第1049章 你就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皇上!”元贵妃不乐意了,坐在天武帝身边不满地道:“此一时彼一时,事情都过了那么多年,怎么还能做数?再者,您是皇上,承诺算不算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元贵妃!”左相吕松大声道:“贵妃娘娘的意思是,大顺的朝堂是儿戏?皇上的话是戏言?说改就改,说变就变?”
右相也道:“贵妃娘娘!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大顺建国之初太祖皇帝就立下的规矩,莫非到了这一朝一代,这规矩要毁在贵妃娘娘的手里?”
“是啊!贵妃娘娘坐在了本该皇后坐的位置上,您的野心笼罩整座后宫也就罢了,但若是有意蔓延到前朝来,那可就是祸国殃民的妖妃,贵妃娘娘可要三思。”说这话的人是文宣王玄谋,这个天武帝唯一的胞弟从来不怎么爱吱声,却在这时冷冷地说了这番话来,听得元贵妃背后冷气嗖嗖地冒。
她下意识地就往天武帝身后躲了躲,一副可怜之象。可惜,若是早个二十几年,她做出这样可怜的样子,还能博得人几分怜悯,可到了这个岁数再如此惺惺作态,让人看了不免有几分生厌。特别是九皇子这边的人,看她这副模样就更是厌烦。
不过天武帝却不烦,还拉着她的手小声劝慰道:“爱妃别害怕,他们都是吓唬人的。”然后又不快地看了文宣王一眼,道:“玄谋,你跟你女子计较什么劲儿?”
文宣王摇头说:“皇兄,臣弟不是跟个女子计较,而是在跟大顺的规矩计较。大顺列祖列宗都在天上看着呢!希望皇兄做事能有自己的主见,而不是被一个后宫女子所左右。”
“你什么意思?”天武帝大怒,第一次跟自己这个胞弟翻了脸,“你是说朕偏信女子不顾朝堂?”
“是与否,只在皇兄一念之间。”文宣王今日本就因为自家王妃的事憋了一肚子气,进宫来再一看这一出,更是忍不住了,干脆也跟天武帝较上了劲,他更是盯着那元贵妃道:“皇上金口玉言,都已经说出口的话,你却当众要其收回。元贵妃,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元贵妃一怔,下意识地就想要出言反驳,却被八皇子赶紧把话接了过来。就见他冲着文宣王抱拳行礼道:“皇叔莫怪,我母妃也只是觉得这是宫宴之上,而且是大年宫宴,气氛没有那样严肃,朝臣们也都是带着家眷入宫,说到底不过是一场家宴,因此才多说了几句,还请皇叔息怒。若是皇叔不喜,母妃不说了便是。”说完,又转过身冲着元贵妃道:“母妃也要保重身子,且不可因为儿臣的事太过着急。既然凤家三小姐有父皇先前的承诺在,那儿臣不娶就是,左右不过是侧妃,并没有那么重要。”说完,又冲着元贵妃使了个只有他们二人懂的眼色。
元贵妃不再说话了,天武帝却很不开心,冷冷地看着文宣王,一脸的怒意。对于不能给自家儿子作主娶个侧妃一事,他觉得很对不起玄天墨,于是干脆道:“墨儿不如再换个人,你看谁家的姑娘好,朕作主为你娶回府去。”说完,又看了眼那些个站起来提醒他承诺一事的那些个人,沉声问道:“你们家里的女儿,朕可没有给过什么特权吧?恩?”
这话一出,首先就是风天玉这边又哆嗦了一下,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只道这倒霉事儿可千万别拐到她这里来。
可偏偏就是想什么就不得什么,就听天武帝又道:“风爱卿,朕记得你家的嫡女还没有许配人家,不如,就嫁到盛王府去做个侧妃,如何?”
右相只觉一阵屈辱来袭,身子都气得直哆嗦。他堂堂右丞相家的嫡女,嫁给皇子做侧妃?这让他的脸往哪儿搁?别说这八皇子如今还不是太子,就算是太子,也没有正一品大员家的嫡女去上门做小之说。可天武帝今儿摆明了就是要找这个台阶下,就是要给他们这些人难堪,他这话该怎么接?拒绝吗?他可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皇帝的指婚。
一时间,气氛僵在这里,十分的尴尬。
玄天墨饶有兴趣地看着右相风擎,再看看同在凤羽珩那一桌的风天玉,心里琢磨着,有右相家的女儿做侧室,也是不错。
正这样想着,就准备出言奚落那右相几句,却不想,就在这时,忽然之间他的下身奇痒无比,那种痒是由内而外的,好像从骨头里就开始痒,又在那样尴尬的部位,他此时站在大殿中间,是抓挠也不是,不抓挠也不是。奇痒之下,他两腿紧夹着,不时地磨动,以图解痒。可蹭了几下却发现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痒得更甚。
玄天墨难受得都冒汗了,站在原地左右为难,又觉得十分难堪。他隐隐觉得这状况不大对劲,如果只是普通的痒,动这几下怎么的也能解了,可这种由内而来的感觉却直入于心,怎么都去除不掉。他突然就希望这场宫宴快点结束,直觉告诉他,怕是身体出了些问题,因为这状况近几日也曾有过,但都不严重,他最多抓几下也就缓解了,却没想到今日在这翡翠大殿下,这状况竟然发作得如此严重,以至于他要用尽所有的自控力,才能顶住这种奇痒。
可是出现在那个部位上的,会是什么问题呢?
八皇子的异样或许其它人还没看明白,人们的注意力还都集中在右相风擎那里,等着听风擎如何应天武帝的话。是拒绝还是同意?不管是哪一样,可都是一出好戏呢!
可凤羽珩却不同,她不但留意到了玄天墨的变化,更能观察入微,觉得他那变化出自哪里,甚至她更明白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因为,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那一针病毒下去,效果终于在今日有了立竿见影的成效了。
她唇角一挑,勾起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而这笑正落在对面的玄天冥眼中,玄天冥用肘间撞了撞坐在身边的七皇子,小声说:“那丫头又琢磨坏心思了。”
这话刚说完,就听凤羽珩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八哥,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为何父皇刚刚提出要八哥与右相家的嫡小姐结亲一事,你的额上就突然之间布了一层汗啊?”她话句中充满了疑问和不解,甚至猜测道:“难不成是右相家的嫡小姐与八哥命相不合?父皇只是提一提就让八哥身体不适?这是两人命格相冲,可含糊不得呀!”
她这么一说,人们这才注意到那的确很不正常的八皇子,这一看不要紧,可不就像凤羽珩说得那样么,满头满脸的汗,好像腿也不太舒服似的,两条腿都快拧到一起了,看起来特别难受的样子。
右相风擎此时总算是松了口气,看向凤羽珩时眼中带了感激。风天玉也总算是回过魂来,手拉着凤羽珩连连道谢:“阿珩,还是你厉害。”
凤羽珩心中冷笑,紧接着又给天武帝施了一压:“父皇,此桩婚事可得慎重啊!可不能因为个侧妃而害了八哥的身子,父皇您看,白哥的脸色都不对劲了。”
天武帝本不信什么命格相冲不相冲的,但凤羽珩提醒的关于八皇子的状态他又不得不重视起来,毕竟玄天墨此时的状态就在那里摆着呢,而且还真的就是因为自己的一个提议,他立马就犯了病,这要说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吧?
“父皇。”终于,玄天冥也开口了,“可千万不能拿您最疼爱的八儿子的性命来开玩笑啊!命格犯冲这可是大事,强行婚配,万一没配好,再把他给配死了,那您可就没儿子了。”
他这话说得里嘲外讽,天武帝听得心里不痛快,可当他面对玄天冥那一张阴晴不定的脸,以及眉间那一朵奇异的紫莲时,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记忆里,好像这个儿子一直都是这么说话的,而他也一直都非常习惯,甚至很受用。恍惚间,好像还有个人也总会这样子同他说话,没大没小的,整日在他身边晃悠来晃悠去,他嘴里说着烦,心里却很乐意跟那人逗乐。可那人是谁呢?那些过去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呢?
天武帝又有些恍惚,不过却是对玄天冥的话十分赞同。不管怎样,总归不能拿玄天墨的性命开玩笑,右相刚才让他心里不舒服,他可以再找别的茬儿收拾这臣子,却没必要搭上自家儿子。于是天武帝点了点头,“冥儿说得对,朕绝不能害了墨儿。”
元贵妃此时也急上了心头,原本她觉得玄天墨娶个右相家的嫡女做侧妃也不错,一来挫挫右相的锐气,二来也是个威胁与拉拢,至少也能挑拨个右相跟九皇子党的人渐渐背离,总之于她们这一头来说,都是好处。可这美梦还没等做起呢,玄天墨突然之间的不对劲又让她的一颗心提了起来。
“墨儿,你怎么了?”元贵妃急得匆匆走下高位,直奔到玄天墨身边,伸手往玄天墨头上一摸,全是冷汗。她不由得吓了一跳,赶紧就叫道:“快!快宣太医!快宣太医!”
“母妃!”玄天墨想要阻止,可却又奇痒难耐,觉得宣了太医吧,他痒在那种地方,丢不起那个人。可是不宣太医呢?这种痒症几乎让他觉得再不医治,怕是命根子都保不住了。于是便也不去阻止,只是强忍着身下奇痒对天武帝说:“父皇,儿臣的确突感不适,可否让儿臣到母妃宫中去休息,等太医来看看?”
天武帝赶紧点头:“好!好!坐朕的龙撵去,叫最好的太医!”说完,又冲着在场众人一挥手,“今日宫宴到此结束,你们都出宫去吧!”说完,也不再看众人,直接冲了下来,跟元贵妃一起,一边一个扶着玄天墨率先出了翡翠大殿。
一场宫宴,人们一个个的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竟就在这样离奇的气氛下宣告结束……
第1050章 我与你的情份,一刀两断
随着天武帝三人的离去,在场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这种议论主要还是来自于八皇子党派的群臣,他们心里着急,不知道八皇子这突然而生的究竟是何病症,怎么就这样严重?这么突然?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啊!
有人就猜测起来:“该不会真的是被右相家的嫡女给克的吧?我觉得御王妃说的有道理啊!皇上那头刚一出主意想要赐婚,八殿下突然就发了病,这要说是巧合,也太巧了点。”
“有道理,如果那女子真的克夫,咱们可万万不能让八皇子与其接近。”
“那万一要不是她克的呢?”
“没有万一!咱们的责任就是确保八皇子能够平安的继皇帝位,在此之前,所有一切于其不利事,都必须一一为其隔绝。那右相之女不管克不克夫,也绝不允许她再跟八皇子有一丁点的接触!”
这人的话得到了八皇子党的一致认同,那些人在说话间,甚至还往风天玉这边看过来。目光狠毒,还带着浓浓的埋怨。
可风天玉心里高兴啊!她乐得都恨不能立即出宫去放挂鞭。克夫什么的,她一点都不在意,她要真有这本事,那到是可以委身相许,就为了把那老八给克死,这辈子也值了。现在八皇子一党给她扣了这顶帽子,她到是不用再担心被许嫁,只是有些担心今日父亲得罪了皇上,不知道皇上会用什么招数来把这个面子给找补回来。
她的担忧也是九皇子一党的担忧,左相吕松小声跟风擎说:“现在的皇上咱们再也摸不透了,话语权也不在咱们这边,风相还是要小心为妙。”
风擎闷哼一声道:“这位皇上咱们什么时候摸透过?罢了,走一步看一步,总之本相所做之事无愧于心,就算是死在这场阴谋权政中,也无怨无悔!”
右相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不由得引了许多人的感慨与唏嘘。这一场阴谋权政,到底谁能走到最后?一切,都是个谜。
凤羽珩走到大殿中间将想容扶了起来,想容站起来时身子晃了几晃,在边上的玄天奕想要去扶,却被想容躲了开。她说:“不管是八皇子也好,你也好,都不是我心里想嫁的那个人。谢谢你对我的维护,只是若有下一次,千万不要再用自己的身份地位去冒这个险了。或许你用皇子之位为我争取来了自由,我会因为感激而嫁于你,但是我必须告诉你,那样的我,一辈子都不会快乐,你将再看不到我的笑容,也永远得不到我的真心。”
玄天奕怔在当场,想要去扶想容的手还在半空伸着,却再也没有勇气抓上去。突然就觉得有些累了,突然就想不明白自己这些年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好好的大男人去学绣花,原本谁也看不上的皇子偏偏看上了个小小庶女,本以为努力了、付出真心了对方就会成为他的女人,可是他却想错了。女人并不是家族的附属品,也不是皇权之下的牺牲品,她们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坚持,当一个女人铁了心去爱自己所爱之人时,他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根本不可能走进她的心。可若没有她的心,他要她的人又有何用?
“罢了。”玄天奕轻叹一声,对想容说:“去做你想做的事,去争取你所爱的人吧!我与你的情份,从今往后,一刀两断。”他说完,甩袖而去。
想容看着那背影,鼻子微微发酸,有一种流不出眼泪的痛在心中隐隐藏着,她问凤羽珩:“二姐姐,我是不是太过份了?他其实真的很好,可是他越是好,我就越不忍心让一个不爱他的自己陪在他的身边,因为那于他来说,太不公平。他值得真好的女子真心去爱的,我的心分不成两瓣,所以这些年来,我……对不起他。”
凤羽珩也是无奈,她虽然同情玄天奕,也看好想容与玄天奕在一起,但却又不得不承认,想容这样做是对的。女人啊,千万不要以为委屈求全,谁对你好就嫁给谁。你若心里没有旁人还行,可一旦心里已经装着别的人,那就是害了那位对你好的人。就像想容说的,于人家来说,太不公平了。
她拍拍想容的手背,小声安慰:“别多想,你做得对。不管你有什么样的选择,二姐姐都会站在你这边。”一抬眼,正好看到玄天冥与玄天华正往这边走来,她便又与想容道:“七殿下来了。”
想容抬头看了玄天华一眼,心中稍有安慰。刚刚皇上赐婚,千钧一发之际,是玄天华想到了绝佳的主意解了她的围,也是那么多大臣一起向天武帝施压,这才让她免受于难。她从心里感激这些人,但却也有些失落。虽然说玄天奕在第一时间冲出来跪地求婚,许了她四皇子正妃之位,这个方法有些激进,更是激起了天武帝的逆反情绪。但是想容想,如果七皇子也用这样的方法来替她解围,就算是最后事情不成,就算是她最终还是得被迫嫁于八皇子,她的心里也是高兴的吧?
可惜,玄天华不是玄天奕,虽然是弟弟,但玄天华更沉稳,考虑事情更周到,他所做之事必求成功,不会冒一点风险。
想容的心情十分复杂,以至于玄天华站到她的面前了,她还是出神地若有所思。
到是玄天冥小声跟凤羽珩问了句:“老八那个病……”
“花柳病!”这话声很小,但足以让她们四人听到。想容自己还在恍惚呢,却一听到此言也是怔了一下,不解地看向她二姐姐。就听凤羽珩又道:“前些日子不是给子睿安排了个晓事人么?我把那女的扔到老八的床上去了,二人折腾出了花柳病来,这可怨不得我。”
一番话,说得几人苦笑。玄天冥竖起大拇指称赞:“媳妇儿就是妙!”
玄天华却是无奈地说:“这种招数也就你想得出来。”
“什么招数?”凤羽珩的小脑袋挤了过来,不解地问了句。
凤羽珩哪能把这事儿讲给小孩子听,于是把弟弟揽到怀里,只告诉他:“恶人有恶报,八皇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不,遭报应了。”
凤子睿点点头,很是认真地说:“总有一天,报应会降临到每一个昧着良心做坏事的人头上,且看着吧,老天自会收了他们!”
这一场宫宴匆匆结束,突然得让人们都回不过神来,以至于人们一边往宫门外走一边还议论着宫宴之上发生的诸多事情。
妃嫔那边,亲近于元贵妃的都已经往存善宫赶去,一来急于知道八皇子到底犯了什么病,这病要不要命?二来,也急于在皇帝面前表现一二,至少也算是向贵妃示好,让贵妃知道她们心里还惦记着八皇子呢。
而皇后则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位妃嫔悄然回了后宫,就好像这一切都与她们无关一样,不过就是来这里坐一会儿,看个热闹,仅此而已。
封昭莲没有再回景慈宫去,他选择了跟凤羽珩她们一起出宫,大顺发生的一切与他并没有直接关系,他甚至还很遗憾地跟想容说:“唉,就差那么一点儿,你说你要是被那老皇帝赐给八皇子,咱们出尘若仙的七殿下不就是我的了么?”
