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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十六     神医嫡女txt下载     神医嫡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22章 将士重伤

    凤羽珩觉得,她跟玄天冥许是相遇的时机就没怎么选对,在那样的环境下,她这边扔石头子儿砸人,他那头拖着伤腿半死不活,充满了血腥。/xshuotxt/相遇不够平和,所以日后相处就总也赶不上安宁。就好比现在,她明日就要离开京都,他不日也要前往南界平乱,两人闹中取静,好不容易想要几刻的温馨,却又突然被打断。

    她无奈,挑帘出帐,眉心一皱,急着就问了句:“后山怎么了?”

    那将士一脸焦急地道:“有神机营的兄弟一脸血的跑出来,说那边出了事,伤了人。叫了随军大夫去,那大夫却说……已经无力医治。”

    随后出来的玄天冥听了这话心中一寒,他知道凤羽珩安排给神机营那边秘密训练的是什么东西,也知道那种东西所能够带来的威胁有多大。对敌时强大的震慑力和破坏力几乎可以让一场战役一边倒地取得胜利。有那样的神器在,己方几乎可以不投入太多的人力就可以战胜对方几十万大军。而且那种战胜是绝对的、远距离的、对方防不胜防、甚至想都想不明白的。他也曾担心过那种大剂量高比例的火药会很快被对方模仿了去,但凤羽珩告诉他不需担心,那种东西并非轻易就能模仿得去的,因为里面有很多东西是她自己的独门秘方,别人不知,想学也学不去……

    其实玄天冥也不知凤羽珩真正的意思,那是说,里面有很多东西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这个时代即便是按照原理把火药比例做以调整,也根本无法做出与她所拿出的枪支弹药同样效果的热兵器。

    他曾亲眼看到过那种东西发挥威力,很是可怕,眼下说伤了神机营的将士,那一定是在训练过程中出了差错,那样被炸到的人,还有可能活下来吗?他拉起凤羽珩迅速往后山走,同时也问那传话的将士:“一共伤了多少人?”神机营全部是精英,都是凤羽珩秘密培养出的精锐,别说是损失一批,就是损失一个都够心疼的了。

    那将士也是急得快要掉了眼泪,赶紧回道:“听军医说,不下十个。”

    不下十个!凤羽珩与玄天冥对视一眼,二人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遗憾与心疼。可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加快了跑步,直到出了营帐中心,玄天冥随后牵起一匹马,拉起凤羽珩同骑,快速往后山奔了去。

    原本主跟在后头的忘川黄泉二人见状立即也找了马追着过去,却也识趣地落了那二人一小短距离。

    二人骑行甩开跟随的人,凤羽珩从空间中调出药箱来提在手上。她觉得神机营的将士受伤自己也是有责任的,毕竟后世的武器拿出来试用,她只带着将士们练了不到两天,然后就扔给将士们自己练习,这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可又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要离京去封地,想在大营里多手把手地教着练些时日,多讲一些注意事项,将士们也不至于在自己摸索的过程中受伤。满脸是血,肯定不是枪支造成的伤害了。手雷还是地雷呢?爆炸时到底有多少人在围近,军医说无法医治,到底伤到了什么程度?

    她心里产生了深深的自责,这种情绪感染了玄天冥,他在身后揽紧了她,同时道:“不要这样,这怪不得你。当兵打仗的人,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命都是交在大营里的。”

    “可我若能多教几次,也不至于出现这样的失误。”

    二人说话间已经行到后山,一见他们来了,立即就有人围了上来,西放首先跪在马前请罪:“王爷,王妃,都是属下的失误,属下甘愿领罚!”

    二人从马上下来,凤羽珩亲自将人扶起,并且告诉他:“这事谁也怨不得,那种东西本就极度危险,想当初我最先接触时,也不比你们好到哪去。”她话说得含糊,实际上是说,这种东西最早出现时,为了试验其功较,在此试验中丧命的人也绝不是一个两个。“人在哪里?”她快步往前走,到是看到前头有一堆人转成的一个圈。

    西放往前一指,“就在那里。”此时,已经有将士冲到人群中大声叫着让人散开,以方便凤羽珩和玄天冥进入。而那几位随军的军医此时也正在极力地救治着伤员,可一个个皆是一边救一边摇头。

    伤得实在太重了,有的人腿都炸得快要断掉,只连着一点点筋肉,看起来十分吓人。还有的人炸没了半边脸,像戴了鬼面具一样,血肉模糊。就算是轻伤的,那也是炸得屁股开花,好在没伤到骨头。

    凤羽珩走到近前一看,心里也跟着“咯噔”一声,特别是有的将士已经濒临死亡状态,意识涣散迷糊,几乎下一刻就要停止呼吸。她仔细辨认了一下,竟全都是神射组的成员,并非天机组的。

    可不管是哪边,这些都是她亲自带出来的兵啊!她怎么能不心疼!西放跪在边上说起经过,原来是天机组昨天夜里研究好了新的阵法,并且把凤羽珩留下的几个地雷埋了进去做实验。实验是十分成功的,可是万万没想到,埋进去的地雷中还有一个没炸,去清点现场的人数错了,以为全部炸掉,这才没有过多的理会。却没想到,今日神射组的人练习小组作战,正好有一个十人的小分队走到了那片地雷实验区,人到还真的没有踩到地雷上,却没想到半山坡有块落石滚下来,正好砸中了那颗没炸的地雷,“轰”的一声,把那个十人的小分队给炸了个七零八落。

    西放说:“这全都是属下的失误所造成的,这些兄弟的命属下理当偿还,请王爷、王妃发落,属下没有半句怨言。”

    另一头,何甘也跪了下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自己的兵躺在地上痛苦地等待死亡,而他这个做副将的却什么本事也没有,一点施救的手段都不会,这让他如何能不伤心。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现在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淌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干。虽说做军人都有一定的生死觉悟,可这事儿若是发生在战场上,那当然无可厚非,眼下却偏偏伤在自家门口,这叫什么事儿?

    两人一个哭,一个认死罪,闹腾得凤羽珩心中好一阵烦躁。她干脆不理二人,直朝着那些伤员走了去。有人看到她,眼里露出了生的希望,甚至有人向她伸出了手,嘴里囫囵地叫喊着什么,声音却已听不清楚。

    凤羽珩心头一紧,立即吩咐起周围将士:“别围着看,去找帐子搭到这边来,至少两个,每个要能容纳五人。”将士人听了吩咐立即就去执行,凤羽珩这边又吩咐起那些军医:“用剪刀把伤者的衣裳全部剪开,脱下来,别管冷不冷,先脱掉再说。”说完,不再看这边,反到是转过身来冲向西放与何甘二人,大声道:“有认罪和苦的工夫,不如想想如何初救,如何能把这些兄弟们的命给保下来!”

    何甘眼睛一亮,“能保住命?”

    凤羽珩没答,只是道:“我尽量。”然后微仰了头大喊一声:“班走!出来!”话音落,眼前人影一闪,班走现身出来,她再道:“你立即回京,把我外公姚显给接来,快!”

    班走知道事态紧急,二话不说,身形一晃就消失不见。

    玄天冥亦走上前,拍拍她的肩小声道:“别着急,保持冷静最重要,你治伤救人我帮不了什么忙,但这边出了事,前营肯定也坏了,我必须得过到那边去,你留在这边可好?”

    她点头,“你放心,剩下的都是治疗的事,我可以应服。等外公来了就有帮手,更好办些。这些将士的命我一定得给保住,还有他”她指了指西放,“虽有过失,但我也难逃其咎,你的军法……”

    “神机营里,你说了算。”玄天冥摆摆手,无意插手神机营内部的事情。这起事故总的来说西放是要负担起责任的,但眼下是用人之计,天机组有多重要他心知肚明,不想在这个时候再生事端。

    凤羽珩松了口气,只轻声道:“谢谢。”然后转回身,不再看他,一心扑到那些伤兵的治疗中去。

    玄天冥知道自家媳妇儿眼下是加快速度跟阎王抢人,便也不多留,临走时只对西放说:“戴罪立功,才是你最该做的事,而不是在这里一味的请罪。你纵是死罪,这个死也要给本王死到战场上,而不是我们的大营里。知道吗?”

    西放什么也没说,只冲着玄天冥磕了三个头,直到玄天冥离去,又冲着何甘磕了一个头。二人对视一眼,何甘的目光中也透出了坚定,他主动跟西放说:“王爷说得对,咱们不能颓废在大营里,而是要把兄弟们的仇在战场上给报回来!”

    二人站起身,正好看到将士们把搭帐用的工具也拿了来。于是全员参与搭医帐子,很快两顶大帐就搭好,又帮着军医们把伤员都抬到帐子里去。

    凤羽珩吩咐:“轻伤者抬到左帐,重伤者抬到右帐。”看着人们按他的吩咐都做完,这才又吩咐那些军医“你们且在外头等着,我去里头准备妥当再叫你们进来。”说完,转身入帐,只留下外头一众将士。

    人们都知道,凤羽珩看诊时很忌讳外人打扰,于是他们只在帐外守着,谁也没有过多言语。直到凤羽珩把两个帐子的准备都已经做好,这才叫人进到重伤员的右帐去,而那些军医们一进去也都傻了眼啥时候出来这么多医疗器具?

第823章 祖孙二人齐救人

    凤羽珩没给众人多少惊讶的机会,玄天冥这边的随军大夫也都是她陆续从百草堂那头拨过来的,对她常用的基本医疗手法都很清楚,眼下不用凤羽珩多说,他们立即就明白最首要的工作就是把这些被炸伤的将士们先清理干净,以便伤口更直观地露出来。

    军医一共八人,一涌而上,却也有主次。重伤的将士一共四个,可着三个手法最好的军医首先选择病人,然后最重的一个留给了凤羽珩,剩下五名军医很自觉地去了左帐那边去处理轻伤员。

    凤羽珩一边着手处理那个被炸得一条腿几乎都断了的那个伤员一边同另三个人说:“先用酒精消毒,小心不要碰到伤口,伤者容易忍不住疼痛产生挣扎,从而导致伤口继续撕裂。把身体清理干净之后我来用麻药,伤者局部麻醉之后再清理患处,同时要注意有炸碎的小石子进入皮肉里,要用摄子小心里取出。仔细检查,不能有残留。”

    这些前期处理听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却也需要加倍的小心,将士们几乎全身上下都是伤,酒精想要不碰到伤口太难了。大夫们只能选择尽量不先去碰主患处,至于轻伤的地方还是要先行消毒的。

    这些士兵到也是真汉子,知道主子是在救他们的命,所以即便很疼,但谁也不再叫喊,一个个咬紧了牙关挺着,怎么也不叫出声。

    凤羽珩一旦进入了工作状态,便立刻收住了所有的情绪。毕竟她前世就是做军医的,对于这种战后处理工作实在是太熟悉了。这也就是她自己带出来的兵,所以她有敢情,在前世中东战场上,那些由自己这一国参与救援的战争中,随便抢出哪一个伤患,都是伤得更加可怕,甚至有的人肚子开了口子,肠子都要他们自己用手托着才能不流出来。

    她冷静地做着手头的工作,一门思心扎到抢救生命的信念当中,只时不时地提醒那些军医一些注意事项,以及接下来要进行的工作,又抽了空对那些将士们说:“现在且忍一忍,疼是疼了些,但你们一定不能晕过去。一会儿处理患处的时候我会给你用麻药,就不会感觉到疼了。”

    抢救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有将士为了分散注意力,主动开口问她:“主子是明日就要离京吗?”

    凤羽珩答:“没错。不过你们放心,一会儿等我外公来了,我们二人定会先把你们的手术都抢在今日做完,明天就算我走了,这头也有外公盯着,万无一失。”

    那将士道:“有姚神医照顾着,咱们当然放心,只是主子您明日离京,在路上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多做防范。”

    “我会的。”凤羽珩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将士们聊着,到是真的帮着众人分散了一些注意力。半个多时辰后,身体清理完毕,终于露出肌肤本来的面目,到让那些小将士们都不好意思了。

    眼下光溜溜地躺着,还是当着主子的面儿,主子虽然强悍,可毕竟还是小姑娘呢,这可相当于把他们全都看光了呀!特别是那个被凤羽珩亲手治疗的将士,连眼睛都不好意思睁了。他们都是男人到是无所谓,可是污了主子的眼,这可怎么是好?按说这是破坏女子名节的事,要是放在民间,那女子他们是非娶不可的。但面前这位,人家可是郡主,是王爷未来的正妃,他们有几个脑袋敢往“负责任”那上面想?

    消毒完毕,凤羽珩开始给几人喷局部麻醉的药物,见一个个小伙子都紧闭着眼,脸都红红的,她心里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古人的思想就是这一点让她总觉得无奈,她是个大夫,在她的前世,大夫这种存在那是无关于姓别的。你不能因为你是个女大夫就不给男病人看病,你也不能因为你是个男大夫就不接女患者。有多少男科大夫是女人,又有多少妇科大夫是男人的,病人该看病不还是得看病吗?

    她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不只一次地跟病人、也跟她百草堂麾下的大夫护士们都讲过这个道理,但是纵然大夫护士明白理解,病人也不能够接受。就比如说大家族的夫人小姐,就算是看男大夫,也仅限于诊脉,还得在手上隔着一层薄纱才行,不然就会被说成不检点。她努力了多次,后来觉得凭一己之力实在是无法改变这时代人的思想,便也放弃了,从而多培养了一些女大夫,这才解决了女子看病难的问题。

    眼下,她不得不再次重申自己的观点:“我是一个大夫,对于此刻的你们来说,我不代表一个女子,你们也无须因为我是女子而不好意思。我看的是病,是伤,而不是你们个人,懂吗?”

    有人胡乱地点头,就听到凤羽珩又说:“既然懂了,就把眼睛都睁开。我都不介意的事,你们娇情个什么劲儿。”

    人们一听,也是啊,都是大老爷们儿,这样也太娇情了。于是一个个陆续睁开眼睛,渐渐地接受了凤羽珩所讲的“医生无性别”这一理念。而另外一个帐子的伤员比较轻,多半是皮外伤,爆炸的时候他们离的远,虽说也被波及,伤的却不是很重。最重的也就是屁股蛋子开花,简单处理一下,上了凤羽珩留在这边的伤药,然后就是把凤羽珩已经调配好的消炎药用输液的方式给每个人都打了吊瓶,再留下一人在这边看护,其余的则进到重伤员的帐子里,帮着一起用摄子去挑那些扎进肉里的碎石。

    直到这些前期工作都做完,姚显也被班走送到了。他的到来可是让凤羽珩松了口气,军医们的工作已经结束,她让众人都到帐外去休息等候,又安排将士又搭了两顶休息用的营帐,吩咐忘川黄泉以及班走三人在外头严防死守,除了玄天冥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入。

    所有事情都安排完,她将帐门关起,姚显已经在检查那些伤患了,一边看一边皱眉摇头,一边摇头一边一个一个地给伤者打麻醉针。直到确定所有将士已经进入全麻状态之后,这才禁不住地训斥凤羽珩说:“来时路上我都听说了,你要教他们用后世军火也就罢了,怎的不多教些日子,让他们自己胡乱练习?”

    凤羽珩也是叹气道:“这不是事情都赶在一起了么。我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这次是我疏忽了。爷爷,过后您要怎么教训我都行,眼下咱们先干正事儿,把手术做了吧。”

    姚显也知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大手一挥:“罢了,你明日该走就走,这边我盯着。不管是治疗还是那些军火,我教他们便是。”

    有姚显的帮忙,凤羽珩就要省下好多力气,二人再不多言,迅速把伤患都抬到了空间的手术室里。结果一进空间,原本已经决定不再训斥自家孙女的姚显,这时又忍不住了“你说说你,这满屋子放的都是什么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外界传闻的那个什么绝影神偷是谁,能够不动声色地搬空人家的财宝库,这种事情除了你,怕是这全天下也再没有第二人个能干得出来。别的府上也就罢了,盛王府你也敢去,你脑袋不要了?”

