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想成为一座桥
小男孩眼里的光彩在和苏岚对上视线后，就默默黯淡了下来。
这是个敏感的孩子，苏岚心里想，又看到飘在自己面前的莫年在空中颤抖，有些不是滋味。
莫年多半是想起了秦天朔的话，所以正克制着自己，不愿去靠近自己的小孙子，生怕他被死者的阴气沾染上。由此可见，这位老先生有多在乎……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莫愁很警惕，面对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应对方式显得很成熟冷静。
他在说话的同时，悄悄往门卫室的方向挪了一些，苏岚相信只要他发现不对，就会向门卫们求救。
是个聪明早熟的孩子，苏岚感慨，想起了早熟的孩子大多缺乏母爱的新闻。
“我叫苏岚，是你爷爷的朋友，他拜托我来照顾你。”
他波澜不惊，按照事先约好的说下去。
这话也不算骗莫愁，只是事实超出了语言范围那么一点点。
“我不记得爷爷有你这样的朋友。”莫愁把书包抱在身前，进入戒备状态。
巧巧喵一声，示意莫年赶快想办法搞定自己的孙子。
要不然等会儿警察来了，指不定变成什么样。要是苏岚都要被塞进局里调查一番，直接破坏了计划，谁都救不了他的小孙子。
而如果零有什么意外…………
巧巧打了个冷战。
莫年慌忙飘到苏岚旁边，苏岚直接对莫愁说道：“我有你爷爷的传话要告诉你，你先听完可以吗？”
莫愁面上犹豫，被这不按常理展开的对话带蒙圈，但想想自己没什么损失，乖巧点头。
莫年愣了下，明白过来苏岚的意思，眼眶有些发红。
“船员莫愁听好，船长爷爷有事情照顾不了你，所以拜托苏岚哥哥来照顾你。下面这些话是船长爷爷我找苏岚哥哥传达给你的。”
莫年苍老带些颤抖的声音和苏岚年轻有力的声音前后响起，两人一起看着莫愁充满迷茫和天真的眼睛。
“人生的大海风大浪大，记得爷爷说过的吗？要趁着风平浪静去欣赏美景，勇敢面对狂风暴雨，海鸥和船员都永不向苦难低头。
为了走得更远，要多吃青菜，别挑食，少喝碳酸饮料。有足够的知识才能渡过更多波折，抵达更多奇妙的岛屿，所以一定要好好学习。
你爸爸很忙，别怪他忽略了你，他只是在前方替你开路，为你保驾护航。”
苏岚此时做的事情，不过是转述了莫年给自己小孙子的暗语，但在巧巧眼里意义非凡。
以活人之口，传死人之语。沟通阴阳，连接生死。
苏岚在做的就是这样一件事情。
莫年没能来得及留给亲人遗言，和未出口的心意，正借由这样的方式传达给莫愁。
莫愁听着听着，神色有些变了，他能从苏岚的话语里判断出是真是假。
“这是只有我和爷爷才知道的游戏……”莫愁神色动摇。
莫年的语调梗咽着，苏岚神色依旧，声调平稳直视着莫愁写满不敢置信的眼睛。
“你最喜欢的海怪图鉴，应该已经快递到了，只不过船长爷爷希望你能自己看完这本书。爷爷大了，是下船的时候了，但你还要留在船上。
船员莫愁听好，今天起任命你担任莫愁号的船长，祝你一帆风顺。”
话至此，泪流满面。
“爷爷会在终点等你，听你说这些年的故事。”
苏岚完整复述完后，知道自己获得了莫愁的信任。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他听懂了自己这番传递的话是出自谁之口。
莫愁抬起手，衣袖擦擦眼角，询问道：“爷爷，是不是准备去很远的地方？”
苏岚眼角余光扫到了莫年飘飞的胡子，认真的回答。
“嗯，他去天涯海角了。”哪怕近在咫尺。
莫愁努力露出了一个笑容，纯真阳光。
“那莫愁得攒一堆故事，然后努力去找他才行！”
…………
莫愁性格很活跃，在接纳了苏岚后，很快恢复了本性。
出于对自己爷爷的信任，他乖巧任由苏岚带他回家，一路上对苏岚怎么和自己爷爷认识的好奇无比。
一个优秀的航海家，要对一切抱有好奇和敬畏！
苏岚面不改色的随口胡诌，内心的小人面红耳赤，这戏演得真尬！
好不容易莫愁的好奇心转移到了一直不说话的零身上，趁着他去围着零转的时候，苏岚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巧巧看他好笑，说道：“看不出你是个戏精。”
苏岚摆摆手，求别说。
他只要回想起来自己随便的设定，就有点不可自己的羞耻。
真难为莫愁还自己脑补了后续，相信了。
巧巧在一旁幸灾乐祸，看着苏岚调整情绪，深呼吸好几次后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苏岚思索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巧巧，你说过只有很少数特别的人才有像我这样的能力对吧？”
巧巧给了肯定的答复，通灵也是门天赋，强求不来的。
“那我也勉强算是被选召的孩子了！”苏岚自己满足的点头，没看到巧巧僵硬的笑，偷偷在心里下了决定。
他再抬头盯着前方的两只小朋友时，脸上挂着个淡淡的笑容，“如果这不是个缺陷，是个特别的天赋的话，我觉得我不需要再去回避他了。”
他转头，眼里是三月的春风，藏着一抹坚定。
“我想成为一座桥。一座可通阴阳的桥，成为你说的那种沟通阴阳的人。”
第32章 可疑之处
莫愁家住的是小别墅，和电视剧里的豪宅很相似，只不过没有佣人，偌大的房子显得冷冷清清。
莫愁拿了快递，珍惜抱在怀里，领着苏岚进了别墅里。
“你平时一个人住吗？”
苏岚打量着屋子的内部格局，没发现有什么孤魂野鬼，除了冷清外没什么不稳妥的。
莫愁放下书包的同时答道：“偶尔会有人来打扫。爷爷每天都会在家，接送我回来，爸爸有时候也会回来住。”
苏岚看着莫愁找出剪刀，认真拆包裹，继续问：“不寂寞吗？”
剪刀停了一下，又转了方向开始裁剪，“不会寂寞，因为有爷爷在。”
巧巧能保证莫年刚刚胡子又忍不住开始飘了。