想容一向对封昭莲这人比较无语,现下心情也不好,干脆不理会他。封昭莲却并不放弃,缠着想容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闲话。
与玄天冥一行人共同出宫的人里还有六皇子玄天风,此时正低着头跟玄天冥玄天华二人说着什么,凤羽珩听到几人谈话,是玄天风在说:“今日事发突然,若是再拖些时辰,怕是父皇该打我手中那块兵符的主意了。”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往皇宫里环视,然后指着一队从不过多处经过的御林军说:“那不是皇宫里的兵,是我东北军中的人,我能认得出。”
玄天华很是无奈地道:“六哥把那三万人马交到我手中,我却没能护他们到最后,到底还是被老八要了去,要得我措手不及。六哥,很抱歉。”
玄天风摆摆手道:“怎么能怪你,父皇变成这个样子是咱们都料想不到的事,唯今之计,就是快些找出那背后使坏之人,让父皇尽快的恢复,否则一旦元贵妃有孕,老八成了名正言顺的太子,九弟就太背动了。”他说着,看向玄天冥,一脸歉意地说:“九弟,我母妃宫里那个事,我一直想找机会与你说声抱歉。你放心,我一直监视着那头,同样的事情绝不会再次发生。只是她那个性子你知道,从打从少年前开始就神叨叨的,我有的时候想管也管不住。再加上这些日子宫中实在是乱,我的心思也无法全用到她那边,万一有疏漏的,还望九弟担待。”
他指的自然是丽妃在宫里发阳丧害玄天冥之事,对此玄天冥到不觉怎样,他只是对玄天风说:“我知丽妃不过心中情绪作怪,她行那种事也不过就是个形势而已,实际上起不了任何作用。但我可以不在意,却并不代表别人不在意。眼下父皇变成这样,实不相瞒,其症与巫蛊之术有关,丽妃若是再神神叨叨的背地里行那些事,就很容易被人利用。到时候一盆脏水扣下来,你们百口莫辩。”
玄天风也知道这个道理,点点头说:“你放心,我一定着人紧紧地看着她,就算是把人绑起来,也绝不能让她再乱做事。”
因宫宴是突然结束的,天武帝又急着把人赶出宫去,所以也没再分男宾女宾,所有人都是从德阳门出来的。封昭莲在快到宫门时蹭到了玄天华身边,正同他说:“你都收留想容了,干脆把我也一起收下得了,我搬到你府上去住些日子,可好?”
还不等玄天华回答,就听宫门外,有个女子的声音急切地叫道:“夫君,你可算出宫了!”
第1051章 你能给她幸福吗
德阳门外,乌梨笙不知从哪儿得到了封昭莲今日要出宫的消息,竟坐了马车亲自来接。封昭莲一见这乌梨笙就头大,有的时候他甚至想过把这女人给卖掉算了,可惜就一直也没能下得去手。
因封昭莲在宫中住了些时日,乌梨笙好长时间没见到他,甚是想念,直接一阵风就扑了过来。封昭莲往后躲了一下,却被玄天冥又往前推了一把,两人砰地一下撞在一起,乌梨笙就势缩在封昭莲的臂弯之下,看起来就像是被封昭莲抱住一样。
七皇子玄天华笑着说:“莲王自有佳人陪伴,我那淳王府又怎承受得起莲王大驾。”说罢,又对乌梨笙说:“王妃快些将莲王扶上马车吧,外头冷,他穿得太少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封昭莲很想告诉玄天华他真的一点儿都不觉得冷,这大顺京都的冷对于千周来说简直温暖如春,他还可以穿得再少一点儿。可乌梨笙却缠他缠得紧,又揽又拽的硬是把他给拽到了莲府的马车边上,那车夫也跟乌梨笙是一伙的,紧忙着就把人给拽了上去,塞进车厢。马车临走时,乌梨笙冲着玄天冥俯身下拜,无言地表示了感谢。
直到封昭莲的马车行远,凤羽珩这才向玄天冥投了个疑问的目光,玄天冥告诉她说:“他从哪里来就该回哪里去,我暗里派人把他今日就要出宫的消息通知给了莲府,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凤羽珩冲着玄天冥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认同。
人们各自出宫,又各自上了自家的宫车、马车。想容跟着七皇子上了淳王府的宫车,一路上,玄天华看着她惨白一张脸,头微低着,一句话也不说,终是微微叹气道:“不要想太多,人的命运不是旁人说得算的。你看,即便是父皇赐婚,你也能够顺利躲过,而这一切,皆因你从前行了善积了德。所以,今日救了你的不是旁人,而是你自己。”
想容这才抬头看他,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问问玄天华到底想不想娶自己。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是自己奢求太多了,甚至有些得寸进尺。从前,她跟玄天华没有什么交集的时候,只盼着偶尔能远远的看到他一眼,就已经心满意足。现在,她人住进了淳王府里,就想着每日能说上几句话,之后便又想着最好能再多些相处的机会。现在,又想问人家要不要娶她,这不是得寸进尺是什么?现在的状况已经比之从前好上许多,她到底急个什么劲儿?
小丫头的脸又红了红,低下头去,什么也没再说。
玄天华其实明白想容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他与她一样,明知道眼前的人很好很好,可是心里总是挥不去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徒然的接受想容,怕终有一天会对不起她。
外头在下雪,宫车在路上行得很慢,总算是行过人车多的一段路,前头的路就顺畅许多,车夫正准备扬鞭催马呢,却不想,宫车竟被人突然之间拦了下来。
车子骤然停住,里头的人不明所以,还不等发问,却听外头有人扬声喊道:“七弟,对不住了,拦了你的车不过是想跟你身边的人问几句话。”
想容一怔,是玄天奕的声音。
“凤想容。”玄天奕大声道:“我就问你一句,你还回济安郡吗?”
声音顺着风飘过来,直灌耳际。想容说:“回,我的娘亲还在那里,济安郡才是我的家,京城不是。”
“好。”玄天奕再道:“那我陪你,你走之时叫我一起,咱们一路。”
想容却是眉心紧锁,很坚定地回道:“你若执意如此,我拦也拦不住,但我会在去往济安郡的路上跳下悬崖,你便顺路为我收个尸吧!”
这话一出口,玄天华首先皱了一下眉,盯着这丫头,目光中带了些许的责备。
外头半晌没有回音,就当想容以为那人已经走了,正准备松一口气时,却听玄天奕的声音又扬了起来,却是问向玄天华道:“七弟,你能给她幸福吗?”声音中带了浓浓的落寞与绝望。
玄天华看着想容,却是很认真地说:“幸福是自己争取的,不能指望别人去给。你若是个聪明的丫头,就该学会如何争取自己的幸福。”说完,不愿再跟玄天奕过多周旋,催了车夫一句:“走吧!回府。”
车夫冲着玄天奕抱歉地行了个礼,然后打了车,向边上绕行而去。直到宫车已经走出很远,也没再听到玄天奕的话声。想容想,那人应该已经回去了吧?于是偷偷掀开车窗帘子,却见风雪里,那身影依然在骑在马上,目光向她这边递送而来,即便隔得这么远,她还是能感受得到那目光中透出的浓浓的离别与绝望之色。
她将帘子放下来,身子坐正,再不去看。玄天华说:“只怕这一别,很难再见。”
“那就不见吧!”想容问他,“七殿下,如果你心里有一个人,但你明知道她喜欢的不是你,那么,你还会再去打扰么?”
玄天华眨了眨眼,摇头,“不会。”
“所以,”她泛起了一个苦涩的笑,“他是你的哥哥,比你还年长些,这个道理不会不明白。”
的确,这个道理玄天奕明白,甚至他还在翡翠殿的时候就已经说出一刀两断恩断义绝的话来。可出了宫门,看着这漫天风雪,却又不由自主地追上了玄天华的宫车,就是想做个最后的争取。他甚至想过,不管想容心里有没有他,又或者有着谁,只要那丫头还肯回济安郡,他就一定会再跟回去,终日守在她身边,他就不信守不得云开见月明。
不过,现在他不这样想了。他看出了想容的决绝,看出了想容的坚定,也清楚了自己在这一场角逐中已经败下阵来。他是大顺的四皇子,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拿得起放得下。在宫里没放下的,经过这一路追逐也该放下了。
玄天奕仰起头,看着天空飘落下来的雪花,有很多直接吹进他的眼睛里,冰凉凉的,就像他的心。身边随从同他说:“主子,回吧!这雪越下越大了。”
玄天奕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打了马往平王府的方向而去。只是行了一段路之后又想起一件事来,他对那随从说:“刚刚在宫里,我说不再要这皇子的身份,平王府也不想再住了,父皇似乎答应了。虽然他现在有点儿老糊涂了,但保不齐那些个臣子们就一直记着这个事儿,咱们还是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早早搬出去吧!省得被人赶,还挺没面子的。”
那随从说:“可是主子,不住在平王府,咱们还能去哪儿呢?依属下看,皇上当时也是在气头儿上,您回头去跟他老人家陪个不是也就算了,哪能真的不给儿子住的地方。”
“是我自己不想再住了。”玄天奕说,“不只一座平王府,这京城也不想再待了。你就听我的,回去收拾收拾,把府中下人都打发了,咱们按着原计划,大年初六就出发,去……去济安郡。”
雪天路滑,车辆行得都很慢。凤羽珩与玄天冥二人坐在宫车里,身边带着子睿。这孩子是皇后作主让凤羽珩带出宫来的,用皇后的话说,皇上跟元贵妃这会儿已经顾不上别的了,八皇子那样子看着不大好,你就趁机把子睿带出去,回头皇上要是问起来,自有本宫顶着。本宫如今虽说在宫中失了往日权力,但做主送走一个孩子,皇上纵是心里有想法,他也不会拿本宫如何。更何况,这皇后不皇后的,不过就是个鱼饵而已,本宫莫不如好好利用这鱼饵之势,再帮你们一把。
凤羽珩揽着子睿,心中感叹,本来是想明天晚上把子睿偷出来,再给老八扣一顶帽子的。但眼下能光明正大地把子睿带出,她当然不会再让子睿在宫中多留一晚,毕竟太过冒险。而至于老八,她突然觉得那一针下去效果不错,有些人也该遭些罪了,而这罪,就让它一直陪伴着天武帝的蛊,一起发作吧!
“明日我进宫给元贵妃诊脉。”她平静地告诉玄天冥,“你放心,我不会让蛊毒侵袭到自己身上,到是想再探探那座存善宫,总觉得问题还是出在那里,只不过上次没有找到根脉而已。”她说完,又把身边的子睿揽紧了些,不等玄天冥答话,紧接着又来了句:“玄天冥,如果这一切都做过了,我若说我累了,那么,到时候唾手可得得的皇位,你会要吗?”
玄天冥想都没想,直接就摇了头告诉她说:“不要!我从来都不是有野心之人,只是一直以来肩上抗着责任,心中怀着黎民苍生。一旦这责任不在,那个皇位于我来说,不过尘埃而已。”他说着话,伸手去将她的小手握在手里,这双手比初遇时细嫩很多,不再像常年居住在西平村时那样粗糙。可手是细嫩了,心却老了很多,连愁绪都覆上眼角,让他看着心疼。“大哥治国,国富;二哥治国,国稳;六哥治国,国儒。你看,大顺还有这么多优秀的皇子,皇帝位,谁坐不行?哦,就是七哥不行,他怕是比你还不喜欢皇宫,还不喜欢京城。咱们不是说好了,到时候他带着云妃渡无岸海,去仁仙岛,我们则往西去,我带你去过另外一种与大顺完全不同的生活。”
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玄天冥的话就连子睿听着都激动万分,黄泉忘川二人更是觉得未来无限美好。可却只有凤羽珩和玄天冥二人心里明白,他们憧憬着未来,可是至少眼前看来,那未来却是灰暗无光的。
这条路的尽头,究竟在哪?
第1052章 不治之症
存善宫内,八皇子躺在偏殿的床榻上,两名太医围在床榻前为他看诊,天武帝与元贵妃则在不远处焦急地等待。
因八皇子的伤疾位置比较特殊,因此,除了两名太医之外,其它人都不得上前,就连床边的帐幔都被放了下来。可即便是这样,玄天墨也是黑着一张脸,觉得十分难堪。
想他堂堂八皇子,盛王殿下,居然这种地方会出毛病,还要让两个太医站在边上围观,还时不时的用手碰触,怎么那么恶心呢?
他对此十分抗拒!可是抗拒又有什么办法?他是病人,人家是大夫,既然请了大夫就得让人家看,谁让你自己病在了那种地方。玄天墨瞪着那两个太医,直过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道:“看够了没有?本王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说话间,奇痒又来,他实在忍不住,干脆伸手去抓。
那两个太医在边上一脸谨慎地道:“八殿下可千万小心着些,不能用力抓啊!您适才一共抓了三次,每次都抓好久,顶点儿的地方都已经破了皮了,再用点力怕是要出血。”
另外一人说:“有两个脓包已经被抓破,化了开,微臣先给殿下用些止痒的药吧!”
玄天墨气得想揍人,“有止痒的药为何不早用?让本王难受这么久,你们安的是什么心?”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俩太医齐齐抹了一把额上湛出的汗,赶紧道:“不是微臣不给殿下用药,实在是药要是先用上了,就不方便查看病症了呀!”
“那本王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为何奇痒难耐?”他还想继续抓,可是一抬手,却看到手上沾染的脓水,一下子就又恶心起来,同时心里也更是七上八下的,有脓包,有脓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听玄天墨问了,这俩太医又犹豫了开,互相看了一眼,皆不确定能不能告诉他。后来,到是有一人胆子大些,一跺脚,干脆地道:“八殿下,请恕微臣直言,这病症微臣从医至今都没有见到过,叫不上名字,不过即便叫不出名字来,却还是能肯定地告诉殿下,这病属于花柳病的症状范围之内。”
“花柳病?”玄天墨气得直哆嗦,“本王从不去花楼妓馆,府上不过区区几个通房,哪里来的机会染上花柳病?本王……”他话说到这里,突然就顿住,一下子就想到前些日子那个突然间出现在他床榻上的、原本是安排给凤子睿的晓事人。玄天墨的脑子“嗡”地一下炸了起来,难不成是她?可是,不应该啊!宫里培养出来的晓事人,身子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更何况宫里有规矩,每个晓事人在安排任务之前都会重新再检查一遍,以确保被服侍的那位主子得到的是健康的女子。可如果不是那女子,他这病又从何而来?
一时间,玄天墨的心思千回百转,想了无数种可能,最终却又落回到先前那个女子身上。难不成,是那培养晓事人的嬷嬷为了讨好他们这头,特地弄了个染病的女子往凤子睿那里送,原本是想要害凤子睿的,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地,竟把他给害了?
他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恨不能现在就把那头的管事人给剁了。可惜不行,这本来就是他跟元贵妃二人秘密所行之事,说到底,吃了哑巴亏也不敢张扬。虽说天武帝现在向着他,可难保什么事就突然会让老皇帝受刺激,他跟元贵妃一天到晚也是提心吊胆的,并不像外人所想像的那般风光,谁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头说的话被天武帝听了个大概,他难以置信地大声问那两名太医:“你们说什么?墨儿得了什么病?花柳病?”说罢,又看着元贵妃道:“他怎么会得那种病?”
玄天墨脸都发烫,心说这老头子就不知道说得隐晦一点吗?当着这么多下人,成心给他难堪是不是?他暗里决定,回头定要把这屋子里所有的下人都给处死,以解他今日丢脸之气。
面对天武帝的质问,元贵妃也懵了,她不解地道:“不可能啊!墨儿从不去花楼妓馆之类的地方,府上的通房都是侍候多年的丫头,他怎么可能会染上这种病?”说罢,一双厉目瞪了起来,直冲着那帐幔里头的太医道:“你们都出来!给本宫说清楚,八殿下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那二人赶紧出来跪到了天武帝和元淑妃面前,颤抖着说:“回皇上,回贵妃娘娘,八殿下得的是一种花柳病,但这病症来得奇怪,微臣还说不上到底是哪一种花柳病,总之……总之……很严重。”
“很严重?”天武帝眉心紧锁,“很严重是什么意思?治得好吗?”
那两名太医纷纷抬手擦汗,哆哆嗦嗦地道:“微臣……没有把握。”
“没有把握?”砰!砰!天武帝上前两脚,猛地就把那二人踹翻在地,“朕养你们是干什么的?居然跟朕说没有把握?”
这两脚用了大力,再加上天武帝年轻的时候那也是上过战场的,如今虽已年迈,但脚劲仍然很大,踹得两名太医差点儿没吐血。二人手捂胸口,脸色惨白,却还是不得不回答天武帝的问题——“皇上,八殿下此症甚是棘手,微臣以前并没见过呀!只依症状能看出定是花柳病的一种,但医治起来一时却也无从下手,还需多多观察才好对症下药。”
这二人也是实在,明知天武帝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天武帝想要听到八皇子健健康康的,可他二人就是不懂得说谎,非得把个八皇子的病情说得个清楚明白,甚至其中一人还道:“八殿下的阳峰上已经生了许多脓包,有些脓包已经发散开花,这是重症之兆,若是再继续下去,怕是……阳峰要不保啊!”
这一句话说得天武帝差点儿没晕过去,他最心爱的儿子居然说阳峰要不保?那他还怎么传位?新君没有阳峰,无法繁衍子嗣,更何况现在老八还没纳妃生子,这可如何是好?
