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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十六     神医嫡女txt下载     神医嫡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2章 有喜的办法

    听说两位嬷嬷被请回去了,老太太那原本只凉了半截儿的心瞬间全凉。

    赵嬷嬷挥手令那丫头退去,这才急着问老太太:“要不要给老爷去封信啊?出了这么大的事,一来咱们得请老爷给拿个主意,二来,总也该把京里的局势跟老爷说说。”

    老太太长叹一声,点了点头,“去信吧,局势瑾元身边定也有人打探着,就是家里这个事,我是真的没了主意。”她一边说一边思量,半晌又道:“你去看看,阿珩之前送来的膏药和药丸还有多少?”

    赵嬷嬷应了声便去点看,再回来时跟老太太道:“膏药还有十贴,药丸还剩下五粒。”

    “就剩这么点儿了?”

    “就剩这么点儿了。”

    “……罢了。”老太太摆摆手,“就这些吧,用完之后请个外头的大夫来看我这腰,以后同生轩那边再来送药,就不要收了。”

    赵嬷嬷轻叹一声,点了点头,“想想还是有些可惜,老太太的腰再让二小姐调理一阵子,就该全好了的。”

    “没什么可惜的。”老太太沉下脸,“事关凤府安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千万不能出半点差子。”

    “是。老奴记下了。”

    要说凤羽珩出事,老太太这边有多愁,凤粉黛那边就有多乐。

    两个嬷嬷走了,粉黛可着劲儿的补觉,直接从头日晌午睡到了次日晌午。醒来之后没梳头没洗脸,第一件事就是冲到韩氏的屋子里,抓着她说:“姨娘,你的机会来了!”

    韩氏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什么机会?”

    “翻身的机会呀!”粉黛掩不住一脸的喜色,紧着给韩氏分析道:“凤羽珩倒了,再也爬不起来了,沉鱼也就是个废人,从今往后,这凤府的女儿,父亲可就能指望上我一个了。”

    安氏提醒她:“还有三小姐和安氏呢。”

    “安氏那性子你怕什么?”粉黛眼一立,“别说她没有争宠的那个心,就算她有,她也争不过你。你就安安心心的生孩子,只管给父亲一个大胖小子出来,别的事情你别管。这座凤府,说得算的早晚得是咱们这院儿的人。”

    粉黛扔下这番话便又一阵风地跑了出去,只留下韩氏凄苦不已。

    安安心心的生孩子?孩子在哪儿呢?

    她没有粉黛那样乐观,也没有粉黛那么无知。那孩子毕竟才十岁,很多事情都不懂,就觉得凤瑾元在她房里睡了一夜她便可以怀得上,还一定能是男孩,世上哪有那样合心意的事?

    “阿菊。”她问身边的丫头,“你说,如果偷偷的请个大夫进府,会不会有事?”

    阿菊吓了一跳,连连摇头,“姨娘不可!这些日子府里本就因为二小姐的事都醒着神儿,您在这种时候去请大夫,怀上了还好,万一……”

    韩氏打了个激灵,是啊,怀上了还好,万一没怀,粉黛还不得把她给掐死?

    “那怎么办?”她没了主意,站起来在屋子里不停走动。

    到是阿菊眼珠一转,想了个法子:“戏班子不是还没出府么?姨娘不如效仿上次四小姐,由戏班子出面去请个大夫来,就说是给他们的人看诊。”

    韩氏眼睛一亮,“这到是个好主意。走,咱们现在就去。”

    阿菊赶紧拿了披风跟在韩氏身后出了院子,才到了客院儿,却见戏班的人正在收拾东西。

    她一愣,赶紧进了屋去问那个俊俏的班主:“月老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被唤作月老板的俊俏小生正在整理戏袍,一见韩氏来了,赶紧上前诉苦道:“姨娘您可是来了,您再不来,在下可就要走了。”也不知是不是职业习惯,这月老板说话时眼神翻飞,就差没把眼珠子飞到韩氏脸上去。

    韩氏原本对他这一招很是受用的,要换作平常,早就羞红了脸也回去同样热情的目光了。可今日不行,她心里有事,哪里顾得上旁的,赶紧就跟阿菊递了个眼色,阿菊领会她心意,扬了声跟屋里的人道:“咱们姨娘要与你们班主说话,你们先出去吧。”

    戏班里的人看了月老板一眼,见其点了头,这才放下手里的活计出了屋。阿菊赶紧过去把门关上,韩氏这才跟那月老板说:“先不说旁的,我今日来是有一事求你。”

    “哦?”那人一愣,“在下有何本事能帮得上韩姨娘?”

    韩氏往前上了两步,凑到他跟前,压低了声音说:“能不能以你们戏班的名义,给我请个大夫进府来?”

    “请大夫?”月老板愣了下,随即摇头:“要说平常应该是可以,但现在不行了,就在今儿头午,府上老太太已经差人过来,让我们收拾东西今日就离府,连银子都给结了呢。”

    “什么?”韩氏皱起了眉,她请来的人,老太太说都没说一声就要给送走了?虽然心里明白自己做为一个连丫鬟都不如的妾,老太太根本也没必要跟她打招呼,但当着这月老板的面,她总还是有些挂不住脸。

    “这次只怕帮不上姨娘了。”月老板遗憾地拱了拱手,却又紧跟着用十分体贴关怀的声音问:“可是身子不舒服?冬日里天气冷,是不是冻着了?”一边说一边竟掐了兰花指去捏韩氏的衣袖,然后摇摇头道:“衣裳太薄了,从你的院子走到这边来路也不近,怎的也不多穿些?”

    阿菊觉得这月老板有些僭越了,很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在收回目光时,却意外地发现韩氏对这动手动脚的行为似乎并不反感,不但不反感,还甚是受用的样子,正微红着一张脸仰头看着人家,娇柔地开口,说了句:“还是你会疼人。”

    阿菊心里一紧,赶紧低下头,原本想斥责那月老板的话也咽了回去。

    “女人么,就该用来疼的。”月老板的目光又开始翻飞起来。

    好在韩氏还有些理智,知道自己是干什么来的,在他这样的眼神下好不容易定了神来,赶紧又问了句:“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很急需一个大夫。”

    月老板想了想,道:“办法到也不是没有,这样吧,我以东西太多不好搬为由,看能不能让凤府门房同意带两个人进来。”

    “这个主意好!”韩氏高兴起来,同时伸手入袖,从里头抽了一张银票:“这个给你,请大夫用,剩下的就给手底下人喝茶。”

    月老板也不看面额,直接就揣进了怀里,又抬手轻拍了拍韩氏的肩,然后抬步走了出去。

    见他出去,阿菊总算是松了口气,赶紧提醒韩氏:“姨娘,奴婢总瞧着这位月老板不像是本份人,韩姨还是少与他走动吧。”

    韩氏瞪了阿菊一眼:“你懂什么?眼下除了他,还能有谁能帮得上我的忙?左右人也要离府了,这事办完,便谁也不认得谁,你怕什么?”

    阿菊一想也是,韩氏养在深宅,那月老板不过是个游街唱戏的,今后一辈子也见不着,是不必怕。

    于是不再多说,只点了点头,陪着韩氏坐下来等消息。

    月老板也回了屋来陪着她们一起等,其间两人又说了会子话,每一句都带着眉目传情,看得阿菊脸颊都火烧火燎的。

    大约一个多时辰的工夫,派出去的人便回了来。韩氏看到一位年过四旬的男子手提着木箱,一模书卷气在身上,便知这定是混进府来的大夫,于是赶紧给月老板递了个眼色,自己则快步绕过屏风,走到里间儿去了。

    月老板到也识象,打发了下人出去,屋里只留那大夫跟阿菊,就连他自己也到院子里去等。

    阿菊这才引着大夫到了里间儿的床榻边,就听韩氏道:“今日请大夫入府是想求您为我诊个喜脉。”

    那大夫点点头,在榻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不紧不慢地道:“在下行医二十载,见过的事情太多了。今日被这般请进凤府,便知定是有深闺之疾需要密诊。夫人放心,虽说这喜脉到底是有是无并不是在下说算,但在下可以保证,出了这间屋子,便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无论如何也不会泄露半个字。”

    韩氏对这大夫的上道儿十分满意,点了点头,道:“只要大夫能做到这一点,我自不会亏待了您。”

    对方也点头,然后再不多说,取一方丝帕盖在韩氏的手腕上,便沉下心把起脉来。

    韩氏的紧张已经到了极点,虽说心里已经有数十有八九是怀不上,但总也还是有那么一分两分的希望在心里。

    可惜,那大夫只把了一会儿便摇了头,告诉她:“夫人无喜。”

    韩氏的心瞬间就全凉了,阿菊在边上着了急,不停地跟那大夫说:“你再好好把把,再把一次。”

    那大夫无奈地又把了一次,还是摇头,“在下行医二十载,怎会加个喜脉都把不准的?无喜就是无喜。”再想了想,又问道:“夫人上月月信是何时?”

    韩氏答:“初六。”

    “初六……”他琢磨了一会儿,才道:“那这两日才是最佳的受孕时机,夫人且准备准备吧。”

    “罢了。”韩氏摆摆手,凤瑾元都离京了,最佳又如何。“阿菊,给大夫赏钱。”

    阿菊很不情愿地从袖口里摸出两锭银元宝来递过去,同时也嘱咐道:“大夫可得记得自己的承诺,出了这间屋子便要守口如瓶,可一个字都不能透露给第四个人知道。”

    那大夫接过银子,点点头,“这是自然。”然后起身,冲着韩氏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韩氏从榻上坐起,有些失神,阿菊劝她:“姨娘还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咱们可以从长计议,等老爷……”她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终日伴在韩氏身边,她当然知道韩氏怕不是怀不上老爷的孩子,而是怕四小姐知道了会发疯啊!

    韩氏将头埋入膝盖,眼泪叭嗒叭嗒地就落了下来。隐约间似听到有人走动,她以为是阿菊,却在这时,忽然有一只手覆在了她的肩上,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个男声,他说:“姨娘若想要孩子,在下到是有个极妙的办法。”

第223章 死亡来临

    想容今儿一整日都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越到了晚上就愈发的难受。

    梅香给她裹了老厚一个披风,小丫头就在屋里的软榻上窝着。

    安氏坐在旁边,不时地探探额头,有些忧心地道:“愈发的热了,我看还是跟老太太说一声,请个大夫来吧。”

    想容却把安氏拉住,直摇头道:“不要了,这么晚请大夫,兴师动众的,不好。我不过是有些发热,襄上些,发发汗就好了。”

    安氏也知这大晚上的折腾是不好,更何况想容是庶女,从来都不怎么得老太太待见,便只能吩咐梅香:“再去填几块炭来。”

    梅香答应着去拿炭,想容却拉着安氏道:“我这心里总是放不下,总惦记着二姐姐那边。姨娘你说,二姐姐真的会没事吗?”

    安氏也一样担心,但还是劝着想容:“黄泉不是来过了吗?她都说没事,那就一定会没事。你二妹妹是个多有主意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陷入那般不堪的境地。再说,不是还有九皇子呢?他不会让你二姐姐受委屈的。”

    一提到九皇子,想容的小心思便又活动开来,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安氏是她的娘亲,怎会看不出自己女儿的那点小心思,不由得苦劝道:“上次是老太太有了吩咐,你不得不去淳王府走一趟,这回老太太可什么都没说,你不能再动旁的心思了。”

    想容低垂下头,小脸红了红,有些委屈。“姨娘,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安氏叹了口气,“你别怪姨娘狠心,从前或许你还感觉不到,但是现在看看你二姐姐,往日何等风光,就因为治不好九殿下的腿,如今变成了什么样?”

    “姨娘刚才还说没事的。”想容嘟起嘴巴表示不服,“你还说九皇子不会让二姐姐受委屈的。”

    “可事实上呢?”安氏有些着急,“受不受委屈是一回事,流言蜚语又是另一回事。你看现在府里是个什么光景?你看看同生轩门口站了多少各院儿派去的人?她们哪里当二小姐是主子,分明就是个靶子!说句不该说的,别看老太太平日里对你二姐姐有多好,可一但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个倒戈的就是老太太,她会毫不犹豫的做出跟三年多以前同样的选择。想容,若你硬是跟了淳王,下场也是一样。”

    想容原本就阵阵发冷,被安氏这么一说,身上就更不舒服起来。可人就是这样,你越是不让她想的人和事,她就偏偏要去想。想容对玄天华最初不过是一种思慕之情,可在安氏这样的劝慰下,却一点点的变成了执拗。

    这一晚,想容睡得很不好,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又冒汗,怪梦也不停,一会儿是玄天华,一会儿又是安氏不停的告诫。

    她猛然惊醒,还以为到了半夜,可守夜的梅香却告诉她:“三小姐才躺下不到半个时辰,怎的就起来了?”

    她一惊,“才半个时辰?”还以为已经快要天亮了呢。

    再也睡不着,干脆披着衣裳下了地,梅香赶紧把披风又给她披上,生怕她再冻着。

    “梅香,你说二姐姐现在能睡了吗?”想容坐在炭盆前,心绪难安。

    梅香摇摇头,“奴婢不知。但安姨娘一定是睡了,想必二小姐应该也睡了吧。”

    “要不……咱们去看看?”话一出口,想容立即就为自己这个想法欢呼起来,“对,就去看看,梅香,我生病了,府里只有二姐姐是大夫,所以我现在去找她也是很能说得过去的,想来二姐姐应该也会见我。”

    梅香吓得连连摆手:“小姐,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您本就病着,外头天冷路滑,万一再冻着摔着可怎么办?要去看二小姐,咱们明天天亮再去好不好?奴婢一定给小姐守着时辰,天只要一亮,马上就叫小姐起来。”

    可想容已经打定了主意,怎么会听个丫头的,见梅香不同意,她干脆也不理,自顾地穿好衣裳,直接就出了房门。

    梅香没办法,一路小跑地跟了出去,一边追想容一边道:“小姐您非要出去也得跟安姨娘说一声呀!”

    想容突然回过头来,死盯着梅香道:“我是这府上的三小姐,你是侍候我的丫头,若不能跟主子一条心,那我要你何用?”想容极少用这样的语气与人说话,到是把梅香唬得一愣一愣的。“快跟着我走吧,你要是把安姨娘给嚷嚷醒了,明儿个一早我就送你出府。到时候你看看是我这个三小姐说话管用,还是安姨娘说话管用。”

    梅香再也不敢多说话了,正如想容所讲,一个小姐,虽说是庶小姐,可在府中地位也比姨娘强上太多了。她是三小姐的丫头,就应该荣辱与共的。别说只是去见二小姐,就是想要放火烧屋子,她都得给提供作案工具呀!

    想通了这一层,梅香便也安下心来,老老实实地跟着粉黛出了院子。

    两人一路奔着同生轩去,一直走到凤府最大的那片人工湖边,还不等过小桥呢,想容就已经冻得嘴唇发青了。

    她哆哆嗦嗦地抱着胳膊,转头跟梅香说:“出来时走得太急,忘了拿斗篷了,你跑快些回去取,我快要冻死了。”

    梅香也忽略了这个事,她自己虽也冷,可到底也比生着病的想容强上太多。听想容说冷,这才发现她家小姐连斗篷都没带出来。

    小丫头一跺脚,自责道:“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疏忽了。小姐且在这里等等,奴婢这就回去取。”梅香说完,转身就往回跑。

    想容一个人站在桥边,冷风吹得她上下牙齿都在打架。发热时候的那种冷是跟平时不一样的,从里到外,一直能冷到五脏去。

    渐渐地,想容再站不住,干脆就倚着小桥坐了下来。双臂抱在一处,人哆嗦成一团,心里不停地念着梅香能快些回来。可她们已经走出这么远,怎么可能快得了。

    也不知道她在桥边上坐了多久,忽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急匆匆的,还伴着人因累而起的喘息。

    想容一门心思地就以为是梅香,乐得一下就把眼睛睁开,晃悠悠地站起来,大声道:“梅香,快点,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冻死啦!”

    话一出口她就呆住了,面前的小路上哪有人?

    她是反着坐的,正好面向来时的路,就为了梅香一回来便能看得到。

    可此时此刻,她面前的这条小路空旷无人,连只鸟都没有。

    可是她刚刚明明有听到脚步声?

    想容吓坏了,双手抱住头,猛地又蹲下身来。

    漆黑的夜晚,就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留在这里,背后是桥,两边是湖,面前那条小路空无一人,她越想越害怕,终于开始后悔出来这一趟。

    她很想回去,就顺着那条小路飞跑回自己的院子。可惜,双腿无力,吓得站都站不起来,哪里还跑得动。

    忽然的,那种脚步声又传了来,这一次想容听清楚了,根本不是梅香离开的方向,而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这一次比上次缓了些,像是一点点的靠近。

    但越是缓她就越是害怕,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就在那脚步离她已经不到三步远的同时,想容一咬牙,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是猛地站起身来,瞬间回头,直直地与那摸过来的“东西”对上了眼。

    “你——”

    “怎么是你?”

    这一眼看去,想容大惊,到是没有之前那样害怕了。毕竟弄清楚了对面是个活生生的人,总比胡乱猜测的强。

    可是这人……

    “韩姨娘,你怎么在这儿?”她打量着对着这个与自己最多三步远的韩氏,只见她头发散乱,一根簪子还在发稍吊着,眼瞅着就要掉到地上。衣领子也敞了开,在这大冬天的夜晚,居然露了一大片雪白肌肤来。更甚的是,在她的脖子上还有好几处红痕,韩氏想用衣裳去挡,可是抓了几下,不但没挡住脖子,还把下面的盘扣也给扯掉了。

    想容看愣了,她虽年纪小,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韩氏的这般模样实在是太明显了,这不是与人欢。好又是什么?

    可她的父亲并不在府里呀!

    这韩氏……

    “三,三小姐。”韩氏说话都不利索了。万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时辰这种地方还能碰到想容,她千算万算,最多也就算到能碰上值夜的小厮,却没想到,碰到的竟是凤家的三小姐。

    两人都吓呆了,就这么对站着,互相看着对方,谁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韩氏心念电转,只一瞬间便想到了一百多种自己的下场,哪一种不是极刑?

    她快要崩溃了,这个事情绝对不能传扬出去,她不要死,她还要给凤家生儿子,还要让粉黛坐上嫡女的位置,她怎么可能就这样子完蛋?

    一想到这,盯着想容的那双眼睛里竟像是能喷出火光来。

    想容看着韩氏的眼睛就开始打擅,只觉得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残忍的杀戮。

    她的脑子嗡地一下炸了开——韩氏要杀她!