实际上莫年确实有种冲动，所以他用自己的胡子缠住自己，避免自己变成魔鬼。
说起来，他的胡子为什么越来越长了？莫年开始思考，并用胡子把自己包围。
莫愁小心翼翼从盒子里捧出厚厚一本书，用手轻轻抚摸着封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爷爷一直和我玩一个游戏，现在我要一个人继续这个游戏了，所以不会寂寞的。”
他嘟囔着，把书抱在怀里，倒是和坐在一旁的零一个姿势了。
苏岚没去打扰他，就在房间里转悠，巧巧一直赖在他肩膀上，此刻才跳下来。
“苏岚，我觉得这房间里有点微妙的气息。”
苏岚眼皮一跳：“什么气息？分得出来吗？”
巧巧小鼻子抽动几下，遗憾摇摇头：“很淡，分不出来。但是这里肯定曾经有什么光顾过。”
他们回头看了看把自己裹在胡子里的莫年，对方应该不知道这件事，之前也没提到过家里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是莫年吗？”
巧巧坚定摇头，“肯定不是，气息的主人应该不止一次来过这里。”
这就稀奇了，如果有鬼停留在什么地方，不发生一些奇异的事情相当奇怪。就算鬼魂们自己没什么心思，自身的阴气也会对周围环境造成一些改变。
“有可能是莫年没有注意到的，不过也能说明，这鬼没什么恶意。”巧巧判断道，“只是，这鬼为什么要频繁徘徊在这里呢？”
苏岚摸下巴作出沉思状。
“是不是看上这大房子，想体会下做少爷小姐之类的？”
巧巧忍不住又是一个白眼三连，“死都死了，还想这些吗！”
“说不定正是因为死了，才想实现生前的期望呢？”
这话意外有道理，巧巧愣住。
苏岚转身继续观察，还在征得莫愁同意后，到其他房间里参观了一圈，发现了另一件让他比较在意的事情。
“为什么房间里一张照片都没有？”苏岚连浴室都探头看了下，却发现这房间里没有任何地方摆放着照片。
“也不是所有人家都喜欢把照片摆出来吧。”巧巧并不明白苏岚为什么要在意这个，有些烦躁。
“可能是因为我以前遇到的都是些喜欢把照片摆出来的人，所以想多了吧。”苏岚摇摇头，示意巧巧别太在意，“总觉得一张照片都没有，好像不太对。”
正巧这时候莫年飘悠悠荡了过来，听说这纠结后干脆回答道：“以前是会放着照片的，但小时候的莫愁看到照片里的母亲，总是会哭，还每晚做梦梦到她。我们怕莫愁触景生情，后来就没摆过照片了。”
“原来如此……”苏岚了然。
正在参观完毕的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苏岚和莫年对视一样，一起沿着声音的方向赶去。
莫愁正坐在客厅里接电话，看到苏岚来了也没避讳。
“喂，爸爸，怎么了？我在家里了，有爷爷拜托的人在照顾我。”
显然电话是莫愁的爸爸打来的，那么内容可想而知了。莫年在空中又举起胡子，时刻准备起来。
如果莫愁得知死讯后情绪失控，想必他又会第一时间把自己控制住。
“嗯，爷爷已经托人跟我讲过了。爸爸不用担心……”
但也不知道电话对面的人跟他怎么说的，莫愁放下电话后居然是面色平静。
“是你爸爸打来的吗？”苏岚忍不住问道。
莫愁点点头。
“爸爸打电话跟我讲，说爷爷要出远门了，很久都不会回来。”莫愁说着，面带不解地看着苏岚，“但是我和爸爸说，爷爷找你跟我传话了，爸爸好像很不理解很惊讶的样子。”
苏岚苦笑，没去回答。
那是当然的，毕竟他爸爸接到的应该是警察传递的死讯，就算婉转的告诉了莫愁，怕也是做好了莫愁会哭的心理准备。
谁知道突然冒出来自己这么一个人，替“死者”传递了会出个“远门”的传话。没当场吓摊或者报警就算这人心理承受能力强的了。
莫年半空中的胡子有些尴尬，他咳咳两声，转头飞去巧巧那边了。
坐在一旁的零抬头瞅着苏岚，板着小脸，拍拍身边的空位。
苏岚忙不迭坐了过去，这位算得上是这趟的行动指挥，这次舍得放下企鹅玩偶让自己坐下，哪敢不从。
“对了，爸爸说，等下他会尽早赶回来，有些爷爷的事情要问你。”
莫愁突发惊人一语，惊得苏岚差点一屁股坐空。
糟糕了，果然还是骗不过去，这下他爸爸不会以为他是什么可疑分子吧？？
苏岚背后冒汗，作为一个人际交往经验较低的渣渣，面对人家家长的安全性质问，要怎么回答呀？
直接说实话，莫愁爸爸会不会直接一个激动和自己老爹莫年一起变背后灵？
苏岚默默低头，思索着刚刚有没有在哪里发现过药箱。
他可能需要准备一些速效救心丸。
第33章 真正的猎物
莫愁的爸爸直到几个小时后才出现，穿着高档衣服拿着挎包，看起来很商业人士。
“莫愁先去吃点点心，爸爸有事情和这位哥哥说一下。”他把拎着的袋子给莫愁，挤出个笑容。
莫愁欢天喜地接了准备和零分享，而这位父亲一转头看着苏岚的表情就不一样了。
这怎么看起来像岳父看女婿的表情？苏岚心里嘀咕，看着这位父亲铁青凶狠的脸。
“我叫莫复兴，小兄弟怎么称呼？”莫复兴努力挤出听起来还算和善的声音，但表情出卖了他的内心。
苏岚端出服务性的笑容：“苏岚。莫复兴先生，很高兴认识您。”
苏岚心目中预期的对话，应该是nicemeet you和nicemeet you too，但现实是莫复兴脸更黑了一些。
“我没兴趣跟你打哑谜，你到底想做什么？”莫复兴咬牙切齿的问道。
苏岚继续微笑：“您的父亲之前拜托我们传话，并照顾您的儿子莫愁一阵子，我没别的目的。”
“我父亲什么时候拜托你的？”
“今天上午的时候。”苏岚随口说道，只要是在莫年死去时间之前，想必这人是没办法去求证的。
莫复兴紧紧盯着苏岚的脸，想要看出他的破绽，但最终失望发现看不出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我记住你了，如果有什么……”
莫复兴的话没说下去，只是面露威胁，就转身回到了莫愁身边。
“莫愁，爸爸还有事，先出门了，乖乖等着爸爸好吗？”
吃得开心的莫愁刚点头，大门一开一关，莫复兴就风一般的离开了。