天武帝身形又晃了三晃,元贵妃赶紧将人扶着坐了下来。可她心里也直打鼓,太医说的话她信了七分,还有另外三分到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元贵妃强忍着心下悲痛对天武帝道:“臣妾建议再换太医来诊,最好把所有太医都叫来,臣妾不相信墨儿会生那样的病!”
这话说完,就听床榻上的玄天墨也大声道:“父皇!儿臣没有出入过花楼妓馆,断无可能染上花柳之症。请父皇相信儿臣,儿臣什么病也没有!”
天武帝当然愿意相信他这八儿子,于是立即采纳元贵妃的建议,大声道:“去!把太医院所有当职太医全都叫到存善宫来,让他们为八皇子诊症!”
很快地,又有三名太医来到这里。他们到不是当职,而是原本心里就向着八皇子的,看到八皇子出事一时担忧,宫宴之后就没有立即离宫,而是又回了太医院去等消息。这三人来时,已经在路上听传话的太监把这头的情况都说了一遍,与之前那两个性子实在的太医比起来,他们三个就圆滑许多,只一眼对视,心中立即打起了主意,很快便决定了到了存善宫之后要怎么说。
于是,当这三人仔细查验过玄天墨的下身之后,给予天武帝的回答便是:“皇上,八殿下的病症虽说与花柳病极其相像,但却并非真正的花柳病症,而是一种比常罕见的敏症。殿下应该是不小心吃过或是碰触过一些特殊的东西,导致过敏,这才生了疹子。这敏症虽说也并不好去除,但却与花柳病无关,更不会影响到殿下成婚生子,请皇上放心。”
“哦?”天武帝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就宽敞了许多,赶紧又问道:“那要怎么治才能治得好?不能总让他这么痒下去,朕看了也是心疼。”
“回皇上,因为敏症位置特殊,所以这个治疗的方案,微臣几人回去还是要商讨一番,以确定一个最为稳妥的,才好给八殿下用药。不过在此之前到是可以用止痒的药物,让八殿下不至于太过尴尬。”
天武帝点点头,对此算是满意,他对元贵妃说:“爱妃听到没有?咱们的皇儿没事,今晚就让他在这里休息吧!朕也留下来陪你,你别太担心,朕相信皇儿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他这样说完,那几名太医也立即齐声道:“请皇上、娘娘放心,臣定当竭尽所能,治八殿下奇症。”
元贵妃听到天武帝这样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虽说她心里并不认同这三个太医的话,到是对之前那两个所言相对相信,但此时也不能揭穿。毕竟她是要她的儿子坐上那个皇位的,那就绝对不能抓着这件事情不放,一口认定自己儿子真的出了问题。这三人是在帮着她,她必须得配合着把这场戏演下去,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待什么时候天武帝离开,她再好好问问。“臣妾都听皇上的。”元贵妃一句娇言,天武帝又是身心舒畅。
可八皇子却执意不肯留在皇宫,在太医给他用了止痒的药,让他一时间解了奇痒之症,可以自如行动之后便起了身向天武帝和元贵妃告辞。天武帝到也没有多留,毕竟他愿意看到自家儿子健康的样子,留在宫中养病算是个什么事儿?
八皇子就这样出了宫来,之后直奔盛王府,满腔的怒火准备找到府里那人彻底的发泄——
第1053章 腐烂至死
一直留在盛王府里的那名女子,自那一夜之后并没有得到八皇子的进一步恩宠,好像那个人把她用过之后就忘了一样,她就独自住在一个荒凉的小院子里,终日望着四面墙壁,日子过得也是孤苦。
不过她如今已经顾不得孤单寂寞了,更是顾不得八皇子还“用”不“用”她,她甚至希望八皇子永远也不要出现。因为,她的身体出现了异样,下面私密的部位不但奇痒无比,还起了满满的水泡,而且颜色发黄,她对着镜子看到的时候,几乎吓得晕过去。这明显是花柳病的症状,可是她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
她以清白之身与八皇子一夜欢愉,难不成就是那一次?这病是八皇子传给她的?
这个疑问已经在她的脑中存在了好多天,这些日子她也悄悄打听过,可却发现玄天墨并没有太过异常。按理说,她自己的下面都成了这样,如果是玄天墨传给她的,那对方应该更严重才是。
她又想到了这府上还有几个玄天墨的通房小妾,待她发现自己染病,立即想到那几个小妾通房,如果玄天墨有病,那些人也应该染上才是。她见不到玄天墨,但去见见那些个女子却是能的,可见过之后却发现那些人并没有染病,再细一打听,在她与玄天墨欢好之后,玄天墨还没进过这些小妾的房。
这女子当时头就大了,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病症是她自己先得的,跟人家八皇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她跟了八皇子时还是处子之身啊!她并没有跟除其之外的任何一个男子亲近过。
思绪间,下方奇痒又起,她忍了又忍,却最终没能忍得住,左右是半夜里,房里没有其它人,干脆把手伸到裤中抓挠。也顾不上是不是又要挠破了那些脓包,她只想着解痒,却在这时,就听房门“砰”地一声被人用脚踹开,紧接着,玄天墨的脚步匆匆而来,待走到她的榻前时,这女子还没来得及把手从裤子里拿出来。
玄天墨一看她这熟悉的动作,立即想到了自己在皇宫里时的尴尬,很快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即向身边随从示意,那随从二话不说,上前两步就把这女子的裤子给扒了下来。
女子吓得一声惊呼,想用手去捂住私密部位,可人家要看的就是那里,那随从手劲儿大得像钳子,哪怕这女子也有点子功夫在身,照男子却还是差太多了,几乎是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地就被对方给牵制住,还被扳开双腿,下方染了病的地方清清楚楚地暴露在玄天墨的面前。
他倒吸一口冷气,怒声道:“果然是这样!”然后右手向前一探,直接掐上了那女子的脖子——“贱人!就是你害得本王身染奇病,本王今儿非活活掐死你不可!”
他说到做到,手下加力,但见那女子的面目越来越扭曲,脸色越来越发青,只几息的工夫就没了动静。可玄天墨的气还没解呢,掐着脖子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拢得更紧了些。直到把那条脖子都给掐得变了形,血肉模糊,他这才松开手来,再看了一眼那女子下体,心头除了怒火,又升起了恐惧。
这女人已经这么严重了,怎么可能这样严重?他喘着粗气,心里琢磨着,下面烂成这样,还有得救吗?是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还是因为这病根本就治不好?这样想着,下方止痒的药效却是过了,在这种痒症下,那种药的药效也发挥不了多大作用,最多就是缓解,却不能完全解除。他又开始痒了起来,一只手不由自主地去抓挠,那随从不得不提醒他:“殿下,万万不能再挠了,您看看她——”他指着那女子,“这明显就是挠成这样的。”
“不挠你让本王怎么办?痒死吗?”玄天墨咬牙切齿地道:“这到底是什么病?到底什么人能治?”
那随从在宫里的时候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对玄天墨的病情自然一清二楚,此时眼珠一转,到是给他出了个主意,“殿下,依属下看,这病到是有一种地方可以求助。”
“哪里?”
“花楼。”
花柳之症求助花楼,这到是一个好办法,玄天墨想常年浸淫在花街柳巷的人,自然是对这种病症见多识广,而宫中的太医主要诊看的都是妃嫔们的病症,宫中妃嫔多干净啊,这就导致他们对这样的病症根本无从下手。看来,他是求错人了。
“好。”玄天墨点头,面色也稍微的缓了几分下来,“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尽管去找最有经验之人,当然,事后要把这些人一个一个的都处理干净。至于这个……”他看了看这个被掐死的女子,突然就有些后悔,怎么就一激动把人给掐死了呢?如果不掐死,正好用她当个试验品,也不至于自己直接丢人。可现在人已经死了,多说无用,他手一摆,“把这个扔出去,连带着这间屋子里所有的东西,统统都扔了。”
他说完,大步走出房间,直到回了自己的卧寝,这才迅速地把衣服脱光,将太医给他的备用止痒药给拿了出来。
其实,除了花街柳巷之人外,他到是还想到了一处没准儿可以医治自己的地方,那就是百草堂,凤羽珩的百草堂。可他与百草堂是对立方,凤羽珩看他受苦乐还乐不过来,怎么可能出手相救呢?更何况,玄天墨一直在心里隐隐地怀疑着,自己这病症怕是跟那个鬼丫头丢不了干系。
花楼的夜晚都是很热闹的,哪怕是大年初一也不例外。玄天墨的随从用了半个时辰都不到的工夫就绑了五个花楼老鸨子回来,连夜为他家主子诊病。
可惜,五个人,人人都望着那患处惊讶不已,也人人都摇头兴叹,纷纷表示:“的确是花柳病症中的一种,但是我们却从来没有见过。既然没见过,自然也就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治疗。”
到是有一人说:“也不能说完全没见过,去年到是有人得过相似的病症,只不过比这轻了许多,那些脓包也没有这么大。可惜,纵是轻了许多,也用了好多珍贵的药材,还是没能把命保住。染了这样的病,必死无疑,而且是……腐烂至死。”
这五人还没明白自己是到了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自己面对的这个病人是什么身份,黑灯瞎火的就被绑了来,一路上眼睛都是蒙着的。要是让她们知道这个生病的人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八皇子,怕是打死她们也不敢说这样的话,甚至很有可能跟宫里那三名太医一样,选择明哲保身。
玄天墨不死心,一再地跟对方确认自己的病症是否真的无解,直到得到确切的答复,他这才对着那随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紧接着,一把剑影晃过眼来,五人在眨眼之间就被抹了脖子。
随从把尸体扔出屋外,很快就有暗卫出来处理,就连屋子里的血迹都有人立即进来擦拭干净。而此时的玄天墨,却一如被打进了死牢,甚至比当初入死牢时,还要不安。特别是只要一起想刚刚那个老鸨子说的“腐烂至死”,他就不由自由地开始哆嗦。他不想死,更不想那样死,这个病,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治好!
这一晚,宫里也不平静。天武帝留宿存善宫,这是二十多年以来,继他又重新宠幸妃嫔之后,又是第一次留宿妃嫔寝宫。
元贵妃陪着他欢愉了一场,天武帝沉沉睡去。毕竟宫宴上老皇帝喝了不少酒,再耗费这一阵子体力,这一觉睡得很沉。
元贵妃在他睡着之后起了身,悄悄地进了那间浴室。浴室里还是水雾弥漫,很快地便有一双大手缠了上来,很是直接地往她身下摸了一把,然后充满淫邪地说:“老皇帝还真是管用啊!”
“照你可是差远了呢!”元贵妃娇媚地说了一句,就势就靠进那人的怀里,直到那人把她衣物除去拖进水池,她看着那人借着帮她清理身体为由占尽了便宜,这才问了句:“墨儿染了一种很奇特的病,下方奇痒,能看出是花柳病,但却没有人能具体的说出个所以然来,更无人会治。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的病,你能治吗?”
那人从她胸口抬起头来,说了句:“我是蛊师,但却并不是大夫,你若说有人中了蛊,我到是可以解,可生了病我就无能为力了。”说完,又要扑到她身上去,却被元贵妃一把推了开。
“一句无能为力就准备不管我了?那可是我的亲儿子!我还指望着他坐上皇位,给我后半生的荣华呢!你不是也说过,只要墨儿坐上了皇位,咱们两个就不用再像现在这般偷偷摸摸,虽说也不至于彻底的光明正大,但至少不用关在这间小小的浴室吗?怎的现在墨儿出了事,你却一点都不着急?我跟你说,老头子现在可就在外面呢,我不是进来与你欢愉,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解决的办法,我不能看着墨儿就这么病下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这一切工夫,可就都白费了。”
“我知道。”那人见元贵妃真的动了气,便也认真起来,他说:“我之前所言也是实情,蛊师虽说算是半个大夫,但医治的多半都是蛊症,对于普通病症并没有特效的方法。你所说的八皇子的事,若是真的染上了那种病,要么求助太医,要么就要去花街柳巷去找专门干这种事的人,他们八成会有办法。再者,你还得问问他是不是去了花楼,这病是从何而染的。”
“没有去过花楼。”元贵妃对这件事到是可以确定的,“墨儿从不去那种地方,他说那种地方的女人太脏。”
“那就是被人动了手脚!”这人说得十分肯定。
也就是这一句话,让元贵妃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第1054章 特么的敢动我的钱?
元贵妃没在浴室多待,很快就出了来,临出来前,她从那蛊师手里拿了一种迷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天武帝就给弄昏迷了过去。但在外人看来,老皇帝只不过睡得更沉一些罢了。
她悄悄穿好衣物出了房门,冲着那大太监吴英使了个眼色,吴英立即张罗了轿撵,抬着元贵妃往宫院外走去。
此行目的地是那专门管培养晓事人的地方,元贵妃到时,里头的奴才都还睡着,她也没惊动旁人,只着那吴英找了间空屋子,然后把那个管事的嬷嬷给叫到了跟前来。
那嬷嬷一早就听闻了八皇子在宫宴之上突发疾药,却没想到大半夜的元贵妃竟然来找自己,一时间有一种不好的预袭来,一身的警觉竖起,笔挺挺地跪在元贵妃面前,不敢多言。
元贵妃盯着这老太太,冷冷地问了句:“当初本宫让你找个晓事人去给那凤家的少爷开蒙,你找的究竟是个什么人?在那人身上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那老嬷嬷一哆嗦,一时间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如实做答,她说:“就是从小在宫里养起来的呀!有些浅显的功夫底子,这都是按着娘娘的吩咐挑选的。”
“本宫问的不是这个。”元贵妃强压怒火,又问道:“你们可有为了讨好本宫,在那女子身上动过什么手脚?比如说,让那女子染病之类的,以便传给凤家少爷?”
老嬷嬷一听这话连连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娘娘当初没吩咐这样做,老奴不敢自做主张。毕竟那凤家少爷还是御王妃的弟弟,开个蒙老奴都是战战兢兢做的,哪里还敢动别的手脚,求娘娘明查啊!”
“不是你们做的?”元贵妃眉心紧皱,她刚刚来时还在想,保不齐就是这些老家伙为了讨好自己,特地送了个染病的女子过去。结果那女子竟被送到了盛王府上,以至于把病气过给了她的墨儿。可现在这老太太说并没有做,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见元贵妃久久不言语,那老嬷嬷内心的恐惧更甚了。直到元贵妃突然站起身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她的神经就已经绷到了一个濒临崩溃的边缘。
果不出其所料,元贵妃前脚刚出门,那大太监吴英后脚就奔着她这边来了。她想躲,可是哪里躲得开。吴英动作麻作力气也大,三两下就用一根绳子把她的脖子给绞了起来。这老嬷嬷就在这样的不甘中瞪圆了眼睛,一点点的出气多进气少,终于死在了吴英的绞绳之下。
处理这种人的地方有很多,比如说废弃的枯井,再比如说随便找个地方挖个深坑,对此,吴英做得十分利索,根本都不用元贵妃操心。
而元贵妃此时根本也没心思操心这种事,她满脑子都在担忧着玄天墨的病情,甚至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一旦玄天墨真的没救,她就必须要尽快怀上天武帝的一个孩子,然后对老皇帝的控制再加强一些,让他把那个太子之位只能留给自己的孩儿,不管是已经成年的,还是在肚子里的。
这一夜,谁都没有睡好,宫里的人如此,王府里的人亦是一样。
凤羽珩很早就坐了起来,天都还没亮,玄天冥扯了她一把,迷迷糊糊地说:“今日不用上早朝,再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她轻叹,低头摆弄起他的手指,“这一晚上也没睡踏实,尽是噩梦。”
他听了这话,便也坐起身来,低声询问:“又在想宫里的那些事?”
“恩。”她实话实说,“子睿的事,还有宫宴上发生的事给我提了个醒,八皇子那头要对付的可不只是我们两个,还有我们身边的很多人。昨天晚上是想容和风天玉,下一个又会是谁呢?”她突然想到个事情,“你说,他会不会哪天心血来潮,给你指个侧妃什么的?咱们御王府也的确是太冷清了些。”
“好啊!”玄天冥耸耸肩,“但凡老八送过来的,肯定是他那头的人,所以,不管送进来多少咱们都收着,然后扔给松康,让他拿去做活体实验。”
凤羽珩点点头,“这到是个好主意,正好最近事情忙,都没顾得上带徒弟呢!”她面上终于有了笑意,关于侧妃这件事情,玄天冥的回答让她特别满意,她到是还有一个主意一直在脑子里转着,此时说出来与玄天冥分享道:“我真想偷了国库啊!把国库偷得个一干二净,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老八坐上皇位,再看着他瞪大眼睛看着空空如也的国库,那场面一定非常欢乐。可惜啊!国库太大,里头的东西我纵是能偷得完,也没有地方放,我的空间太小了。”
她提到财产这件事,玄天冥到也有话说,他道:“这事情若是再不尽快解决,怕是京里也不安全。你存放在郡主府地下的好东西太多,御王府的财富更多,如果老八将主意打到这上面,老头子不帮忙还好,一旦他帮忙,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怎么着,还想把我的钱要走?”凤羽珩急了,“特么的,动我的人动我的钱动我的好吃的,都不行好吗?玄天冥我可事先要跟你说好了,现在我留着他们是因为父皇的蛊毒没解,不敢轻易动手,怕反害了父皇。可人都是有底限的,特么的他要是敢打我财产的主意,可别怪我一枪崩了他!”
