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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十六     神医嫡女txt下载     神医嫡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98章 到底谁跟谁是一家人?

    “不瞒五哥,昨日阿珩曾看到清安宫的宫人在翡翠殿下徘徊,此事还忘五哥细查,四妹妹什么都不知道,只一心的讨五哥欢喜,请五哥务必替四妹妹作主。80txt.。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 ”

    凤羽珩的话让玄天琰一下就愣了住,清安宫三个字一出口,他几乎立即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面‘色’瞬间垮了下来,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凤瑾元怒哼一声:“五殿下请回吧,我凤家‘女’儿虽说不及皇子命份尊贵,却也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葬送了去。”

    玄天琰这回没了话说,却仍看向粉黛,郑重地道:“你放心,此事本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话说完,转身就走。

    粉黛都傻了,看着玄天琰离开,眼里的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沉鱼也跟着唉声叹气,做出了很是同情的模样劝着粉黛:“四妹妹想开些,咱们谁的婚事不是得听父亲安排呢。我们只是庶‘女’,本就不该有太多奢求的。”

    她不劝这句还好,这么一劝粉黛更郁闷了,哭声更大不说,还瞪着沉鱼道:“现在你高兴了!我的侧妃做不成了,你高兴了!”

    沉鱼被她骂得直哭,“我知道妹妹心里委屈,姐姐不怪你,如果骂姐姐能让你舒心些,你就骂吧。”说完,自己哭得竟也跟粉黛似的一样的惨。

    凤瑾元头都大了,看看沉鱼,又看看粉黛,终于做了决定——“初八过后,四小姐去普渡庵静心,亲手抄经千遍方可回府。”

    “什么?”韩氏惊了,“千遍?那得抄到什么时候?”一本经书一天都抄不完,千遍,那就要抄上好几年呀!她受不了这个,当时就表了态,“老爷如果真要把四小姐送去庵里,那妾身也跟着一起去!”

    “胡闹!”凤瑾元斥她,“她是去受罚!”

    “妾身与四小姐一并受罚。”韩氏铁了心,绝对不能让粉黛去庵里,这一去指不定就回不来了。

    老太太看着韩氏哭得伤心,不由得着起急来:“你这‘女’人,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哭不哭,你不怜惜自己,总得怜惜肚子里怀着的凤家子嗣!”

    一听老太太提到子嗣,康颐诧异地往韩氏的肚子上看了一眼。因为还不足三月,冬季穿得又厚,韩氏的肚子根本就看不出来,而康颐之前也没听说凤家还有怀孕的姨娘,这冷不丁的一听,到是让她意外。小说80txt./

    不过她马上也跟着开了口,用她惯有的能压得住场面且又让人能听着安心的语调对凤瑾元说:“凤大人,任何事情都不及子嗣重要,如今四小姐的生母怀着身孕,您便三思吧。”

    凤瑾元原本一肚子火,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可却唯独这康颐说了话他就觉得特别顺耳。不由得看了康颐一眼,满待歉意地道:“让长公主看笑话了。”

    康颐摇头,“无妨。”

    老太太实在不愿意看粉黛哭哭啼啼的样子,她早就觉着什么五殿下啊大殿下啊,都是不保准的,不像凤羽珩与九殿下,那是自小就定下的婚约,两人情投意合,最是搬配。沉鱼和粉黛叫什么事啊?

    “赶紧把四小姐送回院子去!”老太太下了命令,连带着韩氏也抹着眼泪跟着一并回去了。

    粉黛不用被送去庵里就已经是万幸,如果只是被送回自己的院子,自然是没什么怨言,只是临走时很想再跟凤瑾元求求情,可凤瑾元连看都不看她,着实让她难过。

    众人重新回到席宴上,经过这么一闹,哪里还有一丝喜气。老太太唉声叹气的不停摇头,凤瑾元也是一脸怒意,其它妾室更是不能说话,看来看去,也就只有凤羽珩有资格在种时候开口了。

    可凤羽珩却偏偏也不吱声,就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地抿着茶水。

    凤瑾元实在是觉得太尴尬了,想了想,便开口道:“清安宫那位是个疯子,打从那年五皇子出事她就被皇上彻底放弃,自此便疯了。可她疯却不是记恨皇上,而是记恨自己的儿子,还有儿子找的那些与那妃子有几分相像的‘女’人。五皇子府上那么多‘女’人,却一个都不敢领进宫去,就是怕那位找麻烦。也怪我,把这一茬给忘了去,否则一定会紧看着粉黛的。”

    康颐本来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晓,但昨日宫中出事,她回去之后特地打听过,这才清楚为何皇上要对粉黛雪地梅舞如此介怀。如今再听凤瑾元如此说,便又对那五皇子的生母知晓了几分。

    “唉!”凤瑾元叹了一声,不再去说这个事情,到是转过头来又去跟康颐陪不是:“本来今日是请长公主到府来过个年,没想到竟出了这档子事,真是惭愧,惭愧啊!”

    康颐却摇了摇头,很是理解地道:“凤大人不必介怀,深宫里难免会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丑事,就是我们千周,国境虽小,但是不瞒大人,宫里头见不得人的事情也时有发生。皇弟当年登基时曾在宫里查出两个假太监来,着实‘弄’得皇家很没面子。”

    人就是这样,你遇到了事,如果身边人只一‘门’心思的安慰,你不见得心里有多痛快。但她若是揭开自己的伤疤去给你分享,你心里自然而然的就会痛快许多。

    康颐是在政权的漩涡里优胜出来的‘女’子,对这些‘门’‘门’道道的太清楚了。果然,她这话一说完,不但凤瑾元没有那么尴尬了,就连老太太对她的印象也又有所改观起来。只觉得这康颐虽是个异国长公主,但为人却很是和蔼,也没有架子,甚至都能把千周皇家这样辛秘之事说出来,只为了安慰凤家。

    老太太看着康颐,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态度康颐有所感应,只见她与凤瑾元说完话,转过身就对老太太道:“吵吵闹闹最是伤神,我愁着这道莲子炖蹄髈不错,老太太试试,最是静心。”说着,竟拿起汤勺和碗,亲自给老太太布起汤来。

    老太太有些受宠若惊,连声道:“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康颐却坚持着把汤盛完,然后又端放到老太太面前,这才道:“没有什么使不得的,今日既是家宴,那老夫人便是这席面上唯一的长辈,康颐为您布汤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在我们千周并没有因为谁的官职高低就可以不论辈份的规矩,纵然我是长公主,见老臣也是要尊敬的。”

    老太太听着这话心里十分受用,再看看凤瑾元瞅着康颐时眼里流‘露’出的些许爱慕,心里便更是有数。她一边喝着那莲子蹄髈汤,一边在心里合计着,凤家现在没有主母,凤瑾元是大顺正一品大员,说起来,配上番国的一位公主,也并不算高攀。更何况……她偷偷地瞄了一眼茹嘉,这公主不但嫁过人,还带着一个‘女’儿,如此看来,就更是‘门’当户对了。

    她也早有耳闻,听说千周的这位长公主很是受千周国君依重,如果她进了凤家的‘门’,成了凤家的人,那么将来千周与大顺之间的关系,凤瑾元便可以从中周旋,为圣上分扰,这可是要立大功的事。

    老太太自己在心里琢磨着,越想越觉得这笔买卖不亏。她家里有个长公主做儿媳妃,那是多大的荣耀啊!

    这样一想,再看康颐的目光便更加热络起来。

    康颐见老太太与自己亲近,也很是高兴,又起身亲自为老太太布了几次菜,两人一边吃着一边唠着,很是近乎。

    凤瑾元到是乐得看她二人有话聊,自己在这边也亲自动起手来照顾茹嘉。

    这场面看得沉鱼想容以及安氏和金珍真是面面相觑,就有一种那四位才是一家人的感觉,她们反到像是来坐客的了。

    凤羽珩却没管那些,她很饿,早上起得太早了,吃的那点清粥早就被消化掉,别人不吃,她可不能不吃。

    凤瑾元看着她那专心致至吃东西的样子,本来想说让她注意下形象,可再想想又放弃了。本来他跟凤羽珩说话就三句不到头,今日有贵客在,他可不想惹那个气。便干脆也不管她,让她自个儿吃着去。

    茹嘉跟凤瑾元很是近乎,一口一个凤伯伯叫得那个欢,听得凤瑾元两笑开了‘花’。凤羽珩就听到那茹嘉说了句:“皇上不是赏了我两匹广寒丝么,等到夏日时,茹嘉挑着暗‘色’的一匹给凤伯伯做件凉衫。”

    她“噗嗤”一下就笑了,沉鱼跟想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给凤瑾元做衣裳?这种事情要么老太太做,要么几个‘女’儿做,再不就是妻妾们做,从哪儿轮也轮不到一个异国公主啊?

    金珍看着凤瑾元乐得开心的样子,眼泪就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心里明白,只怕自己得宠的日子也该到头了。她看了凤羽珩一眼,很希望这时候凤羽珩也能看看她,可惜,凤羽珩只顾着闷着吃饭,根本无暇顾及其它。她心里有些绝望,再看向康颐时,目光中就带了憎恨。

    此时,老太太跟康颐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所有人都抬头去看老太太,就见她拉着康颐的手,语重心长地道:“你带着孩子出‘门’在外也不容易,驿馆再好也总是不如家里住着舒坦。也不知你在大顺要逗留多久,依我看,不如你就搬到府里来住吧。家里院子多,下人也多,用起来方便。”

    凤羽珩挑眉,这就开始往家里招了?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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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我的县主府跟凤家有毛线关系?

    康颐听到老太太的话,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欣喜,可还是摇头道:“多谢老夫人美人,可我毕竟是来大顺献贡的使臣,住到官员家里名不正言不顺,会让凤家惹人闲话的。”

    “哎!”凤瑾元大手一挥,“哪里来的那么多闲话,咱们大顺人热情好客,即便今日与长公主相熟的人不是瑾元,换了别人也是会这样相邀的,所以长公主不必介怀。”

    “真的吗?”茹嘉乐了起来,然后去撺掇康颐:“母亲,咱们搬过来好不好?茹嘉一点都不喜欢驿馆,茹嘉喜欢跟凤伯伯住在一起。还有老夫人,您看,老夫人慈眉善目的,多可亲呀!茹嘉喜欢老夫人。”

    这一番话直把个老太太给哄得就差没认真亲孙女了,她不停地跟康颐道:“你看,小公主也喜欢咱们这里,你就搬进来吧!”话语间也用了“你”这样的字眼,两人显然已经极熟了。

    康颐有些为难,看了看同样热情相邀的凤瑾元,再看看一脸期待的茹嘉,这才轻叹了一声,道:“茹嘉这孩子命苦,从小就没了父亲,我跟她皇舅舅总是想让她能尽的过得好一些。既然她喜欢,那……就搬过来吧!”

    一听康颐同意了,老太太乐得两眼眯成了一道弯,一个劲儿地说:“好!好!一会儿就让人回驿馆去搬东西,今天就住进来吧!”

    凤瑾元也是高兴,赞同地点头:“对,早点过来,也有个照应。母亲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康……长公主,谢谢。”

    康颐听凤瑾元差一点就要叫她的封号,不由得脸红了红,低下头不再说什么了。

    凤羽珩身边,安氏轻轻地叹了一声,尽是无奈。金珍就低头拿帕子抹眼泪,沉鱼到是盯着对面的几人眼珠偶尔转上几圈,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

    老太太那头乐了一会儿,就觉得对面几人的状态跟眼下气氛有些不附,于是主动招呼道:“你们几个怎么也不说说话?沉鱼,长公主先前那样子护你,你该多跟长公主亲近才是。”

    沉鱼赶紧露了笑脸,道:“是孙女不懂事,见祖母与长公主聊得很是欢喜,这才没敢插口。”

    康颐看着沉鱼,眉眼都是笑的,直道:“大小姐生得是真的好看,本宫总忍不住多看去几眼。”

    凤瑾元心情甚好,干脆地道:“沉鱼你坐过来,坐到长公主边上。”

    沉鱼受宠若惊般挪了座位,看样子可是欣喜得很。

    老太太又看了看凤羽珩,不敢像说沉鱼那样说她,只问了句:“阿珩吃得好不好?看看有哪个菜是喜欢吃的,让下人给你夹。”

    凤羽珩淡笑道:“早就吃饱了。祖母跟长公主相聊甚欢,没注意到阿珩已经把桌上的每道菜都尝过一遍呢。”一边说一边指着几个新上来的菜道:“这几样是特别好吃的,阿珩叫人做了新的,特别那道炒鲜笋,最是润喉。”

    想容在边上差点没忍住笑,吓得她赶紧用帕子掩住了口。聊得太久嗓子都干了,二姐姐你是想说这个吧?

    老太太也有些尴尬,又不好深说凤羽珩,想了半天竟来了句:“还是阿珩体贴。”

    康颐看了看凤羽珩,开口道:“昨日就觉与济安县主十分投缘,没想到今日竟能同桌饮宴,待本宫搬过来,县主可要陪本宫说说话。昨日县主力断铁精时本宫没有看到,心里着实遗憾了许久呢。”

    凤羽珩看着她,面上还是那种淡淡的笑,万年不变,任谁也看不出她的情绪如何,更猜不出她一开口,就要说出什么话来。

    老太太其实挺担心康颐跟凤羽珩说话的,凤瑾元也一样担心,因他们都知道,凤羽珩这人说话堵嘴又堵心,她要是铁了心不待见谁,那跟她说话才叫一个遭罪。

    两人不由得暗里祈祷,只愿凤羽珩能多少顾及些颜面,别太不给康颐面子。

    可惜,凤羽珩这人从来都不是那种会顾颜面的性子,她若不愿意,可就是真的连寒暄都不去做的。就比如现在——“陪长公主说话怕是不成了,长公主还不知道吧,我不住在凤府,而是在隔壁的县主府。”

    凤瑾元面上有些挂不住,没出阁的女儿就在外头住,这让他的脸往哪放?

    “说起来还不都是一家,不过远了些,两个府还是打通的。”他强调了打通,这样听起来那县主府不过也就是凤府的一个远些大些的院子。

    凤羽珩到是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谁知接下来又来了句:“本来在两座府中间开了个月亮门,不过那堵墙年久失修,没几个月就塌了,我没办法,着人修复了一下,修完之后能容两个人走过的月亮门便只剩下将将够一人通过。我年纪小走起来还不觉什么,父亲这样的只怕要侧了身子才能通过吧?”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凤瑾元就来气,好好的一个月亮门,生生给便成了条小缝,他每次走都有一种走暗道的感觉。

    康颐见凤瑾元脸色不太好,便知凤羽珩说的八成是真的了,不由得又小吃一惊。没想到这济安县主在凤家已经有了如此地位,连祖母和父亲她都敢给几分脸色?

    “县主真是好福。”她转而一笑,面不改色地道:“能独自拥有一座县主府,是皇上对县主的疼爱,也是对凤大人多年劳苦功高的肯定。”

    “恩?”这话一出口,就见凤羽珩当时就愣了,“你说县主府是皇上对父亲的肯定?”

    这下轮到康颐愣了,她本是想说几句好听的给凤瑾元压压火,而且对于凤羽珩能够拥有一座县主府,她自然而然的认为那一定是皇上赐的。毕竟早有探报说过,这个济安县主是皇上钦赐,那府邸自然也该是一并赐下的呀!

    结果,她的想法换来了凤瑾元跟老太太的一阵尴尬。

    就听凤羽珩道:“长公主怕是误会了吧?我那县主府跟父亲有什么关系?”

    康颐道:“县主还未出阁,年纪也尚小,不懂得这些也是正常的。”她笑着跟凤羽珩说:“一个女儿家,若能得到圣上恩赏,那多半是圣上为了安抚在朝官员。说起来,赐下一座府邸,便是在向世人表明圣上对凤家的重视,是凤大人在朝为官为国为民且又步步心惊换来的荣宠,县主该感恩才是。”

    她说话时,无疑一副长辈的语气,意是便是凤羽珩能住进县主府,要对凤瑾元感恩。

    老太太一阵无奈,康颐对大顺、对凤家了解得实在太少了,本来她就担心凤羽珩会有心挖苦,这下好了,直接撞枪口上了。

    果然,凤羽珩听完康颐的话直接就笑了,然后问向凤瑾元:“女儿那县主府的来历,可是父亲讲给长公主听的?若是父亲为了在长公主面前树立神威,那女儿也可以这样顺着说,定把颜面给父亲圆上。”

    凤瑾元心说你都把话说成这样了,我哪里还有颜面!不由得瞪了她一眼,无奈地道:“你就实话实说吧。”

    凤羽珩点头,“那女儿就全听父亲的。”这才又转向康颐,却是重叹了一声,道:“长公主今日就要搬进凤府来了,阿珩是想,既然住进来了,就算不是一家人,也亲似一家人,长公主还是多了解一下凤家才好。我那县主府并不是皇上赐的,而我的未婚夫婿,九皇子玄天冥给的。”

    她一边说一边转动着面前的茶碗,“除了一座府邸,还给了很多东西,长公主要不要听听?”

    凤瑾元轻咳一声,“长公主左右是要住进来,以后有的是机会。”

    “哦。”凤羽珩点点头,“是啊!只是家里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还望不要影响到长公主的心情才好。你看,这顿饭的工夫就没闲着,阿珩实在是怕凤家这些锁事给长公主留下不好的印象。”

    康颐正心惊九皇子居然送了一座府邸给她,眼下听她又说出这话,赶紧摇头道:“无妨,无妨,本宫与老夫人甚是投缘,很是想多亲近一番。”

    “这样啊!”凤羽珩又笑了开,“那到还真是甚好。”

    她话声刚活,就见花厅外头,那何忠又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老太太一见他都有条件反射了,心里当即“咯噔”一下,心说不会又要出事吧?

    凤瑾元也沉下脸,率先开口道:“不管什么人来,都让他在前厅等着。就说府里更接待贵客,旁的人一律不见。”

    何忠正往里跑呢,脚步一下就停了住,眼瞅看着这一桌子还有新上的菜,这要是等,得等到啥时候啊?他看了看凤瑾元,面上有些为难。

    “父亲不妨问问来的是什么人吧!”凤羽珩挑着唇角带了几分邪气地道:“万一是着急的事儿,可就不好了。”

    “大过年的能有什么着急的事?”老太太也发了话,“就按老爷说的办,让来人在前厅等着。”

    何忠一看两个最大的主子都发话了,也没了办法,只能点点头,应了声:“是。”然后转身回了去。

    凤瑾元对康颐道:“都是些来拜年的朝臣,且让他们等等,咱们吃咱们的。”

    主人家都这样说,康颐也没有反驳,便也笑笑,又陪着老太太说起话来。

    可这菜还没吃上两口,话还没说上两句,何忠却又回来了。

    凤瑾元实在是没办法了,带着气愤道:“到底是有什么事?”

