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本县主亲自试器
凤羽珩一语出,大殿哗然。
任谁也想不到这济安县主居然敢放出如此狂言!宗隋铁精已经百年无敌,她到底是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要与之一较高下?
直到凤羽珩已经带着黄泉快步走出琉璃殿,大殿之内的议论声依然此起彼伏,就听那李坤说:“陛下应该清楚,即便是济安县主真有神器能断铁精,但我宗隋送给六公主的嫁妆可是铁精的炼制方法呀!”
这道理谁都明白,就算凤羽珩拿出个稀罕物件断了铁精,可她能有多少?大顺要的是炼制方法,而不是逞一时之威。
面对人们的议论,玄天冥到是淡定了。他相信凤羽珩,而且他曾亲眼见识过某些不可思议的神奇,此时此刻他敢断定,凤羽珩所说的刀根本就已经在她的袖子里,只不过碍于这里是皇宫,又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不得不往宫外去一趟。
他面上泛起邪笑,悠然自得地靠回轮椅背上,好整以暇地摆弄着手里的鞭子,看起来哪里还有之前的半分紧张。
天武帝向他这边看来,玄天冥这一副样子瞬间就给了他极大的自信心。要说先前还对凤羽珩的所为有些忐忑,但碍于大顺颜面又不得不点头同意一试,可此时他家九儿子这副德性却是在告诉他:放心,事一定能成。
于是天武帝也向椅背靠了去,面上浮起一层跟玄天冥像足到九成的邪笑。
下方众臣不得不感叹,真是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这样看来,搞不好济安县主还真的能带来些惊喜。
其实人们还是存着一丝期待,哪怕是凤羽珩只逞一时威风也好,只要她能断了铁精武器,大顺也算是在这宗隋皇子面前找回了些颜面。虽说仍然改不了七皇子要和亲的事实,但好歹也不会再像之前那般窝囊。
天武帝着人给宗隋皇子赐了座,扯着他唠起了家常。而另一头,凤羽珩正带着黄泉急匆匆地往宫外赶。
黄泉就想不通了:“小姐,咱们马车上什么时候藏了刀?”
凤羽珩小声道:“马车上没有,刀在我身上呢,只是在宫里不好拿出来,咱们到马车里转一下就可以回来了。”
黄泉咋舌,“小姐你进宫还赶带刀啊?”真牛逼。
凤羽珩耸肩,“反正又没人查,万一随时随地来一场宫变呢,我这就是给自己防个身。”宫变总是来得突然,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
黄泉彻底无语。
两人走过场一般到宫车里转悠一圈,然后黄泉就看到凤羽珩把一柄半臂长的刀从袖子里抽了出来。
她嘴角都抽搐了,“小姐你也不嫌隔得慌。”
两人下了宫车,因有宫人一路随侍过来,早拿着皇上给的令牌与侍卫打好了招呼,于是凤羽珩雄赳赳气昂昂地提着大刀进宫了。
这刀是她从陆战部队里带出来的,一直就放在药房的休息室里,是一把高碳钢制成的长款军刀。
说起来,铁与钢的主要区别就在于碳量的不同,含碳量越高硬度就越大,含碳量越低韧性就越好。生铁是比钢硬的,但钢的韧性与硬度的比例却恰到好处,所以在生产生活中,钢是比铁要“硬”上许多。
二十一世纪部队中冷兵器的打造多半用的都高碳钢与合金钢,在现如今这个年代,宗隋能通晓通熔钢技术已经极为难得,但若要他们提炼出高碳钢来,那还真不是几百年之内就能做到的事。
她出来之前已经仔细看过那些所谓的铁精武器,那只是人类最早熔铁制钢的雏型,技术是有了,却还并不算成熟。但古代能工巧匠的确是多,即便是如此不成熟技术下制出来的钢都能成批成批的打制武器,这到是让她真心的折服。
回去翡翠的这一路她走在想,如果自己提供制钢术,能否在大顺找出比宗隋更加尖端的师傅一起来配合呢?总不能让她亲自坐到炼钢炉前去炼钢吧?
一路思索着回到了翡翠殿,人们一见凤羽珩回来,全部都将目光投向她手里正提着的一把刀上。刀还在鞘里,看起来并不算长,与宗隋拿来的铁精武器比实在只能算作是精致。这种在表面气势上就低下来的情形让一些人开始感到泄气,纷纷议论着:“这济安县主该不会只是逞逞嘴皮子上的工夫吧?她那种女儿家用来防身的东西,还想跟铁精比?”
可有人也持反对意见:“不见得,兵器好坏不能按大小来分,更何况,我总觉得这济安县主是个深藏不露的女子,你们可还记得月夕宫宴时,她射出的那三箭?”
这话一提起,人们立即便又想到月夕宫宴时凤羽珩射出的那惊人三箭,当初她也是不停地将箭靶往远了挪,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夸大逞能,却没想到三箭射出,不但赢了凤头金钗,还把后羿弓也给捞了去。
“且看济安县主能不能转扭乾坤吧!呵呵,孙老哥,要不要押一注?”
一时间,众臣工竟已开始就凤羽珩的刀和宗隋皇子的铁精这场比试下起注来。
左右今儿是过年,天武帝即便看到了也就是呵呵一笑,随人们乐去,但对凤羽珩拿回来的武器却是很感兴趣的。
凤羽珩向他行了礼,再将手中军刀一托,道:“这便是师父赠予阿珩防身的兵器,宗隋为他们的熔炼技术取名为铁精,阿珩手中这柄刀的材质到也有个名字。”
“哦?”天武帝笑看着她,“是何名字?”
凤羽珩轻挑起唇角,扬声道:“它叫做——钢!”
钢?
众人疑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钢是什么?比铁精还好?
凤羽珩过回身来,对着那李坤道:“宗隋皇子,我若说你们的铁精熔炼技术在我家波斯师父眼里早就已经过时,你肯定是不服气的,但我却不得不告诉你,这的确是真的。”她一边说一边握住手中刀柄,用力往外一抽,长刀出鞘!
众人只觉这刀出鞘声音的清脆怡人,再看那刀身,竟然闪亮到能清晰地照出人影。
这东西一亮相,就连那宗隋皇子都惊了,瞪大了眼睛瞅着凤羽珩手里的东西,就跟见了鬼般。
凤羽珩继续道:“现如今,战场杀敌所用兵器多数都由生铁制成,百年前,宗隋熔炼出了你们的骄傲,铁精。但是今天我告诉你,所谓铁精,不过是钢的最初模型,也就是人们刚刚参悟这门技术时所能做到的极限。而我手中的钢,便是你们铁精做梦都达不到的一种境界之下的产物。”
她话音一落,突然间展了身型,直奔着那些铁精武器就冲了过去,直到近前,伸出刀去往那些会随侍手中端着的托盘底部一挑,所有武器全部被她挑飞至上空。
人们大惊,下意识地就往后躲,就连天武帝身边都瞬间出来了数名护驾的暗卫。
可天武帝却怒哼一声:“你们都给朕退下!不要挡着朕!”
暗卫一闪消失,而此时,就见凤羽珩挥起手臂,对着上空那些铁精武器直砍过去。
手起刀落,两柄铁精剑,三柄铁精刀,两柄铁精勾都在她这几挥之间断成两截。
随着那些铁精废器噼里啪啦地落到地上,那宗隋皇子再承受不住这样的震惊,扑通一下就跌坐到地上。
他的铁精,他们宗隋百年的荣耀,居然就这么……废了?
不可能!
他猛地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凤羽珩手里的东西,完全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而与之相反的,整座大殿中,包括天武帝在内的所有大顺人都在同一时间爆发出了雷霆般的叫好声。就连凤瑾元都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跟着人们一起站了起来,冲着自己的这个二女儿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好!好!好!”
此时此刻,凤羽珩在人们心中就是一个战神,多年以后有人凭着回忆画出她的飒爽英姿时仍然觉得心潮澎湃,直叹她是可惊天下的奇女子。
玄天冥跟着人们一起拍手,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这个媳妇儿是个仙女,玄飞宇那一声仙女姐姐叫得明明白白。凤羽珩就是仙女,是他在西北的深山里捡到的坠落凡尘的仙女!
喝喊声持续了许久,终于稍微平息时,就听天武帝朗声问道:“宗隋皇子,你可认输?”
那李坤还能说什么?一地的铁精碎片无时无此不在提醒着他,宗隋输了,在这个占据了中原地区最大一片土地的大国大顺面前,宗隋一败涂地。
他到也是条汉子,震惊过后便是愿赌服输,从地上站起身,先是冲着凤羽珩深施了一礼,表达自己的景仰,然后转回身来对天武说:“小王输了,小王代表宗隋收回和亲之请,更不敢觊觎淳王殿下仙姿,亦承诺我宗隋世代依属大顺,永不背叛。”
“好!”天武大喜,当下亦许了宗隋不少好处。
两国建交就是这样,哪怕对方是附属国,震慑是一方面,另外也要把好处给足,这样才能让对方死心踏地的跟着自己。
而凤羽珩也不得不郑重地向天武以及群臣表态:“阿珩愿将炼钢术呈献父皇,并亲自督导匠人熔炼纯钢。所制成兵器将于西北军中首试,确保成功之后便可大范围投入军中,扬我大顺军威。”
天武深吸一口气,群臣适才站起还不等坐下,凤羽珩的话让他们的心再一次澎湃起来。
平南将军甚至激动得走上前来,对着凤羽珩就深深地鞠了一躬。
凤羽珩哪受得起这个,赶紧去扶。天武帝却道:“你就让他拜吧,带了一辈子兵的人,盼的就是这一天。从前我大顺连铁精都制不出来,已是遗憾之至,如今得了你的炼钢之术,他不拜一拜你,只怕激动之情都无处发泄了。”
平南将军连连点头,这时,一众武将也跟着围拢过来,所有人像是约定好了一般,齐齐朝着凤羽珩行了大礼:“济安县主大恩,我等永世不忘!济安县主大恩,我等永世不忘!”
第284章 县主大恩,永世不忘
凤羽珩一语出,大殿哗然。
任谁也想不到这济安县主居然敢放出如此狂言!宗隋铁精已经百年无敌,她到底是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要与之一较高下?
直到凤羽珩已经带着黄泉快步走出琉璃殿,大殿之内的议论声依然此起彼伏,就听那李坤说:“陛下应该清楚,即便是济安县主真有神器能断铁精,但我宗隋送给六公主的嫁妆可是铁精的炼制方法呀!”
这道理谁都明白,就算凤羽珩拿出个稀罕物件断了铁精,可她能有多少?大顺要的是炼制方法,而不是逞一时之威。
面对人们的议论,玄天冥到是淡定了。他相信凤羽珩,而且他曾亲眼见识过某些不可思议的神奇,此时此刻他敢断定,凤羽珩所说的刀根本就已经在她的袖子里,只不过碍于这里是皇宫,又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不得不往宫外去一趟。
他面上泛起邪笑,悠然自得地靠回轮椅背上,好整以暇地摆弄着手里的鞭子,看起来哪里还有之前的半分紧张。
天武帝向他这边看来,玄天冥这一副样子瞬间就给了他极大的自信心。要说先前还对凤羽珩的所为有些忐忑,但碍于大顺颜面又不得不点头同意一试,可此时他家九儿子这副德性却是在告诉他:放心,事一定能成。
于是天武帝也向椅背靠了去,面上浮起一层跟玄天冥像足到九成的邪笑。
下方众臣不得不感叹,真是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这样看来,搞不好济安县主还真的能带来些惊喜。
其实人们还是存着一丝期待,哪怕是凤羽珩只逞一时威风也好,只要她能断了铁精武器,大顺也算是在这宗隋皇子面前找回了些颜面。虽说仍然改不了七皇子要和亲的事实,但好歹也不会再像之前那般窝囊。
天武帝着人给宗隋皇子赐了座,扯着他唠起了家常。而另一头,凤羽珩正带着黄泉急匆匆地往宫外赶。
黄泉就想不通了:“小姐,咱们马车上什么时候藏了刀?”
凤羽珩小声道:“马车上没有,刀在我身上呢,只是在宫里不好拿出来,咱们到马车里转一下就可以回来了。”
黄泉咋舌,“小姐你进宫还赶带刀啊?”真牛逼。
凤羽珩耸肩,“反正又没人查,万一随时随地来一场宫变呢,我这就是给自己防个身。”宫变总是来得突然,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
黄泉彻底无语。
两人走过场一般到宫车里转悠一圈,然后黄泉就看到凤羽珩把一柄半臂长的刀从袖子里抽了出来。
她嘴角都抽搐了,“小姐你也不嫌隔得慌。”
两人下了宫车,因有宫人一路随侍过来,早拿着皇上给的令牌与侍卫打好了招呼,于是凤羽珩雄赳赳气昂昂地提着大刀进宫了。
这刀是她从陆战部队里带出来的,一直就放在药房的休息室里,是一把高碳钢制成的长款军刀。
说起来,铁与钢的主要区别就在于碳量的不同,含碳量越高硬度就越大,含碳量越低韧性就越好。生铁是比钢硬的,但钢的韧性与硬度的比例却恰到好处,所以在生产生活中,钢是比铁要“硬”上许多。
二十一世纪部队中冷兵器的打造多半用的都高碳钢与合金钢,在现如今这个年代,宗隋能通晓通熔钢技术已经极为难得,但若要他们提炼出高碳钢来,那还真不是几百年之内就能做到的事。
她出来之前已经仔细看过那些所谓的铁精武器,那只是人类最早熔铁制钢的雏型,技术是有了,却还并不算成熟。但古代能工巧匠的确是多,即便是如此不成熟技术下制出来的钢都能成批成批的打制武器,这到是让她真心的折服。
回去翡翠的这一路她走在想,如果自己提供制钢术,能否在大顺找出比宗隋更加尖端的师傅一起来配合呢?总不能让她亲自坐到炼钢炉前去炼钢吧?
一路思索着回到了翡翠殿,人们一见凤羽珩回来,全部都将目光投向她手里正提着的一把刀上。刀还在鞘里,看起来并不算长,与宗隋拿来的铁精武器比实在只能算作是精致。这种在表面气势上就低下来的情形让一些人开始感到泄气,纷纷议论着:“这济安县主该不会只是逞逞嘴皮子上的工夫吧?她那种女儿家用来防身的东西,还想跟铁精比?”
可有人也持反对意见:“不见得,兵器好坏不能按大小来分,更何况,我总觉得这济安县主是个深藏不露的女子,你们可还记得月夕宫宴时,她射出的那三箭?”
这话一提起,人们立即便又想到月夕宫宴时凤羽珩射出的那惊人三箭,当初她也是不停地将箭靶往远了挪,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夸大逞能,却没想到三箭射出,不但赢了凤头金钗,还把后羿弓也给捞了去。
“且看济安县主能不能转扭乾坤吧!呵呵,孙老哥,要不要押一注?”
一时间,众臣工竟已开始就凤羽珩的刀和宗隋皇子的铁精这场比试下起注来。
左右今儿是过年,天武帝即便看到了也就是呵呵一笑,随人们乐去,但对凤羽珩拿回来的武器却是很感兴趣的。
凤羽珩向他行了礼,再将手中军刀一托,道:“这便是师父赠予阿珩防身的兵器,宗隋为他们的熔炼技术取名为铁精,阿珩手中这柄刀的材质到也有个名字。”
“哦?”天武帝笑看着她,“是何名字?”
凤羽珩轻挑起唇角,扬声道:“它叫做——钢!”
钢?
众人疑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钢是什么?比铁精还好?
凤羽珩过回身来,对着那李坤道:“宗隋皇子,我若说你们的铁精熔炼技术在我家波斯师父眼里早就已经过时,你肯定是不服气的,但我却不得不告诉你,这的确是真的。”她一边说一边握住手中刀柄,用力往外一抽,长刀出鞘!
众人只觉这刀出鞘声音的清脆怡人,再看那刀身,竟然闪亮到能清晰地照出人影。
这东西一亮相,就连那宗隋皇子都惊了,瞪大了眼睛瞅着凤羽珩手里的东西,就跟见了鬼般。
凤羽珩继续道:“现如今,战场杀敌所用兵器多数都由生铁制成,百年前,宗隋熔炼出了你们的骄傲,铁精。但是今天我告诉你,所谓铁精,不过是钢的最初模型,也就是人们刚刚参悟这门技术时所能做到的极限。而我手中的钢,便是你们铁精做梦都达不到的一种境界之下的产物。”
她话音一落,突然间展了身型,直奔着那些铁精武器就冲了过去,直到近前,伸出刀去往那些会随侍手中端着的托盘底部一挑,所有武器全部被她挑飞至上空。
人们大惊,下意识地就往后躲,就连天武帝身边都瞬间出来了数名护驾的暗卫。
可天武帝却怒哼一声:“你们都给朕退下!不要挡着朕!”
暗卫一闪消失,而此时,就见凤羽珩挥起手臂,对着上空那些铁精武器直砍过去。
手起刀落,两柄铁精剑,三柄铁精刀,两柄铁精勾都在她这几挥之间断成两截。
随着那些铁精废器噼里啪啦地落到地上,那宗隋皇子再承受不住这样的震惊,扑通一下就跌坐到地上。
他的铁精,他们宗隋百年的荣耀,居然就这么……废了?
不可能!
他猛地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凤羽珩手里的东西,完全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而与之相反的,整座大殿中,包括天武帝在内的所有大顺人都在同一时间爆发出了雷霆般的叫好声。就连凤瑾元都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跟着人们一起站了起来,冲着自己的这个二女儿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好!好!好!”
此时此刻,凤羽珩在人们心中就是一个战神,多年以后有人凭着回忆画出她的飒爽英姿时仍然觉得心潮澎湃,直叹她是可惊天下的奇女子。
玄天冥跟着人们一起拍手,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这个媳妇儿是个仙女,玄飞宇那一声仙女姐姐叫得明明白白。凤羽珩就是仙女,是他在西北的深山里捡到的坠落凡尘的仙女!
喝喊声持续了许久,终于稍微平息时,就听天武帝朗声问道:“宗隋皇子,你可认输?”
