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神医嫡女TXT下载神医嫡女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神医嫡女全文阅读

作者:杨十六     神医嫡女txt下载     神医嫡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1章 外人都有情有意,你呢?

    玄天冥的马车走了多日,很快便接近京城,而与此同时,凤家的车队也在其后缓缓地朝着京城的方向行进着。

    之所以行得慢,是因为打着大丧,整个车队的所有马车都被白棉布铺盖着,就连马匹都带着白布扎成的大花,下人们挑着幡,一路上扬洒着纸钱,凄凄哀哀,令人唏嘘。

    姚氏在黄泉和忘川两人的陪伴下坐在马车里,对着白布车帘子起了冷笑:“一个畜生都不如的儿子,还有什么可祭奠的。”

    黄泉撇撇嘴,“人家可是说还有二小姐的份儿呢,都不怕二小姐将来活活把他们都掐死。”

    姚氏心里又是“咯噔”一下,赶紧又问了句:“你们真的确定阿珩没死吗?”

    忘川笑着拍拍她的手背:“夫人放心,这真的不是哄您,班走亲自递回的消息,二小姐如今在殿下的马车里,七殿下也在,算算日子,应该快到京城了呢。”

    姚氏长出了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还是九殿下有本事,咱们找了这些天都没能把人找到,他一来阿珩就平安了。”

    黄泉笑嘻嘻地说:“人家是找自个儿的媳妇儿,当然更上心一些。”

    姚氏也被她逗笑了,只叹:“当年我还是凤家主母时,总算也为我的女儿做了点事。”

    忘川同她说:“小姐随殿下回京是秘事,对外只宣称二小姐与凤家大少爷都在大火中烧死,夫人在人前可还是得装着点儿,咱们得帮小姐把这一出戏给唱圆满了。”

    姚氏点头:“我懂得,我们……”她话还没说完,马车猛地一下就停了住,好在走得慢,车里的人都没受到太大惊讶,却也都犯起了糊涂。“外面什么声音?”姚氏皱着眉挑起车帘去看,“好像有人来了。”

    忘川陪在姚氏身边,黄泉到是起身出了车厢,不一会儿又探头进来,同她们说:“有人拦了路。”

    姚氏这时也看出点门道,顺着车窗指着前头的一个人对忘川道:“不知道你认不认得步家的人,你看那个,像不像步聪?”

    忘川常年跟在玄天冥身边,自然是晓得步聪这个人的,虽说多年没见了,但印象总也还在。

    她只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步聪。”

    这边两人刚将步聪给认出来,就见那步聪竟二话不说打马向前,直奔着凤家的车队就冲了过来。

    看到的人下意识地齐声惊呼,可步聪动作不停,竟是扛起手中长枪,对着他面前的一辆马车就挑了去。

    步聪是武将,又是有名的大力士,他的这杆长枪据说曾经挑起过入百斤重的大石,眼前的马车在他眼里形同无物,竟没见他费多大力气,轻轻一挑,车厢的顶盖便被瞬间掀翻。

    这是凤瑾元的马车,他早得到消息知道拦路人是那步聪,本意是躲在车里不愿去见,可却没想到,突然之间头顶便一阵冷风刮过,再抬头去看,竟只见朗朗晴天,车厢的顶盖早就飞了。

    “凤相!还不出来吗?”步聪一声怒吼,一如林另走兽,“要不要本将军把你这车全都给拆了?”

    凤瑾元气得火冒三丈,一弯身从马车里出来,指着那步聪道:“自称本将军?那你可还记得本相是朝中正一品大员?步聪,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一句造反,给步聪安了个极大的罪名。

    可步聪根本就不在意这个,“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凤瑾元,本将军今日来此就是要看看,你死了女儿有没有悲伤?”他一边说一边摇头,“可惜,你的儿子也死了,你面上的悲伤是在祭奠你的儿子,与阿珩无关。”

    凤瑾元脸都气青了,特别是在听明白这步聪居然是在为凤羽珩抱不平后,更加的憋闷。

    “步聪,你这是在管我凤府的家事?谁给你的权力?”到底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步聪的长枪还正对着凤瑾元的脑门儿,不过一臂的距离,这让凤瑾元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忽视那杆长枪给他造成的压力。心里纵是有气,再狠的话也不太能说得上来。

    但他不说并不代表步聪也不说,就听那人又道:“凤瑾元,你可别让我知道阿珩是冤死的,否则我步聪拼着造反,也要带兵把你的丞相府给平了!”

    说罢,竟收起长枪高举右手,就在凤瑾元诧异之际,步聪身后跟着的数十名将士居然齐齐举弓,上满了弦,箭头纷纷对准了凤家的车队。

    后面有女眷的尖叫声响起,一拨接着一拨,就连凤瑾元都多嗦了。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步聪冷声一笑,“我若说谋杀朝廷命官,你信么?”

    凤瑾元倒吸一口冷气,箭尖儿都对准了,他还有什么不信的?多年前的往事匆匆记起,当年凤羽珩才六岁,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嫡女。步聪央着家里上门求亲,被他冷言相据……

    “步聪。”他面上戾色缓解了些,“我知道你对阿珩的心意,可祖宅失火,这是谁也不能预料的事啊!不只是阿珩,就连我的长子步聪也死在那场大火里,这又怎能是我所愿?”

    步聪看着他那一脸虚伪,只觉得恶心,“我真不明白,阿珩那样好的女子,怎么会是你这种人生出来的?姚家那样好的女儿,怎么会嫁进你凤府的大门?”

    他话说完,竟是喘息的机会都不给,高举着的右手突然放下,身后那些拉满了弦的将士齐齐将箭羽放出,每一支都射向凤家的车队。

    凤瑾元吓得脸都白了,身后的尖叫声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他心说,完了。

    却只听无数“砰砰砰”的声音传来,并未听到女眷们中箭的叫喊。

    壮着胆扭头去看,这才发现,原来所有的箭支都射到了车厢的框架上,每辆马车上都有,并没有一支射到人,连坐在车外的下人都是平安的。

    凤瑾元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步聪不过就是吓吓他,并不敢真的动手。

    箭支射完,步聪不再说话,只打马上前,从一辆马车上拽下一截白布条来扎在腰间,他说:“算是我送阿珩一场。”

    而后再一挥手,带着整个队伍返身离去。

    凤瑾元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里,赶紧下了车去看老太太有没有受到惊吓。

    掀开车帘时,就见老太太一手扶着窗框一手捻着念珠,紧闭着眼正在车里不停地叨咕着:“阿弥陀佛。”

    凤瑾元松了口气,“母亲,没吓着吧?”

    老太太停下念佛,把眼缓缓睁开,没回答凤瑾元的话,却反问了他一句:“外人都如此有情有意,做为父亲,你呢?”

    凤瑾元被老太太问得哑口无言,却又有几分不甘,他也认为老太太太偏向了阿珩一些,便沉下脸说了句:“儿子也很心疼子皓。”说罢,放下车帘,走了。

    凤家的队伍继续前行,凤瑾元坐到了金珍的马车上。金珍因为凤羽珩的事面色一直都不太好看,惨白惨白的,凤瑾元只当她是被家里的事情吓的,也没多想什么。

    整个凤家都他下了封口令,这样的命令他不怕家里人不听,因为一旦传出去,凤家败,她们也一样得跟着败。就连兴灾乐祸的韩氏也知深浅,闭了口什么也不敢再提。

    凤家人的速度照着玄天冥慢了一半还多,还没等凤家走过全程的一半,玄天冥的队伍就已经进了京城。

    马车直奔皇宫,到宫门口换乘小轿,抬着就往天武帝的昭合殿走去。

    他们进宫时刚好是傍晚,天武帝正在昭合殿思量着要不要再到月寒宫去碰碰钉子。他认为,月夕那晚云妃都出来逛了,就说明那女人的心思已经转活,如果自己再努努力,没准儿可以见她一面。

    一旁侍候着的章远就看着天武帝在大殿里来来回回地走啊走,看得眼都快花了,不由得开口道:“皇上啊!您要是想去月寒宫咱们去赶紧去,晚了云妃娘娘该歇下了。”

    “她歇这么早干么?”天武翻了个白眼,自问自答,“也是,她从家都不想着还要等等朕,没什么事可不就得早早睡下么。走!咱们过去看看!”

    就准备带着章远再往月寒宫去一趟,就见外头有个小太监一溜小跑地进了来,跪地报奏:“皇上,御王殿下和淳王殿下来了。”

    天武气得胡子都立起来了——“两个小畜生!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可说归说,却还是返身走回龙椅上,挥了挥手跟那太监说:“让他们进来吧!”

    章远耸耸肩,到是松了口气,看来今晚不用到月寒宫去碰钉子了。不过再一转念,最近似乎听说凤家的二女儿在凤桐县祖宅里被一场大火给烧死了,那二女儿他可是有印象的,不是别人,正是御王殿下未过门的王妃,就连皇上也十分器重,不但赏凤头金钗,还软赐了后羿弓。他见过凤羽珩,灵气十足的一个小姑娘,如果就这么被大火烧死了实在是可惜。

    “听说冥儿和华儿出远门了?”天武的声音传来,是问章远。

    章远赶紧回道:“是离了京,但具体往哪边去,奴才不知。”

    正说着话,殿外的人已经进了来,就听玄天冥人没进殿声音先扬了起来——“我就是往凤桐县去走了一趟。”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素衣女子推着玄天冥的轮椅,与玄天华二人并肩走进殿来。

    天武帝眯着眼看向那女子,心中起了与章远一样的想法——好像听说这丫头被大火烧死了?

    “儿臣(儿媳)叩见父皇。”玄天华与凤羽珩二人双双跪地,就只有玄天冥依然坐在轮椅上,只说了声:“珩珩替我多拜一拜。”

    天武闷哼一声,“行了,整些没用的。”一抬手,玄天华带着凤羽珩起了身来。“媳妇儿走到哪你就跟到哪,还有没有点出息?”天武瞪了玄天冥一眼,然后看向凤羽珩,足看了有半柱香的工夫,这才问了句:“听说,你死了?”

第162章 她外公真牛逼啊

    凤羽珩笑笑,“是,死了,又活了。”

    天武挑眉:“为何?”

    “因为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

    “可怪你的家人?”

    “怪,但是有没办法,谁让身上流着他们的血。”

    天武越看越觉得这个丫头甚是有趣,便再问她:“若把凤家嫡女的位置还给你坐,又当如何?”

    凤羽珩摇头,“儿媳不稀罕。”

    这个回答挑起了天武体内的八卦细胞,不由得直了直身子,继续问她:“听说,你那个大姐姐生来就带着凤命?”

    凤羽珩笑了,“大姐姐是凤家的孩子,的确姓凤,这一点到是没有错的。”

    “待你的家人回京,你想如何相见?”

    凤羽珩偏头想了想,“如果姚家从荒州回来,儿媳会很开心。”

    天武大乐,“怪不得云妃喜欢你。”然后起身,冲着三人招手:“既然来了,就陪朕坐坐。”说罢,带头走到暖阁的炕榻上。“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连夜进宫是为了什么,外头盛传珩丫头被火烧死了,要想真相不被人知道得太早,还是待在宫里稳妥一些。”

    玄天冥点头,“父皇说得极对。”

    天武白了他一眼,坐到炕榻上,“华儿也是的,跟着你弟弟胡闹。”

    玄天华亦殿了个出尘的笑来,“总还是不及凤家人闹得欢实。”

    天武闷哼一声,没再继续探讨下去,到是指着炕桌另一边的位置对凤羽珩道:“坐,陪朕下下棋。”

    章远立即把一盘围棋端了上来,分好了子,又站在一边。

    玄天华也找位置坐下,玄天冥到是凑到凤羽珩身边,问了一句:“你会下吗?”

    凤羽珩抚额,“会是会,就是不怎么厉害。”

    她说不厉害就真是不厉害,几招下来就被天武给杀得连落子的地方都快没有了,凤羽珩求饶地看着天武:“父皇,您是不是也赢得特没成就感?”

    天武点头,“你这水平是太差了点。”可话是这么说,手中的子却还是不停地往下落。

    凤羽珩无奈只能接招,却也堪堪让她又闯过了几关。

    下着下着,好像棋局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白子在外,黑子在内,看似全部围住,可黑子若是想反抗,还是有机会杀出一片天地。

    天武却停了进攻之势,反而缓下来给凤羽珩一丝喘息之机。

    凤羽珩不敢待慢,收了心绪,将黑子一点点的往外界拓开,却放着天武故意留下的破绽与空子不钻,偏挑边边角角的被其忽视之处。

    屋子里寂静非常,除去落子声,就连几人的呼吸都放缓了下来。

    玄天冥看着那一般棋子,嘴角泛了邪魅的笑来。他太了解这位父皇,凭白无故的会找凤羽珩下棋?明知她下得不好还能坚持这么久不肯一举赢下?分明是别有用意的。

    果然,当凤羽珩再次破开一个死角时,天武说话了:“你可知大顺边境各有四国?”

    凤羽珩点头,“东界宗隋、西界姑墨、南界古蜀、北界千周。”

    天武又落下一子,挡住了凤羽珩杀开的血路,“这四国看似为番,实则各有心机,就像这般棋上的白子,将里面的黑子紧紧围了起来。而这些黑子,就是我大顺。”

    凤羽珩盯着棋盘看了一会儿,又将自己的黑子摆整齐一些,没有再去试图破开防线。她不擅围棋,这一盘其实早就输了。

    “围起来又能如何呢。”她轻声开口,“我大顺独占这一块大陆最肥沃的一片土地,被觊觎实属正常。四番国各自为政,若合四为一自然有与我大顺一较高下的资本,又或者合二为一,也可搅我大顺边关动乱。但实际上,大顺却将他们相互隔开,谁也见不到谁。在他们的外围,不是雪山便是无边大海,唯一的互联方式都必须要经过大顺,聪明人当知借力而行,只有背靠大顺,才能保障自己的子民能有更好的生活。我若是这四小国,必不会生叛逆之心。”

    天武感叹,“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你所想。”他将棋子一推,“不下了。珩丫头的棋艺是该好好练练,朕与你下这棋比批一摞折子还要累上几分。”

    凤羽珩十分尴尬,赶紧起身道歉:“让父皇受累了。”

    天武苦笑,“罢了,能见到你平安回京,朕这心也总算是放下。虽并不相信你真会死于火灾,但外头传的有板有眼,再不信也得在心里合计几分。”他一边说一边瞪向玄天冥,“都是你干的好事。”

    玄天冥耸肩:“凤家的确是在办丧事,不过不是为珩珩,是为他们的儿子凤子皓。”

    “恩?”凤羽珩愣了,“凤子皓死了?”

    天武也纳闷,“凤瑾元的嫡子,虽然不成器,但好歹嫡子就那么一个,怎的就死了?”

    玄天冥勾起唇角,笑得万分邪魅:“儿臣若说是被凤瑾元亲手打死的,父皇信吗?”

    天武跟凤羽珩齐齐摇头。

    玄天冥却不再多说,只道:“总归是一朝丞相,父亲留着他定然有必留的道理,儿子不参合朝堂上的事。”

    玄天华亦道:“一个凤相,牵着三哥,一个三哥,牵着无数条朝臣的线。父皇暂且不动,是最稳妥的。”

    天武赞许地看了一眼玄天华,又转而跟凤羽珩聊起天来:“既然你是来宫里避难的,那就陪朕聊聊。说起来,朕到是对你那个百草堂很感兴趣,听说前阵子还救活了一个死人?”

    凤羽珩心说这皇帝的思维挺跳脱啊,却也明白,她毕竟是外人,又是凤家的人,纵是有玄天冥护着,这皇上到底还是在她面前有所顾及,不好谈太多朝中之事。

    于是她干脆与皇上唠起关于“心死”和“脑死”——“一般来说,断定一个人的死亡一是从脉搏,二是从呼吸,三是从颈动脉。但实际上,一个人是否真正死亡,脑部才是最终的决定。”

    天武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就连玄天冥与玄天华二人也十分好奇,天武问她:“那如何断定一个人是否脑死?”

    凤羽珩心中感叹,二十一世纪有高科技技术手段和医疗器械,自然可以通过设备来判断脑死。但在这个年代可就没那样精确了,她想了想才道:“首先要确保诊病大夫的医术达到一定水准,然后才能由大夫通过查看病患的自身情况进行判断。一般来说,沉度昏迷、对任何刺激均无反应,可初步定为脑死亡嫌疑的第一步,然后再看病患的自主呼吸是否已经停止。第三要分辨病患脑反射功能是否已经消失,如吞咽反射、睫毛反射、瞳孔对光的反射以及角膜反射等等。第四呢,就是在心跳、呼吸均已停止的情况下,要为病患至少做两柱香时辰的心肺复苏,情况仍不可逆转的损伤者,才可诊断为脑死亡。”

    她说的话已经十分专业,纵是在场这三个几乎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男人,也不是全能听得懂。但天武很会总结——“一切还是要看大夫。”

    凤羽珩点头,“总的来说,是这样的。当天救那个死人时,我其实已经判断出他的生命体征还在,这才夸下海口产可以将死人复活。但其实哪里有死人复活的说话,不过是因为他根本没死罢了。”

    天武对凤羽珩的这套理论很感兴趣,不由得又想起莫不凡对她的称赞,也想起百草药独家售卖的药丸。只道不亏是姚家的后人,哪怕只是个外孙女,行医的天份也是不浅的。更何况这凤羽珩小小年纪就能在西北的大山里得了奇遇,凤家的放逐于她来说,到是一件好事了。

    “可惜,宫里的太医没一个有这般本事。”他感叹,“自从姚老头离开之后,朕已经好久都不敢生病了,就是怕那些废物治不好。”

    凤羽珩道:“那是父皇身体康健,不管有没有好大夫在身边,没病总比有病强。”她再想了想,心里升出个主意,关于她想要扩建百草堂的想法,如果能拉了皇帝入伙,国营医院总比私人医院要求得多。于是又追着说了句:“阿珩的医术取之于祖父,精之于波斯师父,但却是想着用之于大顺子民的。”

    皇帝很聪明,凤羽珩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他哪里能不明白这儿媳妇儿本意是来募捐的。

    于是大手一挥:“待你一切准备就绪,由朕出资,将你那百草堂多扩几倍,到时候在其它州府也开上几家。”

    凤羽珩赶紧起身跪拜:“儿媳替大顺子民多谢父皇。”

    天武十分受用,亲自将凤羽珩扶了起来,就准备跟她就百草堂一事再多聊几句,大殿之外却有个小太监跑了进来,手里捧着一本折子:“启禀皇上,有荒州姚大人递上来的折子。”

    荒州姚大人……那不就是姚显么。

    凤羽珩翻了个白眼,她这外公到真是会挑时候啊!