这人来去如风，莫愁很是习惯的安抚苏岚：“我爸爸就是这样，每天都很忙，今天还算呆的久的了。”
莫愁的习惯却反而令苏岚莫名唏嘘，莫年离开后，谁又能照顾好这个孩子呢？
这时候苏岚有些理解了莫年的担忧，只是可惜……
莫愁却没什么忧愁的心态，把图鉴珍藏好后就拉着苏岚开始好奇，比如苏岚今年几岁呀，有没有女朋友呀，家里干什么的，爱好是什么之类的……
或许是因为零没怎么搭理他，小家伙的求知欲完全倾洒在了苏岚身上。
在得知苏岚开着一家密室店后，莫愁顿时整个人变成了好奇宝宝。
“你开的密室，是不是电视上那种，要惊险刺激还要烧脑的！”莫愁趴到苏岚坐着的沙发上，激动的问着。
“应该是很惊险刺激的，我的密室主题都比较活泼和激烈一些。”苏岚这么说着，却忍不住开始思考自己手下那群小鬼都会怎么做？没了苏岚的压制，怕是要翻天了。
只求不要把客人们都吓到神经失常，再也不肯来了就好。
莫愁可没管这些，他的眼睛更亮了：“下次我可以去玩吗！我还从来没怎么玩过呢！”
莫年端不住了，他可是知道自己以后要去那里工作的！要是小孙子去了，自己不就有机会看到了吗？
他刚准备去给苏岚秋波相送，就半空急停，想起来除了自己，那里还会有其他的鬼员工！要是有些不太友好的…………
莫年开始纠结的拽自己的胡子了。
“你如果想玩的话，下次可以让你爸爸带你来我们店里。”
这题目有点难住了莫愁，他瘪瘪嘴。
“欺负人，爸爸都没空和我吃饭了，怎么可能带我去玩。”
苏岚只好安抚他：“说不定以后你的爸爸会多关心你呢？”
“希望吧。”莫愁不太开心，显然是对自己爸爸没什么信心。苏岚怕他想起自己的爷爷，急忙开始想转开话题。
不过莫愁比他先开口：“那，你们的密室里，有没有深海或者海洋主题！”
苏岚愣愣，下意识答：“还没有。”
现在的小孩子，转移注意力的速度这么自主规划的吗？
“那可不行，这样的主题才是最棒的了！”莫愁激动了，宛如一个邪教徒宣扬自己的教义，“海洋是生命，是冒险，是一切的起源！怎么可以没有海洋主题的密室呢！”
“但是我店里好像没人了解海洋啊……”苏岚发自内心的苦笑出来。
“太无知了，居然不知道海洋的伟大和神秘！”此刻的莫愁站在沙发上，居高临下，阴影投射下来很威风八面，还很中二，“要是我的话，肯定要让那些凡人们知道海洋，是他们一生的恐惧！让他们学会敬畏大海！”
你是什么大反派吗？？？
苏岚哭笑不得，莫年在上面也有些羞赫之色，从这个角度看自己小孙子，还真是…………
没人符合莫愁大船长，他显然不尽兴，双手一抱生气了。
“你这是瞧不起在海洋庇护下的莫愁船长我吗！”
小孩子哪里知道的这么多词？苏岚忍着笑，去哄小船长。
“是是是，我们对海洋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还得请教一下莫愁船长的帮助。”
莫愁开心的傻笑，还努力摆出一副帅气姿势：“咳咳，这才对嘛！那莫愁船长我就破例帮你一把，给你的密室出出主意！去你的密室里，好好指导你怎么还原大海！”
苏岚刚想谢恩，心里一想却发现自己好像被这小子绕进去了。
“看不出来，你心思还挺多。”苏岚败下阵来了。
莫愁得意一笑，露出小虎牙和计谋得逞的笑容。
“那是当然，大人可不能说话不算数，要记得带我去你的密室哦！”
苏岚只好应了，看着莫愁兴奋地跑去房间里，说要拿自己珍藏的小宝藏出来。
莫年飘到苏岚身后，眼红于苏岚的待遇：“他都没给我看过他的小宝藏。”
“你跟着吃什么醋啊……”巧巧不忍直视那张失宠的老脸。
可就是气氛这么好的时候，零的脸色突然变了，猛地站了起来。
“零？怎么了？”苏岚感觉到不对，气氛顿时一变。
零也没回他，只是从企鹅玩偶背后掏出了一个小手机，按下了免提键。
秦天朔的声音顿生响了起来，语气听起来很是阴沉。
“我们一开始就猜错了，这鬼魂的目的就是要成为红衣厉鬼！她放弃了从我这里下手，刚刚杀死了新的猎物，应该马上就要成功了！”
秦天朔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愤恨，而他的下一句话，直接让苏岚定在了原地。
“这厉鬼真正的猎物，很可能就是你们在保护的人！她已经在往那边去了！”
第34章 厉鬼
电话到这里，屋里的几位都是一惊。莫年更是吓得哆哆嗦嗦，胡子都纠结成了一团。
本来以为只是无差别作案的一环之中，却发现是那厉鬼的最终目的，这之间的安排几乎都是形同虚设了！
苏岚脑子有点懵，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思考如何破局。
随后，就发现了这之中不对的地方。
“不对，现在还没到午夜，怎么可能现在就有人死亡！”苏岚手表上显示的时间，还只是傍晚，“和之前所有的都不相符，是不是另一只鬼？”
对面的声音停顿一下，似乎没想到苏岚会问道这个：“就是这鬼下得手，我亲自去验过了。”
说着，秦天朔的声音咬牙切齿起来，满含懊恼，“是我低估了这鬼的成长速度，以往她只是普通的怨鬼，不到阴气最浓的时候下不了手。但却忘记她现在马上就可以晋级厉鬼，竟是在阴阳交替逢魔时就下手了！”
苏岚不懂什么叫阴阳交替，什么是逢魔时，却也从语气里听出了事态的紧急。
首要问题是这鬼变得更强了，更是要渐渐摆脱普通鬼魂的一些限制。
她跳过了两个目标，随便动手达到晋级目的的这厉鬼，却依旧朝着莫愁一家的方向来了！
这说明之前的一切都只是铺垫，这厉鬼真正的手段全都保留到了这时候！
巧巧面色阴沉起来，跳到苏岚肩膀上，用尾巴圈住他的脖子：“这下事情麻烦了，苏岚你现在几乎和普通人没差别，直面这种事件只能做炮灰！”
秦天朔也赞同道：“事情失控到这步，我也没法对你们的安危打包票。你们可以选择直接离开，这很明智。”
可苏岚却不愿意就这么走，他看着莫愁离开的方向和在空中不安的莫年，坚定地摇头拒绝了巧巧的建议。
巧巧诧异，拿尾巴狠狠抽了一下苏岚的手，“你在想什么，你留下也对付不了红衣厉鬼级别的！”