那李坤还能说什么?一地的铁精碎片无时无此不在提醒着他,宗隋输了,在这个占据了中原地区最大一片土地的大国大顺面前,宗隋一败涂地。
他到也是条汉子,震惊过后便是愿赌服输,从地上站起身,先是冲着凤羽珩深施了一礼,表达自己的景仰,然后转回身来对天武说:“小王输了,小王代表宗隋收回和亲之请,更不敢觊觎淳王殿下仙姿,亦承诺我宗隋世代依属大顺,永不背叛。”
“好!”天武大喜,当下亦许了宗隋不少好处。
两国建交就是这样,哪怕对方是附属国,震慑是一方面,另外也要把好处给足,这样才能让对方死心踏地的跟着自己。
而凤羽珩也不得不郑重地向天武以及群臣表态:“阿珩愿将炼钢术呈献父皇,并亲自督导匠人熔炼纯钢。所制成兵器将于西北军中首试,确保成功之后便可大范围投入军中,扬我大顺军威。”
天武深吸一口气,群臣适才站起还不等坐下,凤羽珩的话让他们的心再一次澎湃起来。
平南将军甚至激动得走上前来,对着凤羽珩就深深地鞠了一躬。
凤羽珩哪受得起这个,赶紧去扶。天武帝却道:“你就让他拜吧,带了一辈子兵的人,盼的就是这一天。从前我大顺连铁精都制不出来,已是遗憾之至,如今得了你的炼钢之术,他不拜一拜你,只怕激动之情都无处发泄了。”
平南将军连连点头,这时,一众武将也跟着围拢过来,所有人像是约定好了一般,齐齐朝着凤羽珩行了大礼:“济安县主大恩,我等永世不忘!济安县主大恩,我等永世不忘!”
第285章 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凤羽珩就站在大殿上,接受着全体武将们的叩拜。她扬着小下巴,笑咪咪地看向玄天冥,那样子就像是在炫耀。而玄天冥也足够配合,冲着她竖起了大拇指,无声地动了动唇,说:“媳妇,厉害!”
一场比试,不但免去了七皇子的一场和亲,还扬了大顺天威,凤羽珩的形象继上次三箭之后,再一次在人们心中高大起来。
随着众人重新落位,大年宫宴正式开始。
一时间,觥筹交错,鼓乐齐鸣,彩衣舞姬翩然而舞,长长的水袖偶尔在人们面前拂过,带起一阵独特的香气。
凤羽珩走回座位,想容正扬着激动得通红的小脸看着她。这个二姐姐在她眼里简直就是神,刚刚她激动得都跳了起来,如果有一天也能像二姐姐这样,那该有多好。
她捏捏想容的小脸,笑道:“干嘛这样看我?不认识了?”
想容到也实在,真就点了点头,“是不太认识了。二姐姐,不过三年的光景,你就已经有这般成就,想容……想容……”
她想容了半天也没想容出个话来,凤羽珩无奈地道:“你不用羡慕别人,因为有很多人也在羡慕着你。如果可能,我到是希望像你一样只在深宅内院平安快乐地生活。”
想容苦笑,“要是真能平安快乐,我也不用羡慕了。”
她也没了话,是啊,要是真能平安快乐,这一世她也不想再风里雨里。
凤羽珩一回来,很快便有一群夫人小姐围拢过来,不停地赞叹着她的神威,有的小姐还拼命地挤到她跟前,不由纷说就做起了自我介绍。人人都想跟凤羽珩攀上关系,且不说在皇后讲话时,皇上已经摆明了又开始维护起九皇子。单是凤羽珩能斩断铁精为大顺争了颜面,又答应为大顺打造钢制的武器,这就已经是她莫大的资本了。别说她还有九皇子和左丞相做靠山,即便没有,放眼大顺,现在还有谁胆敢动她?
凤羽珩知道被众人围观是必然的结果,到也不排斥,笑着与人说话,完全没有县主架子。那些从前或多或少地都对她有些微词的夫人小姐们渐渐地也对其有所改观,个个都在心中把凤羽珩的好评度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此时,场上已经跳完了三支舞,终于,玄天歌几人的出现让这些一直围在她四周的夫人小姐们暂时散了去。这一散开,凤羽珩总算是觉得空气新鲜了些,不由得大喘了几口气,然后用埋怨的语气瞪了几人一眼:“你们怎么才来?”
玄天歌大咧咧地在她身边坐下,道:“不是得给别人些机会嘛!咱们阿珩是名人,好歹让她们沾沾神气。”
白芙蓉连连点头:“对对。”一边说一边把爪子就伸到凤羽珩胳膊上了,摸啊摸,“我也沾沾。”
她无奈失笑,“你们就别跟着凑热闹了,什么神不神的,只不过刚巧我认得那铁精,又刚巧从前在师父那里学的本事能用得上罢了。”
任惜枫亦在边上拉了把椅子坐下,然后认真地对凤羽珩道:“如果你早些生年头,早为大顺制出好的兵器,我父亲也不至于在战场上留下那么多的伤。阿珩,御王殿下也是武将,你能有这个本事,我真的很高兴,这不但造福了万千将士,就是对你自己来说,也是一个永久的依障。”
“是啊!”风天玉也道:“我刚才注意看了皇上的表情,现在皇上对你可是比从前更上心了,这件事做好了,你就是整个大顺的恩人。不过……”她凑上前,压低了声音道:“我父亲让我同你说,从今往后,你身边的危险也会更多几分。那宗隋之所以要用铁精术来与我大顺和亲,为的就是祸水东引,把这百年间集中在宗隋想要窍取铁精术的贼人引到大顺一部份。现在到好,铁精是废了,但这些贼子的主意可就要打到你的身上,你行事要万般小心。”
凤羽珩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事情发生得突然,她除了这么做再没有别的办法。让她眼睁睁地看着玄天华去和亲?她做不到。
“我一定会万般小心的。”凤羽珩郑重地向几人承诺,“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几人点点头,这才又笑嘻嘻地扯起女孩子家的话题。可也才没说了多一会儿,想容就扯了扯凤羽珩的袖子,有些担忧地问她:“大姐姐和四妹妹去了这么久都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凤羽珩摇头,“不知道。更何况就算出事也是自找的,想容你多看歌舞,少想着她们。”
想容“哦”了一声,转过身准备看歌舞,这一转身的工夫,就看到一个人正端着酒盏往她们这边走来,竟是那宗隋国的四皇子李坤。
玄天歌翻了个白眼道:“他来干什么?”
任惜风撇撇嘴:“自家宝贝了一百年的东西突然就成了废铁,只怕这位四皇子回到宗隋之后也不好向国君交待啊!”
她说得没错,此时此刻,那李坤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铁精之术早已成了宗隋世代相传的密术,只有国君方可掌握。原本想着借着这东西再跟大顺套套关系,谁成想关系没套成不说,国宝都让人砍断了。最郁闷的是,砍断国宝的人就是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他只怕回到宗隋说出来人家都不信。
李坤挂着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走到凤羽珩跟前,双手交握着酒盏给她行了个礼:“济安县主。”
凤羽珩亦起身还礼:“四殿下。”
“不敢不敢。”李坤连连摆手,“小王万不敢受县主的礼。”
凤羽珩笑盈盈地看着他,“也好,事情一桩归一桩,之前试器是为国,如今殿下能与阿珩攀谈是为私。既是私交,那便不拘过多礼数,殿下请坐吧。”
李坤没想到适才在殿上试器时那样飒爽的女孩,一转身便又成了一个灵气逼人又美丽大方的小女孩,他本以为自己会遭嫌弃,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对方奚落的准备,可凤羽珩却说事情一桩归一桩,又与之论起私交。
一时间,这李坤感动莫名,有些不知所措,竟一仰脖自己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凤羽珩看着他这模样,便知这位宗隋的皇子也算是性情中人,虽说最初因为手握铁精技术而有几分傲气,但那铁精被她软断后,他除了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失落,到也没有过多的情绪表现,甚至那种换了旁人必该有的憎恨也一点感受不到,这就让凤羽珩对他高看了一眼,也是她乐意请李坤入座的原因。
李坤一杯酒下肚,便觉得一个小女孩都能这样落落大方不避嫌地与他往来,自己又有什么可放不开的。于是爽朗一笑,一撩衣袍坐到了想容给让出来的位置。
“多谢县主。”
“殿下不必客气。”身边有宫人又为李坤斟满了酒,就听凤羽珩道:“阿珩年纪小,做事情难免莽撞些,适才拂了殿下颜面,还望殿下能够原谅则个。”
“哎!”李坤大手一挥,“输了就是输了,我李坤不是那种计较得失的人。更何况,世上能出现比我宗隋的铁精更加厉害的熔器材料,到也算是间接的替我宗隋解了难。不瞒县主,百年下来,各国为了各到铁精炼制之法,几乎每年都派各类探子与高手潜入宗隋国境之内。我宗隋君王换代频繁,也正是因为曾一连有三代君王在四十年内遭遇劫持暗杀。如今县主手里有制钢术,小王不得不提醒县主,行事切记万般小心。”
“谢谢殿下关怀。”凤羽珩点头而笑,她看出李坤还是有话要说,又有些犹豫,便主动开了口问他:“殿下可是担心我这制钢术外泄?”
李坤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县主聪慧,说得极是。因为有铁精术的原因,很是有些小国窃取多次无所得,从此便些宗隋记恨了去。如今铁精已不是最好的器材了,小王实在是怕制钢术被别国掌握,从而对我宗隋展开报复啊。”
“殿下放心。”凤羽珩收起笑容,认真地道:“宗隋尚且能将铁精的秘密保守百年,我大顺哪来的道理将制钢术传给他国?而宗隋是我大顺的臣属,只要你们不生叛离之心,我大顺自然不会向宗隋伸出强夺之手,这也正是适才父皇答应过殿下的。”
李坤闻听此言,不由得松了口气,他是真的怕这制钢术外传,也是真的怕大顺翻脸啊!这样的话不敢去问天武帝,只好来问制钢术的拥有者,凤羽珩。
不过他打从凤羽珩开口说第一句话起,就捕捉到了一个细节,此时又再听到她提起天武帝,不由得问了句:“小王听县主跟皇帝陛下是叫父皇?可是皇上的女儿不应该是公主吗?”
凤羽珩无语,这位皇子,你临来大顺之前都没有好好做一番功课的?
不过这也正说明,宗隋对大顺算是极为忠心,至少并没有在大顺安插探子,他们所得到的消息还是截至到去年过年时的。
她开口解释,“我并非皇家血脉,而是大顺朝左丞相府的嫡女,但我自幼与九皇子便订下了婚约,承蒙父皇厚爱,得以这样叫他老人家。”
“啊……”李坤一下就怔了住,面上难掩的失落。
玄天歌在边上“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喂!我说你这人,是不是看上我们家阿珩了?这可不行哦,她是我九哥未来的媳妇儿,你要是敢动歪心思,小心我九哥挥鞭子抽你。”
玄天歌说笑间,凤羽珩已将目光往高台上投去,就见那章远刚从殿外走回来,附在天武帝耳边正悄悄地说着什么……
第286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殿下该回去了。”凤羽珩收回目光,对那李坤淡淡地道:“阿珩适才的话已经安了您的心,我瞧着父皇也像是有话要说,殿下应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那李坤原本被玄天歌给说了个大红脸,正好就着凤羽珩的话就下了坡,赶紧告辞而去。
玄天歌就想跟凤羽珩说笑一番,却在忽然间歌停舞止,场上舞姬悉数退去。就听站在高台上天武帝身边的章远高喝了一声:“传——千周国使臣,觐见!”
千周使臣!
这四字一出,不只是凤羽珩,就连玄天歌的眉心都皱了起来。
“千周是大顺周边四国中最不安份的一个,边界时有骚乱,皇伯伯很是头疼。”她凑在凤羽珩身边小声地说着,“此番你父亲往北界去镇灾,不知回来后可有提到千周骚乱?”
凤羽珩摇头,“你知道的,我同他一向没什么话说。”
玄天歌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时,翡翠殿外的千周使臣已然走上殿来,正如之前玄天冥所说,千周此番来访大顺的是一位长公主和一位小公主。那小公主生得一副刁蛮相,一边往里走一边仰着下巴很是张扬地审视周遭众人,偶尔对上哪家的小姐,还会翻个白眼鄙视一番,着实惹人厌烦。
而那长公主到是端庄稳重,算起年纪应该有三十多岁,但保养得不错,看上去最多二十七八。北界国度风强土硬,人都长得比中原地区会粗矿高大一些,但这长公主却是皮肤白皙身材匀称,到底是皇室佳人,面容皎好得一点都不像是在北界终日面对冰霜吹打。
玄天歌又往凤羽珩身边凑了凑,小声道:“千周皇家姓封,现任皇帝十七岁登基,如今也才将将二十三岁。这个长公主是他的长姐,听说先帝先前待这个儿子并不算好,都是这位长公主一路运筹帷幄才助她弟弟登上皇位的。她嫁过人,但可惜驸马早亡,就留下这么个女儿。千周皇帝对这位长姐很是敬爱,连带着把他的外甥女也给宠得无法无天。”
玄天歌像个自动讲解员,就在两位公主一步一步走到礼位的过程中将千周皇室的八卦给她简明扼要地灌输了一遍,凤羽珩很是受用。
“康颐携女茹嘉,叩见大顺皇帝陛下,愿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祈愿大顺国兴民安,五谷丰收。”说话间,那千周的长公主已然带着自己的女儿下跪行礼,身后跟着的一众侍女也跟着跪了下来。
天武帝对待女子到是态度十分和蔼,笑呵呵地说:“两位公主远道而来,实在辛苦,快快平身。”
“谢皇上。”那康颐长公主说话嗓音并不轻柔,隐隐带着几分厚重。
凤羽珩想,能帮助年少的弟弟登上皇位,定也是位传奇女子。
果然,才刚一起身,就听那康颐长公主侧了身,先向着大顺的臣工微微弯身浅行一礼,道:“康颐见过诸位大人,大顺兴隆少不了大人们的功绩,康颐钦佩不已。”
一位女子都这样说话了,那些朝臣还能如何?只能纷纷起身回礼,道着:“公主过奖,臣等惶恐。”
那长公子也不过多周旋,自转了身又向着夫人小姐这边展了个端庄的笑,亦是微微欠身道:“夫人小姐们,有礼了。”
人们赶紧也起身回礼,一时间,众人对这位康颐长公主的印象都好了起来。可玄天歌却不这们认为,凤羽珩就听她犹自嘟囔了一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任惜枫说她:“你呀!这又是发哪门子脾气呢?人家很是懂礼数,这是好事,又碍着你的眼了?”
玄天歌跟她打赌:“五百两银子,我赌这位康颐长公主来大顺的动机不纯。”
“好。”任惜枫到是对这位长公主挺有好感,当即便点了头,“赌就赌。”
风天玉听到这赌局,不由得摇了摇头,“惜枫,你真是要输了。”
任惜枫不解,“为何这样说?”
风天玉答:“因为我这么多年来,就没听父亲说过北界的好,每次一提到千周都是一脑门子官司。还有,三年前宫宴上发生的事,难不成你都忘了?”
任惜枫一愣,面色有些不好看了。
凤羽珩看她有些后悔打这个赌的意思,不由得奇怪地问了句:“三年前的什么事?”
白芙蓉给她解了惑:“那时候你才离京没几个月,去年来的是位普通使臣,进宫之前住在驿馆,可也不知怎的,那驿馆竟然在一个夜晚起了火。大火烧毁了所有千周送来的贡品,其中包括广寒丝三匹,着急让人心疼。不只烧了东西,就连千周的使臣的随侍也烧死了两个,那使臣更是吓得大病一场。咱们皇上没办法,毕竟事情出在大顺的地界上,又是在京城,为了向臣国表示安抚,送了好些东西让那使臣带回去,还免了千周三年的岁贡。”
玄天歌点头,“对,这是三年之后的头一年。我到是要看看,她们攒了三年,如今都带来了些什么。”
几人说话间,千周的长公主已然将手中礼单递给大顺的宫人,而后冲着天武帝道:“千周一年四季都被冰雪覆盖,实在是不如大顺土地生机繁茂,甚至连宗隋都及不上,所以岁贡稍显寒酸,还望皇上您不要介意。”
她说话时语气把握得极好,既不谄媚,也不卑微,心平气和地,就像是唠家常一般。
说实话,这份礼单上除去四匹广寒丝之外,还真没什么看头,照宗隋的差远了。但天武帝也明白这康颐长公主所言也属实,北界不能眼东界比,千周连年下雪,地里连长庄稼都费劲,哪里能有多少好多东西。更何况,如今来的是女子,又是这样礼貌待人,他能跟其计较什么?
于是又露了笑脸:“无妨,你们能有这份心,朕心甚慰。”
这话一说完,那位一直站在康颐身边没说话的茹嘉公主突然扬起声来,却是道:“母亲你看,我就说大顺的皇帝不会跟咱们计较这些小东西的吧!真是的,让你把广寒丝给君儿留一匹你就是不干。”
“哦?”天武帝笑呵呵看着那茹嘉公主,问道:“你想要广寒丝?”
茹嘉点头:“是呀!那东西极为难得,好不容易织出几匹,全都要送来大顺这边,咱们自己都从来没穿过广寒丝制成的衣裳。”
康颐面带怒意地斥她:“乱说些什么?还不快快住口!”然后冲着皇上行了歉意的一礼,“小女顽劣,是康颐管教无方,还请陛下莫怪。”
“哎!”天武大手一挥,“小孩子性子急些是自常的,你也不必说教于她,依朕看,茹嘉的性子到是直爽得很。想要广寒丝是吗?好!那朕就送你一匹!哦不,两匹!”
“真的?”茹嘉眼睛都亮了。
天武点头:“君无戏言。”
“太好了!”茹嘉几乎蹦了起来,“母亲你看,大顺的皇帝多好,比皇舅舅还好说话呢!”