    天武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鼻子里一声轻哼,然后把那折子接过来,只看了一会儿就又重重一哼:“姚老头儿还拿起架子了!”

    凤羽珩对奏折里的内容十分好奇,看皇上这样子也并不是真的生气,到像是两个老伙计在斗嘴。

    玄天冥最直接,干脆挪动轮椅上前,直接把折子从天武手里抢了过来,“儿臣看看。”

    凤羽珩也凑了过去,只见那奏折上的内容特别简单,就两句话:“我女儿还是个妾呢,姚家后人有什么脸面回去参加科考?不去!”

    凤羽珩神精一震,她外公真牛逼啊!

    天武抿了一口茶水,感叹道:“是姚老头的个性。”再看凤羽珩,只是在玄天冥身边站着,不说话,不求情,也不感恩。他早知这是个特别的孩子,却没想到她连对姚家的事都能如此淡然。“章远。”天武指了指桌上一盘梨子,“这个梨味道不错,着快马给姚老头送去两筐。”

    章远弯身应下,自与边上的小太监吩咐起来。

    凤羽珩这才冲着天武俯了俯身:“多谢父皇。”

    天武却又想起个事来,再问那章远:“襄王妃的病,可有好转?”

第163章 要了皇上一个恩典

    三皇子玄天夜的正妃这几年一直病着,宫里的太医去了不知道多少次,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一年一年的拖下去,据说人是一天比一天憔悴。

    章远听得天武问话,上前一步回到:“襄王妃的病依然无人能治,最近听说愈发的不好,只怕挺不过这个冬天。”

    天武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目光却幽幽的转向凤羽珩。

    凤羽珩哪里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赶紧主动开口道:“儿媳试试看吧。”

    天武很满意凤羽珩的主动,又追着问了句:“可有把握能治好?”

    凤羽珩摇摇头,“没有,儿媳从未见过襄王妃,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生了什么病。”

    “恩。”天武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又对章远道:“去通知皇后,让她明日宣襄王妃进宫,若是病得不能走,抬也给朕抬进来。”

    章远再度应下,亲自往皇后宫里跑了去。

    天武到底上了年纪,这会儿有些乏力。玄天华亲自将他扶到暖阁的龙榻边,亲手帮他更衣、净面、洗口。

    凤羽珩则借用了昭合殿侧殿的茶水间亲自调配出一道安神的茶来。

    但其实,借用茶水间不过是个幌子,她那安神的茶是从空间里直接调用出来的,不但茶叶的质量更好,最主要是制茶的方法与工艺盛过这个年代不知多少倍,茶香更浓,口感更纯。

    一碗茶从茶水间端出来,一直到龙榻近前,盖子一开,天武只觉一阵茶香扑鼻而来,却又不那么浓烈刺激,清清淡淡的,让人闻了还想再闻。

    “这是什么茶?”他接过来放到鼻下嗅了一会儿,没闻出来。

    “儿媳调配出来的,给父皇安神用。”她避重就轻,给了个含糊的解释。

    天武也不觉奇怪,捧起来喝了一口,入口之后竟是比闻起来更加香醇。他多喝了两口,最后忍不住,竟是一仰脖将整碗茶一饮而尽。

    凤羽珩笑着道:“若是父皇喜欢,待阿珩回去之后多配一些给您送进宫来可好?”

    天武看着她,有些好笑,“你父亲打着丧幡正回京来,那丧幡可是为你和他的嫡子打出来的。”

    凤羽珩无奈地笑笑,没说什么。

    天武再道:“朕也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治好襄王妃的病,便许你一个恩典,可好?”

    凤羽珩后退一步,跪了下来,郑重地道:“儿媳谢父皇隆恩。”

    这一句谢恩到是谢得天武一愣,随即反应这来:“你到底是想跟朕要一个什么样的恩典?”

    凤羽珩抿着嘴,不再说话。

    天武摆摆手:“罢了,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朕答应你就是。”

    凤羽珩再叩了一次头:“多谢父皇能让儿媳为襄王妃治病。”

    天武点点头,“是个聪明的丫头。治好了襄王妃,你那个想嫁进襄王府的大姐姐可又要多一番坎坷了。”

    凤羽珩但笑不语。

    天武翻身上了龙榻,玄天华为他褪去鞋袜,锦被翻上的同时,就听天武再度感慨道:“治好谁都不如治好冥儿的腿,待你家里的事情安稳一些,就给冥儿治腿吧。”

    “儿媳遵旨。”

    当晚,玄天华出宫回了淳王府,玄天冥则陪着凤羽珩云妃的月寒宫里。

    一来是到了宫里怎么也得跟云妃打个照面,二来,凤羽珩还是决定住在月寒宫里。因为月寒宫除去两位皇子之外,根本就没有外人来,云妃怎么说也算是自己人,于她如今避难的身份来说,实在是最合适不过。

    这一路是凤羽珩推着玄天冥的,十二岁的小身板推动一个大男人还是有些吃力,特别是古代这种笨重的木制轮椅,本身就有很大的重量,再加上玄天冥的体重,对她来说还真是一种挑战。

    凤羽珩一边走一边叹:“你的腿就算要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治得好的,改天我还给你换一种轮椅吧。”她想起药房空间里的现代化轮椅,既轻巧又因有橡胶做轮减震极好,如果玄天冥坐在那样的轮椅上她推起来才更方便。

    玄天冥对这种东西到是没什么概念,总之凤羽珩说给他换,他便点头说好。再想想,到是跟凤羽珩讲了一下班走带回来的消息:“想不想知道凤子皓是怎么死的?”

    她当然想。

    于是,玄天冥声形并茂地给她讲了当时凤家祖宅里发生的事。当然,这些都是忘川和黄泉二人说的,他只不过添油加醋说得更具体了些。本意是想看看凤羽珩这丫头听了这样的事之后脸红的小模样,谁知,这丫头不但脸没红,居然还一脸兴奋地大叫道:“这么说,凤子皓终于得逞了?哈哈哈哈!玄天冥,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他撇嘴,什么嘛!十二岁的小姑娘听到这种事情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但他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凤子皓死了,凤沉鱼却还活着,要不要我我帮你折腾折腾她?”

    凤羽珩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不要不要!敢给我下药,她的下场就绝对不该只是死亡那么简直。玄天冥你看着吧,凤沉鱼的那层皮我非得在人前一层一层给她扒下去不可!”

    她说这话时带了狠厉,目光也凌厉了几分,玄天冥刚好扭回头去看她,不由得劝了几句:“收拾别人可以,但别气着了自己。”

    她随即回过神来,笑嘻嘻地道:“放心吧!我会把收拾她当成一种乐趣。更何况,我绝对不相信这件事情就只有凤沉鱼和凤子皓两个人经手,就比如说那种药,到底是凤沉鱼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就很直得人深量,总得留着她引出幕后的人。”

    “真的不要我帮忙?”

    “不用。”她唇角上扬到一个好看的弧度,“女人家勾心斗角的小心思,你个大男人别插手,平白的失了身份。到是父皇说了,待我家里的事情一处理完,就该着手给你治腿了。”

    “好。”玄天冥点头,却也与她约法三章:“但你得答应我,以后不管有什么事,一定得跟我说,万万不可瞒着我。过段日子在营那边就要操练,我晚上怕是不能过同生轩去,你自己小心着点。”

    “没事。”她轻巧地答,“你忙你的,我右有需要一定会去找你。”

    两人到了月寒宫时,云妃还没歇下,正在近月楼下面的大殿里逗弄一只猫。

    那只猫呈灰色,体形圆胖,四肢粗短发达,被毛又短又密,头大脸圆,可爱极了。

    凤羽珩对小动物不是很有研究,却也看得出这只猫多半就是后世那种叫做英国短毛的品种,只叹在这种年代就有英短了么?

    她推着玄天冥走上前,然后松开轮椅推手,上前去给云妃请安:“儿媳见过母妃,母妃万安。”

    还不等云妃接话,突然,那只小胖猫“喵”地一声跑了过来,直接就往凤羽珩身上冲。那股子黏糊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小猫见到了娘,在凤羽珩下意识伸手去抱住它后,它甚至还伸出小舌头舔了她几口。

    云妃不由得惊叹道:“这猫我逗了近一个月,都没见它与我亲近,就算是喂食它也是离我远远的,更别提想抱它一抱。到是你得它心意……罢了,既是有缘之人,便送给你吧。”

    英国短毛猫是一种很讨人喜欢的品种,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很排斥小动物的人,都会忍不住地喜欢它。

    凤羽珩也一样。

    这猫抱起来她就不愿撒手,听云妃说要送给她,不由得大乐,赶紧弯身道:“儿媳谢谢母妃赏赐。”再想想:“不知母妃可给这猫儿取了名字?”

    云妃点点头,“叫包子。”

    凤羽珩和玄天冥齐齐赞道:“果然形象。”

    云妃却只是笑笑,说:“解闷的而已。”再看凤羽珩,直奔主题:“来我这躲人的?”

    凤羽珩尴尬地答:“不瞒母妃,正是。”

    “那就住下吧,左右这月寒宫也没有人来,你到是可以陪我说说话,也省得憋闷。”

    凤羽珩本还想与她再寒暄几句,可一呼一吸间,却总闻得这大殿里的香气不太对劲。左右寻寻,目光最终落在殿中间的一只巨型香炉上:“母妃燃的这是什么香?”

    云妃盯看着她,半晌才道:“懂医的就是鼻子好使。没什么,皇上赏给贵妃的,我觉得不错,拿来用用。”

    凤羽珩摇着头不赞成:“母妃可知这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吗?”

    云妃冷笑,“当然知道,闻久了便生不出孩子,皇上就会来这一套。”

    “还有呢?”

    “老得比常人快些。”云妃这话说得十分轻松,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却不知,这香她自己已经用了一个多月。

    玄天冥生气了,“知道你还用?”

    她却说:“老点好,老了就没人惦记。”

    “这么多年了,你这是何苦?”玄天冥对于云妃的行为万分不解,“这样同他置气有用么?”

    云妃面上起了细微的变化,似陷入回忆,却又带着丝丝怨恨,有不舍,更有绝情。

    “恶心。”她只扔下这一句,转身便走,却也在走动间扔下一句:“你们去歇息吧,别在近月楼待太久,小丫头闻不得这个味道的。”

    玄天冥却扬了声冲她道:“你也不能再用了!”他面上现了怒气,一挥手吩咐下人:“把这香给本王撤去!全都扬了,以后不许再用!”

    云妃只幽幽地说:“随你吧。”人已出了大殿。

    凤羽珩瞧出玄天冥是真的生气了,赶紧安慰他道:“没事,我回头再配一味药香出来,给母妃调调身子,会好的。”

    终于回了休息寝殿,玄天冥送她进屋就出了宫,她抱着那只名叫包子的猫上站在窗前。窗口刚好对着凤府的方向。女孩的唇角微微挑起,她的同生轩,还真是有几分想念呢。

    次日,还不及去给云妃请安,月寒宫的宫女就领了个陌生的太监站到凤羽珩面前,那太监冲着她行了一番大礼,随后捏着嗓子道:“襄王妃今儿一早就进宫了,如今人正在皇后娘娘宫里坐着,娘娘让奴才来请您过去,软轿都已经备好了。”

第164章 还我命来

    凤羽珩不得不匆匆将最后一口早饭吃下,然后在宫女的侍候下漱了口,这才跟那小宫女道:“替我跟母妃说一声,就说我到皇后娘娘那边去了。”

    小宫女一边应着声一边帮她整理了下衣裙,这才放心地让凤羽珩跟着那太监去了。

    为了保证凤羽珩不被人看到,软轿已经抬到了月寒宫里,她一出寝殿的门就钻到软轿里,由着抬轿的大力太监抬着往皇后的中宫走了去。

    到时,皇后正陪着襄王妃坐在偏殿的暖阁里。襄王妃病得自己已经坐不住,要靠一个小丫头扶着,皇后正劝她:“你躺着就行了,等珩丫头来了自会给你瞧病。”

    襄王妃很固执,坚决地摇头:“多谢母后体恤,儿媳头一次见弟妹,总不好病歪歪的连坐都坐不住。”

    皇后轻叹了口气:“她是大夫,怎么可能会挑病人的理,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襄王妃还是摇头,坚持坐着。

    凤羽珩一看这情况,赶紧快走了两步到二人进来,跪地下拜:“阿珩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皇后笑着道:“正说着你就来了,快别多礼,起来吧。”

    “多谢娘娘。”凤羽珩起了身,又冲着襄王妃拜了拜:“给王妃请安。”

    襄王妃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些许的审视。

    凤羽珩也不躲,坦然地对上她的目光,二人对视半晌,襄王妃终于坚持不住,疲惫地败下阵来,却也松了一口气,道:“你跟你那个绝美倾城的姐姐,是不同的。”

    凤羽珩明白,沉鱼想要进襄王府做正妃的事,这个多年缠着病榻的正主儿不可能一点都不清楚。虽说今日她是要来治病的大夫,但毕竟是凤沉鱼的妹妹,对方有如此一番审视也是必然的。

    她笑了笑,上前半步,亲手去扶襄王妃:“皇上准许我叫一声父皇,那阿珩也就不见外,叫您一声三嫂了。三嫂还是先躺下,待阿珩先帮您诊过脉咱们再说其它的。”

    皇后从床榻上站起身,也开口道:“请你进宫是皇上的意思,让阿珩为你瞧病也是皇上的意思。你就安安心心的让她给你看看,不管治不治得好,这总归是皇上的一个态度。”襄王正妃只能是你,凤沉鱼想进襄王府,门儿都没有。

    襄王妃是个聪明的人,自然明白帝后如此费心是何用意,赶紧道:“儿媳多谢父皇母后。”再看看凤羽珩,面色缓合,“有劳弟妹了。”

    她笑笑,见人总算躺了,这才自顾地坐到榻边,牵了对方手腕,悉心抚起脉来。

    “三嫂每日晨起时是否眼睛及面部会呈现较严重的水肿?午后下肢亦有水肿现场,但经过休息后会有减缓或者消失。每日均感体乏无力,易出虚汗,尿频,甚至尿血,并伴有眩晕、气急,胸腹积水症状?”

    襄王妃点头,“你说的这些毛病全有。”再想想,补充道:“阿珩确实是比旁的大夫说得更精确些。”

    凤羽珩将她的手腕放下来,又去翻了翻她的眼皮,然后道:“三嫂张开嘴巴,将舌头伸出来。”

    襄王妃照做。

    凤羽珩看过舌苔后,心里已经有了数。肾严,严重的肾小球肾严,但到底是原发性还是继发性她还没办法判断。

    这种属于慢性病,不会立即要命,但时日久了会引发病变,贫血心衰等状况也会愈发明显。在二十一世纪可以用药物控制住,但在这个年代,就是熬心血的重病,熬上几年,直把人熬得油尽灯枯才算完事,真真是折磨人。

    “三嫂娘家那边可有长辈生过同样的病?”她必须得了解到襄王妃的家族病始,因为这种病多半是家族遗传,若排除了这一点,搞不好就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当然,继发性肾小球肾严的可能性便也大了些。

    襄王妃听她这样问,到是也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没有,我娘家人体身康健,从未生过像我这样的重病。”

    凤羽珩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此一来便基本可以断定这病可不是空穴来风,多半是从其它病症上转化过来。再加上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不够,中医去病慢,如果有心人在这里面再动些手脚,病能好了才怪。

    她再仔细看这襄王妃,只见这人面无血色,嘴唇干裂,双眼亦无神,头发都有些枯黄。明明还不到三十的岁数,看起来竟是比皇后娘娘还老气。

    “三嫂你听我说,从现在起,以前吃的药就先停了,再也不要继续服用。我会亲自再给你重新配药,无需经他人之手。”她一边说一边看向皇后:“不知皇后娘娘这里方不方便让三嫂住下,阿珩怕她回了襄王府,一切又都有功尽弃了。”

    皇后哪里能不明白好话里的意思,既然让停了药,就说明之前的药不是没有用就是出了问题,如今连襄王府都不让回了,可见从前襄王府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皇后叹了口气,点点头:“这偏殿本就是特地给你们准备同来的,皇上早有吩咐,让襄王妃在宫里将病养好再回府去。阿珩你也别回月寒宫了,来回走总归容易被人瞧见,侧殿还有个小暖阁,你先住着。”

    凤羽珩点点头,“还是皇后娘娘考虑得周到。”

    皇后上前一步握住襄王妃的手,道:“你且安心住着,这事儿是你父皇点了头的,谁也说不出什么。纵是夜儿有心接你,他也绝对进不到我这中宫来。”

    襄王妃感激地就要起身,被皇后按了住:“别折腾了,你与阿珩先说着话,本宫去看看皇上下朝了没,总要是回个话的。”

    皇后说话起身出了暖阁,凤羽珩也挥手退了屋内侍候着的宫人,等暖阁里只剩下她二人时,这才看着襄王妃,幽幽地道了句:“其实三嫂心知肚明自己这病是如何重成这样的吧?”

    襄王妃微怔了下,随即苦笑开来:“阿珩你何苦说得这样直接。”

    “我若不直接,根本不知道三嫂到底是想活还是想死。”她也无奈,“你被人用药物控制这么久,都没想过反抗么?”

    襄王妃撑着起身,凤羽珩将一只软垫放到她身后让她靠着,然后就听襄王妃说道:“怎么没有反抗呢,最初生病时我是信了的,可后来不但治不好还越治越严重,我就已经起了疑心。有一次我踪自己贴身服侍的丫头,看到她与玄天夜身边的一个侍卫往来甚密,而我的药全部都是她经手的。那一次我闹着不再吃药,玄天夜便将那丫头换了去,新来的人是从我娘家请来的嬷嬷,大夫也重新换过,药也重新开过,我这才放了心。可这身子就是不好,直到现在,我连走路都费劲了。”

    果然。

    凤羽珩轻叹一声,“都说嫁进王候宅院能有多好,一辈子吃穿不愁,却不知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命给搭里。”

    襄王妃抱着一丝希望问她:“我这病能治么?”再想想,干脆与她坦白:“我不想死!玄天夜当初娶我时,他是皇上最不待见的一个儿子,是我娘家争气,帮着他立了几次大功,这才让他能有了今日与其它皇子平起平坐的王位。可如今他羽翼丰满,我的价值也被榨得一干二净,他便想再寻新人,做为他的下一个跳板,我怎么能让他得逞?”