    何忠干脆地往他面前一跪:“老爷恕,外头的人实在是等不及,催着奴才一定要来通报一声。”

    “这样急?”凤羽珩挑眉问道:“那你且说说,来的是什么人?看父亲要不要给个面子先见一见。”

    何忠感激地看了一眼凤羽珩,这才又开了口——“老爷,来的是新上任的京兆尹,许竟源,许大人!”

第300章 子女在你眼里到底算是什么东西?

    凤瑾元愣住了,新上任的那个许竟源?他来干什么?

    这人是他回京当时才听说上了任的,来得匆忙又诡异,就像空降一般,让人摸不着头脑,也摸不清楚路数。

    可他上任之后连破京中要案,就年前的几天工夫便赢得了皇上的嘉赏。

    凤瑾元因为沈青的事试图接触过这许竟源,可对方却一点不给他这个左丞相面子,头一摇,手一挥,告诉他托关系没用,走后门没用,用丞相之势压人更没用。如果凤大人再咄咄相逼,人家就要上报朝廷,请皇上来评理。

    凤瑾元当然不能让事情闹到皇上那去,便也只能做罢,以至于那沈青在大牢里过了一个年,他都没能去看上一眼,很是揪心。

    如今京兆尹上门,他思来想去,觉得事情八成跟沈青有关,没准儿是见昨日凤羽珩在宫里给大顺争了脸,觉得凤家的确是他得罪不起的,这才巴巴的上门要把沈青送回来。

    一想到这,凤瑾元来了精神,站起身来对康颐说:“我有位贤侄年前被人迫害关进了牢里,我念那京兆尹新官上任,便给些日子上他好好将案件查明,想来今日是有结果了。长公主且在这里与母亲说说话,我去去就回。”

    康颐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凤羽珩却站了起来,上前一步道:“女儿陪父亲一起去吧,许大人新官上任,本想在昨日宫宴上认识一番,却没想到许大人并没有参加宫宴。今日既然已经到了府上,女儿好歹是个县主,不露面怕是也不好。”

    凤瑾元点了点头,“的确,你是家中嫡女,又是县主,是该陪同为父一起到前厅见客。走吧!”

    他抬步向前,凤羽珩回过身来看向康颐:“我早说了,家中锁事实在是有些多,一顿饭的工夫就叨扰了几番。长公主既然要在府上住下,莫不如一起去看看?”

    老太太觉得有些不妥,“长公主就要不去了吧?”

    凤羽珩摇头,“既然都决定进门,这一趟,长公主就该去。”她冷下脸,看着康颐,毫不留情地点出对方有意踏进凤家门的事实。

    康颐却面色未变,依然笑盈盈地道:“客随主便,既然县主相邀,本宫就随两位走一趟吧!”

    既然康颐要去,那其它人便也不能继续坐着了,干脆跟着一起出了花厅。

    茹嘉走在康颐身边,死瞪着前方的凤羽珩,小声道:“那济安县主就没安好心,母亲何必对她如此客气?”

    康颐告诫她:“祸从口出,这里是大顺,不是咱们的千周,你说话做事千万要小心。”

    茹嘉点点头,“母亲放心,嘉儿只管围拢好凤伯伯和老太太,其它的人就交给母亲应酬。”她说完,干脆蹭到老太太身边,把赵嬷嬷给挤走了,“让茹嘉来扶老夫人吧!茹嘉的祖母去得早,自小也没能为祖母尽孝,很是遗憾。今日一见老夫人就觉得十分亲切,总是在想,如果老夫人是茹嘉的亲祖母该有多好。”

    为了配合茹嘉的话,康颐还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看起来一脸的心疼。

    老太太看着这娘俩,是越看越可怜,不由得也跟着哀伤起来。

    安氏看着这一幕隐隐的有些不安,想跟凤羽珩问上几句,无奈前厅已经到了,那等候多时的京兆尹许竟源已经上前来向凤瑾元行礼——“下官京兆尹许竟源,见过左相大人。”一个礼行下,然后又侧了身对着凤羽珩道:“见过济安县主。”

    凤瑾元抬手虚扶了一把,“许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然后侧过身,把康颐和茹嘉让了出来,“这是正在府上做客的千周国康颐长公主,这位是茹嘉公主。许大人,见个礼吧!”

    许竟源赶紧又俯身下拜:“给两位公主问安!不知两位公主在左相大人府上,多有打扰,还忘见谅。”

    康颐一派端庄,道:“无妨,大人快请起。大顺京都地广人多,许大人身为父母官,事务繁重,大年期间仍要保着百姓平安,本宫十分钦佩。”

    “在下惶恐,谢长公主夸赞。”说完,又对着凤老太太行了个礼:“给老夫人问安。”

    老太太点头,“许大人,不知这大过年的您到府上来,可是有事?”

    许竟源点头,再看了一眼凤府重要,朗声道:“年前京郊有歹人残害朝臣家眷的重案,凤家向衙门报了案,还上交了咬伤凤家大小姐的那只苍鹰。本官连日来一直在查办此案,直到昨日清晨,终于得到了线索。”

    凤瑾元一愣,万没想到这许竟源说的居然是凤家报的那个案子,这么快就查出来了?他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再看向沉鱼,发现沉鱼不只担忧,甚至还带着些恐慌。

    到是凤羽珩表现得很是高兴的样子,扬声问那许竟源:“真的查到了?太好了,这件事一直闹得本县主夜不能眠,一闭上眼就是当日那苍鹰叨啄大姐姐的场面,很是害怕。没想到许大人这么快就查清了案件,真不亏是咱们的父母官。”她眼都不眨地就把这许竟源给夸了一番,然后才问道:“许大人快说说主犯是什么人!”

    许竟源答:“案犯是本官顺着那只苍鹰查访到的。本官在出任京兆尹之前,曾外放过一段时间,期间结识了不少江湖人士,也曾见到过一次脖子上套着同样金环的苍鹰。据说那种苍鹰十分珍贵,很多江湖门派都请专人驯养来为自己办事。但因成功率不高,所以真正派得上用场的便也不多。而分辨苍鹰归属的标志,就是那脖子套着的环,有财大气粗的人就用金环,还有人用银的、甚至铁的。但不管用哪种,其实在金环的里面都会有一个姓氏的标记,本官就是凭着这个标记查到了真凶。”

    “竟然真的是有人蓄意残害?”康颐惊讶,再看看沉鱼头上的疤痕,想也能想像当时场面的惨烈,于是也跟着问道:“究竟是何人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惨害当朝正一品大员的女儿?”

    许竟源道:“这个人说起来到是与凤家有些渊源。”

    凤瑾元的面色更沉了,盯着那许竟源一言不发。

    “哦?”凤羽珩又开了口,道:“难不成是与凤家有仇之人?否则怎么能下如此死手?”

    就见那许竟源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疑惑地道:“非但不是仇,而且还沾着亲。那苍鹰的饲主名叫沈万良,正是凤家前任主母的娘家弟弟,也是凤家大小姐的亲舅舅。”

    “什么?”凤羽珩大吃一惊,“怎么可能?亲舅舅残害外甥女,这没有道理呀!”

    老太太一听这话,先是一愣,而后心念电转,到也是一下就让她想到了关键——沈家根本不是想害沉鱼,只是没想到沉鱼也在车里,沈家人真正要的是子睿的命。

    一想到这,老太太腾地一下火就起来了——“沈家!好大的胆子!”

    一见老太太发了火,陪在身边的茹嘉赶紧给她顺着背,开口劝道:“老夫人息怒,万万不要因为个歹人气伤了自己的身子。”说着又看向凤沉鱼,纳闷地问了句:“你是得罪了你的舅舅吗?为何他要对你下如此毒手?”

    凤沉鱼一提起这个事火就大,她本来已经派人通知沈家苍鹰被送到官府的事,却没想到沈家这么不顶用,连只鹰都弄不出来。

    凤羽珩亦不解地问道:“沈家人不是一向很疼大姐姐么,怎么的突然就转了风向?父亲,这件事情可绝对不能姑息啊!沈家只是外戚,做为外戚,他们借我凤家之势行商就已经是得了好大的便宜,可非但不知足,更不知道感恩,还把毒手伸向了凤家的深宅内院。父亲,咱们可都是您的亲生子女,不管是嫡是庶,在外代表的可都是凤家的脸面,可比那沈家人要尊贵得多!”

    康颐到是也点了点头,赞同凤羽珩的说法:“母族外戚已然对凤家产生威胁,凤相是得好好考虑考虑。”

    康颐的话到是真让凤瑾元往心里去了,他以往姑息沈家,无外乎就是个求财。可若康颐……他没敢再往下想。

    凤羽珩适时地又问那许竟源:“除了苍鹰啄伤我大姐姐,另一伙歹人意图杀害凤家唯一的少爷,这起案件可有结果?”

    许竟源点头:“回县主,下官已然查明,那伙歹人正是被沈万良买通,意图杀害凤家唯一的少爷!”

    凤家人集体倒了一口冷气,京兆尹强调了“唯一”二字,安氏不由得道:“这是想让咱们凤家绝后啊!”

    老太太急声喝斥:“瑾元还年轻,你休得胡言!”

    凤羽珩眼一立,立时瞪向老太太:“祖母的意思是,子睿被沈家人杀了也就杀了,大不了以后父亲再生一个,是吗?”

    老太太一哆嗦,“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祖母究竟是做何想?”凤羽珩的火气也上来了,“自家儿孙被人刺杀,下手的人还是已故外戚,阿珩到是请问祖母和父亲,这件事该如何论处!”

    老太太没了动静,她虽说心里也恨极了沈家,可这件事情到底是得由凤瑾元来做主。

    而凤瑾元此时却沉浸在凤羽珩刚刚的那句话里——“大不了以后父亲再生一个”。

    他下意识地看向康颐,只一眼,心里对沈家的恨似乎就少了些。毕竟凤羽珩和子睿已经属于他很难掌握的范畴,既不乖巧,后台又硬,他曾一度认为子睿是她的骄傲,可若是他与康颐……

    他这一番心思全被凤羽珩看在眼里,心头冷意再度泛起,差点忍不住不要放声大笑。

    父亲?这就是父亲吗?子女在他眼里到底算是什么东西?他仕途攀升的筹码?他买卖交易的工具?如今是她来到了这个时代,若换成原主还活着,只怕就算回到了京城,也要被生吞活剥无数次了。

    她走上前,毫不掩饰目光中的鄙夷之情,瞪向凤瑾元时,微微上扬的唇角让这位当朝的丞相都生生地往后退了两步,却又被她抬起来的小手一把给拽了回来——

第301章 你真是猪狗不如

    身边的康颐有些心惊,她早听说凤家的二小姐是个厉害角色,却没想到竟厉害到可以把凤瑾元逼到这种地步。

    “父亲听着,如果有人想杀阿珩,阿珩可以不必倚靠家族出手,自己报了仇去。但若有人胆敢伤害子睿,即便他是天王老子,凤家也必须给我出面把他的脑袋拧下来,这是你身为一个父亲最基本的良心。放任歹人杀害亲子,却因利益而置之不理,那便是虎狼猪狗都做不出来的事。父亲,三思。”

    凤瑾元又怒又怕,凤羽珩这是明目张胆地在说他猪狗不如,可他怎么分辨?这话要是辨了,那他就必须把沈家彻底踩死。或是不辨,那便是承认自己连为亲生儿子出头的心都没有,真真猪狗不如。

    一刹间,凤瑾元的额上生生逼出两滴汗来。

    却在这时,手臂突然一紧,一只柔荑带着几许温柔又带着万分坚定地握了上来。

    他偏头去看,竟是康颐。

    “保护子女是人之天性,为人父母,当子女遭遇危险时,便是奋不顾身飞蛾扑火,也要救子女于危难之中。更何况,区区外戚,凤大人--”她微微摇头,一字一句地道:“不怕。”

    一句“不怕”,凤瑾元像是得到了承诺一般,心中突然又升起几许希望来。

    沈家,那个他又恨又难以彻底割斩断的家族,此刻与康颐的承诺比起来,早已变得微不足道。

    他点点头,道:“你说得对。”再转向凤羽珩,腰板也挺起来了,说话底气了足了--“为人父母,保护子女是天性。不管是你或是子睿,有人胆敢伤害,便是我凤瑾元的仇人。”

    凤羽珩看着这个像是被康颐灌了鸡血的父亲,突然就意识到,怕是这个康颐要比自己想像中还难对付。一个能帮助年少弟弟登上皇位的女人,不知会给凤家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好。”她盯着凤瑾元狠狠地道:“愿父亲记住今日所言,来日若凤家子女再遭迫害,希望父亲都能做如所说,为我们讨回公道。”

    “这是自然。”凤瑾元已经不再害怕,只是不愿去看沉鱼,只问那许竟源:“许大人,对于谋害我凤家子嗣之人,本相绝不姑息!不论外戚与否,请许大人公事公办!严惩不待!”

    许竟源点了点头,“凤相果然嫉恶如仇,能做凤家儿女,真是福气!”这话说得简直打脸,凤瑾元有些心虚,却听那许竟源又道:“因此案涉及本朝正一品大员,又涉及济安县主,下官万万不敢怠慢,一经查明立即进宫回禀了皇上。就在昨日夜里,皇上已经下令对沈家下达通缉抄斩之令,即日起,沈家九族已经是大顺通缉的要犯了。”

    “你说什么?”沉鱼终于沉不住气了,一步上前,死抓着那许竟源的胳膊:“你再说一遍,皇上要对沈家做什么?”

    凤瑾元怒--“放肆!这成何体统,还不把你的手拿开!”

    沉鱼一怔,下意识地把手移了开去,却还是急声问道:“你快说,沈家怎么了?”

    许竟源面色如常,清清楚楚地又给她说了一遍:“圣上有命,沈家谋害济安县主,谋害圣上师弟,伤及当朝丞相长女,抄家,灭九族。”

    扑通!

    沉鱼一下跌坐在地。

    灭九族!她此刻想的是,自己到底算不算在九族之内?

    凤羽珩太了解沉鱼了,看她那一脸惊恐的样子,哪里是在可怜沈家人,分明就是在算计自己有没有事。于是开了口,冷声道:“大姐姐放心,你入的是凤家族谱,跟沈家没一文钱关系。”

    沉鱼一听这话,明显的松了口气,这才顾得上去哭沈家。

    看着她坐在地上一直哭,许竟源十分不解,“凤大小姐,请恕在下说句不该说的话,纵是那沈家与您有亲,但既然对方已生杀心,大小姐自是不必再顾念这份亲情的。皇上也说了,沈家族人一旦发现,无需押送进京,可就地正法,只需将头颅提到京中复命即可。”

    凤瑾元心头大骇,皇上竟生了这么大的气,这……

    他将头转向凤羽珩,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是在保护凤羽珩了。虽说沈家在除去凤羽珩这件事上,多次出手却没有一次成功的,但对于皇家来说始终是个祸害。现在的凤羽珩等于说是国宝,谁与她过意不去,那便是与整个大顺过意不去。他在这种时候必须要立场坚定,不管有没有康颐的支持,他都不能再保沈家了。

    想通这一点,凤瑾元立即表明立场:“皇上圣明!沈家,该诛!”

    许竟源离开时是凤羽珩亲自送出去的,做为高官,凤瑾元去送自是不合适,康颐更没有道理去送,老太太是长辈,就只有凤羽珩最合适。

    两人行到府门前,那许竟源随后接过小厮递过来的马鞭,没着急上马,到是回身朝着凤羽珩浅行一礼:“许某能有今日,多亏县主与七殿下提携,请县主放心,许某定尽全力护好京中百姓平安,也必护县主平安。”

    凤羽珩点头,“多谢许大人,沈家一事还需许大人再上些心,旁人且不说,那沈老三沈万良的脑袋,本县主是一定得要的。”说着,自袖中掏出一张折成小方型的银票递了过去,“许大人用心办法,七殿下与九殿下定不会忘了您。”

    许竟源也没客气,将那银票接了过来,再道:“过年了,许某谢谢县主打赏年礼。外头风大寒凉,县主快些回去吧,那边的事许某必会好好盯着。”他说完话,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凤羽珩再回来时,凤家人已经回到花厅。沉鱼被人扶着坐在康颐身边,茹嘉站在一旁正有些不耐烦地道:“你把他们当舅舅,可是人家要杀你。你说你这哭哭啼啼的是哭谁呢?”

    康颐喝斥她:“住口。”

    “我没说错。”茹嘉不干了,“如果是皇舅舅要杀我,那他就该死,茹嘉才不会为他哭!一切想要杀害自己的人,都不是好人!”

    啪啪啪!三下击掌声音,只听凤羽珩边往里面走边道:“茹嘉公主真性情,令人钦佩。”

    她到是由衷地在夸这茹嘉,虽说这话听起来是任性了些,但道理就是这样。人命大过天,没有人有权利去取其它人的性命,胆敢伤及自己和亲人性命的人,何止不是好人,简直该诛。

    这两人的话到也没有人不同意,凤家对沈家本就恨之入骨,只是从前沈家抓到了凤瑾元的弱点,一到关键时刻就“砰”地一下把银子狠砸过来,次次都能命中。

    可如今,凤瑾元似乎更奢望于寻找更大的靠山,沈家在那更大的靠山面前,已然变成了废弃之子。所以,对于茹嘉的话他到也表示赞同,并且也对沉鱼道:“记住,你是凤家的女儿,从今往后凤家与沈家再没半点关系。”

    沉鱼也不应声,不摇头也不点头,还一个劲儿地哭泣。

    凤羽珩笑道:“看来大姐姐是随了父亲的心性,极为重情重义。但大姐姐请记住,你是庶女,沈氏是凤家的妾,妾室的娘家可是连外戚都算不上的,你现在这样子为沈家伤心难过,可是要放弃凤家庶小姐的身份,去与沈家共患难?这个患难是抄家灭族,你可要想好了。”

    凤沉鱼一个抽气没抽明白,直接就把自己给卡那儿了。抄家灭族四个字吓得她面色惨白,后面涌上来的眼泪就含在眼圈儿里,被她一咬牙,生生逼了回去。

    对,不能哭,沈家已是死路一条,她在这种时候绝不能跟沈家扯上任何关系。

    想通之后,立即收了眼泪,赶紧就对凤瑾元道:“女儿刚刚只是头上的伤口又疼了,是因为疼痛而哭,与沈家没有办点关系。”再想想,竟破釜沉舟般又补了句:“女儿知道沈家三老爷藏身的几处窝点,待家宴过后会亲自往衙门走一趟,向京兆尹大人如实禀告,也算做……是我凤家的态度。”

    凤瑾元一听这话连连点头,就连老太太都禁不住夸她一句:“这才算懂事。”

    见沉鱼不哭了,凤瑾元赶紧就张罗着大家继续再用一些,一连发生两起事故,桌上的菜除了凤羽珩不管不顾地吃了一些,其它人都还没怎么动筷呢。

    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菜都凉了,叫厨下重新做吧!”