是有点太好说话了,连凤羽珩都觉得天武功在面对这两位公主时,有点太好说话了。广寒丝随手就是两匹,要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赏赐了。
她往皇后身侧看去,只见那些妃嫔们一个个皆苦着脸,不甘和妒忌都写在了上面。
“皇上这是怎么了?”她侧头去问玄天歌,“我总觉着他情绪不对。”
“唉。”就听玄天歌低叹了一声,“以前我也曾有过一位姑姑,是咱们大顺的长公主。这是我父王跟我说起的,因为那时候我还太小,才三岁不到,连姑姑的样子都记不住。但是父王说,姑姑是他和皇伯伯的姐姐,很是爱护他们,从小先帝爷爷就很忙,都是姑姑带着他们长大。可是后来,姑姑嫁给了一个人,皇爷爷不同意,生生地把那人给打残了。可姑姑还是执意要嫁给他,皇爷爷没办法,便将姑姑贬为庶人,让她去跟那人成亲。可是成亲之后,因为那人被打得实在太重,还没撑过三个月就死了。家里就剩下姑姑一人,终日里郁郁寡欢,不出一年,就也跟着去了。而这位千周的长公主,据说也有着一段类似于姑姑和姑父那样的故事,想来,皇伯伯是看到这位长公主就想起了姑姑吧。”
凤羽珩又朝那长公主看过去,原本对玄天歌与任惜枫之间的那场玩笑一样的赌注她是持保留意见的,可听过了这个故事她却坚信,最后一定是任惜枫输。
让一个有着与大顺长公主一样故事的人做为使臣来到大顺,她绝对不相信只是巧合而已。单看天武帝看这长公主时流露出的复杂神情,以及随手就送出去的两匹广寒丝便知,千周的这一步棋,下得甚妙。
“却不知她会将这主意打到什么上。”她看向玄天歌,“你猜猜,若像你所说,非奸即盗,她的手会伸向哪里?”
玄天歌想了半天,却摇头,“我不知道,阿珩你知道的,我不擅长这个。要不你给我说说?”
她忽就笑了起来,“依我猜,这只手搞不好要伸向我们家。”
果然,在那得了广寒丝的小公主高兴之际,康颐公主又说了话,竟是道:“此番来大顺,康颐也是带了皇弟的嘱托,要亲自向大顺的一位官员谢恩的。”
“哦?”天武问她:“是哪一位?”
康颐答:“大顺左相,凤瑾元,凤大人。”
凤羽珩耸肩,全中!
第287章 康颐送礼
一听这长公主提起自己,凤瑾元赶紧起身行了个拱手礼,连声道:“不敢,不敢。”
天武帝看了看凤瑾元,道:“大顺北界与千周紧临,此番凤爱卿受命前往北界镇灾,着实为朕解了大难。”
他这么一说,凤瑾元哪里还敢在座位上站着,急步就到了殿前,一撩衣袍跪了下来:“为皇上分忧,实乃微臣本份。”
康颐笑着道:“凤大人爱国爱民,当属典范。今年天灾之重比以往都甚,即便是终年被冰雪覆盖的千周也难逃厄运。边界有些流民在饥荒之下逃至大顺境内,凤大人不但没有硬行驱赶,还施了粥茶,着实令人钦佩又感动。康颐临来之前皇弟特地嘱咐说,到了大顺,定要感谢凤大人爱民之心,也要感谢大顺陛下胸怀天下,我千周此番得大顺援手相助,必定感念圣恩,无论君民,均铭记于心。”
一番话说得诚恳之至,天武十分受用,当下又是对凤瑾元此番北界之行再次加以肯定。
相对宗隋来讲,这千周来使臣的觐见就平淡许多,没有什么大波大折。除去能让人一观广寒丝之外,就再没更多惊喜。很快地,千周长公主和小公主就完成了使命,被赐座同看歌舞。
因着都是外来使臣,她二人的座位就设在那宗隋皇子的旁边,李坤与康颐二人到是礼数周全,互相行了个礼,说了会儿客套话。可茹嘉公主就没那么安份了,瞅着那李坤就露了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直把个李坤都看得发毛,才听到她说了句:“适才在殿外就听说了宗隋的丢脸事,当成宝来觐献的东西,当场就被人给斩断了,真是丢尽了颜面。”
原本李坤不是个计较的人,在他看来这事儿过去就算过去了,左右大顺还能把宗隋的危机给转接过去,他何乐而不为。但他大度是他大度,这茹嘉公主恶意损毁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就见李坤沉下了脸,一口怒气憋在心里,还不等发作呢,就听那康颐长公主喝斥茹嘉道:“快快住口!你皇舅在千周惯着你,可并不代表也能把你纵容到这种地步!这里是大顺,收起你的刁蛮脾气,快快向宗隋殿下道歉!”
那茹嘉被她骂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死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哭出来。虽然还是执拗地不愿向李坤道歉,但李坤也不好意思再计较了,毕竟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跟个小姑娘置气。这小姑娘看起来就跟他的胞妹一样大,正是心气儿最高的时候,自己刚才也是有点儿火气重了。
于是李坤赶紧摆手道:“不碍不碍,长公主莫要再怪罪茹嘉公主了,都是小王不好,是小王不好。”
“哼!”茹嘉瞪了他一眼,“知道是你不好就对了,本公主可不会跟你道歉。”说完,自顾着就坐了下来。
康颐无奈,又对李坤道:“请殿下千万体谅,这孩子父亲去得早,本宫与她皇帝难免偏疼她一些,谁成想,一来二去的,就给惯成了这个性子。”
她这么一说,李坤更不好意思了,甚至还觉得有些愧疚,连连摆手,自罚了一杯酒谢罪。
凤羽珩坐在另一头遥看着,怎么看都觉着那康颐长公主着实是太有风范,人又美丽端庄,纵是有过一次婚姻带着一个女儿,还是吸引了不少在朝官员的侧目。
玄天歌同她说:“母亲是好,就是那个女儿太差劲,阿珩,你觉得做为母女,性格差异真的能如此之大吗?”
凤羽珩摇头,“从遗传基因学来讲,虽然也有变异的可能,但机率不算太大。不过毕竟咱们没跟那茹嘉深交过,她若只是被惯坏了,染了些不好的脾气秉性,到也不是没有可能,兴许心肠是好的。”
白芙蓉听了直乍舌,“怎么可能。”
凤羽珩想,是不太有可能,“那么就是随了她父亲。”
玄天歌道:“更有可能,这母亲的端庄,根本就是装的。”
凤羽珩对此到是有几分赞同,再看了对面一会儿,忽然道:“你看,她们坐下了。我敢打赌,那康颐公主手里的茶最多喝上两口,她就得过来。”
一听她说起打赌,任惜枫很干脆地同玄天歌道:“等宫宴结束,我着人把银票给你送到府上去。”
白芙蓉问她:“认输了?”
任惜枫点头,“自打她说出要感谢阿珩的父亲时,我就知道自己是输了的。阿珩,万事小心。”
话音刚落,对面康颐手里的茶刚好喝了两下,然后果然放了下来,站起身,绕过桌椅人群,朝着凤羽珩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与一位异国的长公主对话,凤羽珩没觉得怎样,到是想容有些紧张,看着那长公主过来,不看冲着凤羽珩笑,还冲着她笑,也不怎的,竟笑得她心里有些发毛。
下意识地往凤羽珩身边挪了挪,凤羽珩却已经站起了身,与那长公主相互行了一礼,然后主动开口道:“长公主,有礼了。”
康颐亦回她:“济安县主有礼。”说话声音温和,态度得体,怎么看都是一个修养极好的人。“来时一路上便偶有听说济安县主心系于民,在冬灾时救了全京城的灾民。进了京城之后,县主大名便更是人人传诵。本宫就想,如果千周也能有这样一位能干的县主来为皇弟分忧,本宫也就能放心了。”
凤羽珩面上亦是得体的淡笑,面对康颐长公主的成熟稳重,她表现出来更多的是灵气逼人。那种灵气里带着飒爽,英姿与秀气并存,那种难言气质便是让能辅佐弟弟登上皇位的康颐见了,也有些不忍移开视线。
“长公主过谦了。”凤羽珩开了口,淡淡地道:“天下谁人不知,有长公主在,千周国君万事无忧。”
“唉。”那康颐轻叹了一声,“千周是我的故乡,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希望故乡会越来越好的。”
“那是自然。”凤羽珩微仰着头与之对视,“所以,人人都愿意守着故乡。”
康颐微怔了下,却也很快便恢复常态,目光又往想容那边瞄去,笑着开口道:“想必这位一定也是凤大人家的女儿吧?本宫瞅着眉眼间很是有些凤相的风范呢!”
想容脸红了红,朝着康颐行了一礼,没有说话。
她的确是凤瑾元的几个女儿中长得最像他的一个,再加上与凤羽珩是坐在一起的,被人认出也没什么奇怪。
想容面子矮,便由凤羽珩代答道:“这是我的三妹妹凤想容,年纪还小,有失礼之处还望公主海涵。”
“不碍。”康颐笑着道:“凤大人在北界镇灾时,收留了我千周两百流民,本宫十分感激。茹嘉那孩子随千周大臣往边界平复流民时染了风寒,还得了凤大人赠的暖茶,这更是令本宫不敢忘恩。今日来到大顺京都,也给凤家的几个女儿带了些礼物。”她说着话,半转了身,从随行的侍女手中接过几样东西来。“这是四方帕子,均是由千周国宝广寒丝制成。因成匹的广寒丝都被做为贡品送往大顺,我们千周剩下来的实在是做不出太像样的东西,还望县主和三小姐不要嫌弃。”
想容赶紧又是俯了俯身,总算开了口道:“谢谢长公主挂念,嫌弃二字是万万不敢当的。”
凤羽珩也道:“长公主太客气了,阿珩都没备回礼,这样贵重的礼物,实在是愧不敢受啊!”
“县主千万不要这样说,不过小小见面礼,若是不收,可就让本宫为难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不收也不好,于是凤羽珩笑笑,伸手把那帕子接了过来。见凤羽珩接了,想容便也跟着接了。
那康颐很是留心二人的接到帕子之后反应,在她的印象中,广寒丝与良人锦、水云锻、若耶纱以及软烟罗并称五宝,四小国但凡得了必要贡给大顺,而即便是这样,数量依然是少,听说大顺宫里的娘娘们都很难抢到,更别说是官家小姐。
本以为凤家小姐能拿到广寒丝做的帕子,定会十分惊喜和开心,却没想到,帕子在手,那济安县主就像得了普通物件儿一般,完全没有任何欣喜之情。而那三小姐凤想容,也不过就是多看了两眼,并没有她预想的那般高兴。
康颐诧异的同时,不由得有些尴尬,却也没表现出来,面上依然是那种得体的笑。
她哪里知道,五宝这种东西对于凤羽珩来说,不过是家里压箱底的东西而已,即便是想容,这种帕子凤羽珩也送给她过,还送过一整套衣裳,新鲜劲儿虽然也有,但早不及从前了。
“广寒丝极为名贵,长公主真是有心了。”凤羽珩微笑致谢,“不知长公主会在大顺逗留多久?阿珩改日登门拜访。”
康颐道:“不急,本宫许是会在这边多住些日子。”
“也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正说着,这时,大殿上刚好一支舞结束,歌停舞止,却未见下一拨舞姬上场。
有喝得正起兴的臣子大声叫嚷起来——“怎么停了?继续跳啊!”
人们轰笑,因着过年,热闹就好,谁也不会觉得不妥。
可歌舞就是没有再继续,等了好一会儿,突然有人发现“咦”地一声,满带着疑问。随之而来的竟是一阵悠扬的笛音,那笛音也不知是哪里得来的谱子,听起来竟带着几分异域般的神秘。
凤羽珩微眯起眼,目光投射到翡翠殿门外……
第288章 花样作死大赛特等奖
大殿外的广场上,也不知何时被何人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此时此刻,正有一红衣女子赤足踏在雪上翩翩而舞。
那女子的红衣极薄,比夏日的轻纱还要透上几分,再加上是赤着足的,那感觉直让人一眼看去心里就跟着发寒。
可发寒是发寒,却也真是好看。白雪配红衣,就像园中腊梅成了精,一动一跃都那么的慑人心魄。
康颐当下也顾不上回座位了,干脆就在凤羽珩这边找了把椅子坐下来,看着那殿外舞动之人,甚觉惊奇。
凤羽珩到也是意外,把想容扯近了点,小声说:“粉黛学这舞还真是下了几分功夫啊!”虽说身段上还是比专业的舞姬差上许多,但胜在视觉冲击强烈,单单是能在大冷的天穿成这样不打哆嗦,已经够让人叫绝了。不过,胆敢在皇宫里当着皇上的面跳这个舞,这凤粉黛可真是能拿花样作死大赛特等奖了。
想容告诉她:“在二姐姐回府之前她就在学了,而且学的时候拒不准外人靠近观看,我也是头一次见她跳。”
虽然那红衣女子只是露了个背景,人还没完全转过来,可这又怎么能瞒得过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凤羽珩和想容几乎一眼就把粉黛给认了出来。
她转开眼,悄悄往五皇子那边打量了去。就见那人甚是激动,早已从座位上站起,踉跄着离开坐席,直往殿下奔了去。
他这样子到是让很多人都疑惑起来,却也有些老臣和家眷是知晓其中缘由的,不由得都在心里暗骂那跳舞的女子是个没脑子的白痴。
凤羽珩不再去看那已经傻掉的五皇子,而是又去观察天武帝。只见那九五之尊面上到没有过多的表露出什么,可一双眼里喷出的怒火还是不容人忽视。
坐在他旁边的皇后也跟着心惊起来,一边小心翼翼地留意着随时都有可能发怒的皇上,一边也跟着怒起心头,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跳这雪地梅舞。
凤羽珩到也有些奇怪,微微皱起眉心,暗自思索起来。
凤粉黛不过是个臣子家的庶女,断然没有能力指宫里的太监来给她又是搬雪又是弄景儿的,这里面必然是有所安排。要么是她事先就跟人打好了招呼,要么就是另外有有心的人替她打好了招呼。总之,能促成粉黛跳这场雪地梅舞,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吹笛的人是红衣,凤羽珩认得出来。虽然今日那红衣打扮得极为平常,不过是个普通丫头的样子,但脸上那股子带着傲气的媚态却依然散发着,竟是在粉黛这样的舞姿下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
今日出门时凤家小姐是各坐各的马车,她根本也没顾得上去看别人都带了哪些丫头来,到是让这红衣给混进皇宫。凤羽珩一直比较奇怪粉黛是从哪里请到红衣这样一位舞蹈师父,她不过一深宅庶女,外头又不像沉鱼那般有母族帮衬,红衣这种人,能轻易的被她寻到?
满脑子问号划了起来,而这时,凤瑾元已然被自家这庶女的举动给吓得脸色发青。
他迅速起身,二话不说就往皇帝面前一跪,一个头磕到地上,人人都看得出他的惊恐。
康颐长公主原本正在欣赏舞蹈,对她来说,穿得样少在雪地里跳舞还是头一次看到,原本以为是大顺的舞姬,却没想到竟引得当朝丞相这般恐慌。
见康颐一脸疑惑,凤羽珩好心地告诉她:“跳舞的那名女子,正是我的四妹妹,凤粉黛。”
“凤家的女儿?”康颐微愣,却还是不明白为何凤瑾元吓成这样,“今日是大年初一,臣女起舞助兴也是常事,为何凤大人……”她话并没说完,因为在说话间便已经将目光转向了天武帝。
凤羽珩知道自己没必要回答了,康颐长公主心思细腻剔透,又怎会看不出来天武帝眼睛隐含着的怒火。虽然她还是不明白这皇帝为什么生气,但气就是气了,想来这一支舞,八成是有着什么典故。
玄天歌附在凤羽珩身边,说道:“你家里这个庶女是不是不疯了?”
凤羽珩耸肩,“凤粉黛没有一日不疯,她都敢当着我的面勾搭玄天冥,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
“啧啧。”玄天歌说,“阿珩你还是太心慈手软了,要换了我,她敢勾搭我的未婚夫婿,我非把她浸猪笼溺死不可。”
凤羽珩失笑,不是她手软,想要暗中弄死凤粉黛,她随便都可以拿出一百种以上的方案来,杀人还不简单么,分分钟搞定的事。只是如此在凤府大开杀戒难免被人怀疑,即便根本查不出一点儿证握来,人心却是活的,总归是要猜测一番。那不是于她有利的事,她不会做。
“凤相!”这时,皇后娘娘说话了,感觉到身边天武帝的怒意越来越甚,皇后娘娘也明白是该自己开口的时候,于是叫了凤瑾元道:“那跳舞的女子,是你家的女儿吧?”
凤瑾元赶紧答:“回娘娘,正是微臣的庶女。”
此言一出,一些原本还不认得粉黛的人也明白过来,原来那红衣女子竟是丞相府的庶小姐。
毕竟当年的事算是隐晦,不知道的人还是占了多数,此时一听说是凤瑾元家的女儿,竟不知死活地开口赞扬起来:“原来是凤家的女儿!没想到竟有这等本事,真真是个妙人呢!”
“是啊!没想到凤大人家的女儿个个深藏不露,前有济安县主一刀断铁精,眼下又有这赤足跳在雪地的舞蹈,真有些期待凤家其它的女儿有些什么样的绝技了。”
凤瑾元越听越心慌,只道这些人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可他又能说什么呢?人家又不了解事件经过,自然当这是好事。但他心里却明白,这雪地梅舞当年那死了的妃子第一次跳时,皇上是有多么开心。
凤瑾元此刻深深地后悔了,他回了府就听说过粉黛在学这雪地梅舞,本以为最多也就是想以此笼络住五皇子的心,私下里跳跳也就算了,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胆子这样大,敢到皇宫里来跳。凤瑾元觉得,在粉黛的问题上,他算是一大失误。
说起来,像他这种品级官员家的女儿,但凡出嫁必然是要择上佳良婿。嫡女自不必说,那关乎着家门荣耀,即便是庶女,那也是要用来为嫡女铺路,亦或是为家族趟路而准备的。
在凤家,沉鱼早有他心里的打算,凤羽珩也一早许了九皇子,而粉黛和想容,便是凤瑾元准备着送进皇子府的。至于送到哪个皇子府,他还没有想好,但既然五皇子先有了表示,他便也没有回驳的意思,总归粉黛还小,这几年间还有机会再看看。
可是今日,这丫头胆子大到已经引火烧身,能不能留得下一条命在,都是两说了。
凤瑾元又气又怕,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若说舍了粉黛,他根本也不心疼,但心不心疼是一回事,凤家颜面又是一回事。大年初一的就出事,这整整一年叫凤家怎么过?