    虽病着,但提起曾经深爱如今亦痛恨至深的男人,襄王妃的眼里流露出一股狠意,没精打采的面上总算是泛起一点光辉。

    凤羽珩喜欢这样脾气的人,嫉恶如仇,总好过像姚氏那样一味忍让。有些人就是不要脸,你越是忍他,他就越是变本加利,凤瑾元如此,现在看来三皇子玄天夜也没好到哪去。

    “三嫂放心。”她给襄王妃吃了一颗定心丸,“你的治阿珩治得好,只是今日没有准备,三嫂且先在这里歇着,容阿珩做些准备,明日便可为你治病。”

    “如此,便多谢弟妹了。”襄王妃笑笑,面上狠厉瞬间卸去,人又开始疲惫起来。

    凤羽珩想了想,伸手入袖,从空间里调出一片西药来。亲自倒了碗水让襄王妃送服,这才道:“歇着吧,我就在旁边另一间暖阁。你记着,除了我之外,任何人给你药都别吃,午膳我过用来与你一起用,虽说这里是皇宫,但难保哪个宫人就被三殿下收卖。不瞒三嫂,您那位娘家来的嬷嬷,只怕也是三殿下的人呢。”

    凤羽珩说完再不多留,转身出了去。

    其实她并不需要什么准备,所有的药品和器械都在她的空间里,但她必须为这些药品找到一个合理的来源。想来想去,她决定请皇后安排她去一趟太医院,只要在里面待上几个时辰便好。

    她的这个要求皇后自然是同意,于是这一整天,凤羽珩都窝在太医院的药局里,直到傍晚的时候才重新回来。

    她回来时手上就多了个竹筐,筐里尽是从空间里翻找出来的药和针剂。

    三日后,凤家车队行至京城城门前,赶车的车夫们集体松了口气,只道总算是走完了一漫长的路,他们还真怕再来一次步聪事件,万一碰到个脾气更不好的,只怕他们的小命都难保。

    凤家人与车夫们的心情也一样,凤瑾元最先掀了车帘子往城门方向瞅了瞅,直到看到熟悉的景象时,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早在半路,安氏便带着想容去跟姚氏同乘一辆马车,此时姚氏正紧张地抓着安氏的手问她:“你说阿珩会不会在家里?”

    安氏摇摇头,“应该不会。九殿下既然把她接了回来,就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还给凤家。凤家想要把二小姐接回来,只怕要付出点代价呢。”

    两人正说着话,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阵琴声传入耳来,音调凄哀悲恸,很明显是丧曲。随之一起传来的是一声花旦唱腔,依呀一声,出口之词竟是:“凤大人,请还二小姐的命来!”

第165章 做鬼也不能放过你们

    这一嗓子调着唱腔,又尖又亮,拖了好长的尾声,足够一个小范围内的所有人都听了个真切。

    想容下意识地发出一个声音:“咦?”

    姚氏和安氏也扒在车窗边往外看去。

    凤家的车队已行至京城城门根儿底下,此时正值晌午,太阳虽不至于像夏秋时节那么烈,但也像是审判一样高悬当空,直照得凤家人眯起眼睛。

    车队随着这一声唱腔停了下来,就见城门外车队前,有一个青衣花旦着了一身纯白丧服,披散着头发,正甩着宽长的水袖在唱着丧曲。在她旁边还有个弹琴的女子,也是一身白衣,鬓上还别了一朵白花,正配合着唱腔自顾地弹着。

    两人显然是配合已久,琴音与唱腔完美地结合到一处,悲伤得让人听了直想掉泪。

    有往来出城进城的人经过这里,纷纷驻足围观,甚至有些妇人女子竟跟着抹起眼泪来。

    可就在人们被这唱腔与琴声吸引住时,却听到凤车马车队伍里有人怒声大喝:“胡闹!”人们吓了一跳,凤家人也跟着一哆嗦,却知道是凤瑾元生气了。

    也不怪凤瑾元生气,那花旦唱的是什么呀?什么凤家二小姐惨死,凤丞相还二小姐的命来。这哪里是唱戏,分明是叫魂。

    凤瑾元气得脸都白了,匆匆下了马车吩咐身边小厮到:“把闹事者给本相拿下!”

    小厮答应了一声,叫上几个下人一齐就上了前,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要动手。

    可那唱戏的花旦心理素质极好,理都没理这些人,该唱什么还唱什么,一声声二小姐,一声声凤羽珩,诉得那叫一个悲。

    凤家的下人们也怒了,这太欺负人了,现如今一个唱戏的敢跟丞相府对着干了?

    几个怒从心头起,几步冲上前,扬起手,照着那花旦就要打下去。

    却在这时,就听到有个飒爽的女声扬了起来:“我看谁敢打?”

    凤家的下们一愣,可扬起的手却因惯性没能及时收得住,眼瞅着一巴掌就要拍上那花旦脸,常年跟在凤瑾元身边的小厮却反应这来,一把将身边同伴的手就给抓了住,同时小声道:“快住手!”

    那下人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可小厮的眼睛是很尖的,就在那女声说出“我看谁敢打”这话时,他的目光就随着声音去寻找了,结果,一眼就被他发现站在人群里的几位齐唰唰地穿着白裙的姑娘。其中一位他认得,正是文宣王府的舞阳郡主。

    他看到的凤瑾元显然也看到了,他只觉阵阵头大,却还是得快步上前,对着玄天歌站着的方向就拜了下去:“臣凤瑾元,见过舞阳郡主。”

    玄天歌这才往前走了几步,跟在她身边的几位姑娘也纷纷上前,赫然是凤羽珩的好姐妹任惜枫、凤天玉和白芙蓉。

    四人皆是一身白衣加一朵白花,未施半点胭脂,素面朝天地站到了凤瑾元面前。

    凤瑾元深知这四人与凤羽珩交情甚好,如今她们堵在城门口,又弄了个唱戏的来,明摆着就是找茬儿的。可舞阳郡主玄天歌在这里,他又能说什么?又敢说什么?

    玄天歌理都没理凤瑾元,只看着那已经不再唱戏的花旦,不解地问她:“谁让你停下的?”

    花旦很聪明,一点就透,随即便与那弹琴的女子对视一番,二人齐动,依依呀呀地又唱了起来。

    这一回唱得之比前还要离谱——“凤丞相你儿女多,自然不差凤羽珩这一个,可她生是你凤家的人,死是你凤家的鬼,身上流着你凤家的血呢,你何以这样狠心,竟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烧死在屋子里?”

    凤瑾元听得直迷糊,不由得纳闷道:“这都是哪里来的谣言?”

    花旦还在唱——“这世上无风不起浪,凤丞相你若不做亏心事,民间何以传你杀害亲生女儿,传得沸沸扬扬?”

    凤瑾元气得心都直突突,凤家众人再在马车里坐不住了,纷纷下车围上前来。

    姚氏往前多走了两步,看着玄天歌几人,目光带了感激。

    玄天歌亦冲着她点了点头,而后目光竟转向凤老太太,半晌,开口问她:“阿珩就这么去了,老夫人,您可想她?”

    老太太本来就舍不得凤羽珩,被玄天歌这么一问,再加上边上丧曲这么一弹,心哪能不碎?当下就抹起了眼泪。

    玄天歌又道:“阿珩在时,每每老夫人腰酸腿痛,她熬夜不睡也要想着给她的祖母备好膏药。本郡主曾问过她为何要这么累,她却说,在这个家里,父亲不疼她,但祖母却是好的,她多年未曾在祖母身边尽孝,如今终于能回来,再累也是应该。可惜,从今往后,再没有这样体贴人心又精通医术的孙女侍候在老夫人身边了。”

    老太太哭声更大了,一边哭一边道:“阿珩,我的阿珩啊!”渐渐地,已经变成了嚎啕。

    凤瑾元被老太太哭得头都大了,就想劝两句,却见任惜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搬来一只炭盆,就摆在路中间,然后下人又递过来一摞子纸钱,用火什子点着了火,蹲在地上就烧了起来,一边烧一边念叨:“阿珩,咱们姐妹一场,却不想缘份竟是如此短暂。你只知自己是回乡祭祖,却不知这一走竟有去无回。堂堂凤家,那么多下人,居然也能在自己的宅院里把小姐给烧死?阿珩,是不是枉死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如若真的被人谋害,你可要记得去找那人算帐,就算做了鬼,也不能放他们继续喜乐人生!”说完,头一抬,厉目扫,刀子一样扫过凤沉鱼的脸。

    凤沉鱼涂了张黑脸站在队伍里,本来是看热闹的,谁知道任惜枫竟能准确地找到她,吓得她铮铮后退,逃也似的回了马车里。如今她已经不用怎么装,经了这么一出,她的精神已经不是很好,轻微的刺激便可经受不住。

    任惜枫看着她逃离的背影,一声冷哼,蹲在那里继续烧纸。

    而风天玉跟白芙蓉二人则一人抓了一大把纸钱站在原地开始扬着,配合着花旦的唱腔,唱一句她们扬一把,节奏感十足。

    围观的百姓开始冲着凤家人指指点点,有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凤家事的人小声议论道:“那位二小姐从小就被凤丞相扔到了西北的大山里,本来就是打算饿死的,谁成想人家命大,不但没死成,还平安的回来了。”

    还有人说:“二小姐是从前那位姚神医的外孙女,如今还在京里经营着百草堂呢。”

    “如此说来,凤相不管那个女儿死活的事,是真的?”

    “有这个可能,舞阳郡主都样说了,怎会有假。”

    百姓对凤瑾元的鄙夷越来越甚,凤瑾元终于忍无可忍,冲着玄天歌大声质问道:“舞阳郡主,你到底想干什么?”

    谁知人家玄天歌还是不理他,到是又往凤家人堆儿里扫了一眼,最终,目光在韩氏身上停了下来,就见她皱着眉道:“家里大丧居然还穿着有花边儿的衣裳,你们凤家人就愿意这一套么?”说罢,伸手一指:“来人,把她那衣裳给本郡主撕了!”

    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冲上来两名侍卫,二话不说,直奔韩氏就过了去,就在凤瑾元大叫住手和韩氏哇哇的乱叫声中,将韩氏袖口领口以及裙角的花边儿全撕了下去。

    侍卫捧着撕下来的布条回到玄天歌面前:“郡主!”

    玄天歌点了点头,“把这些东西收好,以后若是凤相要上告,咱们也好有个证据。”

    凤瑾元气得直喘粗气,就着玄天歌的话就点了点头:“本相一定要请皇上给评评理!不能因为你是郡主就这般侮辱朝廷命官!”

    玄天歌怎么可能怕他这个,下巴一扬,亦大声回他:“你去告啊!就跟皇伯伯说你把他未来的儿媳妇给烧死了,让皇伯伯好好查一查这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当然,本郡主也会派人到凤桐县去查!凤瑾元,你心里亏不亏你自己知道,如果真让我们查到线索,你小心九哥一把火把你们所有凤家人都烧死在凤府里,给阿珩陪葬!”

    她狠狠地扔下这么一句话,与此同时,任惜枫的纸烧完了,凤天玉跟白芙蓉的纸钱也扬完了。几人重新站回到玄天歌身侧,就听玄天歌一声令下:“我们走!”几位姑娘转身就往城门里走了去。

    凤瑾元松了口气,心说总算是不闹了,再这么闹下去他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可却听那还未走远的玄天歌又扬起声喊了句:“你们给我继续唱,继续弹,凤家要进城也不用拦着,就在后头给我跟着,一直跟到凤府,唱到天黑,赏钱翻倍!”

    一句话,老太太只觉嗓子里一阵腥甜,一口血气就涌了上来。她死死地捂住嘴巴将这口血给憋了回去,却也把脸憋得通红,血压一下就窜了上来。

    赵嬷嬷吓得赶紧给她找药,老太太吃了药就更想念凤羽珩,不由得再次嚎啕大哭。

    凤沉鱼坐在马车里,听着外头传来的老太太的哭声,气得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下意识地就抬手想去打身边的丫鬟,可手抬起来了才发现,根本就没有可供她发泄之人。她这一趟只带了倚月来,如今倚月死了,守在她身边的,是凤瑾元的暗卫。

    那暗卫看出凤沉鱼的心思,心中暗笑,鄙夷地白了她一眼,别过脸去。

    凤瑾元见老太太哭个不停,没办法只能上前去安慰,他这一来,老太太到是不哭了,可却一下就想起来刚才玄天歌撕韩氏衣服的事。

    再一偏头,那韩氏正站在原地抹着眼泪哭呢,领口子都被人撕开了却也不知道捂上点儿,就那么四敞大开着。旁边围观人群中,有不老实的目光早就往领子里头瞄了,甚至她都看见了有男人偷偷的吞咽口水。

    老太太气得火冒三丈,几步冲上前,抬起腿,照着朝氏就踹了过去。

    韩氏感到不对劲,条件反射地那么一躲,老太太一脚就踹了空。

    这一踹空不要紧,整个儿人都跟着往前冲了去,腿还劈着叉,扑通一下就坐到了地上!

第166章 阿珩,你可真幸福

    赵嬷嬷大叫一声:“老太太。”人跟着就扑上前。

    老太太被摔傻了,叫了半天都没动静。

    凤瑾元也害怕了,半跪在老太太身边不停地叫着:“母亲!母亲!”

    终于,老太太能动了,却是单手托腰,脸都跟着扭曲起来,口中只会叫着一个字:“疼!疼!”

    凤瑾元心说坏了,这一定是伤了腰,赶紧吩咐下人:“快!把老太太抬到车上去,回府,立即回府!”

    下人们七手八脚地上来抬人,老太太疼得直冒冷汗,不停地叫着:“轻点!轻点!疼!疼啊!”

    终于,老太太被抬上马车,凤家人再不理那唱戏的花旦,快马加鞭地进了城门。

    那花旦跟弹琴的姑娘到也执著,竟跟在凤家车队后头一路小跑起来,尽管费得呼呼直喘,可到底有玄天歌那句“赏钱翻倍”刺激着,终于还是让她们跟到凤府门口。

    两人稍做休息调整,很快便恢复了状态,一个弹一个唱又在凤府门前表演起来。

    凤瑾元头都要炸了,可赶又赶不走,人家一句“舞阳郡主吩咐的”就把他的话彻底堵死。要他去跟玄天歌讲理?玄家的人什么时候讲过道理!

    没办法,只得待所有人都入了府之后紧关府门,却还是能听到外头的丧曲丧乐。

    老太太被人抬着口中还不忘了大喊:“阿珩啊!我的阿珩啊!”一眼扫到韩氏,又狠狠地说了句:“脸都被你丢尽了!”可外头就这么唱着弹着也不行啊,到底丢的是他们凤家的脸,于是老太太强忍着腰疼跟姚氏求情:“你能不能去跟她们说说,让她们别唱了吧?”

    姚氏从凤桐县祖宅出事那日起就一直冷着个眼,那阴寒的程度可不差于凤羽珩翻脸时。眼下听老太太如此说,就见她眼一翻,不带丝毫感情地回道:“我女儿死了,送个丧都不行吗?”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就走了。

    老太太看着姚氏离去的背景又是一声唉声叹气,腰疼得又厉害了。

    凤瑾元也顾不上别的,急着张罗给老太太请大夫。而另一边,姚氏则带着忘川黄泉以及清灵三人快步往同生轩走去。

    直到过了柳园那边开着的小门儿,总算是心情回暖了一些,不由得道:“还是自己的家里好,那座凤府,不进也罢。”说罢,又小声问忘川:“能汉有让我见见阿珩?见不到她我这心里总也是不踏实。”

    忘川宽慰她:“夫人别急,应该就快能见到小姐了,今晚奴婢回王府去打听下情况。”

    黄泉也道:“夫人今日就踏踏实实的休息,明儿一早就能得到小姐的消息了。”

    姚氏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忘川却又想到了什么,赶紧跟清灵道:“你可一定要记着,我们这边的事,半句都不可对外人讲,就是同生轩的下人之间也不许嚼舌根子,知道吗?”

    清灵郑重地点了点头,“忘川姑娘放心,在去凤桐县之前清玉就同奴婢们讲过了,同生轩的规矩虽然严得很,但咱们一条一条都记在心里,也是很乐意遵守的。”凤羽珩可是在凤府发放月例之外又多给了她们一份的,能为这样的主子做事,谁会闲着没事儿砸自己的饭碗?

    见清灵懂事,忘川这才放下心来。她知道,九皇子和七皇子既然救走了凤羽珩,那定是要拿这件事做些文章的,搞不好连皇上都要参与进来,她可一定得看着这些下人点,千万不要给说露了。

    这几日,身在皇宫的凤羽珩主要任何就是给襄王妃治病。皇帝皇后十分通情理,根本不来打扰,只是在一日三餐上尽量的为她准备些好吃的。

    玄天冥到是每天都来看她,然后对着她奇怪的治病方法不停琢磨。

    就比如说此时此刻,凤羽珩正在给襄王妃挂吊瓶,玄天冥就特别不能理解:“还能把水往人的身体里面打?”

    凤羽珩纠正他:“不是你所想像的身体里,而是血管里。这里面的也不是水,而是药。”

    “哦。”玄天冥点点头,“你刚刚说这种东西叫什么?”

    凤羽珩再次告诉他:“叫输液。就是通过静脉滴注的方法将大剂量的药品输入人体静脉,以此来为人体提供所需物质。简单的说,就是比吃药来得快。”

    “也是那位波斯师傅教给你的?”

    她点头,“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教给我的。”

    “那这些东西呢?”玄天冥指着她的滴流瓶子,“你进宫的时候身上可没带这个,这玩意是什么材质的?”

    他就要上前去摸,被凤羽珩给拦下了,“不许乱碰,三嫂还在输液呢,你一碰扎到手背上的针可就会跟着动的。”她吓唬玄天冥,到也真给吓唬住。玄天冥瞅了眼襄王妃手背上扎进去的针,默默转动轮椅又退了回去,但却依然看着凤羽珩,等着她给答案。

    凤羽珩十分郁闷,早知道不让他来了。

    “就是一种跟琉璃差不多的东西,我自己找出来的,就在宫里找的。”她含糊地答着,同时向玄天冥递去了一个求饶的目光。

    玄天冥翻了个白眼,不说?算了,他不问便是。这丫头从遇到他的第一天起就奇事奇物百出,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什么在宫里自己找出来的,宫里哪个角落不是他从小到大玩遍了的?能找出这种东西才怪。

    襄王妃瞅着两人的相处方式,只觉十分新鲜。在她印象里,这位九皇子从来都是特立独行的,没有人管得了他,也没有人制得住他。他跟他的母妃一样,是最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如今看来,九皇子怕凤羽珩?