    想容吓得步步后退,猛地一声尖叫,转头就往回跑。

    可韩氏杀心已起,哪里能容她就这样跑掉。

    于是,一个跑,一个追,小孩子到底是跑不过一个成年人,才几步的工夫就被韩氏从身后头死死地拽住了脖领子。

    想容想大叫,可那领子勒得她根本也透不过气来,她就这么被韩氏用力地拖拽着,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一路被对方拖回到河边。

    最后一眼对视时,想容听到韩氏同她说:“三小姐,今日你若不死,我便再活不成,你别怪我,怪就怪你看到了不该看的。”

    想容拼命地摇头,她很想告诉韩氏她会守口如瓶,什么都不往外说。

    但无奈领子勒得太紧,她只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韩氏发了疯般将自己推进湖中,落水的一刹那她竟在想——如果我跟着二姐姐练功夫的时候能不偷懒,今日是不是就不会死?

第224章 不打自招

    “三小姐!三小姐你在哪?”梅香将斗篷取回,却怎么也找不到想容。她记得离开时想容就在桥边等着的,怎么再回来就不见踪影了?

    梅香站在小桥上往下看,但凡能得到的地方都扫过一遍,却依然没有发现。

    她琢磨着想容可能是太冷了,等不急先回去,两人走岔了路这才没有遇见,于是又赶紧往回跑。

    可回了房间才发现想容根本就没有回来!

    梅香这下子急了,又不敢说,只能再回去一趟又找了一次,依然一无所获。

    小丫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总算理智还在,想了一会儿,又往同生轩去寻。直走到柳园那个小月亮门儿,见到了守夜的丫头,便赶紧问道:“可见到三小姐往这边来了?”

    那丫头得了吩咐,对安氏院儿里的人还算是挺客气的,听她问了,便摇摇头答道:“没有,这一宿都没有人来过。怎么了?为何大半夜的到这边来找三小姐?”

    梅香急得一跺脚,“不行,我得回去跟安姨娘说,三小姐不见了!”说完转身就跑。

    安氏本还在梦中,被叫起来时还在奇怪自己是不是做梦,迷迷糊糊地就看到梅香在哭,不由得问了句:“大晚上的你不守在三小姐身边,跑到我这里哭什么?”

    梅香哭得太厉害,话也说不完整,只能由安氏的贴身丫鬟平儿来转诉:“梅香适才说,三小姐不见了。”

    “什么?”安氏大惊,腾地一下就下了榻,一边穿衣裳一边跟梅香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说!”

    梅香便将事情经过又讲了一遍,仔仔细细的,说到最后时,三人已经离了院子往人工湖那边赶。

    “奴婢也没敢叫得太大声,怕被旁人听见,许也是找得不仔细,姨娘再寻一寻吧!”

    安氏又气又急,不由得拧了梅香一把,怒声道:“连小姐都看不住,还留你这样的丫头干什么?”

    梅香知是自己错了,哪里敢狡辩,只一个劲儿地道:“只要三小姐没事,梅香任凭姨娘处置。”

    平儿跟着劝安氏:“姨娘别着急,眼下找到三小姐才是要紧事,咱们再走快些吧!”

    三人几乎是小跑着到了桥边的,可上了夜的人工湖边静悄悄的,哪里有半个人影。

    安氏越找越绝望,到最后干脆坐到湖边,望着静谧的湖水,就生出一种跳下去的冲动。要不是平儿及时发现她的不对劲及时拉住,只怕她就要掉到水里。

    这时,就听梅香在不远处大叫一声:“快来看!”

    两人神经一震,赶紧爬起来往那处奔。到时,就见梅香正指着湖边一个地方,脸色吓得刹白,颤颤地说:“你们看这块儿石头,是不是被人踩碎了?”

    她这么一说,安氏与平儿也注意看了去。果然,一块儿半大的石头明显是被人踩掉了一半,崭新的石头茬儿露在外面,看得人触目惊心。

    “平儿。”安氏突然就镇定下来,虽然身子还是有些哆嗦,却不再像之前那般惊慌失措,“去通知老太太,就说……三小姐落水,请老太太救命。”

    “是。”平儿应了一声,大步就往舒雅园那边跑。

    三小姐落水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府,除去管家何忠以及府中下人,主子们最先赶过来的是沉鱼。

    就见她赶到湖边,只看了安氏一眼,便又将目光投向湖面。怔怔地盯了一会儿,然后小声问身边的倚林:“你说,这湖水得有多深?”

    倚林答:“奴婢以前曾听何管家说起过,府里最大的人工湖,水深九尺。”

    “九尺。”深鱼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来,“九尺深的水,想容的小个子掉下去肯定是会淹死的吧?”

    倚林一愣,印象中三小姐一直是不言不语的一个人,好像跟大小姐没有什么直接的冲突,为何大小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另一头,何忠已经派了水性好的下人跳到湖里去找人。

    凤府的人工湖下头有一个流通口,水是活的,虽是严冬却也没有结冰。可这么冷的水,谁跳下去都哆一呛,水性再好也受不住冻。

    那些下人们才跳下去没多一会儿就又爬了上来,一个个冻得嘴唇发紫,四肢僵硬。

    沉鱼往前走了两步,菩萨脸又摆了出来,看着那些下水的人道:“水下太凉了,他们也是人,会冻死的。”

    那些下人感激地看向沉鱼,好像这位大小姐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般。从来没有人在意过他们的死活,就只有大小姐会,虽然只是一句话,但听在这些下人心里,即便是在这样的冬夜,也会觉得暖人。

    然而,这样的感激才刚刚开始,就听安氏大声道:“去拿烧酒来!你们,只要给我在湖里仔细搜救三小姐,每人赏银五十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安氏这一句话,那几个本还因沉鱼的话而感动的人立即精神一震,二话不说,调了头,一猛子就又扎到了水里。

    什么命不命的,在五十两银子面前,全都是扯蛋。他们给凤府干粗活,一个月的工钱才二两,五十两是两年的工钱了,还计较什么呢?

    于是,对想容的搜救工作这才算是真正开始。

    待老太太来时,看到的就是一群会水的下人在湖里不停游来游去的画面,还有水性更好的直接下潜去找。

    老太太点了点头,“凤家就是需要这样的奴才。”

    何忠有点心虚地抹了把汗,心说要不是安姨娘许了银子,谁能这样子去找啊!

    可惜,古代夜里的搜救工作实在太困难,没有灯,只借着月光又能看清楚什么?一群人在水里找,找了好半天,也没见半点收获。

    有人受不住凉,爬上岸来灌一口酒,缓一会儿立马就又潜入水去,如此一番折腾,老太太看着也着了急。

    “安氏,你过来。”老太太坐着软椅行动不便,只能将安氏叫到身边,“我且问你,想容大半夜的往外跑什么?你怎么也不看着点儿?”

    安氏都快急疯了,哪里还顾得上跟老太太说这些,当下也没什么好脾气,只随口回了句:“她睡不着,想去看看二小姐。”说完就又要走回湖边。

    老太太气得大吼一声:“你给我站住!”

    安氏一怔,站在了原地。

    “一个个的胆子都有多大?居然也敢给我甩脸子看?安氏,你疯了不成?”

    安氏猛地回头,一双从未有过的怒目直瞪向老太太,吓得老太太一哆嗦——“你这是干什么?”

    “老太太。”安氏开了口,十分不解的问她:“您的孙女落水了,您不关心她是死是活,这种时候追究起妾身对错来,这到底是为何?三小姐纵是庶女,她也是您的亲孙女,您都不心疼吗?”

    “我怎就不心疼?”老太太气得直哆嗦:“这不都在找吗?再着急我还能跳下去一起找不成?你们自己大半夜的不睡觉往外跑,出了事闹腾得全府都不安生,如今却还来质问我?”

    “妾身没有质问老太太,妾身只是替三小姐难过。”生在这样的家里,真是叫人心寒。

    “姨娘,有发现!”还不等老太太再开口,梅香突然大声地叫了起来,“姨娘快看,这是三小姐的鞋子!”

    安氏急忙就奔了过去,就见梅香手里正抓着一只滴着水的鞋,粉红色的锦锻,是她今年刚入冬时亲手为想容做的。

    原本还抱着一线希望,想着想容有可能并没有落水,可眼下一看到这鞋,安氏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强绷着的神经瞬间就垮塌下来,腿一软,人扑通一下坐到地上。

    平儿吓得赶紧去扑,可这时,又一个从水里钻出来的下人大声地叫着:“你们看,这条帕子是不是三小姐的?”

    众人又扭头去看,梅香最是熟悉想容的东西,一眼就把那帕子认出,正是今晚出来时想容手里捏着的那一方。

    “我的女儿——”安氏崩溃,放声大哭。

    水里的人渐渐的都上了岸,纵是再有重赏,体力也到极限了。

    沉鱼赶紧吩咐:“快去拿毯子。”又驳得了众人的感激。

    有个体力算是好的下人还勉强能站起来给主子们回话,就见他跟老太太道:“怕是沉得太深了,湖面太大,夜里又黑,实在是找不到。”

    老太太点点头,“的确是困难些。”再看看崩溃大哭的安氏,想起她说的想容也是亲孙女的话,不由得心里也跟着叹了一声,“你们且缓缓,一会儿再下去搜一遍。”

    老太太都发话了,下人还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无奈地各自取起暖来。

    而此时韩氏的院子里,粉黛正站在韩氏的床榻前用力地摇晃着她:“你快点起来!想容出事了,所有人都过去看了,你怎么还能睡得着?”

    阿菊小心翼翼地同粉黛道:“姨娘近几日一直都睡得很沉,人也比往常慵懒了些。”

    粉黛不懂这话什么意思,也没多想,依然在摇晃韩氏,声音也又提高了几分:“起来!快起来——”

    最后一声是直对着韩氏耳朵响的,原本在榻上“熟睡”的人再装不下去,迷迷糊糊地转醒过来。“四小姐?你怎么在这?”她一边问着一边往外看,“天亮了吗?”

    “亮什么亮!”粉黛气得直翻白眼,“我叫了你老半天,怎的就是不醒?”

    韩氏抻了个懒腰,无奈地道:“你不是也总说我怀孕了么,有身孕的人都是贪睡的,我这算是正常现象。”

    “是吗?”粉黛不懂。

    韩氏点点头,“当初怀你的时候也是一样。”

    粉黛眼一亮,“那这么说,是真的有了?”

    “我又不是大夫。”韩氏想了想,又道:“再过些日子吧,等脉象稳一稳再请大夫进府来看看,现在日子尚短,别再把得不准。”

    “对对对。”粉黛连连点头,“晚点不怕,准称才是实在的。行了,你躺着吧,我自己去。”

    “恩,那你小心着点,湖边危险,千万别靠太近。”

    “哎?”韩氏不嘱咐还没事,这一嘱咐,却让粉黛听出不对劲来,“湖边?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湖边?”

第225章 咱家想容也是有后台的

    粉黛一句话把韩氏给问蒙了,她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不打自招,把不该说的话都给透露出去。

    眼瞅着粉黛的目光越来越疑惑,站在边上的阿菊眼珠一转,赶紧开口道:“是奴婢听说了,许是四小姐进来之前奴婢口中在念叨着,被韩姨娘听了去。”

    韩氏连连点头,“对,我就觉得梦里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有人说三小姐落了水,本以为是在做梦,你刚才又说什么出事了,我便给弄混了。”她一边说一边敲着头,“唉,这一嗜睡脑子也有点不够用,净说些胡话,大半夜的何来落水一说。”

    粉黛觉得这解释也说得过去,当下不疑有它,还给韩氏解释着:“的确是落水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且歇着吧,我过去看看再说。”说完,还嘱咐起阿菊:“一定照看好姨娘。”

    阿菊紧着点头,把粉黛送出了屋。

    韩氏这才长出一口气,直拍心口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阿菊小脸儿也刹白,“奴婢才是真的被吓死了!姨娘可得多加小心,尤其是在四小姐面前,可千万不能说漏了啊!”

    韩氏心虚地道:“知道了,刚才我也是有点儿害怕,以后不会了。”再想想,干脆起了身,“帮我更衣,咱们也过去看看。”

    阿菊一愣,“四小姐不是说不让您去么?”

    “不去我怎么能放心。”韩氏自己动手换起衣裳。

    阿菊不解,“为何不能放心?”三小姐跟自家姨娘可没什么交情,她是知道的。

    韩氏皱了皱眉,她推想容落水时,阿菊并不在身边,一早就打发回院里去了。这件事情她并没打算告诉任何人,便只能给自己找了另外的借口:“孩子怀没怀上还不一定,府里人都去了,我不去肯定不好。万一老太太怪罪下来,可有我受的。”

    阿菊一听也是这么回事,便不再多问,只提醒她:“不管那头出了什么事,姨娘可千万不要在心中多虑,奴婢听说怀着孩子的时候母体若心绪不宁,是会影响到未来的小少爷的。”

    韩氏对此到很是赞同,连连点头,“你说得对。”

    “唉。”阿菊一边给韩氏整理衣裳一边叹了一声,道:“姨娘这个事做得实在是太冒险了,不过……”小丫头心里也生了疑惑,“刚刚您提起湖边是什么意思?”

    韩氏皱起了眉,心绪翻滚,“我回来的时候不是经过那个人工湖么,好像听到扑通一声。我那时紧张得不行,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一听有动静,赶紧就跑了。刚刚四小姐一说,我下意识地就想起那个事来。”

    “哦。”阿菊总觉得这说法似有些牵强,但韩氏如此说了,她总不好怀疑主子。“那咱们快些走吧,奴婢的确是听说三小姐掉到了湖里,现在府里下人都在找人,奴婢还没来得及跟姨娘说,四小姐就闯进来了。”

    韩氏微松了口气,没再多话,带着阿菊就往湖边去了。

    她们到时,水下已经又重新搜寻了一番,还是一无所获。

    安氏已经哭得快要昏厥,可韩氏看到这样的结果,一颗心却是放肚子里又放了放。

    找不到才好,就让那丫头一直在水里泡着吧,泡个十年八年的,也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老太太阴沉着脸坐在软椅上,见到韩氏才赶过来,不由得斥道:“就数你来得最晚,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有心思睡觉?”

    韩氏赶紧上前给老太太行礼,委屈地道:“妾身近日身子不爽,这才起得慢了些,请老太太莫怪。”

    粉黛不愿老太太与韩氏争执,赶紧就把话接了过来,却是酸溜溜地提了一句:“听说三姐姐是要去同生轩的?面子还真大,那同生轩咱们白天都进不去,三姐姐居然三更半夜的也往那边走,还真是姐妹情深。可怎的都不见二姐姐往这边来?说起来,到得最晚的应该是二姐姐吧。”

    她一提同生轩,老太太也想起来了,赶紧问道:“往同生轩那边问过没有?”

    何忠上前行礼,答道:“奴才已经派人去问过了,守夜的丫头说并没有看到三小姐。”

    沉鱼抹着强挤出来的眼泪,抽泣着道:“三妹妹的帕子和鞋子都是在湖里打捞上来的,想来是根本还没有走到同生轩就……”

    “老太太!”安氏突然大叫,然后跪爬着到了老太太脚边,苦苦哀求:“请老太太到府外去请一些游水的好手吧!妾身听说有衙门里有专门在水下搜人的官兵,求老太太去请京兆尹帮忙吧!”

    老太太一脸为难,问身边的赵嬷嬷,“眼下什么时辰了?”

    赵嬷嬷道:“寅时一刻。”

    沉鱼又在旁边抽泣了一声,“安姨娘,就算去请了人,也来不及了呀!这么深的水,三妹妹她……”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安氏咬着牙狠狠地道,“就算是尸体,我也要把她给捞上来!”

    “胡闹!”老太太顶不爱听这样的话,再看安氏这副模样,就像个泼妇般,居然还跟府上的小姐用这种语气说话?“安氏,要记得你的身份!难不成为了一个庶女,我还要把这湖水给捞干了?衙门不是为凤家开的,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瑾元又不在府上,同生轩那边又是这般光景,京兆尹能搭理咱们谁?”

    安氏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太太,做为一个祖母,她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不只是让人心寒,安氏简直怀疑老太太出门没带脑子。

    “大小姐和四小姐也都在呢,老太太莫要让府上小辈都寒了心去。”她的女儿生死不明,安氏也霍出去了,如果想容没了,她也不想活了,难不成死都不怕的人,还能怕一个老太太?她不再哭闹,也不再跪着,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平儿和梅香赶紧上前扶着。就听安氏道:“既然老太太不救自己的孙女,那妾身就去求求别人。凤家指望不上,不是还有淳王府么!想必老太太忘了,三小姐与淳王的关系可是十分亲近,当初庆济安县主的宫宴时,淳王殿下还送了一套衣裳过来。后来在宫里三小姐落水,也是淳王殿下施了援手。妾身记得听丫头们说过,淳王殿下是将三小姐救上了自己的船,一路上颇为照顾,还亲手为三小姐披了斗篷。还有,上次为打听二小姐进宫一事,三小姐只身前往淳王府,听说这么多年从来也没有不相干女子进去过的府门,就为咱们三小姐敞开了。这些事,老太太忘了不要紧,妾身都记得,这就到淳王府去求七殿下,他能把三小姐从水里救上来一次,就也能救上来第二次。”

    安氏的话说完,带着丫头就要走。

    老太太却是一激灵,下意识地喊了句:“等等。”她被安氏的话吓到了。

    是啊!怎么就又把这层关系给忘了?不管淳王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可他对想容所表现出来的好却是摆在明面儿上的。眼下局势还不是十分明朗,她总不能太顾此失彼,若真耽误了救想容,今后淳王追究起来,凤家可是受不住的。

    老太太这边有了思量,沉鱼和粉黛却也都默不作声地站在旁边。

    虽然想容的死活她们并不放在心上,但老太太的话实在太令人心寒了。她们可都是庶女,难不成庶女在老太太的眼里就跟阿猫可狗一样?掉到水里都不准备全力施救的?

    两位小姐面色有异,赵嬷嬷最先看了出来,立即意识到定是老太太之前的话说重了,赶紧就开了口催促道:“老太太快些去京兆尹那边请人吧!”

    “也好。”老太太点点头,就准备派人出府,话还没等说呢,却见管家何忠盯着一个方向张大了嘴巴,一副受了极大惊吓的样子。

    他旁边有个小厮也刚好往那边看去,最先叫出声来——“那不是……二小姐和三,三小姐吗?”

    一听三小姐,众人齐齐扭头去看,果然看到想容正跟凤羽珩手挽着手从同生轩的方向走了过来。

    眼前的三小姐穿戴整齐,鞋在脚上,帕子也捏在手里,除去面色有些发白之外,一切都是好好的。

    众人皆惊,安氏最先跑了过去,一直到想容面前才停下来,却不敢叫人,只盯着她上下打量。

    想容笑了起来,拉起安氏的手问她:“姨娘这是怎么了?不认得想容了?”