苏岚却还是把她从自己的肩膀上抱了下来，撸撸她的猫头。
“我知道自己很可能是送了个快递给这厉鬼，可我没办法这么简单就离开，我想看看有没有我能做到的事情。”
巧巧的尾巴尖耷拉下去，被苏岚放在了地上。
“这一次，我不想逃避了。”
苏岚说完，巧巧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眼睁睁看着苏岚坚定的接过手机。
“很好，”秦天朔明显很惊讶，却笑出了声，“我已经在尽最快速度赶过去了，可要坚持到我赶到前啊，菜鸟。”
说完，秦天朔就挂断了，应该是加快了速度，正努力赶来。
莫年似乎很感动，在苏岚头顶上不断画着圈圈。
零把拿回的手机塞到企鹅玩偶里，眼睛定定地看着苏岚，苏岚回了她一个微笑。
“巧巧，如果我出事了，你还是找个靠谱点的搭档吧。”
这话却是对巧巧说的。巧巧听完瞬间又变成了那个黑猫团子，她有点委屈还有点生气。
“怎么我就是贪生怕死有事就跑的吗！我是你搭档，我当然要留下来！”
还哼唧一声，又赖到苏岚肩膀上，这次死都不肯下来了。
零在与秦天朔分道扬镳后，终于开口道：“安心吧，我会保护好你的，菜鸟。”
苏岚连续被叫菜鸟，有点想哭，只不过零看起来很小一只，实在也忍不下心凶她。
零的小脸蛋很认真的看他，举起小拳头挥了挥。
“天朔可是把你们交给我了，我很凶的。”
莫年也在上面喊着：“老夫我也会努力在旁边帮你叫好的！”
苏岚只好保持笑容，心里却在想，自己遇到的都是些什么鬼？
莫愁这时也回来了，手里举着个大箱子，他敏锐察觉到氛围的改变，兴奋的神色冷了下去。
“发生什么了吗？”莫愁加快速度，走到了苏岚旁边。
苏岚不知道怎么和莫愁说明即将发生的事情，只是尽全力对他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好你的。”苏岚看着一脸茫然的莫愁，加了一句，“我和你爷爷说好了。”
莫愁很想说什么，他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还有一丝诡异。
会发生什么吗？
而苏岚此时已经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里，开始出现了一些特殊的变化。空气里有了一丝冰凉的气息，就像是海水一样贴在皮肤上，唤醒了那些鸡皮疙瘩和寒意。
“这就是传说中的阴气吧？”苏岚心里想着，不动声色把莫愁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些。
零应该也感觉到了不对，她的衣袖里飞出了一丝金光，缠住莫年的胡子随后把他拽了下来。
“啊啊啊啊好疼，好疼，老人家的胡子，哎呦！”一连串诡异的痛呼声后，莫年的灵魂被塞进了企鹅玩偶里，企鹅的表情看起来瞬间有些疼。
莫愁猛地一回头，盯住企鹅：“我好像听到爷爷的声音了……”
惜字如金的零面不改色，捂住了企鹅嘴的部分。
“是你错觉。”
被零回复显然是件稀奇的事情，莫愁在自觉诡异的情况下，依旧乐得有点冒泡泡。
苏岚的心情却没办法这么轻松，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到整个房间里的模样都有了些改变。别人看来雪白的墙壁，此刻在他眼里，正逐渐的渗出血迹。
房间内部的光影明显很不正常，不符合规律，风里都逐渐有了浓厚的腥味。
唯独门的位置没有被诡异的红色侵染。
苏岚准备带着莫愁，整体移动到大门处，躲避红色的包围。这才发现，自己的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缠着几缕红色的丝线！
“苏岚，小心。”巧巧低声提醒，身子弓起，发出猫咪威胁的声音，“她来了！”
苏岚脚边的黑发退了开，似乎是察觉到了并非普通人类的存在，可苏岚并没有安心。
空气里诡异的腥味和压迫感，比刚刚更浓厚了。
他眼都不敢眨一下，盯着味道最浓烈的方向。
柜子后面，突兀的伸出了一只手，这只手雪白而干净，在一片猩红里格外耀眼。
随后一张煞白的脸，从柜子后的阴影里探了出来。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
一张外国女人的脸！
“是你……！？”被困在企鹅里的莫年忍不住尖叫起来。
第35章 世上只有妈妈好
那女人眼睛翻转，循着声音看向企鹅玩偶，随后扯动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笑容。
但这一转头一笑，让苏岚生生抽了口冷气。
这女人的五官很美，可整张脸都透露出一种诡异。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暗红色的眼睛还有大红色的嘴唇，对比鲜明，让人眼睛都挪不开。
这是食人的恶鬼。
那手搭在唇上，指甲纤长嫣红，宛如滴血，顶端利如刃尖，苏岚毫不怀疑那指甲是否可以作为凶器。
此刻，哪怕是这女人只露出了脸和一只手，也已经带给了苏岚很大的压力。
“老先生，你认识这厉鬼吗？”苏岚不着痕迹的朝着大门方向挪了一小步，低声问着。
“她……是她……”企鹅玩偶摆出了超越自己极限的纠结表情，隐隐看着还有些惊恐，里面莫年传出的声音也有点断片，“那是我死于、死于意外的儿媳妇！”
嘶……苏岚觉得脑内混乱，浑身血液一凉，回头不敢置信看着企鹅。
“你说什么？”
企鹅在零的怀里瑟瑟发抖，几次要吐出莫年的灵魂，都被零衣袖里的金线抽打回去。从这番模样，不难猜出莫年的精神受到多大的震撼。
苏岚与他一线相连，努力维持他的灵魂状态，也只能听他支支吾吾。
“那是……莫愁的亲生母亲……在他1岁时死于、死于意外事故的，复兴的妻子！”莫年说出这些话已是十分勉强，甚至那股情绪波动都反过来传到了苏岚这里。
