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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十六     神医嫡女txt下载     神医嫡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76章 凤羽珩的骄傲

    庄子里的男人除了孩子就是下人,玄天风自己到是带了衣裳,可一路换洗,到了京城门口已经没有干净的可换了,便只得穿起下人们的粗布粗衣,虽然朴素了些,却仍不失一身文气。

    凤羽珩很快便看到了他,赶紧让扶桑下去张罗事情,自己朝着玄天风迎了去,浅笑着叫了声:“六哥。”然后看了看他这一身略显短小的灰布冬袍,带着歉意说:“庄子里实在也没有好衣裳,六哥就先将就一下吧,总比穿着湿的强,会生病的。”

    玄天风点头,“多谢。这样就先好,衣裳和人一样,本就不分贵贱,能上身能保暖就是好衣裳。”他一边说一边将衣摆扯了扯,还特地给凤羽珩说:“你把庄子里的下人照顾得很好,这衣裳看起来素朴了些,但识得料子的人却知道这也不是一般下人穿得起的。更何况这粗布里头的棉花松软,穿起来蓬松着,却是极暖合,定是今年的新棉花。”

    凤羽珩笑道:“下人为我们做事,我们纵是不能给他们像主子一样终日吃些鱼肉,但最基本穿的结实保暖还是得做得到的。就像六哥说的,人本不分贵贱,下人尽心尽力侍候主子,主子就也该有良心。”

    玄天风点头,对此很是认同,“这才是人们该有的生活。”说完,又在这院子里看了一圈,然后问她:“弟妹可急着回去?”

    凤羽珩摇头,“不急,今儿要在这里陪孩子们吃过晚饭才走。”

    “我也不急,不如弟妹带着我在这庄子前后看上一圈可好?我行这一路就听闻济安郡主在城外开了个庄子,不但收留孤儿教授医理,还开荒种地,甚至收了周围很多田地来。不瞒弟妹说,为兄很是好奇。”

    玄天风是读书人,回京这一路,越是临近京城这传闻就越是听得多,渐渐地对这庄子也好奇起来。再加上今日碰巧救下两个要来投奔的孩子,便干脆一路打听着亲自送了来,就想看看这个传闻中的地方究竟是怎么个模样。

    凤羽珩也不排斥,玄天风给她的最初印象很好,就像忘川她们之前说的,这六皇子看起来不像是皇子,到像是个教书的先生,礼让待人,说话也温和。她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既然六哥感兴趣,那便随阿珩往后头去看看吧。”

    她引着人绕过前院儿往后头走,先是走到孤儿们的居所,正房厢房都按着房间大小安排着住满了孩子,一间屋子里人虽多,却绝对达不到拥挤的地步,能保证孩子们最基本的休息和睡眠。她告诉玄天风:“这庄子原本就两套院落,能住人的屋子不过十二间,远远不住现在这么多人住的。后来我们就跟边上的庄子主人商量,看能不能租下来用,那庄子主人却刚好想要离开京城到外省去,便干脆把庄子卖给了我们。他那边庄子更大些,有些空余地方,我便着人又盖了几间房,算是勉强住下了。”

    二人一路说着一路继续往里头走,终于走到房后的田地处,凤羽珩再指着那些冬日里闲置的良田说:“庄子原本带的田地不多,我们后来又买了不少,这些孩子们除了学习医理,他们还要自己劳作,种菜,种粮食,到也不要求他们多种,够庄上人自己吃就行。六哥你看——”她指着田地边上的一片果园,“那头是专门种果子的地方,除了米粮和蔬菜,孩子们还种了好多果树,梨树,苹果树,枣树等等,他们也不图好看,就图能吃,到了季节总有新鲜的果子吃,很是不错。当然,庄子里还养了很多家禽,刚刚我们在院子里时六哥也看到了,鸡鸭鹅的,都是孩子们养的,至少蛋类每天都能产下不少。”

    凤羽珩说得很骄傲,这些孩子就像她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听着孩子们那么积极向上地生活着,她总会觉得骄傲与自豪。她告诉玄天风:“其实他们就是不做这些,我郡主府也供得起。但这样的庄子今后将不止一个两个,在很多府省都会存在,一个郡主府能养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也成,但却总不能养得起一个天下。所以我告诉他们,必须要自立更生,这不只是为了自己眼下能有口饭吃,也是教给他们一个道理,这天底下没有不劳而获的捷径可寻,想要安生立命,就得付出劳动。我们收留他们,教给他们医理药理,但并不是每个孩子在这方便都有天赋的,但总有一天他们会长大,到时就必须离开庄子**去生活,总归得有活下去的本事,不至于饿死才好。”

    玄天风是个天生的文人,他从不喜皇族的生活,到是十分向往民间。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在宫里第一次进御学堂的时候,听到先生讲学他就有了向往,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像先生那样,把自己所学到的一切知识都教给那些渴望获取学识的学子们。他将这件事情讲给凤羽珩听,却又无奈地告诉她:“可惜我后来长大,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也终于明白了自己永远不可能实现那样的愿望,为此着实气闷了好些年。”他苦笑,却仿佛在这庄子上又看到了自己的希望一般,“你这里真好。”这话由衷地说出口,凤羽珩听得出来,“不仅为这些孩子们带来学识,还给他们送去了生的希望,真好。”

    而凤羽珩的骄傲还没说完,她指着不远处的山坡说:“六哥你看那里,离这庄子最近的几座山,也被我们给开了荒,六哥猜猜那上面种的是什么?”

    玄天风一愣,开山?老天,这丫头的胃口是有多大?他没猜种的是什么,到是问起另一个问题来:“孩子们要种这么多地,还要去山里开荒?他们……走得动吗?”

    凤羽珩笑了起来,“开荒大山的事情怎么是孩子能做的,那是我雇的城外的农家人,我给他们丰富的酬劳,他们为我付出劳动,除此之外,我还提供衣裳、伙食、茶点,给我做事福利可是相当好的。”

    玄天风不明白福利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是跟“好处”差不多,这才去猜山里开荒能种些什么。他想了一会儿,便道:“弟妹是神医,难不成那山中种的是草药?”

    凤羽珩点点头,不由得竖起大拇指道:“不亏是六哥,这问题在我刚想出这主意时跟玄天冥说,他都没有猜到。”她下意识地叫了玄天冥的名字,听得玄天风阵阵恍惚,她却没有注意,依然神彩奕奕地讲着:“以前的草药都是人们进山里去采来的,然后再由铺子去收,量很少,经常会有一些药材就断了货源,影响了人们抓药治病。我开了山,成批量的种植,便可彻底杜绝了药源紧缺这一难题。而那些原本靠着进山采药来换钱生活的山民们我们也不会亏待,我号召他们加入到药草种植的工作中来,农活不用他们干,但他们识得药材,该种什么,什么药材最常用最容易被收购,哪些药材应该在什么环境下生长,这些就是他们的特长,他们到这边来做事,得到的报酬可是要比自己辛苦进山去采药多得多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玄天风:“怎么样六哥,我这归划还成吧?”

    这哪里是还成吧,玄天风感叹:“这简直让我大开眼界。我身为皇子,宫中长大,宫外立府,边界安国,却从未有一件事能像今日这般让我震撼。我知道你这些只不过是在京城外做以尝试,一旦可行,那全天下将会有很多这样被开荒的大山,将有很多这样的孤儿学堂,也将有很多很多学识与经验都极其丰厚的大夫入世,大顺将面临一种全新的局面,这将是一项推动国策的大贡献。”

    玄天风说得有些激动,双拳都握了起来,就像已经看到了那么一天。他转头看向凤羽珩,这丫头还在看着前方的大山出神,一脸的乐观向上,一脸的朝气蓬勃,玄天风觉得他真的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就像初升的太阳,从露了头的那一刻,就开始用自身的温暖去照亮人间。

    以前他只知道凤羽珩是神医姚显的外孙女,懂医术,还是很高明的医术。还知道她一手箭术了得,带着玄天冥一起往北界去带兵打仗,收了千周,是个犀利女将。而同时,也听了更多的人说起,济安郡主飞扬跋扈,任何人她都不放在眼里,连九皇子九阎王都能给降住,很是了得。可今日一见,却是对她又有了新的认识,对她的佩服与欣赏也随着这种全新的认识而步步攀升,最终达到了一个巅峰。

    他后退一步,冲着凤羽珩抱拳行礼:“济安郡主心怀大义,小王佩服。”

    凤羽珩亦转回头向他看来,也笑着道:“贤王殿下不贪富贵,不逞权势,为国编书修撰,阿珩亦佩服之至。”

    玄天风摇头苦笑,“那不算什么,我只是没得选择,否则,我到是宁愿来你这庄子上,教那些孩子们读书写字,也比待在边关强。大顺不缺武将,我却始终无法追随自己的本心,做自己真正想做的那样的人。”他看着凤羽珩,总觉在她的带动下,心底那股已经被他强压下多年的希望又窜动起来,总觉得多年之前认为绝无可能之事,如今想得却也并非完全实现不了。

    然而,此时此刻,却另有一件要事需要他先办了……

第777章 这恩情,不能不记

    做为皇子,玄天风纵是再不理朝事,眼线也是布下了的,朝中的大事小情总会传到他耳朵里,当然也就包括冬围期间发生的那些事情。

    他轻叹了一声,暂时不再去想这座庄子,不再去感叹自己不能顺从自己的心意去做喜欢的事情,凤羽珩却可以把她的理想她的希望按步就班地实现得如此之好。他看向凤羽珩,面带赚意,却也带着感激,抱拳,深施一礼:“前些日子猎场上的事,风多谢弟妹高抬贵手,保我母亲一命。弟妹以德报怨,风感激不尽,此恩铭记于心,来日弟妹若有些差遣,风定当竭尽所能以报大恩。”

    他主动提起丽贵人的事,凤羽珩到不意外。她与这六皇子接触不多,两年前宫宴上见过一次,后来六皇子离京,再没回来。直到今日,两人算是第二次见面,但却也是第一次有了交谈,之前她或许对忘川她们口中描述的六皇子没有具体的印象,但今日一见,却已看出这人一心崇文,通晓大义,没有那些个诡秘心思,没有那些个权势纷争。他是个彻底的书生,举目文雅,言谈谦恭,有着眼于民间、脚踏实地的希望和理想,与这人交谈起来,到是极其愉快的过程。就连他现在提起丽贵人,都没能把她的思绪从这山野民间拉回巍巍朝堂。

    凤羽珩笑了起来,回他道:“六哥若是这样说,到是阿珩要内疚了,毕竟丽贵人因为此事被降了位,这对于后宫妃嫔来说,是极大的事。”位份是后宫人安身立命的根本,一下子从妃位降为贵人,听起来只一句话的事情,实则却是天差地别。

    玄天风摇摇头,一脸的苦色,“与其让她坐在妃位上,我看莫不如在贵人位上好。住个远离权势中心的宫院偏殿,也让她静静心,总比终日里想些有的没的好。”抬头远眺,看向那一片片山脉,深吸口气,再道:“我知道她的心思,总觉得自己也诞下皇子,不该看着我比旁的兄弟差,别人有的,我也该有。可实际上她却不知,她所认为的那些好,在我眼里一文不值。而我心中真正的圣土,是她永远都想不明白的。”玄天风收回目光,再看向凤羽珩,十分诚恳地道:“我之所以感谢你,是因为我知道只因你的一句话而保下了她一条性命,否则,单是行巫蛊诅咒于你就是死罪,更别提她偷走你的小白虎从而导致那小兽咬伤了飞宇。我于生母虽说心中所愿不同,可她到底是生我的母亲,这个恩,我不能不记。”

    玄天风执着,凤羽珩便也不再推诿,只淡淡地笑着回他道:“我本就无意主动打压任何人,在心里总是希望大家都能和睦。丽贵人不过一时心结难解,飞宇那事也并非她本意所愿。我听我身边那两个丫鬟说六哥是个读书的皇子,想着待六哥回来也能好好劝劝贵人,这事儿就这样揭过去也罢,六哥就莫要再提了。”

    玄天风点头,目光中仍存着浓浓的感激,却也没再提及此时。两人又在这庄子前后转了一圈,玄天风与其辞行。只是进京的宫车行出老远,他还是禁不住掀了车窗帘子往回望去。远远的就只能看到庄子残影,压根儿连半个人都看不清楚,可他还是觉得有个年轻的姑娘正站在那处,神采风扬地指着远方山脉说着她种了半山坡的草药,甚至还能嗅得到药香……

    腊月二十九的晚上,各家各户的灶间都已经开始准备次日的年夜饭了,肉香飘了满巷,很是有过年的气息。可左相府上却是完全不同,不但没有菜香肉香,甚至飘着一股浓郁的药味儿。

    吕燕躺在床榻上,病得脸色煞白,眼窝深陷,连起都起不来。边上,丫鬟如意红着眼圈儿站在那里,手里端着新熬出来的药,正在劝吕燕喝下。吕燕却十分倔强说什么都不肯喝,急得如意直掉眼泪。

    葛氏也坐在床榻边陪着,揪着眉心看着榻上病成这样的女儿十分不解,“怎么突然就病成这样?”她一边疑惑着一边问这一屋子下人,“你们是怎么侍候的?夜里是不是开了窗?还是炭火烧得不旺?这眼瞅着明日就除夕,后日还要进宫去,小姐病成这个样子可怎么好?”

    葛氏厉声喝斥着,吓得一屋子下人全部跪到地上,连如意手里端着的药汤子都洒了。吕燕躺在榻上,心里一股股的气闷着,此时也暴发出来,用着不多的力气抬手拍着床板,声嘶力竭地叫道:“狗奴才!都看着吕家今时不比往日了,咱们府上没银子了,就这般对我!你们害我起不了床,害我病成这个样子,我定要把你们都砍了头,都砍了头!”

    她嗓子嘶哑,大声叫喊着,就像个疯婆子。葛氏拼命按压着她,不让她乱动,也不让她动气,不停地劝着:“燕儿不气不气,越是动气这病越是不爱去根儿,咱们好好养着,没准儿到了大年初一就好了呢!”

    “怎么可能会好。”吕燕几乎绝望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虽也没觉出什么大碍,可全身无力,连起身都费劲,如何能进宫里去?”

    “燕儿说得对!”门外,左相吕松也踱步进来,一边走一边道:“宫里规矩大,带病者是万万不能进宫去的,以免冲撞了天子贵人。若是被人瞧出燕儿带病进宫,怕是咱们府上就更是……罢了罢了,不说这些,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赶紧把燕儿这病给治好。”

    葛氏心里却疑惑起来,万分不解地琢磨着:“到底燕儿为什么会突然病倒?瞧这症状也不像是风寒啊?来看诊的大夫也没说是染了风寒,只说体虚,像是体内被什么东西给掏了空,所有都需要再用外食找补回来。可咱们补也补了,八皇子送来的好东西都给燕儿吃下去了,却没见何成效,这可该如何是好?”

    吕松也奇怪着,到是吕燕说了句:“绝不是风寒,女儿想,八成是有人给我下了毒。”

    “什么?”吕松与葛氏皆大惊,就连跪在地上的下人们都打起了哆嗦。如意说:“小姐吃的喝的咱们可都仔仔细细的,奴婢都会到厨下去盯着,也亲手端给小姐,奴婢从小就侍候小姐,断不可能会害了小姐啊!”

    葛氏也道:“如今厨下还留着没走的人,都是府上的忠仆,能够跟咱们家共患难的,绝不可能下毒去害燕儿。”

    吕燕亦在病榻上道:“没错,如意不可能害我,但其它人就说不定了。父亲,母亲,你们可一定要给女儿作主啊!”

    吕松点头,“你放心,这件事情为父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来。可这都是后话,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治你的病是要紧。”

    这时,跪着的如意突然说了句:“奴婢到是有个想法。”

    葛氏冲她点头,“你说。”

    如意赶紧道:“咱们去百草堂请大夫吧!且别管那百草堂是谁开的,到底那里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奴婢听说只要出得起诊金,百草堂的大夫就是回春的神仙!还有他们那里的药也好,不是这种苦汤子,而是小丸和小片,吃下去就能好。”

    如意这么一提,吕家人也随即反应过来。可不是么,如今京城里最好的大夫当然是在百草堂,他们从前习惯性去请的郎中对于京中贵族来说,早就淘汰掉了。现在但凡有权有势的人家,谁家人病了不去百草堂啊,可问题就是……“咱们府上的银两怕是连诊金都支付不起。”葛氏无奈地叹气,“上次老爷拿回来的俸禄可都用来打点那芳仪姑姑了。”

    “母亲!”吕燕突然叫了起来,“去拿八殿下给的首饰,那些都是值钱的好东西,随便一样就够付诊金的了!”