    凤羽珩赶紧装可怜求饶,一个劲儿地跟爷爷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又哄又劝的,总算是把姚显的火气给压下去一些,二人这才进入手术室中,一个一个地给受伤的将士们进行手术。

    在空间里做手术可是比在外头强太多,一来这里设备先进,全部都是二十一世纪最高端的产二来这里东西取之不尽用之不完,就是丢到地上的垃圾空间都有自动清理功能。再者,空间里面不存在腐烂,不用担心那些没处理的伤员伤口继续恶化。

    即便是这样,即便有空间在,即便有姚显帮忙,两人还是忙了整整一夜。期间,玄天冥进了帐子来,发现里头空无一人,便也明白凤羽珩和姚显是进了空间里。他没说什么,转身出帐,却是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帐外亲自把守,谁看着也不放心。

    直到次日天际发白,凤羽珩这才从空间里出来。人刚一出现,外头玄天冥就挑了帐进来,只看到凤羽珩一人,他什么也不问,上前就将人抱住,心疼地抚着自家媳妇儿的发,放轻了声音说:“辛苦你了。”发是刚洗完的,显然是在空间的淋浴间洗过澡,还带着二十一世纪洗发香波的气息。

    凤羽珩却是摇了摇头:“我年轻,体力好,不辛苦。到是爷爷,上了岁数,几台手术下来累得快要瘫倒。他正在沐浴呢,正好你进来,咱们进去把伤员抬出来吧。”

    于是,堂堂一国皇子,三军主帅,跟着自家媳妇儿任劳任怨地干起了抬伤员的工作。

    玄天冥不得不佩服凤羽珩的医术,这些人伤成什么样他不是没看到,有一个人的整条腿从大腿根开始就已经断了骨头,就剩下一点皮肉连着,可现在却也被重新接起,至少看起来是连着的。

    凤羽珩告诉他:“接是接上了,能不能成活还得看命。我多留些药这边,爷爷会留在大营里看护伤员,同时也帮着我监督训练神机营使用新武器。我今日还是要走,多拖一日就多一日的麻烦,这些伤患性命无忧,你放心,剩下的就是靠静养了。”

    玄天冥点头,忽然想到个事来……

第824章 为郡主送行

    “南边儿有书信传来,凤瑾元三人过起了小日子,还人模狗样的。 兰州境内已经有谣言流出,说是济安郡主跟着父亲母亲搬到了南地生活,还说济安郡主已经与本王解除了婚约,以后要嫁给八皇子。”他摸摸鼻子,心情不是很好。“兰州知府是老八的人,隔三差五就到凤瑾元那院子里去坐坐,对外则称是去拜访济安郡主。”

    凤羽珩都听乐了,“这么说,那三人装得还挺像。”她耸耸肩,“能不像么,说起来,也就只有个傅雅是假的,其它两人可是货真价实的父亲和母亲。罢了,这一步都是他们自己选的,将来也必然要承受该有的后果。玄天冥,你与我说这些,是想问问我对姚氏的态度吧?”

    他点头,“没错。毕竟我要先到南界,届时那三人若是有什么动作,我也得有个准备。你对姚氏的态度很重要,决定了她是生是死。”玄天冥说得很冷酷,但也很实际,“他们活着的机率不大,至少从我这方面,我不希望他们再存在于这世上,给你的生活曾添任何烦乱。”

    “那就除掉吧。”凤羽珩冷冷地说:“从前我与姚府决裂,与想容决裂,那都是作戏给人看的,目的是保护。但与姚氏决裂,却是真心的。”她没有多说,对于那个母亲,除去一张脸之外,早就没有任何让她眷恋的地方。可是顶着那张脸与她为恶,却又让她觉得恶心。若是她前世的妈妈,绝对不会这样。“说起来,到是凤瑾元那个人,你再斟酌斟酌。”凤羽珩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我上次见到封昭莲,他还特地与我提起凤瑾元来。千周宝藏地图的另一部份他始终也怀疑是在凤瑾元手里,之所以搬到凤府边上去住,那也是为了方便他的隐卫随时入府去查,可却什么也没查到。他说如果我们想要那宝藏,就得从凤瑾元口中套出点实话来。我想着,左右我们手里有另外两份,如果最后一份真的在凤瑾元那里,不要就可惜了,你说是不?”

    玄天冥失笑,“财迷。”然后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好,既然他有,那就留他一命。”

    两人正说着,空间里有姚显的声音传来。凤羽珩赶紧用意念将人调出,然后将这些伤患交给姚显留守,自己则带着丫鬟暗卫,跟着玄天冥一起离了营帐,迅速往京城赶去。

    她一夜没睡,玄天冥的建议是休息一天,明日再走不迟。她却没同意,只说自己左右也是坐马车,累了困了在马车里一样能够补眠。玄天冥知她执拗,便也没再多劝,只帮着她将必备之物都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又跟随行人员一再嘱咐,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凤羽珩这次带的随行人员可不少,除了忘川黄泉两个近侍之外,光是府中暗卫带走了九人,加上班走一共十个,分乘十匹快马,一路跟随。另外,府中仙雅楼的那个厨子也带了去,还带了个帐房先生,其余的就都是百草堂的随行人员,包括王林在内一共二十人。

    这是一支很庞大的队伍,再加上一些行李等必备之物也装了几马车,最后一清点,好么,足足三十辆马车的队伍。玄天冥笑她这像押镖,凤羽珩则偷偷地说:“值钱的都在空间里,谁要是不开眼想劫我,那可算是倒了大霉。”

    对此,玄天冥是深信不疑的。

    临走时,姚家倾巢出动相送,想容提着自己随身的包袱跟着,连丫鬟山茶都没带,小丫鬟在后头哭着喊着一起去,最后还是凤羽珩发了慈悲让她跟了来。

    凤羽珩没有坐她辆宫车,一来太显眼,二来太华贵,也不适合跑长途。她坐的马车是许氏新给做的,两匹骏马拉车,车厢特别大,里头除入口处之外,其余三面都有坐厢。这些坐厢都是折叠的,放下来能拼到一起,拼出一个大睡榻来。坐厢上头是用兔子皮制成的坐垫,直接包在木厢上,坐起来十分舒服,睡榻搭起来也正好顶了褥子,又柔又暖合。坐厢底下还打了抽屉,里头装些小零食,还放了几床被子。因为京都现在还很冷,每辆马车里都放了红泥小火炉给人们取暖。

    玄天冥对这新马车十分满意,还破天荒地跟许氏道了谢,可把许氏给感动够呛。

    凤羽珩今日离京,来送行的人可是不少,玄天冥与姚府人都算自家人,这暂且不说,安氏自然是要来送女儿的。她也没空手,知道自己送不起什么好东西,凤羽珩也不缺好东西,就自己连夜做了好多点心,提着两个大篮子给送了来,让她们姐妹路上吃。

    除此之外,大皇子、二皇子、六皇子,以及七皇子玄天华都来送行。这些都是跟凤羽珩有交情的,想容还偷偷地跟凤羽珩说:“四殿下也想来的,可是他出不了府。”

    凤羽珩无奈苦笑,她跟那四皇子还真的没有什么交情,甚至从前还算是敌人,到是想容,居然就这么跟着自己走了,不知那位四皇子在府里是如何个跳脚法。

    当然,这是人家的事,她还管不着,跟其它几位皇子也是一番寒暄。大皇子偷偷的塞了一把银票给她,就怕她出门在外手头紧。但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这位弟妹手头可是一点都不会紧的,且不说老九肯定该给的都给足了,单是人家自己,那也是位敛财高手。就京中这失窃案,他咋怎么想都跟这位弟妹脱不了干系呢?

    二皇子到是没什么可给的,只送上了玄飞宇托他带来的一幅画,说是那孩子自己画的。六皇子却是比较特别,送了一本书给凤羽珩。那书是手写的,墨迹很新,想来是最近所作。凤羽珩猜想应该是六皇子亲笔所写,却不知上头都记载了些什么。现在也不是翻看的时候,只好表达了自己的谢意,也没再多说什么。

    几位皇子不远送,只在郡主府门口目送车队离开,而跟着送到了城门口的,则是九皇子玄天冥与七皇子玄天华。

    凤羽珩跟想容同车,车上还坐着忘川黄泉以及想容的丫鬟山茶。到城门处离下时,只觉外头人声嘈杂,好像有越来越多的人前来送行。凤羽珩不解,想容却忍不住掀了车窗帘子往外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真真吓了一跳——“二姐姐,外头好多百姓,街道两边全都是,都快看不到末尾了!”

    她这一说,忘川黄泉也掀了窗帘去瞧,果然,外头大批的百姓赶过来送行,人人手里都提着竹篮子,里头有的装着馒头,有的装着鸡蛋,甚至还有的装着土豆。都不是什么值钱的,可也是这些穷苦百姓们家里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

    凤羽珩也凑过来看,除去穷苦百姓之外,也不排除有一些富足人家参与其中,拿着的东西就比较好,有抱着布匹锦锻的,还有捧着首饰头面的,甚至还有人干脆手里扬着银票。

    不管是带了什么东西来,这些参与送行的人此刻所表达的都是同样一个主题——“给济安郡主送行!”

    “郡主千万不能忘了京中百姓,可一定要再回来啊!”

    “郡主您放心,咱们会帮着您守护好郡主府,绝不允许任何人往郡主府去捣乱!”

    “郡主您收下咱们的一点儿心意吧,带着路上吃,咱们都惦记着您!”

    一声一声,情真意切。凤羽珩再在马车里坐不住,叫停了车,人从车厢里走出去。

    玄天冥赶紧过来扶着她下来,然后二人一起面向人群站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人太多,一声一声,她就算说话,声音也会被淹没。凤羽珩想了想,干脆冲着这些百姓深深地鞠了个躬,把自己内心的想法用行动最直观地表达出来。

    这个躬鞠完,却是那些百姓们都哭了,不管男人女人,不管穷人富人,此刻都跪到了地上呜呜地哭泣。两年多了,济安郡主为京城、为大顺所贡献的点点滴滴都印在人们心中,就算是那些平日里目中无人的富商豪门之人,也总会记着百草堂一次又一次地医好了他们自己以及家人的病症,也会记着家中老母亲生病再也不用喝那种苦药汤子。凤羽珩的好是面向全民的,可是凤羽珩这一走,人们就觉得这两年多提高起来的生活水平突然一下又回落了去。

    以后他们又得继续喝苦药汤子了,很多人心中都在想着,千万不能生病,可是千万不能生命啊!

    人们呜咽着为凤羽珩送礼,直到凤羽珩再次回到马车里,百姓们送的东西一样也没要,只是表达了自己的谢意,而至于她还会不会回来,最后却是留下一句:“那要看赶我走的人愿不愿意放过我。”

    她凤羽珩从来不是个圣母,有利用的机会也绝不会错过,而能够调动民心民情去对抗八皇子,这世上怕也就只有她能办得到这样的事。

    直到马车出城,凤羽珩没在坐在马车里,而是与玄天冥二人共乘一骑。

    玄天冥与玄天华一直将车队送出京都南郊十里处的岔路口。玄天冥指着西边那条路说:“一直往那头走,大概走到天黑,能到达一个小县,你们今日就在那里歇下。”

    玄天华也道:“那小县名为白水县,里头只有一家客栈,我已经派人快马提前过去帮你把整家客栈都包了下来,足够你们住的。”

    凤羽珩笑着说:“七哥你太霸道了,咱们都包下来,别人住哪?”

第825章 阿珩离京

    玄天华笑道:“不至于没有地方住,一来那小县我去过,客栈本就不大,你们这么些人能住下就已经不错了。 二来,那小县是个过路的县,家家户户民居都会对外租赁,路人住不到客栈里也会去借宿民居,给银子就行。”

    她这才知原来还有这样的风俗,便笑着谢过了玄天华,几人又说了会儿话,她不再多留,回到了马车上匆匆离去。不过几人说好,至少每隔五天就要用飞鹰传一次消息,由玄天冥这边先发起,然后她回信就行,至少得把封地那边的情况说明一下,也省得他们担心。

    从始于终,想容都坐在马车里没有出来,甚至都没有掀起帘子往外头看上一眼。明知道七皇子就在外头,明明对方说话的声音她都听得到,明明心里揪得难受,却还是忍了下来。既然选择离开京城,就是想要开启一个新的生活,从前那些她曾经奢望过,却始终遥不可及的人和事,最好都能渐渐地淡忘了去,不想再被提起,也不想再被回忆。

    凤羽珩对于这样的想容还是很欣赏的,不管男子还是女子,拿得起就要放得下,除非你有必胜的把握,否则,没必要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一个人的身上。当然,她觉得能让想容有这样勇气去做改变,四皇子玄天奕也是功劳不小。可能真的是应了那句话吧:想要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记住另一个人。想容是不是把四皇子放在了心里她不知道,但至少对于七皇子,这丫头已经可以用相对理智的姿态去面对了。虽然这所谓的“面对”其实也不过就是回避,可知道回避也算是一个进步。

    车队行得很快,所有马车都是经过细致挑选并且改造过的。凤羽珩之前从空间里拿了很多轮椅出来,不做别的,就是拆轮子上的橡胶圈,然后再让这边的匠人想办法进行拼接、重新粘合,将马车的轮子全部用橡胶做了外套,里头还能容让少量空气,起到了极其有效的减震作用。另外,每辆马车的车厢都是经过特殊改造的,虽说肯定比不上凤羽珩这辆这样精致富贵,但坐起来也绝对比普通马车要舒适得多。红泥小火炉每辆马车上都配着,方便人们煮个热水,凤羽珩也让王林着人负责采买,保证每辆车上都有不少吃食。

    人多出行,速度纵是再快,也定及不过单人单马,有的时候为了赶路,很可能会错过午饭晚饭,甚至到了夜晚还无法到达下一个州府而不得不宿在马车里的情况也会发生。所以每辆车上都装了不少的吃用之物,以方便夜宿。

    出远门这种事对于凤羽珩来说到没什么新鲜的,毕竟有去过千周的经验,只不过往千周走是越来越冷,往封地走是越来越热。

    但对于想容来说,出一趟门那可是太不容易了,别说是远,她几乎连京城都没出过,十几年的光阴就在那一片四方天地里,要不是凤府变迁,她应该还窝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吧!

    想容掀开车窗帘子,京郊天气还是很冷,立时就有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可她硬是迎着这样的冷风吹了好久,只觉得心情舒畅,连带着心境似乎也开阔起来。

    山茶有些受不住冷,可看看车里的二小姐以及其它两个丫鬟都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便也不好意思劝想容把帘子放下。她知道,自家小姐以前活得太憋屈了,后来也就是认识了四皇子,整个儿人才显得有了几分朝气,但那朝气也是有限,一旦回了那四方天地里,立即就又沉寂收敛起来。像现在这样的凤想容,她还没有见到过,好像整个儿人都焕发着生机,能感染到她一并快乐起来。

    到是凤羽珩主动帮着把帘子给放了下来,她对想容说:“我知道你的心情,也理解你想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但也要小心染了风寒。这不过是京郊的荒地荒山,没什么可看的,再过几日愈发的接近西南地带,天气会有回暖,风土也与京都不同,那到时再看看,才是真正的沿途风景。”

    想容一向听她二姐姐的话,立即坐正身子不再去看,小脸儿却已经冻得通红。山茶赶紧拿起一直温在炉子上的铜壶来给她倒了暖茶,她拿在手里,这才暖合了些。“二姐姐,你说我不是在做梦吧?”姐妹二人感情向来不错,她不会因为自家姐姐身份多高贵而生了疏远的心思,对于想容来说,凤羽珩一直都是她思想的标杆,只可惜,自己没有那么争气,一辈子也不可能到达那个高度。

    凤羽珩也接过忘川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这才道:“要真是梦,那股子冷风一吹也该醒了。”她伸手去捏那丫头的脸,“这些年愈发的瘦了些,不过看气色到是比我刚从西北回来的时候要好上许多。”

    想容眯着眼睛笑起,到是山茶接过了话,对凤羽珩道:“二小姐也看出三小姐的面色好了?这还多亏了四殿下送来不少好东西。那时候四殿下就说三小姐气色不好,从府里拿了不少人参之类的药材,奴婢平日里总是给三小姐熬着喝,这喝着喝着还真的就缓合过来,连安姨娘都夸赞呢!”