看着凤瑾元跪在下方惶恐的样子,皇后不禁又往天武帝的面上瞄了一眼。毕竟是正一品大员的家眷啊,她总算多揣摩揣摩圣意才好做决定。
然而,天武帝眼中的怒火根本未见丝毫减弱,甚至还有越来越强烈的意思,再这么烧下去只怕就要爆发了吧!
皇后心里一哆嗦,可不能让皇上在今日因为这种事情发火,毕竟在场的不止朝臣和家眷,还有外来的两国使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叫人见了算是怎么回事?
于是赶紧又开了口,道:“凤相,你这女儿舞跳得甚是灵巧,本宫看着极好,不如,今后就让她留在宫里,也便于随时随地能为皇上和本宫舞上一舞。”
凤瑾元一激灵,今后就留在宫中?那不就相当于把粉黛给软禁了吗?那跟死有什么区别?还随时随地舞上一舞,皇上看一次都要发火,怎可能随时看。凤瑾元就有一股冲动,他想一把掐死粉黛算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好不容易镇灾镇来些功劳,再加上凤羽珩之前的一番表现,本来他甚是高兴的,还打算回去之后好好夸赞凤羽珩一番,这个二女儿有这样的本事,他必须得软下态度去主动求和了。可粉黛这么一闹,把他闹得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娘娘。”虽然对那个女儿已经绝望,但他做为父亲,却不能在人前表现得太过不近人情,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道:“小女年岁还小,她完全无知,还请娘娘恕罪啊!”
皇后开始装傻了,“本宫要留她在宫里,这是好事,凤相何出此言?”
“娘娘!”凤瑾元又是一个头磕到地上,“小女完全不知啊!”
这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任谁都听得出来这里面有事了。
殿外的笛声和舞蹈还在继续着,五皇子玄天琰完全进入了情境,痴痴地看着,根本顾及不到殿内发生了什么。
而坐在大殿之中的人们却反应过来,凤家小姐的这一舞,舞出事儿来了。
“凤相。”皇后把脸板了起来,“本宫已然算是开恩,你还有何求?”
凤瑾元被堵得没了话说,的确,这已经是开恩了,若非皇后把话接过来,皇上亲自惩处的话,粉黛必然血溅当场。
于是又叩了个头,再没说什么,算是认了。
却在这时,坐在凤羽珩这边的康颐长公主突然站起身来,款款走至殿中间,在凤瑾元身边站下,开口道:“皇后娘娘,凤家四小姐心思玲珑,康颐实在是感激不尽。”
一语出口,众人皆惊。
感激?你感激毛线啊?
第289章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至于为何感激,康颐自有她的说法,就听她对皇后道:“康颐从北界千周来,千周常年冰封,最是盛行这种舞蹈。康颐来京的路上几次与凤相相遇,偶有说起,没想到凤相竟这样记在心上,还传书回府上命四小姐加以苦练,实在是有心了。能在异国他乡看到千周的舞蹈,康颐心中甚暖,感念大顺皇上皇后天恩,亦谢凤相用心良苦。”
一番话,把粉黛这舞硬是说成给她跳的了,人们不由得面面相觑。千周的长公主摆明了是在帮着凤瑾元,这样的话若由别人来说肯定不妥,但由一个番国的长公主来说,皇上就不得不给上几分颜面。
此时,外头的笛声和舞蹈都已经停了下来。有宫人上前跟粉黛耳语了几句,吓得粉黛扑通一下就跌到雪地里。之前跳舞时不觉得冷,此时一卸了力,竟全身瑟瑟发起抖来。
皇后听了康颐长公主的一番话,又看了看天武,只觉身边皇帝眼中的怒火似已逐渐消减,便也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于是一展笑颜,对康颐长公主道:“区区雪地梅舞,不想竟得千周国长公主如此青睐,本宫到也是意外之致。也好,既然长公主喜欢,那便让这丫头陪上你几日,一解你思乡之愁。什么时候长公主觉得看腻了,就亲自将她送回凤家去吧!”
康颐看着皇后,丝毫不为刚刚那明嘲暗讽的话而生气,反到是笑得更加端庄,“如此,那康颐就多谢皇后娘娘了。”说完,冲着皇后行了个礼,亦向天武帝也行了礼,而后又转过身往殿外走,竟是亲自去接了凤粉黛进来。
粉黛惊异莫名,就连五皇子玄天琰都被搞糊涂了。他刚刚光顾着为粉黛这雪地梅舞失神,一时也忘了在宫里跳这样的舞可是要惹祸上身的。直到他反应过来时,凤瑾元那边已经在向皇上请罪。玄天琰本也想上前一并跟着求情的,可他深知自己若是开了口只怕会惹得皇上更加气恼,便也只能忍着。却没想到,最后竟是千周国的长公主给说了情。
粉黛被康熙亲自从雪地上扶起,康颐又命自己的侍女给她披了斗篷,原本冰凉的身子一下就暖了起来。她随康颐一起回到大殿,此时,大殿上歌舞又起,凤瑾元狠狠地瞪着粉黛,吓得她差一点就要调头跑出去。
到是康颐拉了她一把,小声道:“快去给你父亲认个错,刚刚他为了救你,一直在跪求皇上。”
粉黛眼圈儿一红,虽然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生气,明明她都打听过,年初一的宫宴上女眷是可以自由施展才艺的,哪怕是表演得不好,也一样会得到奖赏,因为是过年,人人都图个喜气。她本来还指望能一舞动天下,却没想到这一舞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去。
想到这,赶紧快步上前,到凤瑾元面前就要跪,可随后跟过来的康颐却又把她的胳膊给架了住,“这里人多,要跪回家再跪,且站着说说话吧。”
粉黛这才反应这来,不由得感激地看了康颐一眼。她因为一直在外面准备舞蹈,根本还不知道这康颐是谁,但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帮了她,更何况,就这一眼,粉黛就觉眼前一亮,康颐在容貌气度上给人的舒服感一下子就扑面而来,让她不由自主地就对这康颐生出一种亲近与信任之感。
她听了康颐的话,没有脆,只是冲着凤瑾元微微躬身,道:“虽然女儿并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但父亲因为女儿受到皇上责罚,就是女儿的错,请父亲原谅女儿。”
凤瑾元都快被粉黛给气疯了,哪里能凭她这两句话就原谅的,当下拂了拂袖,一句话都没说。
粉黛看他的脸阴得就像黑墨,当下便心里发慌,不由得又向康颐投去求救的目光。
康颐笑着拍拍她的肩,然后轻启了唇,对凤瑾元道:“孩子还小,她哪里懂得大人的们的事,凤相不该怪她。”
凤瑾元对这康熙到是十分客气,长叹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又满怀感激地道:“瑾元多谢长公主能出面为小女说情,您是小女的救命恩人,待宫宴结束,定要让这罪女给长公主下跪磕头。”
粉黛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就是那据说千里迢迢从千周国来的长公主啊!真是好看!她不由得看呆了。
康颐听了他的话便只是笑笑,道:“小辈给磕个头是应该的,只是凤相不该与康颐这般客气,康颐在京期间,还望凤相多多照拂。”
“这是自然的,长公主放心,瑾元一定竭尽地主之宜。”
这边几人的一番寒暄全都看在凤羽珩眼里,她与凤瑾元是正对着的,通过辨唇语一字不差地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
而康颐和粉黛是背对着她,但却能被玄天冥看到正脸。于是一字一句地都被他以同样方法分辨出内容,再以同样方法传递给凤羽珩。这一来二去的,那三人的谈话到是句句不落地被凤羽珩弄了个清清楚楚。
眼看凤羽珩的唇角勾起了一弯邪笑,玄天歌皱眉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冷哼一声:“还是那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一场宫宴,在凤粉黛的雪地梅舞之后再没了欢愉气氛,人们时不时小心观察着天武帝的表情变化,一边猜测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吃喝看舞。终于把时辰给熬到了,随着大太监宣布宫宴结束,赶紧就起身集体向帝后叩首,然后纷纷退出翡翠大殿。
天武帝看着退去的众人,无奈地叹了一声,陪在其身侧的皇后问了句:“皇上可是见到那康颐长公主,就想到了皇姐?”
天武点头,“是啊!朕少时,亏得身边有皇姐照拂,否则,早就在皇权斗争另早早夭去。可惜,皇姐却是命薄,还不等朕登基许她一个好的生活,她便一命呜呼。如今看到这康颐长公主,实在是让朕把皇姐想念得紧啊!”
皇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便只好也跟着连声感叹。身侧一众妃嫔一个个也不吱声,到是站在上首位的谷贤妃偏过头,悄悄的对自己身侧侍女耳语了一番,那侍女随即悄悄溜出殿去。
此时,翡翠殿外,人们纷纷结伴而去。那康颐长公主带着茹嘉和粉黛一起站到凤瑾元面前,凤瑾元再一次感谢康颐教粉黛之恩,并顺水推舟地向康颐发出邀请:“长公主既然能在大顺京都逗留多日,不知道可否赏光到府上一聚?家中老母亲对雪国千周也很是好奇,知公主从千周而来定是万分欢迎的。”
茹嘉对凤瑾元到是极有好感,听他相邀,开心地撺掇康颐说:“母亲同意了吧!听说大顺官员家的府邸又大又漂亮,就让茹嘉开开眼!”
唐颐无奈地笑了笑,对凤瑾元说:“小女顽劣,凤相莫要笑话。”
“哎!”凤瑾元亦哈哈大笑,“茹嘉公主性情活泼爽朗,可是我大顺女儿没有的!”
康颐听到有人夸赞自己的女儿,还是挺开心的,于是便点了点头,“既然凤大人相邀,那康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明日便往贵府去拜访老夫人。”
走在后头的凤羽珩和想容听说康颐要亲自上门,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凤羽珩从想容的眼中看出一丝不解,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小声道:“放心,没事的。”
想容紧皱着眉说:“虽然这长公主看上去十分面善,但为何我总觉着她没安好心呢?”
凤羽珩失笑,只道想容啊想容,过了这个年,你总算也是长大了。“你记着,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谁会没有道理的对你好。安姨娘对你好,那是因为她是你的生母,我待你好,那是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可你是我的妹妹还不够,你还得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妹妹。你懂吗?”
想容想了想,用力地点了头:“想容明白了,二姐姐的意思是说,长公主没有道理为四妹妹求情,这里面一定另有原因。”
“没错。”
两人正说着,突然有人跌跌撞撞地奔到这边来,一到近前也顾不上别的,一把就抓住站在康颐身边的粉黛,急切地问:“你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众人一愣,待仔细去瞧才发现来人竟是五皇子玄天琰。
粉黛被他抓得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低着头不好意思地道:“我没事,多谢殿下关心。”
凤瑾元怒哼一声,这次真是一点都没给玄天琰面子,直盯着他抓着粉黛的那只手就道:“这样不合规矩,还望五殿下莫要坏了小女名声。”
玄天琰一愣,眼睛都瞪起来了,正想要发作。可他到底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又是因为那种事情失了父皇宠爱,面对这朝中正一品文职大员,他还真是有些不敢叫这个板。于是只得尴尬地放下了手,却也道:“凤相过虑了,本王早晚是要娶四小姐为妻的。”
凤瑾元不解地看着他:“如果本相没记错,五殿下趁本相不在京期间,强行往我凤府送庚贴时,许给小女的位份是侧妃吧?何来为妻一说?”
玄天琰也知自己失言,其实原本他对粉黛并没有多上心的,可今日粉黛这一出雪地梅舞却是真真的把他的魂都给勾了去。他想了想,一咬牙,下定决心道:“凤相放心,我黎王府正妃之位的确是不行,但本王今日回府后愿意遣散府中所有侧妃及妾室,直到四小姐及笄之前,再不纳任何新人进门。今后四小姐嫁到府上,便是唯一的黎王侧妃,凤相,您看可好?”
第290章 你居然敢撺掇我儿子
好?
好什么好!
如果玄天琰不是皇子,凤瑾元真想甩个巴掌抽他——“黎王殿下,您难道就不明白么!您越是那样做,皇上就越是恼怒啊!您这是想置我凤家于死地?”
“这……”玄天琰语结。
凤瑾元又道:“黎王殿下贵为皇子,可我凤家也不是平头百姓,若殿下执意与本相过意不去,就别怪本相翻脸无情!黎王还是好好想想,如今我凤家您还动不动得起!”
凤瑾元这番话已经是极其的不客气了,一来这玄天琰在皇上面前确实讨不到什么好处,没实权又没圣宠的皇子他个正一品的丞相还真没放在眼里。二来,最能让凤瑾元直起腰板的,是如今他的二女儿手握制钢术,那是整个大顺都要护着的宝。别说一个皇子,就是皇上见了凤羽珩也得多送上三分笑。他身为父亲,能不借着光更硬气几分么。
只是他这样说完,还是下意识地瞅了一眼已经跟过来的凤羽珩,见对方并没有反驳的意思,便也放了心来,又道:“殿下请回吧,明日本相便会差人将庚贴送回,此事就莫要再提了。”
“父亲!”一听说要送回庚贴,粉黛立马就急了。她在府里这段日子仰仗着五殿下的恩宠,过得实在是滋润,她再也不要回到从前父亲不疼祖母不爱的日子,五殿下的婚约绝不能退。“父亲,如今人人皆知女儿与五殿下有了婚约,即便是退了,一个与皇子退过婚的女子,您让女儿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凤瑾元一听粉黛说话就来气,适才在大殿里不好发作,如今没有那么多人围着了,他这火气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你把嘴给我闭上!小畜生,凤家早晚有一天要被你害得家破人亡!”
凤粉黛都懵了,哪里有这么严重,她到底做错什么了?
怔怔地看着玄天琰,不解地问他:“我想方设法打听你的喜好,听说你喜欢看这雪地梅舞,大冷天的咬着牙去练习,脚上都生了冻疮。可是为什么我跳得那么好,皇上居然会生气?今日不是过年么?不是说过年的时候臣女可以施展才艺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玄天琰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粉黛,阵阵心疼就泛了上来。可是他该怎么说?怎么说都是错呀!
一直站在旁边的康颐长公主这时又说话了,是劝着那玄天琰道:“殿下莫急,听本宫一句劝,先回府去,这件事情发生得突然,总该让凤相回府去好好想一想才好。”说着又看向凤瑾元,劝了句:“人不该在激动的时候做决定,凤相三思。”
凤瑾元也不怎么的,对这康颐长公主说的话到是十分受用。于是点了点头,“也罢。殿下回府吧,这事咱们以后再议。”
玄天琰也没别的办法,他看了粉黛一眼,想劝几句,却又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也没有立场,干脆一拂袖,扬长而去。
粉黛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哭得更是可怜。
凤瑾元无奈地对康颐道:“既然皇后娘娘说让这小畜生跟在公主身边几天,那瑾元也不好带回去,就请公主多多费心,带她几日吧!”
康颐笑着道:“无妨,到是能跟茹嘉做个伴。”
对此,茹嘉公主到是没有什么疑议,只是提醒着凤瑾元:“大人别忘了明日之约,我好想吃中原的菜。”
凤瑾元这才露了笑,“公主放心,府上应有尽有。”
康颐一行人带着粉黛先行而去,凤瑾元这才腾出空来问凤羽珩:“为何整场宫宴下来都没见你大姐姐?”
凤羽珩摇头,“不知道。”
凤瑾元就想说你怎么能不知道?再又一想,凤羽珩给皇后行完礼之后自然是要去见云妃的,总不能一直看着沉鱼,而他带着子睿来到翡翠殿时,沉鱼已经就没在了。
到是想容看不过去父亲为难的样子,回了句:“大姐姐出去时,女儿是在的,她说去拜见贤妃娘娘。”
“谷贤妃?”凤瑾元皱眉,“宫宴时谷贤妃在呀,你大姐姐怎的还不回来?”
想容这次也摇了头,“女儿不知。”
他无奈了,只得先告诉凤羽珩:“子睿跟着小殿下先一步离开,去了元王府玩,一会儿为父回府路过元王府就把他接上。你们先回府去,我再打听打听沉鱼去了哪。”他真是头痛了,除了最老实的三女儿外,其它的没一个让他省心,一个惹了祸一个又失了踪,这到底都是在闹什么?