    “可那是殿下给你的。”葛氏有点舍不得。

    吕松却发了话,“如意,去拿小姐的首饰盒子来!”然后又喝斥葛氏:“要钱不要命的妇人,燕儿都病成这样,当然是看病要紧,那些东西花出去大不了以后再赎回来。就算赎不回来,只要燕儿好了,能进宫去接赐氏的圣旨,以后要多少没有,何必在意那一两件小物。”

    葛氏也知自己是目光短浅了,便紧着点了点头,不再心疼那些东西。其实她心疼的不是物件儿,而是觉得那是八皇子送给自己女儿的,第一次送的礼物女儿若是能留着,日后与八皇子之间的感情也好有个更进一步的基础。但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吕松说得对,总是要先治好了病是正经事。

    葛氏安抚着吕燕先歇一歇,别再动气,这就着人去请百草堂的大夫,只要那边一来人,她这病就好治了。吕燕依然闭目浅眠,葛氏却对吕松使了个眼色,二人出了吕燕的屋子,站到院中时,就听葛氏说:“若真是中毒,那燕儿这毒中得可是蹊跷。妾身想了所有下毒的可能,都一一排除,除非……”

    “除非什么?”吕松盯着葛氏,一脸严肃。

    “老爷也想到了是不是?”葛氏看着吕松,多年夫妻让她一下子就猜出吕松的心思,于是也不再卖关于,赶紧又道:“那血燕,妾身觉得,是那些宫里送出来的血燕有问题!”

第778章 终于羡慕起凤羽珩来

    听着葛氏提及血燕,吕松并没有立即反驳,而是站定了皱眉思锁,显然对于吕燕中毒的原因,他也怀疑到了那些血燕上面。可东西毕竟是皇后娘娘送的,纵是心中有所怀疑,也不敢冒然就下定论。

    他对葛氏说:“请几个大夫上门,记住,要么是老实知底细的,要么就找那种从外乡来对京城还属陌生的。那些其它府宅常用的大夫,一个都不能找,知道吗?”

    葛氏点头,“老爷放心,这事儿妾身知道该怎么做。不过话又说回来,问题真的出在那血燕上吗?那东西可是皇后娘娘送的,可是皇后娘娘与咱们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害燕儿?”

    吕松冷哼,“什么冤仇不冤仇,宫里主子做事,哪一个又讲过道理。皇后一向不理这些闲事,这一次若真是她出的手,定是有人与之合谋,她怕也是替人办事,而替的那个人,才是我们最该深思的。”

    “她是皇后,什么人能劳得动她?”葛氏不解,再一想,却冲口而出:“莫非是那济安郡主?”

    吕松摇头,“不会是她,这门亲事说起来也算是济安郡主一手促成的,她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面。罢了,别猜了,先去查,查出结果再说。”吕松不愿再猜下去,吕家与八皇子突然结成的这门亲事总让他不安,总让他觉得不真实,这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哪一天他不是提心吊胆,生怕突然就出了差子,这眼瞅着就大年,眼瞅着就要到了皇上赐婚,只要一赐了婚,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却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真的就出了差错来。

    大年三十,郡主府上却有些冷清,虽然下人们也是张灯结彩把这全府上下都布置得喜气扬扬,奈何主子就两个,凤羽珩又是个不喜热闹的人,就连凤子睿在经了这么多变迁之后也不似从前那般活泼,这大年夜过起来除了吃饺子之外,就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忘川劝凤羽珩:“府里备下了烟花,要不小姐带着少爷放些烟花吧!”说完,又对子睿说:“少爷,咱们去放烟花好不好?”

    忘川已经尽量的在提起兴致了,可子睿的精神头儿却丝毫没有被她的气氛给渲染起来,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兴趣。

    黄泉到是把小白虎给抱了过来,子睿喜欢是喜欢,却也只肯抱在怀里,一点都没有与之玩乐的兴致。再加上那小虎也是个懒的,趴大子睿怀里半眯着眼就要睡觉,气得黄泉狠不能给它一巴掌。

    凤羽珩见这两个丫鬟使出浑身解数想要逗她们开心,也是于心不忍,终于开口道:“你们不用这样,我到觉得现在挺好的,不是非得人多非得闹起来才算过年,咱们静静地守岁,平平安安过了大年夜,也是福份。”

    子睿也跟着道:“就是,从前在凤府时,人多,可没几个是真心的,就算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总会吃出事儿来,哪一年也没消停过。我也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只要有姐姐在身边,我就知足了。”

    忘川想了想,说:“不知九殿下一会儿会不会过来,如果殿下过来,那就有趣多了。”

    凤羽珩却笑着告诉她:“不会来,我同他说好了,今年是我出嫁前的最后一个年,咱们各过各的。更何况,御王府里也就他那么一位主子,他跑出来,一府的下人也是没了主心骨,一样的无趣。左右明日就要进宫去参加宫宴了,到时自然见得到。”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抚摸子睿怀里的小白虎,再问子睿:“子睿是个好孩子,姐姐知道你心里也是想热闹的,那样说不过是不想让姐姐伤心。”

    子睿摇头,“不是,我是真的挺喜欢现在这样的。就是……就是……”他拧拧手指,“就是有点想念三姐姐,还有,子睿很想到外公家去坐客,六哥哥曾说过大年的时候要送给我一柄宝剑,也不知道还做不做数。”

    听这孩子提起姚家,凤羽珩心里也泛些苦来,到不是为别人,而是为姚显,她的亲爷爷。如果不是有之前那些事情,这大过年的能在异世界存着自己的爷爷过年,该是多幸福的事啊!不过再想想,与姚家的“化解”也就在眼前了,许是过不了几日两家就要言归于好,到时再聚也是不迟。于是对子睿道:“别急,过阵子姐姐就带你到外公家里去磕头拜年。”

    忘川黄泉一听这话,便知自家小姐是打好了主意要跟姚家恢复关系,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几人都笑了开,这大年夜的气氛总算是缓合了些。

    可郡主府这头是欢乐了,凤府那边的气氛却是如地狱般恐怖!

    凤粉黛冲到凤瑾元原本住的那个院子里,砸了所有的东西,就连凤瑾元睡过的床榻都被她用厨下砍柴火的斧子给劈了开。眼瞅着她因砸东西而划得伤痕累累的双手,丫鬟冬樱都急得哭了,又不停上前去拦,只能跟在后头不停地劝着:“小姐,您别砸了,别砍了,毁了东西不算什么,可您的手可是金贵着啊!明日还要进宫去赴宫宴,您弄了一手的伤,五殿下看了可不是得心疼死。”

    然而,凤粉黛现在哪里顾得上这些,她这人本来气性就大,火气在心里从来都憋不住,不发泄出来怕是都得憋出毛病来!什么手伤,什么五殿下心不心疼,这些早就被她抛到脑后了。她只知道如果不把凤瑾元这院子彻底给毁了,她这一个大年夜就得懊恼死,就得被气死,别说毁些物件儿,要不是这院子里的下人一早就跑了,她今晚一定得把那几个平日里侍候凤瑾元的下人也给杀了泄愤。

    眼瞅着粉黛从屋子里砍到院子里,一草一木都没放过,冬樱也知道怎么劝都是没用的,只得默默地站在一边,与管家何忠并齐而站,再也不多说话了。

    终于,凤粉黛的斧头落在院子里一棵大树干上,力道猛了些,砍上去就拔不下来,她试了几次都没办法把斧头拔下,便也只能作罢。人也累了,也再没力气折腾,身子一晃差点就要摔倒,幸好冬樱眼疾手快,上去将人扶了住。粉黛依着冬樱,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去拿火把来,干脆把这院子给烧了,反正地契是凤瑾元的,咱们收也收不回来,到不如一把火给他烧了,一了百了。”

    “小姐快别说傻话。”冬樱无奈地劝着,“就算要烧也得咱们搬走之后再烧,水火无情,说是只烧这个院子,可谁又能保证火势不蔓延到旁处去。如今咱们府上下人少,真要出个什么事儿,连救火的人都没有,这主意可万万打不得啊!”

    凤粉黛也就只是说说,让她放火烧宅子她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只是这口咽如论如何也咽不下,不由得抬起手来,直指着那个已经被她给砸得稀巴烂的凤瑾元屋子说:“王八蛋!他就是个王八蛋!别以为五殿下不告诉我他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如今他凤瑾元与姚氏那个贱人的去处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不就是带着那个叫杂种去了南界么,不就是两人又做起露水夫妻,还弄了个假女儿,想要去那边过野合的日子么。他凤瑾元就是贱,命根子都没了,还巴巴的做白日梦呢!他最好给我死在半路上,让野狗吃了去,回头我定要把那只野狗打板儿钉钉给供起来,感谢它为民除害。”

    凤粉黛就是这样,一生起气来多难听的话都敢往外说,下人们也拦不住,左右是在自己府里,她又在气头上,也就由着她骂去。更何况凤瑾元的所做所为就连这些下人都觉得不耻,何忠甚至觉得粉黛骂成这样都是轻的,要换了他,追也要追到南边儿,逮着那个人定将其碎尸万段,否则可解不了这个恨。

    粉黛骂累了,由冬樱扶着坐到院里石椅上,骂够了凤瑾元,她又拍着石桌骂起安氏——“那也是个不守妇道的,她还是凤家的人呢!却带着凤想容那小贱人搬出了府去!她当凤家是什么?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

    冬樱赶紧再劝:“小姐莫再气了,大年夜不宜动怒啊!安姨娘她们搬走了也好,奴婢早打听过,她们是搬到绣品铺子那头去了,就住在那铺子的后院儿。小姐,连老爷都不要这个家了,咱们也就别再跟着操心了。让安姨娘和三小姐走吧,五殿下那头不是也给您物色着新院子了,过了年咱们也就该张罗着搬家。凤家这个样子您也就别再眷恋,就像二小姐那样,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不是也挺好?您往后可是黎王府正经的王妃,犯不上因为一个没了希望的娘家再气坏了身子。”

    所有人都对凤家绝望了,下人们都不再劝着粉黛多留,只想着赶紧一拍两散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好。就像凤羽珩那样,自己立府过日子,以后谁也别管谁,兴许日子慢慢的就能好起来。

    粉黛这回到是听进了劝,一个劲儿地点头,眼泪就在眼圈儿里含着,心里头却是第一次羡慕起凤羽珩也理解起凤羽珩来。如果她早能预见凤瑾元是个这么不要脸又不负责任的父亲,她也一早就学着凤羽珩一样,单独开门立府,离这个家越远越好。

    “收拾东西,把这府里能带走的都给我装起来,过了年咱们就搬家,再也不跟凤家有任何瓜葛!”

第779章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大年初一,清晨,吕燕一大口血,吐得吕府上上下下全都乱了阵角。偏生这时候被葛氏请进府来的四名大夫正站在吕松的书房里,手里捧着那盒子还没吃完的血燕正对他二人说:“相爷,夫人,这些血燕小的们都看过了,可以确定没有问题,都是上佳的补品。”

    葛氏与吕松对视了一眼,二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出诧异,显然,这血燕有问题在他们心中已经是根深蒂固的想法了,这冷不丁儿的一听说血燕本身并没有问题,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到是吕松最先回过神来,开口问那四位大夫:“几位,可看准了?血燕可不比一般的东西,许是看得不仔细。”

    为首一位大夫赶紧回话道:“回相爷,就是怕看不准,咱们四个先是分别看的,然后把各自的想法写在了纸上,再凑到一处对了一下,皆得出同一个答案,这才敢向相爷和夫人来禀报。”

    葛氏也跟着无奈地道:“的确是这样,我亲自看着的。”一边说一边看着那一盒子血燕,脑子里思绪万千。如果问题不是出在血燕上,那又会是哪里出了错呢?吕燕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病情这样,又不是发热不是风寒的,就连昨日百草堂的大夫来也说是中了毒,至于解毒之法,硬解的话到也行,但一来小姐遭罪,二来不可能立竿见影,要赶上初一宫宴那是不可能的。对方只给出一个办法,就是去找专门的解药,知道毒出在哪里,谁下的,然后跟人要解药去,这才能最快的药到病除。

    连百草堂的大夫都说是中毒,那就一定是中毒了,可问题是,毒到底在哪里?

    吕松不甘心地再跟那四个大夫问了一会儿,见实在也是问不出别的,这才挥了手那让几人下去。葛氏亲自送那四个大夫出了府门,并给了些碎银子,很是寒酸,但因为也只是辨毒,并未看诊,所以那几人也没说什么。

    到是葛氏回了府去关上府门之后,那四人一起往远走了几步,再停下来时,却是齐齐抬了手往额上抹了一把,全是汗,惊出的冷汗。

    “几位,应该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吧!”那年纪最大的一位最先开了口,压低声音道:“咱们都是行医者,那血燕是不是有问题,应该都心知肚明。”

    他一起这个头,那三人也是不吐不快,立即就有人接话道:“的确,行医多年,若是连这点子门道都看不出,那也不配称为医者了。”

    “是啊!”又有人道:“那血燕里被下了药,而且是很明显的下进去的,摆明了就是不怕被人看出来。如此明目张胆的下毒,再加上那物是珍奇的极品血燕,这样的毒咱们就是瞧出来了,也不敢说啊!”

    “谁敢吱这个声?不要命了?那种东西只宫里有,宫里头有人要害吕家小姐,就算那吕家是左相府又如何?宫里一个个儿的可都是主子娘娘,咱们是嫌命长么,揭这个底?”

    最先开口的老者这时又道:“既然几位都明白这个道理,那咱们今儿在这儿就把话搁下,此事只我们四人知道,吕家再请别的大夫来咱们不管,但从咱们口中却是一个字也不能往外露的,成吗?”

    其它三人皆点头道:“成,就这么定了!”四人说好,这才拱手抱拳,各自回家。

    吕府这头,吕燕吐血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吕松和葛氏耳朵里,二人赶紧跑到吕燕的房间去,就见吕燕的情况还不如清晨那会儿,脸色不只是白,已经有些泛了青,一口血吐出来,不是鲜血的,而是带着黑色。

    如意站在床榻边就开哭,葛氏心烦,大声地道:“小姐还没死呢,哭什么?”说完,赶紧坐到吕燕的床榻边,握着吕燕的手,也忍不住抹起眼泪来。

    吕松到是想得比旁人现实一些,他算计着:“燕儿这样子,宫宴肯定是去不上了,今日宫宴是在晚间,依我看,不如去一趟盛王府,先去跟八殿下打声招呼。他昨日晚间进了京,想来这会儿应该还在府里。”

    听吕松提起八皇子,病榻上的吕燕也来了精神,赶紧就道:“对,八殿下,我要见八殿下。父亲母亲,能不能把八殿下请到咱们府上来?他才送了女儿那么多好多东西,定是对女儿十分上心的。女儿如今病着,想要见他一见,他一定会答应的。”

    葛氏也觉得吕燕这主意甚好,于是赶紧跟吕松道:“咱们去盛王府还是得去,但最主要的是得将八殿下请到府上来,好歹让他跟燕儿见上一面。虽说燕儿现在这样子不太好看,但谁还没个病痛的,又或者燕儿这毒殿下能解。不管怎样,总归得让他知道有人要害燕儿,也好给燕儿作个主才是。”

    吕松点头应下,亲自就往盛王府去了。

    这一去到是没用多少时辰就回了来,听下人来报说老爷回来时,葛氏还对吕燕说:“定是八殿下听说你病了,立即就赶了来,不然怎么可能这样快。”

    吕燕听了心里高兴,虽然身子还难受着,面上却还是泛起了些许红润。可惜,这番高兴并没维持多久,很快地,吕松就进房间,却是自己一个人进来的。

    葛氏怔怔地问:“八殿下呢?”

    吕松一跺脚:“唉!”然后一撩袍子往椅子上一坐,无奈地道:“八殿下没来,或者说,是他不肯来。”

    “不肯来?”葛氏与吕燕二人异口同声:“为什么?”

    吕松一脸气愤地说:“八殿下也不知为何,听说燕儿病了,竟然说那正好,这门亲事就此做罢了。还说这是老天爷的意思,本来是赐婚之日,却出了这样的差头,这是天意,而天意不可违,除非吕燕能病愈入宫,否则,这门亲事就不作数了。”

    “什么?”吕燕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在身子拱起之时又“哇”地一口黑血吐了出来,人随即倒了回去,不醒人事……

    大年初一的宫宴是在晚间,入宫者申时开始在宫门口排队,仍然男女宾分开,男宾先入前朝叩拜天武帝,女宾则到后宫给皇后行新年大礼。当然,这样的日子,礼物也是少不了的,每个进宫的人都为帝皇备足了年礼,甚至有不太官员不惜重金淘弄珍品,就为博帝后一笑。

    凤羽珩到是并不发愁送礼,她也不愿去送那些俗气的珠宝翡翠之类,左右她空间里头好东西多得是,随便拿两样出来都保证当世之人见也没见过,到是子睿要送给皇上的礼她很是费了几番心思才备下来。

    原本是想要送些不出奇的,毕竟是小孩子,也不求取功名,也不为家族去讨皇上欢心,他送点什么都只是博天武一笑罢了。但那日子睿进宫,皇上却偶然说起子睿每次返回萧州都带去的纸张和铅笔橡皮等文具,说帝师叶荣对那种东西很是推崇,也很是跟他得瑟了几番,气得天武就让子睿也给他弄一点。

    凤羽珩想来想去,再送铅笔吧,那也是叶荣先有的天武帝后有的,老皇帝依然没面子。于是她从空间里找了一支钢笔出来,全新的,还没拆包装,那是部队里有一次开表彰大会时发的,金笔呢,她都没用过。毕竟后世之人都习惯了用圆珠笔、签字笔,谁还费劲巴力的用钢笔。刚好这东西可以拿给子睿让他当做礼物呈给天武,并且附带了一瓶钢笔水,还有几摞子稿纸。她教会了子睿怎么用,以便天武问起时子睿好能对答如流。

    申时三刻,凤羽珩的宫车已经行近德阳门口。这头是宫员进宫之路,已经排起长长的队伍。白泽一早就等在那里,见凤羽珩来了,赶紧上前将子睿给接下了车,凤羽珩同时也告诉他:“明日你到我府里去,芙蓉已经好了,但毕竟是大病初愈,这皇宫还是进不得,你去我那儿看看她就好。”

    白泽很是感激,谢了又谢,这才牵着子睿去找玄天冥一并入宫。见他们走远,凤羽珩的宫车也调了方向,奔着女眷入宫的瑞门而去。

    不过送子睿的工夫,凤羽珩却已然察觉出今日这气氛与往昔不同。八皇子回京,似乎京中气氛一下子又回到了当初三皇子在世的时候,虽然外省官员并没有进京,人并不似月夕时那人多,但却依然可以清晰地辨别说人们隐约地分起了派势。那些从前在京低调的官员很是有一部份因为八皇子的回京而张扬起来,很明显的,他们的站队选择,是那在边南建了小朝廷的老八。而原本玄天冥的拥护者却还是一如往常般低调淡然,不显山露水,只冷眼旁观局势变化,内心丝毫不为之所动。

    凤羽珩抬手往自己右眼皮上按了按,牡丹色的广袖在眼前一晃,到是鲜艳得让她自己都觉得有几分不太习惯。

    黄泉却觉这衣裳煞是好看,很是称赞了一番。忘川却瞧出门道,问了句:“小姐总按眼睛是怎么了?”