    想容撇撇嘴,“他说他府里东西太多没地方放,也没个女人帮着吃,我估且就帮他一把。”说完,又冷哼一声,“其实也不是没有女人帮着吃,听说后院儿里也有几个通房丫鬟呢,只不过那人小气,不舍得给人家。不过是几棵百年老参而已,有什么可舍不得的,还是皇子呢!”

    一提到四皇子,想容总是有很多话说,虽说表情语气都是带着愤恨,可到底还是能听出些不同。只是这种不同做为当事人的丫头还没感觉到,凤羽珩能够敏感地捕捉,却也不想就这个话题与之深聊。浅意识里,她总觉得想容还小,将将十三岁的小姑娘,能懂得什么叫爱情呢?不管是七皇子还是四皇子,这种年岁所产生的感情,兴许就是人生成长中一瞬间的错觉,如果一味地引导她只在这两个人中间做选择,那就是纯粹的误导。凤羽珩不想误导想容,她只希望想容能够平淡地看待一切,然后再过两年心智更加成熟,才好有自己真正的判断能力。

    “二姐姐。”四皇子的话题掀过之后甚至都未做停留,想容的话很快就有了转折,那么自然,丝毫不带刻意。她问凤羽珩:“封地那边听说还是荒的,咱们是去开荒的吗?”

    凤羽珩苦笑,“开荒到谈不上,不至于荒得什么都没有,我打听过,那头还是有些村落的,也有不少原住民,只不过都相对贫穷,暂时由玉州知州统管着,等咱们过去就会把管辖权直接移交过来。我们得想办法带动村民们勤劳致富,当然,首先也得在当地先把房屋建造起来,不然咱们可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想容听着就觉得新奇,谈不上害怕,到是十分向往。不过山茶却有些担心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难不成要露宿街头?那边的村子很穷,可是会穷到什么程度呢?她不敢问凤羽珩,到是把目光投向忘川黄泉二人,黄泉爱说话,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道:“别怕,穷人多也好办事,只要咱们出得起银子,要什么样的劳动力没有!大不了就先借住在知州大人的府衙,他还不得好好侍候着。”

    山茶这才放下心来!对哦,二小姐可不只是二小姐,人家还是郡主,郡主到了,那个什么知州的官儿,还不是得好好巴结着。

    对此,凤羽珩到是点了点头,也算是承认了这样的安排。她是有打算到了那边先借住在知州府上的,然后在封地境内选好地点之后就立即着手请人给建宅院,同时也要尽快的多了解风土民情,靠山吃山,靠河吃河,尽快建设,招商引资。

    说起来,那玉州的知府到也不是外人,打从当初凤羽珩获封县主之时,玄天冥就已经有了打算,将济安县的顶头上司玉州知州一职给做了调换。如今的玉州知州是他那边的人,家中唯一的嫡女还嫁给了西北军中的一个副统领,算是姻亲。她此番往玉州去,玄天冥早就已经送出消息,那头想必已经在做准备了!

    凤羽珩这头一路向西,路上也是算是有说有笑十分惬意,而姚府那头却是一片凄哀,许氏带头抹眼泪,打从凤羽珩的车队离府时起她就在哭,怎么也哄不好。

    不只她哭,秦氏和苗氏也哭,秦氏一边哭还在一边总结经验:“咱们就是从来没带过女娃,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娃亲近,这才导致阿珩那孩子过得就算有了娘家也跟没有似的,一点儿力都没借上,反过来还要担心着咱们而刻意疏远。咱们当初怎么就不能再拿出点勇气来,再坚决一些,把她给留下呢?”

    苗氏点着头附和道:“就是,好不容易家里有了个女娃,这还没稀罕多少时日呢,就又走了,往后咱们又得成天对着些个大小子,想想就烦得慌。”

    苗家六个儿子大眼瞪小眼地在边上站着,看着,听着,再一次对自己是不是这仨人亲生的而产生了怀疑。

    这时,就见哭得最凶的许氏突然一拍桌案,腾地一下站起,大声道:“再不能忍了!我有一个决定——”

第826章 八皇子的提议

    许氏突然一声大喊,可是把姚家三位夫人和六个儿子给吓得够呛,就连站在她身边的姚靖军都跟着一哆嗦,然后皱了眉喝问道:“你又要干什么?”

    许氏一跺脚:“我决定了!出了正月我就出发,去封地,去照顾阿珩!”

    “什么?”众人大惊,“你要去封地?”

    “对!”许氏点头,十分坚决,“阿珩在京都的时候,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缠着,咱们也难得亲近,更是对她疏于照料。 这回去封地了,可是没有那么些眼珠子盯着,所以我必须得过去,自家闺女还是自己照顾着放心,交给那些丫鬟婆子不行,我这心里总不踏实。”一边说一边跟身边丫鬟道:“快去,给我收拾行李,咱们出了正月就出发。”

    小丫鬟都快哭了:“夫人,这还没过十五呢,您就是正月之后真的走,收拾行李也不带这么快的啊!再说——”她瞄了姚靖军一眼,“您走了,府上怎么办,老爷和两位少爷谁来照顾啊?”

    “他们都那么大的人了,离了我还活不了了怎么着?”此时此刻,爱女如命的许氏心里头除了凤羽珩,完全装不下任何人。姚家男丁兴旺,特别是到了她们这一辈,生出来的小的全部都是男孩儿,这简直已经成为了几个媳妇儿最最崩溃的事情。儿子有什么好?成天就知道在往外头跑,哪有闺女贴心?可惜,三对人,生了六个,全是小子,她们都绝望了。“我不管,反正我主意已经打定,谁也别拦着我!”

    姚靖军气得直跺脚:“你这不是过去添乱吗?那头百废待兴,阿珩是过去建设的,你以为是去游玩?”

    “就是因为她要过去吃苦,所以我才要过去照顾!”许氏说得理直气壮:“阿珩那孩子命多苦啊!从小被送到大山里去遭罪,好不容易回来了,凤家又是没良心的,步步陷害,从上到下就没一个希望她能活着的。好不容易那孩子自己本事,出息了,谁成想芊柔她又……”一提起姚芊柔,姚家人都沉默开来,就连姚靖军都失了气势。许氏的眼泪又下来了,一边抽泣着一边又继续说:“那孩子现在相当于没爹没娘,可是有个未婚夫,但到底没成亲呢,而且九殿下军务繁忙,也不可能一直陪着她。她再本事也不过就是个姑娘家,就这么带着一队人往封地去,身边儿可是一个亲人都没有,我一想到这个,这心里头就难受!”

    长子姚书插了一句:“也不是一个亲人没有,不是还带着个妹妹吗?凤家的那位三小姐跟着一起去了。”

    “那三小姐能管什么用?”许氏反驳,“谁还不知道凤家三小姐的性子,不是我这当舅母的背地里说她,事实上就是她自己还得靠我们阿珩保护呢,不添乱就不错了,还能指望她来照顾阿珩?”她说着,又看向大儿子姚书和二儿子姚森,“你们两个小子,可是家中长孙,为娘走了之后你们要好好的带着弟弟,孝敬祖父,也照顾好你们爹爹,知道吗?”

    姚书听得直皱眉,这话怎么说的跟交待遗言一样?还走了之后,往哪走啊?“娘!”姚书极力地争取着,“朝中事务也繁忙,家里头哪能顾得上多少,您是家中长媳,还管着中公呢,怎的说走就走?”

    “哎?”许氏不解了,“你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咱们姚家人?咱们姚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败类?”

    姚书一口口没咽好,差点儿没把自己给呛死。这是亲娘吗?有这么说亲儿子的吗?

    “姚家家训就是忘我!和睦!善待族人!阿珩是你的亲表妹,被人欺负得远离了京城去那不毛之地,你就不知道心疼的?我这么些年是白养你了,你这都是跟谁学的铁石心肠?”

    许氏这话一出,姚书也是一愣,竟也顺着许氏的意思往下做了番检讨。是啊,他怎么能这样想?娘亲去照顾表妹,这不是应该的吗?表妹一个人去吃苦,他这个当大表哥的帮不上忙已经很内疚了,怎的现在还拖后腿不让娘亲去照顾?

    姚书低下头,为自己的气度而悔恨。连带着姚森也觉得娘亲是对的,再不敢出言反驳。姚靖军在边上看着,再听着许氏一声声的哭诉,特别是一想到姚芊柔的所做所为,心里也是不好受。他这个当舅舅的没有管好自己妹妹,给外甥女带去了那么多麻烦,是该让自己的媳妇儿过去好好照顾那孩子。阿珩太苦了啊!

    一时间,对于许氏的决定,姚家人从最初的强烈反对很快就到了眼下的全票支持,甚至秦氏和苗氏也要求一并过去,三个人照顾起来才更加妥帖。

    三小子姚轩怨念了一句:“可是你们都去的话,家里就没有女人了啊!”

    许氏一抹眼泪,对着几个小的教训起来——“你们也知道家里没女人了?那还不赶紧张罗着找媳妇儿!一个一个的都不知道为自己的终身大事着急,还好意思说家里没女人?”

    六个小的被好一通教训,再也不敢吱声。于是,家里三位主妇开始研究起往封地去都需要带些什么,完全不去理会其余众人。

    姚靖军到不是不想让自家媳妇儿去照顾凤羽珩,事实上他做为大舅舅,最是疼那个外甥女,可也觉得如果三个女人都走了,这家里没准儿会乱套。于是心里默默地想着,得往大营那边去封信,问问老爷子这事儿该怎么办。

    凤羽珩离京之后,闹出风波来的可不止一个姚府,此时的平王府那也是乱作一团,一切只因四皇子玄天奕发了彪,说什么就要出门。可他是被拘禁之人,天武帝去年开恩让他可以在有宫宴的时候出府参加,可没说让他平时也能自由活动。平王府里上上下下都有人监视着,外头还有重兵把守,他纵是再怎么闹腾,除非硬闯,否则是不可能从这府里出去的。

    可是硬闯他也没那个本事,本来武功就不如老七老八老九那般出神入化,再加上这两年在府里关着,光顾着绣花了,也没怎么练武,眼瞅着胳膊上都生出肥肉了,就算硬闯也没了当年的底气。

    玄天奕气得就在府里头一通乱砸,从书房砸到堂厅,再从堂厅打砸到大门口,指着府门骂起外头把守的侍卫,说人家是混蛋王八蛋,让把门给开开。可惜,外头的人就跟木头人一样,任凭他如何的骂,人家都全当没听见,理都不理。

    玄天奕骂得累了,返回厅堂坐着喝茶。下人一共端上来四种茶,哪一种都入不了他的口。他就想不明白了,在京城待的好好的,怎么凤想容那丫头突然的就走了呢?还是去那么远的地方。他可不傻,凤羽珩去封地,那是去避难吗?那分明就是去打天下,不但要建设封地,把那块地方建成一方乐土,一个只属于她的世外桃源,而且还要顾着南边儿眼瞅着就要兴起的战役,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回得来。

    他的小师父哎!就这么被拐走了,连跟他这个做徒弟的打声招呼都不肯,这不是成心气人吗?他这两年对想容小师父可谓是精心培养啊!原本干瘦的小丫头片子,让他用各种珍稀药材给调理得脸上也长肉了,容貌也愈发的长开了,就连个子都拔起来不少。眼瞅着越来越好看,差不多就可以洗洗下锅了,结果被人一下就给拐了跑,那他这些年不是白喂了?

    玄天奕气得肝儿都疼,他的小师父啊!被妖怪抓走了呀!

    正月十四,因着济安郡主离京,天武帝心里合计着就会有好多人前去送行,他便找了个理由,把个早朝会给改成了下午会,上午休息,中膳之后一众官员就都进了宫。连带着玄天冥都没急着回大营,进宫参加了朝会。

    朝中正月初八就开了印,大年中积累下来的一些待处理之事一一得到解决,各地奏折也先后递送过来,都在报着各省地的情况。

    天武帝做为一个皇帝其实并不糊涂,对于朝中之事处理得一向得当,虽说晚年时已经没有多少建树,但是对于日常事务的处理那也是英明果断,绝对让人挑不出错处来。但今日,注定就要有人在这朝堂之上生起幺蛾子,就比如说八皇子玄天墨。

    但见他上前一步,冲着天武行了礼,大声道:“父皇,大顺开发钢器已经过了一载多岁月,可如今钢器还只是掌握在西北大军和北界大军的手里,其它各地将士都无半点分配。儿臣觉得,如今应该把钢器推广到各地大军中,以备不时之需。”

    他说完,抬头看了天武一眼,却发现天武耷拉着眼皮,没精打彩的样子,好像全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心里去。他静等了一会儿,见没得到回应,不由得把刚刚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同时还用目光瞅了几眼站在他那几边的那些个官员。

    官员们见状立即同时开口道:“臣,附议!”

    天武总算是来了点精神,却也只说了句:“哦?”然后又看向玄天冥。

    玄天冥到也算给面子,没让这些人冷场,很快就给出了一个让八皇子党吐血的答案:“没有!”

第827章 你们这帮不要脸的!

    “恩?”众人一愣,齐齐看向玄天冥,八皇子玄天墨问道:“九弟这话是何意?当初炼制钢器可是父皇做的决议,炼钢的银子都是从国库出的,那时因为北界战事吃紧,所以钢器都可着北界来。 哦当然,攻打北界千周的大军也就是九弟手中所掌握着的西北军,也就是说,所炼制出来的钢器全部都掌握在九弟的手里。后来东边又岌岌可危,钢器调了一部份到东界去,可是其它各方却并未得到钢器支援。九弟,好东西是国库的银子造出来的,都握在你一人手里,不妥吧?”

    玄天冥翻了翻眼睛,看白痴一样地扫视了一下八皇子党众人,然后没吱声。

    众人觉得憋闷,每次跟九皇子对话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他一个眼神代表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再开口要说些什么,不知道他会不会干脆就一句话不说,甚至都不能保证他举起鞭子抽你个半身不遂。哪怕是在朝堂之上,他们也绝对不怀疑这九皇子说翻脸就翻脸的性子会有所收敛。毕竟当着皇上的面儿突然出手,也不是第一次了。

    眼下,他们跟着八皇子一起说起这钢器一事,得到的九皇子一句“没有”,和一个大白眼,然后就没了,这气氛……好尴尬呀!

    有老臣清咳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在提醒玄天冥还是在提醒天武帝。不过再看那父子俩,到是一个比一个沉默,一个赛一个的气人,天武帝甚至闭起眼睛开始养神,看样子都快睡着了。就连站在他身边儿的太监章远都别开了头去,不愿意搭理他们。

    八皇子玄天冥闷哼一声,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追问:“九弟不觉得不妥吗?”

    玄天冥总算是有了反应,却是道:“不妥?恩,的确是不妥。”人们一听,有门儿?可紧接着,人家又说:“不妥又能如何?本王说的是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大臣们急了,“京郊大营不是一直在炼钢吗?”