    安氏这才回过神来,再看想容跟凤羽珩正冲她挤眼,心里便多少明白了些。可想容的手握在她手上,冰冰凉的,怎么看也不像健康的样子。

    她虽担心,却也知眼下不能多问,便只道:“三小姐可急死姨娘了,你这是去了哪里?”

    想容拉着安氏,跟着凤羽珩一齐走向人前,站定后这才道:“我今日头有些发热,夜里不舒服,便想到二姐姐那边请她给看看。走到湖边时想到披风忘了拿,便让丫头回去取,我一个人在湖边走,天黑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险些落水,幸好被二姐姐身边的黄泉姑娘所救,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老太太一直端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不管怎么说,只要想容还活着就好。这个原本她一点都不在意的孙女,经安氏那一提醒,如今也不得不让她上了心了。

    “没事就好。”老太太摆出一副慈祥模样向想容看去,“还以为你落了水,急得祖母头疼病都犯了。你没事就好。”

    老太太说话时,韩氏面上现出的一阵惊恐与紧张之色却被凤粉黛看在了眼里。

    小姑娘眉心微皱,轻步上前,将韩氏挡在自己身后,目光却投向凤羽珩,疑惑地道:“三姐姐去了同生轩?可为何我们往那边门房去问时,丫头都说并没有看见三姐姐?还有,大半夜的,黄泉跑到我们凤府来干什么?”

第226章 等着看真正的热闹

    粉黛的问话也问出了老太太的心声,黄泉大半夜的跑凤府来干什么?

    可凤羽珩却纳闷地看着粉黛,反问道:“什么叫你们凤府?我是凤家嫡女,应该说我们凤府才是。再者,做为嫡女,我派丫头巡夜,难不成还要跟四妹妹请示?”

    “你……”粉黛被堵得哑口无言。

    是啊,凤羽珩是凤家嫡女,人家想干什么,她一个庶女管得着吗?

    “也亏得我派了黄泉巡夜,否则三妹妹出了这么大的事,可要怎么办才好?”她一边说一边看向老太太,再道:“虽说阿珩近日一直在府中闭门思过,可府里丫头却还是能出门的。昨日黄泉回御王府时,还在那边见到了淳王殿下,殿下还问候三妹妹来着。阿珩就想,若是刚刚三妹妹真出了事,怕是淳王殿下应该会来跟老太太问个究竟吧。”

    老太太被她说得心都哆嗦,阵阵后怕涌上心来。

    粉黛从来嘴上不饶人,上一轮没讨到便宜,眼珠一转,又是一句话扔了出来:“二姐姐不是被罚闭门思过么?怎的就逛到这边来了?”

    凤羽珩不紧不慢地道:“思过要静心,你们大半夜的吵吵闹闹,我如何思过?”说着话,竟是一记眼刀往韩氏那块儿扔了去,虽然隔着个粉黛,可偷偷巴望着往前看的韩氏还是准确地接收到了,吓得她头发丝儿都立起来了。两下急喘过后,就听凤羽珩又道:“韩姨娘的脸色怎的看起来比三妹妹还差?”

    “我……我……”韩氏一紧张,说话都结巴了。

    到是粉黛反应快,把话接了过来:“我姨娘身子不舒服,面色自然不好。”

    “是么?”凤羽珩又往前走了两步,“我是大夫,帮姨娘把个脉如何?”

    韩氏一哆嗦,下意识地就往后退,粉黛也急了,赶紧道:“不用不用,二姐姐是嫡女,姨娘不过一妾室,配不上二姐姐亲自把脉。”

    她不再强求,停下脚步,只道:“四妹妹还记得我是嫡女就好,即便不是嫡女,总也还是你的姐姐。同样的,三妹妹也是你的姐姐。妹妹对姐姐不敬,这样的话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将来妹妹说亲时会困难一些。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粉黛只是年纪小,阿珩,你莫要吓她。”坐在软椅上的老太太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破天荒地帮着粉黛说了话。

    粉黛心头暗喜,老太太难得能为她作主一次,小姑娘到还真有些感动。赶紧瘪着嘴巴就蹭到老太太跟前,讨好道:“祖母,粉黛不是有意惹二姐姐生气的。”

    老太太却是再没心思安慰她,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目光转身想容,道:“你没事就好,眼下你们父亲不在京里,若是你们出了事情,可让我怎么跟瑾元交待呀!”老太太一边说一边装模作样地抹了把眼泪。

    想容看着老太太,面上未见丝毫感动,只是平淡地俯了俯身说:“劳祖母惦记了,都是想容的错。”

    凤羽珩也紧跟着说了句:“这些日子在府中闭门思过,也没去给祖母看看腰,膏药快用完了吧?阿珩明日就派人去给祖母再送一些。”

    老太太一激灵,连连摇头,“不用不用,不用再送了,我已经好得差不多,再养养就没事了。有外头的大夫给开了汤药方子,我吃着也不错,就不劳阿珩费心了。”

    凤羽珩挑眉轻笑,老太太果然还是几年前的毛病,一旦听到个风吹草动就急着撇清关系。三年前赶走了原主娘仨,现如今,又要跟她再次划清界限了。

    “也好。”她说,“阿珩如今自顾不瑕,是有些照顾不上祖母了。有外头的大夫帮着照看,也省得将来出了什么事,祖母凭白的跟着受牵连。”话说完,不等老太太有反应,又转身看向安氏,再道:“姨娘且护好三妹妹,不要怕,就算没有阿珩,也还有淳王殿下,三妹妹有什么事尽可去找他。”一句话后,竟又看向沉鱼,随口问了句:“哎?今儿个几号了?”

    沉鱼一愣,心下砰砰砰就跳了开来。

    凤羽珩自顾地道:“也没几天工夫了,我不常在这边院子走动,还望大姐姐能帮着阿珩照顾好妹妹们,可别再出了什么差子。”

    沉鱼紧咬着下唇,一种十分强烈的被人威胁的感觉袭上心来。可再看凤羽珩那张脸,明摆着就是在说:我是在威胁你,又能如何?

    她没办法,只能点了头:“二妹妹放心吧,我一定会看护好妹妹们的。”

    “那就好。”凤羽珩笑笑,不再多说什么,只冲着老太太俯了俯身,拉着想容道:“二姐姐送你回去,顺道再为你把个脉。”

    想容点点头,与安氏一起向老太太行了礼,跟着凤羽珩转身就走了。

    剩下的人一直看着先走的那一拨背影消失不见,这才齐齐的出了一口气。

    老太太看了一眼众人,目光停在缩在最后面的金珍身上,闷哼一声:“不中用!”然后一摆手,坐着软椅回舒雅园了。

    金珍又委屈又憋气,狠狠地瞪了一眼韩氏,拉着满喜也转身就走。

    其余主子们便也不再多留,一个一个的都回了自己的院子。到是那些剩下的奴才们傻了眼,有胆子大的问了管了何忠:“安姨娘说给我们一人五十两银子,还作数么?”

    何忠想了想,道:“安姨娘说的话,应该是作数的。只是今日太晚,大家都先散了吧,明儿个主子们都醒来,应该会有赏发。”

    下人这才放心地回去。

    凤羽珩跟着想容和安氏回了她们的小院儿,屏退下人,只带着黄泉进了屋。

    一进屋安氏赶紧就问想容:“你确实是掉到河里了对不对?根本不是自己不小心跌的对不对?”

    她一提这话,想容之前强压下去的恐惧又一下子翻覆上来,小脸儿比先前白得更甚,手都跟着哆嗦。

    安氏一看她这样子哪里还能不明白,赶紧拉着人坐到软榻上,再看看凤羽珩,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妾身多谢二小姐救命之恩。”

    凤羽珩赶紧把人扶起,“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可不但安氏没起,想容也跟着跪了下来,颤着声道:“若不是二姐姐的暗卫刚好在湖边,想容如今已经是只水鬼了。”

    凤羽珩没办法,只能看着这二人把恩谢完,然后才把人扶起来。

    安氏问想容:“你看到是谁下的手吗?”

    想容点头,“是韩姨娘。”紧跟着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气得安氏差点就没冲出去跟韩氏拼命。

    好歹是让凤羽珩给拦了下来,然后道:“你们听着,之所以今晚我没有让想容当众揭穿韩氏的丑事,一来是因为想容毕竟年纪小,当时又没有人证在,韩氏若失口否认咱们也没有办法。二来……”她冷哼一声,“那韩氏若真是给瑾元生出孩子来,才是最热闹的时候。到时候就算是咱们想让她活,凤瑾元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经了这晚的事,韩氏提心吊胆了好几日,见想容那边的确没什么动静,这才稍微的放下心来。

    而朝中也又有消息传出,说是皇上最近日日召大皇子玄天麒觐见,对别的皇子便冷淡了许多,甚至连他一向最宠爱的九儿子玄天冥都遭了冷遇。

    凤羽珩的禁闭解除,却又有皇上口谕传来,济安县主未经传召,不得私自入宫。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也不怎么的,就十分顺利的能传到凤府中,传到老太太以及各院儿主子的耳朵里。

    人们心里都发慌,却也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凤瑾元不在京里,凤家所有的人都没了主心骨,就连老太太都打了蔫,除了静观其变,再没有别的办法。

    凤沉鱼如今对想容的恨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玄天华,那个她费尽心思也得不到的人,却成了想容的靠山,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事情为何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倚林眼瞅着沉鱼手里拿着的那个已经扎满细针的布娃娃,心里不由得阵阵焦急,“大小姐,您可千万不能把心思都放在对付三小姐身上啊!”她没办法,干脆动手把那个写着想容名字的娃娃给抢了过来,“小姐的月信昨日已经来了,咱们马上就要熬出头,可千万不能再出差子,您明白吗?”

    沉鱼目光微沉,手轻抚向小腹,因月信而生的阵阵坠痛感头一次让她没觉得讨厌。

    倚林说得对,只要再忍过几天,她就可以去找凤羽珩了。待这事情一了,便再也不用受那丫头的威胁。

    “银票都备好了吗?”

    “备好了。”倚林点头,“小姐放心,咱们这头万事俱备。”

    两人正说着,外头有个丫头的声音扬了起来:“大小姐,奴婢有事禀报。”

    倚林过去把门打开,外头一个丫头走了进来,站到凤沉鱼面前道:“小姐,舒雅园那边派来递来消息,说晌午过后请您过去一趟。”

    沉鱼皱眉问她:“就我自己?”

    那丫头摇头:“她们没说,但想来应该不是。奴婢听来传说的人说,是元王府的小皇孙要办寿宴,贴子上请了咱们府上所有的小姐。”

    “小皇孙寿宴……”沉鱼思量半晌,突然眼一亮,问道:“皇子们呢?去不去?”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倚林心里一紧,赶紧挥手退下了那个丫头,再把门关好,又苦口婆心地劝起沉鱼来:“小姐呀,您可千万不能再往七殿下那里动心思了!那是万万不行的呀。”

    沉鱼心头一阵憋闷,“谁说我想七殿下了,我在想三殿下行不行?”

    倚林很干脆地点了头,“行,想三殿下行。”

    沉鱼气到极点,正待发作,却听外头又有丫头的声音传来,是道:“小姐,景王府派人来给您送东西了。”

    屋内二人一愣,倚林没反应过来,纳闷地问了句:“景王?”

    沉鱼却已反应过来,可心头惊骇更甚——“大殿下?”

第227章 全下唯一

    沉鱼万没想到大皇子玄天麒居然会派人给她送东西,愣了好半晌,倚林不得不提醒她:“小姐,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先把人请进来。”

    她这才回过神来,跟那丫头问道:“是什么人来送的?”

    丫头答:“是位公公。”

    沉鱼点头,“让人进来吧。”

    不多进,一位年轻的小太监捧着个盒子走了进来,到了沉鱼面前十分恭敬地行了礼,然后道:“奴才奉景王殿下之命,给凤大小姐送来一套水晶打造的头面首饰,还望凤大小姐笑纳。”

    沉鱼大惊,“水晶打造的头面首饰?”

    那小太监似乎很满意沉鱼的反应,面上带笑道:“这套水晶是景王殿下自宗隋匠人手中得到的致宝,殿下说了,普天之下,唯有凤家大小姐方能配得起它。”

    一番恭维的话,直把个沉鱼给说得快要飘上了天。她本就生得极美,这一笑,即便是来送礼的小太监看着都觉得这凤大小姐的美貌当真名不虚传。

    于是,手里捧着的盒子再往前递了递:“还请大小姐笑纳。”

    沉鱼激动地把那盒子接了过来,捅捅身边的倚林:“外头天冷,快拿些银子请公公喝茶。”

    倚林实趣地却拿一个很大的银元宝递给那小太监,小太监也不推让,接过来就揣到了怀里,然后再冲着沉鱼道:“殿下还说了,小皇孙的寿宴,请凤大小姐一定赏光出席。”

    沉鱼笑答:“自然,请公公回禀殿下,就说沉鱼很喜欢这份礼物,谢殿下赠礼之恩。”

    “奴才记下了,大小姐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告退。”

    “公公慢走。”沉鱼亦俯了俯身,递了眼色让倚林亲自去送。

    待倚林再回来时,她已然将盒子打开,正被里头的东西惊得目瞪口呆。

    整套的白水晶头面,晶亮剔透,就像不存在于这世间的宝珠,美得叫人乍舌。

    两人对着这套头面整整看了有一盏茶的工夫,沉鱼总算是略微回过神来,却是叹道:“以前御王给凤羽珩下聘礼时,里头就有好些水晶的物件,我羡慕得眼睛都发红。却没想到,有一日竟也会有皇子送这样一整套水晶头面来。倚林,你说,这算不算是风水轮流转?”

    倚林看着这套水晶,也有点眼晕,可到底还是没有当局者那样入迷,理智回得比沉鱼快些:“小姐,这东西可是大皇子送的啊!”

    沉鱼却没听出她话里意思,还是死盯着面前水晶说道:“虽说白水晶没有凤羽珩那些紫晶粉晶来得珍贵,但这可是一整套头面啊!这样的东西带出去,怕是全天下也就只有我这一份。”

    倚林一听这话更害怕了,“小姐,就是全天下只有这一份您才戴不得啊!”

    “为何?”沉鱼怒目直视,“东西是给我的,怎的就戴不得?”

    “小姐想想,大殿下与咱们凤府向来无丝毫瓜葛,奴婢在府上这么些年,甚至连他是景王都不知道,那他为何突然就送了这么个东西给您?”

    “你没听那小太监说么,因为大殿下觉得普天之下就只有你家小姐我,才配得起这套头面。”

    “哎呀那都是客套话!”倚林急得直跺脚,她家小姐好像是被这套首饰给迷了心智,怎么这样劝都劝不醒呢?

    沉鱼的确是迷了心智,当初御王府来给凤羽珩下聘礼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时她还是嫡女,凤羽珩刚刚回府,以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之姿给了她一个狠狠的下马威。她一直都认为那是毕生大辱,如今这套头面虽说还是无法全盘扳回,却是可以将将的找回些许脸面来。

    只是……

    “若这东西是七殿下送的,该有多好。”幽幽一声出口,面上无尽落寞。

    倚林更急了,“小姐,三老爷的话您可得时刻记着呀!”

    “我知道了。”沉鱼冷下脸,砰地一声把木盒子扣上,“你去打听下,看大皇子这礼是只送了我这一家,还是给别的院子也送了。”

    倚林见她家小姐还算有几分理智,这才稍微放了心来,“那奴婢这就去。”

    见那丫头出了房门,沉鱼一把将木盒子搂到了怀里。好像心都被那套水晶吸引了般,脑中不停地幻想着自己戴上这样一套头面出现在众人面前,该是多么的耀眼夺目!

    半个时辰后,倚林回来,带给沉鱼一个更让她那颗虚荣心暴涨的消息:“大皇子只往咱们院里送了东西,三小姐和四小姐那边并未收到。至于同生轩……奴婢打听不着。”

    “没事。”沉鱼一点都不在意同生轩那头,“凤羽珩左右好东西也不少,我且不跟她比。你去备午膳吧,吃完了好去见老太太。”

    这日午后,凤家的孩子齐聚舒雅园,就连凤羽珩都来了。

    老太太一副慈爱的样子跟她们讲:“虽说就是个皇孙的寿宴,但也怠慢不得。皇上极宠爱那个孩子,届时京中有头脸的权贵人家定是悉数到场,怕是几位皇子也少不了要去祝贺一番,你们可千万不好丢了凤家的脸面。”

    四人齐声答:“孙女谨遵祖母叮嘱。”

    “恩。”老太太很满意地点头,“给小皇孙的寿礼府里自会替你们备下,一共四份,下人会送到各院里去。贴子上写的时辰是明日傍晚,你们不要晚了就好。”

    粉黛笑了一下,抢着说:“祖母您就放心吧!咱们不会晚的。”一边说一边看了眼凤羽珩,“二姐姐闭门多日,总算可以出府了,可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透口气,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又要被关。”

    老太太轻咳了下,以提醒粉黛,却不似往日那般立场分明地责骂。

    凤羽珩将老太太这变化看在眼里,心中冷笑,再开口却是道:“四妹妹放心,下次二姐姐若再不小心被圣上责罚,一定不会一人独享,定会记得拉上诸位姐妹一起,要关禁闭咱们就一起关,这才能体现出姐妹团结。”

    “谁要与你团结!”粉黛眼睛都立起来了,“你挨罚凭什么拉上我们?”

    “不拉上怎么能行。”凤羽珩笑看粉黛,“老太太早先就说过,咱们都是凤家人,荣辱都是一体的。想当初二姐姐得了五宝布料,不是还送了一方帕子给妹妹么?怎的有好妹妹拿得,有错就不能与姐姐一起担待?”

    “你……”粉黛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她特别想很有志气地说:那我把帕子还给你。可到底是舍不得。五宝制成的手帕,将来她出嫁,有那么个压箱底儿的物件在,夫家也要高看她一筹的。

    想到这,粉黛别过了头,再不吱声。

    老太太看着这几个小辈斗嘴,心里是连连哀叹。一叹凤家不知道是作了什么孽弄得如此不和睦,二是叹粉黛也好沉鱼也罢,斗来斗去却谁也斗不过凤羽珩,连打个嘴架都能败下阵来,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够了!”她气得大手一挥,“吵吵架架,姐姐没有姐姐样,妹妹也没有妹妹样,成何体统?”

    粉黛觉得老太太最近对自己态度还行,于是又委屈地说了句:“是二姐姐不讲道理。”

    老太太还真给粉黛面子,看着凤羽珩说道:“你四妹妹还小,你与她置什么气?”