    凤羽珩说:“也不怎的,这右眼皮跳得厉害。人们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这右眼跳个不停,怕是要有灾祸啊!”

第781章 自己作死,谁也拦不住

    许氏当着几乎整个京城的女眷们说出这样的话,又是在景慈宫这样的地方,这就相当于代表姚家表态了。更何况,站在她身边的还有姚家另外两位夫人,也是跟着不住地点头附和着。这突然而来的翻盘,引得人们惊讶不已。

    说掰就掰,说合就合,姚家的柔韧性也太强了吧!人们感叹,当初因为济安郡主与她娘亲之间闹僵,姚家可是第一时间就站出来支持姚氏的,一致对外的排挤着凤羽珩。怎的这才几月光景,风头就转了?两家的恩怨就都不作数了?

    疑惑间,有人想起姚氏离京那档子事,于是很是有理有据地讲了起来:“要说姚家最开始肯定也是排挤那济安郡主的,毕竟姚氏是神医姚显的女儿,女儿怎的也比外孙女亲吧!姚凤两家是死敌,济安郡主有着一半的凤家血统,就冲着这一点,当初姚家与她决裂那也是做不得假的。”

    人们对此都相当认同,但就是因为太认同了,所以对姚氏眼下的表现才万分不解。

    那人便又道:“但亲生女儿归亲生女儿,姚氏现在已经跑了的事你们也听说了吧?她可可不是一个人跑的,还带着个跟济安郡主长得十分相像的义女。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就在她跑的同时,那凤瑾元也跑了。这脚前脚后的,难保两个人不是约好了一起跑的,这就不是姚家所能忍的了!”

    她这一说,立即就有人接话道:“没错没错,那两人是一起跑的,这事儿如今谁不知道啊!凤瑾元失踪,凤家的四小姐闹得整个儿京城都快翻了天,我就亲眼看到过她因为这事儿骂大街。再说,咱们家里父亲都是在京官员,这消息多多少少还是能听说一些的,姚氏跟凤瑾元带着那个义女跑了,听说啊,是去了南边儿。”

    “这就是了!”之前那人再道:“姚凤两家本就水火不容,姚氏现在做了这样的选择,那就说明已经弃娘家的脸面不顾了,那姚家为何还要为了她而跟济安郡主交恶?要知道,能有个做郡主的外孙女,这对姚家来说可是个现成儿的大便宜。”

    人们议论的声音不大,却也不至于是窃窃私语,凤羽珩这头多多少少也听了个大概,就见许氏微微点头,小声说了句:“理由找得还算充份。”然后再笑笑,提高声音道:“过了这个年,再没几月咱们家阿珩就要年满十五岁,该办及笄礼了。我们与御王府上也已经商量好,及笄礼与亲事一块儿办,也就是说,咱们阿珩很快就要出嫁,嫁到御王府去,是为九殿下的正妃。”她一边说一边拍着凤羽珩的手道:“阿珩你放心,你外公和舅舅们都发下了话,一定要给你办一场体体面面的大婚,绝不能失了你郡主的身份。”

    凤羽珩心知这定是爷爷姚显在进宫之前就跟这几个舅母打了招呼,姚家再也不愿独善其身,与她假意决裂。与其亲人变成陌生人,她们到宁愿掺合到这一场乱世中来,与她并肩而战。

    意识到这一切时,满满的感动溢上心来。从前她一门心思地想着自己惹下的诸多祸事万不该连累他人,特别是放在心里的那些待她好的人,同时也是怕别有用心者利用这些亲人来向她发出威胁。可却只一心想着保护,却忽略了对方愿意与她同甘共苦齐头并进退的心思。姚家如今表了态,没与她商量,突然就做了这样的决定,可以看出姚家内心的坚定,以及对她这个外孙女、外甥女的重视,她不能不感动。

    “好。”凤羽珩终于开了口,回应着许氏,她说:“那一切就有劳三位舅母多多操心,阿珩不管到何时,都是姚家的女儿,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这边华丽丽地来了一场认亲,所有看到听到的人在得知姚家与济安郡主已经合好的同时,也意识到凤羽珩已经快满十五岁,已经快要及笄,而及笄之日也就要与九殿下成婚了。这对于京中来说可是件大事,一时间,又是议论纷起,甚至有一些对玄天冥依然默默地爱慕着不肯死心的女子,也向凤羽珩投来了怨毒的目光。

    可这就应了那句话:我就喜欢看着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她凤羽珩是玄天冥命中注定的妻子,任何人也无法改变。

    眼见人们又三五成群地各自说开了话,凤羽珩这边也不再故意演戏,而是由许氏三人围紧了她,又是抓手又是抓胳膊的,好一通亲近。凤羽珩这个无奈啊,她知道这几位舅母都是女儿控,见了她就跟见了国宝没啥两样,可是得好好热情一番。好在这种热情她并不排斥,几人说说笑笑的到也热闹。

    好不容易从合好的气氛中缓合下来,许氏拉着凤羽珩小声问了句:“凤瑾元那头,你有没有派人去给追回来?”

    凤羽珩摇头,“没有。”

    三位舅母不解,“为何不去追?难不成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到边南那头过起小日子?你要知道,八皇子能建立个小朝廷,足以见得那头是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若是让他们三人在那头成了气候,到时候南边儿的人只认那个人是郡主,抢了你的功劳给八皇子助势,可怎么得了?”

    许氏的担忧也是很多人的担忧,就连也一直围在凤羽珩身边的任惜风也道:“是啊,阿珩,你可要想清楚。临来时我父亲还让我问问你,如果需要帮忙的话,他可以暗里给旧部去信,让他们在南边儿把人劫走,省得到处去祸害。”

    凤羽珩知她们都是一片好心,可她却依然摇头,道:“如果这事儿我照这么办了,那可就成了追着他们屁股后头走,早晚要被耍得团团转。这一次我把人劫走了,下一次对方还会想出其它的花样来,虽然见招拆招也让对方得不到便宜,但于我们来说就太过被动。我凤羽珩从来都不是被动的人,从来都不愿意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那三人想到南边儿去,就让他们去,想过一家三口的日子,就让他们去过,这招儿棋我不拆,也不破,却是想给他们再加一把火。想过其乐融融的冒牌日子吗?我会让他们过得十分精彩。自己作死,谁也拦不住。”

    听凤羽珩这样说,身边的人也长出了口气,许氏道:“你心里有数,咱们就放心了,你外公这些日子因为你的事可是没少上火,阿珩你以后多往咱们那头走动走动,多陪陪你外公,他年岁一年比一年大了,陪一天就少一天。”

    许氏的话一下子就把凤羽珩拉回现实中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长久以来都犯了一个错误,她只想着爷爷穿越重生又回到了她的身边,让她把前世没有尝够的亲情又有机会再尝一遍。可却忘了,这一世的姚显却已到了晚年,就像许氏说的,陪一天就少一天,她却在这里平白的浪费祖孙团聚,这真是……

    “傻孩子。”许氏看出凤羽珩脸上写着懊恼,不由得心疼起来,“你外公又没怪你,都是这世道不好,也怪咱们都出身在这样的人家。唉,若是普通百姓,怕是日子要幸福得多。”

    这道理谁都明白,一时间,众人都不再说话。好在这时芳仪也从里面出来,叫着大家进到大殿去给皇后行年礼。于是,人们停止交谈,呼呼啦啦地进了殿去。

    大年初一,官员给皇上行年礼,女眷就要向皇后问年安,这是规矩,年年如此。当然,行礼的同时也要送上自己备下的礼物,而女眷送皇后的礼物就比较好选了,无外乎就是一些稀贵的珠宝玉石,佛像首饰之类的。包括凤羽珩都没有太过特殊,只着人从矿场那头运来上好的玉料打磨出一柄如意来。到是她的那个玉矿,这一个大年可是收获颇丰,有太多人知晓那玉矿根底,都知会出好料,一个个的早早就前往挑选,着实狠赚了一笔。

    给皇后行完了年礼,人们有一些留下来陪着皇后说话,而大部份人还是回到院子里自顾地赏灯看景,等着翡翠殿那头来传她们过去。玄天歌也从殿里出来,拉着凤羽珩走至一排花灯之下,乐呵呵地赏着。

    有女人在的地方是非就多,女人最爱做的事情也就是嚼舌根子,纵是这院子里有再多美景再好看的花灯,也是抵不过她们的八卦热情。很快地,凤羽珩就听到有人在说:“你们听说了吗?八殿下回京了。”

    立即就有人激动地附和道:“当然听说了,是腊月二十九那晚回来的,从南城门进的城,带着好长的车队,十分气派。”

    说话的是个小姑娘,十三四岁的模样,凤羽珩顺着声音看去,但见那小姑娘一提起八皇子来可叫一个面颊绯红眉飞色舞。而旁边也立即就有人笑她:“老实说,是不是到城门边上去守着了?”

    一提起这个,那小姑娘果然又害羞起来,可也马上就道:“可不只我一人,好多人都去了呢!八殿下当时没有坐在马车里,是骑着马的,那风采,你们没去看,可是会后悔一辈子的。”

    旁边姐妹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有的跟着一起夸赞八殿下的,也有的人说再有风采也不关她们的事,她们惦记不上。更有的人还是一心想着九皇子七皇子,对八皇子不屑一顾。这时,就听那个花痴小姑娘又说了句话,却是引得凤羽珩心头疑惑大起——“八皇子真是十分气派,光是进城来的马车就排了长龙。我们数过了,足足二十辆!”

第782章 葡萄美酒夜光杯

    八皇子回京带回二十辆马车,这话落在凤羽珩耳朵里可就让她不得不多想了些。按说驻守边关的皇子回京,除非有家眷,又或者以后就不再回去了,这才会多带些人回来,否则最多就是些随侍,再有一路跟随保护的高手。但随侍和高手一般不会坐马车,都是骑马的,二十辆马车,可是能坐好多人的。

    她上了心,犹自琢磨起来。身边的玄天歌小声与她道:“最听说带了不少车辆进城,但他带回来那些马车是直接进了盛王府的,没在外头露面。不过到也不算稀奇,毕竟赶上大年,那些马车里头也未必就都是坐着人,我合计着,应该是从南边儿带回来的好东西,这京城上上下下不少需要打点的,往宫里送一些,再在宫外走动一番,可是要费不少物件儿。”

    听玄天歌如此一解释,凤羽珩也觉得算是有理,可再想想,却还是认为没有这么简单。可至于如何不简单,她到是一时也想不出来。可偏偏这时,又有几位夫人在不远处耳语起来,都是掩着口说话的,她听不到也看不到,自然是不知所谈内容为何。但那几位夫人在谈话间却不时地往她这边看来,虽然很小心,却还是被她给留意到了。直觉告诉她对方所说之事定是与她有关,却不知是京中那些无聊的八卦,还是些别的什么。

    到是先头那几位小姐的话题十分活跃,聊着聊着已经聊到女孩子的情窦初开上来。就听其中一位说:“八殿下这些年在外头历练得可是愈发的有味道了,皮肤黑了些,也有些微微的胡茬。”

    这话一出,立即就有人打趣道:“味道?什么味道?你喜欢闻那种味道?老实说,是不是看上八殿下了?”

    之前说话的女子面颊绯红,明显的就是被说中的模样,可是害羞了一会儿,却还是用上牙咬起下唇,半晌,无奈地摇头:“家里母亲说了,皇子们是多贵重的身份,咱们攀不起。更何况是八皇子这样前途无限量的,真要一心攀附,保不齐将来就要出事,连累家人。”

    这话说的声音不大,凤羽珩是辨着唇形看出来的。她不太能想得起来那八皇子长得是什么样子,但玄家人都不难看,这点是肯定的了,那八皇子驻守边关,又是边南一带,想来是会多些野性,被这些小姑娘瞧见了犯犯花痴,也是正常的。

    那姑娘的话引得边上几位小姐也跟着感叹,就听一人说:“别说是八殿下不敢指望,其它的殿下又有谁敢指望呢?我家里也说过,如果想过好日子,最好不要嫁到皇家,虽说嫁进皇家将来有可能大富大贵,帮着娘家也争份荣耀。但自古富贵险中求,咱们本也不是贫贱人家,犯不着为了更大的富贵去跟着冒险,还是平平安安的好。”

    这话一时间引得几人连声感叹。

    凤羽珩却对这几位小姐生了些好感来,毕竟她自从到了这大顺朝,见到的多数都是凤沉鱼凤粉黛那种性子的人,男的也多数如凤瑾元那般一心想着争名夺利。如今却发现,原来也是有不少人家是能想得开的,只求平安不求富贵,这样的心思在这古代,的确是难能可贵了。

    她忽地想起个事儿来,上次月夕宫宴曾答应了吕家的大小姐吕萍帮着她看那腋臭之症,过后却是一直忙这忙那的就给搁到了一边。再加上后来冬围又出了一堆事情,吕萍那头到是没顾得上。但她月夕之后曾让忘川送了一只喷雾过去,想来应该也能顶上一阵子,正好之前答应吕夫人明日要过去看看吕燕的中毒之症,顺便也去看看那吕萍吧。

    她想得出神,一时也没再说什么,到是身边的玄天歌几人抓着她问起了白芙蓉的情况。她回了回神,赶紧告诉她们:“没事了,已经好到了九成,剩下的就得靠慢慢养着,是长年累月的恢复,不是一时能调得过来的。病虽无碍,但皇宫却进不得,毕竟人人都知她病了,这半年多都没露面的人,还是不要赶在这个时候来参加宫宴的好。”

    听她说白芙蓉已经没事了,几人这才松了口气,又开始商议着哪天一并过郡主府去看看。玄天歌到是又想起个事儿来,于是抓着凤羽珩小声说:“我听说八哥回京之后,他的车队进了盛王府,而他则是直接就进了宫。进宫之后没有去看皇伯伯,到是先往元贵人那里去了,送了不少好东西,两人还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

    凤羽珩说:“早有听闻八殿下与元贵人母子情深,八殿下为人如何且先不论,但却是个孝子,对元贵人很是顺从,基本是元贵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玄天歌冷哼一声,“什么孝不孝子的,他就只孝顺他娘,可没见对皇伯伯有多少孝敬。”说到这儿,却也是感叹了一番,再道:“人人都想当皇帝,可是当皇帝有什么好?臣不臣子不子的,亲生儿子对他好些,多半也是为了巴结,也是带着目地的,哪有几分真心实意。有的时候想想,真是可怜皇伯伯,总想着能进宫多陪陪他,可有时候府里事情也多,便走不开。”

    凤羽珩劝她说:“人生就是这样,有得必有失,更何况咱们皇上也不见得真就是孤家寡人,至少七殿下九殿下待他是真心的。”

    玄天歌点点头道:“是啊,所以我才喜欢七哥和九哥,当然,大哥和二哥也不错,还有六哥,他其实才是个大孝子,只可惜那丽贵人一门心思的想要自己儿子出息,她觉得整日埋首于书本中不是男人该做的事,毕竟皇子又不用去考功名。六哥被她念叨得没了办法,这才去了东北。”她感叹了一番,又提醒凤羽珩道:“八哥回来了,你就要小心。他那个人,一向都是诡计多端,打小他的花花肠子就多,再加上他的心思也是扑在皇位上,指不定这次回来就要给九哥和你下什么圈套。他不像从前的老三,他可是皇伯伯的亲儿子,又是驻守边关的大将,阿珩,我不是吓唬你,他一回朝,朝中必然不会再风平浪静。”

    玄天歌的话虽然是压低了声音,可却并没有避讳风天玉和任惜风二人,特别是任惜风,一听到这个话题,赶紧也搭了话:“不只朝中乱,他是在哪儿哪儿就乱。我父亲有两个旧部在边南那头被八殿下给杀了,父亲接到消息之后还大病了一场,气得在家里骂了八殿下好几天,气得狠时还嚷着要让我大哥去把南边儿的势力给抢回来。当然,他那都是气话。”

    风天玉也跟着叹了气,告诉几人:“最近父亲也总说朝中要乱朝中要乱的,我也不明白到底是要怎么个乱法,可听你们这一说,到是跟八殿下有脱不开的干系。算了,咱们也别理了,阿珩你也少操心,总归都是些男人的事,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

    凤羽珩也只能点点头,这种事她最多在私下里与玄天冥说上几句,总不可能插手去管朝堂,更何况就是让她管,她也管不明白。

    这时,翡翠殿那头来了人,请女眷都过去呢。皇后这才从大殿里出来,后头跟了一众的妃嫔,宫女们都挑起了花灯为人们引路,远远看到到是十分好看的景致。

    夜晚的翡翠殿十分漂亮,花灯彩灯自不必说,最有创意的是大殿席面上用了好些夜光杯,这还真是让凤羽珩大吃一惊。葡萄美酒夜光杯,脑子里早有这样的诗句存着,她便一直以为这夜光杯在古时定是十分稀罕的物件儿,就如同夜明珠一般,虽说皇室肯定是用得起,却也不至于一场宫宴上,重要人物坐着的几张桌子都摆满了这种东西。

    她乍舌,小声问玄天歌:“夜光杯这种东西,宫里有很多?”