    她冲着凤羽珩眨眨眼,小声道:“你可真幸福。”

    凤羽珩也冲她笑笑,“对三嫂来说,把身子养好才是最幸福的事。有了一个好身体,往后的日子才有奔头。”

    襄王妃点点头:“你说得对。这些日子你又是给我吃药又是给我弄这种针,我是真的觉得好多了,也不像从前那样终日累乏。”

    凤羽珩告诉她:“这只是开始,再过几日效果会更明显些。只是……三嫂,有一事阿珩还要再嘱咐你一次。”

    襄王妃主动接话道:“你放心,你给我吃的什么药,还有用的什么样的针,我绝对不会对旁人说半个字,哪怕是父问我,我也不说。”

    凤羽珩这才放下心来,“也不是阿珩小心眼,只是我那波斯师父传授的医术与咱们大顺这边不太一样,我怕一时间别人接受不了。”

    襄王妃对此表示十分理解。

    别说旁人接受不了,就连她最开始也是无法接受的。

    她所见过的扎针只是针灸,哪里见过要往手背上扎的?还扎到了血管里!这还不算,针上居然还有个小孔,可以把液体的药送到她体内。这都是什么怪东西!

    可凤羽珩是皇上软点的给她治病的人,她不信服也得信服。更何况她的病治了这么多年都没好,如今基本是报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治好算,治不好也没什么改变。

    却不想,凤羽珩治了几日,她竟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今日晨起还在小花园里转了一圈,这可是近一年来都不曾有过的状态。

    襄王妃越来越相信凤羽珩。

    凤羽珩却心知肚明治这病有多费劲!

    皇上明摆着是想要在短时间内就看到效果,可治慢性病最好的当然是中药,然而,中药见效慢,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就有成效。

    西药呢?西药见效到是快,可治标不治本,用过了西药将来再想慢慢的去根儿可就难了。

    想来想去,她大胆地启用了介于中药和西药之外的一种存在——藏药。

    这种东西并不是大众产品,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藏药应用的地域也绝对称不上广泛,这个年代人们就更是闻所未闻。

    但她却知道,藏药是在广泛吸收融合了中医药学、印度医药学和大食医药学等理论的基础上,通过长期实践所形成的独特的医药体系,很多奇病怪病难治愈的慢性病,都可以在服用藏药之后得到很好的医疗效果,并不会影响到今后的治疗。

    凤羽珩给襄王妃吃的药便全部都是藏药。

    当然,她不会给任何人解释她用的是什么药,在她还没有大力发展百草堂之前,有一些东西还是只有她一人知道比较好。至于今后,总归要看百草堂发展到什么程度,若是与她预想的八九不离,她也并不排斥亲自用现代医疗知识培养一批古代医生,也并不排斥将她药房空间里大量药品都介绍给这个年代的人们。

    “对了。”她想起个事来,赶紧转回身问玄天冥:“让你跟我娘亲说一声,替我报个平安,你没有忘记吧?”

    玄天冥苦笑,“怎么可能会忘,班走每晚都回同生轩,你娘亲好着呢。”

    她这才松一口气,却对玄天冥说姚氏“好着呢”不敢认同。她不在家,姚氏怎么可能好。

    这段日子,凤家一片死气,所有人都被下了封口令,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屋里,三缄其口。

    同生轩外,凤瑾元派了好多人把守,连他的暗卫都派出去了两个,就是防止姚氏外出。

    但能拦得住别人,却拦不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班走。

    班走来来往往同生轩,凤瑾元的白痴暗卫连影子都没看见,人家都坐在屋里跟忘川黄泉还有姚氏说话了,他们还跟凤瑾元回禀说“凤生轩未见一点动静”呢。

    有了班走的每日汇报,姚氏的心也跟着安了不少,她明白了凤羽珩是在宫里给襄王妃治病,便也不再催着想要见女儿。她知道,女儿在做的是正事,她只要安安心心的守在家里,早晚有一天,她女儿会风风光光的回到凤府来,到时候,凤家所有人,都要为她的浴火重生而悔青了肚肠!

第167章 皇上,讲个价

    凤老太太踹韩氏踹闪了腰,这腰一疼起来还不好了,终日躺在榻上一动不敢动。

    凤瑾元请了两位大夫一齐来给老太太会诊看病,结果两位大夫站在床榻边齐齐摇头:“该开的方子我们都已经开了,剩下的就只能是静养。老夫人毕竟上了年纪,伤筋动骨本就比年轻人好得慢些,可万万不能着急啊。”

    老太太躺在榻上直哼哼,赵嬷嬷赶紧帮着问了句:“要躺多久才能下地啊?”

    大夫说:“最少也得半年,甚至一年两年都是有可能的。”

    老太太一听这话就崩溃了,“滚!都给我滚!都是没用的,连这么个小病都治不好,还当什么大夫?滚出去!”

    两个大夫对视一眼,谁也没多说,拎着药箱子对凤瑾元躬了躬身,一齐退了出去。

    凤瑾元无奈地劝着老太太:“母亲千万不能太着急,万一下地早了筋骨养不好,那才是得不偿失啊!”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老太太瞪着凤瑾元,因为身子不能动,角度掌握不好,这么用力的瞪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自个儿把自个儿瞪迷糊了一会儿,这才想起问赵嬷嬷:“以前阿珩给我的那种膏药,还有没有?”

    赵嬷嬷为难地说:“早就用没了。”

    “再找找!”她不甘心,“我记得那时候阿珩给了挺多的。”

    “当时是给了不少,可老太太您那会儿也正腰疼,一天就贴四张,在祖宅那边的时候就用没了呀!本来二小姐是说没了马上再给送来,可这不是……”

    “我的阿珩啊!”不出意外地,老太太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凤瑾元责怪地瞪了一眼赵嬷嬷,赶紧出言安慰:“母亲莫急,儿子一会儿就进宫去请太医,宫里什么好药没有?肯定比那膏药来得快!”

    “快个屁!”老太太伸手就去抓凤瑾元,“你去给我派人继续找!阿珩肯定没有死,她绝对不可能死!”

    “死了!”凤瑾元有些生气了,“早就烧成灰了!那么大的火她怎么可能没死!”

    “多大的火也不可能烧得骨头都剩不下!”老太太总算还没太糊涂,“那火能有多大?屋梁都没烧干净的,怎么一个大活人就能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就烧死?你听到阿珩哭喊了?”

    凤瑾元原本坐在榻边的,此刻被老太太气得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到吓得老太太一哆嗦。

    “死了就是死了,请母亲记住,以后咱们凤府里再也没有二小姐!”他面色瞬间冰冷,一层无情之色覆盖上来,就连老太太看了都眼着心凉。

    抓着他衣摆的手也撒了开,老太太将头转正,直对着床榻顶棚,泄了气般老态无助。

    “没有就没有吧,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办?”她闭上眼,再不吱声。

    凤瑾元看了老太太一眼,一转身出了屋子。

    赵嬷嬷这才上前轻声问老太太:“您没事吧?”

    老太太没答,却是反问她:“如果有一天我更老了,更没用了,亦或是阻碍他的脚步了,会不会也跟阿珩一样的下场?”

    赵嬷嬷心里一惊,知道老太太这是被凤瑾元伤透了心,虽然她也觉得凤瑾元太过无情了,可总不好当着老太太的面儿说实话,只得安慰道:“怎么会呢?老爷可是您亲生的,他敬您爱您都来不及呢。”

    “可阿珩也是他的亲闺女!”老太太眼角的泪又涌了出来。

    赵嬷嬷轻叹了一声,道:“该吃药了。”

    她却摇头,“不吃了,那些药吃了也没用。什么药都没阿珩给的膏药管用,都是些庸医。”

    这边老太太犹自闹着脾气,而另一边,回到松园的凤瑾元却在琢磨着另一个事。

    凤沉鱼既然还留着,他就不能让这个女儿成为废棋子。但若还想再继续启用,她不清不白的身子是成不了任何事的。

    他看了一眼站在身前的暗卫,道:“民间奇人异士不少,你去暗里寻访一番,看能不能找到神医,帮大小姐……想想办法。”

    暗卫心里将凤沉鱼鄙视了一番,却还是回话道:“主子,其实要给大小姐治病,最好的大夫不在民间。”

    “那是在哪里?”

    暗卫答:“花楼。”

    凤瑾元深吸了一口气,对啊,他怎么忘了,这种事花楼舞馆里才是最常见,那些老鸨子为了能让姑娘多赚点儿钱,什么招数想不出来。想来能再给沉鱼想个法子做成处子之身,也不是太难的事。

    “那就到花楼里去找。”他忽然就看到了希望:“只要事情能办妥,本相重赏。”

    “属下遵命。”

    五日后的晌午,凤羽珩正陪着襄王妃在逛皇后中宫旁边的小花园。

    襄王妃如今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不但不需要下人搀扶,甚至还能走得稍微快了些。气脉不再急喘,眩晕感也消失不见,这都逛了近半个时辰,竟一点都同觉得累。

    她对凤羽珩是一千一万个感激,一个劲儿地说:“如果早认识弟妹,我这身子只怕不用拖这么些年。”

    凤羽珩笑着对她说:“一切都是命,三嫂虽然病了几年,但这几年应该也让三嫂看清楚了更多人和事。待身子彻底痊愈之后,今后的日子也不必过得像从前一般处处着人算计。”

    襄王妃点点头,“是啊!曾经最信任的人却是处心积虑的想要害死我,种种过往,我可是都清清楚楚地记在心里,一点都敢忘呢!”

    凤羽珩陪着笑,又想起步家大丧那日三皇子对她表现出来的不同。

    看来,那个玄天夜还真是如襄王妃所说一样在不停的寻找跳板,利用完了一个就去盯着下一个。而之所以对她现出殷勤,只怕是为了那枚凤头金钗吧。想在凤家的两个女儿身上栓起双保险?他想的还真美。

    “奴婢见过两位王妃。”一个小宫女匆匆上前,面上带着盈盈笑意,“皇上到了昭合殿,宣两位王妃过去呢。”

    凤羽珩笑着点了点头,“有劳了,咱们这就过去。”

    “王妃太客气了。”再看看襄王妃,道:“皇上说襄王妃身子不好,往昭合殿去还有段路,特地备了软轿。”

    襄王妃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如今身子已经大好,在园子里转了这么久都不觉累,走到昭合殿也是没问题的。”

    那小宫女带了些许审视的目光看了襄王妃一会儿,这才又笑着做了个请的动手,然后在前头带路。

    凤羽珩明白,皇上派了这么个丫头来请人,还特地说备了软轿,实际上就是侧面的试探下襄王妃的病情是否真的有所好转。当听到襄王妃说可以走到昭合殿,又是在已经逛了近半个时辰园子的情况下,相信这丫头在天武帝面前也应该说些好话了。

    几人说说笑笑的朝着昭合殿走去,一进大殿,就见天武正端着本折子看得认真。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将脚步放松,没有打扰,直到过了一盏碗的工夫,天武终于将手中折子放下时,这才再上前了几步,齐齐跪拜:“儿媳叩见父皇。”

    天武看着襄王妃,不住地点头。那领路的宫女也上了前去,到天武近前小声耳语几句,天武的笑容便又深了些。

    “不亏是姚老头儿的外孙女,果然是神医。”他看着凤羽珩,由衷地赞叹。

    凤羽珩亦笑着答:“多谢父皇夸赞。”

    天武再看向襄王妃,问道:“老三家的,你如今觉得身子如何?”

    襄王妃答:“儿媳经了弟妹的诊治,已然大有好转,是这几年都未曾有过的。”

    天武又问凤羽珩:“还要治多久才能痊愈?”

    凤羽珩答:“儿媳亲手治疗也差不多了,最多再有三天。之后三嫂可以靠吃药来巩固病情,只是这药得吃得时日久一些,大概半年。”

    天武点点头,对这样的效果已经十分满意。

    他其实心里明白这襄王妃病到了什么程度,也心知肚明为何会病成这样。宫里有往襄王府行走的太医,禀报回来的话都“襄王殿下下手极重,王妃的病情已无好转可能”。他让凤羽珩来治,也不过是赌一把,却不想,这个丫头还真就没有让她失望。

    “好!好!”天武满意地感叹,“凤羽珩,你治好襄王妃的病,朕心甚慰。”

    凤羽珩挑眉,直呼大名了?八成有赏。

    果然就听天武帝朗声道:“凤家次女凤羽珩,人品贵重,医术精湛,医治襄王正妃有功,今封济安县主,次济安县封地,软此。”

    凤羽珩一愣,县主?还有封地?

    她不明白这县主是多大的官,但襄王妃却替她激动起来。见她愣神,赶紧就道:“弟妹还不快快谢恩!县主是仅次于郡主的封号,而且你还有封地,这可是咱们大顺建朝以来从未有人得到过的荣耀呀!”

    凤羽珩也知县主事小封地事大,老皇帝居然把封地都给她了!

    她抬头去看天武,只见对方也正含笑看她,慈眉善目间闪过一丝精明,凤羽珩明白,这县主其实是看在玄天冥的面子上封的,这皇帝对玄天冥如此器重,却还任由外界传着九皇子不能人道的话,难不成……

    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觉得九皇子不可能了,九皇子才能不再陷入储位的竟争中,才能少了一份夺嫡的危险。而人人都认为九皇子身残,那么皇帝多给他点好处,也可被理解为对这个儿子的心疼和亏欠。直到有一天玄天冥把这天下都握在手中的时候,储位不用争,自然而然就是他的。

    而现在,这老皇帝开始将她也当成一种储蓄,把好东西都存在她这里,将来等她行了及笄礼再带着这些好东西一并嫁多去,与玄天冥手里有的合二为一,那才叫真正的完美。

    她想明白这一切,唇角下意识地挑起了一个了然的笑,天武竟也冲着她微微点头。

    凤羽珩一个头磕到地上,却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惊讶的话:“儿媳向父皇隆恩,但请问父皇,这恩典……能不能换一换?”

第168章 我用一个县主换一封合离书

    谁也没想到凤羽珩居然还敢跟皇帝讨价还价,人家给出的恩典居然还带换的?

    襄王妃觉得凤羽珩是疯了,正要劝说两句,就听天武开口问道:“不喜欢县主?那你想要什么?”

    凤羽珩直起身来,抬头看他,半晌,终于道:“阿珩想给娘亲姚氏讨一纸合离书。”

    “什么?”襄王妃失声道:“弟妹你在说什么胡话?”

    凤羽珩摇摇头,“我没有说胡话,咱们大顺的制度里有夫妻合离一说,阿珩的娘亲过得不好,阿珩想为娘亲讨一纸合离书,还忘父皇成全。”她又一个头磕到地上,久久不起。

    天武只看着她,好半天都没有再说话。他也没有想到凤羽珩居然会提出这个要求,就在适才听说她想换个恩典时他还在猜测这丫头想要什么,却没想到只想换她娘亲一个自由。

    昭合殿上现了一阵寂静,静得几乎都能听到人的心跳。凤羽珩就那样跪着,一语不发,默默地等着天武答应或是拒绝。

    其实她心里也是没底的,毕竟合离这种事虽然存在于大顺的律法里,但经她长久以来的研究,整上大顺朝还没有一对合离成功的夫妻。毕竟合离对于男子来说名誉损伤太大,他们宁愿纳妾,也不愿与发妻合离,更别提就有休妻这么一回事。

    姚氏如今虽为凤瑾元的妾,但当年她毕竟是凤家名媒正娶的妻子,一切文书都还在官府押着呢,不可能真的像妾一样随凤家处置,想要分开,就只有合离这一条路。

    凤羽珩心里在赌,老皇帝同意与否,各占一半的可能。赌赢了,姚氏从此得了自由,赌输了,只怕这一辈子都没有再离开凤家的可能。

    她静静地等着,用了所有的耐心,足足等了两柱香的时间,终于,天武开口了:“罢了,给你个县主,再赐你一封合离书吧!”

    凤羽珩也不怎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鼻子酸得忍都忍不住,跪在地上肩头不停地耸动。

    襄王妃上前扶住她轻声安慰:“不要哭,凤家的事我也清楚,这是好事,父皇既然答应了,就应该高兴才是。”

    凤羽珩点点头,抹了一把眼泪,像个小孩子一样突然就又笑了开,然后冲着天武朗声道:“阿珩多谢父皇成全!”

    天武怒哼了一声,假意生气,却看着这丫头情绪变化又止不住地笑了起来,然后一摆手,叫了章远道——“拟旨吧!”

    凤羽珩这边总算是去了一块心病,而此时的凤家却又乱作一团,因为,一群百姓把凤府大门给围堵了。

    “二小姐宅心仁厚,济世救人,如今惨死,凤家居然连个吊唁的机会都不给我们,这是不是太过份了?”

    堵门的百姓高声喊着:“凤家一定是心虚,二小姐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上次舞阳郡主都指责凤大人了,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跪在凤府大门的正中间,面前摆了个火盆,跪在那里就开始烧纸,“二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本已经是个死人了,是二小姐妙手回春把我救了回来,二小姐就是再生父母啊!”

    有人把他认了出来:“这不是前阵子被凤二小姐复活了的那个人吗?”

    那人点点头,“没错。我听说二小姐的事,本来是想来吊唁一番,上柱香的,可没想到凤家连个丧事都不给二小姐办!没有办法,就只能跪在这里给二小姐烧点纸钱。”

    那些对着凤府大门叫喊的百姓也跟着道:“没错,我们都是被百草堂治好了顽疾的人,若是没有凤二小姐的救命药丸,我们早就病死了。”

    外头的人七嘴八舌地讲着凤羽珩的好,所有人无一例外,全都是得过百草药恩惠的人。王林早在之前就跟凤羽珩请示过,对于一些身患重病却又实在是没钱医治的人,是不是可以适当的给些免费的药材,凤羽珩当即便决定每月都拿同百草堂收入的一成做为义诊用。同时,每种中药材多多少少都会剩些碎渣子,药效其实是一样的,只是有的人花了钱总是想要些品相好的药材,而这些剩下的碎渣子便也被她用做免费赠药。

    这样一来二去的,被百草堂免费救治好的人越来越多,甚至一些有钱人家,也因为买到了药丸治好了缠身的疾病而感谢凤羽珩。

    这些人一听说凤羽珩出了事,自发地就聚集到百草堂去打听,一来二去的,几天工夫便让他们结成了一个组织,商量之下便于今日集中到凤府门前,齐齐声讨凤瑾元。

    此时的凤瑾元正坐在老太太的舒雅园里,老太太在里间榻上躺着痛哭,越是哭还越是让赵嬷嬷给她讲外头的人又说了些什么。

    韩氏也在凤瑾元身边,正一脸媚态地缠着他:“老爷,您就把四小姐给接回来吧!”

    凤瑾元被她缠得心烦,用力一甩,直把个韩氏给甩出去老远:“我说过!粉黛这辈子都再进不了凤府!”

    “那是以前说的!”韩氏大叫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她被赶出去是因为得罪了凤羽珩,现在凤羽珩人都死了,老爷你还在意那个事干什么?四小姐也是您的亲生女儿啊!四小姐生得也很好看啊!”