“她的母亲不是金色头发的吗！？”苏岚深呼吸，稳住心神。
“复兴不喜，她就去染了，每个月都去！”
苏岚皱眉，这件事已经完全失控，因为谁都没想到这厉鬼的真实身份，居然就是这家人死去多年的女主人！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那女鬼呈九十度旋转的脸依旧在微笑，她的上半身都已爬出了阴影，尖利的指甲一下一下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那种尖锐物体刮擦玻璃的声音！
随着这声音，许多黑色的发丝簇拥着与女鬼一起爬出那阴影，盘根错节，张牙舞爪。
一直被牵着的莫愁也觉察出不对，他抬头望向苏岚盯着的位置，发现什么都看不到，也有些不知所措。
“苏岚，你们是在和空气玩什么游戏吗？”他小心发问，忍不住又朝着苏岚瞟了一眼。
苏岚很想安慰他，但现实是心力有所不济，只能再往前一步把莫愁小心护在后面。
在诡异的静默中，刮擦声不断响起，很快女鬼大半身子就探了出来。
她那头长长的黑发像看不到末端，潮水般起伏动作，那黑发仿佛自己拥有意志，围绕在那女鬼身边戒备着，犹如美杜莎的蛇发。
她的肢体上明显的有着交接处，被黑色丝线简陋连接，像被人修好的破烂布偶。举动间还会渗出暗红粘稠的液体，在她身上蔓延，将她身上套着的白色长裙一点点染红。
白衣眼看着在变色，苏岚心下明白，这大概就是这鬼在朝红衣厉鬼晋级的时刻，只是他不敢轻举妄动，就怕被挡住视线的莫愁突然看到什么。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谁在唱歌？！
苏岚和零的面色都是一变，她们都听到了这突然出现的歌声。
而那女鬼的嘴唇正一开一合。
是这女鬼在唱歌！
“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这歌声听着凄凉，满含绝望，入耳像是车碾过头脑，还带着疼痛。苏岚痛苦的捂住耳朵，被他拉着的莫愁明显也听到了声音。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这歌声越发凄楚刺耳，莫愁的身体摇晃几下，眼睛慢慢瞪大：“……这是……妈妈的声音……！”
莫愁话音落地，只见那白衣几乎是瞬间被红色染满，女鬼的模样变得圣洁慈爱，仿佛是所有人记忆中美好的母亲!
“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妈妈，妈妈，是我又梦到你了吗？”莫愁摇摇晃晃，想要朝着女鬼的方向走去，苏岚心里暗叫不好，但那歌声却让他身体变得迟缓，一时拉不住莫愁。
“妈妈，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了……莫愁想你了……”
稚气的声音里带了些哭腔，小脸上湿润起来，苏岚回头看到他眼里映照的，分明是一个身穿红礼服，笑容和蔼温柔，有着一头靓丽金发的女郎！
现实中那血腥的身躯，和莫愁眼里的，差别太大了！
“莫愁，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是为了可以和莫愁一直、一直在一起，去做了许多努力。”
女鬼开口说话，扭曲歪斜的脖颈上流下两行血泪，朝莫愁张开了布满缝合线的双臂。她的血肉被丝线牵扯，每一下都会切割出新的伤口，淌出暗红色的血滴。
“妈妈要收集更多的力量，才能一直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那女鬼的喉咙里传出破旧风箱的声音，她在一直上停顿很久，说出后嘴角笑容更朝着两边裂开。
苏岚只觉得慌，全身冰凉。莫愁却浑然不觉，朝着女鬼的位置走去，在他眼里，眼前的女子就是他小时候常在梦里见到的样子，那照片里的样子，就是他时常幻想着的样子。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女鬼不再开口，歌声却依旧在整个房间里回荡。
不，不是回荡，是所有的东西都在重复播放着这歌声！
苏岚的神智都快被这歌声磨灭，耳膜生疼，在他身边的零显然也很痛苦，捂着耳朵勉强在自己附近撑起身子。
莫愁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他目光呆滞，露出笑容，木然跟着一起唱道：“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橡根草，没了妈妈的怀抱，幸福……”
“不行！！莫愁你不能去那魔鬼那里！！”
莫年撕心裂肺的喊声震醒了苏岚，他猛地狠咬自己舌尖一口，顿时清醒了过来。
他一把抓住莫愁的胳膊，将他拉回到自己身后，挡住女鬼的视线。
女鬼那双眼突然变成了浓浓的猩红色，充满怨毒，仇恨和愤怒，死死盯着苏岚。
就像是门后的那双眼睛！！
第36章 去看看她为何而死
那双眼睛！
苏岚立刻回忆起在许乐那里最后一瞥而过的眼睛，和此刻这女鬼的双眼如此相似！
他第一反应以为那正是眼前的女鬼，随即就察觉到了区别。
不是同一双眼睛。
苏岚把这事放到心里，注意力回到女鬼身上，伸手又把莫愁护得严实了些。
“苏岚……？”莫愁迷迷糊糊喊他。
苏岚没说话，在他肩膀上的巧巧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身子，猫瞳竖着，紧紧盯住模样大变的女鬼。
“是你负我！还我孩子！！”那女鬼眼里血泪翻涌，怨毒的神色浓得犹如实质，“还我孩子！！”
苏岚觉得这事不对，转头用目光询问着企鹅模样的莫年。
莫年整只鬼已经震惊到慌乱，试图离开零的怀抱过去莫愁那里，感觉到目光定在原地。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莫年企鹅的眼神涣散，还带着深深的恐惧。