    玄天冥点头,“是在炼钢,不过炼出来的都拿到北边去打仗了,还送了一部份到东界,库存就没了。本想着年后再抓紧炼制新一批钢器,可是你们联起手来说不让济安郡主再插手朝中之事,不让她再进宫,不让她再进大营,甚至不让她开百草堂。现在好了,人被你们直接赶出了京城,回了自己的封地,炼钢的工艺是济安郡主的独门手艺,从没外传过,别说那些匠人,就是本王都并不知晓。一直都是她带着匠人们炼制的,如今人被你们赶走了,匠人们抓了瞎,天天大眼瞪小眼的在营里头坐着,什么事儿也没有,钢也不会炼,本王正想着他们在营里太浪费军粮,干脆遣散算了,反正以后钢器也再没得炼。”他摊摊手,说得十分无辜。

    八皇子党众人一听这话可是傻了眼,钢器的工艺是属于济安郡主的,这个人人皆知,可济安郡主被他们给赶走了,这个也人人皆知。不但宫里人知道,甚至连街头百姓都知道了。他们这一个年过得那可真是苦不堪言呀!眼下又跟着八皇子提起这个钢器之事,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还能说什么?

    玄天墨也没想到对方摆了这么一道,炼钢之事是十分隐秘的,那是大顺第一机密,天武帝早就有圣旨下发,除济安郡主与御王殿下之外,任何人不得窥探机密,否则不管是谁,皆要问斩。可是……“九弟未免太武断了!”他心头有气,说话语气也重了些,“就这么任由一个女子来掌握如此机密?”

    玄天冥瞄了他一眼,扔了句:“怪不得京中百姓人人都说八皇子不要脸,看来还真是。”完了又不吱声了,气得玄天墨直跳脚。

    而这时,左相吕松突然站了出来,竟是向着玄天冥这头说了一番话,他道:“盛王殿下此言差矣。这不是任由一个女子来掌握机密,而是这机密本来就是那个女子带给我们大顺的。人家能够把如此逆天之器无偿的帮着大顺炼制出来,那已经算是情份了,怎的盛王殿下不知道感激,竟还会有如此言论?您存着这样的心思,这让今后再想为大顺出策出力的人又如何去想?谁还敢为我大顺再扬国威?请盛王殿下多为我大顺国运想想,不要再做阻挠大顺发展之事了,老臣听着汗颜!”

    吕松身为一朝左相,那在文官当中也是有一定地位的,他一向都不是九皇子这一党派,甚至他的女儿之前还差一点就许给了八皇子玄天墨。但无奈那丫头自己身子不争气,没能促成这一门亲事。可是人们一直以为就算亲事不成,总还有仁义在吧?至少左相在他们心中可一直都是站在八皇子一边儿的!却没想到,今日竟公然拆台,帮着九皇子对一个差一点儿就成为女婿的人步步紧逼。

    玄天墨气得牙都痒痒,狠狠地瞪了一眼吕松,却也没说什么。不过这时有人提起:“当初好像没说过不让济安郡主进大营吧?”

    “恩?”玄天冥精准地把那个声音的主人给找到,然后阴阳怪气地来了句:“你再给本王说一遍?”

    那人一哆嗦,一下就想到了玄天冥的鞭子,再不敢言语。可是心里却还是在想着,有说过不让济安郡主进大营么?真的没有吧?他也迷茫了。

    这边正迷茫着,突然,龙椅之上许久没言语的天武帝开口了,冷不丁儿的就是一句——“皇宫都不让人家再进,你认为一个皇宫都不让进的人还能进大营?不是说不让人家插手朝政么?军务当然也是朝政,你们把人赶走了,现在又来要人家的东西,你们是有病吧?”

    天武这人正经起来那是很正经的,可谁要是惹恼了他,那也是不分时间地点场合什么话都敢往外扔的。“你们这帮人一个个都有没有脸?打人家一巴掌,回头还要从人家手里讨好处,这是什么逻辑?你们当初到底是怎么入的朝为的官?朕怎么觉着你们这脑子根本就当不起官呢?这么的吧!两位丞相!”他叫起右相风擎和左相吕松,“朕给你二人个任务,今日散朝之后就研究一下,就研究出试题,按着科考的标准来,从头到尾的,从童生试到殿试,每个环节都给来一套。朕给你们半个月的期限,这套试题必须得出来,然后让这些个人重新考,朕到是要看看,他们的脑袋瓜子还够不够入朝为官的资格。你二人给朕记住了,试题要绝对保密,如有泄漏,就提头来见朕!”

    天武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干脆就是拍起了龙椅把手。两位丞相不敢怠慢,赶紧跪下领命,算是把这件事情正式应承了下来。

    天武帝的决定可谓是大顺开国以来第一次,头一回听说官员还带重新科考的。当然,更多的人是在猜测着,一旦考不过,这些人会是个什么下场?

    而左右二相也明白,皇上之所以如此刁难,那绝对是看不上这些个八皇子党的嘴脸。在天武帝心中,济安郡主那就是个宝啊!不只是在天武心中,凤羽珩那丫头对于整个大顺来说,那也是个宝啊!如今这帮老家伙把大顺的宝给欺负了,还给赶走了,皇上能不生气么?他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个讯息:绝对不能让这帮家伙考过!这试题一定要出得难!难!难!

    八皇子一党苦不堪言,可金口玉言已开,再无改变之理,肚子里的心那是一点点儿的往下沉,都快沉到底儿了。只觉命已到了尽头,而让他们有如此下场的,都是八皇子玄天墨!他们恨得咬牙切齿,却也知道这时候再跟八皇子撇清关系已经是太晚了,到不如想着如何修善,让八皇子从中周旋,保住他们的官位才好。

    人们心里打定了主意,就准备一会儿下了朝一起合计合计,却不知八皇子玄天墨在心里已经打起了另一番主意。在他看来,这些个人已经算是半废了,除非有人能够在科考中过关,才算还有后续之用。可一旦失利,那就是废人一个,他是绝对不会想办法去捞的。

    而促使他有这样想法的,其实还是这前的失窍案。他始终认为那些人的家财并没有丢失,而是被偷偷的转移,就是为了不想出银子资助他这边。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忘恩负义,他们忘了自己之所以能够飞黄腾达,都是靠着他玄天墨在暗中帮忙,否则不管是他们的官运还是财运,怎么可能如此顺利。而之所以会编出这样的谎话,也一定是打听到了盛王府失窍案,所以干脆仿着盛王府的事情他们也来一把,这样也免得他多想。

    玄天墨觉得事情一定是这样的,心头暗恨,再一次决定要抛弃这些人,另外再谋羽翼。

    这些老臣还不知自己已经被玄天墨给放弃,散了朝之后凑到一处跟玄天墨很亲近地打招呼,说着话,甚至也有人在想着要尽快把家中还剩下的财物清点一番,要尽快的送到盛王府去,以免夜长梦多。

    众人出宫,玄天墨先一步上了宫车回府,大臣们还在宫门口各自寒暄,这时,就见一辆马车朝着这边匆匆而来。停下之后有个家丁模样的人跑下了车,往前头大臣堆儿里瞅了一圈,终于找到自家主子时,这才奔对来对着其中一人急声道:“老爷,快快回府吧,三夫人难产,就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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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医嫡女》不会断更,就算网站故障,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新章节发出去,除非真的登录不上,但这个问题应该很快就会解决掉,不会拖久的,大家放心。

    另外,因为移动那边在抓取的时候,会把“作者有话说”也抓取进去,然后再判定是废话内容驳回,所以现在编辑要求我们不能在“作者有话说”里面留言了,十六也很长时间没跟大家交流交流。在这里给大家吃颗定心丸,《神医嫡女》就算是在我生宝宝、坐月子期间,也是绝对不会断更的,大家放心就好了。

    本文500万字完结,很感谢一直跟下来的客官们,再次对近日磨铁的网络故障表示歉意,很快就会好,咱们一起冷静冷静~~

第828章 快请济安郡主!

    被叫住的那位大人正是工部右侍郎尹广,所谓的三夫人其实不过是他府上一个小妾,但那可不是一般的小妾,而是自小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心上人。 原本二人感情十分深厚,也花前月下许下了共伴一生的承诺,可他跟凤瑾元一样,进了京,参加了科举,考中了进士,当了官,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娶了另一位官家千金。

    但不同的是,凤瑾元娶姚氏那是有预谋的,为的是姚家的权势,可这尹广尹大人却是被迫的,是那位官家千金看中了他,硬逼着父亲跟皇上把这门亲事给求了来。皇命难为,他根本没办法拒绝,只得认命地娶了亲。成亲之后,身为当家主母的官家千金又做主,把自己身边儿侍候多年的大丫头给开了脸,送进尹广的房里当侍妾。

    后来家乡那位青梅竹马听说之后上了吊,幸好被人救了下来,又由家里亲人做主送到京城来找尹广这个没良心的算帐。当年这起事件闹得也挺大的,整个儿京城都轰动了,而且人人得知他们这门亲事是皇上赐婚,是官家千金的父亲跟天武帝求了一个月才求来的,而尹广本人并不是十分乐意。一时间,青梅竹马博得了大片人心,官家千金承受不住压力,只得点头答应让其入府做了姨娘。

    按着顺序排,青梅竹马自然是第三位,原本应该叫三姨娘,可尹广执意让下人叫其三夫人,而且态度十分强硬,多番相护,以至于做为主母的官家千金如何刁难,都过不去尹广这一关。

    不过想要在这种府上生出个自己的孩子来那还是不太容易的,当家主母也不是没有手段的人,这成亲这么多年了,三夫人怀孕两次,可却一个孩子也没能平安生下来,好不容易现在肚子里这个熬到足月了,这又说难产?

    尹广一听说这消息马上就待不住了,都顾不上跟身边同僚打声招呼,抬腿就跟着家中下人上了马车,匆匆赶回府去。

    他到府时,当家主母和那丫鬟小妾也在产房门口站着呢,那主母一脸不在乎的模样,正冷嘲热讽地说:“一个没福气的,还妄想生下老爷的孩子?我呸!都用不着本夫人收拾你,老天爷就得把你收了去!你就叫吧!累死也没人管!大夫也给你请了,可人家大夫都摇头,说没办法,哼,就是老爷回来,那也是你自己命里当绝,怪不得我。”

    边上的丫鬟也跟着附和道:“可不是!一次次的保不住孩子,就说明老天爷都不让你生!上辈子也不知道作了什么孽,活该你早日见阎王!”

    啪!啪!

    突然的,两个巴掌甩过来,直把那丫鬟打得摔倒在地。正要继续破口大骂,抬头一看,打人的是自家老爷尹广。丫鬟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跪下来不敢吱声。那当家主母心里也虚,但她至少知道尹广不至于打她,可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面,只得悻悻地道:“老爷,大夫请了三个回来,个个都摇头,咱们也是没有办法。”她不敢去看尹广,现在尹广任工部右侍郎,可不是当初的小进士,她的母族已经左右不了尹广了。可就这么眼瞅着丫鬟被打,她心里也咽不下那口气,再想着那三姨娘平日里那般受宠,不由得又嘟囔了一句:“本来想拿人参吊着命的,可是老爷你也知道,咱们府上的库房被搬了个空,这种吊命时刻怎么也得要百年老参,可是家里连根十年的都拿不出来。”

    尹广一跺脚:“没有就出去买!”

    “哪里有银子买啊!”主母可是有了话说,“家里穷的连五十两银子都凑不出,拿什么去买?就是请那三个大夫上门,还是拿我的私房银子去请的!那小妖精平日里对我没大没小,我都不与她计较,可今日我对她真算是仁至义尽了!老爷就是怪也怪不到我的头上。”

    “没银子?”尹广瞅了妻子一眼,猛地抬手往她头上抓去,三五下的工夫就抓了一把首饰下来,“没银子还带这么多贵重的东西?”说完扔给身边管家:“拿去,换百年老参来!”

    当家主母气得大声哭嚎,可尹广却再不理她,不顾下人的反对硬是闯进产房去,最终还是被拦在了里外间相隔的屏风外头,跟那三个大夫站到一处。

    他强压了火气,问那三个大夫:“到底怎么回事?为何难产?”

    其中一人赶紧道:“回大人,贵府夫人的身体原本就气血亏空,怕是这怀胎十月也没用什么滋补品,孩子只靠着母体原有的那点气血维持着,一直到即将出生,已经把母体给吸了个一干二净。夫人亏了气血,没有力气,再加上胎位不正,孩子头是冲着上面的,这才造成难产。如今已经大出血,怕是……怕是……”

    “气血亏空?没吃过滋补品?”尹广的心思集中在这两句话上,他就不明白了,“她这一胎,本官日日着人精心看护,但凡本官本府,那必是亲自守着的。补品吃了一碗又一碗,怎么可能气血亏空?”

    那几个大夫听了之后也十分诧异,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的都有些茫然。之前说话的人又开了口道:“可是咱们检查过,夫人根本不是日日进补状态啊!小人等行医二十余载,这点小事是不可能看错的。”

    尹广眉心拧了起来,他好像忽然就明白了什么,随即回过头大声道:“来人!去把三夫人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给我抓起来!押到外头跪着,等三夫人生产之后本官亲自审问!”

    尹广发了火,外头的当家主母和那丫鬟都听在耳朵里,二人不由得心惊起来。三夫人的确日日都有补品炖着,可那些东西早就被她们偷偷安排买通的下人给换掉了,全部都是劣质的药材,起不了任何滋补作用。如今尹广要查,肯定会查到她们头上。那当家主母冲着丫鬟一使眼色,对方立即明白,赶紧起了身往后院儿跑去,她得赶在人被押走之前动手,不管三七十二一,先灭了口再说。

    产房里,三夫人气若游丝,声音越来越小,尹广急得团团转,一个劲儿地问那三个大夫:“该怎么办?你们到是说说,该怎么办?”同时也不停地催着下人:“快去看看,吊命的老参买回来没有?快去!”

    可惜,大夫们说:“大人,现在就是把老参拿回来,这命怕是也吊不住的。其实,想要三夫人顺利生产母子平安,办法只有一个。”

    “是什么办法?你们有办法到是快说啊!”尹广气得想杀人。

    就听其中一位大夫说:“想要保命,就只能求助济安郡主,因为济安郡主会一种接生的法子,就是把产妇的肚子给剖开,把孩子从肚子处取出,然后再缝合,之后养个六七天,也就没事了。又或者……”他想了想,再道:“以前百草堂听说有两位女医,也学会了这手艺。”

    “济安郡主?”尹广心里一惊,济安郡主已经离京了,就是今天早上走的,还是……被他们给逼走的。眼下自家出了这样的事,别说人家已经走了,就是还没走,也没脸上门去求啊!而且就算是求,人家也不可能施以援手。把肚子剖开取出孩子,然后还能再缝合让产妇复原,这事说起来骇人听闻,可他绝对相信那济安郡主有这样的本事,可惜……“唉!”他跺脚,冲着产房里头大叫一声——“念儿!尹广对不住你啊!”

    这一句喊出,里头的人也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刹时间,屋子里哭声一片。

    右侍郎府上出了这样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也不知道这消息是被什么人泄漏出去的,次日头午,京城里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人人都说尹大人是自作自受,要不是他们联起手来逼迫济安郡主关了百草堂,又逼得济安郡主不得不离开京城,会出这样的事?济安郡主最是心善的人,但凡她在京都,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求到她,她是一定会出手相助的。这尹大人就是恶有恶报,这才几日工夫,就已经报到他自己头上了。

    这话传到尹广耳朵里,他却意外地并没有发火,反而点了点头,自语道:“的确,恶有恶报啊!我种下的因,却是让念儿承受了恶果,是我对不起念儿,是我害了她和我们的孩子。”尹广咬咬牙,觉得这个事情也不能全怪他,归根结底都是八皇子的错,要不是八皇子事先早有预谋要一步一步铲除济安郡主在京都的势力,他们怎么可能说出让济安郡主关了百草堂的话?如果府上人财两空,这笔帐要找谁去算?