还没等凤羽珩走呢,这时,有个小宫女走上前来,在她面前俯了俯身,恭敬地道:“奴婢给县主请安。奴婢是燕福宫的下人,贤妃娘娘吩咐奴婢来请县主过燕福宫一叙。”
“贤妃?”说话的是凤瑾元,刚提到贤妃对方就派人来请了,只是不知道请凤羽珩是要做什么。但不管怎样,他相信以凤羽珩如今之势,贤妃娘娘传她过去绝不可能是坏事。凤羽珩手握制钢术,是皇上面前最当红的人,那贤妃吃饱了撑的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找她的麻烦?宫里人一个人都生着十个心眼儿,指不定叫过去就是打赏,再不就是套关系。他赶紧与凤羽珩道:“那阿珩,你快去吧。”
凤羽珩点点头,又道:“如今大姐姐和四妹妹都不在,父亲就带着想容一道回府吧,留她一个人女儿也不放心。”
“这是自然。”凤瑾元对她的态度是极好的,“你自己回去时也当心些。”又想了想,干脆走上前来小声道:“为父将暗卫留下给你,让他在你的宫车处等着。如今你的安危最重要,万万马虎不得。”
她也没客气,直接就点头同意了,然后拍了拍想容,转身跟着那宫女就往燕福宫的方向走。
凤瑾元看着她走远,在心中暗自思量着回府之后一定要加强守卫,特别是县主府那边,他现在有责任保护这个女儿的安危。一旦凤羽珩要是在家里出了事,那他的项上人头可就真的不保了。
凤羽珩跟着那宫女一路往燕福宫去,小宫女紧闭着嘴一言不发,她也懒得问。贤妃是大皇子玄天麒的生母,她一早就有心里准备会被传召的。当然,这个传召绝对不会是因为凤沉鱼的事,而是关乎于她们跟玄天麒之间的这一场交易。
终于到了燕福宫时,一进宫门,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跪在院子里的沉鱼跟杏儿,两人跪得东倒西歪,沉鱼头上的头布也散了,发髻也开了,样子十分狼狈。那杏儿更是倒霉,因为是下人,所以挨打时那些嬷嬷的手就下得重了些,直打得她后背血肉模糊,冬日里厚重的衣袍都渗了血迹。
经过她们身边时,凤羽珩停了一下,就见沉鱼抬了头来,目光都有些涣散,即便是见到她狠之入骨的凤羽珩,都没能成功地聚起焦来。
那一路沉默的小宫女终于开口说了话:“她二人诅咒贤妃娘娘,被罚跪在此,县主还是快进去吧,免得污了您的眼。”
她笑着点头,收回目光,随这宫女进了主屋。
谷贤妃在天武一众妃嫔里是年岁最大的,已年近五十,同时也是跟着天武最久的一个女人。在这皇宫里,除去皇后掌管六宫之外,协理六宫之权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她的手上。
但谷贤妃也是个明白人,过多的话一句不说,但谁若想在她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那也是绝对不行的。天武对她或许没有爱,但却有着绝对的尊重和白头携老的亲情,所以,这谷贤妃在宫中的地位不容小觑。
凤羽珩其实早有心理准备会被谷贤妃传召,只是她以为本该更早,结果却拖到了今日宫宴。而宫宴上发生的一切,已然让这谷贤妃在她面前再没有了讨价还价的资本。
思绪间,人已走至近前,她俯身下拜,周全地行了大礼,“阿珩给贤妃娘娘请安,愿娘娘福寿安康。”
谷贤妃端坐在上首,一身宫装还未曾换掉,头上妆戴着繁复的坠饰,看起来到是更多了几分威严。
凤羽珩行礼,她并未及时叫起,而是将这位济安县主审视了一番。适才在大殿之上,这丫头锋芒太露,她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竟觉得这丫头周身上下自带着一层光晕,晃得她睁不开眼睛,根本就未及细看。
可是眼下,她也不好就让凤羽珩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太久,毕竟年前时一直犹豫着见不见她,到是准备了许多质问的话,可如今,良机已失,再面对这个小小的姑娘时,她已然没了任何优势。
“起来吧。”谷贤妃到也是平心静心,“赐座。”
凤羽珩站起身,笑着谢了恩,然后不卑不亢地坐到客座上。举手投足间得体又大方,也没有那些小女孩的矜持娇羞,谷贤妃就觉得这丫头的性子跟玄天歌到是有几分像的。
说实在的,她心里对凤羽珩很是有些喜欢,甚至可以说是钦佩。毕竟她一剑断铁精,不但给大顺争得了天大的颜面,更是说出要将制钢术于大顺军中应用的话来。这样的气魄出现在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身上,怎能让人不心生敬佩。
只是一码归一码,只要一想到凤羽珩联手玄天冥将她的儿子推到了朝政的巅峰,她心里就一肚子火。
她的儿子一生从商,她从未指望过玄天麒去夺皇位,也并不希望他参与到皇权争斗中。从小到大,为了让身为皇长子的玄天麒能避开皇位夺斗,避开兄弟撕杀,她谷家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工夫,可是千防万防却没防到突然有一天她的儿子就被玄天冥和这丫头联起手来给说动了!
谷贤妃盯着凤羽珩,目光中毫不掩饰地露出敌意——
第291章 不好,我们被包围了
凤羽珩与之对视,当仁不让。只是相对于谷贤妃瞋目而视,凤羽珩的眼神里更多的是洞隐烛微。
谷贤妃坚持着对视半晌,不得不主动败下阵来,深吸了一口气,都有些不想再跟凤羽珩说话了。
可人是她叫来的,总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的又给打发回走,更何况,她可不认为这凤家的二小姐是好打发的人。于是轻咳了下,开口道:“济安县主如今声名极盛。”
凤羽珩回她:“不及贤妃娘娘在父皇心中的份量。”
贤妃反驳:“皇上心中份量最重的始终是云妃。”
凤羽珩再道:“可也没有因此薄待娘娘您。”
短短几句,到是把谷贤妃与她说话的兴致给挑了起来。这个十三岁的小丫头,真的不能把她当成小孩子来看,每一句话都接得恰到好处,不褒不捧,亦不贬不摔,让她怒气渐减,到是有点心平气和起来。
“你就不怕这份圣恩和朝臣的追捧送出去了就再收不回来?”她问出心中一直疑惑的问题,没点明,但凤羽珩却听得出来。
圣恩,是指皇上对大皇子的示好。追捧,是指朝臣向大皇子的围拢。这些原本该属于九皇子和三皇子的东西,现在全都集中在大皇子一人身上,万一大皇子有了旁的心思,她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可凤羽珩却笑了,“怕,但很多事不是怕就不去做的。更何况,圣恩和追捧即便他不还回来,将来也没有人继承。”
谷贤妃心头一紧,这正是她明知自己儿子被利用,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原因。玄天麒生不出孩子,这对于一个皇子来说,几乎是致命的。凤羽珩与玄天麒交易的条件是治好他的无子之症,可什么时候治?她有没有命去治?
“你可知那治钢术会要了你的命?”谷贤妃还真是怕凤羽珩死掉,姚家的外孙女,据传说比神医姚显还要神的小姑娘给了她一份希望,可她同样的也把自己的命摆到了刀尖儿之上。若她死了,一切可就白费了。
“娘娘。”凤羽珩好笑地看着她,“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娘娘能顾惜阿珩的性命,阿珩很是感激。但如果我连命都保不住,便也没资格站到我未来的夫婿身边。同样的,如果大顺连我的命都保不住,便也没资格得到我的制钢之术。”谷贤妃越来越觉得面前这丫头身上有一股子独特的气势,也不见她多大声音说话,可是说出来的话就是那么的铿锵有力、咄咄逼人。而她又不得不承认,凤羽珩说得都是对的。
“本宫早就想叫你过来。”她说了实话,“因着有些锁事缠身,所以一拖再拖。今日原本也打算在宫宴之后见见你,但是想说的却绝对不是如今这一番话。你在宫宴中断了铁精,是本宫没有想到的,想来,麒儿能被你这样的人利用,到也不亏。只是,一个女子戾气太重总是不好,你也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凤羽珩起了身,冲着谷贤妃又施了一礼,带了几分真诚地道:“多谢娘娘关怀,但有句话娘娘错了,我们与大殿下之间不存在利用,这不过是一笔交易。而且阿珩自认为在这场交易中,大殿下不亏。”
“你真的能把他治好?”
凤羽珩告诉她:“成功机率占八成。”
“才八成?”谷贤妃又带了几分怒气。
凤羽珩再道:“可对旁边的大夫来说,一成机率都没有。所以,贤妃娘娘,您没有选择。”
谷贤妃微闭了眼,是啊,她没有选择,她的儿子也没有选择。不管将来做不做皇帝,没有后人都是最要命的。治了这么多年,玄天麒到各地各国去做生意,其中有一多半的原因是想要寻访名医奇士治好他的病,可惜,就连荒州的姚显都拜访过,依然没有半点希望。
可如今,凤羽珩说她能,不但能,还开出了八成机率,谷贤妃不得不承认,她实在是太动心了。
“果然是一家人。”她不由得感叹,“能这样子与本宫说话,这宫里除了云翩翩,也就是你了,怪不得你能入得了她的眼。罢了,”她挥挥手,“外头跪着的是你们凤家的大小姐吧?你把她带回去,别污了这宫院。”
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从身边宫人手中接过一只盒子来。
凤羽珩瞧这样子,那盒子便是一早就预备好的,想来这番谈话的结果谷贤妃早已心里有数。
果然,就见谷贤妃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只纯金的步摇来——“虽然比起玉器水晶来,金器算不上贵重了。但这是本宫入宫时娘家的陪嫁,想来到也是有一番意义。本宫今日就赠予你,算是给你添妆。”
凤羽珩赶紧跪地谢恩,接了那只步摇,也算是就这场交易达成了共识。
从燕福宫出来时,凤沉鱼和杏儿二人是被太监架着走的,两人的腿完全走不了路,后背也全都是伤。抬人的太监一边走还一边说:“你们就不要哭闹了,宫里头住的都是贵人,万一冲撞了哪一位,指不定还要遭再大的罪去。”
这一句话到是真让沉鱼和杏儿闭上了嘴,一直出了宫门,沉鱼终于再忍不住,放声开嚎。
凤羽珩懒得理她,犹自上了马车。黄泉问道:“要不要派人跟着她们那辆车?”
她摇了摇头,“有什么可跟的,不过就是嚎叫的动静大了点,她自己都不嫌丢人,咱们管那闲事干啥。”
黄泉一想也是,便不再多问,吩咐车夫赶紧回府。
直到马车终于在凤府门前停下,她掀帘而出,这才发现凤府所有人包括老太太在内,竟然都已经站在门前相迎。
黄泉扶着她下车时在她耳边小声说:“凤家的人到是真会巴结。”
凤羽珩耸肩而笑。
是啊,这一家子一向都是看人下菜碟,眼下八成是凤瑾元跟老太太说了她斩断铁精一事,老太太又觉得前阵子对她的态度太过份了些,这才巴巴的带着一府的人出来迎接。
眼瞅着凤羽珩下了车,老太太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在赵嬷嬷的搀扶下走上前来,笑容也准备好了,嘴巴也张开了,正要开口说台词呢,忽然就听到旁边另外一辆马车里传来嗷嗷嚎叫的声音。声音凄惨无比,直把她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凤羽珩轻叹了一声,主动开口道:“祖母还是先去看看大姐姐吧,她被贤妃娘娘责罚,已经走不了路了。”
“什么?”老太太和凤瑾元齐声惊呼,凤瑾远急问着她:“贤妃娘娘不是请你过去吗?怎的责罚了你大姐姐?”
凤羽珩挑眉:“我是被请去的,大姐姐是自己找上门儿的,能是一回事么?”
凤瑾元也觉得自己问得不对,赶紧又改了口:“为父的意思是,你可知你大姐姐为何要受责罚?”再想想最近大皇子对沉鱼献的殷勤,不由得一惊,难不成贤妃是因为这个找麻烦?那可就不好了,谷贤妃不是一般的嫔妃,她在宫中的地位几乎与皇后同等,这样的人物想找麻烦可是够他凤家喝上一壶的。
凤瑾元想到这,赶紧就带人去看沉鱼,他一走,紧跟在身边的金珍自然也是跟着走,韩氏也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去了,老太太却还留在原地眼巴巴地瞧着凤羽珩:“你大姐姐从来都是个爱惹事的主,且不去管她,祖母听说你断了宗隋国的铁精,可是给咱们大顺长了脸面呢!”
老太太说话时有些激动,一激动声音就大了些,凤瑾元还没走远呢,一听她提起这茬,不由得一拍前额,他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赶紧就又转回身来,拉着凤羽珩就往府门里走,边走边说:“是为父想得不周全,怎的还让你站在外头,咱们先进府去,一切等坐下来再细说。”
他是出于凤羽珩的安危考虑,老太太想不到那个层次,但也觉得还是应该先让凤羽珩进屋,这么个大人物老在府门口站着怎么行。于是,一行人又匆匆的回了府往牡丹院儿赶。
凤瑾元和老太太带着,其它人自然也就跟着,早就把在马车里嚎叫的凤沉鱼给抛到脑后了。沉鱼在车里哭喊了一阵觉得不对劲,强咬着牙爬到车厢门口去掀帘子,可是帘子一掀开才发现,除了站在下面的车夫和两个守卫之外,凤府门口竟没有一个人出来接她。
她就奇了怪了,刚才听着还闹闹哄哄的一堆人,好像还有人往这边走来,怎的突然一下子就没影儿了?
那车夫站在边上用余光扫了沉鱼一眼,赶紧就又收了回去。只觉得这凤家的大小姐真是奇葩啊,无论何时何地,总能保持着一种让人看都不敢看的姿态。以前是太美,不敢看,现在又把额头弄掉了一块儿肉,又让人不忍看了。
“凤家的人呢?”沉鱼死盯着那车夫狠狠地道,“人都死哪去了?”
车夫低垂着头答:“都回府了。”
“回府?”凤沉鱼有一种被人遗弃了的感觉,这意思是不管她了吗?也罢——“你,上车来。”
“啊?”车夫吓得连连后退,“小的不敢,可不敢啊!”上了大小姐的马车,借他两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凤沉鱼气得咬牙,“我是让你上来把我的丫头给弄下去,然后再进府去把老爷请出来!”
“这……”车夫有些为难,她要不要告诉大小姐,老爷已经往你这边走过了,可是走了一半又回去了的事实?
纠结间,就听远处有齐唰唰的踏步声传来,好像有很多很多人在一起奔跑,动作一致,步伐有力,声音越来越近,竟是直逼凤府。
凤沉鱼连带着几个下人全都看傻了,来的竟然是一队侍卫,少说也有近百人,一个个手持长枪重甲在身,一到了近前便兵分两路,匆匆的就把整个凤府都给包围起来!
第292章 比皇后还流弊
凤沉鱼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一看到侍卫围府,第一件事想的竟是“父亲该不会是摊上事了吧?”
越是这么想心中就越是恐惧,身子不由自主地就往车外爬,她也不知道是想要逃跑还是想要爬进府里告诉凤瑾元逃跑,总之就是这么执着地爬着,爬着爬着,就听“扑通”一声,直接爬掉地上了。
凤沉鱼摔得“嗷嗷”直叫,吓得那车夫也顾不得尊卑,就想去把她给扶起来,可手还没等碰着沉鱼衣角呢,马车上紧接着又“扑通”一声掉下来一个人。这人直接砸到沉鱼身上,直把个沉鱼给砸得眼冒金星,差点没死过去。
那车夫蹲在两人跟前,不停地劝压在上头的那位:“杏儿姑娘,你要是再不快点下来,大小姐就要被你压死了啊!”
杏儿哭得比沉鱼还惨呢,她也知道自己砸到大小姐了,可是动不了啊!见大小姐摔下去,她心里一急就也跟着往外爬,谁成想没爬好也栽下来了,还好巧不巧地砸到大小姐身上,天哪!她会不会被大小姐给打死?
这样一想,便也有了动力,咬着牙忍着身上的疼一咕噜的从沉鱼身上滚下来。
而沉鱼却也没工夫与她计较,身上的压力一去,竟是又拼命往前爬去。一直爬到领头侍卫的脚边,猛地一把扯了那侍卫的软甲,声嘶力竭地问道:“是不是父亲出事了?你们是来抄家的对不对?”
那侍卫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就要抬脚去踹人,却被那车夫一把将大腿给抱了住:“不能踢,这是咱们凤家的大小姐啊!”
侍卫凌乱了,凤家大小姐?听说不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么?怎的看起来跟个恶鬼似的?还有凤家这个车夫,你又是怎么个情况?抱大腿是作甚?
一时间,凤府门外侍卫成群,哭喊声乱作一团。
不多时,凤瑾元终于带着凤家众人匆匆赶了出来,那被抱了腿的侍卫一见他们出来,赶紧就扯开嗓子喊了声:“凤大人!”
凤瑾元一愣,这,这不是御林军的副统领仲水生么?他来干什么?
“凤大人!”那仲水生十分无奈,“能否让贵府的车夫和大小姐还有这丫头先从地上起来,就这么抱着卑职实在是不妥啊!”
凤瑾元这才瞅见地上这几个,不由得怒火顿生——“赶紧给我起来!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可凤沉鱼今日经了一连串的事,脑筋都有些不清楚了,一听到凤瑾元大吼,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不由得抱住头大叫起来:“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是父亲犯的事,都是父亲做的,你们不能抓我!”一边喊一边嚎啕大哭,然后总算还有点良心,竟还不忘提醒凤瑾元:“父亲你快逃!快些逃啊!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
凤瑾元脑子嗡嗡地炸起来,一把将身边的小厮推上前:“去把她给我弄进去!”
小厮哪敢啊!无奈向老太太求助,老太太气得满面通红,赶紧吩咐赵嬷嬷:“快,叫人把她们抬进去。”
赵嬷嬷紧着招呼了几个大力婆子上了前去,二话不说,抬起凤沉鱼和杏儿就走,就连那车夫都给架着离了开。
凤沉鱼还在拼命地喊:“父亲!你不能死!你千万不能死啊!”
“孽畜!”凤瑾元头顶青筋都暴了起来,又是恼怒又是绝望。这个大女儿,看来真的是不能要了。
“县主。”仲水生十分尴尬,他以前就听说大门大户里的夫人小姐们一个人都狠不得多长好几个心眼儿,一眨眼就是一个计策,斗起来那叫一个精彩。可为何他今日来到这京城一等一的贵族大户,看到的却跟传说另的好几个心眼儿完全相反?凤家的大小姐……是傻子吧?他无奈地向凤羽珩求救,“卑职是奉皇上之命来保护您的。”
凤羽珩早就猜到了天武帝会派人来保护她,可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她还不认得这人,就准备问问,凤瑾元却先把话接了过来,主动跟她介绍道:“阿珩,这位是御林军仲副统领,皇上能把他派过来保护你,足以证明皇上对你的重视和关爱了。”
凤羽珩点头,只淡淡地道:“那就有劳仲统副统领了,我的县主府就在凤府隔壁,我让黄泉带你们过去。”说着话,朝黄泉便了个眼色,黄泉立即带着仲水生去了县主府。
凤瑾元和老太太这边还等着跟这仲月生再寒暄寒暄,刚才闹出那样的事,总得有个解释,却没想到人竟然被凤羽珩三两句话就给打发走了,不由得生出几分不快。可到底人家是来保护凤羽珩的,且以凤羽珩如今之势,他们最好还是不要得罪这丫头。
于是在凤瑾元的招呼下,一家子人又回了牡丹院儿。
凤羽珩在宫宴上的表现凤瑾元早已告知府中众人,如今别说老太太又开始对凤羽珩极尽巴结,就连一向爱挑事的韩氏都没了动静。她知道,凤羽珩现在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自己眼她做对那就是跟皇上做对,一眨眼就掉脑袋的事她可不干。不但不招惹凤羽珩,连沉鱼的事她都懒得理,此时此刻,这韩氏就想知道一件事:“老爷,为何四小姐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凤瑾元一提这个就更来气,狠狠地剜了韩氏一眼,道:“如果你肚子里怀的那个,还是跟粉黛那小贱人一样的孽障,到不如现在就弄死算了!”