同样是鬼，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为什么这女人会回来，还变成了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答案。”苏岚脸色阴沉下去，女鬼还有部分身子在阴影里，此刻依旧在奋力爬向几人所在的位置。女鬼一边爬一边嘶吼着，模样极为凄惨可怖。
“就是你负我，才害我这般！！负心人，你还我身躯！！还我孩子！！”
负心人？苏岚立刻想到了方才风一般来去的莫愁父亲，这女鬼是他的妻子，要说负心之人别无其他可能，这女子的死必定是和莫复兴有关系！
“快还我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女鬼艰难攀爬，扬起的脸上血泪滚滚，和从身躯各处流淌下的血一起在女鬼身下淌成一小股血流。
“莫年，你儿子当年做过什么？”
苏岚开口问道，与此同时，零衣袖里飘出的金色丝线猛地收紧，勒住企鹅玩偶。
“我也不知道，当年她死去的时候，我根本不在！回来才听说她是遇到车祸意外死去的，”困在其中的莫年顿觉痛苦，拼命摇头，声音里满是懊恼，“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啧。”苏岚暗自咂舌，后退一步避开蔓延来的血液。
零操纵着金色丝线，在几人身前结成了一张网的形态，罩住了几人。屋子里开始蔓延的瘴气顿时被隔绝在了网罩外。
莫愁突然紧紧抓住苏岚的衣服，焦急的说道：“妈妈，我听到我妈妈的声音了！”
他试图从苏岚身后探出头，去看刚刚自己见到的那影子，但被苏岚一把拦了回去。
苏岚不敢确定现在这种情况下，莫愁到底会看到什么，万一他看到了女鬼此时的模样，怕是会留下一生的阴影。
“为什么挡着我，苏岚哥哥，我要见妈妈！”莫愁声音里带了哭腔，“妈妈，我好久没看到妈妈来找我了。”
听到这声音，女鬼停顿了片刻，那血红色的眼里又恢复了一丝清明。
“莫愁，我的孩子……妈妈好想你……”
她向前攀爬的动作放缓，零嘴里唱着不知是何的曲子，趁机挥手洒出了衣袖里藏着的金线，随着音调，那些金线如同跗骨之蛆，化作道道金光黏附在了女鬼的身上。
“啊啊啊啊啊，好痛！！”
女鬼顿时露出痛苦之色，用沙哑撕裂的声音发出痛呼，触碰到金光的部分肉眼可见的升腾起了白色雾气！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看不到前面的莫愁身体僵硬着，发急扯住苏岚的衣服。
“好痛啊……好痛啊！！”
女鬼翻腾着，身上红光大盛，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更多的血浆，盖到金光上开始互相吞噬。零顿时也皱起了眉头，勉力支撑住金线将女鬼禁锢在原地。
“苏岚，零暂时压制住了她，趁此机会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巧巧跳下地板，示意苏岚赶快跟着她离开。
“对对，是应该，快带莫愁离开这里，不能让那女人伤害莫愁！”莫年急忙附和道。
苏岚点点头，正要离开，可莫愁抓住他的手又多了一些劲道。
“不要，苏岚哥哥，妈妈经常会回来看我，陪我，求求你们不要伤害她！”
莫愁的声音里带着哀求，苏岚甚至能隔着衣服感觉到他的颤抖和绝望。
孩子还没变声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悲痛，就像是渴求着人不要抛下他。
“我知道我的妈妈和别人都不一样，可是，妈妈每次来看我的时候都很痛苦的样子，”莫愁有些哽咽，他坚持拖住苏岚，不让他带自己离开，“妈妈很温柔的，她不会伤害你们的，不要这么对妈妈好不好？”
听着这哭声，苏岚内心深处藏着的那股酸楚又冒了出来，他在莫愁越发绝望的神色中搬开抓紧自己的手，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
“我不，我不……我不要你们了……我要妈妈！”
“好痛…不要带走我的孩子！好痛啊！”
那女鬼挣扎更加厉害，金光化成的绳烫得她苦不堪言，仍旧伸出手试图抓住苏岚等人。
零和巧巧无视充斥在耳的哀求声，快步准备离开，可苏岚却突兀地停在了原地。
巧巧转身吼道：“苏岚，你在做什么！那厉鬼的力量还在增强，再不快点走，零的伏灵锁就捆不住她了！”
零也转身看他，脸上看不出神色，只是把企鹅玩偶朝着苏岚晃了晃。
苏岚脸上写满挣扎，但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松开了拉着莫愁的手。他蹲下来，扶住莫愁肩膀，和他平视。
“莫愁，你一直可以看到你的妈妈吗？”
莫愁发愣，水雾迷茫的视线里看到苏岚坚定的眼神。他急忙点点头，努力组织语言：“嗯，虽然都是在梦里，但我知道我妈妈一直在我身边，她一直很痛苦的样子，莫愁知道她有心事。”
他说着说着，泪珠滚落下来，又想去拉住苏岚的袖子。但苏岚避开来，又问道：“如果你妈妈可以不再痛苦，但是要离开你，你会难过吗？”
巧巧看着他不温不热在原地，忍不住原地蹦着准备去把苏岚拽过来。莫愁还小，分不清利害，这种问题不明知故问吗？他甚至都分不清自己的母亲已经成了厉鬼！
但莫愁却摇了摇头。
“难过，但是更难过的是妈妈会难受，莫愁怎么笑她都不会开心。”莫愁抽了抽鼻子，“如果妈妈能不痛苦，莫愁一个人也可以，我已经是个大人了。”
苏岚闻言轻轻抱住莫愁，安抚着他的情绪，他的眼睛看向巧巧，对巧巧无声做着口型：帮我。
“巧巧，我知道你能帮我接触到她的魂魄，就像许乐那样，”巧巧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苏岚对他说着，“我要去看看她的内心世界，看看到底是什么让她不能安息！”