    凤羽珩眨眼笑笑,“阿珩也才将将十三而已。”

    老太太吃了个蹩,再不想多说,打发着几人回去了。

    几人出了舒雅园便往自己住的方向各自散去,沉鱼却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众人走远,这才快步的去追凤羽珩。

    总算是把人追上了,急着问道:“二妹妹,咱们约定之期可快到了。”

    “我记着呢。”凤羽珩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待大姐姐月信彻底干净之后,来找我就成。恩,别忘了带上银票。”

    沉鱼抽了抽嘴角,心说你就惦记着银票呢吧。却还是点了头,“你放心,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回同生轩的路上,黄泉有些不开心地问她:“小姐真要给凤沉鱼治那个病?治好了的话咱不是白费功夫了?”

    凤羽珩依然用当初回答忘川的话回答黄泉:“哪能那么便宜她!自己作孽就该自己受着,你家小姐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菩萨心肠,所有的仇,我都记在心里呢。”

    次日申时末,就在凤家众小姐准备出门时,外头又扬了轻雪。黄泉一边陪着凤羽珩出府一边同她说:“大殿下那边有消息传来,昨日送了一套头面给凤沉鱼,听送东西的小太监说,沉鱼甚是欢喜。”

    凤羽珩笑笑,“能不欢喜么,大殿下经常二十载,搜罗到的好物件儿可是不少,随便哪一样出手都能叫绝一方。凤沉鱼从小到大的见识无外乎是沈家送来的东西,沈家纵是皇商,却又怎及得上大殿下奔走各国做的那些个境外买卖。”

    “小姐您说,三殿下会上当么?”黄泉有些担忧,“那人一向多疑,奴婢有些担心。”

    凤羽珩微拧了眉,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同样担心,若是玄天夜这么容易就中了招,怕也不至于让皇上和玄天冥紧盯了这么些年。”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从县主府的正门出来直接上了马车。马车很普通,并不是皇上赏下来的那辆华贵宫车,相比之下,到凤府为另外三个小姐准备的马车都比她这边的要好些。

    凤家小姐们一人一车往元王府赶,黄泉跟凤羽珩:“凤沉鱼今日穿得很是素静,头上罩了个斗笠,不知道是为了遮雪还是为了什么。”

    “这点轻雪哪里用得着遮,她要遮的八成是大殿下送的东西。既然戴了斗笠,送的八成就是首饰了。”凤羽珩轻掀车帘,回头看去。身后凤家的另三辆马车紧紧相随,马蹄踏着轻雪,到将这条街踏出一条景致出来。

    她放下车帘,就准备在车厢里眯一会儿,可这车帘子刚放下一半,忽地就皱起了眉。

    黄泉吓了一跳:“小姐,怎么了?”

    凤羽珩将右手食指竖于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小声道:“你听——”

第228章 到还真是有些期待这场宴会了呢

    黄泉愣住,随即便看到凤羽珩的手指又往下方指去,这才屏住呼吸仔细去分辨。

    这一听不要紧,只觉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入耳,就在二人所在的车厢下方,声音极小,若不是她们皆习武,耳朵比旁人聪锐些,是无论如何也听不到的。

    “不是人。”凤羽珩主动开口,“应该是另外的活物。”她说着话,人已经弯下腰去,伸手就要往座位下面掏。

    黄泉吓得赶紧拦她:“小姐小心!”

    却还是慢了一步,凤羽珩的手已然伸到里面,再拿出来时,手里便多了一只葫芦。

    那葫芦挺大,比她的半只手臂还要长,黄泉都看愣了,“这是什么?咱们的马车下面怎么会有只大葫芦?”

    凤羽珩摇头,“我也不知道,但这葫芦里有东西。”她一边说一边摇了摇,果然,里面的动静更大了些。

    黄泉把葫芦接过来,也摇了摇,可随即脸就变了颜色:“是蛇。小姐,里面是蛇。”

    “确定?”

    “奴婢幼时被蛇咬过,从那以后对蛇类就特别敏感。奴婢可以断定,这里面就是蛇。”黄泉说这话时眉心微皱着,显然对于葫芦里的东西十分忌惮。

    凤羽珩其实也有感觉应该是软体类的东西,只是还不像黄泉这般一口咬定就是蛇。但是她不怕蛇,不是不怕蛇毒,而是她本身学医,对这类东西不至于像其它人那般会有心理障碍。

    “要打开看吗?”黄泉问她,再道:“这蛇动静挺大,只怕一但开了葫芦口就要窜出来。”

    凤羽珩想了想,伸手入袖,从空间里调出一支麻醉针来。

    “那就先让它没本事折腾。”她一边说一边动了手,直接将针头从葫芦口插了进去,再一点一点的注入麻醉液。直到整只针剂都打了进去,这才又晃了晃葫芦,却只能听到撞到葫芦壁上时的砰砰声,那原本欢实着的软体动物已然没了声息。

    黄泉都看直眼儿了,她家小姐随身还带着这么大一根针?放哪儿了?不扎得慌?

    凤羽珩自然明白黄泉在想什么,但她根本也不想解释,一回手就又把针管子扔回空间里,看得黄泉又是一咧嘴。

    “咱们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条蛇。”她一边一边将葫芦口打开,往外一倒,果然,一条长着三角头的翠绿小蛇从里面滑了出来。

    那蛇到不长,最多不过凤羽珩的一条手臂,全身翠绿,生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瞳孔似垂直的一条线,有点像猫。尾巴焦红,大三角头,颈细,头顶还长着斑斑细鳞。

    “竹叶青。”凤羽珩认得,在部队时她曾给这种蛇做过活体解剖。

    黄泉怕蛇,眼瞅着凤羽珩把那蛇毫无感觉的拎在手里,就觉得全身都麻。可还是觉得这个事情太过蹊跷——“什么人能在咱们的车里放这东西?”一边说一边扭过头,下意识地就想掀帘子去看那车夫。

    凤羽珩却将她拦住:“不用看,在自己驾的车里放东西,那不是此地无银么。不是他。”

    “那还有谁呢?”黄泉实在想不通,心中异常气愤。

    凤羽珩将那蛇重新放回葫芦里,口子封好,竟直接就挂在了腰间,“你看我挂着这么大一只葫芦,是不是也挺帅气的?”

    “小姐!”黄泉无奈,“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说笑。”

    “不说笑能怎么办呢?咱们现在下车去找仇家拼命?”她拍拍腰间葫芦,“黄泉你想想,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放到马车里,哪一类的人能做得到?”

    黄泉想了想,试着答:“身边的人?”

    凤羽珩摇头,“换个方向去想,如果这葫芦是我们的,原本就放在马车里,有心之人要怎么把它取走?”

    这回黄泉明白了,“小姐的意思是……偷?清霜?是清霜干的?”

    “妙手圣仙,只有她做起这事来,才能如此干净利落。”说这话时,她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清霜既然能出来做事,就说明玄天夜将她给放了,她设计陷害对方却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近五年来,江湖总有传闻说妙手圣仙是天下第一神偷,只要她出手,就没有偷不到的东西。却没想到,这样的人却被三殿下所用,还混进了同生轩来。”黄泉一阵感慨,再想想,却也高兴地道:“不是有句话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么,那样厉害的人物,却在小姐面前失了手,这就说明小姐您才是最厉害的。”

    凤羽珩苦笑,她哪里是厉害,清霜手指下的功夫她领教过,如果不是她有那个作弊的空间,根本就是防不胜防的,只怕凤头钗早被人偷走一百回了。

    “小姐接下来准备如何行事?”黄泉看了一眼她腰间的葫芦,“您就带着这只大葫芦进元王府吗?”

    她挑了眉:“有何不可?你有没有听说过,毒性越是强的蛇入药就越是好,既然三殿下把主材都送到咱们面前了,本县主不请他喝一壶竹叶青泡的药酒,岂不是太失礼数?”她邪邪地勾起唇角,“到还真是有些期待这场宴会了呢!”

    终于,四辆马车齐齐停到了元王府门前。她挑帘下车时,正见到大皇子玄天麒大步走向另一辆马车,礼数周全地在距离马车三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然后冲着马车拱手道:“本王已在此恭凤大小姐多时,还忘凤大小姐能赏光同行。”

    黄泉凑近凤羽珩,低声说了句:“大殿下还挺像那么回事。”

    再看玄天麒那边,沉鱼的马车车帘才刚一挑起,他便主动伸出手臂去。已经站到车厢口的沉鱼微顿了顿,到底还是扶着他的手臂下了马车。这一动作,引得府门口围观的一众夫人小姐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凤家的大小姐什么时候跟大殿下扯上关系了?

    凤羽珩带着忘川率先往府门里走,看都没再往那边去看,只听到随后下了马车的粉黛嚷嚷了一句:“请大姐姐知些礼数吧。”

    然后玄天麒就回了句:“本王于人前光明正大地相邀,大小姐赏光,这与礼数有何干系?这位小姐烦请口下积德,本王虽说脾气一向很好,却也并不任人说三道四。”

    粉黛随后就没了声音,黄泉嗤笑了一声,道:“凤家这位四小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时,已经有元王府的丫头上前为二人领路,两人这一走一过的到也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而这些目光最终都落在凤羽珩腰间的那只大葫芦上。

    “仙女姐姐!”一个清脆的童声突然扬起,凤羽珩就瞧见一颗圆滚滚的肉丸子从小路上疾奔过来,猛地一下就扑到她身上。“仙女姐姐你怎么才来?飞宇都想死你啦!”

    她伸手去捏玄飞宇的脸蛋,“你又胖了!”

    黄泉笑着给说:“给小皇孙请安。”然后从披风里变戏法般拿出一样东西,“这是你仙女姐姐给你准备的寿礼,快看看喜不喜欢。”一边说一边将东西递给玄飞宇,同时还不忘补一句:“凤家统一给准备的那份已经交给府中下人了。”

    肉丸子一边拆礼物一边嘟着嘴巴说:“那种统一准备的我就不看了,多半是没用的东西,我就只想要仙女姐姐准备的礼物。”

    凤羽珩的礼物是用一只木盒子装着的,外头裹了一层她在空间里翻出来的包装纸,看起来挺漂亮。

    玄飞宇终于把盒子打开时,看着里面的东西就傻眼了,“这些都是什么?”

    “你尝尝。”凤羽珩笑眯眯地看着这小孩,“每一样都尝一点。”

    她其实只是把空间里的零食都拆了封,每样都倒了一大半到盒子里,七拼八凑的到是凑够了满满一大盒。

    玄飞宇以前只吃过凤羽珩给的巧克力,至于其它的薯片啊、棉花糖啊、牛肉干之类的可是见都没见过。

    这孩子只尝了一口便如获至宝一般,死搂着那盒子,再不舍得多吃。

    “你果然是仙女。”他感叹,“这么好吃的东西是只有天上才有的吧?”

    “你说是,那便是。”凤羽珩笑着又去揉他的脸蛋,“走吧,带姐姐去宴会现场。”

    “好。”玄飞宇拉着凤羽珩的手往前走,可是很快地目光也聚焦到那只大葫芦上,不由得奇怪地问:“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笑答:“是姐姐准备要送给你三叔的东西。”

    “哦。”到底是小孩子,比较好哄,听说不是给他的便也不再多问,只是死搂着那只零嘴儿盒子一个劲儿地傻乐。

    元王府的宴席备在飞云厅,她们到时,已经有多半的宾客已经落了座。凤羽珩扫视一圈,只见最里面靠主位最近的地方,三皇子玄天夜、四皇子玄天奕以及王皇子玄天琰已然在坐。她拒绝了玄飞宇的热情相邀请,只挑了个并不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再对玄飞宇说:“快到你父王母妃身边去,今日你是主角,大家来给你祝寿,你得拿出气席来,可不能总赖在我这里,凭白的让人笑话。”

    玄飞宇到也明白这个道理,便小大人一样嘱咐她道:“那你照顾好自己,我回头再来看你。”这才又蹦跳着离开。

    而此时,大皇子玄天麒一行也走了进来,伴在她身边的人正是凤沉鱼。

    众人赶紧起身叩拜,玄天麒连声劝阻:“今日小侄才是主角,诸位与本王就不必多礼了。”说着话,又半转了身看伴在身边的沉鱼,道:“已经进了正厅,凤大小姐便将斗笠取下来吧。”

    沉鱼冲着他俯了俯身,“沉鱼受皇后娘娘责罪,外出时必须要涂抹西疆的黑胭脂,还望景王殿下见了莫要见怪才是。”

    “无妨。”玄天麒摆了摆手,“凤大小姐风资岂是一层黑胭脂便能挡得住的。”

    “多谢殿下。”说话间,沉鱼轻抬了手,托住头上斗笠慢慢摘取下来。

    这斗笠一除,那一整套水晶头面刹时展在众人面前,毫不意外地惹了一阵惊呼,甚至有的小姐已然惊叫出声来。

    沉鱼的虚荣心瞬间膨胀到了顶点,这半年来在凤羽珩的打压下所受的屈辱似乎一下子便找了回来,那种当初身为凤家嫡女的荣耀感又重新袭上心头。

    却不知,此时此刻,正有一道异样的目光往她这边投递过来……

第229章 又长脸了

    一整套白水晶头面带来的震撼之强烈已经超出了沉鱼的想像,那些小姐不但惊叫,她们甚至还哭!也不管脸上的妆是不是会花掉,就一个劲儿地哭。这场面一下就让她想起了当初御王府把五宝抬进凤家时,粉黛哭闹的那一出。

    沉鱼眼珠一转,半转了身向粉黛看去,还开口说了句:“四妹妹怎的站得那样远?快到大姐姐身边来。”

    粉黛的确是站得远,一来是因为沉鱼身边有大皇子,二来也是因为她一向讨厌沉鱼,根本就不屑跟她在一块儿。

    可也正因为她一直在后面,所以根本也不明白这一大厅的夫人小姐又哭又叫的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就算沉鱼貌美,可也不至于美到这么多人直接开哭吧?

    沉鱼这么一叫,粉黛总算是把目光向她投了去。这一看不要紧,直把个粉黛给看得个目瞪口呆。

    看着粉黛这表情,沉鱼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自从凤羽珩回京,她不但在外头频频丢脸,在家人面前更是失尽了颜面。尤其是这凤粉黛,几次三番不给她好脸色看,甚至还公然给她使绊子,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今日她故意戴上斗笠,直到走进宴厅才揭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就在这两姐妹一个得意一个崩溃的工夫,玄天麒已然离开沉鱼身边,往皇子席走了去。想容也不愿在门口多站,寻了凤羽珩的位置走了过来,却也是对沉鱼那一套水晶头面惊讶不已:“大姐姐是从何处得来这样华美的首饰?沈家人给的吗?”

    凤羽并没答这话,只是眯着眼看向沉鱼,琢磨了一会儿这才品鉴道:“水晶是好看,只是配上她那张黑脸,可就失了太多光华了。”

    想容不由得看了凤羽珩一眼,她这二姐姐从来都不怎么刻意打扮,明明有太多比大姐更好的东西,却从未见她戴过。“其实二姐姐如果能把御王殿下送你的东西戴起来,一定比大姐姐还要好看。”她想着,话就已经说了出,却又想起近日来朝中传来的消息,想到同生轩近日光景,便觉自己失言,赶紧就住了口。

    凤羽珩却安慰她说:“没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这时,沉鱼已然在门口招摇得差不多了,正款步也往她这边走来。

    粉黛也在后面跟着,一双眼睛直盯着沉鱼的水晶,像被吸了魂一般。

    那些曾经不待见过沉鱼的大家小姐们也纷纷向她靠拢,完全忘了在她们的观念中,嫡庶有别是多么的根深蒂固,沉鱼如今一个庶女,却已然成了全场的焦点。

    凤羽珩拉着想容往边上挪了几个位置,给沉鱼腾了个主会场出来。那些小姐们似没看到凤羽珩般,甚至还有人用脚踢了踢她留下的椅子,一脸的厌烦。

    沉鱼的虚荣心已经膨胀到了极点,只觉得哪怕从前做嫡女也不涂黑胭脂的时候都没受到过这样的追捧,而这一切,全部都要归功于大殿下玄天麒送的这一套水晶头面。她今日特地为这套首饰配了素色的裙袍,生生地压制住了想为玄天华穿红衣的念头。

    身边围着的小姐们不停地感叹这套水晶的华美,几次有人想伸手去摸,却都被倚林给拦了下来。

    沉鱼将目光向大皇子投去,刚好那人也在向她望来,两人目光相撞,羞得沉鱼红着脸低下了头。

    可这头是低下了,心里却总有些犯了合计。

    刚刚看见大皇子时,似乎觉出另有一道目光也往她这边迎了上来,她最开始以为是三皇子玄天夜,毕竟这么多皇子里面,真正与她有过交集的,也就只有玄天夜。可余光撇去,却发现玄天夜好像正在跟四皇子在说着些什么。这几位皇子的样子她是极熟的,可目光投来的方向,那张面孔十分陌生。

    沉鱼心里砰砰直跳,也说不上是欣喜还是慌乱,突然一下子好像转了风向一般,皇子们都向她示好,到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凤羽珩邪笑着看了她一会儿,又往皇子堆儿里看去。那个一脸玩味地看着沉鱼的人,沉鱼不认识,她可心里有数。

    五皇子玄天琰,那个刚娶了第n房小妾的皇子,对沉鱼头上的那套水晶,可也很是喜欢呢。

    她看戏一样地看着眼前这一出一出,伸了手去拿桌上茶盏。谁知她这手指都已经碰到碗沿儿了,那原本放在桌上的空茶碗却突然就被人给拿了去。

    凤羽珩一愣,扭头去看那拿走茶盏的人,见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到不是很眼生,想来这几次宴会中也是见过的。

    在那姑娘身边还坐着几个同龄女子,此刻正瞅着凤羽珩一脸得意的笑。

    凤羽珩没理她们,左右桌上都备着不少茶碗,没了那个,她再拿另一个就是了。

    只是她没想到,再去拿另一只茶碗时,赶巧又在她碰到碗沿儿时伸过来一只手,把她相中的那个给拿走了。

    凤羽珩只觉有趣,依次去拿桌上其它的,一个接着一个,一共六个,全部被旁人抢光。

    她扭过头,好笑地看着那几位姑娘,不解地问:“你们喜欢收藏?”

    这话到是问得几人一愣,那第一位动手抢碗的人答了话:“我们只是口渴。”

    凤羽珩点头,“哦。”可目光再往几人手里瞅去,却又摇了摇头,一脸遗憾地道:“我从小在山里长大,见惯了粗野的山村丫头,回京之后才听说京中贵族家的小姐们个个都是极有家教涵养的闺秀,却不想,我竟是误解了。”

    “你这话是何意?”那位小姐竟然不禁激,一听凤羽珩如此说话,当场就发作了:“你是说我们没有教养?”