    玄天歌摇头,“没听说,到是我们府里有两只,父王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轻易都不让我碰。想来宫里也不可能有太多存货吧?不然我没少念叨着喜欢,皇伯伯那么疼我,为啥就只给了两只?”

    她说得有道理,可这也就让人更加奇怪,凤羽珩指着已在眼前的翡翠殿,问道:“那何以眼下如此大方?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不只凤羽珩惊奇,所有来到殿上的人都是张大了嘴巴倒吸一口冷气。一时间,殿前一片“嘶嘶”的抽气声,甚至有控制不住心情的小姐已经往前头那几桌扑了去。这其中就包括凤粉黛!那丫头本就贪财,对于珠光宝气的东西就更是没有抵抗力,跟着一群夫人小姐们就往前冲,却很快就被宫人们拦了下来。

    因为是大年,宫人们虽说心中有了几分鄙夷,却也不便表露出来,依然面微笑地说:“前面可是主子们坐的地方,各位不便上前。”

    而凤羽珩和玄天歌自然是有份儿坐到那些有夜光杯的桌上的,玄天歌当下就拉着她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这些好东西都是打哪儿冒出来的?皇伯伯可要记得一会儿包上几只给我和阿珩带回去。”

    天武早就在主位上坐着了,连带着皇后及一众妃嫔也上了前,先是给天武叩拜行礼,然后未及听到天武帝说话,皇子堆儿里到是有一人先开了口来“早知小妹喜欢这玩意,你的那一份早就已经包好了留着呢,晚些出宫时记得带上!”

第783章 终见玄天墨

    这声音十分陌生,说话人的样貌也不是常见的,皮肤黝黑,还有些粗糙,头发不像其它男子那般梳得整齐,也没扎束冠,只是随意地披散着,还编了几根小辫子。/xshuotxt/那人带着淡淡的胡茬儿,身材粗壮结实,但五官却是跟玄家的其它儿子一般周正好看。

    这人凤羽珩两年多以前见过,却也只隐隐的能辨出一丁点儿当初的模样,多半还是改变了的。不用想也知道,这必是那驻守在边南的八皇子,玄天墨。

    凤羽珩想着,到是真跟在景慈宫时那几位小姐说的一般模样啊,这八皇子可不就是有一股子别人没有的味道,却不是闻出来的那种,而是需要仔细去古时的女子不好意思说出口,她却是能分析得更清楚,说白了,什么味道?还不就是男人的味道!相比其它皇子来说,少了几分贵气,却多了几分粗野,但也就是这几分粗野让他显得更加的与众不同,更加的有男子气概,一眼看去,到是比六皇子七皇子更有安全感些。

    说起来,玄天冥当初也曾在西北打仗,整整两年,但说起来,玄天冥那人就比较娇贵,想来就算是打仗,他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变成这种模样,在他看来,这跟野人怕是没什么区别。

    凤羽珩想着想着,禁不住撇了眼去瞅玄天冥那张俊脸,不由得轻笑了一下,却正好玄天冥也朝着她这边看过来。就像是能猜得到她心里在想着什么似的,眼一立,很是不客气地朝她翻了个白眼。两人的这番小动作被玄天歌看了个真切,偷偷地笑话了凤羽珩很久。

    众人按着主次落了座,玄天歌对于八皇子要给她夜光杯的事可是一点儿都没客气,谢过之后还嚷着包少了可不行,惹得那说天墨哈哈大笑。总归说起来,玄天歌是玄家唯一的女儿,这些个皇子对她还都是有着几分疼爱的。

    放有夜光杯的桌子被一众妃嫔以及王爷王妃皇子皇孙公子郡主等人坐得满满,其它那些官家女眷只得远远地看着,羡慕着,却也有人惦记着一定要找机会往这边来套个近乎,好歹离近了观赏一番。毕竟普通人家见到这种东西的时候还是太少,即便是这些高官家里也并不常见。

    而这时,天武也开了口,没说什么新年祝词,到是先把八皇子给夸赞了一番“墨儿从南边儿回来,不只带回了这么多夜光杯,更是把大漠小国中的珍宝带回了不少。朕也算是开了眼界,有不少东西都是咱们大顺见不到的,而那古蜀每年的岁贡里也都藏着掖着。还是咱们自个儿去挑来得实在,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这番话说得众人纷纷汗颜,就连玄天歌都听不下去了,小声嘀咕着:“这怎么听着跟山匪似的,皇伯伯真是……匪气越来越重了。”

    凤羽珩也跟着附和道:“这意思不就说是八殿下进大漠里抢来的么!”

    玄天歌点头:“肯定是抢的,不然你以为大漠里的东西能流到咱们这里来?没听皇伯伯说么,古蜀每年的岁贡都舍不得多给咱们,这么多的夜光杯,天知道八哥是抢了几个国家。”

    “但他也算抢出了名堂。”凤羽珩说,“那些小国在他的哄抢之下有一多半都已经臣服了,不但怕他,而且敬他,保不齐就要联起手来保他上位,来朝中争个腥风血雨。”

    玄天歌听得直皱眉,却也并不意外,她告诉凤羽珩:“我父皇平素不爱理朝政,在府上从来都不议朝中之事,到是跟惜风那里听来不少。平南将军毕竟关注南边儿,上次听说旧部被杀一事,他气得差点儿没亲自走一趟,好歹是被家里人给劝下了。惜风说,平南将军有过话,说南边儿不出半载定有乱起,而且这乱还不只是边南一带的小乱,目标应该是直奔着大顺中土来的。我想着,这乱跟八哥肯定撇不清干系,却不知他到底要折腾到什么地步。”

    这事凤羽珩心中也算有数,她跟玄天冥分析过南边的情况,而玄天冥也是才从南边回来不久,对那头的局势清楚得很。只是她没跟玄天歌多说,这种操心累心的事,有她一个人受着就够了,没必要再拖个人下来一起担心着。

    此时,天武已经岔开了之前的话题,开始说起十分冠冕堂皇的新年祝词,文绉绉的,有些词意她理解起来还是有些困难。毕竟古人用在正规场合以及书面上的词句还是比较难懂,不像平常挂在嘴边的白话,凤羽珩对于这些着实有几分头疼。

    左右无事,她一边摆弄着面前的一只夜光杯,同时也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皇子那一席。今日摆的是圆桌,象怔着团圆喜庆,但这样一来就注定有几人是要背对着她。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正好在背对的位置,而五皇子六皇子则在侧方,到是玄天华玄天冥以前那八皇子玄天墨天好与她这边正对着,让她看了个真切。

    目光一递,立即就有另外一道迎了过来,迎得及时,也极有力道。凤羽珩隐隐觉得那迎过来的目光中似有一股野狼般野性在传递着,八皇子玄天墨,在看向她时竟是一点都不收敛自己的气息,就这么直勾勾地瞪过来,像是挑衅,也像是在向她宣战。

    凤羽珩却并没有用同样的厉势与之较量,当然,她一个小女子也不可能真的有那种男性的激狂。她只是冲着那人笑笑,以四两轻轻松地拨了千斤,让玄天墨这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软棉棉的,瞬间就缷了力道。可这玄天墨到也真是给了凤羽珩一个惊讶,在这样的较量下算是输了一轮,对方却一点都没有尴尬或是气恼的表现,而是很自然地也展了个笑来,还端起酒杯冲着她比了比,然后自己小酌一口,立即就给自己把气度给找了回来。

    凤羽珩亦举起杯子回了一口,心中却不得不感叹,怪不得玄天歌说她八哥可不像当初的老三,如今看来,不仅身份有差,就在做人这一点上,当初的三皇子玄天夜也是及不上这八皇子半分的。在她的印象里,玄天夜只一味地向对手施以威压,若是这威压输掉,他也就没了别的法子,除了怒气之外,玄天夜身上找不出别的东西来。但玄天墨却不同,是冷是热是恨是笑,皆在眨眼之间自由转换,这样的人,的确是个优秀的对手啊!

    她又看像玄天冥,二人心有灵犀地相视苦笑,很显然凤羽珩所观察到的玄天冥早就心中有数。多年兄弟,他太了解这个八哥了。于是只不着痕迹地用唇语对凤羽珩说了句:“小心老八。”便不再说别的,又偏了头去听天武帝的超长篇祝词。

    凤羽珩亦收回目光,又玩转起手里的杯子来。却不知,就在玄天冥那一桌,还有一道目光,如谦谦君子般投递而来,不似玄天华那般总含着隐忍的忧伤,它带着欣赏,亦带着一种说不清楚的向往。

    天武帝的祝词终于说完时,凤羽珩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却见其它官员臣子们并没有她这般煎熬,而是一个个儿跟打了鸡血似的振奋。于是众人起身,又是对着天武一番叩拜,道了声:“皇上圣明!”

    再接下来就是送礼环节,显然之前女眷们在景慈官时,这边还没来得及进行这一步,这到也让凤羽珩再次见识到了人们给皇帝送礼时的阔绰出手。各种珍奇异宝的面世也是让她大开眼界,更是让她从中看到了几件从她的玉石矿上采来的主料。

    子睿也在送礼人之列,那孩子原本是被玄天冥带在身边儿的,但毕竟玄飞宇也进了宫,两个小孩子又混到一处。玄飞宇的伤已经好多了,行动无碍,子睿却很懂事地没有再像从前那般与之玩闹,而是小心地护着飞宇,生怕他受伤,惹得二皇子对他是好一番称赞。

    子睿的礼物是凤羽珩亲自准备的,虽说不比其它人送的那般耀眼,但她凤羽珩的东西又岂是旁人可比,无论是钢笔还是钢笔水,亦或是那种出自她空间的纸张,都是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天武对着子睿的东西一边发出好奇一边也认真地听着他的讲解,还现场就学会了往钢笔里灌注墨水,然后学着子睿摆出来的样子在纸张上写了几个字。

    别扭的拿笔方式让天武一时不太习惯,最初的几个字写得歪歪扭扭一点都不好看。可在他写到第五个的时候,明显就已经找到了感觉,后面的就越写越顺,越写越是高兴,写到最后不由得感叹道:“或是这种东西能为我大顺所用,真可谓是我大顺的福祉啊!”他说着,立即就看向凤羽珩,天武当然明白,子睿一个小孩子家家哪里得来这些好东西,而他近两年来所见过的所有稀奇古怪之物,多半都是凤羽珩给鼓捣出来的。

    凤羽珩早知会有这个结果,再想想钢笔的构造到也不是十分的难,现在钢器也有了,制钢已经不是难题,只要有能工巧匠,做出钢笔来也不是难事。至于钢笔水,本也不过就是墨水的一种,问世不难。

    于是她点点头,起了身对天武道:“这东西是当年儿媳那波斯师父给的,同时也教给了儿媳制造它的工艺,待年后儿媳寻些匠人试着做做,应该不会让父皇失望。”

    天武很高兴,立即就吩咐凤羽珩要把这个事儿认真去办,办好了普及开来,定有重赏。

    可这话一出,却突然有一个声音传了来,是问凤羽珩道“郡主说那东西是从波斯传来的?此话当真?”

    凤羽珩猛地看向那说话之人,那一身野性的八皇子,心头立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腾升而起……

第784章 绝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

    凤羽珩今日早起右眼皮子就跳,她本不封建迷信,但有时也免不得会多想一些,特别是在这多事年月,保不齐女人的直觉就是准的。*xshuotxt/只是她一直找不出原因来,此时见到八皇子,听了他这话,凤羽珩突然就想,或许她总预感着今日要出事,八成就是打这儿来的。

    不过,话她早就已经说出去,关于她的医术、箭术,以及这些稀奇古怪的物件儿都是来自波斯师父,这件事情几乎京中无人不知,就连外省的人也多有耳闻。而今八皇子居然又刻意问起,她纵是知道这里头保不齐就要有幺蛾子,却也不得不点头承认道:“自然是当真。”

    而那八皇子玄天墨还没完没了了,问得上了瘾,见她认了这钢笔的来源,又紧跟着道:“本王不常回京,但初时却也是见过郡主几面的,这些年在外也是听闻济安郡主本事大得很,手里花样东西也是层出不穷,更是掌握并为大顺提供了制钢术,又听闻这些本事都是源自那波斯师父,本王着实惊叹。”他说着,举起酒杯,又向凤羽珩比划了一下,却也不强求她跟着喝,只是自己一仰脖,喝上一口,再放下夜光杯时,面上竟带着一抹诡异的笑。

    凤羽珩听在心里,虽说觉得这人阴阳怪气的说话指不定背后又要鼓捣些什么,却一时也想不出来,便只淡淡地道:“八殿下过奖了,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殿下常年在外,耳听之事多半有所夸张,不如常回京中走动,用双眼去看总归真实一些。”说完,落座,却微微拧了眉,心下思量起来。

    这不过是个小小插曲,天武也没觉如何,后面还有一些小官员上前献礼,却已是没有适才那般拘束,下方人各自说起话来,也有人起身走动。

    凤羽珩这桌儿坐着的除了她与玄天歌之外,就是其它有家室的皇子的正妃,人不多,此时也各自起身去了妃嫔那头,毕竟还有皇子生母在,当媳妇儿的总得过去陪说说话。一时间桌席空了下来,有位小姐款步到了近前,先是冲着凤羽珩施了一礼,然后很是不见外地坐在了凤羽珩身边,幽声开口道:“只是写字的一种笔么?都说济安郡主大揽八方钱财,怎的小气八拉只送了一只笔给皇上?我们家还送了一套琉璃器具呢!”她说完,抬手用帕子轻掩了口,咯咯地笑了两声,丝毫不掩饰“找茬”的坐派。

    凤羽珩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一脸的匪夷所思:“小姐是不是头疼?”

    “恩?”那女子一愣,放下掩口的帕子,“郡主这是何意?我头可不疼。”

    “脑子里进了那么多水居然不疼,小姐真乃神人也!”凤羽珩面露佩服之色,“要不开颅看看吧,别是水都积淤在一处了,现在没发现,过后可是要命的。”

    那小姐一时没反应过来,紧着问了句:“什么叫开颅?”

    凤羽珩抬手就往她脑袋瓜子上比划了一下“就是这样,用刀把你的头给切开,看看里头有没有多了什么少了什么,又或者哪根筋搭错了。啧啧,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脑子坏成这样还敢放进宫来,真不怕你们家大人因此而丢了官位吗?”

    那小姐被凤羽珩这一比划,给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地就抬手去扒拉凤羽珩,这一扒拉,凤羽珩就势就被她把手给打了下来,好巧不巧的正好打碎了那女子面前的一只夜光杯。那只杯子“啪”地一声碎在地上,再加上凤羽珩“呀”地一声惊叫,一时间,翡翠殿下所有的目光都往这边投了来,包括天武帝。

    凤羽珩托着手,一脸受伤的表情看着那位小姐,委屈地道:“你是哪家的小姐?为何要打人?就算你看不惯我,可为什么要打碎二嫂的杯子?这杯子价值连城,你们家该如何赔得起啊?”

    她这一咋乎,就见对面皇子席上,呼呼啦啦地站起来一片人,其中包括大皇子玄天麒、二皇子玄天凌、四皇子玄天奕、六皇子玄天风、七皇子玄天华,以及九皇子玄天冥。这些皇子无一例外都与凤羽珩更加亲近些,大皇子自不必说,凤羽珩是他传宗接代的恩人;二皇子就算于凤羽珩没有太多交情,可刚刚凤羽珩不是提到了二嫂么?那可是他媳妇儿,他自然得起来看看;四皇子心里头想着想容,又知这姐妹俩也不是真的就不要好了,便也跟着凑个热闹;六皇子对凤羽珩如今那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头,当然也少不了他;七皇子九皇子自不必说,那是自个儿家里人。如今坐着的就只有五皇子和八皇子,一个是真心不愿掺合,一个是一门心思的看热闹。

    就听说凤羽珩挨了打,玄天冥第一个就不干了“是何人在宫宴之上如此嚣张?不但打碎了元王妃的杯子,还殴打济安郡主?”