    “哼!”凤瑾元冷哼一声,“我要那么多漂亮女儿有什么用?”

    韩氏不干,“至少比凤沉鱼强!”她气得咬牙切齿,“大小姐如今就是个废人,老爷体恤她才没把她打死,难不成还要对她寄予希望?万一有一天事实被人揭穿,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事!”

    “休得胡说!”凤瑾元一提沉鱼脸就黑,“我凤家堂堂嫡长女,岂是你一个妾室能枉议得了的?”

    “她怎么回事老爷你自己心里明白!”韩氏一边哭一边道:“我要是她,我就自己一头撞死,早就没脸见人了,哪里还能安安稳稳的活着!你有清清白白的好女儿不要,非得要那么个废人,老爷,妾身真为四小姐不平啊!”

    韩氏尖锐的哭声阵阵传进里间,直接把榻上抽泣着的老太太给盖了过去。

    老太太气得用手使功儿地锤着床榻,大吼道:“凤瑾元!你把那女人给我赶走!赶走!”

    赵嬷嬷不停劝她:“老太太,万万不能动气啊!”

    老太太哪还管得了这些,边喊边骂:“花柳巷出来的东西,居然敢在我这里叫唤,谁给她的胆子?啊?谁给她的胆子?凤瑾元!我告诉你,她生的女儿这辈子也不准进我凤府大门,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不想再看她们一眼!”

    她气呀!要不是当初她踹韩氏的时候韩氏躲了,怎至于就躺在这里下不了榻?

    老太太越想心里越不平衡,又大叫道:“叫下人把她的腰也给我打折了!使劲儿打!往死里打!”

    外头的韩氏一听老太太这话都出来了,哪能不害怕。她再怎样也就是凤家的一个妾,妾是没有地位的,别说只生了女儿,哪怕是生了儿子也什么都不是。只要凤家说了打罚,就是把她打死,她也没处说理去。妾跟下人一样,是这个家里最没有地位的存在。

    韩氏听着老太太的话,越听越惨得慌,一骨碌的爬起来,招呼都没打就跑了。

    凤瑾元却在回想着老太太刚才的话,韩氏的确是从花柳巷出来的,那她是不是也多少能知道些沉鱼的身子该如何处理?

    他心下打着主意,便也起了身,跟着韩氏就出去了。

    老太太在里面骂了一会儿,见再听不到韩氏的声音,情绪总算是缓合了一些。

    赵嬷嬷快步跑出去看了一眼,再返回老太太身边道:“老爷跟那韩氏都已经走了。”

    老太太一把将赵嬷嬷抓住:“你能不能把芊柔叫来陪我说说话?”她突然就很想念姚氏,从前姚氏是主母的时候,这个家是多么的和谐啊!

    赵嬷嬷却为难地摇头:“同生轩被老爷派人围了起来,别说姚姨娘不能出来,就是外人想进去也难啊!”

    “我想见都不行?”

    “不是不行,硬见的话,谁也不能拦着老太太,可是老爷……会生气。”

    老太太一下就蔫了,是啊,凤瑾元会生气。说到底,这个家还是凤瑾元在撑着的,她纵是凤瑾元的母亲,也不能作得太过份了。

    “府门口的人还在吗?”

    有个小丫头回话:“还在的,适才门房还来报,那些人说是要一直哭到天黑。”

    老太太叹了口气,“都是有情有义的人啊!”她微闭双眼,眯了一会儿,突然又睁眼跟赵嬷嬷道:“你到厨上去,让厨子多做些吃的,做好了给外头的人端出去。他们在外面哭了大半天,一定又累又饿。”

    赵嬷嬷都无语了,“老太太,那些人是来闹事的,您怎么还管饭啊?”

    “闹什么事?”老太太板起脸,“那是来给我孙女送丧的!瑾元连个灵堂都不肯设,人家到府门口哭两嗓子烧点纸钱怎么了?不应该吗?我要还能站得起来,一早就亲自到门外跟他们一起烧了!你快去!就说是我的吩咐!”

    赵嬷嬷没办法,只得点头应下。老太太又补充道:“多放点儿肉,别跟打发叫花子似的。”再想想,又道:“再做一条鱼,还有点心也弄几样……干脆给阿珩备一套供品吧,摆在外头,再去买些香来,有人想吊唁的,多多少少也是那么个意思。”

    赵嬷嬷一听就迷糊了,心说老太太你这是要在府门口给二小姐设灵堂啊!

    可再又一想,凤家不办丧事也不设灵堂,对二小姐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于是点了点头,默默的退了下去。

    可没过多久,就见赵嬷嬷急匆匆地跑了回来,老太太正想问怎么这么快就办好了?就听赵嬷嬷说了句:“老太太,宫里的太监来府上传圣旨了!”

第169章 朕要给县主压惊

    老太太心里着急,每次来圣旨都能给凤府带来地震一样的效果,这次又会是什么呢?

    “您可别着急起来。”赵嬷嬷见老太太撑着身子咬着牙就要起身,吓得赶紧把她按住,“大夫说了,下地早了恢复得更慢,您可得听大夫的话呀!”

    老太太疼得直喘,不用赵嬷嬷按,她自己根本也起不来,只能是干着急:“快去看看圣旨都说些什么了!我不能亲自接旨,皇上知道了可是要怪罪的呀!”

    赵嬷嬷说:“老爷已经带领府中小姐和姨娘们在前院儿接旨了,也跟宣旨的太监说了您重病在榻起不了身,那公公很是通人情理的,直说着不碍事,让老太太好好养着,皇上不会怪罪。”

    老太太这才放下心,也不闹了,就静静地躺在榻上等着消息。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凤瑾元带着金珍与韩氏安氏还有姚氏一齐来到了舒雅园。

    因为要接圣旨,姚氏难得一见地出了同生轩的门,老太太一看到姚氏就跟看到亲人似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下来了。

    姚氏见状也是一阵唏嘘,她都听说了这些日子老太太因为阿珩跟凤瑾元闹得也不太愉快,也听说老太太终日躺在榻上哭阿珩死得早。虽说可能是因为这个腰病才让她更想念凤羽珩,但到底在半路遇到步聪时,老太太也说了一句“别只都有情有意,你呢?”

    姚氏本就不是一个硬心肠的人,之所以如今强势起来,完全是被“女儿已死”这个事情给刺激的。眼下她心知阿珩还活着,又觉得老太太多多少少还算念些人情,心里的怨气便也少了些。

    她上前一步,从袖袋里掏出一小摞子膏药来:“这是在同生轩阿珩留下的药室里找到的,一共就这么些了,以前阿珩给您拿膏药的时候我见过,就是这种。老太太先用着吧,好歹也能撑一阵子,但愿能好得快些。”

    老太太一见这些膏药比见到钱还亲,两眼都直放光啊,赶紧伸手把膏药接过来揣到怀里,然后拉着姚氏泪眼婆娑地说:“你在同生轩过得还好不好啊?府里有没有苛待我们?如今我病着下不了地,保不齐就有别有用心的人去欺负你。”她一边说一边瞪了韩氏一眼。

    这一眼把韩氏瞪得那个冤啊——“老太太!妾身我到是想去同生轩,问题是我进得去吗?您可不要什么坏事都推以我身上!”

    “我不是说再也不想看到这个贱妇么?”老太太看向凤瑾元,“你还把她带来干什么?”

    凤瑾元如今也讨厌韩氏,这女人以前招人喜欢的样子不怎么的就突然变了,而且变得越来越让人厌烦。但是今天,韩氏却是必须得来。

    他正准备眼老太太解释几句,就听老太太拉着姚氏的手又道:“你们有没有再派人找一找阿珩啊?我总觉着她还没死。那么机灵的丫头怎么可能就被火烧死呢?”

    凤瑾元最不爱听的就是这个,当即清了清嗓,打断了老太太的话——“母亲,宫里有圣旨下来。”

    老太太一愣,这才又想起圣旨的事。比起打听凤羽珩,眼下还是圣旨的事要紧一些,于是赶紧收了话茬转问起来:“圣旨是下给谁的?上面怎么说?”

    凤瑾元道:“是下给整上凤府的。不只凤府,只怕眼下所有四品以上官员家里都上到了同样的旨意。”

    “到底是什么旨意呀?”老太太有些着急。

    凤瑾元这才道:“皇上新封了一位济安县主,不但给了封号,还赐了封地。听说这位济安县主前阵子受了些惊吓,皇上下旨,要在宫中举办宴会为她压惊,邀请在京所有正四品以上官员及家眷参加,日子就定在本月初十。”

    老太太掐指算了算,“初十……那不就是后天么?”

    凤瑾元点了点头,“时间上是有些仓促,下到咱们府上的旨意,除了邀请了儿子之外,还点明了要府上所有小姐悉数到场。”

    韩氏掩口轻笑出声:“皇上的意思是,让四小姐也必须得进宫去!”她着重强调了必须二字,又气得老太太脸色一阵发青。

    可再气她也没有办法,凤瑾元不可能拿圣旨开玩笑,说了是府上所有小姐,那就一定是所有小姐。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无奈地道:“那就派人去把她接回来吧。”

    韩氏面上难掩的笑意,“老太太,是不是得着人加紧做几件衣裳给四小姐?如今都入冬了,四小姐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去年冬天的衣裳早都不能穿了。”

    老太太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她就是不想给做,她就是一想到那凤粉黛干的事儿就觉得恶心。于是狠狠地道:“你也知道入冬了!冬天的衣裳怎么可能一日就做完?你是想让她后天进宫时穿着裁剪到一半的衣裳去?”

    韩氏眼一瞪:“那也该到成衣铺子去买!”

    老太太这下到是点了头,“恩,街边儿的成衣铺子不少,让小人去买吧,至于价钱,左右是你自己出,想买什么样就买什么样的。”

    韩氏气得扯着凤瑾元的袖子就开哭:“老爷!四小姐是您的亲生女儿啊!虽说是庶女,但如今府里头……哎呀老爷,老太太这样太欺负人了吧?”

    凤瑾元可不觉得老太太欺负人,要不是圣旨上说让所有小姐都去,他是说什么也不想让凤粉黛回来的。

    金珍在旁边看出了凤瑾元的意思,便开口劝起韩氏:“姐姐不要为难老爷了,左右一件衣裳而已,姐姐在府里这么久,总不会连这点银子都拿不出吧?”

    “你懂什么?一个下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要说韩氏在这个府里最讨厌谁,除去凤羽珩,那肯定就是金珍了。她原本是凤瑾元的专宠,自从有了金珍,凤瑾元连她的院子都不肯再进,都是这个贱人,抢了所有本该是她的恩宠。韩氏看着金珍,眼里都能喷出火来,不由得又骂道:“下贱的东西!”

    “你……”金珍面上尽是委屈,伏在凤瑾元肩头就哭了起来。

    老太太指着韩氏道:“你给我滚出去!以后我的舒雅园,不准你踏足一步!滚!”

    韩氏哪里肯走,带一个劲儿地说着:“四小姐就要回来了,老太太怎么也得给四小姐的屋子再添些东西才好。”

    凤瑾元厉目一瞪,也跟着说了句:“滚!”他话说完,身边的小厮一步冲上前,揪着韩氏的衣领子就往外扯。

    韩氏哪里有小厮的力气,一会儿的工夫就被拽了出去。就听得她的吵闹声越来越远,老太太总算觉得能透过气来,再看看金珍,不由得安慰道:“别哭了,那韩氏到是给我提了醒,上了冬,你们的衣裳都还没错,赵嬷嬷,明儿你就着人去做吧!”

    “哎,老奴记下了。”老嬷嬷连连应声,又道:“只是几位小姐入宫的衣裳实在是有些赶不急,圣旨来得太突然了。”

    凤瑾元道:“沉鱼新衣裳有的是,不必再做的,想容和粉黛就到外头成衣铺子去看看吧!”

    安氏赶紧接话说:“三小姐入冬的衣裳妾身这边提前添置了几件,就不用再置办了。”

    “那就这么定吧!”老太太把话封死,“你们回去各自准备,把规矩都讲一讲,可别进了宫给凤家丢人。行了,回去吧,我要歇着了。”

    歇着什么呀,她根本就是想快点把人都赶走,好赶紧贴上姚氏带来的膏药。

    姚氏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带着头主动俯了俯身:“那妾身就先回去了。”什么在药室里翻出来的啊,根本就是班走从凤羽珩那里带到的,并且也带了话来,老太太现在可不能倒下,至少还能替二小姐多说说话。这些膏药也让姚氏安了心,至少知道她的阿珩是真的没事。

    老太太感激地看了姚氏一眼,轻言轻语地说:“去吧!”

    凤瑾元没说什么,只道:“那母您好好休息。”转身带着一众小妾走了。

    见人一走,老太太赶紧招呼赵嬷嬷:“快快!烧开水给我后背擦一擦,我要贴膏药!”

    赵嬷嬷笑着说:“姚姨娘把膏药拿来时,老奴就已经吩咐下去了,这会儿都快开了呢。”

    老太太眯着眼笑开了花,可很快就又哀伤起来,“要是阿珩还在,该有多好。”

    赵嬷嬷也跟着叹了口气,“要是二小姐还在,老太太的腰病怎致于如此严重。”

    老太太纠正她:“要是阿珩还在,我怎么会闪了腰!”

    “是,是。”赵嬷嬷赶紧顺着她的话说,“都怪那个韩氏,太不懂规矩了。”

    “要说最好的,还得是姚氏,那可是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她掌家的那些年,凤家多么的平顺,就连瑾元的仕途也是一路高升。可惜……唉。”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如今瑾元走到哪,身后都眼着一堆妾,连个主母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赵嬷嬷心里一动,老太太这意思是……

    “等宫宴结束后,凤家是时候重新立个祖母了。”老太太果然如是道,“避了几年姚家的风头,如今看来似乎也没什么大事,子睿不是都到云麓书院去读书了么!还拜了叶山长为师,想来咱们府上把姚氏重新抬回祖母之位,也是应该的。”

    赵嬷嬷跟着点头:“的确,姚……夫人的确是上佳人选。”

    次日一早,凤粉黛回府,是凤瑾元亲自派的人去接。

    一大早的韩氏就在门口等着,府里其它人出于好奇,到是也跟着凑到门口,除去姚氏还在同生轩外,就连沉鱼都出来了。

    不多时,就见一辆马车自远处而来,到凤家门前停下。

    有下人上前去放了脚凳,再掀了车帘,就见里头一个衣着朴素的小姑娘款款走了下来。身形消瘦,面庞也有些微黑。

    韩氏哭天抢地的就扑了上去:“我的粉黛啊!你怎么瘦成了这样儿!”

第170章 你们这些皇子还能不能消停了?

    相对韩氏的热情,粉黛的态度就没有那么好了,她甚至是带着些嫌弃地推了推韩氏,然后趾高气扬地跨过府门,再往里走了几步,直到离那些出来看她的人近了些,这才又站住脚来。

    小姑娘扬着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扫过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凤沉鱼身上。

    就听她一声冷哼,小白眼儿翻了起来,连个招呼都没有主动打。

    沉鱼一眼瞪向韩氏,直觉告诉她,自己的凤桐县发生的事,韩氏一定是告诉给粉黛了。

    跟在粉黛后头进了府的韩氏一接收到沉鱼这样的目光,立马就不干了——“大小姐,凭白无故的,你瞪我干什么?”女儿回府了,她说话的底气也都跟着足了起来。

    凤沉鱼憋了一肚子火,“如今是什么世道?我是凤家嫡女,你一个妾,也敢跟我这样说话?”

    “我怎样说话了?”韩氏反问她,“你是嫡女没错,可也不能瞪眼冤枉人。我这才刚刚把四小姐接进府,还没等说句话呢,你就冲着我来了脾气,我找谁说理去?”

    凤沉鱼阴沉着脸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我做什么了?我到底做什么了?”韩氏扯着嗓子就吼了开,“大伙儿都给评评理,我到底是干了什么?大小姐你身份贵重,咱们都敬着你让着你,但你要没事儿找事儿,那咱们就把话说清楚。你说我背着你做了事,你到是把事情说出来,让大伙都听听。若真是我做的,我就认,但我要没做过,你这么冤枉人,我也是要找老爷和老太太作主的!”

    凤沉鱼气得腿肚子都哆嗦,这话让她怎么说?那件事情如今已成了府里最最避讳的话题,她自己都巴不得一觉醒来变成一场梦。如今让她拿这个跟韩氏讲理,她讲得出口么?

    她别过头去,干巴巴地咽了这个哑巴亏。

    这时,凤粉黛说话了,就见她看着沉鱼,突然就笑了起来,然后道:“大姐姐,好一阵子不见,好像你这气色比以前好了不少啊!啧啧,这脸蛋,真不知道是如何滋养的,腻得都能掐出水来。”

    其实这话也没什么出格的,要是被别的小姐听了,只会当做是恭维自己的好话。但听在凤沉鱼耳朵里可就不一样了,她怎么听都觉得粉黛是话里有话,是在笑话她,是在戳她的心窝子。

    “韩氏!”她狠狠地咬着牙,“父亲早就有话让府内众人三缄其口,你如此恶意谣传,可见居心歹毒,我定会去跟父亲说,让父亲为我作主!”说完,转身就走了。

    却听到韩氏在她背后扬声叫着:“你爱请谁作主就请谁作主!你自己干的好事还想拉别人一起下水?嫡女!我呸!”

    如今韩氏咋乎起来那可真是不差于当初的沈氏,看她这副样子,安氏扯了想容一把,一转身,也跟着走了,就连金珍都不愿再留。

    粉黛白了众人一眼,最后扭头跟韩氏道:“我这么久不在府里,你的面子还是如此之差。这么大的一座凤府,怎么就没见你笼络住一个人?这样如何能行?将来再出什么事情,连个帮你说话的人都没有。”

    韩氏对此却有自己的看法:“笼络人又能如何?你看那姚氏同安氏关系好吧?可凤羽珩出事,安氏就算替她说了话又能顶什么用?”