    这尹广也是个有脾气的,他眼珠一转,一个心思也转了出来。当即便召集府上心腹,如此这般一交待,心腹们四下散去,却是把尹府的悲痛夸张无数辈的传递给了其它八皇子党的官员们。

    尹家凄哀,但济安郡主能救,可是人被八皇子给赶走了,这样的事今日他尹府摊上,明日指不定又是哪门哪户也摊上。众官员这么一想,很快地就也跟着凄哀起来……

第829章 一切都已经晚了

    官员们的情绪盛王府不可能一点也感染不到,但对于现在的玄天墨来说,这些人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要重新部署,重新规划自己的势力,特别是京都这一带,他得趁着凤羽珩离开、玄天冥也即将离开这个大好的时机,将自己的势力大肆换血,更进一步。

    此时,凤府,凤粉黛带着丫鬟冬樱在府上一圈一圈地逛着,已经连逛了两日。冬樱始终陪着,凤粉黛虽然一句话也不说,但这聪明的丫头也能把自家小姐的心思猜到几分。

    昨日早上济安郡主离京,自家小姐已经偷偷的去送过了,只不过是远远的跟在车队后头,没有公然露面,连一句话都没上前去说。一向嚣张跋扈的四小姐,一向与济安郡主里外不合的四小姐,却在昨日看着济安郡主离京时,眼里竟露出了一点点的不舍,还有那难以掩饰的羡慕。她头一次看到自家小姐这样,当时的情景此刻还印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昨日送行回府之后,四小姐就一直在府里四处闲逛,甚至还在从前三小姐和安姨娘的院子门口站了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冬樱默默地跟着粉黛在府里走,直到走得脚都疼了,终于,凤粉黛在凤从前凤瑾元的书房前站了下来,突然冷笑起来,然后自顾地呢喃道:“凤家嫡女?这么些年我心心念念想登上的凤家嫡女之位,如今想来,真真是个笑话!凤家都没了,是嫡是庶又如何?”

    她气得浑气都颤抖,一拳打在院子外头的篱笆上,手指都刮出了血。冬樱吓得赶紧掏了帕子去帮她包扎,一边包一边劝着:“小姐,您别这样,事情都过去了,咱们以后过咱们自己的日子,这府邸姓什么又能如何?您早晚是要嫁到黎王府去的,到时候人们只会记得您是黎王府的正妃,可不关凤家的事。”小丫头跟着粉黛这么久,凤瑾元作死的这一出出她可都是看着的,凭心说,这府上就没有人不鄙视凤瑾元,只要一想到凤瑾元,甚至连同样作死的凤粉黛人们都觉得应该同情了。

    粉黛没有拒绝冬樱的包扎,她只是站在那里,瞅着前方的屋子,忽然就问了句:“冬樱,你说如果当初我选择跟凤羽珩站到同一条站线了,那今日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冬樱一怔,也不知道粉黛这话问的是她自己想开了还是赌气,一时间也不敢回答。

    粉黛便又补了句:“我知道你是个有心的丫头,你就实话实说,说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冬樱沉了沉心思,在手帕上系了一个结,帮着粉黛把手放下来,这才垂头道:“既然四小姐问了,那奴婢就斗胆说上几句。过去咱们在老凤府的时候,奴婢年纪也小,分在杂院儿做活汁,对府上主子的事知道看到的也不多。可自打奴婢服侍了四小姐,最初也是混沌的,只知道四小姐是奴婢的主子,一切都得为主子着想。可是慢慢地,时日久了,看得多了,又经了这几番变迁,奴婢就觉得其实二小姐是对的。”

    “对的?”粉黛苦笑,“说说哪里对。”

    “二小姐对老爷不好,对从前的大夫人不好,对老太太也一般般,跟四小姐与韩姨娘更是不对付。这些咱们从自己的角度去想,她是坏人。可是若是站在二小姐的角度去看,她若不这样做,怕是早就已经死在府里了。奴婢虽说没侍候多别的主子,但这些年听也听说过很多高门大户里的事,一座宅院里,想要弄死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四小姐,咱们凭心说,如果您当初早知有朝一日凤家老爷会变成如今这样,您还会像从前那般吗?还会去争那嫡女之位,还会与二小姐一直对立着吗?”

    面对这丫头的话与质问,粉黛破天荒地没有动气,反而是心平气和地点了点头,“不会。可惜,从前的我,又怎知后日之事?”

    “可是二小姐却知道。”冬樱又补了一句:“奴婢的意思就是说,二小姐看得就更加长远些。当然,她也比四小姐您大上几岁呢,又一直养在外面,还遇了奇人师父,见得多了,识得也就广。她一早就看出……请小姐恕奴婢无状,二小姐一早就看出凤家老爷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早早的就为自己做了打算。您却是晚了一步啊!”

    粉黛苦笑,“是啊!我就没看出来,被权势蒙了心智。当初觉得凤家嫡女的位置是那么高大那么遥不可及,甚至想过自己如果坐上了那个位置那就是一步登天。可如今想想,狗屁不是。我就是没有凤……就是没有二姐姐那样的远见,所以落得如今下场。”

    冬樱一听她都肯跟凤羽珩叫二姐姐了,心里一松,赶紧劝慰道:“没有什么不好的下场,四小姐您依然是未来黎王府的正妃,五殿下对您的那份心思,谁人见了都要羡慕着呢!还有啊,如果您想要跟二小姐重新修好,现在也不晚,您看三小姐不就跟着一起离开京城了吗?同样都是姐妹,她们可以亲近,您也可以的。”

    “我?”粉黛耸肩而笑,“怎么可能。不过想容到是个有主意的,从前总觉得她是个人人可欺的软弱包子,纵是比我大上几个月,让我叫她一声姐姐,我也觉得她处处都不如我。你看,我都当上五皇子未来的正妃了,她呢?什么都没给自己争取到。哦,到是罗天府送了不少嫁妆过来,可是空有嫁妆有什么用,她要嫁给谁呢?”话是这么说,可粉黛眼里的那种羡慕之情却还是表露了出来。终于绷不住,她放下身段又道:“不管嫁给谁,都是好的,至少能够跟着二姐姐出去走走,有二姐姐护着她,早晚都能说上一门好亲事,不用我跟着操心。”

    “四小姐。”冬樱再劝,“要不咱们也去吧!”她冬樱真的不是凤羽珩的说客,她只是为自己着想,迫切地想要拉着粉黛走向正途,至少不会跟着她一起把自己也给作死。照着凤粉黛这么作下去,她都不敢相信这四小姐能平安的活到十五岁出嫁。她是死契奴才,卖身契在凤粉黛手里攥着呢,逃又逃不掉,想要活命,就只能不停地规劝。

    可凤粉黛却摇了头,“晚了,现在去投奔,已经晚了。我与凤羽珩之间已经累积了太多恩怨,只怕纵是我跪到她的脚下,也求不来一句原谅。”她笑笑,面上又浮现出以往的那种神采来,“罢了,既然晚了,那干脆就一条路跑到黑,绝不能回头,也没有回头的余地。我就不信这辈子不能给自己争来一个富贵滔天的命来!冬樱,着人递贴子,明日本小姐要去拜访六殿下。”

    冬樱心中刚刚才升起的希望又瞬间熄灭了下去,她绝望了,再也不认为自己能把四小姐给劝说回来。罢了,罢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刚刚四小姐也说了,只能一条路跑到黑,绝不能回头。既然不能回头,她便只能跟着,那就好好跟着,帮着谋划,帮着她做一切事情。只求这四小姐真的命好,有一天能够如她所愿富贵滔天,那样她冬樱也算是为自己争出一份前程来。

    京城之外,凤羽珩的车队已经从白水县出发,继续赶路。因着玄天华提前有交待,白水县那家客栈招待得还真是不错,连床榻都是重新铺过,还加厚了的。屋子里很暖合,没有异味,睡着也舒服。早上结帐时,掌柜的拒不收钱,再多问几句便说七殿下已经给了银子,不能再收她们的了。凤羽珩便也没坚持,只道了谢,带着车队继续上路。

    想容坐在车里愈发的感慨,现在离京城是越来越远了,她开始想念安氏,开始担心安氏会过得不好,会被人欺负。凤羽珩看出她的忧心,无奈地说:“你就放心吧,安姨娘那里,我相信四殿下定会着人多加照顾的。”

    “他?”想容摇摇头,“我走的时候没跟他说,怕是这几天都会在府里骂我,哪里还会愿意管娘亲那边。”

    凤羽珩苦笑,“就算他不管,不是还有七殿下吗?九殿下肯定是要回大营的,不久之后还会带兵前往南界,所以我早就跟七哥说过,让他多帮着照顾京里,安姨娘那头也打好招呼了,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

    “真的?”想容眼睛一亮,随即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走得急,娘亲本是不同意的,后来是看我实在坚持,她才点了头。二姐姐,其实别人也欺负不到娘亲头上,我担心的就是粉黛。”

    提到凤粉黛,凤羽珩也是无可奈何。凤家最小的一个女儿,却是真真儿的秉承了庶女的性子。其实京城里的人对于小妾的容忍度并不是很高,虽然高门大户家家都有小妾,但小妾这种存在却是上不得台面儿,一提起来,正室夫人都要骂上几句。连带着小妾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也不受待见,都说随了娘亲,整天就惦记着争宠爬床,学的都是些爬床的本事。

    粉黛就是这么个人,典型的小妾培养出来的女儿,所有一切该有的坏毛病她都有,可是心却是比嫡女还高,凤羽珩至今都不知道她当初那股子一定能当上嫡女的自信到底是从哪来的。

    “二姐姐。”想容扯了扯凤羽珩的袖子,小声问了句:“如果粉黛能学些好的,不像从前那样,二姐姐你愿意原谅她吗?”

    凤羽珩一愣,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是因为打从骨子里她就不相信粉黛能改。所以想容的这个问题到是让她思考了许久,最终给出的答案是——

    (网站抽风问题,详见827章后面的那章公告)

第830章 要不早点传位老八吧?

    “谈不上原不原谅的,只不过当成一场小孩子的胡闹而已。 ”的确,凤粉黛对于凤羽珩来说,实在是太小了,当年的十岁,现在的十三岁,放到她所熟悉的那个世界里,不过五六年级的小学生而已。她前世二十六岁的年纪,今生又多活了这么些年,还跟些个小孩子一味计较,也是太没水准。不过也不是没有担心,“就怕小孩子太过早熟,带着十岁出头养成的性子过完她的一生,那不是我的悲哀,而是她的。”

    凤羽珩握了想容的手,也不知道哪来的感慨,就想起她刚刚从西北回到京城的时候,初入凤府,想容和粉黛二人到柳园那间小院落去,一个是善意的看望,一个是恶意的找茬。她那时十分讨厌凤粉黛那个孩子,也十分讨厌那座凤府,心里装着自己的厌烦和原主的仇恨,待人也是刻薄的。如今想想,跟个当年将将十岁的小粉黛置气,她也算是欺负小孩。

    “你们都太早熟。”她跟想容说,“其实在我看来,女子十六岁以后开情智,十**岁再考虑嫁人,二十岁出头生育,这才是最好的。”

    想容不太明白,二姐姐自己不也早早就定了婚,而且与九殿下情投意合吗?难道……“二姐姐,你不会是想再拖几年才嫁给九殿下吧?可是之前不是说及笄就出嫁吗?”

    凤羽珩苦笑,“之前说的不过我心中所认为的理想而已,实际上,又有谁做得到呢?即便是我,也是做不到的。”罢了,不与想容说这些,这孩子不会懂。凤羽珩将她的手放开,自顾地靠在车厢后头的软垫上,闭目养神。

    她其实本意上是不希望看到凤家走到如今这般田地,也曾想过大家一派祥和,父像个父,母像个母。除去沈氏和凤沉鱼之外,她对凤家其它人也没有都赶尽杀绝的心思。只不过事情一步一步做下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今天。她至今都不知道当初刚刚穿越过来时对原主所说的报仇一事,报到如今地步,原主是会开心,还是会怪她?这个仇报到现在连姚氏都一并报了进去,怕是这一点上,原主是不会乐意的吧?毕竟她心里清楚,原主对于这个母亲是十分敬爱的,而姚氏也不过是太爱自己的女儿,所以才对她的所做所为敏感至此,她已经跟玄天冥说过有朝一日针锋相对时不需要留情,但愿原主在天之灵不要心生怨恨,她能做的,真的已经都做了。

    凤羽珩的离京,不只京中百姓不舍,其实天武帝也因为这事儿暗里伤神了好几日,连章远变着法儿的哄着他都不见开心。整天不是在昭合殿,就是在乾坤殿,从来都不去别的地方。今日总算是想在宫里随意走走,却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月寒宫门口,

    章远抚额,这是出来散心吗?这不是出来添堵的吗?

    不过天武这回没想法儿的折腾云妃出来见他,而是让章远找了个石墩放在月寒宫门口,然后自己老老实实地往那上边一坐,开始对着宫门聊天——“阿珩那孩子走了,说是去封地,临走之前让冥儿给咱们带了不少补口补药进来,还有很多好吃的。全部都是些零嘴儿,以前朕都没吃过,很是不错。”天武掰着手指头,半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是朕不对,没护好她,朕知道你喜欢这个儿媳妇,朕也喜欢,可是没办法,谁让咱们的孩儿是皇子,谁让阿珩那孩子订给了皇家。一脚踏入皇家,从此以后就是摆脱不掉的烦忧,虽说朕一直相信她早晚还会回来,可这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天武就在那里旁若无人地说着,章远把一路跟随过来的宫人都赶得老远,一个人在边上陪,时不时地也抹一把眼泪。他听说京中百姓在凤羽珩离京那日都去相送,场面一定十分壮观,可惜他去不成,心里却是跟天武帝一样,在祝福着她,能够一路平顺。

    天武话音再度传来,他说:“翩翩,你别生气,其实朕的心里呀,不只有江山,一大半儿都装着你呢。朕有的时候就在想,其实干脆把这皇位交给老八算了,早点传位,也不稀罕当什么太上皇,朕就想带着你,带着咱们的冥儿和阿珩一起出宫去逍遥。你喜欢山明水秀的地方,那咱们就寻那么一处,安个家,自己盖房子,你若是高兴,咱们就慢慢的把那处也建成个小寨子,朕来当寨主,你就是寨主夫人,多好。”

    他说得情真意切,章远听得却是暗里心惊。一双眼睛不闲着,四处的转着瞅啊,生怕天武帝这番话被有心之人听了去。这虽是皇宫,但隔墙有耳,指不定什么人就是谁安插的探子,这话要是传出去,那还得了了?

    章远这边心里着急,就想劝劝天武别再说了,要不换个话题,说点别的,老扯朝政干啥呀?可是天武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开口,又继续道:“其实老九以前也跟朕提起过,他对这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不只是他,阿珩那孩子也不怎么待见。他俩都想轻松自在,都想以后天下大定,能到外头去走一走,找处心怡的地方安家,离这皇宫远远的。你看,这俩孩子是不是跟你挺像的?也是,当皇帝有什么好啊?看似坐拥天下,可实际上什么事儿自己都说了不算,还不如一介平民,最起码能做得了自己的主。”

    他一句一句在这儿说着,其实也就是舒舒自己的心,没指望里头能有什么回应。可是没想到,今日里头的正主也不怎么的,心情不错,竟也出来溜达,这一溜达就听到了天武的话,隔着门随口就回了一句:“那你赶紧让位,这破皇宫我早就待不下去了!不过你也为天下苍生多想想,要选继位人也得选个靠谱的,别整些暴政上台,到时候再派人在后头没事儿就搞个暗杀,我到哪儿都不得安生。”

    天武一下就激动了:“翩翩!翩翩你在那!翩翩你把门开开,让朕进去跟你说说话好不?”

    如此这般求了足有半个时辰,可惜,里头的人却再没回应半句。章远见天武拍门拍得手掌心都通红一片,只得上前强行把人给拉开,再着暗卫把人强行带回昭合殿去。然后回头看了看月寒宫,只道真是一对冤家,心里却还是想着云妃最后所说的话。如果真是让位给八皇子,怕是今后他们的日子也不得安生吧?