这话一出,别说韩氏接受不了,就连安氏都皱起了眉。
当父亲的诅咒自己没出世的孩子,四小姐到底是干了什么?
不过凤瑾元显然没心思去提粉黛,到是急着问起凤羽珩:“你大姐姐到底因何被责罚?”
凤羽珩耸耸肩:“大姐姐扎了个娃娃诅咒贤妃娘娘,被大殿下当面发现。”
“什么?”众人再次大惊,凤沉鱼疯了不成?
老太太本就不对沉鱼抱什么希望,可诅咒谷贤妃可是大事,她担心的是这样的事会不会影响到凤家。于是也跟着问了句:“那贤妃娘娘除了责罚,还有没有说别的?”
凤羽珩反问:“依贤妃娘娘在宫里的地位,祖母觉得这件事情是仅靠责罚就能解决的吗?”
众人沉默了。
“不过,放心。”她又道:“孙女已经替凤家求了情,贤妃娘娘愿意饶恕大姐姐这一回,只不过……”她看了凤瑾元一眼,“只不过真正能影响凤家前途和命运的,从来都不应该是女子,父亲才是凤家的天,您说对吧?”
凤瑾元面色微沉,犹自沉思半晌,终于下了决心,跟老太太道:“待过完十五,儿子就派人把沉鱼送到京外的庵里。”
老太太点点头,“也好,这样的女儿放在家里也是祸害。”
两句话,决定了沉鱼的命运。虽说沉鱼平日在府里时人缘就不怎么样,但毕竟今儿是大年初一,年初一就谈这样的事情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忌讳。可再想想沉鱼刚才在府门口的那个疯样子,还大嚷着什么死不死的,这样的疯子留在家里才是会扰得家宅不宁。
对于沉鱼的去留,别人到是没什么想法,只是韩氏有些微微地轻颤。她刚才就看出来了,一提到粉黛,凤瑾元脸上的怒气可不比说到沉鱼时好到哪去,现在沉鱼被决定送去庵里,那么粉黛呢?
她突然就打了一个激灵,粉黛没回来,那……该不会是已经送去了吧?
“老爷。”心惊之余也顾不上挨不挨骂了,她带着哭腔就又问了凤瑾元:“您到底把粉黛送到哪去了?粉黛可是绝对做不出来诅咒娘娘的事啊!”
“行了!”老太太最不爱听韩氏说话,哪怕她正怀着凤家的子嗣,可不爱听就是不爱听。“沉鱼都是年后才送走,瑾元又能看粉黛怎么样!你顾好自己的肚子比什么都强,万一这个女儿不顶用,好歹也还能再生一个来给你养老!”
这话说得已经极重了,韩氏一个哭腔才发了一半就被憋了回来,两手捂着肚子,默默地流泪。
凤瑾元看着她,不由得心生厌烦。再往金珍那处看,虽然最是年轻貌美,可到底就是个丫鬟出身,侍候人还行,唠起磕来却完全不对盘。安氏呢,又终日里淡着个脸,看到他连个笑模样都没有。他的这些个妾室,真是越来越不得他的心,偌大一个凤府,竟找不出一个能与他说知心话的人。凤瑾元不由得有些感伤。
屋里气氛一时沉闷下来,凤瑾元和老太太不吱声,低下的人就谁也不愿意多说话。人们正想着这样的僵局到底应该由谁来打破呢,就听一直挨着凤羽珩坐的凤子睿突然开了口来:“父亲接子睿回来时,不是说明日府中会有贵客到么?是哪里的贵客?”
老太太一愣,“有贵客?”
凤瑾元轻咳了两声,这才道:“是这样,今年千周国来我朝觐见的使臣是康颐长公主和茹嘉小公主,我准备明日在凤府设宴,邀两位公主过府一聚。”
“这……”老太太有点儿迷糊,“千周的公主啊?”
凤瑾元点头,“没错。”
韩氏紧着说了句:“她上咱们府上来做什么?”
老太太猛地拿权仗一敲地面:“一个妾室,府里来哪位客人哪里由得你插嘴?能够于府中接待使臣乃我凤家之幸,明日的席面儿我可得亲自盯着!”
当天晚上,凤瑾元没去任何一个妾室的屋里,他也不怎么的,竟对宠幸这些妾室突然就没了兴趣,哪怕金珍那边让满喜来请过三次,他都一点移步的念头也没有。
犹自在书屋里踱步直至深夜,终于,身后发现轻微的响动,一名暗卫于他面前出现。
他回过身问道:“可有打探出结果?”
暗卫点头:“回禀主子,二小姐的同生轩除去一百名御林军把守之外,还有多名暗卫,其中皇上派来的有六人,九殿下派来的有九人,七殿下派来的有五人。”
凤瑾元倒吸了一口冷气,保护皇后也没有如此大动干戈啊!
“另外。”那暗卫又道,“三殿下那边传了信来。”他将一封手书递了上去。
凤瑾元赶紧接过来,打开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玄天夜居然让他去偷制钢术?
第293章 姐就不缺国宝
“胡闹!”凤瑾元气得把那手信撕了个粉碎。玄天夜,简直欺人太甚!
“主子。”那暗卫自然是明白凤瑾元心思,可却不得不出言提醒,“主子三思后行,咱们万万不可被二小姐扰乱了步伐。”
凤瑾元深吸一口气,脑子里好像正有两个小人在打架般,一个向着玄天夜,一个向着凤羽珩。一个是自己的女儿,一个是他中立多年最终选择的王者。凤瑾元举棋不定,又在这书房里踱起步来。
可那暗卫在这时候却提醒了一句:“依目前形势看,九殿下是无望于储位的,那么二小姐帮的就应该是大殿下。可那到底是差了一层关系啊,谁能保证大殿下登基之后又会如何?”
“你是在劝本相继续站在三殿下这一边?”
那暗卫赶紧跪倒在地:“属下是暗卫,只负责保护主子生命无忧,但既然主子又让属下盯着三殿下那头的联络书信,属下这才多嘴说了一句。”
凤瑾元点头,“你起来,本相没有怪你的意思。”他一边说一边又将那已经撕碎了的手书亲自捡了起来,“这件事情,还需从长计议。”
这一夜,凤羽珩睡得比以往都踏实,就像她跟黄泉说的,如今身边多了这么多暗卫和御林军,别说是活人,估计连只鸟都是飞不进来的。
可黄泉却没她这样乐观,侍候着凤羽珩睡下之后,自己就在外间儿的软榻上睡了一宿。凤羽珩也拿她没办法,便收着她去了。
其实她也想过,制钢术只要一暴露,自己定会成为世人眼中的目标。别说是其它国的探子刺客会接踵而来,就是大顺国境之内的危机就时时刻刻存在着。
但她根本不需要害怕啊!制钢术在她的脑子里,想要得到制钢术就必须得将她活捉。而对她来讲,只要人活着,随时随地可以进到空间里去,哪里还能遇得着半点的危险。
她眼下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外在安危,而是潜藏于凤府这座大宅里的,即将到来的危机……
次日,她起得极早,梳洗用膳过后,早早的就带着子睿一起去了舒雅园。
她到时,老太太的早膳都还没吃完,见凤羽珩来得这样早还以为是有事,心里着实慌了一阵。可当凤羽珩对她说自己只是来请安时,便又立即开怀起来。
“阿珩是最懂事的,这一点,祖母一直都知道。”老太太眉眼堆笑,饭也不吃了,拉着凤羽珩的手就开始表明心迹:“这次你不但给凤家争了脸,更是给大顺争了脸,皇上还指不定有多感激你呢!其实你在祖母心里头啊,一直都是最重要的一个孙女,你是嫡女,咱们凤家的将来可是得靠着你呢。唉,只是你的姐姐妹妹们都不懂事,有时为了安抚她们难免让你受些委屈,阿珩,你别往心里去。”
凤羽珩笑道:“祖母说得是哪里话,阿珩是凤家嫡女,怎会跟庶姐庶妹们一般计较。只是年前事多,也没太顾得上家里,还望祖母见谅才是。”
老太太听她如此懂事会说话,不由得笑容更深了去。
凤羽珩半转身,从黄泉手里把一样东西接了过来,“这样东西是孙女在大年之前就给祖母备下的,年前没顾得上送来,本还想着初一宫宴回来就送到这边,谁知又出了那样的事。今日才拿到祖母面前,祖母不会怪阿珩吧?”
她一边说一这将手中那物件给打了开,那是一件丝制的外衫,丝制品薄凉,冬日是穿不得的,但春秋季节罩在外头却是十分好看。
老太太只觉这种丝垂感极佳,墨绿的颜色浑然天成,完全不像染配出来的。再伸手去摸,好像什么也摸不到,她反复去触了几次,这才感觉到的确是已经触到了丝料上。旁的好料子最好的也就是说触感极佳,可这东西竟触如无物,这就让人惊奇开来。
老太太盯着这件外衫就有些发愣,到是身边的赵嬷嬷一声惊呼而起——“这是……广寒丝?”
“什么?”老太太都傻了,“你说什么丝?”
赵嬷嬷道:“广寒丝!是广寒丝啊老太太!二小姐送了一件广寒丝制成的外衫给您呢!”
“真的是广寒丝?”老太太下巴差点没惊下来,怪不得这东西瞅着好得都不像是人间该有的玩意,却没想到竟是五宝之一的广寒丝,不由得向凤羽珩看去求证。
凤羽珩笑着冲她点头:“正是广寒丝。阿珩回京半年,承蒙祖母照拂,也没有太好的东西拿得出手,便着人用广寒丝做了件外衫。虽说冬日里还穿不上,但等春暖花开时,祖母穿上它才是最舒服。”
老太太几乎乐懵了,要不是凤羽珩还在跟前,她定会抱着这广寒丝好好地亲上一番。她活到下面,半截身子都在土里了,没想到还得了件五宝衣裳,想得这世上除了凤羽珩,便再没人能这般大方。
“好孙女,祖母真没白疼你。”
她却忽然有些为难地道:“唉,若是早知道千周长公主会来凤府做客,阿珩就不送这广寒丝给祖母了。”
“恩?”老太太没反应过来,为啥千周的人来了她就不送了?
赵嬷嬷到是听明白了,赶紧道:“广寒丝是千周国的岁贡,二小姐一定是觉得当着千周人的面用这个不太好,毕竟那东西太过珍贵,听说千周皇家人自己都用不上,全部都要进贡给咱们大顺的。”
老太太点点头,“咱们阿珩就是心思通透,想事情想得周全。不过没关系,左右这宝贝现在还穿不得,祖母好好收着,不让那千周的长公主看到就好。”
凤羽珩却摇了摇头,仍是一脸难色地道:“也不全是因为这个,而是孙女没想到昨日那千周的茹嘉公主跟父皇讨了赏,父皇一高兴就连着赏了她两匹广寒丝。千周的长公主昨日就已经拿了四条帕子出来送予我们姐妹,想来又得了两大匹,今日一定是会做为见面礼送给祖母的。那阿珩这么一件薄外衫,岂不是显得太寒酸了些。”
“你是说,千周的公主还会送广寒丝给我?”老太太眼睛都发直了,嘴巴乐得完全不能合拢,赵嬷嬷也跟着笑道:“看来今年春夏老太太可是有好料子做衣裳了呢!”
凤羽珩也跟着道:“可不是,就算那茹嘉公主不舍得把两匹广寒丝都送给祖母,但至少也能送一匹吧?”
“一匹就够,一匹就够!”老太太到也不指望全要,一个劲儿地算计着:“要是做夏天的衣物,一匹料子也能做出两件了。”
凤羽珩红着脸道:“所以,还请祖母不要嫌弃阿珩这一件小小的外衫。”
“哎哟不嫌弃!”对老太太来说,这好东西是越多越好,哪里会嫌弃,当下又拉着凤羽珩的手唠了起来。直唠得时辰差不多了,才在赵嬷嬷的陪伴下往厨下去,说是要亲自盯着席面上的菜,再看在广寒丝的份儿上多添四道来。
老太太前脚出了舒雅园,凤羽珩便带着黄泉和子睿往牡丹院儿去。子睿边走边问她:“千周国的公主真的会把广寒丝送来吗?我在书院时曾听同窗说,千周国宝广寒丝有的时候五年也织不得一匹,很是珍贵呢。”
凤羽珩揉揉他的小脑瓜,笑了笑没说话,到是黄泉说了句:“如果真送了,那咱们的好东西可就是真的浪费了呢。”
子睿不明白这二人说的都是啥,但也并不多问,只是笑嘻嘻地跟着凤羽珩一起往牡丹院儿走,“山长说了,我只管读好我的书,家里的事情少掺合。我且听山长的吧,只要知道姐姐你不会随意被人欺负了去就好。”
为了迎接两位公主到府,凤瑾元也是一大早就到了前院儿,亲自指挥着下人们忙东忙西。
韩氏今日到是懂事,也跟着一并的忙活,有时看下人干活不利索,自己还会帮把手,吓得凤瑾元赶紧叫人把她带回玉兰院儿去,省得动了胎气。
但韩氏哪里能在玉兰院儿待着,匆匆的就又往牡丹院儿这边来,一进来看到女眷们都坐在这里呢,便也跟着坐了下来,没话找话道:“真没想到千周的长公主竟是位善人,咱们四小姐有福气,能得这样的大善人垂青,今日就要一并回来了呢!”她昨日各种打听,总算听说粉黛是被千周的长公主求情救了下来,并带在身边,这才松了口气,对那长公主的印象也好了起来。再加上眼下并没看到凤沉鱼出来,就更是觉得粉黛比起沉鱼来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她自顾地说了一气,却发现一厅堂的人没一个理她的,悻悻的便也住口。众人默默地坐着,总算等到一个丫头跑了进来,说了声:“贵客到了,老太太请诸位前去迎接呢。”
凤羽珩最先起身,带头往外走去。
今日的康颐穿了件素色的冬袍,唯领口、袖口还有腰封处妆点着牡丹色的碎花,看着素雅却又不失年节的喜气。而那茹嘉公主则是一身湖蓝色的冬袍,衬得人灵气逼人。
老太太和凤瑾元站在最前面,一看到那公主下车,老太太作势就要跪。身后的凤羽珩却扶了她一把,小声道:“番国的公主,祖母无需行大礼。”老太太想了想,便就直了身子。
凤瑾元与康颐算是熟络,一阵寒暄过后,便将人引进了牡丹院儿的厅堂。
粉黛果然跟着一起回来,看上去神采飞气扬的,到是让韩氏放了心。
康颐一进了厅堂,自己没坐,到是先亲自搀扶着老太太坐了下去,然后冲着老太太款款行礼,道:“康颐冒然造访,给贵府添了不少麻烦,还望老夫人原谅则个。”美丽端庄,礼数周全,老太太连连点头,暗赞这康颐果然是皇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就是不一样。
康颐行了礼,又从身边侍女手中接过一样东西来递到老太太面前,“康颐得凤大人相邀比较突然,也来不及好好准备礼物,好在有从千周带来的国宝广寒丝制成的手帕一方,便送予老夫人,望老夫人连年顺意。”
她将东西捧到老太太面前,本想着能在老太太脸上看出几许惊奇,却没想到,非但惊奇没有,老太太那张原本堆着笑的脸竟也突然间就耷拉下来……
第294章 把你们的宝贝全骗到手
老太太这个样子让康颐和茹嘉十分不解,连带着凤府的人也疑惑起来。
广寒丝的帕子啊!哪怕只是条帕子,那也是价值连城之物呀,可为何老太太的脸上像是写着不满,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嫌弃?
她们哪里知道,就在今天早上,凤羽珩亲手送了一件广寒丝的外衫给她,一件外衫用的布料能裁出多少条帕子啊!更何况老太太还听说了昨日皇上曾了两匹广寒丝给那茹嘉公主,怎的就这样寒酸的只送一条帕子?
当然,老太太这不乐意的表情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只一刹那,便就又缓合过来。只是脸上笑容就没之前那样饱满了,就淡淡的对她们到:“贵客上门,怎还站着,快快请坐。”
康颐有几分尴尬地坐了下来,心头疑惑更甚。
这广寒丝的帕子别说是送个一品大员家的老夫人,就是她拿到宫里去送给那些妃嫔,也是要把对方乐得直把她当成上宾来相待,怎的到了这凤府广寒丝竟一点效果都起不来?从昨日宫宴起,凤家的二小姐和三小姐接了这广寒丝就都跟接了普通帕子一样,完全未见惊喜。她还以为是小孩子不懂得这东西的珍贵,可今日凤老太太这一出,却不得不让她多想了。
然而,再多想她也想不明白个中缘由,不过到是有好心人乐意提醒她一下,比如说凤羽珩:“长公主莫要见怪,广寒丝的珍贵人人皆知,许是阿珩送过祖母一件广寒丝制成的外衫,所祖母便对这帕子少了几分惊喜。”
康颐微怔了下,广寒丝制成的外衫?那得需要多少料子啊?就送给了老太太?
她心头的疑惑被茹嘉问了出来:“济安县主可真是大手笑,你可知一件广寒丝的外衫价值几何?”
凤羽珩淡笑道:“这个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不管价值多少,在阿珩心里,都不及对祖母的孝心来得重要。只要祖母喜欢,再贵的东西阿珩都舍得。”
即便是康颐,也被她说得面上有些挂不住,但嘴上却还是道:“想必县主也是把能拿出得出的料子全都给用上了,老太太有这样的好孙女,真是福气。”
老太太连连点头,“就是,老身这个嫡孙女最是懂事,也最有孝心。”
凤羽珩笑道:“祖母过奖了。”而后又看向那茹嘉,像是在与她唠闲磕儿:“我没去过千周,听说那边常年都被冰雪覆盖着,是极寒的?”