    一句“殴打”,死死地把这顶摘不掉的帽子扣在了那位小姐头上,那小姐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和脾气,一听这话立即反驳:“是她先说我脑子进了水!”

    众人哄笑,人家郡主说你一句你就上手打人,不是脑子进了水还能是什么?

    偏偏凤羽珩又带着哭腔说:“那是因为明明父皇很喜欢我弟弟子睿送的钢笔,可你却说那不过是个写字的东西,十分的不屑,又说你们家里还送了套琉璃器具呢。明明父皇刚刚对那只钢笔赞赏有加,还命我着人去再加以研制并在大顺推广普及,转个身就被你贬低成这般,难不成在你眼里,我父皇就这般贪爱财物,弃文人墨客之便利于不顾吗?”

    她一堆话扔出口,人们也算听了个明白,敢情这位小姐不只是傻,她还彪啊!

    这时,那本坐在妃嫔堆儿里的元王妃也站了起来,厉声喝问:“你是哪家的小姐?”

    那位小姐万没想到事情居然会突然发展成这样,一地的夜光杯碎片就已经把她给吓了个半死不说,如今这么多皇子都站了起来直瞪向她,元王妃也发了问,她……她到底是干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时间,这女子愣在当场,连跪都给忘了,还在那儿坐着呢。

    她这边没动静,官员堆儿里却有一人再坐不住,几乎是滚着到了大殿中间,冲着天武就跪了下来:“皇上,都是老臣教女无方,请皇上千万恕罪啊!”

    人们一看,好么,当朝大学士,厉忠和。

    一时间,众人三观尽毁,有人禁不住问道:“大学士啊!你可是文官,怎的你家小女竟会认为一支钢笔连一套琉璃盏都不及?”

    “对啊!就算是女儿家家的不读书,可你们大学士府上就是这种风气?”

    各种差不多的言论都涌了起来,都不用那些皇子开口,但凡不是站在八皇子那一派的人都指指点点地说了开。最后,就连天武都十分不解地问了句:“厉大学士就是这样教导子女?”说罢,还往凤羽珩那边瞅了一眼,说了句十分偏心眼儿的话:“朕还真是头一次见识到,臣子家里的女儿都敢动手打朕的儿媳妇了,这究竟是什么世道?”天武说得连声感叹,“都怪朕,是朕治理无方,有愧于大顺百姓,有愧于天下苍生!今日臣子的女儿打了朕的儿媳,明日你们这些臣子是不是也要群起造反,来殴打朕了?”

    这话越说越上纲上线,凤羽珩想,这老皇帝在她这两年的潜移默化下,真的是愈发的上道儿了啊!再加上原本天武骨子里就有着几分不羁,所以即便他是个皇帝,那也是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皇帝。凤羽珩有的时候甚至会觉得跟天武配合起来坑人,比跟玄天冥配合起来还要顺风顺水呢!

    天武帝此言一出,这一殿的人再也坐不住了,不管是谁,有事儿没事儿的都扑通扑通跪到了地上,直呼:“臣不敢!臣不敢!”

    天子发火,不只臣子跪下,皇后带着众妃也跪了下来,皇子、公主、郡主,全都跪下了。却唯独那大学士家的小姐吓傻了,还坐在椅子上,显得是那般的突兀。

    凤羽珩轻叹了一声,幽幽地道:“今儿大年,大学士家人若是真有父皇所言的那个心思,那父皇……”她抬起头,突然就大声道:“保护父皇!”

    这一嗓子把天武也给吓了一哆嗦,心说这丫头戏真足啊!然后就见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暗卫把他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大学士已经吓瘫了,但此时不用天武发话,早已有侍卫进入大殿,二话不说,押着那厉家小姐就走,大学士也没得着什么好,灰溜溜地跟了下去。大年期间都封了印,下不了削官的圣旨,但下场不用想也知道,丢了官位是肯定的了。内殿大学士也不过正四官员,他从不认为自己这芝麻大点儿的小官在这宫宴上还能被皇上刮目相看,却没想到自家女儿也不知是吃了什么呛药,居然就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

    见人已经带出去,暗卫们也回到了暗处继续保护,天武便也抬了手让“众卿平身”,然后与凤羽珩对视一眼,二人互相点头,表示合作愉快。

    很快就有下人上前来把夜光杯的碎片清理走,玄天歌小声问凤羽珩:“生这么大气?”

    凤羽珩耸耸肩,“今日指不定要有大动作,我合计挺长时间也没收拾个谁了,手有点儿生,正琢磨着找个谁练练手,可别到正经时候掉链子。谁成想就有人赶在这时候主动找上门儿来,天歌,你说她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是不是吃饱了撑的玄天歌不知道,她只是十分好奇地问道:“什么叫掉链子?”

第785章 他们……来自波斯

    关于“掉链子”的问题凤羽珩觉得有点解释不清楚,便只含糊地道:“大致意思就是说不能关键时刻丢脸。*xshuotxt/”

    玄天歌点点头,表示接受。而至于那大学士厉家的小姐,她却是没有半点同情之心:“这种所谓的小姐,就是该让她们知道知道厉害,不要以为什么人都是可以招惹的。皇伯伯说得对,咱们大顺的民风的确有问题,臣子家的女儿都敢招惹皇上的儿媳妇了?还是一国郡主,到底是谁给了她们那么大的胆子?”

    这时,任惜风和风天玉二人也凑过来说话,就听风天玉说:“阿珩,歪打正着,那大学士可是八殿下一党,但今日之事怕还真不是有意的针对你。”

    “怎么说?”凤羽珩一边抿了口茶一边道:“我与那小姐见都没见过,跟大学士素来也没有任何走动,她怎的抽风一样就跑过来与我为难?”

    风天玉说:“他们家那个女儿以前身子不大好,这些年一直都在江南一带养着,年前刚回来的。至于她为啥与你为难,这个到是一时摸不准,或许就是像你说的那样,是抽风吧!”

    “怎么可能凭白无故的抽风。”任惜风无奈地摇摇头:“但说起来也是奇怪,按说找茬儿无外乎几种原因,一是为利,二是为情。可若说利,大学士虽是亲近八殿下的,却也不至于让个女儿这么明目张胆的来与你为难。就他家女儿那点子手段,还有他那区区正四官阶,捏死他们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但要说为情吧,你与九殿下订亲的事整个儿大顺谁人不知啊,这两年多来,在你的强势下,就连京中那些原本对九殿下存了些心思的女子都不得不消停,她又哪来的胆子呢?更何况,我听说她中意的人可是六殿下。”

    “对。”说到这个,玄天歌也想起个事儿来,“我昨儿还听说大学士往六哥府上送了东西,但据说被拒在了外头,六哥没收。保不齐就是那位小姐送的。”

    “怎么的,一个区区四员之家,还想攀上六殿下的贤王府?”风天玉十分不能理解,一时间,说起话来很是有些义愤填膺:“我就不明白现在这人都是怎么想的,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什么人都敢看上?想当初我父亲还是个五儿时,我对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子们可是想都不敢想的!谁不知道想嫁皇子,家里至少也得是正二上的官员,再不就是驻守一方的大员,怎的如今随便拎上来一个就对皇子衷情?真是不要脸!”

    她越说越来气,凤羽珩瞅着这样儿再说下去八成儿就要追到殿外去把那大学士的女儿给撕了,于是赶紧把风天玉的火气压了压,对她道:“所以说,不知天高地厚就只有遭殃一条出路,咱不跟她们生气。”她话说着,却是琢磨起来那大学士之女究竟为何与她来这么一出。其实她应该多等等看对方还要说出什么再有所行动的,可惜之前有了与八皇子的那一番交流,她心情也不爽。什么也不怨,只能怨那位小姐倒霉吧!至于那小姐找茬儿的原因,凤羽珩也不怎的,竟自顾地琢磨起那小姐给六皇子送东西的事情来。

    此时,殿下歌舞已起,人们重归热闹。皇子妃们都是十分有眼立见儿的,这桌儿有玄天歌和凤羽珩在,两人又招来了几个小姐妹,那小姐妹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右相府和平南将军府的小姐在整个儿大顺那也是站得住脚的。她们便一个也没回来,干脆就留在了皇妃们的身边,把这桌儿宴席给她们几个丫头空了出来。

    几人到也是有说有笑地吃着茶点聊着天,不多时,有宫人把酒菜端了上来,晚饭都没吃的众人便动了筷儿。

    凤羽珩这头儿才吃了两口四喜丸子,就见有一宫女款步而来,到她身侧站定,俯耳下来小声道:“郡主,奴婢是月寒宫的人,咱们宫里得来的消息,前些日子八殿下进京,带回来的二十辆马车里坐着的是一伙波斯人,有男有女,看起来像是舞姬,此刻正往宫中来,已经进了宫门了。”

    闻听此言,凤羽珩心里“咯噔”一声,连握着夜光杯的手都下意识地打了个颤,杯里的酒溢出一些来,淋在她的手背上。那传话的宫女也不多留,说完了话就悄声离开,不着痕迹,很快便隐没于人群。

    凤羽珩愣在当场,终于明白为何这一整天心里就总是不安,连眼皮子都跟着跳,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她来到大顺这么多年,与从前截然不同的性子最终让姚氏远走他乡,突然之间掌握的技能和手段,以一个谎言全部推给了一个并不存在的波斯师父,如今,终于也有人对此产生质疑了吗?当然,她从未奢望过一辈子都没有对此产生怀疑,却没想到会这么快,也没想到首先去质疑的不是她身边亲近的人,而是一个强而有力的对手。而且,这对手还是在这样的场合选择光明正大地将这件事情摊在台面上,却不知,如果她这边穿了帮,对方会给她安上一个什么样的罪名。

    “阿珩。”玄天歌在边上扯了扯她的袖子,问道:“怎么了?刚刚那宫女是哪里的?跟你说了什么?”

    凤羽珩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没事,是月寒宫的,母妃说让我有空过去看看她。”

    听说是云妃那边的,玄天歌这才放了心,又跟几个姐妹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凤羽珩心里却着实是有些七下八下的,这事儿来得突然,她虽说一直也担着这个谎言有一天会被拆穿,可这突然一下子就到了眼前,却是没怎么想好应对之策。而此时再想想之前八皇子问那钢笔之事,也终于明白了对方是怎么个意思,不由得心中感叹,蛇打三寸,果然是不好对付的一个人啊!这手段,这套路,真真儿是比当初的三皇子玄天夜强上太多了。别人都说闷声发大财,在她看来,那八皇子就是闷气憋坏事儿,还一身的野性呢,分明就是一肚子阴显。

    凤羽珩也不是白给的人,担忧在心头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是释然。总归早晚有这么一天,不如早一天遇到早一天解决,也省得终日提心吊胆。再想想,她近段时日是不是也太过低调了些?待人太过客气了些?以至于有些人就以为她又回复到几年前的那种软柿子,是可以被凤瑾元那种爹随随便便就送走,连声都不敢吭的小丫头?

    看来人类果真是跟花枝一样,不常修理着就要长歪,她不时常出来敲打一番,就总有些人以为可以低易踩在她头上。

    罢了,安稳日子注定没得过,那便见招拆招只不过这拆回去的招可不能浪费,得一招儿不差地打回去,这样才叫礼尚往来。

    两支舞蹈过后,果然,八皇子那头开了口,对天武帝道:“父皇,儿臣此番回京还为父皇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礼物。”他说这话时,目光还往凤羽珩这边撇了来,再道:“这礼物想必济安郡主也会喜欢的。”

    天武到是没好奇什么礼不礼物,他是皇帝,好东西见得多了,说实在的,现在除了凤羽珩的东西,别的他还真看不上。他只是揪着八皇子说话的用词不满起来:“老八你就是常年不在京中,也不该与兄弟们都生疏了,怎么朕听着你说话就像个外人似的?”

    八皇子一愣,有点儿没明白天武帝这话是从何说起。到是身边儿大皇子开了口道:“八弟许是长年不回京,对这边比较生疏,与阿珩接触也不多。八哥,父皇的意思是你怎么可以跟阿珩一口一个济安郡主的叫着,咱们兄弟可都是叫她弟妹的。”

    大皇子人比较随和,常年做生意也比较圆滑,这打圆场的事自然得由他来。可他这话一说完,玄天冥就又开了口,直接就道:“那怎么好意思攀亲,八哥多尊贵的人。再说,珩珩前几日也问过我,她见了是应该叫八哥还是应该叫八殿下,我说你就叫八哥吧!她说不行,八哥八哥,听着跟叫事只鸟儿似的,实在不尊重,还是叫八殿下的好。你们看,女孩子面子矮,便由着她吧!”

    人人都知玄天冥这人不但心狠手辣还毒舌,睁眼说瞎话那是他的拿手好戏,这样的话说起来那是一套一套的,都不用打草稿,纵是那一向神色转换自如的八皇子也沉了脸去,明显的下不来台。却偏偏这时,云淡风轻的七皇子玄天华又补了一刀:“恩,别说,冥儿这么一提,是觉得不太好听。”

    玄天墨差点儿没吐血,好歹是记着自己接下来的排便是专与那丫头为难,强行将火气压了压,总算是将心态给调整过来。随即开口道:“父皇多心了,儿臣确是与郡……哦,与弟妹接触得少,所以一时间不太好叫,但儿臣心里是惦记着兄弟们和嫂嫂弟妹的。这不,儿臣说的这份礼物,一来是献给父亲看个新鲜,二来也是为一解弟妹的一番念想。”

    天武听了到是心升奇怪,问了句:“到底是何物?”

    八皇子玄天墨这才笑了起来:“父皇,不是物件儿,而是一支舞蹈。只不过跳舞的舞姬比较特别,他们……来自波斯!”

第786章 八皇子,你得要脸啊!

    对于凤羽珩来说,一直以来,波斯师父这个谎言就像是那个“第二只靴子”的故事,总在心里头悬着,却不知什么时候会落下。今日虽不知最后会发展成什么局面,但毕竟第一次有人将这个事情摆到桌面上来说,事到临头,凤羽珩到是在心底长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再看向那八皇子时,竟是在舞姬登场之前,给了他一个浅笑,然后俯了俯身,说了句:“谢谢。”

    说实话,八皇子玄天墨对她这一句谢谢还有那张挂着淡笑的脸,是有些许疑惑的。他一早对这凤家的二女儿就产生过怀疑,就在两年多以前的宫宴上,凤羽珩三箭射中靶心,所有人都为之喝彩,他却觉得不大对劲。当时的凤羽珩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就算她在西北三年遇到了奇师,可这也太奇了。他们这些皇子也是从小练到大的功夫,没听说谁三年就能学有所成,而且成到了百步穿扬百发百中的地步,就是箭技最好的老九玄天冥也做不到。

    自那时起,玄天墨就起了疑,后来他往边南去,京里头的消息却一直也没断了打听,凤羽珩干出来的一出出一桩桩事都传到他耳朵里,越听越奇怪,越听越觉得震惊。渐渐地,便存了打探的心思。

    说起来,玄天冥也不是没想过要帮着凤羽珩去掩饰,可一来他自己也不明白凤羽珩到底怎么回事,二来凤羽珩那个奇妙的乾坤空间也让他无从下手。这事儿就这么的拖到了如今,直到今日,来自波斯的舞姬上场,异域音调一起,所有联想着凤羽珩与波斯奇人之间关系的人都将思绪拉回,目光投向大殿之上。

    波斯女子鼻梁高,眼窝大,皮肤较之大顺人稍微有些黑,但面部轮廓分明,凹凸有致,看起来可是比南疆那边的人更有味道一些。不仅如此,在月夕宫宴时,有人见识过那古蜀公主的舞蹈,都觉衣着光鲜大胆,已是大顺舞姖所不能接触的范围,可人家照样跳得美滋滋,并不觉得如何。那时,人们就觉得古蜀是个开放的国度,可今日见识了波斯舞姬,却是再一次颠覆了他们对“大胆”这一词的理解。而这些舞姬还会绣面,脸上无一不绣着花纹,虽然都罩着七彩的面纱,但依然能辨出绣面的部位,及其精致程度。

    凤羽珩就在人们的一片赞叹声中欣赏着这波斯舞蹈,同时也感受着自那八皇子玄天墨处不时投递过来的目光。

    终于,一曲终了,舞姬们却是并没有退到殿外,只是往后撤了撤,似乎在等着什么。而这时,八皇子玄天墨站起身来,面向天武帝正要说话,却听边上玄天冥的声音抢先扬了开,说了句让人十分吐血的话来:“八哥,我就不明白,你看跳舞就看跳舞,老瞅我们家珩珩干什么?她可是你弟妹,你一个当哥哥的在宴会上一直盯着弟妹看,这好吗?”

    玄天墨到了嘴边的话被堵了回去,转过头去看玄天冥,微皱了眉:“九弟这话是何意?”

    玄天冥冷哼一声:“就是问你为什么老盯着我媳妇儿瞅个没完。”

    “谁盯着她瞅了?”这是玄天墨下意识的一句回话,却底气不足,因为他真看了,可也不是老九说的那个意思吧?