玄天冥听了这话哭笑不得,他怎么就娶了这么贪财的一个媳妇儿?“你可别忘了,你那地下宝库里,有很多东西还是从盛王府顺来的呢!”
“那是他自己没本事守不住财,顺来了自然就是我的,到我手的东西别想再给我要回去。反正我话就搁在这儿,他怎么折腾都行,就是不能动我的钱,否则我真开枪突突了他。”说完,还又强调了一次——“我没跟你开玩笑。”
“知道知道。”他赶紧给这炸毛小狮子顺毛,“不会的,我宁愿让他抢空一座御王府,也绝对不会让他动你郡主府一分毫毛。”
“我靠!御王府也不行啊!御王府也是我的啊!”某人又炸了!“玄天冥你啥意思?你认为御王府是你自己的对不对?跟我没啥关系对不对?玄天冥你长本事了啊!”某人气急,翻身骑跨在自家夫君身上,叫嚣着道:“你今儿到是给我说明白了,这座御王府有没有我的份儿?咱俩成了亲,财产是不是就应该变成共有的?你的是不是就是我的?我的是不是还是我的?说!”
一声“说”,她甚至激动地拽住了人家的脖领子,把个玄天冥给勒得直咳嗽。
“咳咳!死丫头,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说完,雄性力量发挥出来,翻身就把身上娘子压倒,“本王人都是你的,更何况区区一座御王府,算本王先前失了言,但是娘子,为夫在上你在下这个规矩,你还是得学学明白的!”
凤羽珩想要反抗,但在这件事情上她注定反抗无效,只能眼睁睁地一边骂一边被身上夫君吃抹干净,然后就剩下嘤嘤抽泣。
大清早的折腾一番,到也是神清气爽,玄天冥想到老八在宫宴上的异样,问她说:“老八的那个病,太医能不能治得好?”
凤羽珩翻了个白眼,很是得意地道:“我下的花柳病药,这天底下除了我和爷爷,没人能医治得好。而我们俩是肯定不会给他医的,所以哦,咱们且看着吧,老八生不如死的样子,也是很令人期待的。”
玄天冥很满意地点头,却还是提醒她,“要控制病情发展,可不能让他在蛊毒没解之前就死了。”
“放心。”凤羽珩说,“我都算计着呢,那个病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但却可以让他的那个地方一点点的腐烂掉,过程十分酸爽。”
大年初二的清晨,宫中四处都洋溢着过年的喜庆。天武帝今年有元贵妃陪伴,心情不错。再加上昨晚那三名太医告诉他八皇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吃东西过敏了而已,他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只是这种喜气并不是每个宫院都沾染得上,比如说景慈宫,就还是死气沉沉,皇后连下人提出的去园子里逛逛的提议都给否了。
不过,今日的景慈宫到是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客不是别人,正是太医院的当职太医,孙齐。
皇后跟太医院并没有过多的接触,就连正常的请平安脉,她也没有专门的指定某位太医,都是赶上哪个当职就用哪个。这么多年来太医院都习惯了,反而是那些后宫妃嫔们都有自己专门的人,就皇后这里是最好侍候的。
今日这孙齐来,皇后本也没多想,就是说了句:“大年初二的,请什么平安脉?往年不都是过了初五才请的吗?”
孙齐跪在皇后面前恭敬地道:“因着昨晚八殿下突发急症,据说是吃食过敏,所以太医院特地安排今日清早就给各宫娘娘们请个脉,以防万一,微臣正好分派到了皇后娘娘这里。”
“哦,是这样。”皇后点点头,将手腕向前一伸,“那就诊吧!”
孙齐往前跪走了两步,将一块方巾搭在皇后腕上,然后伸出手去,轻掐腕脉诊了起来。不多时,将手放下,又后退两步回话道:“皇后娘娘没有大碍,只是最近火气有些大,回头微臣给娘娘开些去火的药茶,娘娘常饮即可。”
“火气大啊!”皇后耸耸肩,冷冷地说:“如今这座皇宫里,谁的火气能不大呢?喝茶是没用的,你无须在意这个,也不用抓药来,本宫心里有数。”
却不想,那孙齐竟是抬了头,盯着皇后突然说了句:“皇后乃一国之母,实不该被一个贵妃打败啊!”
皇后一愣,随即目光铮铮地朝着那孙齐盯了去……
第1055章 脑洞大开
孙齐不过一个太医,太医院一向都不明着参与后宫之事,更何况皇后跟这孙齐也没有过多的接触,他竟然直接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来。皇后心里立时就“咯噔”了一下,一种不好的感觉匆匆袭来,让她下意识地就生了一阵。
可孙齐的话却显然还没有说完,他看到皇后这样的反应似乎很满意,随即又开口道:“如今皇上又临幸妃嫔了,既然贵妃能重新获宠,那身为皇后,只要您想,自然也能。”
皇后拧着眉心问他:“本宫为何要去获宠?本宫身为中宫皇后,地位摆在这里,何至于跟个妃子争宠?”
“可是皇上现在宠着的可不是一般的妃子,她已经是贵妃,再往前迈两步,可就到皇后的位置了。娘娘,您该不会是打算把这位置拱手相让吧?微臣多劝您一句,在其位,才能谋其政,才能让自己有更大的价值。如若有一天失了后位,怕是有人要不开心的。”
他说完,冲着皇后磕了个头,然后起身,竟就这么提着药箱走了。只留下阵阵心惊的皇后,和也听出些门道来的侍女芳仪。
直到那孙齐走出景慈宫,皇后这才回过神来,开口跟芳仪问了句:“难道是他们的人终于找来了吗?”
芳仪也是这样认为,不由得叹了口气说:“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娘娘不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吗?只是没想到对方的人竟安插在太医院里,这位孙齐孙太医想当初还是御王妃介绍到宫里来的,奴婢一度认为他该是御王妃那头的人,直到上次刘嫔出事,孙齐竟然向刘家人举荐了御王妃入宫给刘嫔诊病,奴婢这才觉出些不对劲来。”
“是啊!这事儿真怪,凤羽珩送进来的人跟她竟然不是一条心的,拐着拐着竟拐到了那头……你说,这会不会也是凤羽珩的心知肚明的?她早知那孙齐是哪个势力中的人,但却将计就计把他送进来,就是为了等着他向本宫施压,从而由本宫这里牵出那一条隐线来?”
皇后把凤羽珩分析得有些阴谋论了,可在芳仪听来却也有几分道理,毕竟凤羽珩心思深沉,计谋也多端,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然而,这次她们却是真的错怪凤羽珩了,对于孙齐,凤羽珩其实也就是一知半解,虽说先前被这人摆过一道之后她有心想查,但接二连三地出了这么多事,便也没能顾得上,到是把这茬儿给忘了。
今日晨早,凤羽珩也进了宫,为的却是昨儿在宫宴上特地请来的那份差事——给元贵妃诊脉、调理身子,以图让其能够顺利的怀上龙种。
此时,她正带着忘川走在通往存善宫的路上。宫中还是宫禁着,可她昨儿有皇上亲口答应的正事要办,而且事关元贵妃,这才得以被宫门口的人顺利放行。行走间,正遇上那从景慈宫往太医院返回去的孙齐,她主动叫住那人,问道:“你这是从哪里来?”
孙齐恭敬地向她行礼,回话道:“回王妃,御臣刚从景慈宫给皇后娘娘诊了平安脉,正要回太医院去。”
“给皇后娘娘诊脉。”她点点头,又问道:“皇后娘娘的身子如何?可是有大碍吗?”
“没有。”孙齐态度依然恭敬,“只是请个平安脉罢了,皇后娘娘除去心火有些过旺之外,并没有其它隐疾。”
“恩。”凤羽珩看着这人,突然又问了句:“过年了,没有去看看你师父松康?”
这孙齐是松康那个医痴收的徒弟,凤羽珩之所以这样说,不过就是点一点他的身份,这人进了宫之后就把先头的事抛在脑后,不但没有为她这边做任何事情,反而还背地里给下绊子。这不是人品的事,凤羽珩觉得这应该是跟身份有关。可对于这孙齐的真实身份,她却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听她提起松康,孙齐又道:“本想近几日去的,但皇上吩咐下来要为各宫妃嫔娘娘们请脉,且务必都请到,太医院这就忙活了起来,微臣也没有机会出宫了。”
“这样啊!”凤羽珩没再问什么,只是提醒他说:“不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吧!总也得记得自己是怎么进的宫,进宫之前又是个什么身份。孙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有些事情你做了,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要真的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可以任谁都不知道。你进宫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无心知晓,但既然走的是我们这条路进来,那你就要明白,一旦真翻了眼,我也随时随地能把你从这里扔出去。”
她说完,再不多留,带着忘川就往存善宫的方向继续走去。留下孙齐一人站在雪地中,目送着二人的背影,半晌,露出一个阴嗖嗖的笑容来。师父的师父吗?狗屁,不过是借你们之势接触这大顺的权力中心而已,还真当自己是我的靠山不成?且看看今日宫中的局面吧,一旦闹了起来,区区一个御王妃,又算得了什么?
存善宫内,天武帝起得很晚,凤羽珩都到了,他才刚刚由吴英侍候着洗漱穿戴完毕。一见凤羽珩来了,老皇帝到是有几分欣喜,连忙主动招呼着:“老九媳妇儿来了!朕今儿一早就想着,元贵妃这个身子就该尽早的调养,早一日调养好了,早一日再给朕添个可爱的小公主来。”
凤羽珩上前行礼拜见,然后道:“父皇放心,阿珩必然竭尽所能。”
天武帝喜欢女孩子,因为他们老玄家女孩儿少,就玄天歌一个,他自己更是一个都没有。所以他巴望着元贵妃能给他添上一女,这样他的人生才算是圆满。而这,也正是天武帝答应凤羽珩主动请缨来给元贵妃调理身子的原因所在。他凑近了凤羽珩,神叨叨地跟她问道:“老九媳妇儿,都说你是神医,那你有没有办法能让贵妃一举得女?”
凤羽珩笑着说,“父皇,按说该盼着生皇子才是好事。”
“哎!”天武帝大手一挥,“不要皇子,朕有那么些个皇子,早就腻歪了。再说,这皇位朕传给谁朕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再多一个也没有必要。朕就要公主,就要女儿,你给想想办法。”
凤羽珩点点头,“父皇莫急,如果贵妃娘娘身子能够调理得当,阿珩自然会替父皇想想办法,让娘娘能够成功怀女。”
“好!朕就知道你定有办法。待将来公主降生,朕定好好赏你!”天武帝说完,哈哈大笑,还把身边的元贵妃搂了一下,这才迈开步子出了存善宫,一边走一边说:“朕要去乾坤殿一趟,爱妃晌午到那头去与朕一块儿用膳吧!”
存善宫众人在元贵妃的带领下恭送天武帝离开,待老皇帝走远,这才起了身,凤羽珩还不等转过身子,就听元贵妃压低了声音在她身后说了句:“你给本宫记住,本宫要怀的是皇子,可不是什么公主。”
她回头,看着元淑妃坚定的眼神,不解地问:“娘娘膝下已经有了一位皇子,难不成想再添一位来跟八皇子争皇位不成?”她说话没遮没掩的,一句话就捅进了元贵妃的心窝子里,“可别怪我没提醒娘娘,这皇位之争可不分是不是亲兄弟,一旦幼子长成,势必会对那个位子有些许想法。即便他没有想法,待八皇子坐上皇位以后,也总会防着这个年幼的弟弟,以这幼地的年岁,可是很有可能跟他以后的儿子争江山的。”
元贵妃一哆嗦,在凤羽珩这话的带动下,她似乎看到了很多年以后的一幕兄弟相残,还是亲兄弟相残。而她,做为一国太后,手心手背都是肉,却是不知该帮着哪一个。她的脑洞也是有点大,甚至想到了自己有可能会向着年幼的儿子,以至于玄天墨一怒之下把他们母子二人全都给杀了。
这样一想,元贵妃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可随即又想到浴室里那蛊师的话,也想到了她真正想要再生一个儿子的原因。而这一切,还不是因为玄天墨的那个病?她是为了以防万一,一旦玄天墨没得治,至少她可以让自己的幼子登基,而那样也就更好,她垂帘听政,相当于把朝政握在自己手里。年幼的皇帝也可以被她从小就培养成傀儡,事事都听她的。
心里有了想法,元贵妃便不再考虑什么兄弟相争不相争的事,只转了身往大殿里走,一边走一边说:“不是要给本宫请脉么,那就进来吧!本宫到是要看看你这神医是有多大的本事,如果能把本宫的身子调理得好,又能成功让本宫怀上皇子,本宫到是不吝啬给你些赏赐。”
凤羽珩在后头跟着,笑着说:“既如此,那阿珩就先谢过贵妃娘娘了。”
元贵妃以为就这样跟凤羽珩达成了协议,她之前也对凤羽珩的医术有所耳闻,要说承认她的医术那还是承认的,毕竟人家的业绩摆在那里,如果不是真的神医,也不至于京中那么多人拍手称赞。如今玄天墨出了事,她一心想要做两手准备,昨天宫宴上还对凤羽珩来为自己调理身子这件事情十分抗拒的人,如今到也不再那样排斥。但却还是心中有个小心眼儿,她想着,以后这凤羽珩再进宫,她得挑个旁的地方接见,不能在这间正殿里。毕竟正殿里间是寝宫,而寝宫的浴室中有她藏着的一个人。虽说那浴室十分保险,凤羽珩也不至于就能摸到那里头去,但终究是做贼心虚,她心里总是有隐隐的担忧。
元贵妃这样想着,目光却是随着心思不自觉地往寝宫方向瞄了一眼。就只是这一眼,却让凤羽珩捕捉到了她眼中那一丝小小的谨慎与担忧……
第1056章 娘娘你有病啊!不孕不育!
“贵妃娘娘内里亏虚,有些许宫寒之症,输卵管呈堵塞,月信应该是不调的吧?”凤羽行坐在元贵妃身边的椅子上,一手掐着元贵妃的腕脉,同时口中念念有词。说完,甚至还将元贵妃的衣袖给掀了开,仔细看了她露在外的手臂,随即摇摇头道:“手臂光滑白皙,但却不是正常体貌。阿珩若没料错,娘娘为了维持自身形象,应该是有定期清理手臂上的汗毛吧?而实际上您本身不只手臂上汗毛粗重,怕是腑下、腿上也都厚重一些才是。”
元贵妃听着凤羽珩的话,前半段听不太懂,宫寒她明白,但输卵管是什么?不过后面的她却听明白了,也不得不承认凤羽珩说得极对,她的确是体毛过重了些,当初进宫时也是家里拜托了苗人弄了好药膏来,这才能过了选秀时的验看嬷嬷那一关。那药膏进宫以后一直都用着,直到云妃入宫,天武帝二十多年再宠幸妃嫔,这才闲置下来。她本以为再也用不上了,却没想到在这个年纪却又有了机会,自然不能让老皇帝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于是便又让那蛊师重新配了新的药膏,专门用来褪除过密的体毛。
天武帝经常夸赞她白皙的皮肤,却没想到,今日被凤羽珩一句就给点了透,这就让她有些尴尬。不过再想想,面对大夫,特别还是个女大夫,这也没有什么太不好意思的,她便问了句:“本宫听不大懂你的话,体毛过密跟这能不能生孩子有何关系?”
凤羽珩告诉她:“太有关系了。贵妃这个年纪了,难不成你以为受孕机率会跟那些十五六岁二十左右岁的年轻女子一样大?不是我给你泼冷水,这么多年来,你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再加上父皇不入后宫,你便也断了再生皇嗣的念头,所以在这方面的保养上根本也没下工夫,对吧?”
元贵妃点头,这到是没错。
凤羽珩又说:“卵巢多囊,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体毛过重,月信不调,有的时候两个月一次,有的时候甚至三个月一次。当然,太医院也会有调理这方面的药,吃上就好。可惜,治标不治本,不从根儿上把这卵巢多囊症解决,吃再多调经的药也是没用。而月经不调,直接就导致受孕机率大幅度降低。再者,所谓输卵管不通,这个我解释起来也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大体意思就是女性排卵功能堵塞,卵子受阻,不能成功排卵。而孩子,则是需要卵子与男人的精子一并结合而成的,缺一不可。你能懂吗?”
元贵妃还不是太懂,但却也能明白个大概,她想了一会儿,借助手边的茶碗跟凤羽珩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比如这两个茶碗里的水,要碰到一起才能生出孩子来。但现在我手里这个茶碗被盖子盖住了,水倒不出来,所以就算你那碗里的水正常而出,这孩子也生不出来?”
凤羽珩点点头,“贵妃娘娘还是很聪明的,一点就透,很是有些这方面的潜质啊!”