    凤瑾元点头,正要吩咐下人去重做,康颐却又一把将他给拉了住:“不必,千周比大顺要冷上数倍,饭菜上桌最多吃个三四口就要冷掉,咱们早就习惯的,不要再麻烦下人,一来大家都不容易,二来也实在太浪费了。凤府家大业大,虽说不在乎这一桌饭菜,但勤俭便是从小事做起的,不然,纵是有再厚的家底,总也有花完的一天。”

    老太太越听越觉得这千周的长公主教养实在是太好了,说话大方得体,又那么明通事理,为人也谦和,怎么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呢?

    而凤瑾元却根本没听进去这些,他的心思全都在康颐此刻又放在他胳膊处的那只手上。虽然隔着厚厚的冬衣,他却依然能感受到康颐指尖传来的温度。他觉得自己的心开始剧烈跳动起来,这种感觉无论是当年娶姚氏,纳沈氏、安氏、韩氏亦或是金珍时,都不曾出现过的。

    凤瑾元这一生曾有两妻,一姚一沈,却是一个为权,一个为财,小妾皆为色。如今突然一个权财色皆备且又皆在巅峰的康颐出现在他的面前,那颗从未真正动过的真心,突然就复活了……

第302章 二小姐你就别装了

    老太太先前看到凤瑾元不小心伤到康颐时两人所表现出来的小暧昧还多少有些恼火,现在却是满心的欢喜。若是康颐真的成了凤家的媳妇,那可真是太上档次了!

    凤羽珩对面而坐,又怎能看不出老太太这一番心思,只道怪不得凤瑾元这人一点亲情都在心里存不下,从头到尾就想着利益利益,敢情这是随根儿。就老太太这样的娘,能生出什么好儿子来。

    她一边想着一边就轻叹了一声,这样子刚好被茹嘉看见,便问了句:“你这又是怎么了?”

    凤羽珩一脸忧心地道:“我是觉得,身为凤家的孩子,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别人家的女人只需担心自己日后能不能许到个好婆家,我们家的女儿却得担心着会不会随时随地遭人刺杀。公主,你说这凤家的女儿是不是太不好当?”

    茹嘉一愣,就觉得凤羽珩得好像也对,她身为千周皇家的公主,也没遇到过这种事,这大顺的官员家里也实在是复杂。

    眼瞅着茹嘉往心里合计了去,老太太沉下脸来,再一次审明道:“沈家这次一定要斩草除根!再也不能留一个祸害!”说罢,又看了眼凤瑾元,提醒他说:“包括那个沈青,你也再不要姑息!”

    凤瑾元点了点头,“母亲放心,我凤家的孩子,绝不容人动一个指头。”

    茹嘉这才略放下心来,紧着说了句:“凤伯伯是最好的父亲,老夫人也是最好的祖母,凤家真好。”

    老太太笑道:“那就快快叫下人回驿馆去收拾东西,今天就搬过来!”

    茹嘉很开心,正准备点头,却突然听到一直也没有开过口的金珍说了句:“长公主和茹嘉公主眼下再搬进来,怕是不妥吧?”看到老太太和凤瑾元的眼睛齐齐瞪向她,她马上又补充了一句:“妾身没有别的意思,不是不欢迎长公主,只是……沈家这边刚出事,他们本来就精于刺杀,妾身是怕沈家伺机报复,长公主赶在这时候住进凤府来,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她这样一说好像也很有道理,老太太的脸沉了下来,也在考虑这个事情有没有可能。可她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被沈家报复是免不了的。沈家这些年背地里做了多少勾档她不是知道,单是凤羽珩回京之后他们下过几次手她心里也是明镜的。这样一想,康颐住进来可就成了活靶子,沈家人狗急跳墙,万一伤到康颐和茹嘉,搞不好就要引起两国矛盾那可是大罪。

    老太太的神色变幻被康颐瞧了个真切,当即便表示:“若是府上确实不方便,康颐便不叨扰,可若是忌惮沈家怕伤了我们母女,老夫人就多虑了。”

    “哦?”老太太看着她,有些茫然。

    康颐道:“我身为皇女,从小扶植幼弟,哪一日不是活在风口浪尖儿上。别说是暗杀,就是明目张胆的打斗,也早已如家常便饭一般。区区沈家,不过江湖草莽,康颐又怎会将他们放在心上。这点小事,不算危险。”

    凤瑾元也跟着点头道:“没错。长公主来我大顺,随侍暗卫定也不少,更何况我凤瑾元若是在自己家里还要怕沈家之人,岂不是笑话!”他一边说一边看向老太太,“母亲,儿子要保护的人,便是沈家再破釜沉舟,他们也伤害不到。”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凤瑾元这是在向康颐表态呢,自己这种时候必须得给儿子面子。于是她点点头,“好,我相信你,定能保护好两位公主!”

    如此一来,康颐和茹嘉住在凤府的事便已成了定局。金珍挑拨不成,只能黯然地低下头去。她隐隐的开始有些后悔,最近几个月她对凤羽珩多有生疏,总觉得巴结凤瑾元,守住她的恩宠才是要紧事,甚至觉得不能让凤羽珩过于打压凤瑾元,老爷倒了,她还算是什么妾。

    可眼下看来,凤瑾元性情薄凉,一切以利益为重,在利益面前什么都必须让步,她的那几分恩宠又算得了什么?新人换旧人,她被收房半年多,想来,也是时候该给新人让位了。

    大年初二的这一顿心塞家宴终于吃饭时,那些提前回驿馆去搬东西的下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回了来。老太太亲自张罗着人给康颐准备院子,凤羽珩没心情再陪下去,说了一声带着黄泉回了同生轩。

    一路上,黄泉不免担心地问:“凤相跟那位长公主明显是有情的,老太太看起来也很乐意的样子。小姐,这样的人若是做了凤家主母,可是比沈氏要厉害得多。”

    凤羽珩失笑道:“哪里看出的厉害?人家端庄有礼,秀外慧中,怎么看都是个好媳妇。再看看她对粉黛和沉鱼的态度,又怎么看都是个好母亲,你怎的就做出这番评价?”

    黄泉翻了个白眼,“小姐您就别逗奴婢了。”姑娘我跟着你这么久,还不知道小姐你那点花花肠子?“瞧着您挤竞那俩公主的话就不像欢喜的样子。”

    “可是不欢喜又能怎样呢?人家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事拦不得,那爹要娶亲,我这当女儿的还能说不?只怕那千周的长公主来我大顺这一趟,就是奔着凤瑾元来的。这样也好,与其敌人躲在暗处,到不如拽到自己身边来看紧了。关门放狗,躲不躲得开是她的道行,咬不咬得着,是我的本事。”她目光冷凝起来,吩咐黄泉:“着人去查凤瑾元在北界与这康颐公主的几番往来,我记得玄天冥说过,在北界与凤瑾元接触的人是女人,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康颐那边的人。”

    黄泉点头,“奴婢记下了。”

    而另一头,凤沉鱼也对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康颐心生戒备,哪怕康颐向她频频示好,又好生保护着,她心里却依然别扭。

    杏儿陪在她身边,走路时眉心紧皱着,表情十分痛苦。这主仆二人昨日在宫里挨了收拾,满身的伤。别说杏儿,就是沉鱼今日来这一趟家宴,都是硬挺着撑过来的。只不过今天出了这许多事,都堵在心里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一时间也顾不上自己伤口疼痛。

    “小姐。”瞅着沉鱼一直不开心,杏儿没办法,只好主动开口去劝,“小姐一定要想开些,沈家如今已经这样了,您可千万不能再替他们说一句话,不然惹了老爷和老太太生气可就不好了。”

    沉鱼剜了她一眼,就觉得这丫头跟倚林比起来实在是笨拙,一点都不好用。

    “我什么时候担心沈家了!”她沉声斥道:“连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让人抓了那样了把柄,这样拖我后腿的人就该死。”一边说一边轻扶上额头的伤,痛得直抽冷气,“沈家死了也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次又牵连到我,要他们有何用。”

    杏儿奇怪了,“那小姐是在忧愁什么?”

    沉鱼再一次感叹,这个丫头实在是太笨了!“我是在想那康颐,巴巴的讨好着老太太,又施美人计笼络父亲的心,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杏儿眨眨眼,到是说了句一针见血的话:“府上没有主母,她八成是想来当主母的。”见沉鱼面色不好,杏儿便又道:“其实奴婢看那长公主待小姐还是挺好的,如果她真的嫁到府上来,小姐可一定要与她多多亲近。”

    “我为何要与她亲近?”沉鱼气得牙根儿都疼,“不过是个继室!”

    杏儿却不这样想,“府上早晚都会有主母啊,不是这位长公主也有可能是别人,与其来一个笨的,还不如这位千周国的长公主。有一个国家做她的靠山,这样才能不被二小姐欺负了去。”

    她一说到凤羽珩,沉鱼的眼睛到是亮了一下,再看这杏儿,便也不再觉得她有多蠢笨了。

    而杏儿一但心智开窍便思如泉涌,收都收不住——“一个异国公主做凤家主母,说起来对小姐可是很有好处。小姐您想,新主母入府,肯定也是要生孩子的,如果是咱们大顺贵族家的女儿,生下来的孩子理所当然就是凤家嫡子嫡女,身份何等的尊贵!可如果是位异国公主生下来的孩子,那这孩子所能选择的道路便是窄之又窄,老爷最多就把他们当个宝一样好好供待着,是根本不能委以重任的。异国女子生下的孩子不可入宫,不能许嫁皇子,这可是大顺的规矩。”

    对呀!沉鱼的双眼再度明亮起来!

    若说这康颐来到大顺,现在又傍上凤瑾元,她要没有点私心沉鱼是万万不信的,但康颐若是嫁进凤府,她在自己孩子身上没有了指望,势必就得再扶植凤家原有的孩子,如果她能做为被康颐扶植的对象,那可比当初沈家的暗中支持要强大得多。

    这样一想,沉鱼的心情马上就好了起来,连带着看这杏儿也越来越顺眼,“从今儿起,你的月例银子本小姐给翻翻儿,恩,翻三翻儿!”

    杏儿乐得直想跳起来,可惜身上还有伤,嘶嘶地疼。但她觉得疼也是值得的,毕竟自己已经得到了大小姐的信任,而且还给加了钱,看来新的一年,她要时来运转了!

    凤沉鱼看着这杏儿高兴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以前沈万良曾跟她说的话:奴才不是打骂出来的,而是奖赏出来的。你越打她她越怕你,你打得狠了,她哪一天遇到一个不打她的主子,立马就会倒戈。而咱们不缺钱,你只要给得起别人给不起的赏,那奴婢就永远都跟你一条心。

    子睿是在晚饭之后回到县主府的,皇上留了他一起用膳,小孩子看起来很是开心,可同时,也给凤羽珩带来了一个消息——

第303章 就不给你谈恋爱的机会

    天武这一生唯念两人,一为恩师叶荣,二为神医姚显。叶荣是帝师,虽然创办了云麓书院,但本人却从未亲自收弟子,除去几十年前的天武帝,凤子睿还是头一个。再加上凤羽珩的关系,天武帝对子睿难免更要亲近几分,这一亲近,话便也多聊了些。

    子睿早熟,从小被送到深山里跟着娘亲姐姐三人自生自灭,早就让他比同龄的孩子懂事不少,那些天武帝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神态和言语间的细节原本是没有避讳他的,却没想到竟让这孩子给琢磨了去。

    “如果皇上真的因为怀念自己长姐而对千周的长公主有所体恤,那还真是难办了呢。”他手里捏着块儿点心,吃得椰蓉沾了满嘴,说出来的话却似小大人一般。

    凤羽珩其实并不希望子睿过早的接触这些家宅内斗之事,但他注定了就是凤家的孩子,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就算再刻意的去避讳,也不太可能有一个完美无忧的童年。与其逆其道而行,莫不如就顺其自然,她到很想看看这孩子能与她像到几分。

    “姐。”见凤羽只是看着他出神并没搭腔,子睿有点急了,“你到是有没有听我说话呀?”

    她笑道:“听着呢,就是因为认真去听,所以听完之后才要分析呀!”

    小孩子这才觉得挺满意,点了点头道:“那你说说,子睿分析的对不对?”

    凤羽珩点头,“很对。皇上思念长姐,看到与其长姐有着几乎一样经历的另一位长公主,自然就会心软几分。但是做帝王的,可以心软,却绝对不该因这份心软而失了最基本的判断。所以子睿你猜猜,如果那长公主别有所图,咱们的皇帝会不会答应?”

    子睿白眼一翻,“姐你就别打马虎眼了,什么别有所图,她不就是相中了父亲,想给凤家当媳妇么。子睿刚刚回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千周的下人往凤府里搬东西了。”

    凤羽珩扶额,你要不要知道得这样清楚……

    “我猜不会!”子睿认真地道:“不是都说皇家无亲情么,父亲已经是丞相了,家里再有个握着实权的异国公主……姐,那样的话,咱们家怕是更要不得安宁,不只内院儿要斗,外头盯着看的眼睛也会越来越多,皇上也不会安心。这一来二去的嫌隙渐生,对咱们总归不是好事。”

    她伸手去揉子睿的头,想说这孩子已经算得上是长大了,可手刚抬起来子睿赶紧的就躲了开,大声道:“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姐姐不可以总摸我的头。”

    姐瞪眼,“长多大我都是你姐,快过来,给我摸摸。”

    凤子睿没妥协,紧着躲,却最终没能躲得过凤羽珩的魔爪,两人笑闹了好一阵子她才把人放回去。临走时凤子睿还放言到:“等我学好了功夫,你就再抓不到我!”

    子睿刚走没多一会儿,忘川端着一盘点心进了屋来。她身上还有伤,不能做剧烈运动,也做不得重务,凤羽珩出来进去的便都带着黄泉,她便留在院子里做些锁事。

    眼下端来的这盘点心很是精致,造型奇特,是黄泉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她不由得惊奇地道:“是来了新的面点厨子吗?这点心看着实在是精巧。”

    忘川没说话,直接把盘子递到凤羽珩面前。她接过来,仔细瞅了一阵,糕点里带着冰茬儿,冰茬儿里搅拌了水果,晶莹剔透的,闻起来还有阵阵果香。

    “能把冰刨得这般细腻,又做出如此美味,想来,也就只有北国之人才有这番心思。这东西,是康颐长公主那边送来的吧?”凤羽珩一边说一边捏了一块儿放入口中,果然,口感醇正又细腻,好吃得紧。

    “小姐猜得没错。”忘川点了点头,“康颐长公主搬进了锦福院儿住着,那边的下人一进了府就在小厨房鼓捣了起来,这些点心每个院子都送了一份去,说是千周的独特风味,给大家尝尝。”

    黄泉一跺脚:“都知道是千周的东西小姐怎么还这样放心吃呢?就不怕那女人动手脚吗?”

    凤羽珩失笑,“凭她的聪明,怎可能前脚进府后脚就惹事的。放心吧,这桩婚不成便罢,若真是成了,说不准咱们还能有几个月的清闲。新媳妇上门,她必须得很在凤家立稳脚跟,让老太太对她彻底死心塌地,然后才好动手动脚。”

    当天夜里,凤羽珩晚睡,在脑中将钢材的熔炼方法又过了一遍,并亲自动手画了几种新型的冷兵器图出来。她决定待过了正月之后便开始着手制刚,至于这些兵器,便在她的神机营最先试用。

    第二天到是睡了个好觉,大年里没有那么多的事,姚家又不在京中,连个亲戚都没得走。她正在想今日要不要到京郊的庄子里看看那些孩子,忘川却敲门进了来,面上颇有些不高兴地道:“本来还以为小姐能在府里清闲一日,夫人都准备了饭菜要跟小姐一起用的。”

    凤羽珩一愣,“听你这话,我是不能在家好好吃饭了?”

    忘川想了想道:“确实是有个事,但小姐也可以选择不去。”

    “什么事?”

    忘川告诉她:“适才凤府那边有小厮来报,说是康颐长公主与老爷今日要在街上转转,看看大顺的风土民情,老爷邀小姐作陪。”

    凤羽珩眨眨眼,凤瑾元要她作陪?吃错药了么?那位丞相父亲不是一向恨不能躲她远远的,怎的与美人逛街还要带上她这么个碍眼的?

    “小姐是不是也觉得奇怪?”忘川一边帮着整理床铺一边道:“其实是有原因的,那位长公主也不知道是听谁说起小姐在京里有一家百草堂,而且声名甚好,便提议要过去看看,凤相无奈之下才派人来请小姐。”

    要看她的百草堂……凤羽珩挑唇笑笑,“一家药堂有什么可看的,八成是听说了百草堂里有奇货,这才想去探个究竟。”

    “那小姐要不要去?”忘川问她,“如果小姐不想让他们看的话,奴婢这就派人去跟王林说,让他把药刃和药片都收起来。”

    “不用。”凤羽珩起身,自顾去洗漱,“我陪着走一趟便是,咱们是开门做生意的,防一时防不了一世。更何况,就算让她看到了又能如何?”药丸也就罢了,江湖中也有,但她咋那么不信这个年代还能人能学得会药片的做法呢?

    抱着这样的心态,凤羽珩带上黄泉一起出了县主府大门,两人走到凤府,连马车都没带。

    凤瑾元看着她就这么来了,不由又往后瞅了瞅,然后诧异地问:“你的宫车呢?”

    凤羽珩眨眨眼,“在府里啊!”

    他又道:“马上就要出门了,怎的还不赶出来?”