    回答这话的却换了个人,但听一个云淡风轻的声音扬了起来,说的却是世俗无比的一句话“你看了,一共十八眼,每一眼都停留五息以上。”能发出这种声音来的人自然就是七皇子玄天华,在殿上的无人不知,这七殿下看上去神仙一枚,说起话来也是云淡风轻,待人也是和善倍致。但这都仅限于跟他以及他所在乎的人没有任何利益分争的情况下,一旦对方涉及到他的根本利益,或是一旦对方触及到他身边所在乎的人,那这可就不是神仙,而是恶魔。偏偏他在乎的人也不多,天武帝,云妃,九皇子,现在自然还得加上九皇子未来的媳妇儿。所以,玄天华这时开口,人们到是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无奈地看向玄天墨,心里想着这一关八皇子该如此去过。

    玄天墨也是没料到老七居然在这时候插了一杠子,而且说得有理有据还给数了数的,偏偏他又的确是看了凤羽珩挺久,这让他反驳都是无从反驳,一时间怔在当场,着实是有些尴尬。

    而另一头,玄天歌也在这时候扬了话来:“八哥,你是不是看上阿珩了?这可不行啊!我们阿珩跟九哥可是从小就订了亲的!”

    “没错!”突然的,大殿之上又有几人站了起来,有男有女,却是姚家的三位老爷和三位夫人。就听姚靖军道:“多谢八殿下抬爱,但我们家阿珩四月里及笄当日就要与九殿下成亲了,还望八殿下自重,不要做出让人难堪也让自己下不来台面的事情。”姚靖军是姚家长子,也是凤羽珩的大舅舅,这俗话说得好,娘亲舅大,八皇子当众被人揭穿做出这种事,当舅舅的给外甥女出头,天经地义。更何况,他姚靖军什么不敢说啊!就算对方是八皇子又如何?姚家站位十分清晰,那就是九皇子玄天冥的最忠心拥护者,再加上姚显跟天武帝的关系,就是皇上的儿子他也是敢当着皇上的面儿损上两句的。

    姚靖军的话让八皇子老半天都没再言语,他从小到大领教过老九玄天冥的睁眼说瞎话,也领教过老七玄天华那一副神仙外表下隐藏着的不讲道理,后来又听说凤羽珩也是个跟老九一个德性的丫头,而多年前就被赶到荒州去的姚家却被他给忽略了。眼下这是什么情况?所有人都联合起来找茬吗?偏偏用的还是这种手段,玄天墨觉得他就像是一个秀才掉到了大兵阵营里,有理也说不清楚,明明就是一起“用凶猛目光吓唬小女孩”的恶件,却被这帮人生生给说成是他“有意调戏娘家少女”,特么的这黑锅就这么给他扣下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摘下来,总不能反驳说我不是看上你家姑娘了,我是想弄死你家姑娘,就依老九那脾气,他这话要真敢如此直白地说出口,还不当场就跟他动手?虽说他也不见得就打输,可若是再加个老七,他可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玄天墨万分不解,他几年没回来,这京城里怎么就多了这么多不要脸的人?

    他这边一时不说话,妃嫔席面上,元贵人却是看不下去了,拍着桌子说了句:“放肆!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联起手来与八殿下为难么?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这话一出,别人到不说,玄天冥和玄天华二人却是立时朝着元贵人处看了去,然后玄天冥反问了句:“你又是什么身份?也不看看自己现在坐在什么地方!放肆?到底谁在放肆?”

    元贵人一怔,一瞬间就回过神来,暗道自己真是太沉不住气了。她原本不是这么沉不下心的人,却无奈自己以前当妃子当了太久,总是无法从妃子变成贵人的事实中走脱出来,经常性的还拿自己当一宫主位呢。大顺有规矩,妃嫔位上的,能得所有皇子带着封号称一声母妃,也可以在皇子面前托个大,当个长辈。可这并不包括妃位以下!她如今就是个贵人,就连中坐的席面那是靠后的了,哪里还有资格在这里说出这样的话。

    一时间,元贵人又是气自己,又是恨下方那些人。她咬咬牙,没理玄天冥,却是对那姚靖军说了句:“我是在说姚大人!”

    姚靖军在荒州也是有官职的,不大,区区从六但却依然可以借着姚家如今的风光进得宫来。元贵人不敢跟皇子对抗,亦不敢跟凤羽珩发火,自己的面子却一时也收不回去,只得把风头转向了姚靖军。

    而她这话一出,不等姚靖军有所回答,却是被八皇子玄天墨给拦了下来,就听玄天墨说了句:“母亲怎么也跟七哥九弟一般说笑?这大过年的,咱们还是把说笑话的机会留给一众大臣们,就别搅这个主局了!”说罢,哈哈一笑,再冲着凤羽珩抱了拳道:“弟妹,八哥也是有些小心眼了,不过是寻思着自己寻来了波斯的歌舞艺人,想跟你这儿讨个好儿。毕竟弟妹有个波斯师父,八哥便想着你与其长久不见,多少会牵起些念想来。”

    凤羽珩再一次意识到这八皇子跟当初的三皇子的确不一样,若是换了三皇子玄天夜,这种时候定是翻了脸,与他们针锋相对。可这八皇子却是能屈能伸,绝对能看清楚形势,不会让自己在这种不讨好的局面上处于劣势。

    可是,这又能如何呢?凤羽珩眯起眼迎过去,波斯人来了,她与他之间注定是一场撕杀,而至于见不见血,那还要看这场撕杀的激烈程度。她从不是隐忍的性子,懦弱与胆怯,退缩与避让,从来就没有在她的字典里头出现过。她凤羽珩,不是挥着利刃迎风而上,而是端着K主动扫荡的人。

    “八殿下有心了,可惜啊,我的故乡是大顺,对波斯还真的没什么乡情。我那波斯师父也是云游高人,除去相貌、语言之外,已经没有多少波斯人的习性,包括衣着,都是入乡随俗的。”

    “哦?”玄天墨突然就笑了起来,然后抬手击掌,很快地,有另一波斯人从殿下走了进来,冲着天武一跪,说了一句波斯话,谁也没听懂。却听得玄天墨又道:“这位也是波斯医者,本王有幸与其结识,也听说了不少波斯医理,今日却是有几个问题要当面向弟妹请教呢!”

第787章 对质

    玄天墨自顾地说着,坐在主座上的天武却跟他所想的完全是两个路子,此时老皇帝正偏头跟章远问:“下头跪着的那个刚才说的那句是什么玩意?”他问的是那个波斯医者,一串波斯语,直接把天武给听蒙圈了。

    可是他蒙圈,章远也一样蒙圈啊!可皇上主子问了,他总不能摇摇头,用一句“不知道”这么含糊又不负责任的话来糊弄,于是想了想道:“八成儿就是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之类的话吧!总之第一次见面,就是行礼问安的,也说不出别的来。”

    天武点点头,琢磨着看了那跪着的波斯人一眼,却嘟哝了句:“长的一点儿都不面善,也不知道波斯那头的男人是不是都长这样,这种长像怎么能行医。”

    章远翻了个白眼,压低了声音道:“医术好就行,你管人家长什么样呢,又不是选秀女。”

    天武和章远不懂波斯语,自然是听不明白那人说的到底是什么,而八皇子玄天墨其实也不懂波斯语,又或者说,这大殿上的大顺人里,根本就没人懂波斯语,因为波斯与大顺并未建交,中间又隔着别的小国,路途遥远,语言不通,双方也不过彼此听说,却并没有建交的必要。

    当然,不懂归不懂,却也不是一窍不通,至少凤羽珩能听明白一点点。其实所谓的波斯就是后世的伊朗,但在这个时期还属于古波斯,说的也是古波斯语言,属于后世的伊朗语系,却也有着很大的不同。可以说,后世伊朗的语系是由古波斯语言经过千百年演化而来,音阶写法都有了变化,十分复杂。凤羽珩是精通伊朗语的,如今半猜半蒙地琢磨了一会儿,却也知道那人说的的确是皇帝陛下万万岁这样的话,只是比较生硬罢了。

    天武发了话让他起来,却又把主动权交给了玄天墨,毕竟人是玄天墨请来的,又说是讲讲波斯的医理,这让天武也产生了几分兴趣。早就对凤羽珩看病救人的方法有着极度的好奇,如今能听波斯人亲口讲一讲,那可是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他的好奇心。

    而玄天墨也比较贴心,告诉天武帝:“父皇,这位波斯医者也是会说我们大顺语言的,儿臣曾经与他说过一些弟妹学来的波斯医术,可是这位医者却对此有不一样的看法。”

    他说着话,示意那医者开口,但见那医者冲着天武又行了一礼,然后开了口,用十分别扭,却也能让人们都听懂的汉话道:“八殿下曾经提起过贵朝郡主学得我波斯医术,可以奇怪的药丸药片救人,也可将一种神奇之水灌进人的身体里,更是持刀破开人们的皮肉接骨连筋。老朽听了之后万般惊奇,因为我们波斯,并没有这样的医术啊!”这位医者对此表达了极度的震惊,然后又滔滔不绝地讲起真正的波斯医术来。

    人们听着听着,渐渐地也跟着惊讶起来,因为从这波斯人口中听到的波斯医术虽也有些神秘神奇的地方,却也跟大顺的中医并没有太多相驳之处。反过来,凤羽珩所用的那些药丸药片输液手术之类的,波斯人斩钉截铁地告诉人们“波斯并没有”。说了近半个时辰,差不多要把波斯医术从头讲到尾了,虽然听着也是新鲜,可是人们也意识到,济安郡主一直以来声称自己拜了一位波斯师父,可如今波斯医者亲口否定了这一切,那么,凤羽珩的本事是从哪来的?

    当然,也有人认为这并没什么,管她从哪儿来的,人家能学来才是本事。可偏偏就有一些之前经过八皇子授意的人在那医者的话停下之后开口质问起来:“济安郡主,你不该给咱们一个解释吗?你一直欺骗所有人说你是跟波斯师父学了医术,可波斯并没有你会的那种医术,今日你又该如何解释?”

    也有人闷哼一声道:“欺骗咱们不要紧,可你却也连着皇上一并欺骗了,这可是欺君之罪!”

    另有人更狠“依我说,欺君都是轻的,这济安郡主该不会是外邦的细作吧?”

    一时间,在这几人的刻意引导下,大殿之上开始议论纷纷,就连那些根本不是八皇子党的人都心中生疑。毕竟,凤羽珩给大顺所带来的一切都太过让人震惊,而她原本所述的技能来源如今却又被波斯当地人直指并非那样,人们就算不去考虑什么细不细作的,心里也对事情的真相感到了好奇。

    而就在这时,但听那八皇子又开了口道:“且不说这医术,咱们大顺的新钢想必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吧?波斯医者,你可有听说?”

    那波斯人点点头,“我们波斯国人也有听闻大顺炼制出一种比铁还要强上百倍的东西,名叫做钢,我们的国王陛下对此十分尊崇,只可惜,我波斯还炼不出钢来。”

    这话一出,人们更费解了,钢居然不是波斯的?他们一直以为是波斯人先造出了钢,再由凤羽珩的那个师父传给了她。可如今人家波斯人说他们国家根本没有这种东西,那凤羽珩的制钢术是从哪里来的?

    人们疑惑不解的目光纷纷向凤羽珩投去,像是在等她一个回答。而凤羽珩却并没有为众人解惑,而是笑着问了八皇子道:“八哥这是何意?特地叫来个莫名奇妙的人,说上一堆波斯的风土人情干啥?这是有什么想法?亦或是八哥想要撺掇着大顺与波斯建交?别怪我没提醒八哥啊,波斯离咱们大顺可是远着,中间隔着海呢!那海可不是一般的船就能渡的,没有巨大的游轮根本不行。而据我所说,能渡那片海的游轮,咱们大顺目前还真没有。”

    八皇子哈哈大笑,“本王撺掇波斯与大顺建交做甚?只是对弟妹所掌握的那些个本事心生奇怪。你口口声声说你是跟波斯师父学的,可你学来的那些人家波斯人根本就不会,这不是很让人生奇么?”他说着,突然转向天武道:“父皇,实不相瞒,这些波斯人是儿臣在南界时偶然遇到的,他们本是来沙漠一带跳舞赚银子的,这位医者是他们的随行医师,儿臣想起九弟妹的师父也是波斯人,所以特地请回府来热情款待。谁知这一相聊之下才意外地发现,波斯小国与九弟妹之前所言实在是有很大的差距啊!他们那里不会那么古怪的药术,也没有那么古怪的药更没有钢材。儿臣就想,这不对啊,如果波斯没有,九弟妹那一身的本事又是从哪学来的呢?”

    他说完,那医者又道:“听闻大顺的郡主还会一种箭术,波斯人却并不擅长射猎,那样精妙的箭术却是在皇室中也不曾出现过的。”

    他们这一番话出口,这么一绕腾,到是把天武也给绕腾进去了。当然,他想的并不是凤羽珩是细作之类的,他只是奇怪凤羽珩的本事究竟从哪儿来。就像个好奇宝宝,关心的跟其它人根本就不在一个点子上。“阿珩,你快给朕说说,你是打哪儿学来的这一身本事?是不是在山中遇了神仙?”

    众人无语,那些原本是替八皇子说话的人都被天武给雷了个外焦里嫩,纷纷不知下面应该怎么继续。到是八皇子又开了口,道:“父皇,依儿臣看,这事儿可并非是您想像得那么简单。济安郡主扯了这么一个谎言出来,她背后真正要隐藏的,究竟是什么?儿臣可是听说她会的那种箭法千周人也会,会不会……”

    “八哥你可别闹了!”突然的,四皇子玄天奕插了话,“哦,你说她是千周人?千周细作?一个千周细作,带着一群大顺兵,转回头去把千周给灭了。要这样的细作那咱们可得多收几个,最后周四小国都派这种细作到大顺来,咱们大顺不但能得了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医术箭术制钢术,回过头来这细作还能带兵把自己的国家给灭了,这简直不费大顺自己心血啊!”

    凤子睿也听不下去了,在下头嚷了一声:“我二姐姐生在大顺长在大顺,什么时候就成千周人了?”

    “就是!”姚家人也不干了,“阿珩这孩子我们是看着她出生长大的,怎么在八殿下口中就成了别国的细作?”

    对此,八皇子也有应对之策:“细作可不分先天和后天的,本王可没说她打从生下来那天起就是千周的细作,只是对她在西北生活的那三年,加之突然之间就会学了的这一身本事有一些小小的质疑。当然,这种质疑在遇到这些波斯人、了解了波斯国情之后,更甚。”

    “哟!”玄天冥突然就笑了,“本王也在西北待了好几年,八哥是不是也怀疑一下本王是不是哪里的细作?真是,刚刚还说自己对我们家阿珩没有兴趣,既然没有兴趣,那你如此剜门盗洞恨不能把人家祖宗八辈都给调查出来,是怎么个意思?这些事情不是两家有意结亲,才会着人去查的吗?八哥,你这就不厚道了,天下女子这么多,来抢自家兄弟媳妇儿作甚?”

第788章 滚回波斯去吧!

    玄天墨觉得他跟这老九再交流下去肯定是会内伤的,从小到大的睁眼说瞎话,随着人越长越大,这说瞎话的本事也是节节升高。怎么着,今日宫宴,就要逮着他多瞅了凤羽珩几眼这个梗嚼起来没完了么?真是什么恶心往什么上扯,这一顶帽子扣下来,他虽是不介意什么破名声,但也招人烦不是?

    纵是再处事周全圆滑的人也被玄天冥给气了个七窍生烟,玄天墨用了整整二十息的工夫来定神,总算是能确保自己说话不带怒气时,这才开口道:“九弟自小甚爱强词夺理,看来这工夫是越长大越厉害了。你是弟弟,八哥也不与你计较,今日这事你们再胡搅蛮缠也没有用,我既能把人从南边儿给带回来,今日就是想要一个确切说法的。更何况,事到如今,就是我不要这个说法,你觉得文武百官能轻易的说算了就算了吗?”

    他说着,看向殿内一众官员,其中颇有一部份是站在他这边的,得此眼神似得圣旨一般,立即就随声附和起来“没错!我们只是想要一个说法,只要济安郡主能把她那一身本事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个要求并不过份啊!”

    一时间,众臣群起,连带着他们的家眷也跟着闹腾起来。八皇子党其实并不多,武将居多,文官方面很是势单力薄,但这种挑事儿的活儿也不需要太多的人,本来人们就是爱看八卦的,他们在殿上煽风点火,对立一方当然挑不起来什么,但那些处于中立的,特别是一些官阶不高,跟哪个党都结不上派的人,就很容易被煽动起来。而且人家说得也没错啊,就是想知道济安郡主的本事到底哪来的,这并不过份,甚至有人更是大声道:“我们都用过百草堂的药,都请百草堂的大夫给看过诊,总得让我们放心啊!那些药到底是哪来的啊?”