茹嘉点头,扬声道:“没错!你们大顺的京都跟咱们千周比起来那可是暖上太多了,听说一场没腿的冬在这边就已经算做是灾,啧啧,真不敢想像,你们要是去千周,不得冻死才怪。”
“茹嘉,好好说话。”康颐无奈地提醒她,“女孩子,说话要含蓄端庄,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凤瑾元终于有机会插上了口,道:“无妨,茹嘉公主性情爽朗,最是像北国女儿。”
茹嘉笑嘻嘻地对凤瑾元道:“还是凤相待茹嘉最好。”
可是凤羽珩却又问了:“千周那样冷啊?不过听起来到是极美的地方。我听说在北国有一种狐狸,通体全黑,个头也大,极为珍贵,真的有吗?”
对此茹嘉到是很有兴趣,赶紧就道:“当然有!今年我舅舅就曾猎到一只,剥下了皮送给我,我还带到了大顺来,准备在这边找个好裁缝做件斗篷。”
“哦。”凤羽珩点点头,“墨狐皮制成的斗篷,那才真的叫价值连城呢。”
她此言一出,康颐马上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不由得心里暗惊,只道这济安县主小小年纪,竟有这般玲珑心思。
她赶紧就道:“茹嘉你莫要乱讲,那样珍贵这物岂容得你去做斗篷?刚刚往凤府来时不是已经说过,那是预备着给凤老夫人做大氅的,你可有带来?”
茹嘉一愣,完全没想到自己母亲竟把话扯到这上来,那明明是她自己的东西呀!小姑娘瘪着嘴就要翻眼,却看到母亲正冲着自己使眼色,不由得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又到了必须得配合母亲行事的时候了。于是点了点头,“女儿不过是跟县主逗着玩儿的,那张狐皮特别大,茹嘉这小身板哪里撑得起来,当然是送给凤老夫人的礼物。只是今天出来得匆忙,忘了带了。”
康颐心里松一口气,面上却无奈摇头,道:“你呀!就会跟着捣乱。”而后吩咐身边下人:“你们赶紧回驿馆去取。”
下人行了个礼,匆匆去了。
康颐这才对老太太道:“都是我这女儿不懂事,老夫人切莫见怪。”
老太太听着又得了件宝贝,哪里还有见怪一说,立马的脸上就又堆起笑来,“不怪不怪,小孩子家爱玩爱闹,常有的事。”她说着就看了凤羽珩一眼,投了一个感激的目光去。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自然是明白这件礼物可是凤羽珩给她张口要来的,不然这千周的长公主可是就要拿一条帕子打发她了。
康颐感激地冲着老太太笑笑,然后又转而看向安氏、韩氏和金珍,开口问道:“几位可是凤大人的家眷?”
三人赶紧起身屈膝下拜,由安氏开口说:“妾身们是老爷的妾室,承蒙长公主提起,甚是惶恐。”
康颐到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宜对她们有什么有示,但该说的话却还是要说的:“本宫昨日已经送了帕子给济安县主和三小姐,今早也送了一条给四小姐,就是不知这府上的大小姐如今是在何处?”她不由得转看凤瑾元:“为何不见大小姐?本宫还有一条帕子是给她留的。”
凤瑾元本就因为那件墨狐的事有了几分尴尬,眼下听康颐又问起沉鱼来,连连摆手道:“我那大女儿身子不好,一直在小院儿里养病,长公主不必客气,这样贵重的东西给了她也是荒废,不如就给茹嘉公主玩赏吧。”
茹嘉这回到是懂了事,摇头道:“茹嘉想要个广寒丝的帕子还不难,这个真的是给府上大小姐留的。”
见凤瑾元有些为难,安氏主动开了口:“不瞒长公主,大小姐身上有伤,实在不宜见客,还望长公主原谅则个。至于这帕子,不妨由老太太代为收着,等大小姐好了些再交给她。”
康颐想了想,道:“也好,那就麻烦老夫人代为转交吧!”说完,就要将最后一条帕子递给老太太,却听这时,门外有一阵吵杂的声音响了起来。
凤瑾元脸色不太好,低声喝斥起身边下人:“怎的又闹起来?也不瞧瞧是什么日子,快出去看看!”
还不等人出去看呢,就见厅堂门外跌跌撞撞地有一人就跑了进来,后头还跟着个丫头。
凤瑾元一下就怒了,大声吼道:“是谁把她放出来的?”
身后一群阻拦的下人赶紧跪到地上,就听一个婆子道:“老爷,实在是拦不住啊!大小姐拿着剪刀,说如果不放她出来她就扎脖子。”
来人正是凤沉鱼,虽已经过梳妆打扮,可额前的伤疤却没挡得住,看起来触目惊心。
茹嘉一愣,开口就道:“你是凤府大小姐?不对呀!早就听说凤家大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甚至有人说是大顺第一美人,你……”她仔细瞅了瞅,虽然沉鱼的五官还是美的,但再美也禁不住头上缺了一块肉,直看得茹嘉直恶心。“这哪里是第一美人,说是第一丑女也并不为过。”
凤瑾元赶紧道:“吓到公主了吧?小女前些日子受了些伤,难免狰狞些,我这就着人把她送回去好生养着,小公主见谅。”说着就又冲一众下人道:“还不快把人带走!”
可是沉鱼来都来了,哪里能轻易就离开,就见她一把抱住凤瑾元的衣袍哭着道:“父亲,您不要沉鱼了吗?今天才大年初二啊,您怎么都不放沉鱼出来?沉鱼想跟父亲一起过年,想陪在祖母身边尽孝,父亲,您别生沉鱼的气好吗?沉鱼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凤瑾元往回抽了几次衣角都没能抽回来,不由得怒火更盛,更待再次发作,却见那康颐长公主又走上前来,竟是半蹲在沉鱼面前,声音轻柔地道:“你是叫沉鱼?”
沉鱼一愣,这才发现家里来了外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答话,只怔怔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反问道:“你是谁?”
康颐没回答,只是抬了手,用帕子轻轻地将她额前因挣扎而出的汗滴擦了去,然后再把那帕子塞到沉鱼手里,“我是千周国来访的长公主,这是广寒丝制成的帕子,送给你。”
“这……”沉鱼有些发愣,万没想到家里居然还来了这等人物。
老太太见沉鱼这样也实在不像话,可现在要硬赶她回去实在是有些难,她没有办法,只得退了一步,开口道:“既然来了,就留下吧,一会儿一块儿用膳。你们快快把大小姐扶起来,大过年的哭哭泣泣成什么样子。”
凤沉鱼一听说自己可以留下来,马上便不再纠结这个什么长公主的事,在下人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连那个跟她一起闯进来的杏儿也起了身,两人战战兢兢地往座位处走了去,时不时还要观察下凤瑾元有没有生气。
康颐到是在沉鱼落座之后也回了座位,然后仔细观察了沉鱼一会儿,不由得惊叹道:“果真是倾国倾城啊!凤大小姐左边下颌那一颗,可是与生俱来的胎痣?”
沉鱼没想到她竟会有此一问,不由得抬手抚上下颌,然后点了点头,“正是,从出生之日就有的。”
康颐一听这话立即瞪大了眼,用更加惊奇的表情向沉鱼看了去——
第295章 这位公主,你si不si傻?
沉鱼被她看得有点心发毛,颤着声问:“怎么了?我这痣有问题?”
她的痣并不是很明显,就在下颌连着脖子的地方,不仔细瞅是瞅不出来的。她平时偶尔会用脂粉遮盖一下,到也能掩得住。可今日是硬闯出来的,就算简单的梳了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细节,不想竟是被人看了去。
康颐公主惊奇过后不由得感叹:“本宫不知大顺的规矩,也不好乱说话,但在我们北国,下颌生痣是富贵与权利的象征,曾有三代君王都生来就带下颌痣。只是这痣都生在男子身上,女子有下颌痣的,本宫还是头一次看到。”
一听这话,凤瑾元和老太太齐齐一愣,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就听凤瑾元道:“她是我凤家长女,富贵自是不必说的。”
康熙却摇头道:“女子的富贵不在于娘家,而在于夫家。凤大小姐将来的富贵并不止于此,她的福气在后头。”
一句福气在后头,又引得凤家人一阵沉思。半晌,就听凤瑾元对下人吩咐道:“明日拿着本相名贴,去请刘柄刘太医来为大小姐看伤。”
沉鱼眼中泪水一下就又涌了出来,凤瑾元要请太医给她看伤了,那肯定就不会再把她送到庵里去,本以为山穷水尽,却不想一转眼便又是柳暗花明。她不由得用诧异的目光去看坐在对面的康颐,这妇人一口一句本宫,她听得实在是糊涂。
凤瑾元赶紧的给她介绍:“这位是千周国的长公主,康颐公主。旁边这位是茹嘉小公主,是长公主的女儿。”
沉鱼心里微微惊吓,她是听说有千周使臣来了大顺,却没想到是两位公主。只是,这两位公主来凤府干什么?
她匆匆起身,俯身下拜:“沉鱼见过两位公主,适才实在失礼,还望公主见谅。”毕竟是替她说了情,还送了广寒丝的人,她这一拜到也是诚心的。
康颐赶紧道:“大小姐不必多礼,今日本宫是来府上做客,咱们就不讲这些虚礼了。”
康颐的态度是好,可是身边坐着的茹嘉却觉得沉鱼那少了一大块儿肉的额头实在是恶心,不由得别过眼去,不满地说了声:“伤得那么重也不包上些,摆出来吓谁呢?”
沉鱼十分尴尬,抬手去挡,杏儿委屈地替她回了话:“之前本是包着的,可越是捂着越是发烂,只好就拆开来。”
她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茹嘉更恶心了,康颐瞅着她就要发作,赶紧就把女儿的手给拉住,和颜悦色地说:“谁还能没有受伤的时候,想你儿时摔伤了腿,也划了好大一道口子,可曾有人对你生出嫌恶?茹嘉,要学会尊重别人,别人才能尊重你。”
要说凤家老太太最初因为广寒丝的是对这康颐长公主有了几分不满,但她一次又一次从容得体的表现,一句又一句明辨是非的言语到是真的让老太太对她有所改观。别说是老太太,就连安氏韩氏和金珍都自认为自己从未见到过如此气度的女子,只觉得即便是当今皇后,怕是也不过如此吧?
却只有凤羽珩面色如常,看着眼前这一出一出的就跟看戏一样。除去爱情,她从不认为这世上会有人没有道理的对另一个人示好,更何况是个异国公主,到凤家来摆大度,总让人觉着心里不太踏实。
那茹嘉被她给说了个大红脸,再看沉鱼时,到也是有几分愧疚的。凤瑾元借着她这份愧疚赶紧就又补了句:“茹嘉小公主这是真性情,长公主切莫过多怪罪于她。”
这茹嘉也不怎么的,就特别听凤瑾元的话,自己鄙视了人家女儿,人家还反过来夸赞她,让她觉得很是过意不去,到是欠了欠身,到也是真诚地跟沉鱼说:“凤大小姐,茹嘉不是故意的,你莫要生气。”
凤沉鱼心中一动,虽然还是十分介怀,但又发现这两位公主好像是在跟凤家示好。她心头疑惑,却也顺着说了句:“公主万不要这样说,沉鱼并不介怀。”
老太太这时把话口给接了过去,“沉鱼啊!虽然你也受了点小伤,但要说你能平安回来,还真是得感谢你二妹妹。”
沉鱼原本因为两位公主的示好而勉强挤出来的笑脸一下就阴了回去,猛地瞪向凤羽珩,眼里似带了刀子,恨不能把她生剜活剥。
凤羽珩都看乐了,“大姐姐这是什么表情?妹妹虽说是替姐姐在贤妃娘娘那里说了好话,但并没求着姐姐感谢,姐姐大可不必如此。”
老太太沉下脸来,喝斥沉鱼:“你到底知不知好歹?犯了那样的重罪,若是没有你二妹妹,凭着贤妃娘娘在宫中的地位,就算是把你给打死,咱们凤家也说不出什么。如今你捡了一条命,不知感恩,用那样的眼神瞪你妹妹是做什么?”
凤瑾元也提点了她:“这次的事的确是你的不对,快向阿珩道谢。”
凤沉鱼就觉着委屈,特别是看着凤羽珩半笑不笑的表情,她就更想冲上去撕烂那张嘴。她下意识地看向康颐,也不怎么的,就在心里烦躁咽不下心性的时候,她竟然想的是要让康颐给出个主意,这种突然而生的依赖感几乎没有违合地就袭上心来,那么顺理成章。
康颐也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一看沉鱼向她看来,竟是对着她从容一笑,然后点了点头,说:“嫉恶如仇是脾气禀性,大肚能容是修养心性,知恩图报更是贵重品德,本宫相信,大小姐有这份品德。”
她说话的声音不疾不徐,不扬不抑,听起来是那么的舒服,舒服到沉鱼一下子就心静下来,然后竟是冲着凤羽珩俯身下拜,平静地说:“多谢二妹妹替我在贤妃娘娘面前求情,都是姐姐一时糊涂做了错事,谢谢妹妹保姐姐一命。”
凤羽珩也不得不佩服那康颐了,难不成是千周太冷,冷到她们的人脑子都极其冷静清晰?大顺四季分明,到是把人的脑子给过得浆糊了?
“大姐姐不必放在心上。”她亦笑笑,亲自上前把沉鱼给扶了起来,目光盯上她额上的疤痕,看了一会儿道:“回头我给姐姐找一盒药膏用吧。”
凤瑾元一听她终于吐口要帮沉鱼看伤了,不由得也高兴起来。要知道,只要凤羽珩肯出手,可比太医院的太医要强上太多了。
沉鱼心里也高兴起来,感激之情更甚。但这感激却不是给凤羽珩的,而是给康颐长公主。没想到对方让她服软,不但给了老太太和凤瑾元面子,还让她意外地能得到凤羽珩的药,这凤羽珩哪哪她都看不上,却唯有医术,即便是她凤沉鱼也是要在心中叫绝的。
“多谢二妹妹。”这一句谢,满带了欣喜。
凤羽珩笑笑,回了座位,没再说什么。
子睿坐在她旁边一直也没吱声,此时却瞧出自家姐姐心事,小孩子眼珠一转,突然站起身来,开口对凤瑾元道:“父亲,昨日师兄特地嘱咐子睿今天要去同他下棋,子睿想,时辰也不早了,应该早点过去等着,若要让师兄去等子睿那可就不好了。”
“哎?”茹嘉又奇怪了,“这也是凤家的小孩吗?”
康颐心里了“咯噔”一下,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早就听说济安县主有个年幼的弟弟,可据说是一直在外求学,根本也不回家的。刚刚这孩子一直就躲在人群后面,她虽看到了,却还没来得及去问问是不是济安县主的弟弟回来了。再加上昨日宫宴她到时,子睿已经跟着玄飞宇去玩,她根本就没看到啊!
康颐不会承认自己实际上打从心里就有些排斥男孩子的,如今凤子睿说话了,她便不得不有所表示,但怎么表示呢?手上没合适的东西啊!
正为难之际,就听茹嘉又不满地说了句:“自己家里来了贵客,你却要躲出去跟哪门子师兄下棋,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这话一出,凤瑾元可有些急了,紧着向康颐使眼色示意她让茹嘉不要再说了。千周国的人不知,但他可是知道的,凤子睿口口声声提到的师兄可不是别人,正是大顺天子啊!而那下棋一事,细细想来,好像昨儿个皇上是提了这么一嘴,不由得暗怪自己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可惜,他这眼神示意康颐根本没看见,她此时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把这个场面给圆回来。
她这边顾不上,茹嘉的话却一句接着一句地往出冒:“真是的,小孩子纵是再不懂事也该有教养嬷嬷提点着,看你也不是很小了,怎的还这般不懂事?”
凤子睿不解地看了看茹嘉,又看了看凤瑾元,疑惑地道:“父亲,这真的是千周国的公主吗?若是的话,为何要这样说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茹嘉不干了,“我怎么说话用得着你管?本公主还纳闷呢,你那是什么师兄啊?这么重要?比我母亲还重要?”
子睿点头,“确实是。”
“你……”茹嘉恼怒,转头就去问老太太:“老夫人,你们家里的孩子是怎么说话的?”一句问话才出口,她立即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为何凤家的老夫人要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为何凤家的全体人都要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第296章 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茹嘉怔怔地扯了扯康熙的袖子,依然带着气愤地道:“母亲,这一家子太欺负人了,简直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啊!”
康颐被她这一扯才回过神来,可也马上便恢复端庄之态,看着那子睿,目光中竟流‘露’出母‘性’的光茫:“你是济安县主的弟弟吧?何时回的京?本宫听说你是在外求学的,这才一时间把你给忽略了,是本宫的不是,本宫给你道歉可好?”
一个大人,主动给个孩子道歉已经是难得,更何况她还是位公主,按理说谁家的小孩都应该知足了。[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可凤子睿却摇了摇头,拱手道:“长公主有礼,子睿正是济安县主的弟弟。长公主不必跟子睿道歉,子睿人小言微,并没有资格有任何怨言的。只是适才茹嘉公主对子睿的师兄颇有微词,这个就……”
“我说你师兄怎么了?”茹嘉翻了个白眼,“家里来了客人还一定要去下棋,他是天王老子吗?你就不能派个下人随便把他给打发了?”
砰!
凤瑾元实在听不下去了,猛地一拍桌子大喝道:“茹嘉公主!请不要说了!”
茹嘉被他吓得一哆嗦,连康颐都觉出不对劲了,赶紧训斥茹嘉:“你这孩子,跟你说过多少次出‘门’在外不比在千周,你以为谁都能像你皇舅舅那样宠着你?”
凤瑾元从康颐的语气中听出似有不快,可他也顾不得什么快不快的了,干脆地道:“犬子的师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还望二位公主能体谅本相难处。”
“你说什么?”康颐的声音都变了,不由得又看向子睿。这孩子的师兄是当今圣上?大顺的国君?为何她所探得的关于凤家的消息中完全没有这一条?康颐突然意识到她的情报系统似乎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惊讶之余赶紧起身道:“凤相,此事康颐完全不知,茹嘉更是无辜啊!”
茹嘉也傻眼了,没想到这小屁孩儿有这么大来头?还有,她刚才那算不算骂了大顺皇帝?临来之前皇舅舅可说了,万万不能得罪大顺皇帝的。
“不知者不怪。”凤瑾元也看出康颐和茹嘉是真的不知情,只好又陪笑道:“犬子今日的确与圣上有约,本相这就派人去送他进宫,府中席宴也已备下,就让母亲先陪着二位入席吧!”