    凤羽珩就不理解了,“女儿跟着父亲一起出门,而且不过就是逛个街,为什么还要分坐两辆马车?”

    凤瑾元无奈了,“康颐长公主也跟着咱们一道去。”

    她依然不解,“那跟阿珩坐不坐宫车有什么关系?”随即恍然大悟:“哦!莫非是长公主想见识一下阿珩的宫车?父亲怎么不早说,那阿珩现在就叫人把宫车赶出来,咱们同坐。”一边说一边转了身,像是要去吩咐下人,嘴里却嘟囔着道:“她好歹是千周的公主,怎么千周连好一点的宫车都没有吗?”

    “不必了!”凤瑾元气得直摆手,人家一个公主,谁稀罕看你那玩意!

    “哦。”凤羽珩马上就转回身来笑着道:“那父亲就带着阿珩同坐吧,长公主千金之体,定是有自己的马车的。”

    凤瑾元脸都黑了,原本主意打得挺好,凤羽珩坐她的宫车,凭茹嘉那性子定是好奇着要一并去坐。他就可以跟康颐说一行人不必要那么多的车,咱们坐一辆就好。谁知打得好好的主意就这么被凤羽珩给破坏了,她的宫车不来,他总不能把茹嘉和康颐硬生生给拆分开吧?

    凤瑾元气得心都哆嗦。还要他跟这丫头一起坐,他真怀疑还没等到地方自己就得被气死。

    父女俩对看着,一个阴沉压抑,一个满面笑容,康颐从府门里出来时,正看到凤羽珩那种灿烂无害的笑,有一瞬间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又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心花。这分明就是个比茹嘉还小的小女孩,哪里有传闻中的诡秘心思。

    她款步上前,茹嘉心情大好地冲凤瑾元打招呼:“凤伯伯好!”然后又看了眼凤羽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叫什么。

    凤羽珩今日到也算是好说话,主动告诉她:“公主直接叫我阿珩就好。”

    茹嘉点点头,“好,阿珩,你也不用跟我叫公主,叫我茹嘉就行了。”

    凤羽珩却没答应,只道:“一声公主还是要叫的,最多我叫你公主姐姐,你也可以叫我二妹妹。”

    这话一出口康颐瞬间就红了脸,带着几分娇羞地低下了头,那样子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凤瑾元心情大好,当下也不再计较凤羽珩之前的宫车之过,赶紧张罗着大家上车。

    马车共两辆,凤羽珩跟凤瑾元一辆,康颐跟茹嘉一辆,由凤瑾元这边带头,直接就奔了百草堂的方向而去。

    凤羽珩掀开帘子往外瞅,冬日寒风凛凛,直刮到她的脸上,她却也不觉得冷,只微微眯起了眼,那个专注的样子看得凤瑾元心底又开始阵阵发寒。

    “父亲。”突然,凤羽珩开口说话了。

    凤瑾元也不怎么的,竟是平地打了个哆嗦,连呼吸都停止了下来。

第304章 有些东西就是拿着钱也买不着

    凤羽珩突然就咯咯地笑了开,“父亲,我是您的女儿,怎的说一句话您就跟如临大敌似的?”她状似仔细地去看:“哎呀,额上还落了一滴汗,父亲是热吗?”一边说一边动了手将车厢里两边的窗帘全都给拉了开,然后想了想,又将前头的车帘子也给拉了开。今日刮的是北风,呼呼的就直灌进来,冻得凤瑾元嘴唇都紫了。

    “你这是干什么?快快把帘子放下。”

    她却不觉得怎样,就像风吹在脸上完全没感觉般,只是面色却也如这寒风一样冷得令人彻骨。

    “阿珩有个问题很想请教父亲。”她迎着风,声如流水,“如果康颐长公主将来提出要到阿珩的炼钢炉前一观,父亲是不是也像今天日这般欣然同意,又巴巴地陪着呢?”

    凤瑾元牙齿都打着颤,听她这样问话赶紧就道:“当然不能!炼钢事关大顺国运,为父怎会如此糊涂?”

    “哦。”她点头,“现在的确是糊涂的,父亲知道就好。”

    “什么现在糊涂?”凤瑾元快被她给绕懵了,“百草堂不过就是个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去看看又能怎样?大街上人来人往,谁还不往里瞅上两眼!”

    “恩。”她想了想,“也是,既然父亲说只是看看,那便只是看看吧。”说话,往车厢后头一靠,竟闭目养起神来。

    凤瑾元气的那是没法没法的,干脆自己起身去把帘子全都给放了下来,这才觉得稍微恢复了些暖意。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凤羽珩的眼睛在车停的那一瞬间就睁了开,又把凤瑾元给吓了一跳。

    “明明醒着,还在那里装睡。”他忍不住斥了一句。

    可凤羽珩却认认真真地告诉他:“父亲错了,女儿是真的睡着了,这只是当初在西北深山里练就的本事,哪怕睡得再熟,只要周遭有一点点变动,都会立时醒来。不然,只怕女儿跟子睿早就被大山里的野熊给吃得骨头都不剩。这是父亲赐给儿女的历练,阿珩多谢父亲。”她话说完,掀了帘子就下了马车,黄泉亦随后跟上。

    凤瑾元发誓他回府时再也不要跟凤羽珩同一辆马车,于是在他随后下车时,悄声告诉身边小厮:“你速速回府去再赶一辆马车来。”

    那小厮一直在外头跟车夫一起坐,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再赶辆马车过来,但看凤瑾元脸色难看,便立即明白,只怕是二小姐又没给老爷好脸色看。心里不由得佩服起凤羽珩,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牛的小姐。

    凤瑾元下了车,直奔后面康颐和茹嘉的马车而去。茹嘉早已经先下了车来,他过去时,正好赶得上亲手将康颐给搀扶下来。

    康颐落落大方地对他说:“多谢凤大人。”眉眼间却还是隐含了一丝只有凤瑾元能看得出来的抚媚。

    凤瑾元的自信心一瞬间又再度回满,再不去想刚刚在凤羽珩那里受到的冷嘲热讽和惊吓,乐呵呵地开始给康颐介绍说:“这里就是百草堂,边上那家百草药膳铺也是百草堂开的,你看那些排队的人,天天都这么多,没想到这大过年的还是有人会来。”

    康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家小小的药膳铺门前排了好多人,人们一边排着队一边说着话,一个个面上带笑,很是喜气。

    再看那百草堂,也是不停地有人进进出出,完全没有因为过年而受到影响。

    康颐见凤羽珩站在百草堂门口,里面立即有人出来与她打招呼,一口一个东家叫着,凤羽珩也会随手给些细碎银子做赏钱。

    她走上前,来到凤羽珩身边,带着她那大方得体的笑容道:“早就听闻济安县主经营着一家百草堂,生意非常不错,如今一见,果真如此。要知道,在我们千周,一到过年时,药堂生意肯定是要关门的,因为没有人会在大年过的来抓药吃。”

    凤羽珩扭头看她,只见这康颐目光真诚丝毫看不出一点旁门左道的心思,到的确是在赞她这百草堂。她笑了笑,回道:“生病是不分年节的,大顺人没那些个讲究,随时病了随时就来看诊抓药,总不好在家干熬着。”

    “恩。”康颐点头道:“县主说得极是,在这一点上,千周人是过于执拗了。”

    凤瑾元在旁边听着两人说话还算是平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很想跟凤羽珩说请长公主到里面坐,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如果凤羽珩当着康颐的面拒绝,那他可实在是下不来台的。

    好在凤羽珩这一次并没有让他为难,不等他说便主动邀请:“长公主奔着我这百草堂而来,都到了门口就别站着了,阿珩带你们进去转转。”

    康颐忙道:“好啊!多谢县主。”

    “不谢。”她说完,率先走在前走。

    茹嘉看着百草堂也没觉得怎样,一边走一边说:“在我们千周也有一个很出名的药堂,叫顺安堂,虽然看起来病患没有这样多,但你们这里人多是因为大顺本身就比千周大,咱们的顺安堂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们有一种奇药。”

    “哦?”凤瑾元来了兴致,“奇药?”

    “没错。”见有人问,茹嘉便更兴奋,“雪域上的药可是比你们中原神奇得多,你们大顺人生了病还在喝那些苦药汤子,但是咱们千周却有冰丸。”

    听她说到冰丸,凤羽珩到也稍微起了点兴趣,不由得把目光投了过去。

    茹嘉似受到鼓励般又道:“就是把药事先熬制同来,浓浓的,搓成很小很小的丸状,然后外头裹上薄薄的一层冰。吃的时候直接用水顺服,一点都感觉不到苦。”

    凤羽珩心念一动,这个创意到是极好,可见千周确实有心思灵通之人。她自琢磨着,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糖衣胶囊的雏形,虽说方法还是有许多出入,但初衷却是难到了一致,在这样的年代已经很难得了。

    她出言赞叹:“千周药师天姿果然过人。”

    茹嘉很是开心,康颐却无奈地摇了摇头,“早就听闻县主的百草堂里有比千周冰丸更加令人惊叹的药品,县主就不要再取笑我们了。”

    “不是取笑。”凤羽珩难得带着几分真诚地道:“的确是佩服那药师能想到如此奇妙的制药方法,来日若有缘相见,必定讨教一番。”

    说话间,几人已进了百草堂来,王林赶紧上前将几人引至大堂一角可以休息座位边,并嘱咐人去备了茶水,之后便老老实实地在凤羽珩后垂手而立。

    众人刚一坐下,正好柜台处来人买药。茹嘉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掏了一张银票出来递给柜台里头的先生,然后从那先生手里接过一个小小的、奇怪的、板状的东西。她不由得愣了下:“大顺人买东西都习惯用银票么?抓药才几个钱,难不成你们这里有小额银票?”

    王林主动替她解惑:“回公主,大顺并没有小额银票,那位公子拿的银票应该是一百两的大额。”

    “一百两?”不只茹嘉,这回连康颐都惊讶了,她问那王林:“买什么药需要一百两?”

    王林道:“小儿用的退热药片,退热效果迅速、无不良反应,不刺激肠胃,最是适合三岁以下幼儿。我们东家给这药命名为舒乐安。”王林如今介绍起这些奇奇怪怪的药来已经很是上道儿,说得有头有脑,到很是有几分后世纪药店售货员的感觉。

    这时,那买了药的人刚好从这边经过,听到王林的话便跟着补充了句:“没错,孩子发热不退没办法,这药虽然贵,但吃上就好,上次家里另一个孩子也是吃这种药好起来的。”说完,急匆匆的就走了。

    茹嘉很是不服气,“我也去买上一些,看看到底有没有那样神。一百两银子,这简直是在抢劫。”

    凤羽珩失笑,“公主快别说笑了,区区一百两,在千周长公主这里能算什么,谁听说皇家人还在意一百两银子的。”

    康颐却也陪笑着道:“一百两到是小事,就是从没见过这样贵的药物,有些惊奇。”然后又对茹嘉说,“你就拿五百两银票出来,去买上一些,咱们也长长见识。”

    “哟!这个真对不住。”王林赶紧道:“咱们百草堂的药片每月都是限量的,数量就那么多,售完为止。而且拿药片就必须要在百草堂看诊,如果坐诊大夫说您的病不需要吃药片,那就是带着千金也是买不到的。”

    “什么?”茹嘉怒了,“我没听说拿着钱还买不着东西的。”

    王林见她发了火,便不再吱声,换了凤羽珩道:“两位公主说是来参加百草堂的,那就更应该多了解一下百草堂的规矩。我的掌柜将规矩说给公主听,您便只管听听,想要给我改,那就是逾越了。”你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

    康颐自然听得明白凤羽珩的话,伸手拉了茹嘉一把:“咱们是客,自然是要尊重主人家的规矩,你快别闹了。”

    茹嘉不甘心地瞪了凤羽珩一眼,坐回康颐身边不再说话。

    凤瑾元也是有些尴尬,他是早就知道百草堂规矩的,却没想到凤羽珩还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一片药都不舍得卖。他想给茹嘉说个情,让百草堂让出几枚药片给她看看新鲜,可惜,他一看他这二女儿的样子,便是有再多的话都不敢往外说,便也只能默默地低头喝茶,指望着康颐能说几句场面话让气氛别这么尴尬。

    可还不等康颐开口呢,就见已经坐得烦闷的茹嘉起身往外踱了几步,然后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看着街对面,突然来了句——“他怎么在这儿?”

第305章 好久不见

    茹嘉的话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几人从座位上站起也往门口走去,待出了口时,茹嘉已经朝着街对面走过去了。

    对面是个馄饨摊,就见茹嘉走到一个正在吃馄饨的男人面前,用力一拍他的肩,大声道:“丢不丢人?没吃过馄饨是怎么着?大过年的还跑街边儿来吃,真是个土孢子。”

    凤羽珩往那处一看,就见那宗隋皇子李坤正抱着馄饨碗喝汤呢。茹嘉拍的这么一下子把他吓了一跳,差点把碗都给扔了。

    康颐无奈地叹了一声,一边走上前一边道:“茹嘉,不得无礼。”而后又亲自向那李坤道歉:“这孩子不懂事,殿下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李坤到没觉得怎样,大大方方地把碗放下来,起身跟康颐回了个礼道:“不妨事。”然后又看了眼茹嘉,不解地问:“本王吃碗馄饨,有什么可丢人的?”

    茹嘉翻了个白眼,“宗隋没有馄饨吗?你好歹是个皇子,就算是臣国,也得拿出个气势来,别凭白的把宗隋的脸面都给丢光了。”

    李坤脸色不太好看了,再看康颐又是一脸无奈地跟他说:“请殿下万万不要跟小孩子计较。”这话一说他就更来气,茹嘉都过了及笄之年,已经可以嫁人,怎么就还是小孩子了?

    可人家毕竟有娘亲伴在身边,硬说成是小孩子不懂事,他难道还真要计较不成。这李坤生了个闷气,干脆不理那娘俩,自顾地跟凤羽珩说起话来:“没想到小王吃碗馄饨也能碰到县主,想来也是缘份,小王这厢有礼了。”

    凤羽珩笑着还了个礼道:“百草堂门前这家的馄饨的确是味道甚好,我与御王殿下也经常会过来吃,天歌郡主也来过几次。”一句话,点明大顺的王爷郡主也会过来,怎么吃个馄饨就丢人了?

    茹嘉听出她话里意思是在帮着李坤,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凤羽珩一眼,小声嘀咕了句:“吃里扒外。”

    这话让李坤听到了,不由得愣了下,问道:“什么里外?大家都是臣国使臣,怎的县主也你就近一些,与本王就远一些?”

    凤羽珩主动为他解惑:“因为两位公主如今就住在凤府,许是公主认为她们是凤家人吧。”

    “哦!”李坤点点头,“原来如此。”

    康颐和茹嘉被她堵得两头没话,如果否认自己是凤家人,那么以后这就是个话柄,总会被人拿出来说事。如果承认,那她们成什么了?

    纵是康颐也有几分尴尬,只能又斥起茹嘉来,说她不懂事。

    李坤这时却又对凤羽珩道:“小王昨日往京郊的普渡寺去了趟,求了一尊镇宅的玉龟,由普渡寺主持亲自开光加持过,可保家宅宁合,出入平安。本还想着改日亲自往县主府去拜访县主一番,既然今日得见,就把这年记先送了也好。”说着,吩咐身边随从:“回驿馆去,吩咐下人把玉龟送到县主府。”

    那随从应声而去,凤羽珩赶紧致谢道:“四殿下有心了,既如此,阿珩便也不推拖,近日家中繁杂事多,刚好缺一镇宅之宝。”说完,又看着凤瑾元道:“女儿想把殿下送的镇宅玉龟就摆在凤府的前厅,以求家宅宁合,父亲不会介意吧?”

    凤瑾元下意识地就瞅了眼康颐,她奇怪地问:“父亲,女儿在问您咱们自己家的事,您看长公主做什么?长公主不过是来家中做客,早晚是要回到千周去的。”

    “咳咳!”凤瑾元尴尬地轻咳两声,“既是送你的礼物,你摆在县主府便好。”

    “父亲!”她眨眨眼,“您没听殿下说那是保家宅宁合之物么?女儿还没出嫁,所谓家宅,对女儿来说便只有凤府,当然是要摆在凤府的前厅。”说完,目光突然一凛——“难不成,父亲认为凤府不是女儿的家?那好,女儿今日回去就命人把柳园的那个小门给填了,以后凤府的人往同生轩去一律走县主府的大门,父亲若是想要进来,请派人先递名贴。”

    “你……”凤瑾元脸都挂不住了,憋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突然就想起康颐的话,于是赶紧就学了过来——“小孩子不懂事,口没遮拦的,长公主别往心里去。”

    康颐很配合地回他:“家家的孩子都这样,茹嘉也是一样调皮。”

    凤羽珩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合的就觉是甚是有趣,巴巴的又问了句:“那父亲是想放玉龟镇宅,还是想让女儿堵墙?”

    凤瑾元道:“你是凤家的女儿,要镇也是镇我凤府,东西送到之后就摆在前厅吧。”

    凤羽珩笑道:“多谢父亲,女儿会记得每月初一十五都过去给玉龟上香,求玉龟保我家宅宁合。”

    李坤看着这一幕,心里头不停地夸赞着凤羽珩,只道这济安县主不但神勇,心智竟也是聪慧惊人。再看看康颐,不由得暗里思量起来。一个千周的长公主,放着驿馆不住,为何要跑到大顺官员家里去?这里面只怕是有了猫腻。

    这李坤性情直爽,但却一点都不傻。任何一个大浪淘沙剩下来的皇子没有一个是笨,更何况他还能被宗隋皇帝派到大顺来觐献岁贡,更可见其在宗隋地位很不一般。

    他想了想,眼珠一转,拱手对凤瑾元道:“千周长公主既然已到凤府拜访,那小王自然也不能落在后头,不知凤大人明日是否有空,可否让小王登门拜访?”

    凤瑾元对这李坤没什么好印象,一来是因为宗隋整了个破铁精,让大顺惦记了一百多年;二来,今日他被凤羽珩说得没脸,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这李坤突然说要送什么玉龟用来镇宅。凤瑾元的脑子是够用的,李坤一听说康颐和茹嘉住进凤府,马上就说要送个玉龟镇宅,这是什么意思?给谁话听呢?