    好好的一场宫宴,就这么闹腾了起来。天武在主位上看得直皱眉,但他却并没有出言镇压。一来法不责众,闹事的人太多了,而且人家也没提出什么过份的要求,他若是镇压,很容易激起众臣之愤。皇帝有的时候也不是真的就可以任性妄为的,总也得有时有赏。更何况,他还真是想看看这一出闹剧凤羽珩该如何应对,当然,说实在的,对于凤羽珩的本事,他本人也是有着几分好奇。于是,怀着这样的复杂心思,天武做起了看客,就眼睁睁地看着下方乱做一团,自己却始终没有言语。

    而皇后那么会察言观色的人,此时一看天武这个态度,心里哪还能不明白。于是也不去吱声,只一口一口地抿着茶水。众妃嫔一看皇后这样子,心中也是略微有数,左右她们也没有多少话语权,眼瞅着皇后还有谷贤妃这样的人物都选择置身事外,她们跟着凑什么热闹啊!也就只有元贵人,时不时地帮个腔,她是八皇子的生母,此时帮着说话,人们也可以理解。

    凤羽珩原本已经站了起来,可此时却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往后头一靠,双臂环胸,瞅着比谁都悠闲。直到那些官员跟唱独角戏似的唱得实在是唱不下去了,一个个偃旗息鼓,改以怒目相对的方式向凤羽珩发起眼神攻击,她这才耸肩而笑:“累了?桌上有茶,诸位大人先润润喉咙。”

    玄天歌也在边上帮腔道:“还都愣着干什么?给这些大人们换上新茶呀!”

    八皇子亦笑道:“弟妹又来这一套,你就是跟着冥儿久了,也跟他学得一遇事就避重就轻,这样可不好。”

    凤羽珩失笑:“却是没跟他耍嘴皮子,而是开口问了句:“八殿下是在哪结识的这些波斯人?刚刚说是这些人到大漠小国里跳舞?”

    八皇子点头:“正是。”

    “哦。”凤羽珩思量半晌,转而问向那些舞姬:“你们有没有领头的人?站出来与我说话。”她问了半天也没人答,于是又道:“哦,装做听不懂大顺语言,那没关系,这位医者,你会说大顺的话,我就来问你。你们是常年在大顺的南边儿表演舞蹈吗?”

    那医者不明所以,认真地答:“没错,他们是在外游走的舞姬,我是一直跟着的大夫。”

    “哦。”凤羽珩点点头,语调平谈,“在外游走的舞姬。那你做为随队的大夫,应该跟他们都挺熟的吧?这些舞姬家境如何?是靠自己跳舞养活自己和家人,还是你们属于波斯的某个势力?有财源支撑?”

    那医者一愣,随即苦笑:“郡主,家境好的人家,谁会把孩子送到外头去做舞姖啊!都是些穷苦人,在波斯活不下去,实在没有办法才冒着生命危险坐了大船,来到大顺。包括老朽,那也是在波斯穷怕了,就算有一手医术也几次险些饿死。但大顺人对波斯歌舞还有些抵触,所以我们就选择了古蜀那边。”

    凤羽珩明白他的意思,大顺人相对保守,波斯舞姬在穿着上一时还很难为人所接受,而大漠那头就会相对开化一些,接受起来也更加容易。

    当然,这不是她所要考虑的问题,在听了那医者的话之后,凤羽珩突然就笑了,一边笑一边对八皇子玄天墨说:“八殿下还真是逗趣,一个舞姬群体,一个跟着这样群体的大夫,都是波斯最下层的百姓,是在波斯境内时刻都面临着要被饿死的底层人,你这样就把他们带到皇宫里,带到父皇跟前,说他们能代表波斯?代表波斯国情?代表波斯医术?”她说着,又面向百官,扬声道:“在场可有太医院的太医?”

    立即有几人站上前来,向凤羽珩行礼。

    凤羽珩点点头,“你们是国医,现在本郡主说你们的医术不过就跟外头的赤脚大夫一个水平,你们乐意吗?哦,还是那种靠医术都吃不饱饭,要到歌姬舞姬群体里混饭吃,还得远走他乡才能吃上饭的那种赤脚大夫,他们的医治说是可以代表你们,你们乐意吗?他们不会的行医手法,就到处去说你们也不会,你们乐意吗?”

    太医们纷纷摇头,表示不乐意,更有一人开口道:“如果咱们的医术水平真的与那种下层游医相当的话,也进不来这大顺皇宫,更别提为皇上和娘娘们诊症了。”

    “就是,那不是开玩笑吗?文官有科考,武官要考武状元,咱们太医院也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进得来的,那也是要通过层层筛选和考核才能进得宫来,怎是游医可比。”

    不必凤羽珩说,这几位太医当场就开始鄙视起那波斯医者了“一个波斯医者,在本国都混得快要饿死,还好意思跑到大顺的皇宫里来自称自己是大夫?就你这样的你能治得好什么啊?”

    “滚回你的波斯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凤羽珩就眼睁睁地看着太医们发泄,待人们气愤稍微平息一些了,这才又对八皇子道:“八殿下都听到了,这就是你所说的波斯医者,还有那群舞姬,你就让她们来代表波斯吗?那是不是我们大顺随便一个边远小城镇上的歌舞姖走到外头都说自己能代表大顺?只要她们不会的、没见过的、没听说过的,就说大顺没有?八殿下,你就是想要找个波斯医者来与我对质,最起码的,是不是也应该找个波斯太医来?这算什么?别说我曾拜奇人异士为师,就是我祖父姚显,还有下方这些太医们,也是不屑于他的医术的。八殿下也太小瞧我大顺了!”

    这番话说得玄天墨终于是稍微的变了脸,阴晴不定头一些在他面上表露出来。可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地他就已经做了调整,然后开口对凤羽珩道:“且不说他们能不能代表波斯,刚刚你又提到了你的奇人异士师父,那郡主能否说出他是谁?”

    “好啊!”凤羽珩随口用波斯语说了一个名字出来,当然,她所说的是后世伊朗话,但尽量选了一些自古沿用下音阶的字词,以至于波斯人也能听得懂,是个很特别的名字,但却实是波斯人会起的,凤羽珩说的也确实他们所熟悉的语言

    那波斯医者下意识地就说了句:“郡主会说波斯话?”

    凤羽珩翻了个白眼,“笑话,我师父是波斯人,我就算不能说得流利,对付几句也还是可以的。这位老大夫,我不与你为难,只是告诉你,你的医术不及我那师父百分之一,我拜了波斯能人为师,学的自然是你不会的。”

    那医者还在辩解:“就是不会我也应该能听说过呀!”

    这话不等凤羽珩答,就听下方一个太医大声道:“老夫有家族秘传的独门行针术,整个大顺只有老夫一人会使,怎的,民间那些山野大夫连听都没听过,但他们就能说咱们大顺没有这种行针术?”

    这话那医者无可反驳,也知自己的确如凤羽珩她们所说,不能代表整个波斯。当初在南界时八殿下说了凤羽珩的医术他只觉得惊讶,知道他自己没听说过,如今想想,如果是王宫里的国医听了,没准儿他是要掉脑袋的,因为谁知道那是不是国医们的秘术。

    一时间,这波斯医者再没了底气,默默地退后了两步……

第789章 钱能解决的那就不叫事儿

    凤羽珩这边的针锋相对,逼得大殿之上的人一时间哑口无言,就连八皇子玄天墨都不再吱声,看起来有点儿想要自输的意味。*xshuotxt/

    但凤羽珩可没打算就这么轻饶了他,妈的,她用自己的本事为大顺谋福利,最后惹了一身麻烦,这口气能不出?她看着那八皇子,一声冷哼:“既然八殿下觉得我的本事来路不明,那从今往后阿珩不拿出来给外人用就是,京城里的百草堂待明日我就通知他们关门大吉,以后再不给人看病。还有京郊大营那头正在炼制的新钢,我也叫他们都停了,人也遣散,以后再不治钢。八殿下您看这样可好?我真是不明白,我用自己的本事给人看病,给大顺造钢、打江山、谋福利,你怎么就看着不顺眼呢?你怎么就能盼着大顺点儿好呢?追着问我在哪学的本事?你管你在哪学的本事!我要追问你从小到大的师父都教了你哪些独门绝技,这些东西都是打哪儿传下来的,你会说吗?还是你师父会说吗?谁家没点子不能与人共享的祖传技活儿,你听说过谁把自己的祖传秘方到处宣扬的,见过谁告诉旁人他家的祖传秘方是从哪里来的,还让别人也去学吗?至少我光明正大拿出来用,为大顺谋福,那八殿下你敢不敢把你的独门武功传授给我?再传给大顺的每一个人?”

    凤羽珩一口气把心里的憋屈给说出来,声声控诉,到是控得八皇子哑口无言。到是他想得简单了,也是低估了凤羽珩的狡辩能力,这丫头看来真的被老九调教得很好,精髓都学到手了啊!对于凤羽珩的质问,玄天墨无话可说,因为就像凤羽珩说的,每个人都有些秘传的本事,不能与外人提及,更何况他认识的这些个波斯人,原本他没往那一层去想,可如今被凤羽珩这么一说,到的确是他疏忽了。一个游医,一群舞姬,如何代表得了波斯?就是波斯的太医,想来也无法代表波斯医术,至少大顺的神医姚显就有很多手法是外人根本不会的。

    见他久立不语,天武终于看不下去了。他等着看热闹,等了半天,老八就拿这个糊弄他?人家阿珩说的没错啊!我师父有什么本事凭什么得搞得全民皆知?我就愿意闷声搞医术,不行吗?犯法吗?怎么你没听说过就说我不会?妈了个巴子的,他打呼噜还有一套独门打法呢,最近三年才研究着打出来的,这天底下除了小远子,还谁知道?他气得眼睛都鼓鼓的,死瞪着玄天墨大声道:“胡闹!朕看你是在南边儿待得脑子不好使了,什么事儿都拿到大殿上来说!阿珩这孩子为咱们大顺做了多少好事,她是细作?她这样的细作最好给朕多来几个!最好一个国家来一个,我大顺更加繁荣昌盛就靠那些细作了!”

    天武发了火,玄天墨也无话可说,他知道这事儿是自己办得不妥,因为波斯人实在太难遇,就是这些舞姖,据说她们在来大顺的途中,在坐大船过海时,还死了一多半的人。他当时头脑一热就给带回来了,却没想到是这个结局。

    玄天墨有一个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极其的能屈能伸,一旦认识到是自己的错误,他马上不再纠结,立即认错,且态度极好。就见他走出席面跪到殿前,先是给天武磕了个头,然后道:“都是儿臣的疏忽,儿臣常年在边关守着,一颗心一直就紧绷着,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要立即带人到边界去查看,一来二去的便养成了这种敏感警惕的毛病。父皇千万要饶恕儿臣,儿臣下次不会这么大意了。”说完,又冲着凤羽珩道:“都是八哥不好,弟妹原谅八哥好吗?八哥回头定送上赔礼,保证让弟妹满意。”

    玄天冥耸肩而笑,偏头跟玄天华小声说:“看见没,一说到礼,那丫头的眼睛又直了。”

    玄天华亦看到了凤羽珩那个见钱眼开的德性,不由得苦笑起来,“这丫头。”

    而玄天冥的话不只七皇子听到,另一边坐着的六皇子也听了个真切,不由得愣了愣,再看凤羽珩,却是觉得下这个有些见钱眼开的小财迷跟京郊庄子上那个活出了他所有期盼的女子、那个带着一身朝气的女子有些无法关联。可却又不失真实可爱,这让他不由得开口说了句:“八弟可是要好好跟九弟妹赔礼一番才是。”

    六皇子这话把大殿上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因为一直以来,六皇子这人这人跟七皇子不一样,七皇子神仙,但是个偏袒的神仙,谁都知道他跟九皇子是一伙的,所以这样的话如果是七皇子来说,人们虽然会感到压力,却并不是太吃惊。可六皇子这人从前是一门心思的读书修书,没离京那些年都恨不能全天十二个时辰都钻到书库里去,何时看他掺合过这种事情,难不成这六皇子如今也被九皇子给收编了?

    要说对这事儿最敏感的,那自然得属凤粉黛!她可是跟丽贵人说好了,此番六皇子回京,丽贵人要想尽一切办法说服六皇子跟五皇子站到一队来,可不能站错了队。可这突然的凤羽珩又来插上一杠子,这两人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不过,凤羽珩疑惑是疑惑,心惊是心惊,但她也并没有那么太傻,她知道,如今朝中摆在了明面上相争的,是九皇子和八皇子,特别是八皇子,这来势汹汹,大有将九皇子给打压下去之势。可于她凤粉黛来说,她到是宁愿九皇子赢,也不想八皇子占上风。毕竟八皇子于她来说太陌生了,陌生到她几乎半点都不了解,这样一个人做为对手,那得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一时间,她也把自己暂时的站队给定了下来,不管怎么说,总不能帮着八皇子,要么中立看热闹,要么……就拉凤羽珩一把。

    一时间,各人有各人的主意和打算,而八皇子玄天墨还跪在大殿之上,等着天武帝和凤羽珩开口。可是这二人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想先吱声,特别是凤羽珩,两手一摊,冲着天武俯了俯身:“一切旦凭父皇作主。”

    天武气得翻白眼,又把难题扔给他!罢了,今儿大年,八儿子跟九儿媳闹了起来,说来说去不过是家事,他能说什么?这老皇帝心里不糊涂,他也没有那么硬的心肠,不是那种为了保一个儿子就不顾其它儿子死活的爹。于他来说,老八跟当年的老三不同,老三那是个什么杂种,老八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啊!他纵是再偏向于凤羽珩,也下不去太狠的心真把自个儿的儿子怎么样。好在老八也有表态,要给凤羽珩赔礼,他知道凤羽珩那点小心思,于是乐呵呵地道:“都是一场误会,阿珩你莫要生气,老八你也说话算数些,明儿个就把赔礼送到郡主府去。可不能拿些破烂东西糊弄,阿珩这丫头可是朕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平日里我和你母后也没少赏赐好东西,你拿些一般的东西让她看不上眼那可不行。”说罢,又对凤羽珩道:“捡好的要,他拿去的东西你不满意就直接扔出来,让他重送!”

    一番话,两边不得罪,也向人们说明了一个事实: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那就不叫事儿。

    凤羽珩表示接受,毕竟不能真的跟一个皇子去较量个你死我活,八皇子扳不倒她,她也弄不死八皇子,两边的最终较量不可能是这种在宫宴之上的针锋相对,总得想些别的门路。不过……凤羽珩眯起眼,她可不准备再见招拆招儿了,这个皇子,总得她主动出击,给他添些堵才行。

    波斯人的这一出闹剧就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待那些人都退了下去,皇后乐呵呵地开了口道:“墨儿快起来了,阿珩也起来,今儿个是大年初一,大好的日子咱们不说这些。”然后见二人都起身落了席,这才又道:“墨儿久未回京,原本今儿个还有件大喜的事情要与你说,想必你也听说了,元贵人十分中意右相府的嫡女吕燕小姐,更是写了书信与你提及此事,而你也对她心仪,带了许多礼物回京送她。这本是件好事,你父皇还想着借着今日宫宴为你们赐婚呢,可惜,听说吕家小姐病了,还挺重的,起不了榻进不得宫。这本人不在,这婚也不好赐,依本宫看,回头你也抽空到吕府上看看,也不知吕家小姐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当然,打听清楚了再上门,可万万不能过了病气。”

    玄天墨赶紧又起身,对着皇后表达了谢意,再不着痕迹地看了元贵人一眼,见她正对着自己微微点头,心中有了数,重新坐了回来。

    歌舞继续,席间欢声又起,刚刚的一段插曲很快就被人们抛之脑后,毕竟今日是大年初一,谁也不想进宫一趟闹得不愉快,这可是于一年来说都不利之事。很是有些人在心底埋怨起玄天墨来,想找茬儿什么时候找不行,非得挑这么个日子,都说过年要顺心顺意这一年才能跟着顺,这闹起来算什么?

    更是有人小声议论起:“济安郡主说要关了百草堂,只是说着痛快的吧?该不会真的就关了?”