    “不然呢?”凤羽珩摊摊手,“与人抢茶碗,这我还能理解为你们实在是太渴,但你看看你们,人人手里都握了两只茶碗,这是有多渴,要两只手一边握一个左右开弓的喝?只怕男人喝酒也没有这么豪迈吧?”

    几人被她说得好一阵脸红,明明在家里的时候就听说御王现在失了势,连带着他未来的王妃也跟着频频受罚,早就没了往日的尊荣。如今在皇上跟前最有份量的人是景王,她们何必还像从前那般去在意凤羽珩?更何况,这九位皇子中,七皇子玄天华和九皇子玄天冥那都是京中小姐们心尖尖上的人,虽说玄天冥如今伤了腿坏了脸,但也能把那份爱慕成功地转化为爱怜。

    总之在这些姑娘们心中,凤羽珩就是毁了她们男神的罪人。

    “正如你所说,我们姐妹喜欢收藏。”那位小姐到底是不甘心,又开了口:“元王府的茶盏很不错,我们准备一人带一只回去收藏把玩。”

    “哦。”凤羽珩表示领会,“那便收好吧,记得走时跟王府的人报备一声,别让人家以为丢了东西,再大肆的查找可就不好了。”她一边说一边冲着一个正好走到近前的侍女招手,“你过来。”

    元王府的侍女对凤羽珩极为尊重客气,立即到她面前行礼:“奴婢见过县主,请问县主有何吩咐?”

    凤羽珩指了指身边几人,故意扬了声道:“她们看上了元王府的茶盏,准备一人带一只回去收藏,你去帮着包起来吧,可别摔坏了,几位小姐是会心疼的。”

    那侍女一愣,“这不过是普通的茶盏,虽然也算精美,却也……不值得收藏吧?”

    那几位小姐被两人的话撞得个大红脸,再看看那些听到这几句话的人们纷纷往这边看过来,不由得低下头去。此时此刻她们心里就只剩下了两个字——丢脸!

    可惜,丢脸的事却还没完,今日宴客的东家,二皇子玄天凌正携着王妃从配殿走了来,也不怎么的,好巧不巧的就把这一番对话给听了去,不由得哈哈大笑——“没想到我元王府的茶碗也这般招人待见,来人!多备几套,给几位小姐带回去赏玩。”说完,还不忘冲着凤羽珩不着痕迹地挤了挤眼,随后又补了一句:“如果本王没认错,这几位应该是赵大人、周大人、齐大人、甄大人还有孙大人家的千金吧?不必跟本王客气,看上了什么尽管开口,本王定不会吝啬这些身外之物。只是这东西小姐们品鉴得如何,可要记得明日让几位大人在散朝后来与本王说说。”

    那几位小姐一听这话脸都白了,女儿家的小心思若是闹到父亲的朝堂上,岂不是成了大笑话?

    可再看二皇子,却已经携着王妃走上主位,她们再想辩驳几句也都没了机会,不由得都蔫了下来。

    凤羽珩笑笑,唠家常一般说:“再失势,他也是皇上的儿子;再不受宠,我好歹也被人叫一声县主。几位小姐若是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怕是真要给你们的父亲惹去麻烦了。”

    她话说完,有侍女重新送了茶盏过来,连里头的茶都是与别人不一样的。

    “这是飞宇殿下给县主特地冲泡的茶。”小侍女冲着凤羽珩笑笑,将茶盏递到凤羽珩跟前。

    此时,主人已经落座,宾客们便也纷纷离开各自的小圈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沉鱼身边也总算清静了些,却还是有一些小姐不愿意走,眼睛简直掉到那些白水晶上,怎么都移不开。

    二皇子玄天凌环视宴厅一圈,随后朗声大笑:“小儿年幼,本不该办什么劳什子的寿宴。但这小子生性爱热闹,非缠着本王和他母妃把大家都叫来,就图个乐呵。想着左右是小孩子,便只请了夫人小姐们。本王原本还担心会招待不周,可刚刚听说有几位小姐相中了府上的茶碗,这到让本王甚是欣慰啊!”

    元王一番状似玩笑的话逗得人们直乐,有心之人却觉得这是元王在跟凤羽珩示好。

    “不是说她失宠了么?”

    也有人想到了另一方面:“听说那济安县主曾救过小皇孙一命,元王对她示好不过是感激罢了。”

    凤羽珩端着茶盏正一口一口地喝着,黄泉却在这时轻轻地捅了她一下,然后往沉鱼那边递了个眼色。

    她余光瞥去,刚好看到一名王府侍女正俯在沉鱼身边轻声耳语。

第230章 姑奶奶吓死你

    沉鱼垂肩的发挡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到那侍女唇部动作,无法分辨出都说了些什么。只是再扭回头来,刚好对上玄天夜的目光。那双习惯性的怒目在她面上只停留了一瞬,便盯上她腰间的葫芦。

    凤羽珩扯开唇角笑了起来,伸手往那葫芦上拍了拍,然后将手中茶盏举起,竟是与那玄天夜遥敬了一杯。

    玄天夜到也不避,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此时,场上歌舞已始,美艳舞姬隔去了宴厅两边的视线,只见舞姿妙曼,彩衣飘飘,偶见对面的推杯换盏,无外乎宴会的一惯样子,到也没多少新鲜。

    玄飞宇做为小寿星,自然是离不了主台,正被他那几个叔叔们传着玩耍。

    凤羽珩的目光在场内转了一圈,最终又回到自己眼巴前儿的这一方小天地。

    左侧那几个被说得没了脸面的小姐早就挪走了,右侧,粉黛一点点的挪了过来,挨着想容坐下,可目光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往沉鱼身上投去。

    沉鱼跟身边几位小姐又说了几句,然后大家各自散开,她便也坐了过来。

    粉黛不愿意挨她太近,想挪走,却又舍不得不去看那些水晶。

    沉鱼也不怎么想的,竟是在粉黛那样炽烈的目光中摘起了手,把自己那一副白水晶的耳坠子摘了下来。

    “姐姐瞧着四妹妹喜欢这东西,妹妹若不嫌弃,就拿去吧。”

    这番举动不但把粉黛给惊呆了,就连凤羽珩都皱了皱眉心。

    这是什么情况?

    有离得近的小姐听到沉鱼的话,不由惊得脱口而出——“你要把如此贵重的东西送人?”

    沉鱼冲那说话之人笑笑,和善地道:“这是我家里的四妹妹,我是姐姐,即便有再好的东西,只要妹妹喜欢,都是要让给妹妹的。只是这套头面也是贵人送的,不好全部转赠,不然——”她看向个粉黛,“姐姐就是把这一套水晶全给了妹妹,也是乐意的。”

    那位小姐听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直感叹:“能有你这样的姐姐可真好。”随即起身,却跟别家小姐们八卦去了。

    凤羽珩心中冷笑,只怕这一场宴会之后,有关凤家大小姐如何亲善友爱姐妹的话,又会疯传一阵子了。

    但她并不认为这就是凤沉鱼舍得那耳坠子的原因,要知道,这套水晶之所以引人惊叹,是因为它是一整套,少了一副耳坠子效果便大打折扣。她舍了这样的东西,若只为换个贤名,凤羽珩觉得,以沉鱼的头脑是万万舍不得的。

    而之所以东西能转到粉黛手里……

    她的眼眯得更甚,就见沉鱼已经动手将那水晶耳坠给粉黛换了上,一边换一边跟粉黛说:“上次姐姐送你的那副耳坠虽说也是好看,但跟这个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耳坠换戴完,沉鱼看着粉黛忍不住赞叹:“四妹妹真是越来越美,再过两年长大些,只怕大姐姐都要被你比下去了呢。”

    凤粉黛原本对这沉鱼厌烦得看都懒得看一眼,可现下却不同了,她受到骨子里的白水晶耳坠一转眼就戴到了自己耳朵上,直把这孩子给惊喜得差一点儿就要抱着沉鱼亲上两口。

    凤羽珩无瑕去理会这两姐妹秀亲情,到是透过场上舞姬的妙曼身姿,将目光往皇子位上投了去。

    今天来的皇子并不多,但平日里不常在这种席面上透脸的五皇子却被二皇子请了来。此刻,五皇子的目光已经从沉鱼身上向粉黛处转移,两眼直盯着那副耳坠子,身体前倾,眼珠几乎都要掉出来。

    祸水东引么?这个道理她明白,但沉鱼又是如何想到的?

    上次在仙雅楼,三位皇子讲起五殿下纳了一房新的小妾,又说起那些小妾的眉眼神态都有着几分相似,她便心里有了些数。

    这些日子打着闭门思过的旗号,到是见了玄天冥几次,关于五皇子的事情到是打听了个详细。

    原来,那人在几年前曾看上了后宫的一个妃子,被皇帝发现后,生生把那妃子浸到水牢里溺死,还把五皇子送到荒州去受了好些年的苦。

    后来五皇子回京,竟一改往日心性,一房一房的小妾往府门里抬,个个儿的眉眼都生得像那溺死的妃子。

    当然,单单是这些,还促不成她们说动大皇子给凤沉鱼送去一套水晶头面。之所以有了这套水晶,是因为玄天华说了一件事——据说那妃子溺水时,只耳朵上坠了一副白水晶,其余首饰一样没有,而那白水晶则是她进宫前娘家的陪嫁。

    凤羽珩记在了心里,跟玄天冥商量着想出这个主意,一来借着送礼让大皇子摆出向被传言有着凤命的沉鱼示好的姿态,二来,那五皇子既然能纳娶如此之多与那妃子眉眼相像的小妾,她就不信这么一整套水晶还吸引不了对方的目光。这一场浑水五皇子若是再出来趟一趟,便更热闹。

    可是……凤沉鱼何以竟能精准地挑出耳环转赠粉黛?

    她想到之前与沉鱼耳语的那个丫头,不由得神经一震,下意识地就往三皇子玄天夜处看去。只见那人正冲着她微笑举杯,一杯美酒再度一饮而尽。

    凤羽珩心里起了一阵波动,有些后悔今日劝着玄天冥与玄天华二人没来,以至于此时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黄泉陪在凤羽珩身边,似觉得她情绪不对劲,不由得凑近了些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凤羽珩揪着心在想事情,一时也没答话。沉鱼跟粉黛一幕幕姐妹情深看在眼里,总觉得似乎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她将手搭在那只大葫芦上,原本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一直占上风,可如今看来,只怕才将将打了平手。

    “这宴厅里太闷了,陪我出去走走。”凤羽珩起身,拉了黄泉离席。走动间,似看到皇子席间也有人离开,一晃的工夫,到是走得比她还快。

    两人一路逛到元王府的小花园里,严冬腊月,尽是寒梅,雪打了红花,美人让人惊叹。

    只是她没心情赏梅,即便这里的梅花比凤府观梅园的好看太多,此刻却也没了心情。

    黄泉见她心中烦闷,不由得道:“如果小姐不喜欢这里,不如咱们就先回府吧。”

    凤羽珩摇头,“这就回去岂不是辜负了三哥在此等我多时?”她一边说一边加快了步子,直往梅园中心走。

    果然,在园子中心的凉亭里,三皇子玄天夜正负手而立等在那里。

    黄泉吓了一跳,习惯性地就窜到凤羽珩身前去保护,却被她拉了回来,“没事,你且在这边等我,我去跟三哥说说话。”

    黄泉正想提醒她小心,可话还没出口,凤羽珩已然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玄天夜向她看来,不由得拍了拍手,“县主好胆识。”

    凤羽珩笑笑,“您是御王殿下的三哥,阿珩也叫得一声三哥,都是自家人,有何可怕的呢?”

    “说得好。”玄天夜点了点头,“县主怎的里头好好的歌舞不看,要出来逛园子?”他干脆坐到石椅上,好整以瑕地看着凤羽珩。

    “女孩子逛花园,这是最平常不过的事,三哥何以大惊小怪。”她走上凉亭,到是随手将腰间的葫芦解了下来,“来得匆忙,不知三哥可有带酒?”

    玄天夜随手也在腰间解了个小酒壶放在桌上,“不多,到也够我二人喝上两口。”

    “阿珩是大夫,最是擅长以药制酒,今日刚好得了一条好蛇,听说用蛇毒泡酒最是养人,三哥可有兴趣尝尝?”

    她挑眉看他,那样子哪里是“有兴趣尝尝”,分明就是“可有胆量尝尝?”

    一边说一边将腰间的葫芦拿在手里,口子拧开,一翻手就将那条竹叶青给倒了出来。

    玄天夜对她此举到是心下微惊,那翠绿翠绿的蛇此刻就摆在二人中间的石桌上,像是睡着了般安静,却并没死。

    他自然是了解这东西的毒性,可眼下看着凤羽珩就把那蛇拿在手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就像那不是蛇,而是小猫小狗一般,直看得他目瞪口呆。

    “这蛇名为竹叶青,毒性极强,人若是被它咬上一口,别说求医,只怕连救命都来不及喊上一声就已然毙命。”她怀里抱着蛇,像是在讲故事,可目中射出的精光却如毒蝎一般,让人看了遍体生寒。“但毒性越强的蛇制酒就越好,我总想找一条竹叶青制酒,可惜始终也没得空去寻。今日到不知是谁竟这般好心,送礼送到我的马车上,我都不及跟人家说声谢谢。”

    她笑着站起身,左手提住那蛇的三寸,右手伸入左袖,竟是摸了一只木钉和一把匕首出来。左右看看,于园中挑中一棵大树,捡了块碎石,居然将木钉直对着蛇头,举起石头,砰砰砰的几下就钉到了树干之上。

    玄天夜原本不知她到底要做什么,凤羽珩这一下到还真把他给吓了一跳。只觉得这小丫头邪性得让人几近生寒,纵是他一个大男人见了这番所为,都不得不皱紧了眉头。

    可凤羽珩的动作显然还未停止,那蛇钉上树干之后,她操起手中匕首,直接就往蛇头上开了个口子,然后匕首没有拔出,顺着往蛇身下拉,刀不走偏,深浅适度,几乎就是咋眼的工夫,便剥下一整张蛇皮来。

    “找制皮的匠人,到是能做个很好看的蛇皮小包。”她笑着把蛇皮扔给玄天夜,轻松得就像是在扔一匹布。

    被剥了皮的蛇神经还在颤动,她将蛇取下来走回亭子,蛇口倒着对准酒壶口,手下一紧,硬是让她挤出几滴汁液来。

    随后蛇身重入葫芦,封了口放到桌上,再没用了。

    “三哥可要尝尝这蛇汁酒?”她把手中酒壶晃了晃,“大补的。”

    玄天夜两道剑眉都挤到了一起,就觉得面前这个丫头怎么跟鬼一样,干的哪一件也不像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啊?

    被这样一个人惦记着、算计着,他真的不知道是该害怕还是该感到荣幸。

    “三哥不敢喝?”凤羽珩脆声声地笑了开来,“也是,我是请人喝酒的,当然要先喝为敬。”说着,竟是一仰脖,对着那酒壶就倒了一口酒到嘴里,然后在玄天夜已经掩饰不住的惊恐目光中,将那毒酒利落咽下。

第231章 极大的筹码

    “三哥,该你了。”凤羽珩将酒壶递还给玄天夜,“当然,若是三哥不敢喝,便倒掉吧,阿珩只是想把好东西给三哥尝尝,但也不能强人所难。”

    她越是这样说,玄三夜就越是不能不喝。一个小姑娘都喝了,他若倒掉,那成了什么?

    干脆一咬呀,拿起酒壶也喝了一口,却在下咽时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心砰砰地跳。

    见他把酒喝了,凤羽珩这才又笑出声,“三哥放心,蛇毒是通过血液发挥生效的,这样当酒喝,根本就跟中毒不挨着。”

    玄天夜知她是大夫,这样的事情自是辩不过她,左右喝也喝了,便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但是心里对于凤羽珩却又更多了一层忌惮。

    两人转身赏梅,目光投向那棵钉过蛇头的大树,玄天夜忽然就说了句:“能凑齐打出一整套头面的白水晶实在难得,大哥也算是有心了。”

    凤羽珩轻叹了声,“大姐姐命好,自然配得起大哥如此垂爱。不像我,从小被人说是灾星,若不是跟御王殿下多年前就有了婚约,只怕要留在府里留成老姑娘呢。”

    “县主真会说笑。”玄天夜面无表情,双目仍然直视那棵树,只有这样他才能提醒自己是在跟一个什么样的女子正说着话。你若把她真当成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唉。”凤羽珩苦笑摇头,“我是颗灾星,又治不好御王殿下的腿,还丢了那凤头钗,父皇待我……已大不如前了。”

    听她又提起凤头钗,玄天夜的心都跟着哆嗦。

    妙手圣仙下手三次,居然未得,那东西到底是在哪里?难不成……他眯着眼睛转看凤羽珩,难不成还在这丫头手中?

    “天寒地冻,县主不准备回去?”他心里一阵烦燥,不愿与凤羽珩再说下去,总觉得这小丫头正在给他画一个深坑,他纵是瞧见了第一个,也难保坑后还有坑。

    “我再呆一会儿,里面闹得慌。”凤羽珩冲他笑笑,“三哥先回吧。”

    “好,那咱们改日有机会再一齐饮酒。”玄天夜扔下这句话,大步离开,总觉得跟凤羽珩说话窒息得难受,这丫头邪门得让他看都不想再看去一眼。

    却在走了没几步时,又听到凤羽珩在后头状似自言自语般说了句:“唉,京里都冷成这样,北界还指不定要冻死多少人呢。”

    他眉角抽了两下,脚步便加快几分。

    见人走远,凤羽珩到是踱回石凳边又坐了下来,然后开口对着空气道:“出来吧,别藏了。”

    不多时,就听到有脚步声从一处假山后头绕了过来。

    “弟妹是何时发现本王在这里的?”来人竟是景王玄天麒。

    凤羽珩扭身看他,道:“我就随便这么一喊,胡乱猜的。”

    玄天麒耸肩而笑,跟这位县主说话总是这样有趣,这一点,打从前些日子玄天冥偷偷带他到同生轩去他便已经感受到了。

    “弟妹跟九弟可真是下的一手好棋,把这么一个乱摊子推给本王,可知那妙手圣仙已经到景王府上去了多次?要不是本王身边暗卫还算机灵,只怕这项上人头已经被偷走不知多少次了。”

    “大哥是生意人,若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的敢接下这桩买卖?”凤羽珩笑看着玄天麒,“上次九殿下就说过,只要大哥能陪我们演完这出戏,好处,自然是少不了你的。”

    “哦?”玄天麒在她对面坐下来,认真地问道:“那你且说说,在这桩生意里,我究竟能得到什么?”他之所以敢淌玄天冥这趟浑水,一是与玄天夜也有些多年前结下的梁子,二来,玄天冥说过,若他肯援手,凤羽珩会给他一个惊喜。他便是冲着那个惊喜一直配合着这一出戏,甚至跟皇上都演得十分兴起,就连让他给沉鱼示好,送一套水晶头面他都送了,如今,那惊喜总也是到了揭晓的时候。

    凤羽珩亦认真回望了他,半晌,终于道:“只要大哥能配合我们以及父皇成功牵制住三殿下的私兵,最差也得让他将兵回从北边调回中土。只要能控制在大顺的腹地,一切就都好说。”

    她没直言所许利益是什么,到是因今日突发的变动又将自己与玄天冥以及天武帝的核心目的重说了一次。

    玄天麒自然知道三皇子这么些年一直蓄养私兵意图夺位,只是不明白为何要极力阻止其往北边集中。

    他将疑惑问出,凤羽珩到也很诚实地告诉他:“因为我们怀疑他与北界的千周国早有勾结,若让他们联起手来,恐怕日后再破,就没现在这样容易了。”

    现在容易吗?