    他心里憋了怒火,再看康颐,虽然表情依然大方得体,但他就是能从那样一张平淡的脸上看出一丝委屈来。

    凤瑾元心疼康颐,不由得对这李坤更是厌烦了几分,干脆地道:“府上近日事务繁忙,怕是招待不周,若是明年宗隋来我大顺朝贡之人还是殿下,界时本相再请殿下到府上坐坐。”

    一点儿面子也没给的,凤瑾元拒绝了李坤。凤羽珩心里就笑,以前总听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可她这位父亲别说船了,连只船桨都撑不下。

    眼看着李坤面色不太好,有些下不来台,她赶紧把话接了过来:“殿下别介意,这不两位千周的公主住在府上么,家中的确事务繁杂。不如这样,阿珩替御王殿下请您到御王府一叙如何?”

    一听这话,那李坤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突然又被吹鼓了一样,马上就兴奋起来,开心地道:“县主所言属实?御王殿下他……会同意吗?”

    凤羽珩的这个邀请对于李坤来说十分意外,他想到凤府去不过是因为千周的公主去了,他觉得同样做为使臣,自己也不能甘居人后,可凤瑾元毫不犹豫的拒绝却令他着实尴尬。但是没想到,凤家去不成,换来的竟是济安县主以御王府名义发起的相邀。

    凤羽珩跟玄天冥的关系他是知道的,九皇子玄天冥在大顺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他也是有所了解的。他临来时也想过与大顺的皇子结交一番,但因为大顺皇子各成党派,他不管结交了谁,都避免不了将来的党派之争。可九皇子不一样,虽然外界传说九皇子腿废身残,他却总觉得这里面的事并没有传言中的那样简单。

    更何况,还有凤羽珩啊!这位济安县主掌握着神秘的制钢之术,那样飒爽利落地斩断了他的铁精,早就在李坤心中有了不同的意义。

    凤羽珩观察着这李坤目光中可见的几番变化,将他的心思也琢磨了八九不离十。她对李坤点头,“本县主亲自相邀,御王殿下自然是同意的。”

    “好!”李坤双目发亮,朗声大笑起来,“那就请县主定个日子,小王定提礼上门。”

    凤羽珩笑笑,“我做事一向不拖,既然有了话儿,那便明日吧!”

    “小王多谢县主成全!”李坤拱手施礼,话真心诚。

    而那原本先开口拒绝的凤瑾元却突然开始后悔,李坤到底是一国皇子,既然能来大顺,那就说明他是代表得了宗隋的。如今人家主动开口想要结交,自己却给拒绝了,一转身就把人推进了御王府里,绝佳的邦交机会让给了别人,他的脑袋刚才是抽了么?

    不只凤瑾元,就连康颐对于李坤与御王及凤羽珩的相交也十分介意。宗隋的铁精纵是敌不过大顺的新钢,可对于她们这些还在用着生铁的小国来说,却仍然是一大威胁。大顺的新钢是自己用的,绝不可能给它国分享,她凭什么就觉得不敌新钢的铁精就不再需要被顾及了呢?

    两人这一番心思一起,立即迅速地对视一眼。

    凤瑾元从康颐的目光中看出心意,赶紧就开了口又对那李绅说:“适才是本相思虑不周,纵是家中事务再过繁杂,也该将殿下的来访摆在第一位才是。殿下莫怪,咱们一切照旧可好?”

    李坤这一次却摇头了,他说:“小王不过臣国皇子,怎敢如此叨扰大顺丞相,若明年我宗隋来大顺朝贡之人还是小王,再登门拜访吧!”说完,再不理凤瑾元,冲着凤羽珩道:“小王的馄饨也吃完了,这就回去准备准备,县主,告辞!”

    谁知,他这话音才刚落,人还不等抬步离去呢,这时,就听远处有一阵马蹄传来,有远及近,跟瞅着就奔着这馄饨摊来了,速度却丝毫不减。

    康颐“啊”地一声,看着直冲过来的马匹吓得失了魂。凤瑾元到也不含糊,一手一个,直接把茹嘉和康颐给搂入怀中,步步后退,堪堪将那疯马躲过。

    李坤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抓凤羽珩,可偏头一看,却见她正直视着那冲过来的马匹,微扬着下巴就立在原地,一点要逃的意思都没有。而那疯马却也在骑马人的操控之下,在距离凤羽珩仅仅半步远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

    马上之人看着凤羽珩,冷声道:“济安县主,好久不见。”

第306章 好眼力

    初三的大顺又飘起雪来,没有征兆地,从零星散落到片片朵朵,只一会儿的工夫便已白霜铺地,风吹得即便是凤羽珩也不得不眯起眼睛来。

    马背上的人垂目向下方看着,看着这个一身淡紫色冬袍的女孩正扬着清冷的小脸儿看向他,虽然个子矮小,可目光中的坚毅却不容人忽视。

    很快就听到了她的回答,是那种比他还要冰冷的声音——“步聪,好久不见。”声音清脆,合着这样的大雪,就像来自北国的精灵。

    凤瑾元看着这步聪,只觉心中火起,不由得怒声道:“京中策马,步将军好生威武!却不知失踪这么久的将军,此次回京是请罪还是要造反?”

    他话说得已经十分严重,可步聪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由身边的副将替他答了凤瑾元的话:“回左相大人,步将军是带着圣上密旨离京,为的是剿灭边南地区几小股造反势力,今日得胜回京,是向圣上复命的。”

    凤瑾元突地皱紧了眉,圣上密旨?步聪根本不是失踪?

    他心绪开始翻腾开来,总觉得这步聪回京于凤家来说决计不是好事,圣上何时下了密旨他都不知道,身为一朝丞相,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他这边已经做了几番猜测,可那步聪的目光却一直也未曾从凤羽珩的身上移开过,两人就那么对视着,一个比一个凌厉,一个也不肯让步。

    终于,步聪先说话了,一开口却是:“我就知道你不会那样轻易的就死去,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你即便没死也肯本不是从前的凤羽珩了?我记忆中的凤羽珩不会犀利狠毒得把步家逼到这个份儿上。”

    凤羽珩目中寒光更甚:“你也不是步聪了,我记忆中的步聪不会拿着给我奔丧当幌子远走边疆,只怕这一趟,将军所获颇丰吧?”

    边南是大顺最南边的一片无人区,因为炎热,常年寸草不生,石头都能把鸡蛋晒熟,不管是大顺国还是南界的古蜀国都自愿将那一处废弃,谁也不愿去发展建设,年月久了,渐渐地就会有一些小股的势力将那处做为窝点,顶着炎热做些于两国都有害无益的事情。

    步聪带着密旨镇压边南,只怕这差事是他自己跟天武帝争取来的,若说他真的只是为了给国家办事,凤羽珩打死也不信。若非那边南一带有利可图,他岂能白走这一趟?

    “哈哈!”步聪突然哈哈大笑,而后伸手直指凤羽珩:“你,果然不是她!”

    凤羽珩却突然娇笑起来,一笑间,适才冷苦冰霜的那张小脸就像是幻象,瞬间消失不见,转而换上的是一个带着几分害羞,又带着几许期待的、完完全全十三岁小女孩的脸。

    步聪有那么一刹间几乎以为自己是眼花,不是现在眼花,而是之前眼花。这才是凤羽珩本来的样子,这才是他印象中很多年以前常跟在姚神医屁股后面追着一起抓药的那个女孩。

    他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冲动,赶紧翻身下马,快步到了凤羽珩身前,就想开口跟她道歉,想跟她说自己只是因为祖父和姑姑的死而乱了心智。

    可就在他刚一至近前的一刹那,凤羽珩脸上的娇笑却又停了下来,虽然并未重覆冰霜,可却那明显的透出生疏与戒备。

    步聪听到凤羽珩又用那种脆生生的声音同他说:“步将军,好眼力。”

    他一怔,刹时间全身冰寒,就感觉汗毛孔都立起来一般,恐惧扑面而来,无可抗拒。

    步聪想起,在凤羽珩说话之前,是他最后说了一句“你果然不是她”,所以,这句“步将军好眼力”就是在回他的话。可是……她不是凤羽珩,又是谁呢?

    步聪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迷局,又好像掉进了千年冰寒之中,完全失去了行动力,他有心想上马离去,两脚却如灌了铁似的扎在地面,怎么都拔不起来。

    可他面前的女孩却又换了脸,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步将军你怎么了?这么冷的天儿怎的额上还渐了汗?”一边说一边又对同样下了马来的副将道:“你们将军许是热,你快替他把斗篷除了吧,这样流汗可是会生风寒的。”

    那副将不明所以,见步聪果然是冒了汗,于是动手就去摘他的斗篷。

    步聪也没什么反应,就由着副将去摘,直到斗篷除下,这才冷得瑟瑟发抖。

    他惊异地看着凤羽珩,就想问问你到底是谁,可这话没能说得出口呢,被凤瑾元护在身后的康颐却说了话:“雪越下越大了,咱们还是回府吧。”

    凤瑾元到是没想走,他看得出在这一场静斗中,凤羽珩是占了上风的。他特别想等等看那步聪吃蹩的样子,可当看到康颐冻得脸色都有些泛白时,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疼。

    “咱们回府。”他体贴开口,又亲自除了自己的斗篷给茹嘉披上,然后才去叫凤羽珩:“阿珩,回家了。”

    “好!”她扬着笑脆声而应,再对步聪道:“将军若是心中有燥热疾火,是不宜进宫面圣的。百草堂就在对面,可以进去看个诊,抓点药吃。念在都是熟人,王林——”她叫了一声,待王林应声上前,这才又道:“给步将军算个八折。”而后再不多留,转身就走。

    直待一行人坐了马车离开,同样被留在原地的李坤付了馄饨钱,然后看了步聪一眼,亦带着随从走入漫天飞雪中。

    据说步聪后来在大街上站了很久,久到肩头的积雪都有两指厚,终于想要离开时,一动才发现,靴子底早已经冻沾在雪地上,要用很大的力才能拔得开。

    可是这些凤羽珩不知道,她上了马车后直接接过来适才黄泉给她打包的一碗馄饨吃了起来。阵阵香味传到凤瑾元的鼻子里,馋得他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再看凤羽珩吃得也没什么形象,不由得轻斥了句:“一个女孩子家,你还是旺族中的大家闺秀,怎的就不知道注意些?”

    凤羽珩一边喝着汤一边问了黄泉一句:“这碗还用还么?”

    黄泉告诉她:“小姐就放心吃吧,奴婢多给了银子,连这只碗一并买下来的。”

    凤瑾元见自己被无视了,不由得怒气更盛,“我跟你说话呢!”

    凤羽珩吃下最后一个馄饨,喝完最后一口汤,然后把碗递给黄泉,再由黄泉拿帕子给她擦了嘴角的残汤,这才开口说了话,却是反问他:“天突然下雪,突然转冷,没出嫁的女儿在自己父亲面前喝一碗馄饨暖身子,这有什么好注意的?”

    凤瑾元被她说得再度无语,仔细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孩子冷了,喝点汤暖暖,这的确是很平常的事情,他为何要如此激动?

    “不过……”凤羽珩又开了口来,“危难之时连自己女儿都不去保护的父亲,算是什么父亲?”

    “你……”凤瑾元真想抽她一巴掌,问问她到底是长了几个胆子敢这样子对自己的父亲说话。可这巴掌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因为他心虚。刚刚步聪的马扬蹄踏来时,他一心想着不能让康熙和茹嘉受伤,的的确确是把凤羽珩给抛在了脑后,就是直到凤羽珩说出这话之前,他也完全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反醒过。

    女儿这个定义,在他脑中一向浅薄,既便是从前对沉鱼,也不过是因为她容貌绝美而生出了一种一步登天的奢望。可如今,这个二女儿却把这样的道理挑明了说出来,竟让他无言以对。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停在凤府门前,凤瑾元几乎是逃一般地率先下车。凤羽珩随后出来时,就见她那父亲巴巴地赶到另一辆马车边,搓着手在下头等着扶康颐下来。

    她眉一挑,扬声道:“父亲!下雪地滑,女儿好害怕,父亲能不能来扶女儿一把?”

    凤瑾元哪里肯去扶她,随口就道:“不是有丫头么!让丫头把你扶好了!”

    “唉!”一声叹息重重而来,“那日在宫里,阿珩不小心滑了一下,是父皇亲手把阿珩扶住,还跟女儿说,朕可不能让珩珩在宫里摔倒了,不然回到家里凤爱卿是要心疼的。唉,父皇哪里知道,父亲根本就不在意阿珩是否会摔到。黄泉,你来扶我吧。”

    黄泉跳下马车,仔细地扶着凤羽珩,同时道:“若是皇上知道小姐在府里过得是这般光景,一定会心疼的。小姐您可千万小心,万一摔伤,可就没有精力为大顺制钢了。”

    凤瑾元听得头皮都发麻,这两人一句又一句的,句句往他心上扎。他无奈之下放弃康颐,又走了回来,亲自去扶凤羽珩。

    可凤羽珩将小手搭上他的腕时却笑着说:“父亲真逗,阿珩是您的亲生女儿,又不是康颐长公主,您扶自己的女儿下车哆嗦什么?”

    凤瑾元心说我是被你吓的,嘴上却道:“你别光顾着说话,可小心着点儿,刚下了雪的路最是冰滑。”这要真摔个好歹的,别的不说,影响制钢那可是头等大事,他可怎么跟皇上交待。

    凤羽珩弯着眉眼朝凤瑾元展了个微笑,“谢谢父亲。”终于双脚落地,又小声补了句:“这才像个父亲的样子。”

    却在这时,突然听到后面那辆马车处传来一声惊叫——“啊!”紧接着,就听“扑通”一声,有个人狠狠摔到了地上。

第307章 拖下去,仗毙

    这一下把凤瑾元的魂都给吓飞了,赶紧回头去看,就见康颐长公主正一脸痛苦地坐在地上,茹嘉在边上不停地叫着:“母亲!母亲你怎么了?有没有摔伤?母亲可你别吓茹嘉!这里是大顺,您若是有个好歹,可让茹嘉怎么跟皇舅舅交待啊!”

    “哎呀!”凤瑾元一跺脚,赶紧就松开凤羽珩跑了过去。

    康颐似乎是受了伤,摔在地上半天没起来,最后,凤瑾元干脆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奔入府门。

    凤羽珩也要跟进去时,刚好跟茹嘉走了个并排。茹嘉身边的一名侍女突然就道:“就是她!奴婢刚刚亲眼看到凤大人已经来到咱们车前要搀扶长公主,可是被她又给叫了回去,非得让凤大人先扶她下车。长公主摔伤都是她惹的祸!”

    茹嘉盯着凤羽珩,一脸怒气。

    凤羽珩却唇角一挑,二话没说,扬起手来“啪啪”地就扇了那个侍女两个大耳刮子,然后狠狠地道——“拉下去,仗毙!”

    随着她一声吩咐,黄泉立即动了手,拽着那侍女的脖领子就往县主府那边拖,同时冲着县主府外头的御林军道:“过来两个人,把这丫头拉到没人的地方,直接打死。”

    那些御林军守在县主府,凤羽珩就是他们最大的上司,对他们来说,凤羽珩的命令就是天,别说是打死个丫头,就是让他们冲进凤府把凤家给抄了,他们都不带眨眨眼睛的。

    眼瞅着自己的侍女被人拖走,茹嘉傻眼了,听着那丫头嗷嗷的哭喊声,她惊恐地看着凤羽珩,大声道:“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打死我的侍女?”

    凤羽珩亦回看着她,不解地道:“我为什么不敢?一个番邦臣国的奴婢胆敢指着大顺朝县主的鼻子骂,我打死她都是轻的。茹嘉公主,你若存心包庇下人,本县主也可以与你说说道理。我让我自己的父亲扶一把,碍着你什么事了?”

    “可我们是客人!”茹嘉喊得理所当然。

    “客人你就给我有个客人的样子!”凤羽珩答得也理所当然,“没听说过客人还对主人大呼小叫的!黄泉,拿着本县主的名贴去给长公主请太医,也算本县主对长公主尽的一点心意。”说完转身就进了府,一边走又一边道:“放着好好的驿馆不住,如今摔伤了,能怪谁呢?对了,你们有没有收到宗隋皇子送的东西?”

    一路跟着他的何忠赶紧道:“奴才正要跟二小姐说,刚才有人送来一尊玉龟,说是宗隋国的四皇子送给二小姐的年礼。”

    “恩。”她点头,“你搬到牡丹院儿的前厅摆着,那个可是镇宅的,得给我好好供奉。”

    “二小姐放心,奴才这就去办。”何忠领了差事赶紧就去办了。

    凤瑾元一路抱着康颐回了她住的院子,引得凤府人议论不已。一来不明白为何好好的出府就受了伤回来,二来更不明白这老爷怎的对康颐公主这样照拂,居然亲自抱着回来。

    茹嘉怒气冲冲的在后头跟着,听到这些下人的议论,不由得发起火来:“背后议论主子,这就是你们凤家的规矩?”

    下人们吓得不敢吱声,凤羽珩听了却又停住脚来——“这的确就是我们凤府的规矩,茹嘉公主若是看不惯,没别的办法,只有一条路,从府里搬出去。”

    “你这是要赶我走?”茹嘉算是听明白了,“我们可是凤伯伯和老夫人请进府来的!”

    凤羽珩摇头,“谁说我要赶你们走了,左右都已经请了镇宅的玉龟,再说,伤的又不是我。”

    “好个济安县主!”茹嘉咬着牙道:“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真真小人。”

    “你错了。”凤羽珩纠正她,“不管当面还是背后,本县主都是这一套。”话说完,她干脆也懒得再去看康颐了,索性转回身带着黄泉离开。

    茹嘉看着她走,竟是暗里松了一口气。怪不得母亲说凤家的二小姐不是好惹的主,如今看来果然没错,不过眨眼的工夫就让她这边损失了一名侍女,当真是狠辣角色。

    凤羽珩与黄泉二人一路回了同生轩,她吩咐黄泉:“一会儿你亲自去趟御王府,把今日的事告诉殿下,还有明天宗隋皇子拜访的事,请周夫人早做准备。”

    黄泉点头,“奴婢一会儿就去。只是小姐,那康颐长公主毕竟是伤在凤府门前,不会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呢?”凤羽珩道:“她的奴婢连主子下个车都扶不住,还要来何用?一会儿记得从同生轩抽调十个丫头过去侍候着,就说本县主不相信千周的下人,既然在凤府住着,本县主就有义务保长公主平安。”

    黄泉笑了起来,“她身边的人都被换了,不憋闷死才怪。”

    凤羽珩却摇了摇头,“要说茹嘉憋闷我信,只是那康颐,能在千周的皇权争夺中活到今天,又怎会是简单的角色。”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回了自己院子。一进院儿就觉得十分热闹,再一看,原来是姚氏带着子睿过来了,子睿正跟忘川说笑着,惹得一院子的奴婢都跟着一起笑。

    见凤羽珩回来,忘川赶紧过来求救:“小姐可回来了,快帮帮奴婢吧,少爷出的题目奴婢哪里答得上来,已经输给他六碗茶水了。小姐再不回来,奴婢这肚子可要撑破了。”

    子睿扬声道:“是忘川姐姐自己说要跟子睿比背兵书,子睿已经是挑着简单的说了。”

    姚氏也上了前来,拉着子睿道:“你忘川姐姐是让着你,不可以骄傲。”

    忘川很疼子睿,赶紧就道:“不是让着,奴婢是真的败给了少爷。”

    姚氏笑道:“你最会惯着他。”然后又看着凤羽珩道:“我是想过来问你一下,明日我想往文宣王府去一趟,你有没有空一同去呀?”