    天武帝上次下令重出科考试题,甚至从最打脸的童生试开始,让那些八皇子党的官员们再考一遍。这决定一下,左右二相可是紧张地忙活了起来。从来都没有什么交集的二人头一次展开了合作,每日散了早朝都要聚在一起,琢磨着每一道试题,同时还要兼顾好保密工作,以免出了差子。

    为了怕人多口杂,也是怕混有眼线进来,二人决定从头到尾都不假以人手,全部都由他们亲自完成。两个人商量出一道试题,就由左相吕松写在空白的纸上,每天散了会都要把那张纸小心地锁在一只小盒子里,然后放到供题阁,任何人不允许进入。

    今日散会已是傍晚时分,吕松回府之后先去看了吕燕,正好夫人葛氏也在,二人遣散了下人,亲自照料已经时日无多的吕燕。

    吕松这人要搁在从前,对于家里一个女儿是不怎么在乎的。对于他来说,女儿这种存在就是为了家族而用,嫁到有利于自家的府上,从而为母族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可那是从前,从前吕府上人丁也算兴旺,虽说儿子只有一个,但女儿至少有三个,嫡女名份的就有两位,还有个吕萍,虽说是庶女,还身有隐疾,但那相貌却是放眼整个天下都出挑的,很是让他有几分自信。但眼下不同,吕瑶死了,吕错死了,吕燕也命不久矣,眼瞅着一大家子,就要只剩下吕萍一枝独秀,怎的吕家过着过着就过成了这样?难不成是他们家注定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官运,要靠子女的性命去换取?

    吕松心事忧忧,想着近日与右相一起研究试题,再联想到自从那日在朝堂之上他向着九皇子这边说了话之后,天武帝对他的态度明显的就有所好转。这其实跟吕家最初的意愿是相通的,他把吕瑶嫁进姚府去,图的就是九皇子日后飞黄腾达,然后姚家水涨船高,他吕家就也能保两世太平。后来转投八皇子,却是一点好处也没得到,还让吕燕搭上了一条命。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失策,失策啊!

    “老爷近日试题出来可还顺利?”葛氏喂着吕燕了凤羽珩留下的药,吕燕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她心里总巴望着女儿能好起来,而不是半个月之后就要如凤羽珩所说的故去。

    吕松点点头,“顺利,我与右相风大人对试题的分析十分一致,目前为止还没有不愉快发生。到是燕儿……”他看了吕燕一眼,“今日面色也好多了。”

    没等葛氏说话,吕燕主动开了口,毫无生气地道:“表面现象而已,实则内里早已经油尽灯枯!”

第831章 凤瑾元的左相梦

    吕燕早已不是当初的吕燕,生命的流逝让她一天比一天更加清醒,也一天比一天更加坚强。 如今,死亡对于她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早已不如当初那般恐惧,甚至已经习惯了,还跟前来给她输液打针的女医说着玩笑,数着自己还剩下几天光景。

    可是她接受了,她的亲娘葛氏接受不了,每次吕燕一这样说话她就抹眼泪,一双眼睛哭得看东西都快看不清了。最开始的时候也会劝,可是劝到后来就麻木了,虽然瞅着女儿日渐红润的面色也会有期待,但吕燕总是会在第一时间就把她的这种期待给彻底打压回去。

    吕松也看出吕燕的这种改变,却是叹了口气,说:“你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咱们看的也不过是表面,这样说,也是想让你有些希望,而不是早早的就为死后打算。”

    吕燕苦笑,到是劝起她的父亲来:“不早了,父亲,再有不到半个月的光景,女儿就要死去了。数数不过十余天的工夫,哪里还算是早。父亲说得对,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原本大年时就已经要去见阎王,一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又被济安郡主生生地给拽了回来。到底是济安郡主医术高明!”她看向吕松,忽然问了句:“父亲那日在朝堂之上,帮着九皇子这边说了话?”

    吕松点头,“确有此事。如今为父正在跟右相风大人一同出拟试题,针对的就是八皇子那一派的官员们。”吕松身为左相,以往朝中之事跟葛氏是会有些交流,但跟儿女们却是从来不谈。他也不认为小丫头片子能懂多少朝堂之事,她们所上心的,无非也就是胭脂水粉,首饰锦锻罢了。可自从吕燕生了病,又经了凤羽珩诊治多争取了一些时日之后,好像整个人都变了,也更加精明了,不似从前那般任性,他也习惯了每日散朝就过来跟女儿多说说话,就连朝中之事也没有再加隐瞒。

    可葛氏却还是有些犹豫,她问吕松:“老爷这就算是公开着投靠了九殿下?我总还是有点不甘心。”

    吕松摇摇头,对葛氏说:“这不是甘不甘心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没得选择。如今朝中无外乎就是八殿下和九殿下两相争斗,且不说谁胜谁负,就是八殿下对咱们燕儿的态度,就注定了我们吕家走不了他那条路。”

    想到玄天盛对吕燕的态度,葛氏也是阵阵心寒,狠得咬牙切齿。“当初还拖九殿下带了那么多东西回来,给燕儿备了那么多首饰衣料,都是顶好的。我还以为他对燕儿也是上心,却没想到一听说燕儿病了,马上就翻脸不认人。”

    一听这话,吕燕突然就笑了起来,她对葛氏说:“娘亲还真以为是女儿病了他才不想认下这门亲事?哪有那么单纯,这门亲事之所以不成,是因为它根本就不是殿下心中所想的。而之所以还能先送东西回来,是他误以为是元贵人的安排,却没想到元贵人传到南界的话,已经被人调换过。父亲投靠了九殿下,投得对,因为八殿下和元贵人母子两个都是吃人不咬骨头的主,九殿下举鞭抽人都在明面儿上,八殿下为人阴损,却是害咱们在背地里。”

    葛氏听了之后一哆嗦,下意识地就道:“燕儿的意思是,你中的这毒跟八殿下有关?”

    “哼。”吕燕冷哼,“就算跟他没关系,跟元贵人却肯定是有的。”她卧床半个多月,可是把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想了个清楚,她给吕松夫妇二人分析:“元贵人本就不想这亲事成真,所以她定会在背地里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可皇上皇后发了话在前,她又如何阻止得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那两个发话之人去替她想办法!当然,皇上是不可能管她这档子事的,元贵人唯一的指望,就是皇后。”

    “皇后?”葛氏一惊,“你的意思是说,元贵人说动了皇后,让皇后反了悔,来帮着她把你们这门亲事给搅散?”她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冲口就道——“是那血燕!”

    葛氏震惊,吕松和吕燕却是早在意料之中,没有多少意外。其实对于葛氏来说,也是不意外的,毕竟那血燕她也曾怀疑过,虽说后来找人来查看,所有大夫都说血燕没有问题,她心里却还是没有放下,后来也没让吕燕再继续吃,就一直放着。

    “母亲该不会是一点也没有怀疑吧?”吕燕苦笑,“我凭白无故的中毒,府里上上下下都查了个遍,哪里也没出错。而我入口的东西,除了那血燕之外,就再也没有比平常特殊之物。如此明显,母亲还怀疑什么?”

    吕松也接了话道:“没错,虽说是找了人来查看,可事后我也想过,血燕那种东西摆明了就是出自宫里,那些大夫也不是傻子,得知是宫中之物后,谁还敢说它有问题?就是看出来了也会摇头,因为他们不想得罪皇宫里的人。”

    葛氏思索了一会儿,也又开了口:“我知道,问题出在血燕上并不意外,我只是意外燕儿说的,是元贵人找到了皇后,皇后这才赐下血燕来。可皇后为什么帮她?又或者是,皇后没想着帮,是她自己在血燕上动了手脚?”

    对于此,吕燕却是分析不出了,只是说:“两者都有可能,但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如何,女儿已经等不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了。不过这事儿早晚都会有人查,这婚事是济安郡主一手促成的,现在被人搅和了,她就算眼下没有发难,早晚有一天也会把这笔帐给清算回来。所以我不遗憾,也劝着父亲,亲近九殿下和济安郡主,不能再跟八殿下有任何瓜葛。咱们家如今这个样子,是再也输不起了。”

    她今日说得话多了些,有点累,说完最后一句就再也不吱声,闭了目,渐渐地睡了过去。

    葛氏帮她把被子盖好,跟吕松二人一前一后地也离开屋,二人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疲惫与苍老。

    京城这边一连串的事情发生,而与此同时,南界兰州境内,一座三进的院中,凤瑾元、姚氏,以及傅雅三人,已然过起了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

    这日傅雅不在,只得凤瑾元与姚氏二人在家,兰州知州季凌天季大人带着夫人蒋氏过府来拜访。季凌天提着两罐子茶叶,才进院子,还离着老远就十分热络地道:“这刚过完年,想来府上也是什么都不缺,本官到访也不知该送些什么,想来想去,提上两罐茶叶吧,这还是大年时南界小国送来的年礼,跟咱们大顺茶叶的味道不一样,很是淳香。”

    蒋氏也是迎着姚氏而去,两人拉着手,很是热络地说起话来。

    凤瑾元将人让到堂厅里坐下,家中下人备了茶,还在蒋氏这头摆了小点心。南边儿面点厨子做的点心比京都那头的要精细许多,每个都小巧玲珑,颜色也鲜艳,看起来就很好吃。

    蒋氏指着这些点心跟姚氏说:“不知道夫人吃不吃得习惯,咱们南边儿的厨子喜欢把鲜花揉进面里,做出来的点心都带着鲜花的花香和颜色,又精巧又好吃。”

    姚氏赶紧笑答:“可不是嘛!吃起来比京城最好的点心铺做出来的口感都要好上许多。”

    “对对对!”蒋氏笑得眯起眼,“上次我去京都,可是吃不惯京都那些个玩意,咬上一口就粗得很,像是粗面饽饽。”

    姚氏点头应着,可心里却是在想,京城的糕点是不如南边儿的精细,但有的时候凤羽珩给她端过去的,那个味道和口感却是要好上许多,连南边儿最好厨子做的也及不上。她也不知道凤羽珩那些点心是哪来的,当初就着人打听过,听说是那丫头自己做的,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凤羽珩什么时候会做了点心了。如今想想,可不是嘛,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女儿,人家会些什么,她哪里会知道。

    女人这头研究着点心,男人那边却说起朝事。季凌天也不见外,对着凤瑾元抱拳说:“以往就十分敬仰凤相大人的才学,可惜后来被奸人所害,大人丢官丢俸,在下听了也着实唏嘘了好一阵子。不过凤相如今可谓是苦尽甘来,你们到了南界就安心住下,八殿下早有飞鹰传书过来,让本官这头好好的照应,将来殿下承了大统,左相之位必当为凤相所留,以血前耻!”

    一番话,说得凤瑾元是热血沸腾。当初他之所以那么痛快地就答应来了南界,多半也是这个原因。他曾经是一朝左相,多么风光,后来官位没了,凤府也没了,一朝之间落得那般下场,每当他想起自己的风光岁月,就有一种活不下去的感觉。如果他还是当初的左相,又怎么可能在京中落得那般下场呢?

    他对着季凌天点点头,道:“季大人说得没错,本相心中志向全部都是家国天下,如今承蒙八殿下不弃,必将好生襄助,将来也要为八殿下守好这一片江山,万万不会再被奸人所图!”他自从来了南界,就已经被这季凌天给捧得飘飘然,连说话都自称起本相,就好像还是当初的左丞相一般。

    季凌天听了,与夫人蒋氏迅速对视了一番,二人皆是微微嵌起了唇角。

    大鱼,上钩了!

第832章 南界假郡主

    凤瑾元做丞相十余年,那种优越感与自豪感已经在他心中根深蒂固,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摒弃掉。之所以在京城的时候过得那般浑浑噩噩,是因为突然一下子被摘去所有光环,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再加上被姚氏砍断了命根子,整个儿人就带了自暴自弃的想法,再没了从前的自信。

    本以为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再无出头之日,也不是没想过翻盘,他甚至想过去扶植五皇子,利用凤粉黛这层关系为凤家日后再打算一番。可当时的他一没钱,二没权,就算有心扶植,人家也看不上。渐渐地,便收了这番心思。

    但他心里一直是不甘的,所以,当元贵人那边的人找到他,提出让他带姚氏一起前往南界,协助傅雅扮演个假的济安郡主,为八皇子造一番声势,并答应他在事成之后、在八皇子登基之时,复了他左丞相的官位。官复原职,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凤瑾元立即就同意了。

    自从来了南界,一切都如元贵人当初许诺,这头有人帮他安排好了院子,虽不及京都的老凤府那样气派,可在兰州这样的地界也算是富贵有余。府上有下人,虽没有老凤府那么多,可足够用。还有人已经在库房里放足了银钱,还给姚氏和傅雅备足了首饰,就连他的衣衫鞋袜都备得充足。甚至他书房里放着的茶,都是当初在老凤府时喝惯了的白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打听到的他的喜好。

    有那么一瞬间,凤瑾元产生了错觉,以为一切又重新开始了,以为他又回到了多年以前,那种已经遗失许久的自信被匆匆找回,他左相的架子就又端了起来。

    季凌天这人很是圆滑,特别懂得投其所好,凤瑾元爱听什么他说什么,爱吃什么他就送什么,最近甚至琢磨着从南边小国挑几个妾室送进府来,让这座目前显得有些冷清的府邸迅速的热闹起来。只不过夫人蒋氏提醒他怕姚氏不喜,这件事情便暂时搁浅了去,只是凤瑾元听说之后却一直惦记着,偶尔会跟季凌天偷偷问起。

    对于傅雅的身份,外人不知,但做为八皇子的心腹,季凌天和夫人蒋氏却是心知肚明的。特别是蒋氏,她跟凤羽珩有过接触,多少也了解了些凤羽珩的性子,这会儿正跟姚氏小声嘀咕着,大体的意思就是说傅雅目前还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像,应该再改进改进。

    姚氏的精神状态其实是有些混沌的,虽然在别的地方看不出来,但在女儿这件事情上,她始终坚信傅雅就是她的女儿,所以听了蒋氏的话后还立即纠正对方:“这才是我们阿珩原本的样子,京城里那个才是假的。女儿是我生的,我心里有数,我们阿珩不用改,她就是现在这样的。”

    蒋氏也没了办法,只得悻悻地笑笑,也不再提这个话茬。不过她在心里却是思量开来,姚氏精神不好,那位假郡主可是精明着呢。这件事情跟姚氏说不通,她得空得去跟那假郡主提提。既然八皇子把这个差事交给了她夫妻二人,她跟夫君就得帮着凤瑾元这一家三口尽最大的可能把戏演足。

    季凌天携夫人从凤府出来时,凤瑾元亲自送到了门口,直到听了季凌天大声地说:“凤相请留步,下官担当不起!”这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府去。

    待府门关起,季家两口子上了马车,蒋氏用帕子捂着嘴咯咯地笑出了声儿。季凌天瞅了她一眼,“有那么好笑?”

    蒋氏点头,“可不是好笑么!老爷您这戏唱得可真是高啊,最后那一句凤相请留步,妾身差点儿就绷不住笑了,亏了老爷还说得出口。”

    季凌天摊摊手:“说不出口也得强迫着自己说出口,这是八殿下和元贵人交代下来的任务。凤瑾元毕竟不是真正的丞相,就算把这一家三口给弄了过来,要是没有人配合着作这场戏,搞不好他们三个自己就得露了馅。八殿下送来的信上不是说了,让咱们尽一切可能的帮着凤瑾元把当初当左相的感觉再给找回来,得让他再次习惯于这个身份,只有他自己相信了自己还是左相,外人才能更信。他们三个过来,还不就是为了迷惑人心的么!要想迷惑住别人,就先迷惑住自己,这是八殿下说的原话。”

    “可是将来八殿下继承大统之后,真的能让凤瑾元再当左相?”