元贵妃也顾不上去想这话是讽刺还是夸赞了,凤羽珩所言明的病症让她心里开始担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受孕机率如此之低,该怎么样才能怀上孩子?哪怕就是有那蛊师“帮忙”,也是不行的呀?
她有些急了,催着凤羽珩问道:“这种病症能治吗?该如何治?你会不会治?”
凤羽珩笑了,“我既能查得出来,当然也就能治得好。只是……”她顿了顿,盯盯地看着元贵妃,半晌,问了句:“你敢让我治吗?”
元贵妃一怔,之前一心想着自己的身子,毕竟这个岁数了,再加上这二十多年来在宫中心灰意冷,一直也没有注重过这方面的保养。所以,凤羽珩的话她信了七八分。可如今对方又说了这么一句话,她便又开始纠结起来。
是啊!就算凤羽珩能治,她敢让她治吗?治药可就等于把自己的性交到对方手上,对方说吃什么药就吃什么药,而是药三分毒,凤羽珩与她这一方是宿敌,一旦在药里做了手脚,她后悔都来不及。
这样一想,元贵妃对于凤羽珩的依赖瞬间就减轻了许多,她甚至又坐直了身子,离得凤羽珩远了一些,开口道:“也是啊!你这么一说,本宫还真觉得风险是大了些。至于你说的这些个病症,本宫一时也无法全信,明儿个请了太医院的太医再来瞧瞧,想来,宫中太医也是有办法能全了本宫想要为皇上再诞下一位皇子的心愿。”
凤羽珩笑笑,也不强求,只道:“那娘娘就找太医来看看吧!不过相信娘娘复宠之后应该也没少看过太医,不知宫中可有太医点出病症关键所在?”所有的病症,并不是完全准确,毕竟只摸个脉,不可能查得那样清楚。卵巢多囊症是存在的,这一点她可以肯定,但输卵管不通这个事儿,她是吓唬对方的。这种病症就是要查,那也得靠后世的医疗设备,仅仅是摸个脉还是离谱了些。
不过对于凤羽珩来说,真真假假又能如何?今日她既然把这输卵管不通的病扣给了元贵妃,那她就有本事真的让这人输卵管不通。治病不好治,得病还不好得么?
她收回手,端起桌上的茶碗,广袖一挡,仰头喝了小半碗茶去。
却在茶碗放下的一瞬间,在元贵妃眼中看出了一丝欣喜,对方的目光盯在那茶碗之上,直到她放回桌上,但见那茶水少了一半,元贵妃眼中的欣喜便更甚了。
凤羽珩早就料到这一出,天武帝中蛊,就算那蛊不是元贵妃养的,肯定也跟其脱不了干系。一个能对皇帝使蛊之人,这存善宫里里外外不可能一点防范都没有。而今日她走到这里来,玄天冥早就提醒过她不要吃这里的任何东西,更是连一口水都不能喝,以免被人在无形之中下了蛊,变成了跟天武帝一样的傀儡。
这个道理凤羽珩当然明白,而她对于蛊术的了解也更多一些,所以,刚刚那半碗茶其实她并没有喝,而是在广袖的遮掩下,被她倒入了空间柜台上的一只空杯子里,留着回去之后研究一番。
而元贵妃那一瞬间被她捕捉到了欣喜,却是更加肯定了这碗茶水里有问题。她也无心去装什么被控制之类的,反到是就想借着自己根本无事来告诉元贵妃,那一套手段,于她凤羽珩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两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地坐着,元贵妃的目光中带着审视,甚至还有期待,就盯盯地看着凤羽珩,迫切地想要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些许变化来。可观察了好一阵子都没观察明白,就觉得面前这女子跟平常没什么两样,那半碗茶喝了就跟没喝似的,一点特殊的反应都没有。
可是,不应该啊!那蛊师明明告诉她,这茶只要被人喝下,十息之后就会起反应,对方会对她表现得十分崇拜,她说什么,对方就听什么,绝无失手的可能。
但在凤羽珩这里好像就是失手了,人家不但没崇拜她,反到是一脸嘲讽地向她看过来,还问了句:“贵妃娘娘,这样子看着我做什么?是我脸上有花,还是你觉得我长得比你好看,想多看几眼?”凤羽珩一边说一边笑了起来,“比你好看到是真的,毕竟我年轻,二十多岁的差距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过贵妃娘娘也不用有什么压力,我是父皇的儿媳妇,长得再好,也只供九殿下一人欣赏。”
元贵妃差点儿没让她给气吐血了,早知道这凤羽珩俐齿伶牙,就没有她不敢往外说的话,两人也几番较量过,她次次都输。本以为如今自己身份地位都高了,也正得宠,再怎么样也不过就是打个平手,不可能再输的。却没想到,面对凤羽珩,对方总是有办法能把她给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眼下也不是跟其斗嘴的时候,元贵妃整个儿人还沉浸在凤羽珩为什么没有中蛊的疑问当中,直到凤羽珩又问她一次:“贵妃娘娘到底要不要我来诊治?太医院的人以前到底有没有与你说起过这些个病症?他们那些庸医,也不知道挑不挑得这个大梁啊!”
元贵妃这才记起之前的事,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懊恼。
凤羽珩说得对,她打从复宠之后就着太医验看过,可太医只说她年岁大,受孕机率小,却没有凤羽珩说得这么专业。再加上太医院那些人什么德性她还不懂么?一向是话往好了说,事往好了做,就算她有大病,在这种时候对方也不敢说出来的,甚至还要编瞎话哄骗自己,以图保自身周全。
可是不依赖太医,靠着这凤羽珩,她能放心么?
元贵妃看着凤羽珩,越看越觉得这个丫头诡异,越看越觉得自己在她身上真的讨不来半点便宜。也不怎么的,就觉得盛王府一连发生的几起奇怪事件都是凤羽珩做的,包括八皇子这次的病。
这样一想,情绪便激动起来,当即便恶恨恨地问凤羽珩道:“说!八殿下的病是不是你害的?”
第1057章 窥得真相
元贵妃的话把凤羽珩都给问乐了,甚至乐得都直不起腰,气得元贵妃大拍桌案怒声道:“大胆!不过皇子妃而已,竟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当凤羽珩的笑终于止住,她这才反问元贵妃:“放肆又怎样呢?贵妃娘娘,咱们两个之间,还需要遮遮掩掩么?几番较量了,你可有赢过?”
“本宫现在就赢了!”元贵妃对此十分骄傲,“大顺尚有国君在,就容不得你一个小小女子任意妄为。从前你仗着背后有九皇子撑腰,本宫斗不过你,甚至被你害得步步后退。可是现在却不同了,本宫是堂堂贵妃,是皇上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凤羽珩,你再没有与本宫较量的资格,因为,只要本宫一句话,皇上就可以立即下令把你处死。”
“是吗?”凤羽珩掩住口,又笑了起来,“那你信不信,如果我死了,你也好,八皇子也好,哪一个也不会继续活下去。更何况——我不会死,你放心,怎么也比你们活得长。”
“凤羽珩!”元贵妃气得脸都发青,“是谁给你的胆子如此放肆?”
“自己给的。”她认真地告诉元贵妃:“胆量这种东西从来不应该借助旁人的力量,那是自己长的,也是自己给自己赢来的。我今日敢坐在这里与你说这样的话,便也有把握能平平安安出得去这座皇宫,不信你就试试,就像你用一碗被放了蛊毒的茶来试我一样,你再试试看自己能奈我何。”
她一语点明究竟,元贵妃猛地变了脸色,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说什,什么?”
“我说什么娘娘听不懂吗?我说,不要以为很多事情神不知鬼不觉,但事实上,该知道的人心里都有数。还有,刚刚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八皇子的病是不是我害的?那我问你,父皇的蛊是不是你下的?你会承认么?你若不承认,便也无需再拿这样幼稚的问题来与我对话,娘娘觉得呢?”
元贵妃彻底不想再跟凤羽珩说话了,她甚至不想再看凤羽珩一眼。此时的元贵妃面色有些发白,心里阵阵发慌,就想着赶紧把凤羽珩给赶走,她必须得就这个事跟那蛊师商量一下。再这样下去,事情不妙啊!再有,凤羽珩何以喝了茶没事?她不怕蛊?还有,她怎么知道蛊这个事的?
无数疑问在元贵妃脑子里盘旋着,她匆匆打发凤羽珩,甚至大叫着:“本宫不要你看病,本宫就是不能生,也不要你看病。你走,赶紧走!”
凤羽珩却是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把那剩下的半碗茶当着元贵妃的面又给“喝了”,这才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离了存善宫。只是在临走之前,她又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对方的目光往寝宫里瞄了一眼。
那寝宫里有猫腻,凤羽珩直到此时,对此事再深信不疑。
从存善宫出来,她带着忘川快走了几步,然后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停了下来,她告诉忘川:“你先走,出宫门时如果有人问起为何你一个人出来,你就说我去月寒宫给云妃娘娘拜年去了。”
忘川听她这样说,一下就紧张起来,“小姐,您这是要单独行动吗?继续留在宫里?”
“恩。”凤羽珩点点头,同时也安慰道:“你不用急,没事的,这皇宫我又不是第一次一个人进来,玄天冥都放心,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呢?这破地方于我来说,就算不是如履平地,却也是差不太多。总之你先出宫去,不要再多问,我这边的事情也很急,没功夫与你细说,快些回去吧!最多晌午,我也就能回府了。”
忘川从来都拗不过凤羽珩,再想想,这皇宫凤羽珩也的确经常自己一个人来,便也放了心些。又嘱咐了几句,这才无奈地先行离开。
直到忘川走远,凤羽珩这才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之后,立即隐去身形进了空间。
空间的柜台上还摆着她从存善宫偷出来的茶水,可她却无心去研究那个,而是借着空间移动的便利,又再度回了存善宫的正殿里。
这一次,她的目标是元贵妃的寝宫,上次虽说也查过,但没查出究竟来。这次不同,她已经从元贵妃那样急切又担忧的眼神中看出慌乱,而那种慌乱似乎需要寝宫中的某样东西或者某个人来为其解除。这个时辰天武帝不在,她相信,只要自己回去,就一定能查出元贵妃寝宫的猫腻来。
凤羽珩怀着这样的心情旧地重游,才刚刚在寝殿中现身,就听某一处角落,有轻微的重物挪动声。她顺声望去,还是慢了一些,只能看到一个角落里,似乎有一面墙壁动了一下,但却又很快地合拢上。寝宫里瞬间安静下来,要不是她对自己的直觉与反应的灵敏度有一定的自信,几乎就要以为刚刚听到的声音是幻觉,看到的墙壁移动也是幻觉。
可凤羽珩不会那样想,就在这一瞬间,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想要找的东西、想要看到的一切秘密,就在那墙壁的后面,她只要走进去,就能揭开一切谜团。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寝宫之中没有一个下人侍候着,就连元贵妃最贴心的宫女月秀都被打发着只能守在外头,这就更说明这寝宫是禁地,又或者说,当那面墙壁有动静的时候,这处地方就是禁地。
她再不多等,快速移动到那墙臂跟前,用手按了几下,大致能够确定这墙壁的厚度。虽说不至于太准确,却也相差无几,至少她利用空间可以很轻松地进到墙的另一端。
凤羽珩隐去身形,在空间里数着步子,却不敢确定自己再出现时会是在墙壁里头的什么地方。万一现身时就在元贵妃的面前,那可就尴尬了。
她往前数了五步,然后特地往右侧挪动了几步,丈量着在外头注意到的那墙壁空间宽度,琢磨着自己再出现,应该是贴着墙边儿的,这样总不至于直接站到中间,站到人前。
怎么着都是赌一把,她深吸了口气,心念一动,人从空间中一闪而出,却万万没想到,这一出现,竟然是站在了水里。
凤羽珩大囧,尼玛,敢情这里头是浴室?
不过也幸好是浴室,有太多的水雾弥漫着,以至于视线可及的范围十分小。再加上她行动小心,一动未动,所以,哪怕她已经意识到就在距离自己差不多五步远的斜侧正有两个人在共浴,她却依然没有被其发现。
这种从空间出来直接入水的经历还是头一次,凤羽珩觉得很恶心,因为这不只是水,而且是洗澡水、别人的洗澡水、水里还有一男一女在洗鸳鸯浴。
不过好在那二人只是调调情,并没有过激的行为,而之所以还只是停留在调情的阶段,完全是因为做为女主角的元贵妃此时此刻心里发慌,有太多的事情想要跟那男子发问了。
首先,第一个问题就是:“为何你的那碗蛊茶对凤羽珩一点用都没有?”
那男子摇头:“不可能,任何人,哪怕是蛊族人也逃不过我那碗蛊茶,除非她根本就没喝。”
“喝了!”元贵妃十分肯定地道,“我亲眼看着她喝的,一共喝了两次,第一次半碗,第二次全部喝光。可直到她都离了存善宫的宫门,也没有任何任何发病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那男子的声音中也充满了疑惑,这是他第一次下蛊失手,失的却又如此离奇,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这时,元贵妃又扔出了第二个问题,她问对方:“那丫头已经说出了老家伙中蛊一事,难不成咱们的计划被她都看穿了?”
那人告诉元贵妃:“看穿了又能如何?我给他下的可是死心蛊,无解的,除非我死。但我若是死了,老皇帝自然也就会跟着死,所以,他们就算知道了,也奈何不了我。现在,老皇帝的命就相当于掌握在我们的手中,只要老皇帝听话,那个丫头看出来又能如何?说出去谁又能信呢?就算有人信,咱们也自有办法让老皇帝把信的人都一个个的给处死。”
话说到这里,元贵妃也松了口气,两人不再说什么,到是在水中欢愉起来。凤羽珩隐入空间,都没来得及去换湿衣裳,脑子里一直在想着那一句“死心蛊”,身上传来阵阵凉意。
这是她最怕的一种结局,死心蛊就意味着无解,除非养蛊人死亡。然而,最要命的是,养蛊人死亡也并不意味着就解了蛊,而是会连带着受蛊人一并死亡。这太可怕了,这死心蛊一下,真就像那个人说的那样,能奈他何?除非豁出去天武帝那条命,可是,她豁得出去么?
凭心而说,凤羽珩对老皇帝还是很有感情的,老皇帝没中蛊时人不错,从头到尾都护着她,正是因为有了老皇帝在上头护着,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才能够混得风声水起。如今眼看着老皇帝被人控制,她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特别是看着云妃在淳王府里日渐消瘦,心里就更是着急。
眼下又听说了是死心蛊,凤羽珩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十分无力,头一次觉得遇上了无解的一道题。当超世纪的医学技术遇上了蛊术,这真的是让她抓狂。
眼下知道了养蛊人是谁,元淑妃和八皇子看起来就没了再活下去的理由。不过她现在到不想直接出手杀了那二人了,因为那样太便宜对方,如今八皇子体下生毒,她到是很期待看到那老八腐烂至死的样子。而至于元贵妃,她总想着有朝一日把这人留给天武帝,让他自己来处置。可却不知,天武帝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第1058章 一场和亲的交易
当然,元贵妃暂时不能动的原因也在于她跟那个蛊师的关系,凤羽珩还不能确定元贵妃一旦死了,会不会激怒那个蛊师。
她回了御王府,却是有些失魂落魄。玄天冥听她讲了宫中看到的听到的那些消息,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死心蛊,这真的是一个让人死心的蛊术啊!生也不是,死也不是,难不成,为了大顺江山,他真的要不顾天武帝的性命?那个老家伙,他跟云妃背地里都这样称呼对方,可“老家伙”三个字却并不代表不尊重,而是隐含着一种亲近。如今,老家伙被人用死心蛊控制住了,玄天冥想,为了大顺江山,怕是到了最后,他不得不做出一个残忍的决择。却是不知,那些兄长们能不能体谅他的苦衷。
夫妻二人对视着,整整一个多时辰,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然而,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他们将要在死心蛊面前死了心时,黄泉进来报说:“姚家大舅爷来了,说是有要事要见王爷和王妃。”
姚家大舅爷,自然就是凤羽珩的大舅舅姚靖军。姚家人一向比较低调,虽是至亲,但除了百草堂和学堂那边有事要凤羽珩做主之外,很少登门来找凤羽珩。特别是做为长辈的三个舅舅,就更是懂得避嫌,他们不想让御王府觉得凤羽珩嫁进来了,姚家就也跟着上前巴结,生怕这样会对凤羽珩不好,会让御王府的人对姚家、对凤羽珩留下不好的印象。
所以,一直以来,御王府几乎很少迎来姚家人主动上门。可今日,却是姚靖军亲自来了,还是在大年初二,直觉告诉凤羽珩,她这大舅舅绝对不是上门来拜年的,肯定是有事。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来袭,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面色很不好地问玄天冥:“该不会是爷爷出事了吧?”