    一听说要去文宣王府,凤羽珩还真有点想去,毕竟她跟玄天歌关系要好,文宣王妃又是帝师叶荣的女儿,从哪方面来说,这大过年的她都该亲自登门拜访才是。可惜,事情总是那样巧合——“明日约了宗隋皇子与九殿下同聚,看来女儿是去不成了。”

    姚氏“呀”了一声,赶紧道:“你的是正事,最为要紧,可千万不能耽误。明日我就带着子睿去吧,你就忙你的。”

    凤羽珩想了想,道:“娘,你等一下。”说完快步进了药室。犹自在空间里翻了一阵,找出两只自发热的沙包又走了出来,“这个沙发,用来敷膝盖最是好,文宣王也上了岁数,腿脚又一直不太好,娘就把这个带去送给他,算是阿珩的一点心意。”

    一边说一边递给了姚氏一只,另一只拿在自己手上,就看她用力往沙包上捏了几下,然后道:“娘亲也试试,就是这样捏,捏几下沙包自己就会发热,用起来很是方便。”

    姚氏学着她的样子试了几下,果然手里的沙包发了烫不由得惊奇万分:“果真是好东西,王爷见了一定很高兴。”

    “那就好。”凤羽珩从不怀疑自己的东西给这个时代人带来的惊喜,只嘱咐她二人道:“一路上一定要小心,明日我让黄泉和忘川陪着你们一起去。”

    “那你自己呢?”姚氏有些担心,“丫头都给了我们,你自己怎么办?”

    “我还有暗卫,娘亲就放心吧。”她拍拍姚氏的手,亲自将人送出院子,待姚氏走远,这才吩咐黄泉:“你快去御王府吧,往凤府那边送奴婢的事我让清玉去办。”

    黄泉应声而去,凤羽珩又将康颐那边的事跟忘川和清玉简单的交待了一遍,气得二人当下就决定去挑一批有脾气的丫头送到那边去。

    清玉忘川二人在半个多时辰之后回了来,她们告诉凤羽珩:“十个丫头已经送了过去,康颐公主到是没说什么,只是凤相脸都绿了,那茹嘉公主也炸毛了。不过咱们说了,因为千周的下人连扶主子下车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实在是叫人不放心,二小姐是不想凤府背上对长公主照顾不周的包袱,这才好心好意送人过来。那康颐公主便也就笑纳了。”

    凤羽珩明白,这番笑纳并不是真正的笑纳,康颐的忍耐力到是她前所未见的好,包括那茹喜,只怕也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第二天,凤羽珩早起去给老太太请安,请过安后便要动身赶往御王府。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到时,舒雅园里除去坐着凤家的几位女眷之外,那康颐和茹嘉竟也到了。

    她上前给老太太行礼,落坐之后面带关切地问:“长公主可有好一点了?昨日真是吓死阿珩了。”

    康颐笑着道:“劳县主挂念了,本宫已经没事,昨日刚下了雪路滑,一不小心摔了一下,让县主见笑。”

    “长公主没事就好,阿珩怎会笑话您,如果不是父亲心疼阿珩过来相扶,只怕摔的就是阿珩了。长公主可有伤到哪里吗?”

    康颐道:“脚有些扭到,虽有些疼,却也不影响走路。大夫给开了些药,吃吃就好。”

    凤羽珩点头,“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有个事情我一直奇怪,按说千周常上冰封,长公主面对冰滑路面应该已经能从容应对才是,何以到了大顺反到摔跤了呢?”

    康颐有些尴尬,却也立即道:“是本宫太大意了。”再想想,又道:“也许是下人照顾得差了些,昨日县主特地送了那些丫头过来,本宫心中十分感激。”

    一提起凤羽珩送的那些个丫头,茹嘉就一肚子火,可眼下又不好发作,只能阴嗖嗖地来了句:“是啊,济安县主的确是好手段。”

    她话刚说完,再看凤羽珩时,却见她忽然就红了眼眶,脸色煞白,看着老太太明晃晃地递了一道同情的目光去。

    老太太一下就懵了……

第308章 老子有仇当场就报

    她本来还对凤羽珩往锦福园儿送了十个丫头有些不满,还没想好怎么表达自己的满,凤羽珩那种同情的目光就让她心里打了颤。

    “祖母。”终于,凤羽珩开口说话了,可也只这一句,紧接着就是一声叹息:“唉!”

    老太太忍不住了,“这到底是怎么了?阿珩,我瞧着你的脸色也有些白,是不是没休息好?”

    凤羽珩摇摇头:“不是,阿珩睡得很好,只是昨日受了惊,心里总是颤得慌。”

    “受惊?”老太太心思一转,便想到康颐摔倒的事,赶紧又道:“是啊,长公主突然摔倒,连我听着都受了惊吓,更何况你是亲眼看到的。”

    “啊?”凤羽珩一愣,随即道:“长公主摔倒固然是意外,但让孙女受惊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老太太不解,“还有什么事?”

    凤羽珩答:“昨日在百草堂门前,有一匹疯马奔着我们直冲过来,当时情况十分危急,父亲当机立断揽住了两位公主,只剩孙女一人对着那疯马,直到马蹄都扬起来了,好在骑马之人收了势,孙女这才幸免于难。若是那人再晚一步勒马,孙女……就要被马踏而亡了。”

    “什么?”老太太大惊,“还有这等事?”

    康颐听着凤羽珩的话就有些尴尬,当时凤瑾元的确是只护住了她跟茹嘉,对凤羽珩是管都没管。

    “祖母不必担心,孙女如今好好的在这里呢,没事。就是一想起来就后怕,那马蹄子都快够着孙女的鼻尖儿了,孙女死了事小,可若耽误了大顺制钢,那事可就大了。祖母,您说呢?”

    她一提到这个事,老太太也觉得凤瑾元的做法实在是有些过份。就算他不救自己的女儿,但他怎么也不想想这女儿如今对于大顺来说是一个什么样的份量?

    “哼!”老太太看了一眼康颐,面色也不太好看,再对凤羽珩道:“你父亲实在是糊涂,这个事祖母定会为你做主。”

    凤羽珩赶紧起身行礼,“阿珩多谢祖母疼惜,说起来,昨天幸好是我,阿珩身子灵巧些,自己也能堪堪躲上一躲,这若是换了祖母……”说着话,又是那种同情的目光递过去,“祖母对父亲可是有生养之恩,父亲若是不救,您该多伤心啊!”

    老太太这才明白何以凤羽珩会对她心生同情,对啊!如果换作是她,凤瑾元到底会不会救?

    眼瞅着老太太的神色不对,康颐心里微惊,赶紧就开口道:“昨日事发突然,刚好本宫与茹嘉就在凤大人身边,这才得了照拂,凤大人一向更多念及亲情,就像昨日下马车时,他还是最先去扶着县主的。”

    “是啊。”凤羽珩轻叹了声,“下马车时路实在太滑,父亲本来已经站到公主的车驾下首,是我太害怕,这才跟父亲说是担心摔伤了影响制钢,这才把父亲给叫了回来。”她一边说一边看向老太太,“祖母也不必多虑,想来,女儿跟母亲的份量在父亲心里是不一样的,若换了祖母,父亲定不会让您受这般惊讶。”她说完,又冲着老太太俯了俯身,“阿珩今日与御王殿下还有宗隋国的四皇子有约,就先告辞了。”

    她行完礼,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一屋子人都在回味刚才凤羽珩的话,沉鱼和想容还坐在边上呢,两人不由得齐齐看向康颐,心里也翻腾着,不是个滋味。

    凤羽珩去了御王府后,一直在里面待到用过午膳,再出来时,却是跟着玄天冥一起进了宫,那宗隋的四皇子亦是心情大好地回了驿馆。

    千周的探子将这些消息传康颐这边时,康颐再一次深深地后悔昨日失去了邀请李坤来凤府坐客的机会。跟宗隋比起来,她千周可是连铁精都没有啊!

    这一整个下午凤羽珩都在皇宫里,谁也不知道她与玄天冥都跟皇上谈了些什么,凤家人只看到一堆一堆的东西由宫女太监抬进了府门,然后有位女官告诉凤瑾元和老太太:“皇上听说昨日县主受了惊,十分恼火,这些东西是送来给县主压惊的。另外皇上还说了,请凤大人初七上朝时记得解释一下,缘何在那样危难之时居然不救县主?”

    那女官传完话,放下东西就走了,凤家人面面相觑,老太太看了凤瑾元一眼,权仗狠狠地往地面上戳了一下,什么都没说,由赵嬷嬷扶着回去了。

    康颐站在原地,心思翻转,再用余光去看凤瑾元,只觉他的面上也浮了一层悔意。康颐心头微动,不由得上了前去,面带愧色地道:“都是康颐给凤相惹了祸,我们还是搬回驿馆去吧!”

    凤瑾元一听这话马上就摇了头,“此事与你们无关,是本相思虑不周,当时只想着千万不能让两位公主受伤,到是忘了她手里握着制钢术。”

    “可到底都是康颐的错,如今皇上这般表态,凤大人可该如何应对?”

    凤瑾元摆摆手,“无妨,长公主请放心,这件事情本相自有打算。其实……”他顿了顿,将声音压低了些,却又不失真诚地道:“如何再有一次危急,瑾元救的还会是你。”

    康颐心底一颤,脸颊一下就红了去,就连茹嘉听了也跟着高兴起来,干脆地挽抱住凤瑾元的胳膊,小声说:“如果父亲还在,应该也会像凤伯伯这般疼爱茹嘉吧?”

    康颐不由得愁绪泛上眉心,凤瑾元也不怎么想的,竟抬了手去往她眉心处轻抚了去,一下一下的,直将褶皱抚平。

    凤羽珩是在晚饭前回的凤府,才一进府就直奔牡丹院儿的前厅,何忠在身后忙不迭地跟着道:“下午宫里来人给二小姐送了好些个东西,老爷已经吩咐人送到同生轩那边了。”

    “知道了。”她边走边道:“我去看看那只玉龟。”

    一听她说要看玉龟,何忠赶忙又道:“就摆在牡丹院儿的前厅,二小姐进去就能看到。”

    “恩。”她摆了摆手,“你自去忙,不必跟着我。”

    何忠依言退下,凤羽珩带着清玉进了前厅,一只脚刚跨过门槛,就见那茹嘉正站在前厅指着玉龟对一众下人说:“这东西摆在这里难看死了,你们赶紧把它挪走。”

    一个小丫头为难地道:“回禀公主,摆在这里是二小姐的意思,老爷也是答应了的。”

    “什么二小姐,本公主现在说这东西摆这里不好看,你就得给我搬走!听到没有?还愣着干什么?”

    凤家的下人在这件事情上到是意见很统一的,不懂茹嘉怎么大呼小叫,就是没有一个人听她的话。就在茹嘉又要开口叫骂时,一个丫头突然往门口看了一眼,然后俯了俯身,道:“奴婢见过二小姐。”

    茹嘉一愣,回过身来,正好看到凤羽珩带着丫头步步走近,直到距离自己三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来。

    凤羽珩那张脸冷得让茹嘉都直打哆嗦,可她说出来的话却比这张脸还要更冷上几分——“茹嘉公主,这里到底是你家还是我家?”

    茹嘉气得干瞪眼,却也是哑口无言。

    凤羽珩再道:“明日本县主会亲笔手书一封,并请人八百里加急送到千周去,就说千皇帝的龙椅摆得位置不合我意,请他换个方向。”

    “凤羽珩你有病吧?”茹嘉几乎气疯了,“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我们千周的龙椅怎么摆,干你何事?”

    凤羽珩点了点头,“是不关本县主的事,所以,这位公主,我们凤家的东西怎么摆,又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茹嘉指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可凤羽珩旁边的清玉却开口了:“公主,用一根手指指着别人是很不礼貌的事情,难不成千周皇室连这样的规矩都没有教给您?”

    “你又是什么东西?”凤羽珩她不敢破口大骂,但对清玉却一点都不留情,“下贱胚子,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说着,就想学昨日凤羽珩打她的下人那般也甩两个耳刮子上去,可手都扬起来了,却被人一把就给抓了住。

    就听凤羽珩道:“这一巴掌你只要敢落,本县主立即进宫回禀父皇,就说千周使臣在大顺官员家中动武,意图挑起两国纷争。”

    茹嘉被她吓得一下就把手给缩了回来,她就想不明白了,“后院儿女人打架怎么就扯到两国纷争?凤羽珩你少在那里危言耸听!”

    凤羽珩却认真地告诉她:“如果是我的姐妹们与我争吵,那自然是算是内院争斗,可你是千周的公主,想想自己的身份,也想想大顺与千周的关系。你若以这样的身份想来做我凤家的主,那本县主不介意去做一做你们千周的主。”

    茹嘉被她气得心里那个憋屈,不甘地道:“我是客人,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

    凤羽珩失笑,“我这人一向讨厌绕弯子,没工夫跟你们一句一句地耍心机,一般来说,有仇我当场就报同,多留一天,我就睡不好觉。”说完,立即吩咐屋里的下人:“把玉龟给我看好了,这可是宗隋皇子送来的镇宅宝物,如果有人胆随意妄动,那便是对宗隋国不敬。想想宗隋的铁精吧!真不明白有些人为何觉得大顺有了新钢她们就可以不怕宗隋的铁精,新钢是大顺的,跟别人又有什么关系?”

    她扔下这话,转身就走,茹嘉留在原地,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一盘冰水给浇灌过似的,寒意从头到脚,把她给凉了个彻底。

    有丫头问她:“公主可还有别的吩咐?”

    她二话没说,抬腿就往锦福院儿跑,她得问问母亲,这座凤府,到底还能不能待了。

    可刚回了锦福院儿,却发现院门口站着四个小厮,两人一边,把个月亮门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第309章 被人搂了……

    “你们在干什么?”茹嘉满腹疑惑,“为何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一名小厮上前一步道:“回公主,没什么事,是老爷在跟长公主说话,命奴才们留在这里。奴才们不方便在院中,就只能站到门口等着。”

    一听说凤瑾元在里面,茹嘉两道秀眉立时就拧巴到了一起,快步上前把小厮们往两边一分,怒声道:“让开!”然后直冲进院。

    许是为了避嫌,康颐的房门是开着的,但院里下人都离那屋子老远,看都不往那边看。

    茹嘉几步就冲进了屋,一脚踏入时,刚好听到凤瑾元在对康颐说:“你若也有这个心,那本相就寻个机会去跟皇上提。”

    康颐亦娇羞地回道:“一切但凭凤相做主。”

    “不行!”茹嘉嗷地一嗓子叫了出来,直把里屋的两个人吓了一跳。康颐手一哆嗦,暖炉都掉到了地上。

    凤瑾元到是离着她有些距离,两人并未有任何逾越的举动,可毕竟是坐在卧寝的里间儿,下人还打发得那么远,茹嘉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她几步上前,直接站到两人中间,又大声说了句:“我不同意!”

    康颐原本被吓得不轻,可一看是茹嘉,到也微松了一口气来,“你又闹腾什么?”

    “母亲!”茹嘉气喘得还有些急,脸色也不太好,看着康颐道:“茹嘉知道凤伯伯是好人,也知道凤伯伯待母亲甚好,更是明白泉舅舅有心与大顺结交之心。这事儿原本茹嘉是赞成的,因为我也喜欢凤伯伯,他待茹嘉比亲生女儿都好,但是……但是……”

    “你这是怎么了?”康颐看出茹嘉的不对劲,与凤瑾元迅速地对视了一眼,又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凤瑾元也跟着道:“茹嘉,你有事就跟凤伯伯主,伯伯给你做主。”

    “你能做得了主吗?”茹嘉摇着头看向凤瑾元,“那个济安县主好可怕,如果我和母亲继续留在凤家,早晚得死在她的手里。所以这件事茹嘉不同意,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凤伯伯,您请回吧,明日我们就搬回驿馆去。”

    一听她提到凤羽珩,凤瑾元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他是真的怕了那个二女儿,如果是凤羽珩执意生事,只怕这事还真的不太好办。凤羽珩如今是整个大顺的香饽饽,谁她动她?更何况,那丫头的厉害劲儿,谁又能动得了呢。

    不过他还是要将康颐这边稳住,于是认真地道:“你们放心,有本相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们母女,即便她是济安县主也不行!”

    康颐轻叹了声,满目凄哀地道:“我不想因为这个事情闹得你们父女不和,如果县主实在是对此事有疑议,我看……就算了吧。”

    “不行!”凤瑾元厉声将她这念头打消:“没听说为人子母还要插手父亲的私事,这事就是说到皇上那去,本相也是占理。你们且等着好消息就是!”说完,一甩袖,转身就走。

    剩下康颐和茹嘉两人在屋,茹嘉这才稳了口气,将刚才在前厅的事跟康颐又讲了一遍。

    康颐听完紧锁眉心,久久不语。

    晚饭后,凤羽珩正在院子里陪子睿玩耍,就见清玉领了几个小厮和几个丫头过了来。丫鬟是同生轩这边送到锦福院儿的,凤羽珩多半都认得,小厮到也不陌生,是凤瑾元身边的。

    清玉说:“康颐长公主和老爷都派了人来送东西,说是给小姐压惊。”

    凤羽珩点点头,心说那两人跟风还挺快,皇上派了赏,凤家若是不对她表示表示,实在是不妥的。

    “收了吧。”她扬声道:“代我谢过父亲和长公主,顺便给父亲带个话,就说与其过后压惊,不如当时就不让我惊。”说完,摆了摆手,“你们去吧。”

    丫鬟小厮放下东西,又呼呼啦啦地跟着清玉走了。

    子睿跑上前去看那些所谓的压惊礼,只见多半是些补品,还有些女孩子用的首饰绸缎,到也没有多少新鲜玩意,不由得撇了撇嘴,“姐姐说得对,与其过后压惊,不如当时就不惊。姐,子睿越来越不喜欢父亲了。”

    凤羽珩听了他的话没有马上言语,她心里其实是在矛盾的。于她来说,凤瑾元并不是父亲,于原主来说,这是一个间接害她身死的人。可是对于凤子睿来说,他与凤瑾元之间是有骨肉亲情的,她若一味的将这亲情打散,待这孩子长大,会不会怪她?