“你到底都在想什么，知不知道对厉鬼敞开心神有多危险！！”巧巧整只猫炸开，苏岚这人简直不可理喻，“你要去就去，死了我可不负责！”
苏岚冲巧巧一笑，接着被一道蓝光罩住了全身。
这是零另一只袖子里飞出的，她的脸上毫无波澜，平静地开口：“五分钟。”
苏岚心知这是时限，还没等他说什么，就感觉到灵魂仿佛被抽离身躯般的震颤。
整个人如同坠下黑暗的潭水，几秒钟后才到了底部。
等他恍惚回神，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了另一个空间里！
第37章 莫复兴，莫负心
这次的空间竟然是在人流密集的大街上，大都市车水马龙，行人来去匆匆，突然没入其中让苏岚一下子有些懵。
这是那女鬼的内心世界？
苏岚暗自提防起来，这和许乐的内心世界不同，一开始就是正常画风，看起来毫无危险。
但这女鬼是红衣厉鬼，苏岚知道自己绝不可以放松，否则分分钟就会被困在这世界里玩死。
他在人群中穿行，试图收集到关于这个内心世界的构成信息。
这个世界明显也是有范围的，苏岚在走到一定距离外，就看到更远的地方都很模糊，伸手可以摸到一道看不见的墙壁，阻挡着他前行。
他也试过和人群搭话，结果是没什么egg用，所有人都像是设定好了既定程序的机器人，甚至听不到他说话。
“长舌鬼的情况是她死亡的经过，那么这女鬼应该也是如此？”
苏岚思索着，走回最初的位置，果然发现了变故。
“呀啊啊啊，死人了！！”
“车祸！是车祸!”
“快打110，快点！！”
随着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周围那些机器人般的行人有了不同的反应。她们惊声尖叫着，在马路上围拢成一个圆。
来了！就是这个事件！
苏岚立刻挤到人群中，探头看向被围起的地方，虽说早有预料，但眼前的场景依旧血腥的让人不忍直视。
一辆大货车撞到了行人，搭载在上面的玻璃也都前倾下来，满地都是反光的碎玻璃。
躺在货车前的血泊里的正是那女鬼模样的女子，和他事先预料的一样，女子的死状很凄惨，她的身体被掉落的玻璃切割成了多段，身首异处，当场死亡。
她看似斜趴在地，黑色的长发浸泡在血水里，身上穿着的白色长裙也沾满血迹，被割断的下半身里隐约可见流出的内脏。
“………啊………”
她在说什么？
苏岚皱着眉，看到女子似乎还有残存的意志，身体还在抽搐。
苏岚快步走过去，发现她被割断的一只手上，握着一个黑色的手机。
“莫…………”
这手机里一定有线索！
他正准备跑过去拿手机，突然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让他仿佛一脚踏空。等视线清明了，他竟又回到了最开始的片段！
还是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群，同样的对话。
苏岚有些愣神，他朝着马路的方向跑去，没有尖叫，没有侧翻的货车，也没有大片的血迹，就好像完全没有发生过车祸一样！
苏岚再次试着和周围行人搭话，依旧是没有被搭理。
“这是怎么回事？”
这变化让苏岚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刚刚那一切只是幻觉？又或者……
等苏岚顺着街道走了片刻，看到马路上突然多出了个奔跑的身影，而拐角处一辆大货车正摇摇晃晃的驶来！
滋啦！！
咣！
“呀啊啊啊，死人了！！”
“车祸！是车祸!”
“快打110，快点！！”
人群又一次传来尖叫，除了这次苏岚正站在街道的另一边，一切和刚刚一模一样！
那女子又一次身首异处倒在血泊中，拿着手机的手摔在一旁。
苏岚快步走过去，就听到女子那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负心…啊…………”
那嘴唇失去血色，嗫嚅着，眼里光彩很快黯淡下去。
就在那光彩消失的同时，那阵子熟悉的旋转感又一次袭来，苏岚再次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果然，时间又一次倒流了……”苏岚看向街旁一家店的时钟，分针果然重新指在了最初的位置。
刚才他就特地注意了时间，这个世界里只会循环播放这条街上，十五分钟内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这十五分钟里，就藏着解开女鬼死亡时的关键！”
苏岚理清了这地方的规律，但要如何破开谜题依旧毫无头绪。
在车祸发生前，是还有别的什么成为了她死亡的关键吗？还是说，隐藏着的其实是让她成为厉鬼的怨念？
苏岚暂时没法判断出这些细微的差别，能发现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
而且，这内心世界里的时间流逝，和外部一样吗？
“零只给了我五分钟的时间，如果时间到了……”苏岚有些苦恼，隐藏在这里的谜团太多，时间也太过紧迫。
“不行，我必须要抓紧时间找到钥匙，说不定还可以挽救回来。”
苏岚下了决心，下一步要确认的，就是自己能不能影响到车祸的发生。
他跑到了货车出现的拐角处，很快那辆引发惨剧的货车出现在视野里，女子也正跑到马路中央。
“小心！！有车来了！！”
女子听到提醒，愣神朝着苏岚看了一眼，随即被飞驰而来的货车撞飞出去，在空中被玻璃如同切豆腐般切断成数截。
能起到影响！
苏岚心下一定，跑过去拿起女子手里的手机，入手时却被飞溅的玻璃碴扎破了手指。
钻心的疼痛袭来，苏岚来不及看伤口，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都说了，我想娶…回来，离婚了孩子也不可能给你!!”