    玄天麒苦笑,“现在也不容易啊!你也看到了,一套水晶,那凤沉鱼转身就送了你们凤家的四小姐,只怕老五现下已经在跟那凤四小姐热聊了。而你那大姐凤沉鱼,虽是有倾城之姿,可我看她脑子到不是很好使,这样的人,当真有凤命?”

    “有没有不是我们说的,这么多年传说下来,叫人即便不信,也总得合计几分。至于那水晶……”凤羽珩心头又是一阵烦躁,“事情总有意外,我们会再详查,大哥不必介怀。总之,如今父皇属意的储位人选是大哥,咱们一看三殿下能不能沉得住气,二也但愿他能对九殿下那边放松警惕,给我们争取些时间对付那些已经以了北界的私兵。至于大哥在这桩生意中所得利益……”

    她终于说到关键所在,玄天麒把眼睛睁得老大,身子也凑了过来。

    凤羽珩失笑,大皇子玄天麒酷爱经商,他绝不关心朝政,一门心思的就钻到生意里。说他是这天下第一富人,一点都不夸张。最主要的是,他的生意遍布大顺以及周边四国,不论走到哪,都有他的人在。

    这样的一种存在其实是最要命的,他手里虽不握兵,但是握了钱,钱这种东西,有的时候比兵更可怕。

    “我们没有钱。”凤羽珩实话实说,“大哥最喜欢的东西,我跟九殿下没有。”

    “那你们有什么?”听她这样说,玄天麒不但没有失望,甚至还有几分欣喜和期待。

    凤羽珩也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听说,大哥年近四旬,无子?”

    玄天麒一怔,老脸瞬间涨红,就想问“你怎么知道”?可再又想想,有玄天冥在,这丫头什么能不知道呢。

    “我是大夫,大哥在我面前无需顾及太多。”她也不卖关子,主动道;“我的筹码便是我这一手医术,大哥襄助我们成此大事,我治大哥不育之症。”

    嘶!

    玄天麒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诱惑于他来说,太大了!

    他半生经商,将扩展经营版图与积累财富视为人生最大乐趣。可就像凤羽珩所说,他年近四旬,无子,亦无女。府里不管是正妃还是妾室都生不出孩子来。若此一生无后,那这大笔的财富他又要来作甚?难不成死后捐给国库?

    玄天麒一口气就那么提吊着,过了许久才轻吐而出,却是用着几乎打颤的声音问凤羽珩:“你当真能治?”

    她点头,“能治。”

    玄天麒想都没想,大掌一拍:“成交!”随即又想到关键之事,“那水晶……弟妹恕本王直言,可是我们的计划已经被人识穿?”

    凤羽珩摇头,老实地道:“我也不知道,但对方若是完全不怀疑是绝对不可能的。三殿下本就生性多疑,我们总不好指望做了这几日的戏便能将他糊弄住。且再看看吧。”

    “好,那本王就等弟妹那边的消息。”他说着话站起身,不再多留,只道:“本王先回去。”随即转身便走。

    黄泉这才小跑着来到凤羽珩身边,有些担心地道:“您见大殿下也就罢了,只是那三殿下小姐一个人见他,奴婢这心就一直没落地儿过。”

    凤羽珩失笑,“难不成他还能吃了我?”

    “你以为不能呢?”黄泉眼睛都立起来了,“两年前襄王府就有传闻说三殿下气恼的时候会咬人,他府里以前的管家就是被他生生咬死的。”

    “我又不是手无寸铁的管家。”凤羽珩翻了个白眼,把手中那剥蛇皮的匕首转了一圈,“你看,我可是带着凶器的。”

    黄泉抽了抽嘴角,“小姐你那袖子奴婢就不做评价了。”再瞥了一眼石桌上玄天夜没有带走的蛇皮,不由得又打了个激灵:“这玩意怎么处理?”

    凤羽珩瞅着那翠绿翠绿的蛇皮实在是好看,便捡了起来伸入袖口扔进空间,“回头我找人用蛇皮制个小物件儿,恩,再过不到两月就是大年了,到时候当礼物送到襄王府,相来襄王殿下一定会喜欢。”

    黄泉这才掩着嘴笑起来,“奴婢远远地瞧着襄王殿下看小姐剥蛇皮时的脸色,想来看到这份礼物,那一个年他都同心思好好过了呢!”她一边说一边用十分钦佩的目光看着凤羽珩,“小姐露的那一手实在是太震慑人心了,别说是襄王,只怕咱们九殿下见了也不得不服。”

    凤羽珩一咧嘴,“你可千万别跟玄天冥说,他上回都说我不像女人了。”

    黄泉“噗嗤”一下就笑了,“小姐还小嘛,小姑娘都是贪玩的,只不过是玩的东西特殊一点罢了,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凤羽珩黄泉的这个心态甚是满意,她站起身,就准备回到宴会现场去,可才出了亭子,还没走几步呢,就见宴厅的方向有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朝着这边骨碌过来。

    黄泉“咦”了一声,道:“小皇孙是出来找小姐您的吧?”

    说着话,玄飞宇已经跑到了近前,却是拉着凤羽珩的手,也不顾自己累得气喘吁吁,只一个劲儿地把她往回拽,同时嚷着:“仙女姐姐快!快点回去!你的那个妹妹出事啦!”

第232章 遇袭

    跟着玄飞宇回到宴厅时,一眼就看到在皇子席位间已然多了一位妙龄少女,那少女坐在五皇子玄天琰的身边,正举杯欢饮。广袖褪至肘间,露出一截图皓白的手腕。但那腕并吸引不去玄天琰的目光,到是她耳间的白水晶坠子让其不忍移目。

    那不是凤粉黛又是谁?

    “她不是好好的在跟五殿下喝酒,你怎的说她出事了?”凤羽珩捏了捏玄飞宇的小脸蛋,眼睛却盯向凤沉鱼,目露阴寒。

    玄飞宇很认真地回答她:“因为我曾听父王说过,五叔家里美妾成群,但凡好人家的女孩都对他避之不及,万万不敢与他扯上关系。适才是五叔主动过来邀请凤家小姐过去喝酒的,我一看到就赶紧跑出去叫你了。谁知道……”玄飞宇又看了一会儿五皇子那边,纳闷地说:“你的妹妹好像还挺乐意的。”

    凤羽珩冷哼一声,拉着玄飞宇回了座位,“既然人家乐意,姐姐就不去做那恶人了。”

    玄飞宇点头,“是啊,我看你那妹妹也不像是省心的,仙女姐姐还是不要去管了。”

    小孩子又缠着凤羽珩玩了一会儿便跑远了去,粉黛赶紧凑过来,压低声音跟凤羽珩说:“四妹妹不会有事吧?我看她喝了好几杯酒。”

    “能有什么事?”她看看粉黛,就见那丫头又是一仰脖,一杯酒就下肚了,都不用五皇子劝,自己就往下喝。“想容你记着,越是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人,摔得就越是悲惨。”

    她说这话时声音微微扬起,坐得远的人还听不到,但就在想容身边的沉鱼却是听了个真切。

    直觉得凤羽珩这样的话好像是在说她,但她却并不以为意。粉黛摔得惨并不代表她也会摔,就凭刚刚三皇子派人来给她递口信,让她把水晶耳坠转赠给粉黛,她就能断定三皇子对她是有情谊的。本还舍不得那耳坠子,却没想到,一副小小的耳坠,居然能让五皇子如此看重,她不由得暗自心惊。

    如果不给粉黛,她戴着这一整套白水晶,那一向荒。.淫.无度的五皇子岂不是要扑上来?

    原本就想不明白何以大皇子无事献殷勤,如今看来,并不是她的美貌令对方有所动容,相反的,这竟是一个圈套。

    一想到这,沉鱼立即端起茶盏起了身,款款的往皇子席前走去,直走到玄天夜面前方才停了下来。

    凤羽珩瞅着沉鱼似在跟玄天夜敬酒,黄泉俯在她耳边说:“难不成,大殿下送水晶的伎俩,被三殿给识破了?”

    她笑笑,却道:“就算识破又能如何?清霜的事根本也就是我无中生有,可是你觉得,一向疑心病最重的三殿下,会一点都不往心里去?”

    黄泉神色一动,有些欣喜,“小姐的意思是,只要在三殿下的心里造成影响,往后不愁他不找后帐?”

    “没错。”

    凤羽珩勾起唇角看向玄天夜,破解了水晶又能如何?没让沉鱼陷入五皇子的纠缠又能如何?玄天夜,你自以为与我打了个平手,却不知,我即便是输,也要不着痕迹地给你留下一道阴影。你,照我到底是棋差一招。

    寿宴结束时,外头的雪下得已有些大了,各家的马车都等在府门口,夫人小姐们出去一批就走几辆,然后排在后面的车就再往前挪几步。凤羽珩瞅着,到是有点像二十一世纪在等公交车。

    她迎雪而站,神色有些茫然,竟有那么一瞬间意识开始恍惚,几乎辨不清这到底是个什么时空,她是在大顺,还是在陆战部队的宿舍门前。

    “二姐姐。”想容的声音将凤羽珩的思绪强拉了回来,“四妹妹有些喝多了,我去与她坐一辆车吧,省得出事。”

    凤羽珩点点头,“好。”然后再跟黄泉道:“你也跟着三小姐一起,不然凤粉黛闹起来,她们几个丫头可是压不住的。”

    黄泉有些不放心她,“那小姐呢?”

    “放心,我有班走。”她话说完,抬步就往自己的马车处走了去。

    就听到府门口有嘴快的小姐道:“丢了那样贵重的凤头金钗还好意思出来招摇,脸皮真是太厚了。”

    “你们看,她坐的也不过是普通马车,那辆御赐的宫车怎么不见她坐?”

    “八成是被皇上又收回去了吧?”

    “是啊!治不好九殿下的腿,想来她那个未来御王妃的头衔也快要被摘了呢。”

    凤羽珩突然站住脚,回过身来,好笑地看着那几位嚼舌根的丫头,“几位如此为御王叫屈,可知对御王殿下定是情深意重,不如我去回禀了父皇,让父皇下旨退了我与御王殿下的婚约,再给几位小姐赐婚,如何?哦对了,王爷正妃只能有一个,你们还得考虑一下,谁做正妃,谁做侧妃,剩下的便只能为妾。”

    她一番话,说得那几位小姐面色胀红,适才在宴厅里就已经被元王警告了一番,本已有些忌惮,却管不住自己的嘴和心。刚才明明看到凤羽珩已经走远,她们那样小声的说话应该不会听到的。却没想到,这凤家二小姐的耳朵居然这么类。

    几个被堵得哑口无言,凤羽珩却说起了劲儿,干脆往回走了几步,再道:“亦或者将来我入了王府,几位若还没有合适的人家上门提亲,我也可以求了王爷将你们一并收入府中,但也只能委屈为妾。不过……”她眼珠一转,突然就笑得千娇百媚,“不过殿下早就说过,他只愿娶阿珩一人,其余的,连个通房丫头都不屑要呢。”

    她的话将其中一位小姐彻底激怒了,不由得扬大了声音叫起来:“御王殿下腿都治不好了,就是想要通房也要不成,你得意什么呀?等过了几年你连个孩子都没有,可别找我们来哭!”

    “放心。”凤羽珩目露阴寒,“你等不到我哭,因为我从没见到过当众辱骂皇子的人还能继续活下去。这位姑娘,你自求多福吧。”她说完,转身就走。

    那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姐,在听了凤羽珩的话之后,立即惨白了脸色。再看另几位一直与她站在一处的小姐们,竟是立时散了开,就像她是猛兽般,唯恐避之不及。

    凤羽珩独自一人上了马车,车夫立即扬鞭打马,车子在雪地里疾驰开来。

    随着她的离开,凤家其余三辆马车也跟着一并赶起,那些小姐们再不敢多话,一个个皆在思量着那位嘴巴没有把门将的姑娘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黄泉跟想容一起上了粉黛的马车,凤羽珩离着老远还能听到后面粉黛一直没有停歇的叫喊声,一会儿是喊五殿下,一会儿又喊九殿下,一会儿又开始唱歌。

    她对发酒疯的人一向没有好感,身边又没人陪着说话,无聊地干脆闭目养神。

    雪天路难走,马车即便是疾驰,行得也没有往常快。凤羽珩就觉得这回程的路太过漫长,她都快要睡着了,不由得开口问了车夫:“怎么还没到?”

    车夫无奈地答:“回二小姐,雪实在太大了,有条小路堵住不能走,咱们现在绕了远道。”

    她没再问什么,毕竟有班走在暗处跟着,车夫又是县主府自己的人,断不会在这上面出事。

    可是……

    她直起腰坐正了些,右眼皮一直在扑扑地跳个不停。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虽然不是很信那些个话,但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却是让她不得不谨慎开来。

    凤羽珩的直觉一向很准,心中念头刚一动,就听外头突然传来班走的声音,是道:“主子小心!”

    她下意识地就一偏身,砰地一下,一柄利箭从车厢后头擦着她的右耳就射了过去,直穿过车帘,就听“扑”地一声没入肉,外头那赶车的车夫连叫声都没发出来,立时载倒在地。

    车夫一死,马儿顿时没了方向,一声嘶鸣过后便开始疯跑。

    凤羽珩匐在马车里,耳朵几乎竖了起来,紧听着外头的动静。

    只闻有班走与人的打斗声不时传来,很快,只下的工夫就没了声音。随后一阵疾风扑来,直接坐到马车前。

    她没躲,长期的接触已然让她能够分辨出班走的身形和行动声音。果然,外头没有方向狂奔的马随着新车夫的归位,马上就平稳下来。

    “主子没事吧?”班走一边赶车一边问她,声音有些喘,显然外头的人并不好对付。

    “没事。”她直起身掀了车帘,看到班走似乎并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给。”班走一回头,将一支箭递给她,“从那车夫身上拔下来的,我瞅着不像大顺的东西。”

    凤羽珩接过箭把车帘放下,拿在手中看了一会儿也得不出什么结论,她甚至连是不是大顺的东西都看不出来。

    正想跟班走探讨两句,忽地她神经一动,几乎是想都没想地直接右手抚上左腕,人刹时隐入空间。

    就在她入了空间的那一瞬,一声惊叫了出了口——“班走!趴下!”

    班走下意识地弯下身,就在同一时间,又是一柄箭擦着他的头皮窜了出去。

    两箭全都是透过车厢后背射来的,力道大得那车厢的实木就如一张纸般,完全阻碍不了箭的前行速度。

    班走急了,又想去找人拼命,又惦记着凤羽珩,一时间十分为难。

    而隐入空间的人此刻也重新现身,一出现,第一句话便问:“有没有受伤?”

    班走立即道:“没有,你呢?”

    “我也没事。”凤羽珩心头惊骇此起彼伏,右手一直就在左腕上放着,都不敢移开,生怕下一次危机来临时来不及躲避。

    “好犀利的箭法。”她虽紧张,却也不得不感叹,“这样的箭……”忽地心中一动,就想起玄天冥曾与她说起过的北界千周国的神射,“班走!”她掀了帘子疾声吩咐:“别回同生轩了!我们去御王府!”

第233章 玄天冥,你偷着乐去吧

    许是因为雪大天黑,凤羽珩的马车调转了方向,后头三辆车根本就未曾查觉,就连那个死了的车夫也好巧不巧地倒在了一个雪堆里,立时被积雪覆盖,血迹都掩埋在雪下了,几乎没给街道留下半点痕迹。

    沉鱼坐的那辆车是离凤羽珩最近的,赶车的车夫就觉得二小姐的车跑得实在太快了些,他也没敢跟,毕竟路滑,还是稳妥些好。

    当凤羽珩的马车停到御王府时,刚好门房在清扫门前积雪。

    那门房看到马车时愣了一下,因为班走是暗卫,基本不在人前出现,这门房根本也不认得他。就准备上前问问他们是什么人,就见车帘子一掀,凤羽珩的小脑袋从里面钻了出来:“我是凤家二小姐。”

    只一句话,那门房一个激灵打起,立即将凤家二小姐与未来御王妃的身份融合到一起。再仔细去看凤羽珩,果然是他曾在上次雪灾时于百草堂门前看到的模样。

    于是二话不说,立即着人将府门大开,直接让班走赶着车进了院子。

    凤羽珩第一次来御王府,却也没了心情多做打量,一下了车就看到周夫人迎面而来,一见凤羽珩与班走这样子,便知定是出了事,赶紧就把人让到内院儿。

    人刚进内院儿,还不等绕过回廊,就见白泽推着玄天冥正往这边迎上来。

    两人一对视,凤羽珩立即微摇了摇头,给了个安心的眼神,他这才略微的放下心来,却还是冲着凤羽珩伸出了手。

    她小跑着向他奔去,很自然地两手相握,同时道:“路上出了点事,但我没受伤。”一边说一边接替了白泽去推轮椅。

    “属下着人去查。”白泽说了这么一句便离了开,连带着班走以及周夫人也没继续跟着二人。

    凤羽珩推着玄天冥往回走,在玄天冥的指引下,一直进了他的卧寝。

    玄天冥的卧寝极大,光是隔间就隔了四段,可她哪里有心情参观,一进了屋马上将房门关好,再将手中箭支往前一递:“你看看这箭。班走说不像是大顺的东西,但我看不懂。”

    他将箭拿在手中,只看一眼便皱了眉:“宗隋之物?”

    “宗隋?”凤羽珩愣了,“东边的?”