    “不太可能。”季凌天说,“凤瑾元哪有再当左相的本事,他当初起了势不也是靠着姚家,如今的姚家不可能再帮着他。八殿下这么说不过是稳住人心罢了,当不得真。”

    “那你还巴巴的到大漠小国里去给他找妾室!”蒋氏白了季凌天一眼,“那凤瑾元我可是听说了,就是个太监,哪有本事纳妾。”

    “有没有本事那是他的事,我们现在就是配合!夫人啊!这个配合的学问可是大着,你还是得跟本官好好学学。”季凌天摸摸下巴上也没有多少的胡子,一脸的得意。他觉得这分差事自己办得很是不错,接下来就是全力配合凤瑾元以及那个假郡主把声势在兰州一带先造起来,然后再慢慢的扩散到罗天府去,让人们都相信为大顺立下赫赫战功的济安郡主凤羽珩来了南界,是为了支持八殿下的。等他将来再见到八殿下,那也算是大功一件。

    彼时,傅雅正带着丫鬟在兰州城的西街闲逛,丫鬟名叫小桃儿,是到了兰州之后新买来的,是个死契奴才,卖身契握在了傅雅的手里。能够拥有一个死契奴才,对于傅雅来说也是十分难得,从前她生活在北界,家中虽说也富裕过,可却仍然用的都是帮工,买不起死契的下人。后来到了京都,姚氏虽说疼她把她当亲生的女儿,可她们住在别院,别院里所有的下人都是姚家送过去的,死契是死契,卖身契却握在姚家人手里,到不了她们这儿。

    现在,她终于拥有自己的死契奴才了,她终于明白为何那些有钱有权的人家都愿意用这种下人,因为那种感觉很好,不用担心下人与主子离心,也不用担心哪一天人家不想侍候了拍拍屁股走人。帮工打不得骂不得,最多就是罚些工钱,可死契奴才不同,她但凡有一丁点心情不好,是打是骂都由着她,就算是一不高兴给杀了,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官府都管不着。

    眼下,傅雅就带着这小桃儿逛起闲街,只觉心情畅快,就连腰板都挺得比以往更直。当然,打从来了南界,她也的确是扬了眉吐了气。在这头,她的身份就是济安郡主,她跟凤瑾元叫爹,跟姚氏叫娘,就连兰州的知州大人都经常上门说好话,见了她还一本正经地行大礼。有一回在街上遇见知州夫人,那夫人还带着下人给她下跪,那种感觉可真是生平未有,让人爽到了骨子里。

    傅雅十分享受现在的身份,出门时特地嘱咐小桃儿,不许叫小姐,只能跟她叫郡主。这小桃儿也是个聪明的,二人此时正走到一家首饰店门口,傅雅多看了两眼,她立即就开口道:“这家首饰铺在兰州地界是很有名的,郡主,要不奴婢陪着您进去看看?”

    一声郡主,叫得傅雅神清气爽,强忍着笑意点了点头,带着丫鬟进到了铺子里。

    这铺子总共两层,第一层是供普通人家的夫人小姐选购的。当然,这个普通也绝不是说一般百姓就买得起,那至少也得是家境殷实的人才敢入内。而二层呢,自然就是给那些更能出得起银子,且有一定身份的贵客准备的。有伙计在门口处做引领,一见到真正的贵人,立即就往二楼引。

    傅雅来南界的时日还短,冷不丁儿一进来,首饰铺的伙计还真不知道她是谁。只当是个平常人家的小姐,也没过多注意,想着由着她在一楼看看便好。可那小桃儿却十分有眼立见儿,立即就扬着脆声儿高喊了句:“你这伙计怎的这生不知好歹?我们家郡主上门,难不成还要让我们在一层选择?”说罢,还跟傅雅解释了一番:“郡主,您才来南地不久,还不了解这铺子的规矩。一层都是些普通玩意,要想买精都在二楼呢。当然,一般人也是上不去二楼的,能上得了二楼的,都是身份贵重之人。不过要说起贵重,放眼整个儿南界省府,哪一个人还能有您更加尊贵?您可是咱们大顺皇上亲封的济安郡主!”

    她特地强调了“济安郡主”四个字,可是把这店门口伙计唬了一跳,就连在一层正在挑选首饰的诸位夫人小姐也都愣在了当场。

    济安郡主啊!那可是在京都赫赫有名的人物,更是对大顺做出了重大贡献的人物。人人都知济安郡主是当今圣上的心头宝,也是整个大顺的心头宝,人家不但医术高明,还会炼钢,就是凭着济安郡主所炼的新钢,大顺轻轻松就把个千周国给打了下来。

    早有听闻济安郡主到了南界,可人们还没有见到过,今日突然就出现在眼前,这些夫人小姐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甚至有胆子大的已经悄悄向前移步,就想离郡主能更近一些,生怕错过了这个与济安郡主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这一切都看在傅雅的眼里,让她的那颗虚荣心在这一瞬间又再度膨胀起来……

第833章 当把郡主过把瘾

    当然,人们也都不是傻子,虽然听说了济安郡主以及凤瑾元姚氏一家三口来了兰州,可对于外界盛传的济安郡主与九殿下恩断义绝,转而又投靠八殿下一事,也是持了保留意见。*xshuotxt/人们都觉得这不太可能,济安郡主与九殿下经风雨,共患难,更是联手拿下千周,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突然就分手了?这个郡主不会是假的吧?

    这样的私语声渐渐传开,一个传着一个,原本因傅雅的到来而突然变得肃穆的首饰铺转眼间议论纷纷,人们对于傅雅这身份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傅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她又没有办法,想开口争辩,又觉得也不是那么回事,比较跌身份。到是身边的丫鬟小桃儿悄声在她身边说了句:“郡主,稍安勿躁。”

    傅雅沉了沉心境,这种时候不稍安勿躁也是没有办法。她出门之前凤瑾元就告诉过她,千万不能露了怯,在这兰州,她就是凤羽珩,不管谁出来指认,这个身份也是不可更改的。

    人们又议论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你们说济安郡主跟九殿下恩断义绝,这个事儿的确是匪夷所思。但再如何匪夷所思,那也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如今济安郡主来到咱们兰州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从前的左相还有她的母亲姚氏也都跟着一起来了,而且咱们的知州大人还经常带着夫人亲自上门,我可是亲眼看到过知州大人在街上遇到济安郡主时下跪行礼的。”

    “对!”有人附和道:“的确是这样,那天我也看到了。知州大人是咱们兰州的父母官,从前除了见到八殿下,他何曾给人跪过!如果济安郡主是假的,知州大人不会分辨不出。”

    “要我说,不可能是假的。知州大人和夫人去年还去了京城,跟济安郡主那是见过面,而且我还听说他们是打过交道的,很是熟络。都是熟人,怎么可能认错。”

    “对对对!知州大人不可能认错!眼前这位真的就是济安郡主啊!”有人带头这么一喊,人们立即反应过来,纷纷下跪,齐声高呼:“叩见济安郡主!叩见济安郡主!郡主千岁!”

    傅雅那颗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是落了地,心里想着从前跟凤羽珩接触时凤羽珩习惯的神态动作以及说话方式,然后尽可能的让自己向她靠拢,轻轻抬起双手,对人们说:“都起来吧!这里不是宫中,亦不是京城,没有那么大的规矩,咱们都是来看首饰的,不必如此多礼。”说话时,还带着淡淡的笑,那张脸真的是跟凤羽珩极像。

    确定了她的身份,人们便放松了心里防线,同时也对济安郡主来了南界一事更加深信不疑。有人凑上前来试探着说话,傅雅也是微笑应对,不亲热,可也绝对称不上疏远。还有的小姐自来熟,带了挑选不定的两样首饰请她帮着定夺,傅雅看了一会儿,却是苦笑摇头:“若是让我分辨一种兵器的好坏还成,但对首饰来说我一向都是外行,就是在京中自家开了首饰铺子,那也都是交给下人打理的。所以实在抱歉,我也分辨不出。”这是她自己对凤羽珩的分析,打从北界认识那日起,凤羽珩在首饰这方面的表现就十分朴素。虽说衣着而料挺讲究的,首饰之物却极少戴。偶尔一根簪子,到是极贵之物,可也就那一根而已。后来回到京城,脱下战装,也未见其有多少改变。所以她分析着凤羽珩好战,对女子钟情的小器之物怕是不喜,所以她来了南界这头,虽说兰州知州给送了不少好东西,可她还是尽量的让自己更加贴近凤羽珩的风格,轻易的不戴出来。

    傅雅的这一番话让那些夫人小姐们更加认同,济安郡主武功高强的传闻早就传到南界,虽说这边是八皇子的天下,可却并不影响一些夫人小姐们暗中崇拜。如今听到郡主“亲口”说自己不擅长分辨首饰,心里更是高兴,觉得从前没有崇拜错了人。

    傅雅看着众人满意的神色,心里更加高兴,可性子还是能稳住的,她对众人说:“虽然我对首饰之物不算欢喜,可我跟父亲母亲初来南界,总还是想买些这边特色的首饰送给母亲。正好今日大家都在,不妨帮我推荐一下吧!”

    她还是很会做人的,也不独自去二层,就在一层跟这些夫人小姐们在一起,有说有笑,十分平和,十分接地气。买的东西也不过寻常,但却很有南界的特色,一时间,让这些夫人小姐以及这首饰铺的店家都对她赞扬有加,直到傅雅走时,人们还跪在地上相送,让傅雅的心情很是愉悦。

    谁知刚出这首饰铺的门,一眼就瞧见一个满身是血的伤者倒在了铺子门口,“扑通”一声,惊了这附近的所有人。

    那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不过二十来岁,双手捂着胸口,明显那胸口处有重伤。口中不时地吐着鲜血,正是嘴里吐出来的血染了衣衫,让他看起来十分恐怖。那人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往他来时的方向看去,一路的血滴,行人们都在指指点点,有人把伤者认出:“这不是城北帮人写书信的那位小哥吗?”

    “对对对,就是他。”有目击者看到了他受伤的过程,还在跟人们解释说:“是被马踩的,我亲眼看见,骑马的人是边南大军里的将士,长的黑乎乎的,壮得很。那马骑得飞快,这小哥刚给人写了书信,还跟人说今日早些收摊子,西街这头有家酒楼要请他帮着写新菜谱。谁知道才走到街口,就被那马给踩成了重伤,骑马的人却是连停下看一眼都没有,还挥鞭子打了他,骂他挡了路。边南大军一向嚣张,视人命如草芥,真是天理难容啊!”

    那人说得愤恨,语气里尽是对边南大军的不满,连带着一众百姓也跟着附和道:“在南界,边南大军就是天,就连知州季大人都得给他们几分颜面,何况是个小小的书生。唉,这小哥都伤成这样还在往这边走,难不成还想到酒楼去写菜谱赚那几百个铜板?”

    说话间,倒在地上的小哥有了意识,呢喃地开口道:“我必须得去,我娘还等着我拿铜板回去给她抓药。”

    “哎哟!你自己都伤成这样了,就算是赚了铜板也是先给自己看伤啊!这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还想着赚什么铜板!”

    人们感叹着,却见那小哥还是一步一步地在地上爬行,不由得连声哀叹,对边南大军更是怨愤滔天。

    这时,首饰铺里也有不少夫人小姐走了出来,有的小姐胆子小,用帕子捂住眼睛不敢去看,可有的小姐也心肠好,可怜起那书生,她们跟凤羽珩求着:“郡主,您医术高明,快帮这小哥看看吧!他伤成这样,一定会死在街头的。”

    更是有夫人好心提醒:“听说郡主如今与八殿下走在一起,八殿下可是边南大军的统帅呀!发生这种事对大军的名声一定是极坏的影响,郡主可不能见死不救。”

    傅雅听得阵阵头大,她也不是不想救,可她怎么救呢?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凤羽珩,她不会医术,甚至连如何诊脉都不知道。这可如何是好?

    到是身边的小桃儿机灵,替她说了句:“可是我们郡主出来是想给夫人买首饰的,没带药箱,也没带药啊!没药如何治伤?”

    人们一听也对啊!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人家济安郡主两手空空,如何治病救人?

    傅雅的心思到也不是白给的,此时眼珠一转,到是想到了一个主意。她赶紧对小桃儿说:“不管怎样,救人要紧。我对这南界不熟悉,你可知这附近哪里有医馆?”

    没等小桃儿回答,百姓里就有人大声道:“往前走不远就有家医馆的!”

    凤羽珩立即道:“好!有医馆就不怕!本郡主今日在这里求两位好心人帮忙把这位小哥抬到医馆去,不让你们白抬,每人五两银子。另外”她对小桃儿说:“把咱们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

    小桃儿立即明白她的意思,也不含糊,迅速把袖袋里的碎银子还有银票都翻了出来。刚刚买首饰用掉一些,现在还剩下银票整整一百两,外加十几两的散碎银子。她递给傅雅说:“郡主,都在这里了!”

    傅雅点点头,再想想,转身跟首饰铺的伙计说:“小伙计,就麻烦你跟着跑一趟,这些算是诊金,应该还不够,你先跟着把人送过去,让医馆的人一定要用好药,务必把人治好。银子不够你再到我府上去取,放心,你的那份我不会落下的。”

    小伙计一听,立即大声道:“济安郡主真是活菩萨呀!这小哥是积了什么德能遇上您这样的好心人!郡主放心,这事儿小的一定给您办好!”说完,回身跟掌柜的告了假,立即上前去张罗人帮着一起把伤者抬走。街头百姓见了这一幕,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位好心的姑娘就是传闻中已经来到兰州的济安郡主!

    立即有人就大声道:“听说济安郡主是神医,在大顺好多地方都开了百草堂,就是为了造福百姓。如今郡主来了兰州,是咱们的福份呀!”

第834章 傅雅露馅儿

    人们呼呼啦啦地又跪了下来,就像朝圣一样给傅雅磕着头。/xshuotxt/有那么一瞬间,傅雅自己都迷茫了,她就觉得自己真的是凤羽珩,那神医之名就是她该当得的。同时也对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十分满意,想着回去之后跟凤瑾元说说,定是会得到认同。

    小桃儿见傅雅沉醉在当场,不由得暗里抹了一把汗,悄悄地扯了扯傅雅的袖子,小声说:“郡主,咱们回府吧,老爷和夫人还等着您呢!”然后再压低声音道:“快走,省得节外生枝。”一旦医馆治不好人,万一回来请傅雅过去可怎么办?小桃儿是季凌天安排过来的,可是机灵着,也知晓这个郡主有问题,季凌天让她跟在傅雅身边,多多替傅雅周全着。

    傅雅心里一惊,立即点头,带着小桃儿匆匆地回了府。

    二人才一进府门,小桃儿立即就跟府中下人吩咐道:“小姐初来南界有些不适应这边的气候,身子不太爽利,近几日不见客。”见门房应下,她们这才放心地去了凤瑾元与姚氏住着的二进院儿。

    家里下人做了凉面,才摆上桌,她回来正好一道用餐。姚氏对傅雅很是心疼,在她心里,傅雅就是她的亲生女儿,就是她的阿珩,看着女儿今日回来面色不太好,不由得有些忧心。她问傅雅:“怎么了?是不是外头太热?咱们在京城住惯了,来的时候京中还是腊月里呢,到了南边突然就变成了夏季,不适应也是正常的。娘亲让下人熬了梅子汤,一会儿你用一些。这座府里有冰库,回头你让下人多搬些冰盆到自己屋,千万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傅雅知姚氏疼她,也是十分窝心,她笑着对姚氏说:“娘亲且安心,我没事,就是刚刚在街上看到了一个被马蹄踩成重伤的人,可能是受了些惊吓。”

    “被马蹄踩伤?那有什么好惊吓的?”凤瑾元不解,“人死了?”

    傅雅摇头,“没死,就是踩到了胸口,一直在吐血,满身都是血。”

    “就这样把你吓着了?”凤瑾元放下筷子,一脸严肃地说:“你要记得,你是济安郡主!文武双全,又是神医,别说只是踩伤,就是踩得血肉模糊,你也是应该眼都不眨一下的!”