    粉黛想想也是,凤家的人情向来就淡薄,什么事都只能靠自己,其余任何人都是指望不上的。

    “对了。”韩氏上前,小声与她说:“我差人同你说的那件事,你可千万不能到处去张扬,这事要是什么到外面,可不是沉鱼一个人被毁,你父亲也得跟着倒霉。他要是垮了,咱们可就什么也指望不上了。”

    粉黛冷哼一声,“我还没有那么蠢。凤沉鱼,哼。”扔下一个白眼,拔腿就往府里走。

    韩氏在后头跟了一阵子就觉方向不对,赶紧提醒她:“咱们得去舒雅园,你刚回府,要去给老太太请安的。”

    “不去。”粉黛拒绝得干脆,“我今天起了个大早,又是收拾又是坐马车的,累都累死了。你叫下人备水给我沐浴,等我洗好了先睡一觉,睡醒了再说吧!”说完,脚步便又加快了些。

    韩氏就觉这孩子似乎比离府之前更猖狂了些,心里有点不舒服,一边怕她如此行事再惹怒了老太太,一边又觉得凤家如此对粉黛,粉黛的态度也是应该的。

    就在这样的矛盾中,母女二人回了自己的院子。韩氏吩咐下人侍候着粉黛沐浴休息,同时也差了人到舒雅园那边去打听老太太的动静。好在回来的下人告诉她老太太听说还在睡着,这才放下心来。

    粉黛这一觉直接睡到晚饭的时候,睡醒之后穿戴整齐,直接就被韩氏拉到舒雅园去了。

    她们到时,沉鱼和想容已经坐在老太太床榻边,有下人在给她们摆弄着几件崭新的冬装。

    粉黛一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老太太喝了好一阵子汤药,屋子里药味儿重是肯定的。再加上昨儿贴了姚氏送来的膏药,膏药味与汤药味混到一起,便更浓郁了些。

    “这是什么味儿?”粉黛嫌弃地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真是恶心。”

    韩氏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老太太的腰病犯了。”

    “那也用不着把整个屋子都吃得跟药房似的!”粉黛的牢骚不断,一直嘟囔到老太太榻前,这才把笑容挂了一点到面上,俯了俯身,道:“粉黛给祖母请安,祖母近来身子可好?”

    老太太扭过头,皱着眉看她:“你眼瞎了么?我若是好,还用得着躺在榻上?”

    粉黛第一句话就被噎了个没脸,不由得生起气来,“粉黛不过是寒暄一句,祖母至于这样么?”

    “你说什么?”老太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次?”

    粉黛就要开口,却被韩氏狠拧了一把,然后抢着道:“粉黛的意思是她很想念老太太呢!”

    “我不聋!”老太太气得大吼:“你们娘俩不用在这儿给我演戏,我腰疼耳朵可不疼!”

    她这么一吼,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喘着粗气就要起身,赵嬷嬷赶紧上前把人给按住,连声道:“老太太千万别动气,您的腰刚见点儿好,可不能再闪着啊!”

    想容也跟着说:“祖母,养好伤病才是要紧事,四妹妹刚回来,以后有的是日子说话呢!”一边说一边冲韩氏使眼色,意思是让她赶紧把人带走。

    韩氏却完全不接她的示意,居然打量起边上下人捧着的几件衣裳:“哟!这是新买来的衣裳?啧啧,看起来到是不错,但成衣就是不如自己做的,这料子要是细瞅,可就不太考究了。”

    粉黛竟也不再理老太太,自顾地上前翻起那些衣裳来。

    老太太躺在榻上喘粗气,口中不停叫着:“把她们给我赶出去!都赶出去!”

    赵嬷嬷回头跟韩氏道:“韩姨娘还是先带着四小姐回去吧,老太太也累了,要歇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沉鱼这时站起身边,看了那几件衣裳一眼,然后吩咐身边的丫鬟倚林:“这些衣裳我全要了,拿好跟我走。”

    倚林点了头就要上前去拿衣裳,却被粉黛一伸手就给拦了住:“大姐姐,进宫赴宴咱们都份儿,衣裳也一共三件,你凭什么都拿去?”

    凤沉鱼冷哼一声,“就凭我是凤家嫡女!”

    “哟!”粉黛讽刺地看了她一眼,“你也真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祖母!”也不管刚才是不是才跟老太太一阵呛白,她转头就问老太太:“您难道是想让孙女我穿着在庄子里的旧衣裳进宫吗?粉黛不过是个庶女,到是不介意这个的,只是到时候偷了凤家的脸,祖母可得记得跟大姐姐来算这笔帐,不要划到我的头上。”

    老太太闭上眼,看都不愿意看这几个孩子。虽说她讨厌粉黛,但相比起沉鱼干出的事儿来,还是更恶心沉鱼一些。

    于是开口道:“衣裳一人一件,谁也不许多拿。”

    “多谢祖母。”粉黛开心地回了一声,然后瞅准了一件淡绿色的抓在了手,“怎么看都素气得很,不过看在府上刚死了人的份儿上,将就着穿吧!毕竟我可不想像上次大姐姐那样,在夫人的大丧中穿了一身大红。”说完,拉了韩氏就往外走。

    沉鱼被她气得脸都白了,可她更恨的是老太太。这个老不死的摆明了在给她下绊子,偏生她一时间还拿老太太没有办法。便只一心巴望着凤瑾元能为她的前程好好安排,毕竟再过几个月她就要满十五岁行及笄礼了,也该是正式谈婚论嫁的时候。待她有一日扬眉吐气,这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一个都不得好死!

    恨恨地扯了件衣裳,沉鱼也顾不得给老太太道别,带着倚林就出了屋。

    一时间,屋里留下的小姐就剩下想容。

    想容是怎么也没想到在庄子上住了一段时间的粉黛不但没有思过悔改,行事反到是比从前更加乖张。还有凤沉鱼,经了那次事后,表面上也装不出菩萨脸了。这个家,越来越让她讨厌。

    “祖母。”她轻步上前,弯下身细声道:“养病要紧,那些不招人爱听的话……您就只当没有听到过吧。”

    老太太长叹一声,眼角涌出一滴泪来,看着想容,总觉得在这个孙女脸上能看到些凤羽珩的痕迹。

    “从前你二姐姐还在时对你最好,如今这府里就剩下你还是个知心的……放心,祖母就算是看在阿珩的份儿上也会多顾着你,衣裳这次是真来不及做,待宫宴结束,祖母开了库房,把最好的料子都给你取出来。”

    想容不在意这个,只是听老太太提起凤羽珩,心里想得慌。便点点头,说了声:“谢谢祖母。”

    她就准备告辞回去,这时,就见外头有个小丫头走了进来,手里捧着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一个东西,用纸包着,平平整整的。

    那丫头到了近前,对着老太太和想容道:“淳王府来人送了一套衣裳,说是给三小姐的。”

第171章 有些美梦是做不得的

    一句话,把屋里人都给说迷糊了。

    淳王府?那不就是七皇子的府上么?

    七皇子往凤府送了一件衣裳,还是给想容的?

    想容张着嘴巴惊讶得说不出话,而老太太几乎以为是凤羽珩的魂儿附到想容身上了。

    要说玄天华对凤羽珩好,那是人们已经习惯了的,毕竟有九皇子的关系摆在那呢。可如今他居然给想容送了一件衣裳来,这叫人该往哪个方向去想?

    老太太愣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问那丫头:“送衣裳的人呢?”

    丫头道:“送到府门就走了,何管家说是个小太监。”

    老太太心说那是没错了,除了宫里,就只有王府里才用太监。她不由得看向想容,纳闷地问她:“你与七殿下很熟?”

    想容摇摇头,实话实说:“称不上熟,只是从前与二姐姐在一块儿时,见过几次。但七殿下从来都是跟二姐姐说话的,想容也不知道殿下为什么送衣裳给我。”

    小丫头说这话时,脸颊红红的。不管怎么说,能收到七皇子送的衣裳,还是让她心里装了满满的激动。

    七皇子是什么人啊!那是公认的全天下长得最好的人,就像个神仙,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眼神都能让人铭记一生。她原本以为沾了二姐姐的光跟七皇子说过几次话,已经是人生幸事了,却不想,今天竟收到了他亲手送的一件衣裳。

    老太太在榻上躺了半天没再说话,她觉得有点儿乱,脑子有点儿不好使。直到想容小声地探问了句:“祖母,我能否把衣裳拿回去?”她这才回过神来,怔怔地道:“去吧,去吧,可要仔细些,七殿下赏的衣裳一定差不了。”

    想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从那丫头手上接过托盘,都没敢交给自己随身带的丫头,亲自捧着回了院子。

    直到见了安氏,这才长出一口气,略有些兴奋地道:“姨娘猜猜,刚刚在舒雅园发生了什么?”

    安氏自然是猜不到的,想容的丫头赶紧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包括沉鱼跟粉黛两人的一番争吵都绘声绘色地讲了出来。

    安氏对沉鱼跟粉黛的事到没什么兴趣,只道:“早上瞧着粉黛回来时的那个样子,就知道回府了也是不愿安生。”随后,目光就一直盯在想容捧回来的那件衣裳上。“快把纸包打开。”她催促道。

    想容点点头,这才将托盘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再小心翼翼地将外头包着的纸给拆开,随即,一件素蓝色的华服就展在了眼前。

    两人眼前一亮,那丫头干脆就“哇”了一声,直呼:“这到底是什么料子?怎的看起来就像是湖水?”

    小丫头形容的十分贴切,这料子看起来就像是清澈的湖水,一目见底。

    想容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就怔怔地盯着衣裳,脑子里全是玄天华那出尘的笑。

    安氏看了一会儿,感叹道:“虽不是五宝,却也不比五宝差到哪去。这种料子我若没猜错,应该是北边千周国的皇后娘娘最喜欢的湖心锻。”

    想容脸上都开了花,下意识地就道:“姨娘,你说七殿下送这样的衣裳给我,是什么意思?”

    安氏在想容的面上看到了期待这色,心中就是一惊,赶紧出言将想容的美梦打断:“你且莫乱想!在你前面有你大姐姐和四妹妹的教训在,想容,我不希望你再存了攀高枝的心思。皇子不是人人都能嫁的,也不是嫁过去的人都能过得好的,更何况那七殿下出尘若仙,看似慈心良善,可不招他待见的人,什么时候在他那里得到过好处?他跟九皇子其实是一类人,你万万不可觊觎。”

    想容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怎么会呢,姨娘,我没有那么大的奢望。七殿下送这衣裳,只怕是顾念着二姐姐从前对我的照顾吧!一辈子能得一件七殿下送的礼物已经是难得了,想容再没有别的指望。”

    安氏这才放下心来,轻拍拍想容的肩:“你别怪我姨娘,这都是为了你好。虽然庶女的命运不是给嫡子做侧,就是给庶子做正妻,但总好过嫁给皇子为妃。如今看似风光,但将来有一天皇子夺嫡,还指不定谁活谁死。”

    想容到底年纪还小,听不懂太多大道理,却也知道安氏是真心为她好的。于是感激地点点头,再伸手往那湖心锻上摸了摸,心里微微叹息,随即便扬起笑脸来:“想容才十岁,五年之后还指不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不急。”

    安氏也知道不急,可淳王送来的这件衣服还是让她有些担忧,这一场宫宴究竟是福是祸,一切都是未知。

    次日清早,凤家已经在为三位小姐进宫做起准备。

    想容收了淳王送来的衣裳,这事儿打从昨儿夜里就传遍了整个府宅,沉鱼一边任由倚林给她涂着那皇后赏下的黑胭脂,一边狠狠地瞪着铜镜。手里的帕子死死拧巴着,都快被她扯断了。

    倚林小心地与她说话:“大小姐应该开心才是。”

    “有什么好开心的?”沉鱼狠狠地剜了倚林一眼,“人家进宫还有皇子给送衣裳,我却要涂黑了脸,这叫我如何开得了心?破宫宴,不去也罢!”

    她说着就要去拆头上的装饰,吓得倚月赶紧给她双手按住。这头发整整梳了一个时辰,要是弄乱了她可就白忙了。

    “大小姐想想,当初皇后娘娘还说不让您进宫呢,这次不也又改口说让府上所有小姐都去么。照奴婢看,这黑胭脂多半也就是皇后当时正在气头儿上,这次宫宴之后指不定就把这责罚给消了。”

    这话到是说到沉鱼心底去了,这次能进宫的确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不过能不能免了她这黑胭脂,却还是个未知。

    “你这丫头,到是比从前的倚月会说话些。”

    “是小姐教导的好。奴婢比倚月多跟了小姐三年,这三年可不是白跟的。”

    凤沉鱼点点头,“恩,你懂事就好。行了行了,够黑了,别再涂了。”沉鱼打开倚林的手,又看了一眼铜镜,气得一把将镜子扣到桌面上,“真是烦人。”

    “小姐换衣裳吧。”倚林拎着一件淡黄色的冬装到沉鱼面前,“这次就不要穿红了,免得惹了皇上生气。”她提醒着沉鱼上次的教训,沉鱼到是没说什么,却看着她手里那件冬装皱了眉,“这好像是以前母亲在的时候为我置办的?”

    “正是。”倚林一边帮她换上一边说,“昨儿从老太太那里拿回来的成衣不是很合身,现改又来不急,更何况,外头买的成衣怎的也不如自己家用料子做的好,小姐还是穿这件吧。”

    沉鱼点点头,“成衣铺子能舍得用什么好料子,这件衣裳我没记错的话,还是去年三舅舅从外省拿回的料子送给我的。”

    “可不,三老爷最疼爱小姐了。”倚林下意识地接了句口,却又立即意识到说错了话,不由得哆嗦一下,不再作声。

    沉鱼也没责好,只是叹息道:“想想从前的光景,真是恍如隔世啊!”

    终于,三位小姐都穿戴整齐到了府门口,凤瑾元早已经等在那里。

    眼看着三个出落得一个比一个好看的女儿,他不由得也有些感叹,再看着想容身上穿的湖心锻,心底思量便更甚了几分。

    淳王,向来处于中立,出尘若仙的淳王,居然主动给他的庶女送来了一件衣裳,还是这样名贵的布料,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绝对不相信是淳王看上了想容,且不说两人见面次数本就不多,想容还是做为凤羽珩的附属品存在的。单是淳王那性子,怎么可能对一个才十岁的小丫头起心。他们臣工间私下里小聚,说起淳王时,多半都是摇摇头,都觉得他这辈子就算一直不娶,也是正常的。

    但若不是因为动了心,那又是为了什么?

    凤瑾元皱着眉看向想容,待人走近,却又换了笑脸,“想容穿这件衣裳,很是好看。”他不能给想容脸色看,毕竟淳王有礼在前,他若连个笑脸都没有,传出去只怕又要生事端。

    想容冲着凤瑾元俯了俯身,道:“多谢父亲。”不亲不疏,恭敬有加。

    粉黛和沉鱼齐齐看了想容一眼,眼中的妒火一个比一个烧得热烈。

    特别是粉黛,她穿的就是昨儿从老太太那里挑来的衣裳,还自认为挑了件最好看的,却没想到这一姐一妹干脆谁也没穿那成衣。这么一比起来,到是她最上不得档次台面,这可跟她原本料想的将两人踩在脚下差距甚大。

    想容感受到身边的两束目光,却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能低垂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府里众人都出来送三位小姐进宫,就连姚氏都来了。

    但对于沉鱼和粉黛来说,身后的人既没有老太太,也没有主母,她们的身份最为贵重,自然不会回头看一眼那些妾室。

    只有想容,在出府前回过身来,冲着后面站着的姚氏安氏韩氏还有金珍俯了俯身,然后才跟着大家一起上了马车。

    安氏瞅着粉黛被韩氏打扮得那个模样就一直摇头,小声与姚氏说:“怎么看都有一股子凤尘味道,小小年纪就被韩氏弄成这样,长大了可怎么了得。”

    姚氏也无奈地道:“凤家的孩子总是心高气傲,却不知爬到高处并没有多少好处。当然我姚家何等风光,如今又如何呢?妹妹一定要好好教导想容,可不能让那孩子随了凤家人的性子。”

    安氏点头,“那是自然,姐姐放心,想容是跟着二小姐学出来的,不会差了。”

    提到凤羽珩,姚氏又是一声感叹,心下却也有了更多的期待。

    她知道,这次的宫宴,一定会发生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也绝对不会让她的阿珩吃了亏去。

第172章 凤粉黛你就是作死啊

    宫宴依然男宾女眷分两个宫门入宫,凤瑾元嘱咐了三个女儿几句,就坐上自己的马车先生。

    今日凤家只备了一辆大马车,三位小姐要坐到一起。

    想容和粉黛到是早已习惯了的,只是沉鱼却还心心念念地想着她那辆紫檀车。倚林见她面色越来越沉,赶紧小声提醒道:“大小姐不是已将那辆车送给老太太了么?”

    凤沉鱼咬牙:“她如今榻都上不来,怎就不知道把车给我坐?”

    “小姐千万别动气,进宫才是要紧事。”

    沉鱼也知这个道理,于是深吸了口气,总算是将郁闷的心绪强压下去一些。她抬步上前,最先上了马车。

    粉黛白了沉鱼一眼,也紧随其后,想容最后一个上车,却只剩下了最靠边儿的位置。

    她小心地坐下来,用手紧着衣摆,生怕脏了这身衣裳。

    粉黛和沉鱼越看越觉得那湖心锻两眼,不由得别过眼去,三人谁也不理谁。

    这次入宫的宫门叫祥瑞门,据说是从前皇帝选秀时秀女走的。天武帝近十年没有选秀,很多人都以为这扇宫门再也不会开放了,却没想到,今日迎京中官员女眷入宫,却是被下了令全部都人祥瑞门入宫。

    门口依然有嬷嬷在验看请贴,同时也为进宫的人进行着记录。

    凤家的马车停在旁时,好多人的目光往这边看来。

    粉黛心气儿高,又没参加过这样的宴会,一时按捺不住,第一个就冲下车去。

    可人们多半不认得凤家的这位四小姐,看了她一眼,只觉穿得也不是什么名贵布料,便没当回事,甚至有人把她当成了丫鬟,到是说了句:“到底是正一品大员的凤家,一个丫鬟都穿得这么气派。”

    粉黛耳尖,一下就把这话听了进去,气得狠狠一瞪:“你说谁是丫鬟?”

    那女孩吓了一跳,不过也很快便明白是自己误会了,赶紧抱歉地俯了俯身,算是赔罪。

    粉黛没再理她,一个人站在原地欣赏起宫门来。

    这是她头一次进宫,所有的一切于她来说都是新鲜大气的,甚至那些站在门外的嬷嬷和宫女都给了她强烈的新鲜感。

    只是那些排队等着进宫的小姐却让她有些不爽,只见人们一个比一个穿得光鲜亮丽,几乎所有的名贵衣料和贵重首饰都往身上招呼。粉黛这才意识到,昨天看着十分好的成衣,跟其她小姐夫人们穿的比起来,简直比人家身边的下人都还不如。特别是她身上的首饰,就更是寒酸。

    虽说韩氏这些年得了凤瑾元的宠爱,可以前毕竟有沈氏把持着中馈,她实在是捞不到实际的好处。而凤瑾元那人又不是会私下里给小妾送东西的性子,韩氏这些年其实什么也没得着。

    粉黛不由得在心里又将韩氏骂了一通,可还不等骂得过瘾,就听到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所有人的眼睛都朝着一个地方看了过去。

    她微惊,也随着转了头,却刚好看到凤想容弯了身从马车上下来。那一袭湖心锻的坠地冬裙衬着她年幼娇小的脸蛋,简直就像湖中的仙子,好看得让在场所有小姐都失了颜色。

    粉黛以前没觉得想容有多好看,她甚至都没怎么正眼瞧过这个三姐姐。但今日一见,却发现自己平时实在是忽略了太多府中的人和事,连想容什么时候出落得这么出息,她都不知道呢。

    “听说这衣裳是昨日淳王殿下送的。”人群里有人小声议论开来。

    “淳王殿下为什么送衣裳给凤家的一个庶女?”