姚显一年比一年岁数大,虽说内里有个后世的灵魂撑着,但身体却是以前原主的,到了这个岁数,保不齐哪天就会生场大病,而她最怕的就是姚显生病。
玄天冥赶紧握住她的手,只觉这丫头小手冰凉,显然是吓到了。他出言安慰:“放心,不会有事,咱们年前不是才见过爷爷?老人家身子骨硬朗着。”
黄泉这时也反应过来凤羽珩是想到了不好的事,于是赶紧道:“小姐您想误会了,姚家大舅爷是穿着银底儿带着红边儿的新袍来的,虽然说是有要事要见主子们,但面上却是带着喜气,还跟周夫人互相拜年来着。就冲着他这状态,怎么也不像是姚神医出事啊!”
凤羽珩一听这话,这颗心才算是放松下来,然后对黄泉道:“大舅舅登门,肯定是有事,把他请到这院儿来吧,就在正厅。”
很快地,凤羽珩玄天冥二人在正厅见到了姚靖军。姚靖军先是向二人行礼,被二人给拦了住,然后对方也不过多寒暄,直接把一封信递了过去,这才道:“姚书从南界寄回来的家书,姚家收到时火漆口子已经被拆开,显然是半途被人劫看过。但这信从表面上看去不过是普通家书而已,这才最终得以送到姚府上。可是你们看这里——”他将信打开,指着末尾处的几个字给他们看,“这是姚书临走前我们商议的一个办法,一旦传回来的消息不方便在信上直说,就在写最后一行字的时候拖几种样式的尾巴,而这种带着弯勾的拖尾,是我们约定好见信之后立即送到你们这边的暗号。”
凤羽珩一听这话立即也想起,她曾给过姚书一种笔,那是后世很常见的一种东西,笔里头灌进了特殊的墨水,写出来的字几分钟之内就会消失不见,若是想再看到,非得到她这里用另外一种药水混在烛火里轻轻烤过才行。
她也曾给玄天冥见识过那种东西,眼下听姚靖军这么一说,便立即想到,姚书一定是用那支笔给她写了秘信,便又怕中途被劫,所以伪装成家书,送到了姚府上。
她从姚靖军手中把信接过,然后来到桌案前,让下人去备了烛火,又走到一只博古架前假装摆弄盒子,实际上是从空间里把那种药水给调了出来。当凤羽珩将药水滴到烛芯上,再点燃蜡烛,当着二人的面把书信看起来无字的背面朝上,然后掌握好与烛火之间的距离,慢慢烘烤。很快地,原本无字的信纸背面,就显了字出来。
姚靖军大感惊叹,很快地,这种惊叹又被信上的内容给吸引了去——姚书说,古蜀国君提出与大顺和亲,求娶大顺唯一的公主,玄天歌!
凤羽珩和玄天冥也有些发懵,两国和亲到是常有之事,可做为战败国,又割地又赔款的,他古蜀有什么资格求娶大顺尊贵的公主殿下?
很快地,信的后半段给出了答案,之所以敢求娶公主,是因为古蜀国君有自己的倚仗,他直接点明大顺有一位妃子的娘家与古蜀国内一个千年蛊族有着密切的往来,那个妃子的娘家,姓柳。他能确定大顺的八皇子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的机会,而一旦大顺发生了与蛊术相关的、不可逆转之危机,他可以亲自出手相救。而之所以他有这个自信,皆因为千年蛊族又能怎样?他是古蜀皇室,天下最精毒之蛊术,都掌握在皇家呢!
此言一出,人们立即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而姚靖军身为姚家人,对这件事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他立即就道:“姓柳的……姓柳的可不就是元贵妃的娘家么?古蜀国君这意思是……”
“意思是他能解了大顺眼下之危。”凤羽珩松了口气,可是也紧跟着又哀叹了一声。松口气是因为若有古蜀国君相助,天武帝中的蛊十有八九是能解得了的。虽然死心蛊在她看来无解,可古蜀国君说得对,蛊既然是从南边儿大漠里传来,那很显然,最高明的使蛊人必然在皇室之中,古蜀国君才最有可能是天下第一蛊师。而那一声哀叹,却是因为那古蜀国君的条件。
求娶玄天歌啊!难不成为了治好老皇帝的病,要搭进去玄天歌的一生吗?她问玄天冥
:“古蜀的七公主见过,还有一个王子也见过,都那么大了,国君得有多老?应该跟父皇年纪也差不多吧?他疯了么?以那样的年岁来求娶花样年华的天歌?”
玄天冥也皱着眉思索着,半天都没言语。到是姚靖军说了话道:“不是啊!古蜀的老国君已经死了,传了位,现在在位的是新国君,据说还不到二十五。”
“恩?”凤羽珩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姚靖军指着她手中的信说:“就是这家书上写的,你没有看前面的内容,所以不清楚。”
她赶紧把前头的内容匆匆看了一遍,除去问候姚家人之外,姚书的确说了些古蜀的八卦,的确有提到那边换了新国君,是那老国君的第五个儿子。
“这年龄到不是问题了,可……”她再看向玄天冥,“可这样子算不算是交易婚姻?用天歌的幸福去做交易,我总是有些不甘心的。”
“先别想这么多。”玄天冥道,“想办法见到古蜀国君才能研究后面的事,至少我们得知道他到底能不能解了老家伙所中的蛊。至于天歌那头,以她的性子,如果知道这个事,肯定会为了老家伙、为了国家天下义无返顾的。而这,也是身为皇室子女必须要承担的义务。和亲,不是古蜀也还有别的地方,天歌想要嫁个普通人的机率,实在也是太小了。如果没有眼下这个事,古蜀新君求娶,这到不让人意外。可这事情摆在眼前,对方也明确的提了出来,就像你说的,有了交易的意味,我也不甘心。”
他把事情分析出来,凤羽珩也不得不承认,以玄天歌的身份,想要嫁一个普通人,实在是太难了,而这也正是她早过了及笄之龄还依然没有婚许的原因。大顺是留着这唯一的一个公主,待价而沽呢!
“国难当前,公主应该为家国天下着想。”半晌,姚靖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是我心肠硬,也不是不心疼舞阳公主,只是从臣子的立场、从大顺子民的立场来讲,皇室之人,有义务捍卫一个天下的安稳,给黎民百姓一个好的国政。我不认为八皇子继位之后大顺会好到哪里去,他不是个心术正的好皇帝,更不是个能够一心为民的皇帝,大顺若是落到这种人的手里,国将不国。”
姚书的话让凤羽珩明白,在这件事情上,必须要做出选择来。是要玄天歌一人的幸福,还是要整个天下的安稳?这是道难题。
“先想办法见到古蜀国君再说。”最终,玄天冥拍了板,对姚靖军道:“舅舅正常给姚书回封家书,至于另外的密信,本王这边会另有安排。”
几人商议好,便各自分头行事。姚靖军那头回家书不过是掩人耳目,真正的密信由玄天冥用自己秘密培养的、能飞入云端的苍鹰去传。
那信是直接传给古蜀国君的,特殊培养出来的苍鹰能够确保任何神射手都无法把它从天上射下来。当然,除了凤羽珩用的那种手枪。
信上只有一句话:古蜀新君登基,是时候亲自来向主国大顺进献岁贡了!
第1059章 放过他吧
即使是最快、最雄健的苍鹰,从大顺京城飞到古蜀皇宫,也要飞上整整十八天。
而在这十八天里,京城的局势到是一度稳定了下来。再因着过年,天武帝封了印没有上朝,更是把这假期一拖再拖地直接拖到正月十六。于是这段日子,人们都比较清闲,也没人进宫去,宫里的热闹便也沉寂下来。
元贵妃与天武帝到是恩爱,整日里都伴在一起,时不时地在宫中走走,到是没出什么幺蛾子。而八皇子玄天墨,则是以养身体为由,终日待在盛王府,并对外称自己吃东西过了敏,短日内不能见客。
对于八皇子的病情,人们到是有些许的疑惑,人们可都记得大年初一的宫宴上,八皇子突然发病的样子,甚至更有人记得他当时两条腿夹得紧紧的,像是在不停地扭动,那样子痛苦极了。可是谁也不知道过敏是个什么症状,到是有人悄悄着人问了大夫,大夫也说过敏之症可以体现在任何地方,不过只要不再接触过敏之物,养上一段时日也就好了。八皇子党的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凤羽珩没再进宫去给元贵妃调理身子,元贵妃自己到是看遍了太医院的太医,每个人都针对她“求子之心”给她开了不少方子,她整日喝着苦汤药,也是喝得闹心。
天武帝劝她:“还是让老九媳妇儿进宫来帮你调吧?她的医术还是好的,太医院的那些个老家伙不如她。你看你天天喝的这些个东西,朕看着都苦,听说过老九媳妇儿手里有那种成片儿的药,不苦,吃着不遭罪。”
可元贵妃哪里还敢让凤羽珩进宫来,自从上次凤羽珩走了之后,她就一直心慌慌的,再加上八皇子这个病,她这颗提起来的心就一直也没放下过。眼下天武帝又提起这一茬儿,她干脆说出自己的想法:“皇上,那御王妃毕竟是九殿下身边的人,您也知道,九殿下一直也有觊觎皇位之心,让她进宫来为臣妾调理身子,总是说不过去的。”
“老九觊觎皇位?”天武帝皱着眉,冷哼一声,“谁觊觎也没有用,朕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皇位传给墨儿,容不得他惦记。”说完,又叹了口气道:“墨儿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进宫来了,也不知道他那个敏症好些了没有。”
元贵妃也跟着叹气,直道:“臣妾也是整日都担心着,夜里也睡不好觉。”
“朕看出来了。”他用大手抚了元贵妃一把,“看你日渐憔悴,朕也是心疼,这样吧!朕准你出宫,你亲自到盛王府去看看墨儿,也省得一直记挂着。朕也想知道墨儿的情况,你看过之后回来好与朕说说。”
“皇上准臣妾出宫去看皇儿?”元贵妃十分高兴。宫中妃嫔是不能出宫的,除非有皇上特许,但一般来说,这种特许太少见了。元贵妃也想见见玄天墨,问问他那病情到底如何了,可是她出不去,玄天墨又一直不进来,这几日实在是把她急得够呛。今日天武帝居然开了这个恩,她乐得赶紧跪下来给天武帝磕了三个头。
天武帝将人扶起来,还把自己的披风亲自给她披上,又让贴身大太监吴英陪着一起去。然后目送着元贵妃离开昭合殿,突然就说了声:“小远子,陪朕走走。”
说完,等了片刻,却没有人回答。他愣了愣,有些疑惑自己为何会叫了这么一句话出来,小远子又是谁?一时间,脑子又有些混乱。
有在殿内侍候的小太监上得前来,到了天武帝身边儿垂手而立,静静地等着吩咐。半晌,天武帝总算是发了话道:“陪朕到外头走走,这殿内的炭火燃得旺了,烧得朕头疼。”
皇帝说要到外头走走,身边跟着的人可就不能少了。一时间,昭合殿这头侍候着的宫人都跟了去,有近有远,声势浩大。
天武帝到也没拦,只是一个人背着手走在前头,大步迈着,谁也不理。
他逛得漫无目的,但无外乎也就是在宫中走来走去。从昭合殿走到后宫,再从后宫进了园子,然后从园子里绕出来,围着冰湖又走。这一走就走了近一个时辰,跟着的宫人不由得提醒道:“皇上,外头天凉,咱们还是回吧!”
天武帝不吱声,就只低着头在小路上不停地走动。可事实上他却是在思考,思考自己近段时日偶尔就会出现的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眼下元贵妃不在他身边,他就发现一个事,但凡元贵妃不在身边的时候,他就特别容易胡思乱想,想宫中锁事,想他以前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怎么就觉得忘了很多事呢?也想刚刚元贵妃说的,九皇子也有意皇位这话。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是在元贵妃离开之后他才会兴起,而只要元贵妃一回到他身边,那种满满的幸福感就会随之而来,让他觉得元贵妃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八皇子就是他真心实意想要传位之人。
天武帝觉得自己病了,得的是一种离不开元贵妃的病,他真的好庆幸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妃子啊!要不然可就无人能治他这病症,他就要终日都像现在这般,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心里总觉得一点底都没有。说些娇情的话,他就像是一棵浮萍,没有根,也不知道该靠向何处。
再次绕到一个小园子前,天武帝停了下来,看着园子里厚厚的雪,突然就呢喃了一句:“朕是不是真的老到不行了?这应该就是什么老年痴呆症吧?”他说完,却又愣了一下,老年痴呆症?这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话?记忆中好像有人跟他说过这个词,他却想不起来是什么人跟他说过。
身边的小太监没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紧着问了句:“皇上可是有事?”
天武帝摆摆手,正想说没事,这时,却看到小路的另一头有个人往这边走来,太监打扮,一直低着头,直到走得近了些,这才发现前方有人,一抬头看到自己,不由得一愣,然后又低下头,恭恭敬敬地上前,跪下,说了句:“奴才叩见皇上!不知皇上在此,奴才惊扰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天武帝看着这人,愣愣地叫了声:“章远?你怎么在这里?”然后还下意识地补了句:“地上多凉啊!你跪着干什么?”可是说完之后突然又反应过来,奴才见了自己不就是应该跪着的么?那么多人都跪过,为何自己偏偏要担心这个小太监着凉?他想改口,可也不怎么的,就觉得这个小太监以前见了自己似乎都是不用跪的,这种念头不知从何而来,让他十分诧异。
跪着的人听了这话,心里也是阵阵发酸。可酸归酸,章远已经怕了,已经不敢在天武帝面前放肆了。他知道,现在的这个皇帝再也不是自己从小到大侍候过的那个人,虽然表面一样,里子却全都换了。他很有可能再次被打入罪奴司,而那个地方,是他一辈子也不愿再去的,那段日子,怕是将要成为他这一生最恐怖的回忆。
“皇上,奴才不怕凉,奴才跪着就好。”他恭敬又谨慎地说着话,头始终都没有抬起来一点。言语中的生疏与从前的章远判若两人,天武帝看着这小太监,又开始恍惚,又开始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是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两人就这么一跪一站地静静耗着,直过了很久,天武帝这才重叹一声,自顾地说道:“朕老了,很多人很多事都不记得,总觉得你这奴才很亲切,也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以前的事都忘了,都忘记了啊!”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往章远身前虚扶了一把,又道:“你起来吧!去做你的差事,朕要一个人静一静。”
章远恭敬谨慎地给天武帝磕了个头,又说了句:“奴才告退。”然后起身,后退几步,转身就走。
天武帝又下意识地喊了声:“小远子!”这称呼一出口,立即想到,以前就是跟这章远叫小远子的呀!他终于记起了小远子是谁,可是……记起又有什么用呢?除了这个称呼,他最多也就能想起这章远的确侍候过自己一段时日,再多的,就又没有印象了。脑子里就像有一块抹布似的,他刚想起一点,后面就有人挥动抹布擦去一点,让他刚想起来就忘记。
可是,那个挥动抹布的人,是谁呢?
他无限纠结,章远却是在听到那一声小远子时停下脚步,终于抬头看了天武帝一眼,可也就是这一眼,就让他的眼泪汹涌而出,再也控制不住。
天武帝看到了,心里更是纳闷,他怔怔地问:“你为何要哭?见了朕为什么要哭呢?是朕把你吓到了吗?”
章远摇头,只往后又退了一步,没有说话。
天武帝见他后退,自己便不自觉地往前迈了步去,总有一种冲动想劝劝这小太监别哭了,因为他哭得自己心里难受,有点心疼,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在面前哭泣一样,总想上前去哄一哄。但一个皇帝哄太监,这是不是太奇怪了些?
就在这时,突然就在天武帝的身后,有皇后的声音响了起来——“章远现在是臣妾的奴才,皇上,既然过去都已经忘了,那……你就放过他吧!”
第1060章 云妃啊!
天武帝觉得皇后话里有话,可他又不想再多问什么,因为皇后面上带着的那股子傲然和冷漠让他有些生气,而他虽然忘记了许多,却始终记得,留这女人在后位上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可惜,那一份多年“愉快合作”的伙伴情谊,却是被遗忘干净了。
天武帝挥挥后,转过身去走了几步,示意他二人离开。章远跟在皇后身后,默默走远,天武帝却在脚步声响起时,转回头来目送那二人远离,心里很不是滋味。“你们都别跟着朕,朕想一个人走走。”他对身后随行的宫人下了命令,冷着脸下的命令,谁也不敢不听。
终于,天武帝摆脱了那一众人的跟随,整个儿人也放松下来,走在皇宫的道路上,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好像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他觉得自己被压抑了太久太久,哪怕有元贵妃在身边,偶尔的时候也还是会觉得憋闷,那种憋闷是从心里,没有来由。
行走间,偶有遇到往来宫人,也都是挥挥手打发了去,直到他终于站住脚,再一抬头,却是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很大很气派的宫院门前。他神情微怔,望着这座宫院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月寒宫?”宫院门前的匾额上书着这三个大字,天武帝呢啁念出,心里一瞬间便起了滔天变化。那种头疼的感觉又再度袭来,随之一起来的,竟是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过往,就像唱戏一样在脑子里匆匆而过。
那些片断有些零散,但还是很真切,他想起自己跟章远二人站在这扇大门前唱山歌;想起自己曾无数次的止步在这扇大门口,好像里面的人并不让他进去;想起这座宫院曾起过大火,后来他亲自监工重造,还坑了好些个大臣的银子;也想起后来自己似乎能进这宫院门了,还跟里头的一名女子十分亲近,一日三餐都一块儿用,但却并不留宿。那女子很美很美,身上带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仙气,绝非元贵妃这样的庸脂俗粉能比。
这念头一起,天武贵又是一怔,怎的就把元贵妃比喻成庸脂俗粉了呢?那不是他最宠爱的贵妃吗?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冥思苦想不解间,有个宫人从边上小路走过,天武帝招招手把人叫到跟前。那太监正想跪,被他拦住,只问了句:“你告诉朕,这月寒宫里头住着的人,是谁?”