    “你说什么胡话!”姚氏一听凤瑾元说这话,当场就翻了脸,筷子都甩了出去。她大声道:“什么叫眼都不能眨一下?我女儿怎么就文武双全了?怎么就是神医了?她要真是文武双全,当年你还能轻易的把我们娘仨都赶出府去?凤瑾元我告诉你,我的女儿就是这个样子,看到受伤的人会害怕,性子柔弱,不会武功,最多跟着她外公懂得些浅显的医术,这么多年也忘得差不多了。你所说的那个文武双全的人,是京城里那个妖孽!你要认你就认她去,别把我的女儿再变成那般模样!”

    “妇人之见!”凤瑾元也来了火气,“你这样只会害了她!也会害了我们两个!元贵人为何送我们来兰州?知州季大人为何对我们礼待有佳?你以为是凭我还是凭你?我告诉你,都不是!凭的是她这张脸!”凤瑾元指着姚氏大声道:“南界要的是济安郡主,不是你的女儿,你懂吗?懂吗?”

    姚氏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怔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一碗凉面还没吃几口就再吃不下,就只一声声地叹气。她握着傅雅的手,眼里含着泪,不停地问着:“你也要变成那样吗?为什么要变成那样?我的女儿不是那样的呀!”

    傅雅对姚氏是有着几分心疼的,虽说这种情份里头掺杂了太多的利用,可面对一个真心疼着自己的姚氏,傅雅也不愿她受到太多伤害。反握了姚氏的手,傅雅站了起来,对姚氏身后侍候着的婆子说:“把面端到夫人屋里去。”然后再扶着姚氏起身,柔声说:“母亲放心,我始终都是您心里头的那个阿珩,不会变,会一直是您的女儿,放心吧!阿珩扶您回屋去。”

    姚氏被傅雅哄着回了房间,傅雅再出来时,却是已经收起之前面对姚氏时那种弱柔表象,一脸的坚决与狠厉表现了出来。她坐回桌上,面对着凤瑾元,却是教训了凤瑾元一句:“父亲不该当着母亲说那样的话,您难道忘了在京城时她是如何对那个人的吗?就因为那个人的改变,她这个当母亲的就翻脸不认。难不成父亲还想让那样的事情重演?元贵人曾经说过,想要坐实了这个身份,首先姚氏那里就必须得过关,只有一个母亲坚定不移地相信我是她的女儿,咱们这出戏才好一直唱下去。否则的话,前功尽弃!”

    凤瑾元也觉得刚刚的话有些重了,傅雅这么一提醒,他也是一激灵。是啊,太着急了,忘了姚氏这边还是需要稳着来。他真是从左相的位置上退得太久了,这颗脑袋太久没有转弯,以至于有些事情考虑得不够周全。幸好有傅雅从旁提醒着,两人的合作也算是十分愉快。

    “是为父心急了些。”二人十分入戏,不管人前人后,傅雅都称凤瑾元为父亲,凤瑾元也是以为父自称。“你今日出门,收获如何?”傅雅出门可不是真的为了闲逛的,他们的目的是让傅雅一点一点的在兰州这边立住脚,把“济安郡主来到南界”这个消息一点一点的让兰州的百姓所接受。所以,凤瑾元让傅雅每隔几日就出府去转,上次在街上遇到兰州知州,并且对方磕了头的事就是故意安排的一出戏而已。

    傅雅当然乐意配合,她将今日之事跟凤瑾元讲了一遍,从进首饰铺,到给了银子医治那个书生,前头凤瑾元听得十分满意,连连点头,直到那书生出现,他皱起了眉,阴谋论又从心头窜起“该不会是有心人故意安排的吧?以此来揭示你的身份?”

    傅雅也有这方面的顾虑,她问凤瑾元:“如果是那个人,遇到这事应该怎么做?”

    凤瑾元立即道:“她会救,会上前诊治。而且她不可能出门不带药,她的身上哪怕是睡觉的时候都会装着药的。”

    傅雅一怔,“父亲的意思是,今日我的话里还是有漏洞?”她搓搓手,心头焦急,“若真是有心之人的试探,那这一下可不就是露了馅?”

    “别急。”凤瑾元一摆手,“也不见得,这些不过是咱们的猜测而已,也有可能那人真的就是被马蹄踏伤,一切都是巧合。即便真的是有心人故意安排的一出戏,你的做法也是仁至义尽,百姓挑不出错了。他们硬是鸡蛋里挑骨头,自己也得不着什么好处。可是怕就怕这样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次数多了,自然会有人起疑,因为你毕竟不会医术,而济安郡主也不可能一次都不出手。如果为父料想不错,医馆的人应该很快就要找上门来了!”

    正说着,外头有下人来报,“有个人自医西街首饰铺的伙计,说是咱们郡主送到医馆的那个书生医馆治不活,想求郡主亲自去给看看。”

    小桃儿立即道:“我不是说了郡主近几日都不见客?”

    那下人点头道:“是这么答的,但那首饰铺的伙计走了之后,又来了一个医馆的伙计,在外头苦苦哀求,眼下府门口已经聚集了大量的百姓,都说等着郡主妙手回春呢!”

    傅雅听得直皱眉,当下也没了主意,赶紧就问凤瑾元:“父亲,这可怎么办?”

    凤瑾元冷哼一声,道:“就知道有人会暗中使拌子,却没想到来得这样突然。罢了,咱们也不用怕,当初离开京城之前我就已经想到会遇到类似的事情,特地跟元贵人派来的暗卫讲了清楚,那暗卫也不含糊,次日就找了各种各样的伤者到百草堂去开药,其中就拿到了治这种马踏之伤的药片。这种东西是她专属的,任何人仿制不得,南界也没有百草堂开过来,你且等等,为父去拿。”说完,又对下人道:“就跟他们说,郡主立即就往医馆去。”

    凤瑾元回房取了一板药来交给傅雅:“拿着这种药去,按着这字条上写的用法与用量叮嘱那人服用。不过你也得做做样子,不能上去就给药。”

    这点傅雅是明白的,于是点点头,将药装入袖袋,带着小桃儿匆匆出府,直奔医馆而去。

    她到时,医馆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连带着那些从凤府门口一路跟过来的百姓,人们围成一个半圈,围得傅雅阵阵头疼。

    她抚额的动作合时宜,小桃儿就解释说:“我们郡主没来过南界,对这头的气候特别不适应,这不,之前在街上才走了一圈,回府之后身子就不太舒服,这才耽误了出府时辰,还请大家不要见怪。”

    人们对此到是能理解,毕竟谁都知道济安郡主生在京城,后来又去了西北,再后来又去打千周,全都是冰寒之地,不适应南界的酷暑是正常的。他们只是关心济安郡主能不能把那重伤的书生给治好,于是一个个扒着门往里头瞅,就见傅雅像模像样地把手搭上了伤者的腕,看似诊脉一样,还状似了解伤情般不断点头。

    可那医馆的老太夫在边上看着可就不解了,他琢磨了一会儿,说了一句:“郡主真乃神人也,手指都没掐到脉络上,竟也能诊出病症来?”

第835章 跟假郡主做笔生意

    这一句话出口,可是把人们给雷了个外焦里嫩。再往傅雅与那伤者交错的手腕上一瞅,可不是么,傅雅掐住的地方根本就不是脉络就是手腕一处普通的地方。

    有人“噗嗤”一下就笑了,就说那老大夫:“神人也不可能随便抓抓手腕子就能诊出病症来呀!”

    还有人直接就问起傅雅:“郡主,您到底是在干什么?”

    傅雅被说得十分尴尬,心里头百般焦急,好在面上也没表现出什么。她在心中迅速地对此事做出反应,想了应对的法子,匆匆答道:“与平日里你们所见过的方法不同,这是我自波斯师父那里学来的医术,并非大顺这边所常用的。”她对凤羽珩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当下编下这番谎话来,然后不等人们再说什么,赶紧从袖袋里拿出药片递给身边那老大夫,“这种药,每天两次,每次一片,连吃七天保命无忧。”傅雅其实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药,不过凤瑾元告诉她能治这种马踏伤,那肯定就没有问题。

    老大夫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却是将目光集中在手中里拿着的药片上。药片是从京城百草堂里开出来的,被凤羽珩重新做过包装以前的塑料板都换成了专用的纸,看起来依然十分高大上。老大夫一直生活在南界,对这种药片到是有所耳闻,可却并没见过,今日一见只觉十分神奇,放到鼻子下头闻闻,还没有多大的味道,不由得怀疑起这么小的东西会有多少药效,怎么可能抵得过那么多药材熬出来的中药汤子?

    小桃儿看出这老大夫心中疑惑,唇角轻轻挑起,自信心油然而生:“济安郡主擅使药丸药片,不屑于给病人服用苦药汤子,这天下人皆知。老大夫莫要再疑惑了,这种药片也是承袭自波斯医术,咱们大顺是没有的。因为百草堂并没有开到南界来,所以这种东西在这边还算是新鲜,但是在京城却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玩意了。只是药贵,非一般人用得起便是。”

    傅雅赶紧假斥小桃儿:“说什么昂贵不昂贵的,用在正途,能够医治好病人就是值得,再贵的东西也不可能都是用给达官贵人,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小桃儿立即俯首认错,傅雅的话也博得外头众人的一轮喝彩。她松了一口气,再不多留,起身告辞,在人们的鼓掌声中匆匆回了凤府。

    小桃儿有些后怕,直到府门关起才跟傅雅了说了句:“真是好险,您怎的连如何把脉都不会?”想要扮演个神医,至少自己心里也该有个数,把这基础的琢磨一下吧?

    傅雅偏偏就没琢磨,也是千算万算漏算了这一点,此时想想也是阵阵冷汗滴了下来,再见到凤瑾元时就有些心虚。

    下人们被凤瑾元支了开,二人来到书房,傅雅将刚刚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凤瑾元有心责备,却也知道这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说多了也怕傅雅有情绪。好在他现在的脾气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底气也不像当左相的时候,人吃过亏,至少也少一智,他现在就渐渐的明白发火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重要的是得想想如何帮着傅雅把这一难关过了。他琢磨了一会儿,开口道:“去学医术肯定是来不及了,但最起码基本的常识你得懂,至少不会发生像今日这样连个脉都摸不准地方的情况。”

    傅雅点头:“是,今日这事的确是个意外,可是我要怎么学?”

    凤瑾元再想想,道:“我即刻就往知州府去一趟,让季大人送一个大夫过来。能是心腹更好,如果不是心腹,也得是那种教完了就能杀掉的。总之,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再给人握到把柄,否则怕是要出事。咱们三人在这里,命运都是息息相关的,你成了,我也成了,我好了,你也好了,万万不能互相拆台。”

    凤瑾元把话说开,傅雅也认真地点头:“女儿明白,请父亲放心。”

    两人正说着,外头有下人来报说:“有位兰州地界的草药商,想要求见郡主。”

    傅雅不解,开口问了句:“可有说是为何事?”

    那下人答:“对方只说来与郡主谈一笔生意,具体是何生意也没说起。但那人常年在兰州这边进行草药交易,想来应该与此有关。”

    傅雅看向凤瑾元,但听对方道:“叫那人到堂厅稍等,看茶。”然后再对傅雅道:“来者不善,怕是又要与医术有关,为父随你去一趟,可千万不能被人再绕腾进去。”

    能有凤瑾元跟着,傅雅也算是松了口气。她别的不怕,可是就怕遇到与行医有关之事,她可是半点儿都不懂,稍有不甚就要出丑的。

    二人来到堂厅,但见堂厅里正坐着一名男子,四十左右岁的模样,一身贵气,长得也很是精明,一看就是个商人。那人见他们走出来,赶紧起身,先是给傅雅行礼,很是诚恳地说了句:“草民给郡主请安。”

    傅雅点了点头,尽量的让自己去找凤羽珩说话时的感觉:“起来吧,不必多礼。”然后又对下人道:“怎的没给先生看茶?”

    那人道谢之后连说“不敢不敢”,然后又冲着凤瑾元施了一礼,“久仰凤先生大名,却因路途遥远一直不得见,今日是小民三生有幸。”

    凤瑾元呵呵一笑,主动坐到主位上去,傅雅也坐在其下手边,就听凤瑾元道:“我从前生活在京城,也没往南边来过,这次与妻女一齐迁至兰州,还要感谢兰州百姓与知州大人的诸多关照。方才听下人说先生是做药材生意的?”

    那人也坐到椅子上,扬着笑答道:“先生说得是,小人名叫方如江,常年在南界的罗天府以及兰州境内做草药生意,也开了几家药材铺子。近日听说济安郡主大驾来到兰州,可谓是慕名而来,没有提前递上名贴,还望郡主不要怪罪。”

    凤瑾元笑而不语,只微微点头,目光看向傅雅。傅雅浅尝了一口茶,问那人道:“不知方先生为何而来?”

    方如江也不拖沓,听傅雅问了,立即就道:“不瞒郡主,在商言商,小人此番前来是想问问郡主有没有在兰州境内开设百草堂的打算?听说郡主在包括京都在内的很多省府都开设了百草堂,却唯独没有涉及到南界,如今郡主来到兰州,如果有此意,小人愿尽全力相助。”

    “哦?”傅雅心里“咯噔”一声,刚刚还在头痛医术这个事,这百草堂又被提了起来,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成心与她做对不成?不过纵是心里烦躁,面上也不能表露出来,特别是刚刚凤瑾元还看了她一眼,那意思分明就是提醒她千万不能在这个事情上再出漏洞。亦想到凤羽珩也的确如那人所说开了许多家百草堂,那就说明百草堂对于凤羽珩来说是一件极重要的事情。说到这么重要的事,她就必须也得跟着认真起来。

    状似思索般,傅雅又端起茶盏来送到嘴边,却是在合计着下面的话该怎么说。半晌,终于放下,心里却是有了一番思绪,再开口道:“百草堂之所以没有开到南界来,从前是因为这边毕竟是边南大军的统领之地,从罗天府开始,一路往南,城守都是边南大军在把守着。边南大军是八殿下在统领,人人皆知本郡主幼时与九皇子订了婚约,所以才没有往这边考虑。”她说得合情合理,那方如江也是连连点头。

    凤瑾元也接着道:“当初与九殿下的婚约是儿时之事,还是太后娘娘在世时说和的。”他一边说一边摆手:“这个事情不说也罢,都是我凤家内务之事。”

    傅雅点点头,再继续道:“如果我与九殿下已经退除了婚约,人也到了南界来,百草堂一事到也是该考虑一番。但你也知道,我与父亲母亲刚到不久,对这边的一切还不熟悉,也没想过这么早就操持百草堂的事,所以……这事不急。”

    她说这事不急,就是真的不急,恨不能干脆就不要再提。可那方如江却是十分有诚心,一个劲儿地劝说她:“南界是边境,经常会发生斗殴不说,又是炎热地带,草药生意都做得极好,更何况郡主有妙手医术。小民还是那句话,咱们在商言商,若是百草堂能开到南界来,对于南界百姓来说可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当然,这里头的利润也是大有赚头。听闻郡主如今全力支持八殿下,那也就是说支持边南大军了,对于大军来说,医药和银两可是大保障。”

    傅雅点点头,“没错。这事我会考虑,先生回头把联络方式留给家中下人,方便日后联系。”

    方如江一听这话心中大乐,赶紧应下,然后又一再地说如果真的要成立百草堂,店面、药材、伙计等都不用傅雅操心,他都会安排好,出钱出力,只是需要济安郡主挂个名头,然后再提供些其它省府百草堂里用的那种药片和药丸,二人四六分帐,他只拿四,让傅雅拿大头,又或者他拿三成也行,总是就是希望有一个能够跟济安郡主合作的机会,也不枉他做了半辈子草药生意,算是一个名望和地位的成全。

    终于把这方如江,傅雅皱着眉问凤瑾元:“这事儿父亲怎么看?”

    不等凤瑾元回答,姚氏突然走进了堂厅,坚决地道:“不能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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