    子睿似看出他姐姐心中所想,竟贴心地抓了她的手,认真说道:“姐,你想怎样做就怎样去做,亲情并不是仅靠血脉就能维系住的。子睿只认娘亲和姐姐,只记得在西北的大山里,姐姐背着子睿一步一步去捡柴,对凤府的生活,已然淡忘了。”

    她悲从心起,伸手将弟弟搂在怀中。这种凉薄的亲情若不是她机缘巧合下回到这个年代,只怕无论如何也是不敢相信的。

    “明日姐姐带你去看花灯好不好?”大顺每年初五都会有灯会,就在京城最繁华的那条大街上,凤羽珩记忆里还有这孩子小时候去看花灯时惊奇的笑容。

    可这次凤子睿却摇了头:“我已经答应飞宇殿下一起去看了,娘亲也要一起去呢。飞宇殿下说他九叔一定会来约姐姐,咱们就不跟着掺合。”子睿一边说一边笑,“没想到那个很厉害的殿下对姐姐真的是很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最后一句话出,凤羽珩突然就有一种自家弟弟已经长大了的感觉。也许再过几年,这小子长大长高,也能站在身边保护她了呢。

    又哄了子睿一会儿便让下人送他回去休息,凤羽珩随后告诉黄泉:“拿些银子给那十个到锦福院儿去侍候的丫头,跟她们说,稳着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待他日重回同生轩,月例全部翻三倍。”

    黄泉点头道:“奴婢记下了。”

    “另外——”她看了眼这些送来的东西,“挑些庄子里能用的送过去,其它的你们看着喜欢什么就挑挑,没什么用的就扔进库房。既然人赶不起,咱们骗点儿银也是不错的。”

    忘川笑道:“待年后奴婢再往萧州去一趟,那边的百草堂也差不多可以有盈利了呢。”

    “盈利到也不是很急。”她说,“重点是每家百草堂都要注重人才的培养,师父要一个一个的给我带徒弟,以便下一家百草堂开张时,随时都能抽调出人手来。”

    “小姐放心,奴婢早已吩咐那边的掌柜多带着新人。另外那些跟着乐迎天学护理术的小姑娘们也学得极好,小姐看是不是也让她们再带一批人出来?”

    “可以。”凤羽珩告诉她,“如果萧州那边有孤儿院之类的地方,也可以着人资助着,发现有机灵的便可以带到百草堂去跟着做学徒。过完这个年,怕是很多事情都要紧锣密鼓地去做了。”

    一夜好眠,次日傍晚时分,玄天冥的宫车停到了县主府的门口。凤羽珩穿了一衣胭脂红的冬袍,头上挽了两个发髻,看上去十分可爱。

    玄天冥想下来接她,她却摆手道:“没那样娇贵,你腿脚不便,我自己上车就好。”说着就要往车上爬。

    这时,凤府的大门也打了开,就见凤瑾元伴着康颐和茹嘉从府门里走了出来。外头等着一辆宽敞的马车,一见主子出来,车夫立即掀了帘子搬出脚踏。

    凤瑾元亲自扶着康颐和茹嘉上车,最后自己才上了去,从始至终都没往县主府这边看上一眼。

    凤羽珩耸耸肩,爬上宫车道:“我告诉你,如果你的父亲也是这德行,那我的制钢术就不给他了。”

    玄天冥失笑,“皇家只有君臣,哪来的父子。老家伙在这方面做得已经算是比先帝爷好多了,不然我也不会只剩下文宣王那么一位皇叔。”

    凤羽珩想想也是,如果天武帝真如凤瑾元这般,至少那五皇子已经死过千次百次。

    “我还没看过大顺的花灯。”她有些兴奋,不经大脑地就扔了这么一句出来。

    玄天冥诧异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她暗骂自己是白痴,又补了句:“我说从西北回来后,还没看过大顺的花灯。”

    “恩。”他点了点头,“这样说还差不多。”随即又道:“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人多一点,车多一点,灯也多一点。”

    凤羽珩想暴走,“还没等到地方呢你就给说得这般没情调,招不招人烦啊!”

    他到也算是有自知之明,撇着嘴不再扯花灯的事。宫车一路行至街心广场,因外头人多,凤羽珩拒绝了玄天冥想下车的想法,她起身去把宫车的所有帘子都给掀了开,再让白泽在车厢外头挂上几只花灯,气氛也是弄得十足。

    玄天冥看着这丫头蹦蹦哒哒地忙活着,就觉得自己很是对不起她。打从两人第一次相遇,这丫头就撑着比现在还瘦小的身板儿把他从山缝里给连拖带拽地弄到了外头。如今半年多都过去了,他却还是只能坐在轮椅上,连陪着她在灯海里散步都成了奢望,自己是不是太没用了?

    凤羽珩转过头时,就看到那副黄金面具下透着几许伤悲的双眸,她愣了愣,伸手在他面前晃了几下:“你想什么呢?”

    玄天冥开口反问了她:“你怪不怪我?”

    她歪着头琢磨了一会儿,很快便明白他这一问是什么意思,而后掩口笑道:“我若说怪呢?你能改变什么吗?”

    玄天冥摇头,“改变我的双腿还真得靠你。”

    “这不就得了!”她坐在他身边,歪着头道:“我对于自己不满意的事所采取的态度就是努力改变,你的腿最多再一个月就可以下地,再两个月就可以恢复自如,你应该相信我。”

    她说话时,眼里神彩飞扬,就像一只欢乐的兔子,让人又怜又爱。

    突然的,外头“砰”地一声炸响,她吓了一跳,惊恐的一瞬间,却被一只手臂顺势揽入怀抱。

    一刹间,松香扑鼻……

第310章 咋就摊上这么个爹

    凤羽珩小脸儿腾地一下就红了,玄天冥身上的松香一直都是她最喜欢的味道,说实话,她有点赖着不想起来。

    可是该死的,就听到车厢外头白泽“噗嗤”一下就笑了,笑得她耳根子都发烫。

    挣扎着从玄天冥怀里钻出来,扭头去看,之前那“砰”地一声竟是有人在放烟花。漫空绚烂,就像除夕那晚的同生轩,美得让她也忘了还要去找白泽算帐,蹦蹦跳跳地就到车厢外头去看热闹了。

    玄天冥吩咐随侍的下人:“去买些彩灯拿上来。”

    下人出去不一会儿就拿了许多个花灯上来,有兔子形状的,有荷花样式的,还带了两根糖葫芦。凤羽珩笑嘻嘻地凑过来,就见玄天冥把糖葫芦都塞到她手里,“你全吃掉。”

    她不干,“两个,正好一人一个。”

    “本王才不要吃这种东西。”

    “你是不敢吧?”

    “吃个糖葫芦有什么可不敢的?”

    “那你吃个给我看看啊!”

    “……”玄天冥语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车厢里嘻笑说闹,因为车帘子都掀着,外头总会有人好奇地向宫车里张望,当看到玄天冥是坐着轮椅还戴着面具时,便会为他身边的女子轻轻叹息。可也有人注意到他眉心微微泛起的紫莲,立即觉得惊异。有人将他们认识,便小声道:“那是九殿下跟济安县主呀!”

    于是围观的人们就越来越多。

    白泽没了办法,干脆叫人又买了几乎半条街的花灯发给这些善意的百姓,然后赶着车加速向前,直到了一家酒楼前停了下来。

    “王妃。”白泽回头叫她:“看到凤相了。”

    凤羽珩微皱了眉,顺着白泽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凤瑾元跟康颐正并肩而行,旁边还跟着茹嘉。那样子就像是一家三口在逛街,要多幸福就有多幸福。

    她苦笑,“外来的都比亲生的好。”

    玄天冥提醒她:“因为外来的跟他一条心。”

    “也对。”这样一想她就不再郁闷了,“本就不在一条道上,还能有什么过多的指望呢,我只想着来日撕破脸的那一天,他不要逼我把事情做得太绝,毕竟他还是子睿的亲生父亲,我总不想给弟弟留下不好的阴影。”

    玄天冥却道:“照我看,你那弟弟的承受能力搞不好比你还强。帝师叶荣亲自带的孩子,怎么可能被他给教弱了,你看看我家那老家伙就知道了。”

    凤羽珩大囧。

    此时,凤瑾元一行已经走远,凤羽珩扯了扯嘴角,就想着她是无所谓,反正也不是真女儿,只是这样的场面如果让沉鱼和粉黛看到,确是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她琢磨着,就吩咐黄泉:“你去,挑些花灯小玩意之类的买一些,我回去要送给姐妹们。”

    黄泉不解,“小姐送她们礼物干啥?除了三小姐,那两位也不见得会感激。”

    凤羽珩说:“本也没指望她们感激,我只是想着凤瑾元肯定是想不起来给女儿们买东西的,那我这个嫡小姐可就得做点样子。”

    黄泉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下了车,不一会儿就买了一大堆东西来。

    她坐在车厢边上分着礼物,却见黄泉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道:“小姐,你看对面酒楼二层。”

    凤羽珩一愣,随即抬头,正好看到有个人正从那二层楼的窗边往她这边看过来。

    二人对视,一个面带探究,一个目光冰寒。

    是步聪。

    她只看了一会儿,便率先眨了眼,忽然展了个笑,然后冲着上面微微点头。再一移目,就看到步白棋也正带着步老太太坐在桌前。为了便于观灯,窗子大开,到是能让她把三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步白棋是跟步聪同一天回京的,据说两人在半路遇见,很是巧合。此时的步白棋比离京之前憔悴许多,人又黑又瘦,也不知在外头是受了多少苦,甚至相比起步老太太都要老上几分。

    凤羽珩收回目光,想了想,又吩咐黄泉:“你到这家酒楼去打包一些饭菜,给掌柜些银子,问问步家人点了什么,挑最贵的打包三四样来先派人送回府去给老太太,就说是我孝敬的。”

    黄泉应声下了车,她回到玄天冥身边,沉声道:“我过了这个年就十三岁了,可是离及笄却还有整整两年,有时候真的挺累。”

    玄天冥最见不得她这样子,“过完年就随我回大营,炼钢那么重要的事在等着,你愁什么凤府。”

    凤羽珩失笑:“钢是要炼,但那些不想让我安生的人也一个都不能放过。她们在外头折腾也就罢了,居然还钻到我眼皮子底下来,当大顺人都是吃素的么?”

    玄天冥点了点头,“对,我们珩珩是吃肉的。白泽——去给王妃买几个肉包子!”

    呃……好吧,她还真有点饿了,晚饭没吃呢!不过,“你就拿几个肉包子打发我可不行,今儿我得去仙雅楼吃顿好的。”

    “那是自然。”玄天冥唇角漾着笑,天知道他也想这丫头能长得快一点,再快一点,他就可以把人娶回御王府里好好宠着。他玄天冥的媳妇,就算天王老子也欺负不得。

    这一晚花灯看到快到子时才散场,凤羽珩回府时却听说凤瑾元一行还没有回来,心里不禁邪恶了一下,却又觉得不太可能,总归还带着茹嘉呢,做长辈的也该知道收敛一些。

    好在子睿和姚氏已经先她一步回来,下人说已经睡下了,她便也没再多去打扰,只是问了问姚氏近日的饮食,也没听出什么出错的地方。

    这一夜算是好眠,第二天她起得甚早,吃过早饭后,就张罗着把昨日就已经分好的几份礼物叫几个丫头带上,随着她一道去了舒雅园给老太太请安。

    她到时,沉鱼和想容还有安氏已经到了,见凤羽珩的丫头提着一大堆好看的花灯谁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凤羽珩,热情地道:“阿珩昨日差人送回来的几道菜很是可口,亏得你还想着祖母。”

    凤羽珩微笑着跟老太太行了礼,然后坐下道:“说来惭愧,孙女也是看到步家老夫人在酒楼用膳,这才想到给祖母也叫几道菜来吃。看到步白棋步大人陪着步老夫人去看花灯,孙女觉得十分窝心,应该带祖母也出去看看的。”

    安氏插口问了句,“步大人回京了?”

    凤羽珩点头,“回来了,前日同步聪一道回来的。”

    安氏轻叹了一声,“能在初五晚上带着老母亲一起出府看花灯,那步大人也算是孝子了。”

    “是啊!”凤羽珩道,“步大人带着步老夫人还有步聪,祖孙三代一同出府看灯,看着温馨倍致,真真儿的让人羡慕这份亲情。”

    这话一出口,老太太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想想她的儿子,自己母亲不管,自己的儿女不带,却巴巴地带着别人家的孩子出去玩儿了,这让她越想心里越不平衡。

    凤羽珩又说:“那几道菜就是在步家用膳的酒楼打包回来的,挑着他们点的最好的菜给祖母送了回来,算是阿珩为祖母尽的一点心意。”说完,又让丫头把那些花灯分别送给想容和沉鱼,最后一份放到了老太太那里,“阿珩出去玩,想着家里的姐妹没能出去,便买好些花灯回来给姐妹们赏玩。祖母身前那份是送给四姐姐的,请祖母帮忙收着,待四妹妹情绪好了些,能出院子来给祖母请安了,再给她吧。”

    想容看着那些漂亮的花灯很是开心,即便是沉鱼也是有些喜欢的。凤羽珩再道:“这些东西虽说不值几个钱,但这不是过年么,总归就是图个喜气,大姐姐和三妹妹不嫌弃就是。不过一会儿应该会有更好的,昨日阿珩在街上看到父亲了,他陪着康颐长公主和茹嘉公主也在逛灯海。阿珩能想到的事父亲怎么可能想不到,他一定会买更多好东西给姐妹们带回来的,咱们一会儿可得记得跟父亲讨要!”

    她一边说一边开心地笑,那笑很能带动气氛,配合着大年的喜气,到是让这舒雅园的堂厅热闹起来。

    安氏点点头附合道:“是啊,初五闹花灯,长辈如果不带小辈们一起出去,是一定要买一些回来给小辈们分的,这个寓意着照光新的一年,给小辈们讨个好兆头。老太太,您说是不是?”

    老太太还没从刚刚的憋闷中回过神来,到是赵嬷嬷提醒了她:“老爷每天都会给府里的小姐少爷们买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道:“没错,初五灯照前程那可是大事,瑾元忘了什么也不会忘了这个。”

    话虽有些酸溜溜的,可自家儿孙她到也不会跟着争抢什么,脸上便也挂了笑,“往年阿珩不在家不知道,你父亲年初五也会带着你的姐妹们出去转转,回来的时候那是人手一串花灯,一个也不少。即便赶上事务忙不得空时,也会特地买上一些回来,万万不会断了这习俗。”

    想容紧着点头,“没错没错,去年父亲送了想容一只小猫样子的花灯,可是好看呢。”

    堂厅里几人说得热热闹闹,这时,就见金珍带着满喜款款而来,就在她身后不远,凤瑾元也伴着康颐和茹嘉一块儿往这边走。

    后面的人边走边说说笑笑,金珍两人在前就显得很是有些落寞。她面色了不太好,匆匆的给老太太行了礼,就到安氏边上去坐着了。此时,就听到那茹嘉正扬着声说:“凤伯伯昨天送给茹嘉的那几盏花灯太漂亮了,你说这是大顺的习俗,会照亮人的前途,是真的吗?”

    凤瑾元点头,“自然是真的,伯伯怎么会骗你。”

    几人说笑着就进了堂厅,还不等跟老太太行礼,就见想容在凤羽珩一个眼神示意下最先就站了起来,脸上扬着难得的笑脸兴奋地冲凤瑾元道:“父亲您可来啦!咱们都等着您来送花灯呢!”

    却见凤瑾元一愣,随口来了句:“花灯?什么花灯?”

第311章 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

    凤瑾元这一句话出口,别说是几个孩子,就连老太太的心都凉了。她明明听到刚刚那茹嘉公主还在说着昨晚凤伯伯给买了花灯,怎的到了自家孩子面前就根本不记得这一茬?

    想容愣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眼圈一下就红了起来,两手拧着帕子把头垂下了。

    凤羽珩面上也带了委屈道:“刚才父亲还和茹嘉公主说起花灯的习俗,这么快就忘了吗?阿珩才回过第一个年,父亲忘了阿珩不要紧,可三妹妹和大姐姐您不是年年都给她们买花灯的么?”

    沉鱼本已打定了主意要巴结着康颐,其中关系利弊她与杏儿两人已经分析得很是透彻,可即便如此,今日看到凤瑾元心里只想着康颐的女儿,完全不顾她们姐妹,她的心里也是很不好受。

    “初五的花灯可以照亮孩子们的前程,父亲是不想咱们姐妹有好前程么?”凤羽珩坐在椅子上,幽幽开口。“这半年本就过得不顺,大姐姐额上的伤都还在呢,父亲没有带祖母出去看灯也就算了,女儿替父亲尽孝,给祖母打包了跟步家老夫人同样的菜回来孝敬。可您既然都给茹嘉公主买花灯了,怎的就不能再多买几个带给咱们姐妹呢?”

    她一说起步家老夫人的,老太太更不乐意了,阴沉着脸问凤瑾元:“你到底是不是个当父亲?”