那太监明显的就愣了一下,然后怔怔地说:“是云妃娘娘呀!”然后不解地抬起头看了天武帝一眼,目光中满带着疑惑。
天武帝也看出门道来,又问了句:“怎么?朕不记得这宫院里住着的是什么人,很奇怪?”
那宫人点了点头,想说些什么,可是又不敢说,就低着头杵在原地,一声不吭。
“你去吧!”天武帝也懒得再问了,他自己是个什么毛病自己清楚,脑子里忘了很多事情,自己也清楚。只是有的时候那些事情又很清晰地出现,但也持续不了多久便又淡了去。想来,这宫院中住着的人,也是在这个毛病下被他渐渐淡忘了吧!
小太监低头退了去,直走了很远还回头张望,但见天武帝还呆呆地站在那里,心头也不由得有些酸涩。
关于皇帝性情大变之事,虽说在宫中算是隐晦,可人们也都多多少少能知道一些。他只不过是服侍一位婕妤的小太监,平日里很难见到皇帝,今天经过这地方,也是替那位婕妤娘娘到园子里去采几只梅。但天武帝跟云妃娘娘之间的事谁人不知道呀!虽然对宫中妃嫔来说是残酷了点儿,但那也确是大顺人人乐道的佳话,一个皇帝不爱六宫独爱一个二十多年不肯见他的云妃,天武帝早就因为这个事被扣上了痴情的帽子。可是,如今的皇上却是连云妃都不记得了,这小太监轻叹,只道果然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云妃也有今天呢?
“云妃啊!”天武帝回想着刚刚那些在脑中闪过的片段,想到了那个有几分仙气的美貌女子,唇角不由得就泛起了笑来。他又往宫门前走了几步,然后抬手扣门,一边扣还一边纳闷着,怎么大白天的就把宫门给关得这么严实呢?
扣了一会儿,宫门总算是被里头的人不紧不慢地打开。出来开门的是个掌事宫女,见了他有些吃惊,却也不怎么紧张,只是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道:“皇上万安,云妃娘娘不见客,请皇上回吧!”
“恩?”天武帝听得糊涂,“让朕回?这不是云妃住的地方么?朕是皇上,没听说妃子还把皇上往外赶的道理。这皇宫里头,还有什么地方是朕进不得的?”他一边说一边就伸手推门,作势就往里头走。
可那掌事宫女当时就跪下了,挡着他的路、语气平静地道:“皇上若执意要进,那奴婢也拦不住。可是奴婢又接了云妃娘娘不见客的命令,特别是不见皇上。所以,皇上若真要硬闯,那奴婢就只好死在这里,请皇上从奴婢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你说什么?”天武帝大惊,他真没想到这宫里还有这样的奴婢,这月寒宫的架子也太大了!他欲发火,可是这火气还没等冲过头顶,阵阵头疼便又来袭。天武帝捂着一边的头,另只手扶住宫院大门,表情十分痛苦。
跪着的宫女见状赶紧道:“皇上要不要紧?可需要奴婢派人去传太医?”说完,又往后头瞅了一眼,发现一个跟着的宫人都没有,不由得又诧异起来。
要说天武帝独自一人来月寒宫,那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以前云妃不见他时,他经常一个人跑过来闹腾,不管白天还是半夜,特别任性。可现在毕竟跟以前不同,皇上被元贵妃管着,怎么可能还单独来月寒宫?而且刚刚听他说话的意思,似乎对月寒宫的规矩很是奇怪,难不成,皇上真的把从前的所有事都忘了?包括云妃?
“不必传太医,朕一会儿就好。”天武帝靠在宫门上,尽可能地不再去想关于这座月寒宫,关于什么云妃之事,尽可能地把那个美貌女子从回忆里再度清除出去,然后再尽可能地去想想他如今最宠爱的元贵妃……终于,头痛症有所缓解。他长出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两步,冲着那宫女道:“既然云妃执意不见,那朕就不进去了,你们把门关上吧!”
他说完这话,月寒宫的宫女一点都没客气,直接就把院门给关了起来,还从里头插上了栓。
天武帝苦笑,只道这月寒宫防着他怎么就跟防着贼似的?大白天的关门不说,竟还落锁?这到底是干什么?
不过,他没心思再猜,深怕想多了那头疼症再犯。可是再想想,却又开始纳闷起来,为什么这头疼症就一定要元贵妃才能治呢?刚刚他也是在想到了元贵妃时心情舒缓,头疼才减轻的,这到底是为什么?难不成元贵妃是药?都不用吃,一想就好?
老皇帝头一次感觉出这里面似有蹊跷,对于元贵妃,也头一次生底起了戒备,甚至有一个大胆的念头产生: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那就等于上了元贵妃的瘾。他是皇帝啊!怎么可以对某件事情和某个人上瘾的?不行不行,他得想想办法,要把元贵妃这个瘾给戒掉。
这头,天武帝的精神有所松动,而盛王府里,元贵妃却是对着正病发的玄天墨,吓得大惊失色。
玄天墨的痒症每天都犯,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从前天起,太医给的那止痒的药已经不管用了。他又命人到外头买来各种止痒的药,甚至还到百草堂去买药,可惜,买回来的药都止不住他这种痒,以至于他忍受不了,不得不动手去挠。而这一挠,就把那处给挠得血肉模糊,若不仔细看,几乎都看不到他那命根子了,很是触目惊心。
元贵妃到时,玄天墨就正在抓痒,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儿子满身满手都是血,吓得惊声尖叫。
这一叫到是让玄天墨回过神来,偏头看到元贵妃,当时就大叫了一声:“母妃!你可有去查?到底是谁在害我?”
元贵妃吓得差点失了魂,被玄天墨这么一喊才回过神来,却怔怔地摇头:“查了,但是查不到。宫里培养晓事人的那头我也去问过了,不是她们做的。”
“那到底还能是谁?”玄天墨用力地拍着床板,下身痒得他又哭又笑,手还在不停地抓。一用力,竟是抓了一片肉下来。可他根本也觉不出疼,只顾着痒了,那感受简直生不如死。
元贵妃此刻也绝望了,她看着玄天墨下身那地方,心里直道:“完了!全都完了!”伤成这样,根本就无力回天,那处不中用,而玄天墨又膝下无子,那个皇位就算坐上去,也是白费。不过到也不是绝对,到时候大不了抱养几个孩子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她怕就怕玄天墨在这样的痛苦折磨下根本是连病都保不住,一旦玄天墨死了,她还能有什么指望?
她这样想着,下意识地往自己小腹处按了去。这肚子也是不争气,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管是老皇帝的种,还是那蛊师的种,她现在也计较不了那么多,只想着能让肚子快点鼓起来,这样才能成她的大事。而眼前这个儿子,实在不行,不要也罢。
她这动作和表情一下子就落进玄天墨的眼里,他眼中怒火顿起,指着元贵妃大声道:“你不要打别的主意!我告诉你,我一定会好!一定会好的!”
第1061章 蛊师的野心
元贵妃受了不小的惊吓,在这盛王府再待不下去了,仓皇而逃。逃走之际,还能听到玄天冥撕心裂肺的叫声,让她心痛不已。
说到底,那也是她的儿子啊!而且是这么多年唯一的儿子!她曾经把这个儿子当成生命中唯一的指望,曾经把最大的希望和幻想都寄托在这个儿子身上,曾经那么那么爱自己的儿子。可是事到如今,她有了必须要完成的目标,她有了必须要走的路,她终于明白,想要不再受制于人,想要坐上高位,就只能靠自己。所以,她无论如何,不能输。哪怕玄天墨不行,她也要再扶一个行的上来。
元贵妃出了盛王府,坐上宫车回宫,可待她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来到昭合殿前想要跟天武帝报喜不报忧时,那进去传话的太监出来之后却是十分为难地同她说:“贵妃娘娘,皇上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执意不见您,还说请您回自己的宫院去,近几日都不要过来了。”
“什么?”元贵妃几乎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皇上不见本宫?这怎么可能?”
那传话的太监也很纳闷,按说元贵妃现在正当宠,皇上对她那是百依百顺,怎么可能就不见呢?可皇上又的的确确说是不见的,这让他十分为难。
这时,元贵妃的问话又响了起来,她问的是:“今日本宫不在时,皇上都去过哪里?见过些什么人?”
那太监答:“娘娘离开后,皇上说是想到外头走走,奴才们就一路跟着,也不过就是逛了逛园子。到是看到了皇后娘娘,和从前的远公公,说了几句,然后皇后娘娘就把远公公给带走了。再后来,皇上就不让奴才们再跟着,一定要自己逛,奴才们便不敢再跟。后来听说……听说皇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月寒宫,还敲了门,只是月寒宫里的人并没让皇上进去。”
“你说皇上去了月寒宫?”元贵妃心底凉意泛起,也开始阵阵发慌。她不再问,转身就离了昭合殿,带着下人匆匆往存善宫而去。
直到回了存善宫,打发了所有下人离开主殿范围,她这才进了那间暗室里,见了那蛊师,第一句就直接发问:“怎么办?老头子去过了月寒宫,八成是想起了些什么,如今竟然不肯见我,我到昭合殿去被挡在殿外了。”
那蛊师一见了元贵妃就迫不及待地凑上前来动手动脚,而元贵妃今日心里有事,不是很配合,推搡了几下也没能让对方得手。那人不得不停下手来对她说:“老皇帝脾气倔,总是有些钻牛角尖儿的时候。但是别担心,他现在可是离不开你呢!我敢保证。”
“你保证?”元贵妃的目光中现出质疑,“你上次也保证说凤羽珩喝了你的蛊茶就一定会中蛊,一定会被我们控制。可事实上呢?人家什么事都没有。现在你又说保证,让我怎么相信你?”
元贵妃的质疑让那蛊师很没面子,他冷哼一声走远了几步,再回过头来,目光中就带了几分警告。他说:“贵妃娘娘现在是坐上了高位,就觉得我可有可无了是吧?很好,你可以不信我,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间昏暗潮湿的小屋子里,从现在起,你的事我再不插手,你自生自灭吧!”
“你——”元贵妃没想到这人竟以此为威胁,她心里暗恨,恨不能把这人给剁了。可这种情绪她却只能放在心里想一想,丝毫不敢表现在脸上。对方之所以胆敢威胁,那是因为人家知道她离不开他,她走到这一步已经再没有退路,除了乞求他继续帮忙,别无他法。
元贵妃深吸了几口气,到也是能屈能伸,立即就换了一张脸,主动走上前,伸手往那男人胸前一搭,柔声细语地说:“咱们之间怎么还说这种见外的话?先前是我太着急了,是我不好,你消消气,啊!”说完,手伸进那男人的衣襟里,就在胸前来回来去地抚摸起来。
那男人依然冷着脸,甚至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元贵妃的手,又问道:“贵妃娘娘,可是真的想好了要与我继续合作?可真的是把我当成自己人?”
“那是自然。”元贵妃赶紧表态,“我们可是从小到大的情份,我何曾骗过你?让你住在这里也不过是暂时的,是权宜之计,一旦有一日我坐上了太后的位置,这皇宫里你还不是想住在哪就住在哪!”说着话,大步上前,一点都不犹豫的就解了自己的衣带,从外袍到里衣,再到束胸,直到上身全部呈现,这才往那男人身上一扑,娇媚地说:“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嘛!”
那男人一点都不客气地往她上身的浑圆上猛地一掐,疼得元贵妃一声呼叫,心里恨极,面上却也忍了,到是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男人一把将她推在那水池的边沿,人站在元贵妃的身后,一脸淫邪地对她说:“这就对了,乖一点,我才会心甘情愿地帮你做事。对那老皇帝的控制力不能在短期内再次加大了,否则他很容易崩溃,很容易提前死去。而你,却还没有一个合适的孩子去继承那个皇位。”他不怀好意的笑声再度传来,身子往前压去,二人紧紧地贴合到一处,就听那人道:“老皇帝是个废物了,你得尽快怀上我的孩子才是,只有这样,这座皇宫,甚至整个儿大顺,就都是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的孩儿,才能够容忍我们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你懂吗?”
说完,一个挺身,元贵妃配合地叫了一声,脑子里却轰然炸开。
这人想要自己的孩子做皇帝,难不成玄天墨得的那种病,跟他有关系?她越想越觉得心惊,特别是想到今日看到玄天墨下身的那个样子,此刻就觉得一定跟蛊术有关。难道,是她害了自己的儿子吗?元贵妃欲哭无泪。
果然如那蛊师所说,天武帝离不开元贵妃,憋着不见,想要戒瘾,可戒到当天晚上就忍不住了,又巴巴的派了吴英过来请元贵妃到昭合殿去。
元贵妃也是无奈,今日那蛊师也发了疯,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她那关键部位直到现在还疼着,这还怎么侍候天武帝?可不去能行么?皇上都派人来请了,更何况,她是真想看看天武帝如今是个什么样的状态,何以下晌那会儿能忍得住不见自己。
所以,她还是去了,偷偷地上了蛊师给的恢复药膏,坐着软轿由宫人抬着进了昭合殿。
天武帝这一下午头就疼,虽然没大疼,可是隐隐的小疼更是要命。一边想要摆脱元贵妃的瘾,一边又十分迫切地想要见到元贵妃。就这么纠结着,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派人把元贵妃给叫了来。
他一见到元贵妃,头疼之症瞬间就好了,那种温暖又贴心的感觉瞬间来袭,天武帝就觉得冬日里都吹了春风,通体舒畅。
这一晚,依旧甜蜜,可元贵妃却是强忍着身体疼痛来侍候他的。而且,除去身体的疼痛,心里的矛盾也从未褪去过。她在想,如果怀上那蛊师的孩子,自己就再也控制不住那蛊师了,很有可能被对方用各种方法吞噬,然后对方一人独撑这座皇宫,她的命早就不在。可她现在根本就摆脱不了对方,还有很多事情要利用着对方、依仗着对方,不管怎样,这件事情总是得想一个万全的法子。
元贵妃暗里决定,一旦她成功怀孕,一旦生下儿子,不管这孩子是谁的,待到天武帝一归天,那蛊师就必须得死!
出去正月,又过了二月,一直到三月里,天武帝就一直在时而半清醒,时而全迷糊的状态下度过的。而朝中因为玄天墨身上染病,这两个月到也没怎么折腾,元贵妃那头也在静静地等待,不等别的,就等自己的肚子能隆起来。
可惜,真就应了凤羽珩的话,她怀孕十分困难,每次太医来诊脉都是摇头,不管她怎么努力,天武帝也好,那蛊师也好,都没有怀孕的迹象。
而就在三月初的一天,大顺朝廷接到了来自古蜀国君的信函。老国君病逝,新国君继位,决定亲自出访大顺,向大顺送上新任国君的诚意。
天武帝对此是十分高兴的,可是那蛊师却一点都不高兴,甚至还很生气。他问元贵妃:“可知那古蜀新任国君到大顺来的真正用意是什么?立场又是什么?”
彼时,元贵妃正与他一起相拥在水池里,周遭还弥漫着暧昧的气息,她说:“还能有什么真正用意?就是国事呗,跟咱们应该不相干吧?新君上位,做为大顺的附属国,来这边觐献岁贡是应该的。至于立场嘛,肯定不会是友,但也不可能马上就翻脸,毕竟他们打不过大顺。”
“但愿是这样吧!”那古蛊还是带着几分谨慎,“但也要提前做个准备,你最好能悄悄派人往南边去迎一迎,先探探那新国君的底。”
“为何?”元贵妃不解,“你虽然是古蜀人,但你平日里又不露面,那新国君别说不认识你,就算认识你也无碍吧?”
蛊师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总之你照我说的去做就好。”
古蜀国君前往大顺京都,人们算着,最快也得三个月的光景,算上写信时已经在路上,也得还有两个月才能到。
而就在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夜里,文宣王府上,舞阳公主玄天歌睡着睡着就觉得全身发凉,一种又凉又阴的感觉匆匆袭来……
第1062章 熟悉的陌生人
文宣王府主子住的房间里都盘了地龙,夜里不需要烧炭就很暖合。按理说,玄天歌不管怎么睡,都不可能感觉到阴凉才是。可今晚就是有这样的感觉袭来,以至于她翻了好几个身,最后不得不从床榻上坐起,叫了一声守夜的丫鬟——“环儿,你看是不是地龙不热了,怎么这样冷?”