    “谁知道呢,淳王听说与凤家那位二小姐走得到是近,可什么时候又与三小姐熟络成这般?”

    “你们不要再议论了,七殿下那样的一个人,怎是我们私下里议论得起的。”

    这话一出口,人们纷纷赞同,只要一想到玄天华那副好像不存在于俗世的样子,人们就觉得,哪怕是私下妄议,对于七殿下来说都是一种亵渎。

    于是住了口,没人再说什么,就连看向想容的目光都从最开始的惊叹转变为“这多半就是七殿下的施舍”。

    想容并不在意这个,下了车,轻步走到排末位站了下。

    这时,沉鱼也从车里下了来,到是换来了众人“咦”的一声疑问。

    “这是谁?”终于有人忍不住纳起闷来,“凤家还有这种肤色的小姐?”

    有人知情的人娇笑一声,开口道:“什么肤色啊,那分明就是皇后娘娘赏的黑胭脂。”

    “呀!”终于有人把沉鱼给认了出来,“那不是凤家的大小姐吗?可不是说她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在京中足以排名第一位?”

    “再美的人涂成这样,还能看出好看赖看来?”人们不悄地轻哼着,没有一人与沉鱼打招呼。

    粉黛听着人们议论沉鱼心里就舒坦,不由得上前,站到沉鱼身边道:“大姐姐,你可是凤家的嫡女,怎的也不与这些夫人小姐们打声招呼?按咱们家的官阶来算,她们可都照你差远了呢。”

    沉鱼掐死凤粉黛的心都有,她难道不想去与人寒暄吗?可你看看这些夫人小姐,一个个的见她看过来纷纷别过头去,摆明了不想搭理,那何苦还要去讨人嫌?

    她没与粉黛计较,转身也往排尾走了去。可才走几步,就见先过去的相容已经跟几位小姐热络地攀谈起来,还有一位刚走过去的小姐看着相容大声道:“你不是上次跟着御王妃一起来参加月夕宫宴的凤家三小姐吗?”

    想容冲她笑了笑,亦答:“正是,袁小姐近来可好?”

    那被称作袁小姐的姑娘脸上笑开了一朵花,赶紧道:“我一切都好,你呢?”

    想容也点头:“我也是。”

    几个姑娘凑到一处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沉鱼和粉黛看在眼里只觉刺眼,可又不得不与想容一块儿排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去。

    那些小姐们见了她俩过来,渐渐地将笑声收了收,安静地站好,亦不再说话。

    粉黛作死地说了句:“总算是清静了。”惹来一众小姐们狠瞪的目光。

    想容其实很想提醒粉黛进了宫说话做事要万般小心,可粉黛这样子哪里像是能听劝?她话到嘴边几次又咽了回去,最终还是选择不说。安氏说的对,人各有造化,谁也管不了谁。

    人们一个一个的进宫,想容一直没有看到玄天歌她们,问了旁的小姐们才知道,舞阳郡主本来就是皇家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在外头排队。而另外几位小姐,也被舞阳郡主早早的就带进去了。

    终于她们也验过名贴进了宫去,想容却发现,这次的宫宴好像跟上次不在一个地方。虽然是不同的宫门,但去的也绝对不是琉璃园的方向。

    她正想着如今是冬日,宫宴应该会在室内举办吧?

    可领路的宫女领着领着,就把她们领到了一大片湖泊旁。那湖泊没有结冰,湖面上有一艘艘或大或小的船只行摆着,有的上面坐了人,有的还是空船。

    见又来了一拨儿人,掌船的太监赶紧将船靠了岸,与领路的宫女道:“后头还有几批?”

    宫女答:“差不多三批左右。”然后转过身来同宫女的女眷们说:“今日的宫宴就在湖心的小岛上举行,所有的人都要坐船到小岛上去,先前进宫的大人以及夫人小姐们都已经过去了,咱们也快些吧!”说完,就开始安排人一家一家的上船。

    凤家的三位小姐自然是同乘,三人的船不大,划动起来有轻微的摇晃,几人死抓着船上的亭柱,却还是新鲜地站着欣赏风景。

    沉鱼就站在粉黛旁边,打从上了船就在湖面不停地张望。粉黛看她这样子便知是在找人了,再联想到韩氏说起的她对七殿下的种种表现,哪里还能不清楚沉鱼的心思,不由得冷哼一声,讽刺道:“大姐姐可别再存着玷污淳王殿下的心思了,也不思量思量自己如今还配不配。”

    “凤粉黛。”沉鱼这次到没有动气,只是冷声提醒她:“不要觉得这次借着圣旨能够回来,就可以永远的在府里住下去。只要父亲一天不放弃我,你就一天翻不了身,再何况……”她往边上瞅了一眼,“在你上面还有想容呢,你那娘亲是最上得当面的身份,你觉得就凭这一点,你这辈子还有指望?”

    到底沉鱼大她几岁,也做了这么多年嫡女,吓唬起人来总还是有些架式的。

    粉黛被她说得动了气,狠狠一跺脚,却忘了是在船上。船身一阵摇晃,吓得想容脸都白了。

    撑船的太监说:“小姐们可千万不能乱动,这船小,万一落了水,这大冷天的可有得受了。”

    这一句话到是提醒了粉黛,只见她盯着冰冷的湖水,也不怎么的,就觉得如果凤沉鱼这个时候掉下去淹一淹,兴许就能把她那嫡女气焰给淹没了。

    她这样想着,手臂竟也跟着不自觉动了起来。

    可惜,凤沉鱼早就注意到她神色不对紧,在粉黛紧盯湖水时就已经加了小心,眼下见她手臂微抬,哪里还能不明白是怎么意思。

    只是沉鱼却也没有戳穿,只是小心翼翼地算着距离往后挪了步子,当粉黛手下发了狠时,她一把将相容拽了过来!

    粉黛触不及防,伸出去的手臂用力一推,生生地把还傻愣在当场的想容就给扑到了水里。

    只听“扑通”一声,紧接着是凤沉鱼的尖叫——“不好了!来人啊!有人落水了!”一边喊还一边看着水里的想容,不停地问:“三妹妹,你没事吧?三妹妹?”

    寒冬的湖水冰冷刺骨,虽然没有上冻,但些许的也泛了冰碴儿,别说人掉到里头,平时宫人们就是往湖水里探个手都会冻得咧嘴。

    想容觉得自己一瞬间就被冻僵了,胳膊都抬不起来,人迅速地就往水底沉了去。

第173章 哎玛又掉下去一个

    凤粉黛吓傻了,她原本是想推沉鱼的,却没想到一个神失,推下水的居然变成了想容。

    眼瞅着想容沉得就快看不着了,她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不停地冲着那撑船的太监大喊:“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下去救人啊!没看到有人落水了吗?”

    那太监无奈地摊手:“小姐,奴才根本就不会水,再说,就算会水也没用,这么冰的湖,跳下去就是个死。”

    粉黛吓得脸都白了,就算她最初的打算是推沉鱼,但她到底就是个十岁的小丫头,哪能想到那么多。湖水冷不冷她不知道,掉下去就会死人,她更是一点都没那样想过。无外乎就是想让沉鱼出出丑,更何况湖面上这么多船呢,还有太监在,一有人落水应该马上就有施救才是。可是为啥这太监说他根本就不会水?

    “咱们在湖面上撑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么些年就没从来没听说哪家的小姐能不安份到从船上掉下去的。”太监一句话,解了她的疑惑,同时也把她们挖苦了一番,意思是——你们自找的。

    粉黛急得不行,想容的死活她不在乎,可却绝对不可以死在她的手里。凤沉鱼还在这里站着呢,只要她一开口证明,所有人都会相信是她推了想容落水,因为事实就是这样的。

    她扒在船沿,拼命地冲湖里喊:“三姐姐!三姐姐!”

    想容随身带的丫头梅香都快急疯了,手都伸到水里去捞。

    可哪里能听到想容的回话,不但没有回话,就连湖水因想容掉下去而泛起的涟漪都渐渐的平复了去。

    凤沉鱼贴到粉黛的耳边,轻声说:“四妹妹谋杀了三妹妹,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粉黛一头的冷汗,双手握拳哆嗦成团,忽然就生出一种要跟沉鱼拼命的决心。她扭过头,狠狠地瞪向沉鱼,两人鼻尖儿碰鼻尖儿,眼瞅着就要动手撕打起来。

    这时,就听“扑通”一声,又有一个人跳到了湖水里。

    两人大惊,纷纷扭回头来看。

    此时,围过来的船只越来越多,船上的夫人小姐们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纷纷抓紧了船上亭柱,动都不敢动。

    跳下去的那人是名男子,侍卫模样,下去之后运了内力迅速下沉很快就追上想容的速度,然后伸手往起一捞,成功地带着想容一起浮上水面。

    粉黛松了口气,就想说“人总算是救上来了”,可再一看想容那张煞白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这还活得成吗?

    侍卫把人带上水面,立即朝着一个方向游了去。粉黛着急地喊了声:“我们的船在这边!”可人家理都没理她,带着想容直奔着另一艘大船去了。

    沉鱼眯起眼去看那艘大船,这才发现船上的船亭竟是白玉打造,偶有镶金处,华丽非常。

    而这时,在那大船船亭外头,有一人正负手而立,面色焦急地看着水里游过来的两个人。

    玄天华?

    沉鱼眉心一皱,就见那侍卫带着想容游到船边时,玄天华主动弯了腰,伸出手,竟是亲自将想容抱到船上。然后平放在船板,这才指挥身边一个丫鬟说了句什么。

    之后,那丫鬟主动上前,对着想容又是拍打又是喂药,没多一会儿,面色惨白的想容竟幽幽地转醒了来。

    沉鱼嫉妒心腾地一下就窜了起来,想也不想,突然身子一歪,随着一声惊叫,人猛地扎向水面。

    粉黛都无语了,今儿是要到湖里开大会么?这凤沉鱼怎么自己跳下去了?既然她自己想落水,刚才还为啥换了想容?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儿不够用,这时就听到撑船的太监说了句:“还是七殿下宅心仁厚。”她这才往对面看去,果然,七皇子玄天华正半蹲在船上跟想容说着话。

    粉黛瞬间明白了,敢情这凤沉鱼是嫉妒了?

    哈哈哈!这要不是在宫里,她真想放声大笑。凤沉鱼,你也不长长眼睛看那七皇子是什么样的人,容得了你去玷污?就算你得到了那人,只要有一天你的事情被公之于众,不用七皇子动手,就是这世间人的唾骂,都能把你给淹死了。

    凤沉鱼的落水又引起了人们一阵惊乎,有些小姐开始害怕起来,不停地问撑船人:“不是说很平稳的不会出事吗?为何已经接连掉下去了两个人?”

    可也有人眼尖,看到了沉鱼这个水到底是怎么落的,可是却想不明白,于是干跪问道:“为何凤家的大小姐要自己往湖水里跳?”

    玄天华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却并没搭腔,他正将一件厚披风亲手披在想容身上,然后轻声同她说:“再忍忍,待上了岸就会有人带你去换装。”

    想容却盯着自己这一身湿衣裳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对不起,我把你送我的衣裳弄湿了!呜,我真没用!”小孩子一哭起来也没了形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也顾不上称呼,就你啊我啊的。

    玄天华却也不生气,只看着这孩子有些无奈。“别哭了,我不怪你,衣裳湿了洗过晾干就好,实在不行,再送你一件就是。”

    想容张着大眼睛看向他,有一种冲动拼命地抑制着。她记得安氏的话,记得自己的身份,她知道,不管此时此刻有多想扑到七殿下的怀里,她都必须得忍。

    却不知,她在玄天华的眼里,其实就是个孩子。才十岁的小姑娘,都不能算做女人呢。

    原本凤家的孩子对于他来说,除了一个凤羽珩之外,其余的都没什么概念,更谈不上什么好印象。

    可凤羽珩从前却总带着这个小丫头,就连这一次,也特地拜托他对这丫头多多照顾,甚至还做了好看的冬装。

    他知道肯定不能以凤羽珩的名义送到凤府,便只能以他自己的名义。当然,这么做肯定会给有心之人带来众多猜测,但是他无所谓。他是玄天华,是被称为这世间最出尘的男子,他不怕落人口舌,也不怕被人妄自猜测。不管什么事情,他做了便是做了,从不后悔,也从不跟任何人去解释。

    如今这个小丫头的事,也是一样。

    “起来。”他伸手去扶想容,“到船亭里面去,会暖合些。”

    想容被他扶着起来,虽然身上冷得打颤,可心里却是暖的,被玄天华握过的肩膀也是暖的,脸颊甚至还是烫着的。

    小心脏砰砰砰地跳,多希望肩上那只手不要拿掉,可惜,很快的,温度就不在了。

    “殿下,水里那个还要不要救?”救想容上来的那名侍卫回到玄天华身边,一身湿漉,却并不见打颤。

    玄天华往水里看了看,凤沉鱼沉得比想容还快呢,过了这一会儿,只怕也冻得半僵了吧。

    “去救吧!”随后又补了句:“救上来之后送到她本来就在的船上,其它的事交给宫人去做。”

    那侍卫点点头,又跳回水中。

    不多时,沉鱼也被他带着浮上水面。

    要说凤沉鱼还真是比想容强了那么一点,没有晕死过去。可一看到救自己的这侍卫要带着她往另外一边游去,她又不干了,开始用力的把人往外推,死也不要回到粉黛的那艘船上。

    湖面船只上,有一声毫不客气的嘲讽声传了来,然后就听到一个声音开口道:“既然不愿意上来,那就让她在水里待着吧!”

    众人顺声看去,就见又有一艘大船行了过来,船上的亭子绕了好些灰色的帐幔,就在那帐幔里面,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对坐着饮茶。

    刚刚那句话是那男人说的,随即还伴了那女子的一阵娇笑,“可真逗,大冷天的,一个一个的却都卢着往水里掉。”

    有人将那二人认了出来,小声叨咕:“是四殿下跟步家的小姐。”

    说着话的工夫,那船已经跟玄天华的白玉船靠到了一处。玄天华往里面看了一眼,主动道:“四哥。”

    玄天奕点了点头,“七弟到是好兴致,还想着救人。”

    玄天华淡笑不语。

    步霓裳从玄天奕身边站了起来,走出船亭冲着玄天华俯了俯身,道:“霓裳见过七殿下。”

    玄天华一抬手,“不必多礼。”态度平和,却也生疏至极。

    步霓裳又想到上次宫宴上众皇子与凤羽珩的热络,一口一个弟妹叫得那叫一个亲。可为何她也是皇子订了亲的正妻,得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待遇?

    如今凤羽珩已死,她却将怒气转到了凤家其它的孩子身上。就见这步霓裳看了一眼站到玄天华身边怯生生的想容,又看了一眼还在水里跟侍卫做斗争眼瞅就要被牺牲的沉鱼,冷哼着说了一句:“凤家的人就是贱。”

    想容听不过去,委屈地道:“步小姐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你算是什么东西?”步霓裳的眼一下就立起来了,“一个庶女,也有跟我说话的份儿?”

    “你……”想容气得眼圈儿一下就红了,她此时此刻特别想像从前凤羽珩那样一句话听不顺耳当场就驳回去,可她组织了老半天语言都没组织明白。

    到是玄天华替她开了口,道:“步家嫡女?若是这样的教养,到真是不配嫁进我皇家。”

    他一说话,玄天奕就不能再坐着不动。虽说玄天华是他弟弟,可这皇帝的儿子还有亲有近有生有疏,玄天华是云妃带大的,在天武心里,他跟玄天冥就是一样的。

    “七弟莫要动气,女孩子家家的争争吵吵常有的事。”玄天奕开口解围,说的话却一点都不中听。

    玄天华却一点面子不给,只摇了摇头道:“四哥,千万不要怪罪父皇,父皇当初为你订下这门亲事也是看中步家书香门地,小姐一定人品贵重,却不想步小姐竟被愚教至此,这实在不是父皇本意。”

    玄天奕能说什么?他从来都知道,其实玄天华看似若仙之人,但实际上这就是一个笑面阎王。谁得罪了他,只怕比得罪玄天冥的下场还要惨。

    “怎么会,怎么会。”他一边随口应着,一边瞪向步霓裳,“还不快跟凤家小姐道歉!”

第174章 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也要追债

    步霓裳一脸的不乐意,可玄天奕已经沉下脸来,她知道,这是四皇子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决定。

    便只得低了头,对着想容说了声:“对不住了。”

    想容没说什么,站在玄天华身边,身上不停地发抖。

    玄天华对着玄天奕抱了下拳,没再多说什么,重新揽上想容的肩,将人扶到船亭里头。

    步霓裳瞪着二人的背影,狠狠地咬起银牙。

    而湖水里,那侍卫已经将沉鱼制住,托着游到了粉黛的船边,用力把人往上一举,就由上面的太监接过去重新安置回船上。

    倚林赶紧上前把自己身后的薄披风取下来给了沉鱼,再把人扶到船亭里。

    沉鱼已经冻得神智都有些不清不楚了,嘴里胡乱地喊着:“七殿下,救救我。”

    粉黛轻哼一声,“七殿下可没工夫救你,你是被个侍卫和太监救的。”

    沉鱼稀里糊涂地也听不明白粉黛在说什么,只觉身上冷得不行,整个儿人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

    粉黛起身,嫌弃地踢了沉鱼一脚,这个大姐姐如今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件被人用完了还废弃不要的货物,与之站在一起都觉得跌份儿呢!

    倚林瞪了粉黛一眼,却也不敢说什么。她毕竟只是个丫头,沉鱼如今在凤府地位比较尴尬,她不想再因为沉鱼得罪了粉黛,到时候闹起来,只怕沉鱼也保不住她。

    一场风波总算结束,各家的船纷纷往湖心岛的码头行去。

    上岸时,早有宫女等在岸边,一见想容在玄天华的搀扶下下了船,赶紧上前去把人接了过来。“殿下放心,奴婢这就带三小姐去换衣裳。”

    玄天华点点头,对着想容说:“去吧,不要怕。”再吩咐宫女:“好生侍候着。”

    想容实在冻得不行,点点头,带着哭肿眼睛的梅香,跟着宫女就走了。

    而沉鱼这边等了好半天都没有人理,后来有个官家夫人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主动将自己的披风给她盖上,这才有个太监上前,瞅了一眼沉鱼道:“你跟咱家来吧!”