    凤瑾元被几个孩子这么一说,自己也后悔了。昨晚光顾着让茹嘉和康颐开心,根本就把自己这几个孩子给忘到了一边,更没想到昨日步老夫人出府看灯的事还被凤羽珩给看见了,这真是让他有些难堪。

    他赶紧上前几步跟老太太道:“是瑾元疏忽,请母亲责罚。”

    “责罚?”老太太冷哼一声,再看看康颐和茹嘉,脸色更是不好:“我问你,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

    当着茹嘉的面,这话已经说得极重了,茹嘉面上有些挂不住,康颐赶紧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自己款步上前,冲着老太太行了一礼,道:“这件事情都是康颐的错,因着是头一次来大顺,别说茹嘉,就连我自己也觉得十分新奇,这才央着凤大人带我们母女出去转转。凤大人也是念及茹嘉没有父亲这才多加疼爱,还请老夫人莫要责罪于凤大人,有什么错康颐一力承担。”

    凤瑾元赶紧维护道:“不关长公主的事,母亲,长公主是千周使臣,儿子多加照拂也是为固国本,这也是在为圣上分忧啊!”

    他直接把皇上给抬了出来,成功地堵上了老太太的嘴。

    凤羽珩一声轻叹,转而看向沉鱼:“大姐姐也没有娘亲在身边呢。”

    凤瑾元冷哼一声,“府中庶女皆尊嫡母为母亲,将来自会有人疼她,你无需操心。”

    “恩。”凤羽珩了点了点头,笑着看向她这位父亲:“照顾外来使臣既然是为固国本,那父亲那日为何断然拒绝了宗隋皇子的拜访请求?”

    “宗隋跟千周如何能一样?”凤瑾元甩袖道:“你莫要在此挑拨。”

    “挑拨?”她一下就笑了,“女儿只是不明白父亲的意思,既然父亲不能好好的给女儿解惑,那女儿下次再进宫时,就去问问另一位父亲。”

    凤瑾元一哆嗦,开始后悔刚刚那样跟凤羽珩说话,这丫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保不齐这番话明日就会传到宫里。可惜话已经出口,再想收回来,却是不行了。

    他又是懊恼又是愤怒又是尴尬地站在当场,不知道该怎么将话往回圆。

    康颐看出他心绪不宁,面上现了隐隐不忍,主动开口道:“县主误会凤大人了,说起来这个事是怪本宫,因为茹嘉与那宗隋皇子总是不对盘,怕是他来了之后两人再有争吵,凤大人这才不敢请宗隋皇子入府的。”

    “这样啊!”凤羽珩笑道:“父亲没让他来也好,不然怕是还成全不了宗隋皇子与御王殿下相识恨晚的兄弟之情呢。”

    一句话,道明宗隋皇子与玄天冥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这让凤瑾元更是后悔万分。

    康颐赶紧转移话题,主动走到沉鱼面前,拉着她的手道:“本宫知你生母离世,身边一直也没有人照拂,却不知为何总觉得与你有缘,昨日花灯一事是我们做错了,请你原谅,以后若是有本宫能帮得上你的地方,凤小姐尽管开口,本宫定竭尽全力。”

    沉鱼一愣,这算是康颐以千周长公主的身份对她的许诺?

    凤羽珩眯着眼睛看向康颐,不等沉鱼答话,开口就道:“长公主能有这份心,那花灯的事咱们就算揭过去了。三妹妹,快起来随二姐姐给长公主谢恩,能得一国长公主庇佑,这可是咱们的福气。”

    一看凤羽珩与想容二人起了身,老太太也跟着道:“是啊,凤府孩子多,长公主不要厚此薄彼才是。”一连串的事件,老太太对康颐的态度已经大不如前,她心里也在合计着,如今还没进一步发展呢,自己的儿子已经只顾着她不理自己,只疼爱她的孩子而不待见自己的亲闺女,这叫什么事儿?

    康颐原本只是在示好沉鱼,却不想凤羽珩凤家所有孩子都拽了进来,老太太还跟着插了这么一句腔。她立即明白,经过昨日的事,老太太已然对自己有些看法了,如果再不顺着她说话,怕是今日这关不会好过。

    康颐迅速地将利弊分析清楚,然后笑着跟老太太道:“凤家待康颐和茹嘉胜似亲人,康颐感念府上每一个人的厚待。老夫人请放心,对康颐来说,几位小姐就跟茹嘉的份量是一样的。”

    听到她如此保证,老太太这才点了点头,表示还算满意。而凤瑾元也跟着松了口气,朝着康颐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凤羽珩也没再说什么,她本意不过也就是是给老太太提个醒,让她明白这康颐可不是姚氏沈氏,凤瑾元待她也更加不同一些。至于就凭这点手段便能让康颐打消嫁进凤府的念头,她心里清楚,根本不够。

    眼见康颐将这场小小危机从容化解,坐在安氏旁边的金珍心里更不是滋味。自从康颐住进了凤府,凤瑾元就再没往如意院踏过一步,就连平日里的关心也全然不见。如今,为了讨好康颐,连给凤家女儿的花灯都不愿意买,可见凤瑾元的一颗心已经被康颐牢牢地握在了手里,任谁都抢不去了。

    金珍目带悔意地看了凤羽珩一眼,对自己的站队问题不得不再次重新思考。可惜,她瞅了许久,却都不见凤羽珩往她这边看上一眼。

    堂厅的气氛有些尴尬,凤瑾元与老太太不痛不痒地说了会儿话,见老太太不是很乐意理他,便准备起身告辞。却在这时,门外有个小丫头匆匆地跑了进来,冲着老太太俯了俯身,急声道:“老太太,门房来报,说是有番国使臣求见!”

    “番国使臣?”老太太一愣,随即看向凤瑾元:“你不是拒绝了宗隋皇子上门么?他还来干什么?”如今京城里的番国使臣除了已住在府上的康颐母女,自然就是那宗隋皇子了。老太太想着刚刚凤羽珩说那宗隋皇子与御王殿下十分投缘时,凤瑾元面上似现悔意,于是赶紧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人来了,你就得好好招待,快,咱们一并到前院儿去看看吧!”

    凤瑾元也不明白那李坤又来看什么,想跟凤羽珩求证下,却见凤羽珩瞅都不瞅他,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他便也只能悻悻地收回目光。

    老太太起了身,由赵嬷嬷扶着往门外走,凤瑾元赶紧在后面跟上。康颐一边走一边嘱咐茹嘉:“待会你万不可多话,人家是来拜访你凤伯伯的,与咱们无关。”

    茹嘉点点头,“我知道了,母亲放心就是。”

    各人心里都有一番打算,特别是老太太和凤瑾元,不管怎么说,宗隋皇子能亲自上门,对他们来说总也是个机会。

    一行人走呼呼拉拉地走到前院儿,就见院子里正站着一小拨人,为首一男子身着淡金色冬袍,身材硕拔,气质高贵,负手而立间,颇有几分王者风范。只是眉眼间带着几许阴柔,狭长的双目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妖气。

    在他身边的是名女子,娇小纤瘦,轻纱罩面,眼角垂着一颗泪痣,看上去楚楚怜人。女子十指的指甲染成了纯黑的颜色,腕间套着数枚金环,一动间,叮铛作响。

    其余人等是随行的侍从,有男有女,皆番域打扮,女子婀娜妖娆,男子面相阴柔。

    老太太走在最前头,那一男一女见有人来,首先冲着老太太深施一礼,就听男子道:“想必这位就是丞相府的老夫人,小王见过老夫人,给老夫人问安。今日冒昧来访,实在唐突,还望老太太见谅。”

    凤羽珩跟在后头皱起了眉,这人谁啊?

    正疑惑呢,就听老太太乐呵呵地回了句:“不碍!不碍!宗隋皇子能来府上做客,也是凤家的荣幸。”

    那人明显一愣,就听身边的女子用一种几乎带着蛊惑的声音道:“老夫人误会了,我们并非宗隋人。”

    “啊?”老太太懵了,不是宗隋人?她没见过那李坤,自然而然地就把这人给认错了,可是若不是宗隋皇子,那他又是谁?

    老太太不认识,但凤瑾元可是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来路,于是上前一步拱手道:“尊驾可是来自古蜀?”

第312章 有人劫胡

    古蜀?

    凤家人心中齐齐一动,就连凤羽珩都不免往那人脸上多看了几眼。

    南界古蜀,与大顺隔着一个边南无人区,跟千周一样,是两个极端,一个常年冰寒,一个四季炎热。这也就导致了千周的人皮肤都极为白皙,古蜀人就有些黝黑。

    四番国朝贡的规矩是大年初一两国,正月十五两国。今日初六了,有古蜀使臣入京到也不是稀奇的事。只是她有些疑惑,何以古蜀使臣要到凤府来?

    凤瑾元的问话立即得到响应,就听那人道:“凤相好眼力,小王乃古蜀二皇子,梵天鹤。大顺左相,有礼。”他唇角一挑,向着凤瑾元行了个礼,再起来时,面相更加阴柔。

    老太太一听是古蜀的,当即便有些尴尬,还很是有些内疚,觉得自己连人都不认得又抢着先说话,怕会给凤瑾元惹来麻烦,于是赶紧跟那梵天鹤道:“原来是古蜀殿下,还请莫怪,老身年纪大了,竟将您错认,真是死罪。”

    那梵天鹤身边的女子把话接了过来:“老夫人言重了,我们兄妹冒昧打叨,该向您赔礼才是。”

    凤瑾元赶紧问道:“这位是古蜀公主?”

    梵天鹤点头,“胞妹梵天蔓,是我古蜀国的七公主。”

    那梵天蔓又咯咯一笑,冲着凤瑾元先行了个礼:“凤相,有礼了。”

    凤瑾元赶紧回礼,“不敢不敢,公主有礼。”

    几人站在院中一番寒暄,老太太忙担醒凤瑾元:“快请殿下和公主到前厅坐。”

    谁知那梵天鹤却一摆手,道:“不必。小王今日登门就是来送点东西,送完就走。”他说着,双掌一拍,门外立即又有一众下人抬了几口大箱子进来。

    凤瑾元不解,“殿下这是……”

    梵天鹤没答他的话,反到是转向了康颐,“小王才一进京就听说长公主住进了左相府邸,便也巴巴的追了来。这些是小王特地从古蜀带来的聘礼,求娶千周国康颐长公主。”

    “什么?”凤瑾元当场就翻脸了,“古蜀殿下这是何意?”

    梵天鹤的眼睛一直盯着康颐在看,根本理都没理凤瑾元,到是身边的妹妹梵天蔓又替他说了话:“王兄的意思是,他要求娶千周国的长公主。这件事情说起来与凤大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因为长公主暂住这里我们才上门叨扰,改日定会备上厚礼向凤大人致歉!”

    她这边解释着,梵天鹤也开了口对康颐道:“古蜀与千周分在寒暑两极,若不是因为都要来大顺朝贡,实在是极难碰面的。小王在八年之前有幸在千周边境一睹长公主风采,多年来念念不忘,今日已跟父皇请旨,特借此机会来大顺向长公主下聘。望长公主垂青。”

    “不行!”康颐没说话,凤瑾元却先急了,“古蜀皇子,这里是大顺,你若求亲理当往千周去求,在我大顺地界这算什么规矩?”

    他这激动而出的话又引来那古蜀公主梵天蔓咯咯的笑声,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直笑得腰都弯了下去。

    梵天鹤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妹妹,道:“不可以这样无礼。”

    “可是王兄不觉得好笑吗?”她扬着脸看向自己的兄长,“古蜀的皇子向千周的长公主求亲,大顺的官员却横加阻拦,这是何意?”

    谁也不知道这是何意,就连凤家的人都把目光投向凤瑾元,除了老太太以外,其它人都很想知道就此事,凤瑾元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解释。

    可凤瑾元到底是一国丞相,有冲动时,也有理智时。话一出口,便已经为自己找到了理由,就听他道:“臣国和亲,该由臣国之间相议,古蜀殿下的聘礼应该下到千周皇室去,否则,改日千周国郡追问起来,本相担不起这个责任。”

    梵天鹤摇头,“无需凤相担责,这东西不过是送过来给长公主看上一眼,随后就会搬到驿馆,待明日小王进宫面圣,自会跟陛下言明。千周是大顺臣国,想来大顺国君若是点头赞同,千周也断然没有理由拒绝。康颐长公主,您说是吗?”这梵天鹤天生一副阴柔之相,眉眼狭长,却的确是生得好看,总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凤瑾元瞅着康颐看了梵天鹤半天,不由得妒火中烧,狠狠地闷哼了一声。而后就听康颐道:“本宫乃千周长公主,是国君长姐,本宫自己的婚事皇弟早给了作主之权。请恕本宫不能答应你这求亲,殿下将东西抬回去吧,以后也莫要再言此事。”

    “哦?”梵天鹤想到康颐会拒绝,却没想到竟拒绝得如此干脆。要知道,两国和亲这可是大事,既然被求亲之人再不乐意,也总要多留一些时日好好权衡一下利弊,怎的这康颐如此干脆的就拒绝?

    他思绪间,那梵天蔓却是已将目光向凤瑾元处投去,看了一会儿,眉眼一弯,忽然问道:“听说凤相年前还在北界镇灾,想来与康颐长公主是一路同回的京城吧?怪不得长公主要住进凤府,原来与凤相本就是旧识。”

    梵天鹤到是跟自己的妹妹对起了话,“蔓儿的意思是,本王来得太晚了?”

    “是呀!”她轻叹,“王兄这一次是落在了凤相后头,却不知长公主心属哪方。”

    康颐被这二人如此直指的话问得脸颊通红,就连茹嘉都不干了,直指着那兄妹二人道:“你们是来求亲还是来抢亲的?如果是求,我告诉你们,我母亲不嫁!如果是抢,那就请你们国君向我千周的国君去说话,轮不到你们在这儿胡搅蛮缠。”

    “咦?”梵天蔓看着茹嘉惊奇地道:“她说什么母亲?她是长公主的女儿?”

    梵天鹤点头,“正是,长公主有一女儿,称号茹嘉公主,想来就是这位了。”

    “哦。”梵天蔓点头,又对茹嘉道:“小公主息怒,长辈间的事还是该长辈来解决。”你个小孩子插什么话。

    康颐拉住茹嘉的胳膊,用目光示意她闭嘴,然后再道:“本宫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古蜀与千周相距甚远,本宫不想嫁到那样远的地方。更何况,千周人在冰寒之地住得惯了,怕是承不住蜀炎热。”

    梵天鹤看了康颐一眼,再看看凤瑾元,再一次确定了这二人之间定是有了私下的约定。他打听到的康颐长公主是位智慧异常的女子,断不会如此武断就拒绝他的求亲。千周与古蜀分在大顺南北两端,若是能借和亲让关系更近一步,这可是生生地把大顺夹在中间的大好之事啊!

    他就用那双狭长的眼盯着康颐,像是要从她的目光中一探究竟,良久,却也只见康颐的端庄淡定,和一双静如止水的眼。

    “也好。”他到也不强求,一扬手,立即有下人把那些箱子又抬了出去。“既然公主执意,那小王也不强求,明日进宫会向大顺陛下提一提此事,还望公主能三思。”

    他说完,冲着凤瑾元拱了拱手,转身就走。梵天蔓亦跟着离开,只是临走前看了康颐一眼,说道:“嫁给我二哥可是一点都不亏,长公主最好能为千周国运想想。”

    康颐没吱声,凤瑾元气得火冒三丈,看着那二人的背影扬声就道:“不需要三思!千周长公主断不会嫁到古蜀去!”

    “瑾元!”老太太见古蜀一行已经出了府门,这才把权仗往地上用力一拄,大声道:“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母亲!”凤瑾元看看老太太,再看看面带委屈的康颐和气得直要发飙的茹嘉,咬了咬牙,干脆地道:“明日儿子会进宫面圣,此事还望母亲成全。”

    他一句话,虽然没有挑明,但凤家人却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金珍眼圈儿一下就红了,弱弱地问了句:“老爷说的事……是什么事?”

    凤瑾元看了一眼金珍,目光中竟再也没有过去那般疼爱,就听他冷哼一声,道:“待明日圣上给了答复,自会告知你们。”

    安氏朝着老太太俯了俯身,“老爷做事,妾身也没有插言的权力,三小姐穿得有些少,妾身先带三小姐回去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去吧!”再看着金珍道:“你也回去吧。”随即转过身,把手挡在赵嬷嬷腕上,“咱们也走,我年岁大了,管不得事,老爷想怎么样就让他怎么样吧!”

    看着人一个一个地离开,就剩下沉凤羽珩和沉鱼没走。凤羽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摆明了就是看戏,而沉鱼却面带着几分欣喜地靠近了康颐,同她道:“沉鱼也觉得与长公主甚是有缘,希望这缘份能更近一步。沉鱼先回去了,希望明天父亲带回来的能是好消息。”说完,冲着康颐和凤瑾元行了个礼,款款后退,带着杏儿也走了。

    茹嘉瞪着凤羽珩道:“你怎么不走?”

    凤羽珩反问:“这是我家,我往哪走?茹嘉公主怎么直到现在也搞不清楚这个事实?”

    这一次,茹嘉却并没被她这话给气着,反而乐呵呵地说:“县主姑且再高兴几日吧!”

    凤羽珩失笑,“怎么着?茹嘉公主有改姓凤的打算?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即便你改了姓,这地方也是我的。”她说完,邪笑着看向凤瑾元,“父亲,你说是吗?”

    凤瑾元瞬间打了个冷颤,一下子就想起凤府的地契如今正在凤羽珩的手上,如果她反了卦硬要说这宅子是她的,自己还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此时,古蜀国的皇子和公主已经坐在马车里返回驿馆。就在二人面前,有一暗卫垂首而立,就听梵天鹤沉声道:“回去告诉你们将军,本王已经尽力了,希望他答应本王的事也能兑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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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嫡女介绍:
她,21世纪中西医双料圣手,6战部队特级医官。一朝穿越,变成凤家嫡女凤羽珩
奈何爹爹不亲,祖母不爱,姐妹一个比一个狠辣。再加上母亲软弱多病,弟弟年幼,她爹变本加厉将府中姨娘扶正,还将她许给一个瘸了腿毁了容的九皇子?
穿越重生,绝不能再像原主那般窝囊!
她要争,要斗,要比毒辣之人更毒辣,阴险之人更阴险,即便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也要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抚上腕间凤凰胎记,前世的私人药房跟随而来。
百年人参算什么?她一出手便是已成人形的千年老参;中药苦汤难入口?西药胶囊包你药到病除;急性阑尾炎要人命?直接割掉割掉。
人人可欺的柔弱女子摇身一变成为大顺朝的香饽饽,家人不爱没关系,皇帝疼,太后亲,世子身边转,皇子是知己。她跟皇帝合伙开医院,中西医结合,收拢天下人心,揽尽天下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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