公主的床榻边是有丫鬟守夜的,丫鬟就打着铺盖窝在那里,只要主子一喊立即就能回应。可奇怪的是,玄天歌喊了几声,等了一会儿,却并没听到丫鬟回答,也没有任何喊动。
“环儿,你怎么睡得那么死?”她皱了皱眉,掀了帐幔低头去看,只见那丫头沉沉睡着,还有轻微的鼾声,简直比她这主子睡得都香。她伸手往下去推了几下,又叫道:“环儿,醒醒,环儿!”然而,那丫鬟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在沉睡。
玄天歌突然就觉得不对劲,这环儿是她的贴身丫鬟,跟了她很多年,从来做事都是最稳妥的,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在守夜的时候睡得比她还死?这可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是环儿生病了?还是出了意外?
她正想着,这时,就听屋子中间突然有笑声传来,她大惊,抬头去看,但见黑夜中,竟有一名锦袍男子站在她的闺房中间,二十多岁的样子,一身淡黄色的冬袍把人衬托得贵气十足,五官凌角分明,到是个长相极出众之人。她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受了惊,怎么有心思去分析在哪里见过?
玄天歌谨慎地往后退了退,然后抓起床榻边的长衫把自己裹住,这才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这名男子之外并没有其它人出现,看起来是对方一人,但却是不知暗里有没有同伙。她警惕地问了句:“你是什么人?为何三更半夜闯本公主的卧寝?”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大叫,叫吧,怕没等救她的人来,对方就出手把她杀死了。毕竟一个能够在屋外暗卫们的眼皮子底下进到她房间来,还成功地弄晕了她的丫鬟,这样的人身手一定不差。再者,未出阁的公主三更半夜被一个男人闯了卧寝,这话好说不好听,保不齐传扬出去就变成了什么样子。可是不喊行吗?她对付得了这人吗?
玄天歌心中十分矛盾,同时也十分害怕。这男人看起来虽然没有什么恶意,但那双眼睛怎么看都透着危险,就好像是毒蛇一般犀利,直入人心。
她做了个深呼吸,又问了句:“说话,既然来了,总得让本公主知道你是谁。”
她说完这句,那人终于开了口,声音很好听,有些阴柔,但却并不显得女气。他说——“我就是来看看大顺的公主如今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记得我这位老朋友。”
老朋友?玄天歌一愣,再仔细瞅去,却是越看越觉得眼熟。只是这人长得与大顺的汉人实在不像,到是很像大漠里的古蜀人。一想到古蜀,她眼睛一亮,冲口而出——“是你?”
的确是个认识的人,但说是朋友却也算不上。玄天歌记了起来,当初到大漠却参加凤羽珩与玄天冥的大婚,她提前几日进了大漠境内,却是在一天下午从街上救下一个身受重伤之人。其实说起来到也不算救,那人满身是血倒在路边,只是求她去给请个大夫,再留些银两。玄天歌想着凤羽珩和玄天冥就要大婚了,还是不要在街上出现这样的人比较好,于是给他留了二十两银子,又去医馆里叫了大夫去处理。仅匆匆几面之缘,但她对那受伤之人的印象却挺深,因为那人虽说一身狼狈,但衣裳料子看起来很好,身份非富即贵。再加上典型的古蜀人长像,很是让她多看了几眼。她当时也怀疑过那人的身份,可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初来乍到,几日工夫就又要回去,没必要去管这档子闲事。
却没想到,几个月后,这人竟来到了大顺京都,还在三更半夜摸进了她的闺房。她有些恼怒,却也因算是认识,害怕感减轻了不少,她问对方:“你怎么到大顺来了?你到底是什么人?”说完,还禁不住将人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莫名地问了句:“你身上的伤,全都好了?当初伤得可是挺重的。”
那人面上露了笑意,唇角邪邪地挑着,样子看起来很是有几分玄天冥的那股子邪魅。他说:“承蒙舞阳公主相助,都好了。而之所以到大顺来,主要是想来看看我的救命恩人,在大顺过得可还愉快?”
“本公主当然愉快!”玄天歌翻了个白眼,“这是我的家,我是大顺的公主,谁敢让我不痛快的?你这担心是有些多余吧?而且,咱们两个也没有那么深的交情,你这个理由太假,不成立。”她摇摇头,一边否定那人说是为了来看她这话,一边却又想到皇宫里头那档子事,先前还说没人敢让她不痛快,可事实上,她这几个月可不就一直在不痛快着么!
眼瞅着玄天歌的脸垮了下来,这状态落进那男人的眼中,隐隐的起了一丝忧绪。他问玄天歌:“可是有人欺负你?”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玄天歌沉着脸喝斥对方:“你可知夜闯公主闺房是什么罪名?还不速速离开,等着本公主叫人来将你拿下么?”
她自认说得很严厉,虽然对对方的身份以及目的很是好奇,可还是觉得能先把人打发走才好,这大半夜的有点儿渗得慌。可这话说出来之后,换来的却是对方一声嗤笑,他说:“你卧寝之外一共有暗卫四人,院子里还有两个守夜的奴才,屋子里有这个沉睡的丫鬟,再加上这文宣王府的亲兵、护卫,上上下下人数众多,这些人统统都没能拦得住我,你觉得,你还能叫来什么人把我拿下?”
玄天歌倒吸了一口冷气,先前那种危险的感觉又再度来袭,以至于她愈发的觉得冷了。下意识地又往后缩了缩,两手抱着被子,明知这样根本起不到任何保护作用,可还是要为自己多争取一些安全感。
那人就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始终看着她,直到他在玄天歌眼中看出越来越浓的惧意时,这才有些后悔。自己是在干什么?吓她吗?这不是他本意的。于是,目光中那种邪魅稍微收敛,整个儿人的气息也有了些变化,面色和缓下来,看上去不再那样阴森。他原本在淡黄色的长袍外头罩了件黑色斗篷的,虽说大顺已是四月里,但对于他来说,夜里的气温还是有些太凉了,不得不多穿一些。那黑斗篷的帽子扣住头,只露出一张脸,看上去神秘又可怖。此时,他将斗篷的帽子摘掉,再看向玄天歌时,就跟当初玄天歌在大漠里救下他时更是像了。
“我无意吓到你。”他主动开口,语气也平常了许多,“来大顺京城是有事情要办,但想来看看你也是真心的,毕竟你救过我一命,我们古蜀人对于救命之恩是很放在心上的。”他并不隐瞒自己来自哪里,毕竟两人当初见面就是在大漠,再者他这个长相,很明显就是异邦人,想瞒也瞒不住。
玄天歌在他气势的改变下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她本想说你现在看到我了可以走了,但冲口而出的,却是很好奇的一个问题:“你来大顺办什么事?”再想想,记起古蜀新国君要出访一事,便猜测道:“你是古蜀国新君的人?是跟他一起来的吗?”说完,又自顾地摇头,“不对不对,他应该还在路上,没有这么快到,那你应该是先头部队,先进京来探路的。恩,这也正常,毕竟新君出访,大顺跟古蜀也不算和睦,提前派人进来看看也是常理。”
那人听着她的推理甚觉有趣,便双臂环在身前就那么听下去,直到玄天歌把事情分析完,又加了句:“不过新君选在这时候来大顺,就不知道是敌是友了。如今的大顺是八皇子得势,而古蜀以前的那位上将军跟八皇子的关系可是好得很,想来,古蜀国内应该还有很多那上将军的余党,保不齐那新君就是暗地里支持老八的。所以,你们选在这时候来大顺,怕是要助老八一臂之力吧?”
那人到是很痛快地就摇了头,告诉她说:“不是,没那回事,新君跟你们的八皇子根本不认识,对他也没有任何好感。相反的,如果没有八皇子从中撺掇,何至于古蜀丢了几座重要城池?所以,新君恨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助其一臂之力,公主想多了。”
“真的?”玄天歌眼睛闪出精光,整个儿人都兴奋起来,也顾不上害怕了,身子略向前倾,急着问:“你说的话可是当真?古蜀那头真的跟老八有仇?”
那人点头,“真的。”正想再说两句什么,却突然耳朵一竖,然后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再压低了声音对玄天歌道:“有人往这边来了,我先走了,咱们有缘自会再见的。”说完,身影一闪,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原地。
玄天歌还没回过神来,这时,外头来人已经到了门边,是个丫鬟的声音:“公主,是您在说话么?可是有事?”
第1063章 这是聘礼吧?
玄天歌原本真是有事,可现在人已经走了,她就又没事了。于是只答道:“没事,就是地龙可能是凉了,你着人再烧一烧。”
打从那人走后,她这一夜也没怎么睡,满脑子都是疑问,同时也有点点的担忧。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说的古蜀新君与八皇子有仇,这话可是能当真的?还有,最重要的,三更半夜闯她房间算怎么回事?来看救命恩人?她可不信古蜀人真的记恩记到这种程度。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玄天歌早早就起了来,洗漱完毕吃过早饭,就想到御王府走一趟,把昨夜的事儿跟凤羽珩说一说,两人再商量商量。
可她还没等出府里,文宣王府却迎来了一群奇怪的客人。据府上管家说,那些人是来送礼的,并且点明了礼物是送给舞阳公主。于是,玄天歌和文宣王、文宣王妃三人就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只大箱子往府里头抬,而那些送礼来的人却只说是受人所托,而到底是受什么人所托,他们却又摇头说不知。
文宣王妃心中诧异,问了玄天歌:“你可知送礼的那位正主是谁?可是你的朋友?又或是有求于你?这些箱子我数着足足有十二口,里头如果都装着贵重之物,那这礼的份量可是不轻啊!”
玄天歌面带疑惑,摇摇头说:“女儿不知是何人所送,而算就算有事相求,也该是求父王,怎么可能求到我这里?与我有往来的不过是些夫人小姐们,若是她们有事相求,不会出手这样大方,也不会用这种方式。”
文宣王在边上听了,便更加不想要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但却又带着几分好奇。他走上前去,随手把其中一只箱子打开,那一刹间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儿人愣在原地,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不只是文宣王,就连一并看到了箱中之物的下人们也都惊呆了,甚至有一人忍不住惊呼道:“我的妈呀!”
玄天歌也倍感奇怪,拉着文宣王妃一并上前去看,但见那满满一箱子全部都是珠宝,珍珠、翡翠、水晶、黄金、琉璃……就那么散乱地堆着,闪闪发光。这些东西看似放得随意,可随便捡起哪一个都是稀世珍宝,价值连城之物。
玄天歌做为大顺唯一的公主,从前又是天武帝最宠爱的孩子,见过的好东西那可不是吹出来的,甚至大顺的国库天武帝都欢迎她随时随地去挑,每每得了好物,宫中妃嫔都抢得头破血流,她却声都不用吱,天武帝就会命人给送到府上。可就即便早这样,眼下她还是被这些物件儿给震住了,而且震得不轻。
水晶比大顺的色泽更纯,黄金比大顺的光亮,翡翠更通透,珍珠更大颗,里头甚至还胡乱地扔着几大颗夜明珠,既然是在白天里,也还是能泛起些光亮来。
文宣王看着这些东西看了许久,终于沉沉地说出了一句:“这是大漠之物。”他告诉身边妻女:“大漠里头的珍奇玩意可是比大顺多太多了,也好太多了,本王曾看到过多次古蜀的觐献,就是这种色泽的黄金水晶,让咱们望尘莫及。”
“古蜀?”玄天歌眉心一皱,瞬间就想起昨夜闯入自己房中之人。这事儿几乎都不用怀疑,肯定就是那人送的,因为除了那人之外,她跟任何古蜀人都没有往来。可奇怪的就是,那人为何送如此贵重之物?就为了当初那二十两银子,还有替他找了大夫的救命之恩?他又有什么本事一出手就这样大方?
她一边想着,一边亲自动手把另外的箱子盖全都打了开,无一例外,都是珍奇珠宝。还不等她再做进一步分析,但听文宣王突然说道:“古蜀国新君不日可就要到了京城了。”
文宣王妃一怔,随即道:“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怎么瞅着……像是聘礼呢?”他的女儿早过了及笄之龄,却因身份问题一直也没有婚许,而那古蜀国新君据说才二十多岁,因新上位,还没立后,从这一点来看,新君上位为保江山,来求娶主国的公主,以图和亲,这可是很说得通的呀!
“不可能!”玄天歌突然开口否认,拼命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父王不要想太多,这东西不可能是古蜀国君送的,绝对不是。”
“天歌可是知道是谁?”文宣王妃问她:“你若知道,不妨说出来,也省得咱们瞎猜。”
玄天歌却不太敢说了,因为她也只是猜测,更何况难不成要告诉爹娘昨天晚上的事?终究不太好解释啊!她摇了摇头,说了个谎:“女儿不知。不过东西既然送来了,咱们除了暂时收着,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退,那就再等等看,能把东西送上门,人不可能一直不露面的。父王,母妃,你们先不要多想,女儿想出去一趟,去御王府见见阿珩。这事儿咱们回头再说,好吗?”
文宣王二人听说她要去见凤羽珩,便没再拦着,点了头让她先出门。而至于那些箱子,除了暂时收着以外,也是别无它法。
玄天歌坐着宫车往御王府而去,因为起得起,街上很多早点摊子都还没收,很多人在吃早点,相互攀谈着,很是热闹。宫车行到这样的街道上速度就要放慢下来,马匹几乎就是踱步,可就是这样慢,也还是有意外发声,就听车夫“哎哟”一声,手里下意识地就握紧了缰绳,勒了马,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随着马儿的一声嘶鸣,玄天歌跟丫头环儿在里头晃了三晃,终于车停稳进,就听车夫叫骂了一声:“是什么人打我?”
玄天歌不解,示意环儿出去问问,很快地就听到那车夫回话说:“公主,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用枣核打了奴才,有几下打得极疼,奴才这才勒了缰绳。惊扰了公主,请公主恕罪。”
有人打她的车夫?玄天歌从宫车里走了出来,站在车厢外四下看了看,却并没发现可疑之人。这时,突然就有一颗枣核飞了过来,直打到了她的手背上,疼得她一缩手,却也在那一瞬间反应过来,扔枣核的人不是在下面,而在上面。
她抬了头去瞅,但见一个早开的茶楼二层窗口,正有一人站立在那,双臂环胸,面上带着邪魅的笑意,赫然就是昨天晚上突然出现的那个人。
玄天歌一跺脚,只道正好,本就因为那些箱珠宝想要找这人问问,眼下送上门来,到是省了她一番查找的工夫。她立即吩咐下人们:“你们把宫车停在边上,不用跟着,本公主去去就回。”
环儿不放心,追送问了句:“奴婢陪着公主一起去吧!”
玄天歌摆手:“不用,谁都不许跟着!”说完,人已经从宫车上跳下来,径直朝着那茶楼大门走了进去。
“东西是不是你送的?”进了那人所在的包厢,玄天歌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问,“我就算对你有恩,你想报答,你就还我二十两银子好了,用不着番那么多倍。我们家好歹也是王府,可不缺好东西,你这是扶贫呢?”现在可是大白天,玄天歌并不怕他。
那人却坐回椅子里,自顾地给自己和玄天歌分别倒了茶,还悠哉地喝了一口,这才道:“大顺纵是好物再多,也不及古蜀东西精贵。我敢保证,我送给你的东西,你就是翻遍整个儿大顺国库,也找不到比那些更好之物。”
“那又如何?”玄天歌双手插腰与其理论:“你们东西好是你们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快快叫人把东西搬走,我不要那些。更何况,你什么身份啊?出手这么大方?那些东西该不会是从古蜀皇宫里偷来的吧?”
那人无奈地笑着摇头,“不是偷的,都是我自己的,我想送给谁就送给谁。既然已经抬进了文宣王府,就断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你且收着,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你们大顺虽说讲求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但我是古蜀人,这一套并不适用,全当是我对救命之恩的回报就好。”说完,顿了顿,竟又道:“如果我真是别有用心,真的是有旁的意图,那自然会奉上更丰厚的大礼,那区区十几只箱子珠宝,着实不算什么。”
玄天歌深吸了口气,土豪啊!这就是土豪啊!那些还叫区区?还说不算什么?她堂堂大国的公主都看傻眼了好不好?大顺的国库里是真的没有那样的好物啊!
她坐下来,盯着那碗茶,觉得自己实在是需要喝一口冷静冷静。于是一仰脖,把一碗茶水像酒一样都给灌了。
那人笑着又给她续上一碗,然后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你们汉人的话,我也跟着学了两句,却不知此时用上,是否合适?”
玄天歌摇头:“太不合适了。不过本公主不想跟你讨论这个,我只问你,是吃饱了没事儿撑的吗?要用枣核儿去打我的车夫?”说完,还伸出自己的手背递给对方看,“打我的这一下都红了,八成儿还得肿,你这是谋杀还是什么?”
那个二话不说,直接就把玄天歌的手给握住了,一手在上一手在下,上头的那只手按在红肿的地方,轻轻揉搓起来。
玄天歌瞬间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