    沉鱼已经顾不上计较,也顾不得再找玄天华了,迷迷糊糊地就在倚林的搀扶下接着那太监走。

    这湖心岛说是岛,可实际上竟是一块平地,面积很大,足够比今日再多两倍的人合欢饮宴。

    因为这地方从来没有对外开放过,人们上了岛来第一件事便是看这岛中美景,渐渐地便也将之前的事淡忘了去。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想容总算是换好衣裳重新回来。妆容也重新补过,连头发都擦干了。虽然面色还是有些白,却也更把她显得楚楚可怜。

    她在宫女的引领下来到今日宫宴举办之地,小宫女介绍说:“这一片原本种着梅林,但后来皇上说这个平岛很适合大家一起聚聚,便着人将梅林全部砍去,让空地更开阔起来。”

    想容一边听她讲着一边极力地搜索着玄天华的身影,终于在一个安静的角度把他寻到,原来那人竟躲了清静,一个人在那里喝茶。

    想容脚步加快了些往那边走去,梅香紧跟着,小宫女任务却已经完成,冲着想容的背景俯了俯身,离开了。

    她到时,玄天华刚好放下手中茶盏,见她来了,主动开口问道:“有没有好一点?给你送去的药吃了吗?”

    想容点点头,问出心中疑问:“为何我二姐姐百草堂里卖的药丸殿下这里会有?”

    玄天华心说还不是你二姐姐方才给的么,但嘴上却不能承认,只得扯了个谎到:“百草堂的药丸远近闻名,我们经常会去买一些备着。”

    想容不疑有它,觉得玄天华的话很有道理,于是又俯了身去,认真地道:“多谢七殿下救了想容,要不是有殿下在,想容只怕已经死在湖水里了。”她说起这话时还是有些后怕,特别是一想到当时是沉鱼拽了她一把,然后粉黛又推了她一下,就更觉得遍体生寒。那是她的亲姐妹啊,她们为何要这样做?

    玄天华见她微微有些失神,便将桌前的另一碗茶端了起来亲手递给她:“喝点下去,暖暖吧。”

    想容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颊把热茶接过,可又觉得有个事一定要解释下,于是又道:“宫里头没有太素气的衣赏,这个粉色的好看是好看,但是我二姐姐……”一提起凤羽珩,小姑娘的心又沉了下去。

    “怪不得阿珩喜欢你。”玄天华看着想容,起了个淡淡的笑,突然上前半步,俯身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句:“放心,你穿成这样,正是迎接阿珩的样子,她会很高兴的。”

    想容完全听不明白玄天华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此时,来参加宫宴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到齐了,就是这一方小天地也聚集了不少人,还有几位皇子也朝这边走了来。

    她便俯了俯身,主动道:“不打扰殿下,想容到另一边去坐。”然后提着裙子就跑了。

    玄天华目送过去,只觉这小丫头跑走的样子,从背景来看,到真是有几分凤羽珩的模样,不由得又淡笑开来。

    回到女眷堆儿里的想容马上吸引了一群夫人小姐围拢过来,不管怎么说,能被七皇子青睐的女孩,总是值得巴结的。

    玄天歌好不容易才把想容从人群里给救出来,扯着她到自己坐的那边,任惜枫三人也早就坐在那里看着她笑了。

    白芙蓉热络地挽起想容的胳膊,取笑她:“小丫头,心里有没有扑腾扑腾的在跳啊?”

    想容被她们笑得脸颊红得都快滴出血来,可心里却一直在想着玄天华最后的那一句话。

    她的二姐姐,她从来都不觉得二姐姐是真的死了,之所以想穿素色的衣裳,只不过是不想在这种时候太过张扬。在她心里,二姐姐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谁死了她也不可能死。

    所以,刚刚的话莫非是……

    想容脑中一激灵,抓着玄天歌就小声问了句:“你们是不是找到我二姐姐了?”

    玄天歌一愣,“你听谁说的?”

    “我……”想容怔了一下,摇摇头,“我猜的。你们都是我二姐姐最好的朋友,如果她真的死了,你们怎的还会有心思来取笑我。”

    风天玉赞她:“聪明。”

    想容眼一亮,“这么说,是真的?”

    玄天歌俯在她耳边说了一会子话,就见想容的嘴巴越张越大,大到白芙蓉给她塞了一块儿点心都没堵住。

    当玄天歌的话终于说完,想容差点儿没被那点心给卡死,一边喝水一边又急着问:“郡主没有骗我吧?”

    “我骗你干啥?”玄天歌往人群里瞄了一眼,一下就看到凤瑾元正在大朝臣堆儿里左右逢源呢。她眉头一下就拧了起来,伸手指过去道:“瞅瞅你那个爹,一个女儿死了,他不痛不痒;两个女儿掉水里了,他还是问都不问。哎?”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对呀,你爹不是都恨不能拿你那大姐姐当国宝么?怎的他的宝都掉水里了,他连个问候都没有?”

    想容不知道该怎么跟玄天歌解释,总不能真的把沉鱼的事情给说出来,那可是要命的大事。

    她摇摇头,叹了口气,只道:“父亲的心思向来难以琢磨,我也不知道。”

    玄天歌知道从个小孩子嘴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起了身,朝着凤瑾元所在的方向就走了去。

    想容想拉她一把,被风天玉给拦住了,“你别管她,你那个爹还就得天歌去收拾。”

    凤瑾元也看到玄天歌朝这边走来了,而此时,正有个三品官员与他敬酒,他这酒杯刚端起来,玄天歌就到了跟前儿了——“凤相看起来挺高兴啊!还跟人推杯换盏呢,您这是在庆祝什么?”

    凤瑾元一阵头大,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舞阳郡主玄天歌,正经的皇亲,说也说不得,骂更骂不得,偏偏人家跟凤羽珩又十分交好。为了凤羽珩的事,这玄天歌没少跟凤家闹腾,没想到这宫宴之上竟也不放过他啊!

    他心里暗叹了一声,话还是得回:“郡主说笑了,今日皇上设宴,下官总不好扫了大家的兴。”

    “是吗?”玄天歌点点头,“凤相说得也有道理,不过今日能来到宫里的,相信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凤大人家有丧事,谁也不会挑你理的。同时死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这是多大的事,真是难为凤大人还难言欢笑了。”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所有的人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就见玄天歌话一说完,马上就冲着众人招起手来:“都别光看着了,本郡主明白你们心里定是都想着开解开解凤大人,让他节哀。来来来都过来,凤大人家里没设灵堂,那咱们就趁着宫宴的机会跟凤大人说说话吧!”

    在她的号召下,一众夫人小姐都被她给招呼过来,围着凤瑾元不停地道着:“凤相,一定要节哀啊!凤相,人死不能复生,您可得保重身子!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凤相家里真是流年不利呀!”

    凤瑾元心里直呼晦气,可又没办法发火,只好硬着头皮将这一声声节哀给接了下来。好不容易寻空档插上了话,这才赶紧道:“我家里的事是小,今天是皇上为济安县主办的宫宴,咱们可不要喧宾夺主。”

    玄天歌掩住口咯咯地笑了起来,“凤相,您记得今日这宫宴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好。那位县主可是受了大惊吓的,到时候还望凤相能帮着安慰一二。”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行。”玄天歌一瞥间,就见主座侧方向的小路上,帝后已经并行而来,这才收了口,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可临走之前却又阴嗖嗖地跟凤瑾元说:“对了凤相,我前些日子有幸跟那县主见过一面,那可真是个明白人,她告诉我说,这个世上向来都是有借有还,那些欠过她债的人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即便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会一一讨要回来。”

第175章 朕的儿媳必须是嫡女

    玄天歌的话说得凤瑾元阵阵心惊,他本来就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县主存着疑虑,眼下再听了一番这样的话,竟让他顿时就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难不成……

    凤瑾元猛地摇头,不可能!

    思绪间,帝皇已经行至主位前。岛上所有人都面向帝皇跪了下来,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天武扫目下去,所有人立时便觉头顶阵阵凉气泛了起来。特别是凤瑾元,总觉得皇上的目光在自己头顶停了许久,压得他大气都不过来。

    终于,天武看够了,大手一挥:“平身。”

    身边太监章远立即高喊一声:“平身!”

    人们这才站了起来,然后随着帝后的落座,也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刚一坐下,就听到天武又开了口,一脸关怀之色问向凤瑾元:“凤爱卿已离京多日,祭祖一事办得如何了?”

    凤瑾元赶紧又站起来,恭敬回话:“谢皇上关心,家乡那边一切都好。”

    天武眯着眼睛点点头,“恩,那就好。最近朝中事务繁忙,朕在朝堂之上也不好问你,正好借着这机会跟你打听打听。知道一切都了,朕就放心了。”说完,目光就往场上又探了去,转了一圈又回到凤瑾元身上,纳闷地问:“朕那儿媳妇呢?”

    凤瑾元一听头就大了,心说皇上你这不是故意的么,难道凤羽珩死了你会不知道?

    他偷瞄了一眼坐在离皇上最近位置的几位皇子,一眼就瞄到那张戴着黄金面具的脸。

    这么多天了,何以那九皇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舞阳郡主都闹腾好几场了,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实在是蹊跷。

    “皇上。”纵是再不愿提这个事,也不得不开口,这是皇上问的,而且凤瑾元明白,只怕借着这场宫宴,皇上是要跟他算算帐了。“臣回乡祖祭时,祖宅不幸起火,臣的嫡子和二女儿都……在那场大火中丧生了。”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往脸上抹了一把,看起来很是伤心的模样,却引来玄天冥毫不客气地一声冷哼。

    天武却摇了摇头,直接就道:“凤爱卿就喜欢与朕说笑话,朕那个儿媳妇文武双全,怎么可能屋里着火了都跑不出来?不可能不可能!”

    凤瑾元直接跪到地上,面色悲恸:“皇上,臣也希望这是个玩笑,可是……的确是真的啊!”

    天武还是不信:“这要是真的,为何你死了嫡子和次女,连场丧事都不办?凤爱卿,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开的好!”

    “回皇上,丧事是在祖宅那边就办了的,回京之后就没有再办。他们再怎么说也就是个小辈,所以臣才没有兴师动众。”

    “凤大人。”皇子堆儿里有一人开了口,不是玄天冥,也不是玄天华,而是二皇子、元王玄天凌。“本王那弟妹就算再低调老实,你做父亲的也不能这样子编排诅咒啊?”

    凤瑾元一听这话,立马想起月夕那天凤羽珩救了小皇孙的事,也立即意识到,在这一群皇子里面,与凤羽珩有交情的可不只七皇子和九皇子。

    额上的汗开始往外渗了,天武帝却在这时出乎意料的打起了圆场:“不说这个了,凤爱卿为人一向古板,好不容易说起了玩笑,咱们总不能一点都不捧场。今日这宫宴是为朕新加封的济安县主而办,县主前些日子受了惊吓,众位爱卿可要多多劝慰才是。”

    人们立即又起身应答:“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天武满意地点点头,对身边章远说:“去请县主过来吧!”

    章远立即小跑去传话,不多时,就见来时的湖面上又有一艘小船泛起。那小船的船亭竟以软烟罗做帐,里面坐着一名女子,身着盛装,正静静地直视前方众人。

    一时间,有一部份人的目光被船亭上的软烟罗给吸引了去,以至于忽略了那本该是主角的女子。

    但也有更多的人却是盯盯地看着那船里的盛装女子,大粉的华服,额坠玉饰,赫然是县主装扮。在她怀里还抱着一只猫,灰色的,大头圆脸,却有着一双仿佛能窥探人心的眼睛。

    凤瑾元的腿就有些软,不只是她,沉鱼和粉黛的腿都跟着打起哆嗦。特别是粉黛,就像见到了鬼一样,一手死死捂着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到是想容惊奇地往前上了几步,也不觉自己竟走到了人群中间,只看着那缓缓而来的船只心中不胜欢喜。

    她的二姐姐,原来皇上新封的县主是她的二姐姐!

    想容终于明白玄天华之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原来二姐姐真的没死!

    终于,船到岸边,有两个宫女立即上前相迎,就见那盛装女子稳稳下船,一步一步向前走来。

    人们这才认出,新封的济安县主,居然就是皇上适才提到的儿媳妇!左相大人的二女儿!

    刚刚那些给凤瑾元道过节哀的人纷纷将质疑的目光投了过去,有嘴快的人甚至还问道:“凤相不是说您的二女儿被火烧死了吗?”

    “可不!枉我还流了好些眼泪,居然真的是在与我们开玩笑!”

    凤瑾元有苦难辩,他在凤桐县找凤羽珩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谁能想到这丫头居然回了京,还进了皇宫,还捞到个县主来当?

    眼瞅着凤羽珩就要经过他身边,凤瑾元心虚地把头低下,身子也扭到里面去一些。

    实在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女儿,虽说他真的在大火之后找过,但有没有尽力去找,别人不知道,凤瑾元自己却心知肚明。更何况,人根本就是失踪,他却一口咬定是死了,皇上还在这儿呢,如果硬是追究他一个欺君,那可如何是好?

    凤瑾元脑子里一下子挤进太多东西,每一件事都因为凤羽珩的“复活”。他咬着牙暗叹一口气,果然老话说得好,你越是希望信死了,谁就越能活着。你越是希望谁好好活着,谁就偏偏有可能出意外就不在人世了。

    他打从心里是希望这个女儿死了的,可惜,发生在凤羽珩身上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永远都不可能用常理去评说。

    “儿媳叩见父皇,叩见皇后娘娘,父皇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一句话,凤羽珩已经跪到场中,对着上座的天武叩了三个头去。那猫就被她搂在怀里,一动不动。

    天武笑眯眯地看着凤瑾元:“还说朕的儿媳死了,怎么,凤爱卿连自己的女儿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凤瑾元赶紧也跪了下来,“臣不敢!”

    “不敢?”天武大怒,“凤瑾元!祖宅起火这个朕不怪你,可你的女儿是不是烧死了,你连查都不查就报了丧,你到底是想干什么?你到底还记不得记,这个女儿是朕的儿媳妇!”

    天武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一手抓起放在面前桌上的琉璃杯照着凤瑾元跪的地方就砸了去。

    那琉璃杯不偏不倚,生生地砸到凤瑾元的额头上,瞬间就渗了一片血迹。

    在场众人都不敢吱声了,大气都不敢出。沉鱼粉黛想容三人见状也再不能干瞅着,纷纷起身跪了下来。

    凤瑾元视线都被血迹染得模糊了,却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跪着发抖,脑子里胡乱地想着上次宫宴上步尚书的惨死,头发丝都渗出了冷汗。

    好在天武没有继续与他计较,反到是回过头来看向凤羽珩,说了一句直接改变凤家格局的话来——“今封凤家嫡女凤羽珩为济安县主,赐平州济安县整县封地,现有宅院同生轩改为郡主府,开正门,济安县主有权自主出入!”

    凤瑾元脑中嗡嗡地响了一阵子,有点搞不清楚皇上路数了。

    凤沉鱼却在天武这话一出口后猛地抬头,冲口就道:“皇上您说错了!凤羽珩不是嫡女!”

    天武厌烦地看了沉鱼一眼,没吱声,到底他不屑于跟个不搭边儿的女人说话,可坐在边上的皇后却很会掐时机地把话接了过来,看着凤沉鱼道:“皇上面前,岂容你放肆胡言?”

    天武这才饶有兴趣地问了沉鱼一句:“怎么?你对朕的话,有疑义?”

    沉鱼此时也反应这来了,意识到自己这嘴实在是太快了些,居然跟皇上叫起板来,赶紧就一个头磕到地上,说了声:“民女不敢!”

    “哼!”天武一声冷哼,“当年凤家迎娶姚家独女进门,连太后都亲赐了赏去的,凤羽珩怎么就不是嫡女了?凤瑾元,朕到是要问问你,你是想要朕承认的正妻和嫡女,还是想要冒着违背圣意的风险,执意认妾抬妻位认那妾生的女儿为嫡女?”

    凤瑾元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选择余地,关于姚氏的事,他与老太太早就有思量了,只怕当年是犹自揣测圣意揣测错了,再不就是这些年过去皇上又改主意了。总之,现在里外不是人的是他。

    “自然……是与皇上想法一致的。”他无奈地答。

    沉鱼只觉脑子“砰”地一下炸了开,身子摇晃几下跪跌到地上,原本就因为落水而着了些风寒的身子立时就瑟瑟发起抖来,却引不起人们的半点同情。

    对于当年姚家的事,只要是一直居住在京中的人都心知肚明,人们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是鄙视凤瑾元的。人家的女儿嫁给了你,你凤家又借着姚家之势在京中站稳了脚根,怎的?只能同甘,却不敢共苦?

    凤羽珩看着跪在地上的凤瑾元和沉鱼二人,不由得心中泛起冷笑。等着吧,你们的报应也不只这些。

    “儿媳多谢皇上作主!儿媳替娘亲姚氏多谢皇上大恩!”凤羽珩一个大头磕到地上,真心地感谢。

    复了姚氏主母之位,这是在她计划之外的,一切都是天武自己的主意。但她却知道,自己的袖口子里正装着那纸和离书,天武如此做,便是要将姚氏与她的脸面给到最足,即便合离,也要同刚嫁到凤家时一样,从主母的位置上离开。这样,才对得起姚家“男不纳妾,女不为妾”的几世骄傲。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897/ 第一时间欣赏神医嫡女最新章节! 作者:杨十六所写的《神医嫡女》为转载作品,神医嫡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神医嫡女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神医嫡女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神医嫡女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神医嫡女介绍:
她,21世纪中西医双料圣手,6战部队特级医官。一朝穿越,变成凤家嫡女凤羽珩
奈何爹爹不亲,祖母不爱,姐妹一个比一个狠辣。再加上母亲软弱多病,弟弟年幼,她爹变本加厉将府中姨娘扶正,还将她许给一个瘸了腿毁了容的九皇子?
穿越重生,绝不能再像原主那般窝囊!
她要争,要斗,要比毒辣之人更毒辣,阴险之人更阴险,即便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也要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抚上腕间凤凰胎记,前世的私人药房跟随而来。
百年人参算什么?她一出手便是已成人形的千年老参;中药苦汤难入口?西药胶囊包你药到病除;急性阑尾炎要人命?直接割掉割掉。
人人可欺的柔弱女子摇身一变成为大顺朝的香饽饽,家人不爱没关系,皇帝疼,太后亲,世子身边转,皇子是知己。她跟皇帝合伙开医院,中西医结合,收拢天下人心,揽尽天下钱财。
神医嫡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神医嫡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神医嫡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