    这话被凤羽珩听到耳朵里,却是于唇边泛起了一丝诡异的笑来……

第790章 湖边来客

    大年的宫宴上总是有许多新鲜节目,除去歌舞,还有幻术表演,翡翠殿上的节目都演完,皇后又说已经请好了戏班子,张罗着大伙移步明芷宫,一起去听戏。/xshuotxt/

    说起来,凤羽珩还真没在宫里听过戏,或者说她来到大顺之后,就没怎么正经听戏,如果说有印象的,那还是当初凤瑾元还是左相时,韩氏在凤府作妖,请了戏班子入府。但那样档次的戏班怎么能跟皇家的比。

    玄天歌告诉凤羽珩“明芷宫是宫里听戏的地方,一般来说,若是宴在夏日,通常都会在御花园里临时搭建戏台,但眼下是正月里,外头天寒,设在明芷宫正好。明芷宫就是个建在室内的戏台子,很大,下方座席足够所有人都坐下来,皇伯伯年轻的时候很喜欢听戏,当初着专门的能工巧匠进行了特殊的设计,据说是在墙面上下了些工夫,以至于传音很好,就算全部坐满,坐在最后面的人也能听得清楚台上唱的是什么。”

    凤羽珩点头,古代没有扩音设备,想要这么多人一起听戏,一来对戏子的基本功是一种考验,二来听戏的环境也是十分紧要。玄天歌所说的大概就是做成了后世的剧场效果,这种环境自然的扩音通过墙面凹凸等设计就能够实现,并不复杂。其实凤羽珩并不喜欢看戏,毕竟欣赏过二十一世纪的影视剧,对这种更原始的故事演绎方式不觉得有多好,但毕竟是皇家的统一安排,去坐一会儿是必须的。

    帝后先行,后头跟着妃嫔,再后面就没有什么刻意的秩序,人们都喝了不少的酒,又是高兴的日子,大皇子甚至都已经跟相熟的大臣勾肩搭背地走在一处了,基本上就是谁跟谁的关系比较要好,就几人走在一处,而那些夫人小姐们则是借此机会对京城里的公子小姐们逐一相看,时不时地凑在一起品头论足,还有的已经在心里悄悄地估算开来。

    任惜风和风天玉的情绪并不是很高,两人都有些闷闷的,玄天歌说“我知道你们为何提不起兴致,这又过了个年,怕是婚事再拖不下去了吧?我可是听说右相府和平南将军府的门槛都被媒婆给踏破了。”

    再金贵的身份,在面对求亲嫁娶之礼时,也得按着规矩来,媒婆这种职业听着不怎么上台面儿,可却是个吃香的活儿。特别是在京城里专门服务于贵族府宅的那些个媒子,对那些没有婚约的大户可是门儿清,不管男女,只要没有婚约在身,一旦过了及笄礼,哪个也逃不过她们的眼睛。

    任惜风和风天玉二人可是够了年龄,又是京中有名的高门大户,媒婆提她们的生意接的可是笑逐颜开,几乎每天都要上门几趟,分别为不同的公子递贴子提起亲事。最开始两府上的老爷夫人还想着把女儿再多留一留,可这又过了一年,平南将军的夫人就已经说过留来留去留成仇这样的话。虽然任惜风并不想早嫁,却还是无奈自家母亲已经开始主动为其相看。

    凤羽珩有些不解,“按说以你们的身份,皇上早晚会赐婚吧?”

    玄天歌说“本该是这样的,不过平南将军和右相都是大顺的有功之臣,老早就为女儿请了旨,不嫁皇子,不进宫,并且婚配自主不接受赐婚,皇伯伯也答应了的。所以啊——”她抱着凤羽珩的胳膊,“最该担心的人不是她俩,左右是府上自己作主,她们自己也能相看个顺眼的。到是我,阿珩,你可得替我好好考虑考虑,我是大顺的公主,皇家可就我一个内姓的公主,这婚配自主我是想都不用想的。所以啊,摆在我面前的就只有和亲这一条路,你说,是不是最该发愁的人是我?”

    她这么一说,任惜风与风天玉二人也不再为自己的事忧心了,到是齐齐担心起玄天歌来。她说的没错,做为大顺唯一的公主,她早晚是要去和亲,就是不知道会和到哪里去。

    “说起来,阿珩我还要感谢你和九哥。”玄天歌又道“多亏你们提前灭了千周,不然万一把我送到那头去,你说我还活不活?听说那边冻都能冻死个人,我去了还不是没几日工夫就香消玉殒了?”

    “呸呸呸!”任惜风打了她一下,“大过年的你说些什么不好,非捡着这样的话说,不吉利。”

    玄天歌也知道自己失言,笑嘻嘻地不再提,却是自顾地道“听说年后跟南边儿也少不了一场战事,我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这场仗能打得干脆利落点,一举把南边儿给拿下,就像千周一样,那我就可以不去南边儿和亲了。”玄天歌说得有些落寞,不似刚开始的时候还嘻皮笑脸的。毕竟年岁一年比一年大了,亲事迫在眉睫,她也知道大顺留不了她多少日子。

    可打仗哪里是说利落就利落的,凤羽珩心里清楚,千周是个意外,要不是因为那场突出其来的地震雪崩,千周也绝不可能灭得那样干脆。万一僵持起来,千周那头再服个软送个和表,提出和亲,玄天歌是大顺唯一的人选。当然,也有可能是千周的公主嫁过来,就像当初康颐那样,可大顺却没什么合适的人选去迎娶。地震哪是那么容易就遇上的,更何况那是天灾,伤国伤民,她打从心里不希望看到那样的结局。

    她没把这事儿跟玄天歌说,风天玉却问了句“你只担心南北两边,就不怕东西两头?”

    玄天歌到很是认真是想了一阵,然后摇摇头,“也怕,但没有南北两边那么怕。毕竟东西两边在气候上跟大顺就没有太大的差别,我寻思着,我真要嫁过去,也受不了太多的罪。”

    她摆摆手,不愿再提这个,几人却也明白,遭不遭罪跟气候没多大关系,主要还是看娶了她的那个人,两个人的心要是在一起,多苦的环境那都是无所谓的。

    明芷宫很快就到了,早有宫人在那边引领着众人依次入座,她们当然还是在靠前端坐着,仅在妃嫔之后。

    今日唱的是一出团圆的戏,讲了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女子用自己全部身家送男子进京赶考,男子却因病在京中耽误了当年的科考,花光了所有的银子,吃没得吃,住没得住,写了信也托不到人带回乡里,就生生的跟家乡断了联系。直到下一届科考高中状元,不要金银美玉,不要娇美公主,只带着手下回到家乡去找那个苦等数年的女子,二人终成眷属。

    很是一出美满的戏目,玄天歌不由得感叹“公主嫁状元,这样的事情也就只有戏文里才有吧!事实上,哪个公主才能有那么好的福气嫁了状元,不用离京,安安稳稳的还住在熟悉的地方。除非皇家公主多得宫里都住不下了。”

    凤羽珩对这样的戏码不太感兴趣,就像玄天歌说的,太理想化,不合实际,特别是不合大顺的实际。当然,如果太附合国情,当着皇帝的面儿戏班子可是打死都不敢唱的。

    她借口出去透透气,起身离席。外头虽说有点儿冷,但空气很是不错,古代没有重工业,这年头也还没有烟草,没有污染,月是明的,星是亮的,舒服都比二十一世纪舒服许多。

    她问了一个宫女,说是顺着明芷宫左边的小路走不远就有片湖,那头点了不少花灯,虽然人少些,但有灯衬着,却也不冷清。凤羽珩点点头,带着忘川黄泉往那边走了去。

    黄泉对刚刚那出戏还是很感兴趣的,一边走一边回味着,时不时还跟忘川探讨两句,一直走到湖边,忘川这才止住黄泉的兴奋,问了凤羽珩“小姐是不是不舒服?”

    她摇头,“没有,就是觉得里头闹得慌,还是外面清静。”

    黄泉这时也不再去谈戏文,到是说了句“今儿右相府一个人也没来,皇子这门亲事是不是就这么算了?小姐,说起来,这门亲事还是咱们算计着给撺掇成的,这是背后有人在做手脚呢。这么重要的日子,还有这么重要的事,吕家怎么可能让吕燕赶在这时候生病?还病得起不来榻?”

    忘川也道“没错,小姐,奴婢也觉得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而且这个人兴许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奴婢总觉得那元贵人怕是做不到,除非她派了暗卫夜入吕府给吕燕灌毒。”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凤羽珩随口应了句,其实心里却并不这么想。之前在翡翠殿时,玄天冥曾借着过来敬酒的工夫与她说起一件事,那日他们往吕府给吕燕送南边儿带回来的东西,就在他们走之后,没多少工夫,吕家就又去了一拨人,是皇后那边的,芳仪亲自上门,送了皇后的心意。他本以为皇后是顺着他们的心思去送礼的,可如今想想,却不尽然。“说什么都是猜测,明日我亲自上吕府去一趟,看了便知。”坏了她的计划,就算不急着扳回这一局,也总得做到心中有数,不管是谁,都不能让人藏在暗里。

    几人站在湖边正说着话,突然的,三人同时收了声,沉静了一会儿,忘川听力最是灵动,与凤羽珩二人对视了一眼,就听凤羽珩扬了声道“是谁在后面鬼鬼祟祟的?”

第791章 人命

    身后林子里有人,或者说也不在林子里,就在她们走过来的那条小路上。凤羽珩三人都是有功夫在身的,再加上那人其实也并没有鬼鬼祟祟,听着脚步声四平稳,每次起步落地的时间距离都无差,该是个很讲究的人。只是就在她们听到声音之后,却发现那人走至一半停了下来,然后也没返回或者躲避,就站在那里保持不动,这就让她心生疑惑。

    这不是听墙角么?虽然这里没有墙,但就站在后头,也不吱声,也不离开,听三个女子说话,这话什么意思?不过那样平稳有序的脚步声却让凤羽珩又是心中一动,眼睛也跟着闪亮起来,人迅速回身,开心地叫了声“七哥!”

    听她这么叫,忘川黄泉也反应过来,可不是么,能有这样脚步声的,又能如此不忌讳在后头站着的,肯定就是七殿下了。于是两人也乐呵呵地回过头来,结果,却是跟凤羽珩一起愣在了当场。

    “呃……那个……”凤羽珩挠挠头,“原来是六哥啊!”

    两个丫头也赶紧行礼,叫了声“六殿下。”

    来人正是六皇子玄天风,此时他也是有些尴尬,他确是看着凤羽珩出来便神使鬼差地也挪了步,而他出来时,老九正被贪了杯的父皇拉着说话。只是他并不想以这样尴尬的方式见面,到是想大大方方的打招呼,可惜前头的人耳力太好,他还想着走近再开口,却被人家给发现了。玄天风免了两个丫头的礼,这才对凤羽珩道“弟妹莫怪,我并非有意跟着你,我本想再走近几步与你打招呼的,没想到你听力这么好。”到底是有功夫在身的,他那点只够强身健身的把式,是无论如何都及不上。

    凤羽珩见是六皇子,到是有几分诧异,但绝不会认为他是图谋不轨,之前说鬼鬼祟祟,用在这人身上实在是有失礼数了。于是又道歉着说“对不起六哥,我不知道是你。”

    玄天风摇头,“不碍事,弟妹这是把我当成七弟了,想来七弟平日里与弟妹走动定是不少。”他说着话,大大方方地往前走了过来。谦谦君子,不似玄天华那般出尘,却也带着无法忽视的儒雅。

    凤羽珩点头,“是啊,七哥是云母妃带大的,跟九殿下也亲近,我们走动自然就多些。”她冲着玄天风笑了笑,见人已到近前,便也转回身来,二人一齐面对着湖面。今晚整座皇宫都是张灯结彩,这片大湖四周也挂满了彩灯,中间有两个亭子,里头更是装饰得漂亮。凤羽珩说“想必六哥也是听不下那戏文,出来透气的吧?”

    玄天风点点头,虽是事实,却还是有些理亏。毕竟他还能忍,要不是看着凤羽珩出来,他也不会跟着就走。但这话却是万不能承认的,他便随口又扯了些旁的话题掩盖过去。

    凤羽珩也无所谓聊什么,反正都是不爱听戏的人,出来赏个湖也无可厚非。她不是这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从来也不觉自己跟个男子站在湖边有什么不好,包括黄泉忘川,这俩丫头也不是那种死脑筋的封建小迷信,再加上凤羽珩跟玄天冥那是什么样的感情啊,一般人拆得开么。两个丫头就站在一边,还往后退了几步,到也能听清两位主子在聊什么,听着六皇子从新年的习俗一直说到他为大顺编书,自家小姐还挺爱听的样子,时不时的对编书一事还给出些意见,很是得六皇子赞赏,不由得也为自家小姐骄傲起来。黄泉甚至小声说“咱们小姐就是全才,什么都会。”

    对此,忘川亦深以为然,可她却是说了句“六皇子这么好的人,就是不知最后哪家小姐有福份进他贤王府的门。”她一边说一边琢磨,“我到是觉得平南将军家的嫡小姐不错。”

    “可平南将军早就跟皇上请过旨,自家女儿不嫁皇子。”

    “是啊!可是你不觉得他们一文一武,十分般配么?”

    忘川这么一说,黄泉也觉得的确是很般配的,任家小姐任惜风跟自家小姐关系好着,那也是个好心肠的姑娘,长得也好,跟六皇子着实相配。“不过咱们说的哪算呀!”黄泉耸肩,不过无聊时个卦罢了,人家皇子小姐的婚事,哪轮得着她们操心。

    两个丫头这边操着没用的闲心,而两个正主此时的话题却已经朝着一个比较严肃的方向进发,是凤羽珩主动问了玄天风“六哥,有个事情我问了你别恼。”

    玄天风点头,“你问便是。”

    她道“丽贵人真的会行巫蛊吗?关于苗疆的蛊术我多少也知道一些,据我所知,丽贵人并不是苗疆的女子。

    她这问话一出,玄天风一下就笑了,是苦笑,十分无奈的苦笑。他告诉凤羽珩“她哪里会什么巫蛊,还不是以前道听途说扎个小人儿写上名字就可以害人。”他说着,面上又泛上一层苦色,“我母亲那个人其实最是胆小,性子也弱,进宫那会儿总有人欺负她。你也知道,后宫里头的斗争不差于战场,她明里斗不过人,心里憋屈,就想着偷偷摸摸的招儿自己给自己解解气。谁成想被发现了,差一点就没了命,后来还是因为查出肚子里怀着我,那事儿才作罢。可被扎的那个人也没怎么样,就是上次在猎场她扎了你的小人,你有何不适吗?”

    凤羽珩摇头,“那到没有。”

    玄天风摊手,“你别怕,也别太往心里去,她那个人就那样,那只不过是她自己的一个出气方式,事实上她根本不会半点巫蛊之术,都是自己扎着玩儿的。”说完,又怕她不信,便再道“以前的事我也是大了之后才听人说起,后来也私下里查过,甚至跟她明着问过,的确只是给自己解个气而已,不会,真的不会。”

    凤羽珩相信玄天风,她也跟丽贵人有过接触,如果真是一个擅使巫蛊之术的人,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失手,而且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成功过。不过她还是记得那次在月寒宫门口看到了从静思宫里跑出来的丽贵人,于是不得不再提醒说“如今丽贵人被关了禁闭在静思宫,父皇还没说放出来,但六哥去探望应该没有问题。六哥多劝劝贵人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保重自己身子才是最要紧的,千万别因为一时想不开而忤逆了父皇的意思。”

    玄天风点点头,应了下来,两人又聊了几句别的,在外头站着也有些凉了,这才一并回了明芷宫。

    此时台上又换了一出戏,唱的是一个一个大宅院儿过新年,热热闹闹的,没什么剧情,到是唱腔喜庆,很是合时宜。她坐下之后往玄天冥那头看了一眼,见人还在陪着天武说话,但也在她坐下的同时递了一个目光过来,两人相视一笑,胜过千言。

    天武今日喝得有点儿多,皇后在边上也说不上什么话,只能乐呵呵地陪着一众妃嫔姐妹吃瓜子吃糖。而玄天冥跟凤羽珩的这一个小小对视却被天武给抓了个正着,他很是不开心地说“你看看,你小子都知道跟媳妇儿眉来眼去的,你也知道一会儿看不着媳妇儿心里就想得慌,那你能不能为你老子我想一想?我也想见媳妇儿啊!”

    这话说得声音大了点儿,皇后听了个真切,就连谷贤妃都听到了。二人无奈地苦笑了下,就听谷贤妃说“如今想想,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熬夜过来的。”

    皇后也道“你比本宫强多了,好歹膝下有个儿子,麒儿虽说不中意朝政,可国库的充盈可全靠着他,是最稳当的一个孩子,你也有个指望和倚靠,本宫才是真苦。”

    谷贤妃明白她的意思,空有个皇后的位置,却膝下无子无女,也真难为她熬了这么多岁月。“好歹你是中宫。”谷贤妃只能好言安慰,“对所有的皇子来说,你都是嫡母,将来不管谁继位,你都是正儿经的皇太后,这辈子总归亏不了。”

    皇后苦笑,“本宫知道,我也就是无子无女罢了,否则这后位也轮不到我来坐。想当初我初登后位时,那么多人看着眼红,私底下没少给我下绊子,却没几个人能像贤妃你这样看得透彻。”

    两人小声聊着,一个心里比一个凄苦,而天武那头却还死抓着玄天冥不放,一个劲儿地同他说“你只要能把你母妃从月寒宫里请出来,又或者把朕给送进月寒宫里去,冥儿,你要什么朕给什么,你就是要这座江山,朕都拱手相让。”

    这话离得最近的皇后和谷贤妃也听着了,两人却是再度苦笑,就听谷贤妃说“醉了之后说得轻巧,可这些年了,他要有立太子之心,早就立了。”

    皇后也道“是啊!看似糊涂,可是比谁都精明着。他不是一个能为了儿女私情就把江山拱手相让的人,他心里头有大顺,有列祖列宗,他也想挑一个最好的,哪怕不是那人所生,只要对得起大顺,那才是他的心意。”

    同样的话,玄天冥也正对着天武帝说,直白地猜穿他的心思,甚至还道“你不就是想看看我跟哥最后到底谁能能担得起这个江山么?罢了,我也想看看他到底行不行,如果他行,这江山我不争;如果他不行,我便替你好好守着这份基业好了。”

    这边父子俩说着话,谈及江山大业,而章远这时却被外头来传话的一个小太监给叫到了一边,附耳说了句“远公公,不好了,宫中出了事,有两位小姐——被杀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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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嫡女介绍:
她,21世纪中西医双料圣手,6战部队特级医官。一朝穿越,变成凤家嫡女凤羽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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