康颐一脸愧疚地道:“好。”再看了看凤子睿:“小少爷一表人才,今日都怪康颐考虑事情不够周全,改日定会将礼物补上。”
子睿到也不客气,施礼道:“多谢长公主,子睿告退了。[. 超多完,随着凤瑾元匆匆离去。
凤羽珩抿着嘴看着子睿临走前给她扔下的狡黠的眼神只觉好笑,这孩子……真给她长脸啊!
一群人随着老太太去了‘花’厅用宴,凤家以往在妻妾同席的规矩上到不是遵守得很严,因为凤瑾元的妾室并不多,所以平时如果赶上聚宴便也都在同一张桌上吃了。
不过今日不同,今日是接待千周的公主,再像平时那般没规矩可就说不过去了,于是老太太特地叮嘱人分开了两个席面,将安氏、韩氏还有金珍单独分了出去。到是几位庶小姐也算得上是正经的主子,能够与公主同席。
因为子睿的事,康颐和茹嘉闹了个没脸,落座之后,虽然康颐依然端庄得体,茹嘉的盛气凌人也收敛了许多,但她们依然能感觉得到凤家人对她们的态度始终是淡淡的,不如之前了。
康颐正想法子挽回,这时,返回驿馆去取墨孤皮的‘侍’‘女’回了来,到是给康颐解了围。
“怎的去了这样久?”她随口问了句,然后起身走上前,亲自将那张墨狐皮给接了过来。“老夫人请看,这便是只出现在我千周境内的墨狐。”
众人皆把目光投了过去,就见那张皮通体黑亮,‘毛’‘色’光泽极佳,看着康颐用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就好像还是活的一般。
最让人叫绝的是,那墨狐可不只剥了皮,竟连带着头脸一起给剥了下来。剥完的头部也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填充了进去,上去鼓鼓的,眼睛轻闭着,哪里像是死去,分明就是一只正在浅睡的狐狸。
老太太喜欢得不得了,想伸手去‘摸’‘摸’,又像是怕打扰了小狐狸睡觉,直让她心痒难耐。
“老夫人可还喜欢?”康颐早看出老太太喜欢得紧,却还是问了这么一句,并且道:“墨狐极难猎,且普通人也没有资格猎,这是我千周国君亲自猎到的墨狐,送给老夫人做件大氅吧。”
“真是千周国君亲自猎到的?”老太太心中甚是欢喜,“那可实在是太贵重了呀!”
“就是要贵重的东西才配得上老夫人呀!”这话是茹嘉说的,这姑娘‘性’子到也是真好,虽然十分舍不得,可一旦她明白事情已经注定无可改变之后,马上就会接受并想方设法地让收礼的人开心。“老夫人身份尊贵,就是要一件墨狐的大氅来陪衬才好。”
老太太乐得心里都开了‘花’,赶紧把那张皮给接过来,搂着都不忍心撒手。到底是赵嬷嬷觉得这样也太没出息了些,催了她几次,才终于把东西给要了来,亲自拿回去收着了。
而老太太再待这康颐,态度就又是另一个样。原本因子睿一事而起的点点不快也一扫而去,热络地招呼着用宴。
康颐刚把筷子拿起,状似偶然的往旁边妾室那桌看了一眼,而后轻叹了一声,问老太太道:“老夫人,康颐问句不该问的话,府上平日里饮宴也是要分开两桌吗?”
老太太笑着道:“不瞒长公主,平日里没有外人,瑾元妾室不多,也就一起吃了。今日长公主和茹嘉公主到府,她们是万万上不得台面儿的。”一边说一边看向沉鱼想容和粉黛,又补了句,“按理说,庶‘女’也是不该上桌的。只是府里小辈不多,她们不坐上来,难免显得太冷清。”
这话说得沉鱼和粉黛心里那个堵啊!可再堵又能如何呢?庶的就是庶的,老太太说得一点没错。到是想容没觉得怎样,手里握着的茶连晃也没晃一下。
这时,许久都没说话的凤羽珩突然说了句:“好像听说在千周那边,妻妾制度并不十分严明,规矩也没有大顺这样多,是吧?”
康颐笑着点头,“县主说得极是,在我千周,妻妾同桌而欢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我是想……老太太,左右那桌就三人,不如就坐到一起来吧。”
“哎哟!这样可不好!”老太太有些吃惊,按说一般的贵人都是很看不上妾这种东西的,却没想到这长公主居然还让妾上桌吃饭。
“没什么不好的。”康颐道:“虽说应该入乡随俗,但康颐还是希望老夫人能不把我们母‘女’俩当成外人。既是家宴,一切就按凤府平日里的规矩办就好。”
老太太有些犹豫,一时间没了主意,竟看向凤羽珩。
凤羽珩笑道:“这是长公主的一片心意,妻妾同桌也是千周的规矩,祖母不如就随了长公主吧!”
一句话,那茹嘉是没听出‘门’道,可听在康颐耳朵里,却又让她再一次坚信,这位济安县主的脑子的确不是当摆施的。
妻妾同桌,这是把她比为妻?随了长公主,一便都是客随主便,这是说她反客为主了。
可康颐还是选择听不懂,见老太太点了头,便主动站了起来,亲自到临桌去把那三人请上席面。
安氏只觉惊奇,心中暗道这康颐处事圆滑为人稳重,不愧为一国公主。可这举动在韩氏和金珍看来便是莫大的恩典了,两人受宠若惊般连声谢恩,韩氏更是一副就快要落泪的样子。
老太太看着康颐,不由得暗自感叹,可惜她的驸马死得早,不然家里有这样贤惠的妻子,岂不是要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了。
很快地,凤瑾元也回了来,进来时,刚好看见几名妾室从另一桌被请上席面,心里也是一阵感‘激’。
茹嘉最先看到凤瑾元,热络地喊了一声:“凤大人回来啦!”
凤瑾元笑着道:“公主可还习惯大顺的饮食?”
茹嘉笑嘻嘻地说:“习惯,我觉得特别好吃。”
康颐笑道:“多大姑娘了,还只惦记着吃。”
说话间,凤瑾元走到席前,原本他应该挨着老太太和凤羽珩坐的,可刚刚请了另外三人入席,位次就有些坐得‘乱’了,此时唯就剩康颐的旁边还有一个位置。
凤羽珩看了眼那张空椅子,‘唇’角邪邪地挑起,开口道:“父亲快快入座吧,适才您的椅子上落了几点茶水,还是长公主亲自用衣袖拂去的,父亲可莫要辜负公主美意。”
一句话,说得康颐十分尴尬,但她毕竟是‘浪’里刀尖儿上‘摸’爬滚打过来的,心里素质十分过硬。尴尬也只是一瞬间,而后马上就道:“大年席宴就图个气氛,北国儿‘女’不拘小节,又何必烦劳下人。凤相在北界镇灾时曾施救过不少千周子民,康颐做这么一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凤瑾元哈哈大笑,心里十分痛快,大步走到康颐旁边,一撩衣袍,坐了上去。
老太太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可就在凤瑾元坐下之后,沉鱼便站了起来作势要去给她父亲倒酒。从前这个倒酒的事到也多半是由沉鱼来做,‘女’儿给父亲倒酒再平常不过了,凤瑾元也习惯‘性’地把杯子往前推了推。
可沉鱼这酒壶还没等到跟前呢,忽然就又有另一只酒壶伸了过来,抢在沉鱼之前把那酒杯给斟满了。
沉鱼一愣,就见那茹嘉笑嘻嘻地往凤瑾元身边挤了挤,十分热络地说:“凤伯伯请喝酒。”称呼也由凤大人改为凤伯伯。
凤羽珩就笑了,笑过之后人往椅背上靠了过去,然后小声问身后站着的黄泉:“人该到了吧?”
黄泉道:“最多不出片刻,小姐不如数十个数试试?”
凤羽珩笑得更‘艳’,“好啊!”然后心中默数十、九、八、七……三、二、一。
这时,就见‘花’厅之外,管家何忠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说:
亲们,这是今天最后一更。接下来的日子,会有一段时间的三更,然后还会有一段时间的两更……恩,你们一定会打死我,但**厨表示高温炒菜实在有些抗不住了,所以加更先减一减,后面的剧情也要再好好理一下。等到元气恢复一段时间,再来做加菜的游戏。如果你们要打我的话,没事,我已经准备好了‘蒙’头的锅盖。恩,就酱,来,亲一个~~~~--65872+dmth+19181724-->
第297章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一看到何忠惊慌进来,老太太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也不怎么想的,竟下意识地就向凤羽珩那处看去。( )。 更新好快。 却见她正靠在椅背上,手里还端着茶,面上带笑,完全沉浸在欢宴气氛中,便又觉得自己是多心了。于是开口道:“何管家,今日府中招待贵客,你这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何忠赶紧行了个礼,然后急声道:“老太太恕罪,老爷恕罪,实在是事情紧急,黎王殿下已经进了府‘门’了呀!”
“什么?”
“黎王来啦?”
老太太、凤瑾元以及凤粉黛几乎是几一时间叫出了口。粉黛‘激’动得一下就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往外头跑,却听凤瑾元“砰”地一下拍了桌子,大喝道:“你给我坐下!”
“父亲!”粉黛是又着急又委屈,“五殿下来了,‘女’儿得去迎接呀!”
老太太也怒了:“家里有长辈在,就算迎接也轮不到你!”然后看了看凤瑾元,道:“去看看吧,怎么说他也是皇子,面子上总得过得去的。”虽说皇上一向不待见玄天琰,特别出了这个事八成是又要想起来从前的事。可那到底是他儿子,也没见他削了五皇子的王位,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老太太就知道,一个臣子,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皇子的。
凤瑾元还能说什么,只好跟康颐抱歉地道:“瑾元也不知五殿下突然造访,还望长公主原谅则个。”
“无妨。”康颐率先站了起来,“本宫昨日也见过五殿下,也算是熟人,就与凤大人一起出去看看吧。”
“好。”凤瑾元刚说了一句好,人都不等往外走呢,就听到外头已经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往‘花’厅奔了来。
凤沉鱼诧异地说了声:“天哪!五殿下怎的就这样闯进来了?”
粉黛气得拿眼睛剜她:“那是皇子,有什么地方是他不能去的?”
凤羽珩却‘插’了句:“没听说皇子能随意‘乱’闯臣子的家,更何况父皇是极其反对皇子与大臣往来过密的。”
这话凤瑾元也听见了,不由得一阵头大。
康颐道:“既是为了‘女’儿家的事,到也无妨。”
说话间,玄天琰已然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随后,再后面便是凤家的一众下人。
凤瑾元冲着下人们摆了摆手,喝退了去,然后再上前几步,带着凤府众人向玄天琰问安行礼。求书网.
康颐和茹嘉是不必行礼的,两人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玄天琰,只见对方自从进了‘花’厅之后,目光就直接锁定在凤粉黛处,再也没移开过,就连跟凤瑾元说话也是看着粉黛的——“凤大人,本王已经遣散了府中除正妃之外的所有‘女’人,连侧妃都一个没留,只求凤大人能把这份庚贴收回去。”
他一边说一边递上了一份庚贴,正是昨天从宫里回来后,凤瑾元便着人给送回去的那份。
粉黛一看这庚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送走了,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看得玄天琰十分心疼。
“父亲。”粉黛委屈地看着凤瑾元,“您不要退了我和五殿下的婚事好不好?粉黛求求你。”说着话,竟往康颐那儿看去,试图让康颐帮她说说情。她看得出来,自己父亲对这位长公主还是比较敬重的。
可这一次,康颐却摇了头,告诉她:“‘女’儿家的婚姻,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你的父亲不同意,这‘门’亲事自然是做不得的。”
“那可怎么办?”粉黛没了办法,整个人都慌了。
凤羽珩却突然来了句:“办法到也不是没有。”她看看粉黛,笑道:“若是皇上能为四妹妹指婚,那不管父亲同不同意,都得把你嫁到黎王府去。”
粉黛一愣,皇上指婚?对啊!还可以找皇上指婚,可是,谁去说呢……
这样想着,主意却又打到康颐身上。
茹嘉看出她的心思,十分不满:“你老看我母亲干什么?昨儿要不是母亲替你求情,你的命都没了,还指望着皇上能给你赐婚。我看你应该想一想,为什么皇上一看到你跳那舞就气成那个样子。”
这正是粉黛不解的,可又没有人给她讲原因,她就怔怔地看着玄天琰,两眼通红,眼泪一串一串往下掉,看着到真是可怜。
玄天琰面对咬了死口的凤瑾元也没有办法,庚贴就举在手里,半天都没人接,他气得干脆上前几步拍到凤家的桌子上。这一下拍得用力了些,菜碟都震了起来,就听他怒声道:“凤相,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本王就是要你的四‘女’儿做我黎王府的侧妃。你若执意不肯,大不了就闹到父皇那儿去,左右这么些年父皇也没把本王怎样,本王到是要看看,是你这个左丞相重要,还是我这个儿子重要!”
凤瑾元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只道这五皇子是在耍无赖?他可以讲道理,但一对上无赖可就没办法了。
一时间,‘花’厅内的气氛僵持住,着急是寂静了好一会儿。
终于再有人说话时,开口的却是凤羽珩。就听她道:“昨日康颐长公主为四妹妹求情时,可是提到了千周国境内的舞姬基本都会跳这种舞,阿珩给五哥出个主意,你若真的喜欢这种舞,不如往千周走一趟,再或者,让长公主派几名舞姬过来专‘门’跳给你看。五哥以为如何?”
凤羽珩一开口,也不怎么的,那五皇子竟有些心虚,甚至连她的眼睛都不敢看,只含糊地道:“本王只要凤四小姐。”
粉黛听了这话也恼了,指着凤羽珩大叫道:“凤羽珩你没安好心!”
啪!
凤瑾元一个大耳刮子甩了上去,直把个粉黛给打得摔倒在地,嘴角都渗出血来。可他还觉得不够,抬了巴掌又要去打。玄天琰心疼了,一个箭步冲上去就要护在粉黛身前,可没想到,比他去得更快的竟是康颐公主,她几乎是跟着粉黛摔倒时一起蹲下去的。
于是,凤瑾元的这个巴掌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康颐的肩膀头上,啪地一下,极重。
“啊!”康颐娇嗔一声,牙关紧咬,一看就是被打疼了。
凤瑾元这可懵了,“呀”地一声就冲上前去,伸手就揽住康颐的肩,用一种又急切又关切又听起来十分暖心的声音问她:“我不是故意的,你有没有伤到?”眼中的流‘露’出的情谊一下就向康颐眼里传递过去,两人四目相望,竟对看了许久。
老太太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不由得轻咳了声。二人这才回过神来,康颐赶紧道:“我没事,凤相莫要动怒,四小姐她还只是个小孩,有些事情她根本就不懂。”
十一岁的孩子懂什么爱情,这个道理凤瑾元当然明白,他也绝对不相信粉黛对五皇子就是爱慕,可他能告诉康颐粉黛不过是虚荣心作祟一心想攀高枝吗?能告诉康颐这丫头原本相中的是九皇子,可是九皇子不搭理,好不容易碰上个主动献殷勤的五皇子才死抱着不撒手吗?
他当然不能,所以只好无奈道:“让长公主见笑了。”然后亲自把人扶了起来,手握着康颐的胳膊竟有些不忍松开。
两人这一番互动看在安氏韩氏以及金珍眼里,谁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安氏到无所谓,只无奈地摇摇头,全当看热闹。可韩氏跟金珍却上了火,一个气得抱着粉黛直哆嗦,一个低了头偷偷地抹眼泪。
凤羽珩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老太太身边,小声说了句:“一位长公主进了府,怕是这府里最大的就是她了吧?”
老太太一愣,随即冷声道:“凤家绝不会娶一位异国公主进‘门’。”
凤羽珩点头,“是啊,前夫人沈氏去世还不过半年,按说父亲续弦怎么也要在一年之后的。”
“对。”老太太心中信念更加坚定,虽然凤瑾元和那康颐眼中的情义她都看在眼里,但这样一位根本容不得她掌控的儿媳‘妇’,她是不会要的。
五皇子玄天琰到是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他一‘门’心思都在粉黛身上,眼下见粉黛挨了打,正坐在地上大哭,只觉心里一揪一揪地疼。
“五哥。”却不知何时,凤羽珩竟又踱到了玄天琰身边,一声五哥,叫得玄天琰从头冰到了脚。
“弟,弟妹。”他开口叫人,却根本不敢看凤羽珩。
凤羽珩不解地问:“阿珩以前没招惹五哥吧?”
“恩?”玄天琰更害怕了,他从来都知道老九这个媳‘妇’不好惹,特别是昨日她力断铁‘精’又承诺制钢之后,便更是皇上倾尽国力也必须得保护的人,可是他……“弟,弟妹在说什么?本……五哥听不懂。”
“呵呵。”她忽然笑了起来,“我的意思是说,为何五哥一看到阿珩就要别开眼?是阿珩长得太难看吗?难看到——五哥一看我,就害怕!”最后一句突然转了腔调,用一种冰寒的语气说了出来。
玄天琰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终于肯看向凤羽珩,却是死盯着她,试图从她目光中找到答案。
可惜,凤羽珩的眼睛所表现出来的从来都不是她心中真正所想,刚刚的冰寒语调也只不过一瞬,一转眼,就又复了常态。
“五哥别多心,阿珩没别的意思,今日你是为粉黛而来,那咱们就说粉黛的事,至于其它的,慢慢再算。”她一眼瞪过去,那眼刀如蝎,直蛰得玄天琰心都凉了一半。可再一回神,凤羽珩那毒蝎般的目光却已经不见,换上的是一种极度的关心,就听她道:“五哥不觉得这件事情有疑点吗?四妹妹不过是臣子家的庶‘女’,也没进过几次宫,怎么可能使唤得动宫里的太监宫‘女’都为她的舞蹈忙活?要知道,光是搬来那厚厚的雪也是要费不少功夫呢。”
玄天琰一怔,冲口就问——“你的意思是?”--65872+dmth+19181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