    “对。”玄天冥点头,再道:“可宗隋人并不擅骑箭,虽也有弓箭手,却也只是做常备之用,没有什么突出的。”

    “这箭力道极大。”她将那箭纵穿马车实木车厢,又射死车夫的经过讲出,又补充道:“第二支箭射来时,班走就怕再有偷袭,还故意将车拐着弯的赶,却还是被射了进来。”

    玄天冥闻听此言便有了定数,“那便是千周了。为掩人耳目故意将宗隋的箭支拿来。可再如何掩饰,这种手法射出的箭,全天下也就只有千周的神射有这般本事。”

    凤羽珩眯起眼,千周神射成功地刺激到她的神经,她还记得在西北大山里时,玄天冥就伤在千周神射手中。

    “谁说就只有他们有这本事。”她冷哼一声,“待我为你培养出一支神射队时,再与那千周的射手比一比,看看谁家的本事更大。”

    玄天冥对凤羽珩的话从不怀疑,更何况他早已见识过这丫头的箭法,眼下若说她也会那种能转着弯跟随目标跑的箭法,他一点都不怀疑。

    “元王府的事我听说了。”他将人拉到自己身边,放下那箭,话题直转到今日寿宴,“老三的谨慎真是一年比一年更强,一套白水晶头面,到能让他联想到当年那个妃嫔,到也是我们轻敌。”

    凤羽珩伸手去捏他的腿,一边查看情况一边与他说话:“不管他是否真的识破都没有关系,这种心理烙印不是一下子就能表现出来的,他若真迷信到去信凤沉鱼那个什么凤命的传说,那这烙印打得才叫好。石膏还要再打些日子,差不多七天后我帮你拆掉,再恢复月余就可以走路了。”

    她欣慰地看着他,这腿能恢复到这样的程度,总算是让她松了口气。

    其实今日在元王府本不该那样子吓那些姑娘,只是玄天冥这腿是她的一片逆鳞,能否治得完好如初她自己心里也在打鼓,哪里容得别人再说三道四。

    “你的医术我放心。”玄天冥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丫头,突然就有些怀念西北深山的初遇。那时他们萍水相逢,一说话就争吵拌嘴,如今想来,到是十分有趣。

    “你不放心也没有别的选择。”凤羽珩抬头看他,“你这腿我若治不好,普天之下便也再没人能够治好。玄天冥,遇到我,你偷着乐吧!”

    他没偷着乐,他是明着乐的,刚怀念起当初的拌嘴,她便这样一句呛了出来。一瞬间,就好像又回到了西北的大山,面前这丫头刚刚用石头子儿打完人,正扭过头来跟他吵架。

    “别笑了。”她翻了个白眼,“你的情报组织这两天有没有新的消息?”

    玄天冥点头,“有。老三的兵有一部份从北界撤回,但是不多,看起来不像是忌惮大皇兄而回,到像是在与我们周旋,掩人耳目。那些撤回的兵集中在了甘州,他在外头的私设的大本营。”

    “你的意思是,他根本不信皇上对大殿下的这一番表示,已经在怀疑是我们做的扣儿?”

    “有可能。”玄天冥想了想,又道:“但他的兵却在北界第三城停了下来,并没有继续往前推进,再过几日应该就能跟你父亲汇合了。”

    “你跟他叫凤瑾元就好。”她顶不愿意听“你父亲”这样的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玄天夜不上当,执意将大部份的兵马都往北集中去,再与千周国结成一党,那股势力一旦形成,他会不会立即发难?”

    玄天冥摇头,“不会。皇位若能明正言顺的拿到,谁也不愿意通过武力解决。但总不能放他的兵马在北界太久,到时候与千周国结交过深,于大顺来说早晚都是一块心病。对了,”他突然又道:“凤瑾元已进入灾区,不出我所料,的确有千周国的人与之秘密接触。但意外的是,找他的人,是女人。”

    “女人?”这个消息凤羽珩也有些意外,女人找凤瑾元干嘛?

    “探子还在继续打探消息,咱们除了等,也没别的办法。老三这人行事谨慎,就算他对大皇兄一事有所怀疑,也绝对不会不做一点准备,咱们且静观其变,”他将手抚上她的发,忽就转开话题,“你怪不怪我把你拉入这皇权斗争中?”

    凤羽珩愣了一下,老老实实摇头,“不怪。虽然不愿承认,但我毕竟还是凤瑾元的女儿,生在相府,即便遇上的不是你,也还有别人。凤瑾元总不可能把我许给一个普通百姓,相府的女儿,不管嫡庶,都是要配王候将相的。所以这斗争,我逃不开,也躲不过。”

    “只是并不喜欢,对吗?”他看出她眼中些微的厌烦,“你才十二岁,哪里是过这种日子的年岁,终究是我不好,没能给你踏实安稳。”

    “怕是换了别人,我过得还不如现在。”她笑了笑,有童颜,却又带着无尽伤悲,“若有可能,我希望等我长大了,便可以过安稳无争的生活。但若注定没那个福气,我也不会埋怨谁,你刀风剑雨,我陪着你便是。玄天冥,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人,就像生命,你在我在,你亡,我也是要拼了性命给你报仇的……”

    玄天冥亲自将凤羽珩送回县主府时,凤家的人正提着灯笼聚在门前。安氏和姚氏不停地问跑来跑去的下人:“可有二小姐的消息?”

    下人纷纷摇头,又马上再出去找。

    想容急得直哭,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都怪我,要是跟二姐姐坐一辆车回来,也不至于这样。”

    姚氏心里着急,嘴上却得劝着孩子:“就算你们坐一辆车,结果也是一齐把你们两个全丢了。快别哭,咱们再等等,没准儿很快就能回来了。”

    沉鱼也披着斗篷等着县主府门口,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她竟是比姚氏还要着急和关心凤羽珩的安危,不但把自己的下人全都派了出去,自己也时不时的跑几步在周围不停地找着。

    这时,就听街道的另一头有黄泉的声音扬了起来——“二小姐回来啦!”

    一句话,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特别是看到带着御王府标记的马车往这边驶来时,姚氏便更是放心了。

    凤羽珩晚回府,闹了个小插曲,大家都信了她的解释,只当半路遇到了御王殿下,便跟着去御王府坐了一会儿。

    却不知,凤羽珩在当日深夜便派了班走出府,将那死去车夫的尸体给搬了回来并送还给家里,给了银子令其好好安葬。那银子多得足以让那家人一口咬定人是病死的,可那只箭,却让凤羽珩做了一夜的噩梦。

    第二天醒来时,黄泉正坐在她的床榻边用一只帕子给她不停地擦着额头。

    就觉得阵阵头疼,身上也有些发冷,凤羽珩马上意识到自己八成是生病了。

    “小姐昨儿受了风寒,奴婢早上过来时才发现您在不停地出汗。”黄泉换了块帕子继续擦,“都擦了一早上,可是怎么也擦不干。”

    她强撑着坐着起来,把身上压了几层的被子都踢了开,“这么捂着能不出汗么。”她都无语了,终于明白为什么小孩子一发烧老人就说要捂汗,敢情是打古时候就流传来的。“去换凉帕子,不要热的。”

    黄泉反对:“本来就病了,怎么还能再用凉帕子呢?”

    凤羽珩无奈,“就是因为发热,所以才要给我降温,而不是加温。去吧,听我的,我是大夫。”

    黄泉一想也对,她家小姐是神医,哪里有这点小病都医不好的道理,于是赶紧跑出去换帕子。

    可是很快地便又跑了回来,一脸兴灾乐祸的样子跟凤羽珩说:“五殿下果然派人来跟四小姐提亲了。”

第234章 妹妹你到底爱谁?

    五皇子玄天琰在女人这个事上一向是随心所欲的,从普通百姓家的女儿一直到如今相中丞相家的庶女,任何一个女人,只要让他瞧上了眼,他必须得弄回府去养着。

    而这个瞧上眼的标准,据说是要有一双细长细长的单凤眼,还要有那种既嚣张又忧郁的气质。

    这两点凤粉黛都没有,但她却占了一条更为重要的外界因素——戴了一幅水晶耳坠。

    且这耳坠是在玄天琰喝酒已经喝得有些微醉的情况下戴上的,怎么可能不给他造成心理影响。

    凤羽珩轻叹一声,“原本是要用凤沉鱼来搅一搅浑水的,却没想到她竟巧妙避过,把祸嫁到粉黛身上,我真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忧愁呢。”

    “小姐应该先养病。”黄泉把手里的凉帕子按到她头上,硬是把人给按回枕头上去。“小姐今儿就躺着吧,哪也别去,凤府那头爱怎么闹腾是他们的事,与咱们无关。”

    可凤羽珩哪里静得下心来,伸出手自己把帕子按住,吩咐黄泉:“你去给我备水梳洗,我还是得过去看看。”

    五皇子派人来跟凤粉黛提亲,凤羽珩当然不能当不知道似的继续留在同生轩。她从空间里拿了两颗感冒胶囊吃了下去,梳洗过后便匆匆跟着黄泉往凤府那边去了。

    因为凤瑾元不在府上,来提亲的人自然是要面见老太太,她们到时,老太太正一脸为难地坐在舒雅园堂厅的主座上。下面凤府的一众女眷悉数到场,就连凤粉黛都亲自来了,安氏还在劝着她:“四小姐应该回房去,女孩子家被提亲时是不可以到场的。”

    韩氏也劝她:“你是该回避。”

    可粉黛却执拗着不肯听,一双眼睛紧盯着黎王府那嬷嬷手里拿着的庚贴,目光中一点都不加掩饰的流露出向往之色。

    金珍看着粉黛这模样,便想起昨儿晚上的事,于是轻声开口道:“怪不得昨日四小姐醉酒回来时,口中一直在念叨着五殿下五殿下,想来是早就相识的吧?”

    那黎王府的嬷嬷听了这话一下就展了笑颜,接口道:“说早就相识是夸张了些,但的的确确是在小皇孙的寿宴上就认识了的。凤四小姐娇俏可人,咱们五殿下可是一眼就相中了。”她一边说一边看了粉黛一眼,目光同样落在她仍戴着的水晶耳坠上。

    这老嬷嬷从小侍候玄天琰,怎能不明白其中缘由,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声,只道这凤家四小姐也真是命不好,戴什么耳坠子不行,非要戴这种白水晶。

    但她是玄天琰的人,再为凤粉黛可惜总也得替着玄天琰说话,于是又一脸堆笑地看着老太太道:“凤四小姐是凤丞相的女儿,虽是庶女,但五殿下说了,他对凤相极为看重,更对凤四小姐青睐有加,您瞧,庚贴老奴都带着了,这可不是纳妾该有的礼。”

    凤羽珩一直站在门口,觉得再不进去就太像听墙角的了,于是轻咳了一声,款步而入。

    老太太一见凤羽珩来了,到是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就像找到了主心骨,赶紧就道:“阿珩你来得正好,黎王府的人来向你四妹妹提亲,眼下你父亲不在京中,你就给出个主意吧。”

    那来提亲的嬷嬷一听老太太这样说,立即明白这人是谁了,赶紧上前施礼:“老奴见过县主,县主金安。”

    凤羽珩看了一眼这嬷嬷,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据我所知,黎王殿下早有正妃了吧?”

    那嬷嬷答:“县主说得正是。”

    “那嬷嬷带着庚贴来我凤府是何意?难不成黎王殿下已经休妻,准备五年后迎娶我四妹妹为正妃?”

    这话一出口,别人还没等有什么反应,凤粉黛到先激动上了——“殿下待我如此,粉黛一定感念殿下恩德。”

    “这……”那嬷嬷有些尴尬,“四小姐误会了,殿下并没有要休妃的意思。”

    “哦?”凤羽珩坐下来,好整以暇地挑起了唇角,“既不休妃,那便是纳妾,谁听说过纳个小妾还用拿庚贴上门的?”

    嬷嬷老脸一红,赶紧道:“殿下的意思是,若凤四小姐这门亲事成了,就是冲着凤相大人,也定许四小姐侧妃之位。”

    “哦。”凤羽珩点头,“侧妃。侧妃也没有带庚贴的,想来是冲着我父亲的面子吧。”

    嬷嬷也点了头,没吱声,算是默认。

    粉黛没有原先那样激动,但还是觉得可以接受的。她是凤府庶女,将来婚姻之路要么是给大家族的嫡子做侧室,要么就是给庶子做正妻。如今能有一位皇子许她侧妃之位,这已经是极难得的事了。

    不止是粉黛,就连韩氏也觉得十分长脸,不由得娇笑道:“老太太,五殿下这是给咱们凤府脸面呢。”

    老太太就想一巴掌拍死这个韩氏!

    长脸?这也叫长脸?

    京城里谁人不知那五殿下荒。.淫.无度,府里的女人一个接一个的抬进去,别说是小妾,就是侧妃,听说都已经有六位了。这样的皇子来求亲,也算给凤家长脸?

    可她这话在心里念叨行,嘴上却是半句都不敢说出来的。那毕竟是位皇子,虽然不怎么受待见,但也从未听凤瑾元说起过皇上对这个儿子有任何非议。如今家里没有主心骨,她真是犯了难,不管答应还是不答应,好像都是不对的。

    “祖母您为何不说话?”粉黛有些着急,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前几个月还对九皇子一往情深,可昨日五皇子的一番殷勤,却又立即吸引了她的心往那边偏移。

    其实说起来,凤粉黛相中的不过是他们皇子的身份。玄天冥固然算是排在她心中第一位的,可那位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她有劲儿都没处使,一接近就受伤。

    可是五皇子就不一样了,不但夸她漂亮,还邀请她喝酒。粉黛觉得,自己这近十一年的生命里,最长脸的就是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只有她一个坐到了皇子的席位上,还是被五皇子亲自邀请的。没有人能想像得到坐在那个位置上是该有多么的骄傲,她就觉得全场的目光都在向她集中,眼神里尽是羡慕嫉妒。

    没想到今日五皇子居然派人来提亲,这让粉黛觉得,她在凤府出头的日子,终于让她等到了。

    老太太看着心急的粉黛,怎能猜不到那丫头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到真想干脆就答应了,将来嫁过去谁受苦谁知道,也杀杀这丫头的傲气。

    可是不行,凤瑾元没有回京,她这个主还真做不了。更何况,相府的女儿哪里是说嫁就嫁的,即便是庶女,将来也有她们的使命。

    女儿是娇客,将来嫁出去是要能为娘家带来利益和帮助的,若是别的皇子也就罢了,偏偏上门的是五皇子她实在是为难啊!

    “凤老夫人,您看这亲事……”那嬷嬷等得有些不耐烦,“殿下有话,只要凤家收下庚贴,便算这亲事作了数,他会按正妃的份例向凤府下聘,绝对不会亏待四小姐。待四小姐十五岁行过及笄礼,亲事便可操办。”

    “这位嬷嬷。”老太太终于开了口,“想来您也知道凤相正在北界镇灾,家里如今没有主母,孩子们的亲事怎么也得她父亲亲自点头才是。不如请殿下再等等,差不多大年的时候,老身那儿子也该回京了。”

    “哎哟!”那嬷嬷的脸色一下就沉下来了,“老太太,老奴听您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乐意啊?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呢?咱们是王府!是正经的皇子!娶一个庶女为侧妃,这对你们来说应该是天大的好事才对,怎么着,老太太不赶紧应下,还在等什么呀?”

    粉黛也急了,“祖母,您就是家里最大的人,就是父亲回京了也得听您的话不是?”

    安氏看着这粉黛,只觉这孩子已经被能嫁给皇子的喜悦给冲昏了头。可是再想想,却又觉得粉黛也甚是可怜,养在深闺中的女孩对外头事情知道得少,她又怎能听说五皇子那些荒诞之事。

    她有心提醒,可那嬷嬷就站在面前,这个口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的。

    老太太被这两人逼得没有了办法,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凤羽珩。

    凤羽珩却装起了傻,“祖母您看我干什么?五殿下求娶的是四妹妹,又不是阿珩。”

    “你……”老太太被她又堵了一下,心中十分憋闷,可再想想自己这些日子对凤羽珩的态度,便也没了脸再向她求助。

    “请老夫人收下庚贴,再将四小姐的庚贴让老奴带回去吧。”那嬷嬷的话紧追不放,“殿下还在府里等着回话呢,若是惹恼了殿下可就不好了。”

    噗嗤!

    凤羽珩突然就笑了,“五哥的脾气什么时候也这样不好了?好饭都是晚的,求娶心上人若是连这点耐心都没有,还让咱们怎么相信他会对四小姐好。”

    嬷嬷可以不在意凤老太太,却不敢不在意凤羽珩。一听凤羽珩说了话,赶紧就躬身答道:“县主说得是,那就请老太太多考虑一会儿,五殿下一定等得的。”

    老太太以手拄额,只道哪怕是让她再考虑一宿,她也是考虑不明白的呀!

    韩氏一见这形势,就觉得搞不好粉黛这门亲事怕是要告吹,虽然她也不明白.粉黛跟五皇子是怎么扯到一起的,但那毕竟是皇子啊!想她一个凤家的妾,如果能有位皇子做女婿,将来凤家的人也是会高看她一眼的吧!再加上……

    她将手置于小腹上,心里暗自琢磨若是这里面真有了孩子,不管男孩还是女孩,能有个做皇子侧妃的姐姐,一准儿能过得比现在的粉黛强上百倍。

    她想开口劝劝老太太把亲事应下来,话还没等说呢,就听沉鱼忽然开了口,扔出一句:“四妹妹钟情的不是九殿下么?为何还要应五殿下的求亲?”

第235章 小人得势

    “哟!”黎王府的嬷嬷瞪大了眼,“这是怎么个话说的?凤四小姐属意九殿下?”再看看凤羽珩,不由得摇头,“不对呀!九殿下是县主的良配,按说该是凤四小姐的姐夫。”

    粉黛气得咬牙,“大姐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嫉妒我被五殿下提亲么?信口雌黄的事也干得出来,若你执意要这么说,那最好就祈祷将来你的夫婿就是七殿下,否则,不管是哪个姐夫上门提亲,我都会告诉他,你心里记挂着的人,是七殿下!”

    沉鱼的确是嫉妒五皇子的提亲了,所以呛声粉黛时也没多想,眼下被人用这样的话顶回来,她简直无地自容。

    那嬷嬷就听迷糊了,没想到来这一趟,到是听到了不少凤府的辛秘之事呀!

    好在沉鱼并不算笨,面对粉黛的冷语只愣了一会儿,便立即回过神来,又道:“几次宴会间是多看了七殿下几眼,可那又能如何呢?七殿下温雅如仙,天下谁人不对他许以倾心?多看七殿下的女子又不只我一个,妹妹何必多想。”

    她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明摆着告诉大家所有人都喜欢七殿下,她不过随大溜罢了。

    粉黛眼珠一转,便道:“大姐姐如此说,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要这么说来,我多看两眼九殿下,也没什么错。”

    “呵呵。”沉鱼一下就笑了,“九殿下如今容貌被毁,双腿已残,真不知四妹妹看上他哪里。”

    “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呛着,居然把坐在边上的凤羽珩给忘了。

    不提玄天冥还好,这一提,特别是提到他的脸和腿,原本坐着看戏的人马上就翻了脸,嗖嗖的两记眼刀飞过去,冷声道:“大姐姐四妹妹,还真都是掐架的好手啊!这厅堂里若是装不下你们,就请祖母派两个下人送你们到院子里去吵,也省得丢尽了凤府的脸面。”

    凤羽珩一说话,老太太便也跟着怒了,“吵吵架架像什么样子?再吵一句,我就叫人把你们都扔出去!”

    老太太一怒,沉鱼和粉黛都不敢再出声了。

    特别是沉鱼,只道自己一激动又忘了不能激怒凤羽珩,说什么不好她偏偏说了九皇子,这不是给人家添堵吗?

    倚林在边上捅了她两下,递过去一个服软的眼神。沉鱼到也算能屈能伸,赶紧就跟凤羽珩道:“都是姐姐的错,二妹妹你别往心里去,姐姐给你赔罪了。”

    “切!”粉黛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大姐姐这脸变得可真是够快的。”

    凤羽珩挑眉看着沉鱼,没接这个话茬儿,到是说了句:“如今父亲不在府上,四妹妹遇人提亲,您是大姐,总该给个意见才是。”

    沉鱼轻叹了一声,“我如今不过是个庶女,哪里有权参与妹妹们的亲事,还是二妹妹帮着祖母拿主意吧。”

    “大姐这话怎么说的?那耳坠子不是你送给四妹妹的么?亲手送上这一段姻缘的人,怎的这时候就往后退了?”

    沉鱼一哆嗦,怔怔地看着凤羽珩,就想起昨日宴会上突然有个丫头走过来跟她说自己是三殿下身边的人,三殿下告诉她务必把水晶耳坠专赠出去,否则会有麻烦。

    她当时还看了三殿下一眼,就看对方不着痕迹地冲着自己点了点头,便没再多想,转手就将对方所谓的麻烦转赠给了粉黛。却没想到,这哪里是麻烦,简直是送给了粉黛一个天大的恩惠。

    一想到此,沉鱼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如果粉黛得了这门亲事,这几年在府中待嫁的日子还指不定要有多招摇呢,她怎么能忍得了这些个妹妹一而再再而三的爬到自己头上!

    “若这样说,五殿下看中的不过是副耳坠罢了,根本也不是四妹妹。”沉鱼撇了粉黛一眼,“妹妹还是不要抱太多幻想才好。”

    “你分明就是嫉妒我!”粉黛算是看出来了,凤沉鱼就是嫉妒她,不过,耳坠子又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似也听明白了些,“你们的意思,是说沉鱼送了一副耳坠子给粉黛,这才让五殿下对粉黛多有留意?”

    凤羽主珩点头,“正是。”

    黎王府的嬷嬷赶紧插了嘴:“因物生情,这便是姻缘。”

    粉黛顶爱听这话,“嬷嬷说得是。”再看了沉鱼一眼,不由得掩口窃笑道:“还真是多谢大姐姐了。说起来,如果大姐姐不把东西转赠予我,一整套白水晶的头面戴着,指不定再多戴一会儿五殿下相中的就是姐姐你呢。可惜,真是可惜了。”

    “不谢。”沉鱼憋了一肚子火,“没什么可惜的,妹妹若是喜欢,将来你出嫁,姐姐把那一整套全都送给你。”

    老太太急着问了句:“一整套的白水晶头面?”她本以为不过就是副耳坠子,如今一听沉鱼居然有一整套白水晶头面,到真是让她吃了一惊。

    沉鱼就等老太太问呢,赶紧答道:“是大殿下前日派人来送给沉鱼的。”说这话时,她注意到凤粉黛那张黑了一半的脸,心下得意,只道总算是找回了一些场面。

    老太太有点懵了,她这孙女们是怎么了?为何突然之间都得了皇子们的青睐?一个突然被提亲,一个居然收了大殿下的礼,她居然都不知道?

    凤家人一时都沉默下来,连凤羽珩不说话了。

    可黎王府的嬷嬷着急啊,一看这满屋子人都不再说话,干脆自己上前几步把庚贴往老太太桌前一放——“殿下的庚贴就在这里了,请老夫人将四小姐的庚贴交给老奴,让老奴回去跟殿下复命吧。”

    老太太实在没了办法,赵嬷嬷见了,不由得俯在她耳边小声道:“不如就把庚贴先给了她,左右四小姐才将将十一,待老爷回来再重做打算也不晚。”

    老太太一想,到也是这么个理,于是点了点头,吩咐了下人:“去给四小姐准备庚贴。”

    这话一出,粉黛乐得差点儿没蹦起来,赶紧就给老太太行礼谢恩。

    那嬷嬷也松了口气,看着欣喜的粉黛,俯了身,笑着说:“老奴恭喜凤四小姐……哦不,恭喜未来的黎王侧妃。”

    粉黛的虚荣心瞬间膨胀到了顶点,只一个劲儿地笑,也忘了跟那嬷嬷说一声请起,到是凤沉鱼起身上前亲自将对方给搀了起来,“嬷嬷是侍候黎王殿下的老人了,咱们做小辈的可当不起这样的大礼,快快起来吧。”

    沉鱼在府里是不涂那黑胭脂的,这嬷嬷瞅着眼前的美人心里就在合计,五殿下这次可看走了眼,怎的就放着这样的大美人不要,非得要个才十一岁的小丫头?

    总算是将人打发走,老太太坐在椅子上老半天都没说一句话。直到安氏等不下去开口问了句:“老太太若是没别的吩咐,咱们就先回去了。”

    老太太摆了摆手,实在是没心情跟这些人说话,干脆让她们都散了。

    凤羽珩最先起了身,按了按太阳穴,压下一阵头疼,率先就往外走。

    沉鱼见状赶紧就跟了出去,追上凤羽珩小声道:“二妹妹千万别生气,姐姐之前说错话了。”她实在是担心招惹这位祖宗。

    凤羽珩却摆了摆手,“没事,不生气。只是大姐姐若是能一直这种态度待人,到也不错。明天去找我吧。”留下这话,再不多留,快步出了舒雅园。

    凤沉鱼长长地松了口气,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明天,只要过了明天,她就又是全新的凤沉鱼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再也不用巴结凤羽珩,再也不用害怕任何人。她可以高昂起头站在人前,甚至将种种过往全部抹杀。

    想想,都过瘾呢!

    “把银票给我揣好了,明日咱们上同生轩。”沉鱼掩不住面上笑意吩咐倚林。

    倚林比她理智一些,一边点头一边道:“三老爷找来的嬷嬷也在府外候着了,随时随地可以带进府来。据说是从宫里放出来的,早些年曾给进宫的秀女验身,后来因为得了顽疾,被赶出宫。无亲无挂,只待小姐用完便处理干净,绝不留人话柄。”

    “很好。”沉鱼向来满意她三舅舅办事,有时候甚至觉得这个舅舅比她那当丞相的父亲还有魄力些。可她也明白,之所以沈家人如此帮她,为的是她将来飞上枝头,能许沈家后人几世容华。

    此时,身后有粉黛和韩氏的笑声传来,这两母女简直是乐翻了天,也不顾还站在舒雅园的地界便高谈阔论道:“咱们住的那个小院子实在是太憋屈了,等父亲回来一定要让他给我换个大一点的。”

    韩氏在边上帮腔,“可不嘛!你可是未来黎王府的侧妃,凤家若是薄待了你,黎王殿下那边可是说不过去的。”

    “哎呀!没想到咱们家原本出落得美漂亮的那个人,都已经熬到快及笄了,也没见有哪个像点样的贵族公子来提亲,就更别提皇子了。”粉黛扬着声,对着凤沉鱼的后脑勺就喊了这么一句,气得沉鱼差点儿没吐血。

    偏偏韩氏也跟着来了句:“怎么没有?那沈家的少爷听说已经跟老太太提过亲了,也不知道老太太答应没有。俗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改日有机会可得劝着点老太太,沈家少爷与大小姐青梅竹马最是般配,可别给耽误了。”

    “可不。”粉黛咯咯地笑,“还是嫁给沈家少爷的好,否则她那丑事若被皇子们揭穿,到时候只怕要连累得凤家人一并跟着遭殃。”

    凤沉鱼气得脸都青了,握紧了拳不停地哆嗦,倚林要拼着全力才能按住她想要返回身去找凤粉黛拼命的冲动。

    再一抬头,就见原本先走的凤羽珩竟被一个丫头拦了下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凤羽珩也看到了她们,自然也把粉黛的话听进耳朵里,不由得笑道:“大姐姐,如今是不是觉得实在是可惜了那套头面呢?不只是一套头面,你伤的可是大殿下的一颗真心啊!我要是姐姐,便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就这么轻信他人去伤了对自己有所表示的人,那个搅了局的,却不知能许你些什么。”

第236章 验明正身

    她与沉鱼说完话,便又与身边丫头说:“你去回禀祖母,就说阿珩今日身体不适,想早些回去歇着了,改日再改看她。”

    那丫头没想到老太太相请凤羽珩居然拒绝,一下就愣住了,直到凤羽珩已经走远,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回去通报。

    而沉鱼却因凤羽珩的一番话而起了思量,不由得有些后悔不该听三皇子的话把耳坠子送给粉黛。

    而此时舒雅园的厅堂里,老太太听说自己派人想把凤羽珩给叫回来再商量点事,却被凤羽珩拒绝了,不由得懊恼起来。

    “如今我在这府里说话是越来越没有份量了。”她唉声感叹,“一个个的翅膀都硬,都找了后台靠山,却不知,凤家才是她们的根儿,根没了,即便是嫁到了宫里,也没个人待见。”

    “老太太说得是。”赵嬷嬷在边上一边附和一边劝慰,“左右再过一个多月老爷也就该回来了,到时候如何定夺,自然有老爷作主。”

    “你说,瑾元回来会不会怪我啊?”她一直忧心着五殿下这次提亲,“虽说粉黛是个庶女,可庶女有庶女的用处,万一瑾元另有安排,我岂不是坏了事?”

    赵嬷嬷也叹了一声,“可是也没别的办法呀,五殿下那边来得突然,咱们也没有准备。再退一步讲,即便是有了准备又能如何?再怎么说,他也是皇子。”

    老太太知道是这个理,可还是不放心,“上次送的信,瑾元那边有回信儿吗?”

    赵嬷嬷摇头,“还没有。许是雪天路不好走,信一来一回的也慢。”

    “慢不怕,能到就好。你再去着人送一封信去,把今日之事同他说说,我这心总也不落地,就盼着瑾元能早些回来。”

    赵嬷嬷应了声,下去吩咐人给凤瑾元写信。

    当天晚上,凤羽珩发烧的症状又袭上身来,她无奈地又找出胶囊来吃,却在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

    她守着一个药房空间,还守着里头一个现代化的手术室,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随便一种药拿出来在这个年代都是上品。

    但是操作者就只有她一人,别说给别人动手术没有帮手了,就连她自己生病了,想打针,掉吊瓶,都没有人能帮她。

    凤羽珩想着,实在不行就干脆培养个助手,但那人要绝对的可靠,一丝一毫的背叛之心都不能有。

    然而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想法,想要在这个时代培养个现代化的人才哪里有那么容易,除去人心的忠诚,还要有极强的领悟能力,并且精通医理。成年人不行,成年人思想已经成型,很难重新规划,太小的也不行,太小的领悟力太差,几年也教不出个结果来。

    凤羽珩觉得,想要在这个时代实现现代化医疗,几乎就是个天方夜谭。

    可即便是这样困难,这个想法还是在她的心中根深蒂固,以至于未来的日子,她总是有心无心地在寻找着合适的人选。

    许是听到屋里有动静,一直在门外守夜的黄泉推门进来,就看到凤羽珩已经起身坐在桌前,不由得上前问道:“小姐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怎的半夜起身?”

    她摆摆手,“我已经吃过药,没事,就是在想些事情,一时走了困。”

    “小姐在想什么?奴婢帮您一起想吧!”左右在外头守夜也无聊。

    “到还真有个事要你做。”凤羽珩看着黄泉道:“你得帮我弄到一张大顺的地图,要全部州县的详图,有困难吗?”

    黄泉微愣,“小姐要地图干嘛?那东西都是带兵打仗时才用的。不过困难到是没有,九殿下那里就有现成的,明儿个奴婢去跟殿下要一张就成了。”

    听她这样说,凤羽珩到是放下心来。

    总是想看看这大顺的地形地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也好跟二十一世纪做一番对比,看看究竟相似在哪里,又差在哪里。她让忘川和清玉往萧州去开百草堂,下一步就得扩到其它州府,包括她那块济安县封地,凤羽珩早就计划着要把那里变成她的医学大本营,无论药品储备和人才培养,将来都可以在那边进行。

    另外还有甘州,自从玄天冥告诉她那里是三皇子的老巢之后,凤羽珩便对那块地方十分感兴趣。

    如果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甘州立足,那才是真正的打入了敌人内部。

    总之,她内心规划的依托于医疗系统而建立的情报系统计划,是时候着手实施了。

    第二天一早,凤羽珩还没等起,沉鱼就带着倚林来了。

    黄泉一边侍候她梳洗一边嘟囔:“求人办事还来这么早,真没个眼力见儿。”

    凤羽珩却不这样想,“有人着急上门来送钱,你怎么还嫌人家来得早了?别说她是早上来,哪怕是半夜来,只要把那三百万两往我面前一放,我立马动手干活儿。”

    黄泉抚额,“小姐你就那么缺钱?”

    “对。”她认真地点了点头,“而且这三百万还远远不够。”

    “三百万还不够?加上之前的一共有五百万,哦对,您还借给凤相一百万两,那四百万也不少了呀!”黄泉乍舌,她家小姐这是要干什么?居然要这么多银子,通敌叛国么?

    “少!少得很。”凤羽珩叹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吧,咱们去拿钱。”

    正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凤沉鱼三百万两银票往前一递,凤羽珩直接就把人领进药室了。

    黄泉亲自在外把守,倚林总想透过门缝往里看看,却发现门缝里头已经被厚帘子挡了往,什么也看不见。

    “你最好老实一点,否则我就把同生轩的人全都叫来守在这门口,让下人们都知道里头有凤家大小姐在看病。”

    “不用不用!”倚林吓得连连摆手,“不要叫,谁也不要叫,我不看了还不行吗?”小丫头气得一跺脚,只能跟着黄泉一起在门口守着。

    黄泉撇嘴笑了笑,只道果然是做贼心虚,看这种病怕人知道,有本事当初别干那下作的事儿啊!

    两个时辰后,凤羽珩带着沉鱼一起从药室走了出来。

    倚林赶紧上去扶着沉鱼,见她脸色不大好,不由得担心地问:“小姐没事吧?”

    沉鱼摇了摇头,扯了一把倚林的袖子,只道:“咱们快走。”一边说着就已经迈开了步子,就好像这同生轩是鬼地一样,逃也似的离了去。

    黄泉不解地问:“这是干什么?小姐你把她怎么了?”

    凤羽珩耸耸肩,“我不但没把她怎么,我还真就把她给治好了。但是你明白,有些人最擅长过河拆桥这一招,在里头跟我千万次确定是不是真的无恙了,为的就是出来之后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去好抓紧工夫想一想以后该如何把我彻底解决,以图封口。”

    黄泉差点儿没笑了,“把小姐彻底解决?就凭她?”不过还是担忧地问了句:“小姐既然明知道她心术不正,为何还要给她治那个病?”

    凤羽珩笑道:“因为有些人和事,还需要这位倾国倾城的大姐姐来做药引子,引蛇出洞少不了她在中间周旋。”

    “可就这么把她治好,岂不是太便宜了她?”

    “便宜吗?哈哈!”凤羽珩笑得弯下腰来,“治好不等于她就可以有恃无恐,想要抹去一切事实吗?她想得美!”

    凤沉鱼带着倚林从同生轩出来,一路偷偷摸摸、做贼一般地抄着小路回了自己的院子,直到进了屋关上房门,这才长出一口气。

    她还真是怕半路再遇上凤粉黛或是韩氏这母女俩,那种无风都能兴起三层浪的人,见她面色苍白的样子,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来。就算不怀疑别的,站在那里对着她冷嘲热讽一番,也够她一受啊!

    倚林见她面色不好,赶紧把人扶到榻上去躺着,同时问道:“小姐,要立即安排嬷嬷入府吗?”

    沉鱼摇头,“她说现在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要三天之后才能下地走动。这几日对外就说天太冷,我染了风寒,往老太太那边的请安也不去了。三天之后你带那嬷嬷进府,记得,要悄悄的,千万不能让人发现。”

    倚林一边给她盖被子一边点头,“放心吧,三老爷的暗卫说过,他会亲自将人送过来,想来应该会是在夜里,小姐白天就补个眠。”

    沉鱼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躺在榻上不一会儿就沉睡了去。

    三日后的一个午夜,沉鱼紧张地坐在床榻边等着沈万良的暗卫到来。

    倚林早早地就把后窗掀了个缝,此刻正站在窗边听动静。

    没多一会儿,就见一道黑影“唰”地一下闪了进来,倚林眼一花,就见一个黑衣人带着一名老妇已经站到里屋中间。

    她吓了一跳,赶紧跑上前去,见来人正是熟悉的那个暗卫,这才松了口气。可再一看那嬷嬷,竟是昏迷着被暗卫夹着来的,不由得又是一激灵:“这人是活着还是死了?”

    沉鱼从床榻上站起来,“当然是活的,我想,应该是被这位大哥点了穴道吧?”

    她说话时眉目翻飞,那暗卫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到让沉鱼有几分郁闷。

    “行了,先让这嬷嬷醒来吧。”她沉下面色吩咐着。

    只见那暗卫一伸手,“啪啪”两下就解来了嬷嬷的穴道,那嬷嬷一个激灵转了醒,看了看面前的人,试探地问道:“这位就是要验查的姑娘?”

    暗卫点了点头,“就是她,我在外面等,你们结束后我会将银票全部付清。”

    “好。”这嬷嬷到也利落,见暗卫已经闪身离开,便又回过头来将沉鱼打量了一番。

    这一看不要紧,到真是把她给吓了一跳,不由得开口道:“老奴在宫里侍候了半辈子,见天儿的瞧着那些娘娘们。按说能进得皇宫的女人那可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却也没见有一位能美得过这位小姐的。”

    这老太太眼睛很毒,一番话出口,心里便已经作了数。

    据说凤丞相府的长女有倾国之资,说她是京城第一美女都有些屈得慌,整个儿大顺怕是也挑不出来第二个比之更美的人。

    而眼前这位,八成就是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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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嫡女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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