是更年轻些的莫复兴的声音！
他立刻认出了电话里声音的主人，内容更是让苏岚感到烦躁起来。
嗡嗡……
时间再次倒流，苏岚又一次站在了人流不息的街道上。
他的手指上多了一处还在流血的伤口，手机则已经不翼而飞，想必是再次回归到了原本的位置。
莫复兴……
电话里的内容在苏岚耳边回荡，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了厉鬼苦苦惨嚎着的内容。
“为什么负我…是你负我！！”
那一声声绝望凄凉的痛苦，还有对孩子未尽的母爱，是否就是你不愿离开的原因？
莫复兴，莫负心啊！
第38章 你对人类的智慧一无所知
这世界上若说到最痛苦的几件事，其中莫过于情之一字。当付出真心对待的一场爱情变成泡影，那碎片扎进人心里有多痛不言而喻。
只不过对于一个女人而言，从她身边夺走她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想必更是真正的剜心之痛。
遭遇了打击，又遭遇意外死得如此凄惨的女子，到死都无法安息，最终化为了怨灵留在世上。
在莫愁房间里巧巧感觉到的鬼魂不止一次光顾留下的气息，如果没猜错，想必就是莫愁亲生母亲留下的吧。
“但当时她的母亲只是怨灵，也没有伤人的举动，为什么会离开并且成了厉鬼？”
苏岚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思绪更清晰一些。
之前巧巧曾经说过，怨灵虽有伤人的能力和本能，但危险性并不大。也只有沾了血腥的才会成为红衣厉鬼，这其中的沟壑要用人命来填。
而作为鬼的煞气越重，就越会失去人类的形态，变得像是妖魔。就像莫愁母亲，如今的模样与许乐那正常人的模样相差万里，看着也极为可怖。
许乐只是舌头长点就要死要活受不了了，费尽心机成为这等怪物……真的值得吗？
这件事处处透露着诡异，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她的母亲直到成为红衣厉鬼才回到莫愁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岚可不觉得她想把心爱的孩子也带入地狱，那么是什么让她做到这个地步？
也不知道现实世界里的时间流逝多久了？
…………
“已经一分半钟了，他到底在蘑菇什么！”
巧巧有些生气，炸毛状态团起，努力协助零操纵金色的伏灵网。
零默不作声，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显然控制伏灵网也需要耗费她不少的心力。
被罩住的厉鬼一刻不停的在试图撕破金网，她的力量随着夜色变深正在慢慢增加，金光的颜色时强时弱，看起来很是危险。
现实中的苏岚维持着抱住莫愁的姿势，双眼紧闭，身上萦绕着一圈蓝色的光芒，远远链接到厉鬼身上。
被他抱在怀里的莫愁在自导自演了一分钟肖申克的救赎后，依旧没能成功脱开苏岚的怀抱，此刻正接受现实的望天。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苏岚那只炸毛的黑猫正不断喵喵喵喵喵，那好看却不喜欢说话的小姐姐站在原地，维持着一个貌似很中二的姿势。
现场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滑稽。
换了个人站在莫愁的位置上，只要不是戏精，八成已经在暗自思索精神病院的电话号码了。
莫愁不是戏精，但他也不是个还傻乎乎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在他**稚嫩的外表下，藏有一颗早熟的大心脏。
他从懂事起就被很多人说过自己没有妈妈，别人家孩子的妈妈都会来接他们，会做好吃的饭，会唱好听的歌曲。
爷爷说妈妈在莫愁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不过莫愁知道妈妈还在自己身边，只是和别人家的妈妈不太一样。
小时候在莫愁晚上睡不着，经常就会听到在他耳边唱起的歌声，等入睡了，又会在梦里见到一个温柔的女人，用一种悲伤又慈爱的眼神看自己。
后来莫愁看到了照片，知道那就是自己的妈妈。再之后，他就开始主动念叨，甚至一直和爷爷他们说在梦里看到了妈妈，就为了多贪睡片刻享受那种温暖。
他也模模糊糊觉得这件事不正常，因为每次他说，爷爷他们的脸色就会很差。其他小朋友也会说他骗人，吓人之类的。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梦里妈妈出现的次数开始变少了，看起来越发悲戚和绝望。直到有一天再也不出现了，睡前的歌声也消失了，他以为是因为自己长大了。
上一次看到妈妈，是什么时候来着？
莫愁皱眉开始回忆起来，他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知道了正常世界的模样，当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如果只是做梦就罢了，但是刚刚他又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妈妈，这一次肯定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真正正看到照片里的妈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而且……为什么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变得这么……
“苏岚哥哥？”
莫愁试探性小声问道，但果然没什么回应。
从刚才的对话后，抱着自己的苏岚哥哥也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在拍什么恶作剧视频，那一定有什么超出他知识范围的事情发生了！
航海守则第七条，要学会认真对待任何突发事件，以免最坏的情况的发生。
莫愁偷偷握紧了小拳头，努力探出头看向零，正巧和零怀里那不断扭动的企鹅玩偶对上了视线。
…………这玩偶是活着的？！
我难不成其实是穿越到魔法世界了？
莫愁瞪大眼睛，紧紧盯着企鹅，发现对面的企鹅玩偶僵硬在了那里。
“……刚刚你是不是动了？”
明明气氛很不对劲，莫愁还是忍不住向企鹅玩偶搭话。企鹅玩偶维持着姿态，和他对视着，一动不动，仿佛是个没有生命的玩偶。
“我可能是疯了才会觉得一只玩偶会动。”莫愁眨眨眼睛，嘀咕几声，转头看向了另一边。
趁着莫愁转头的功夫，莫身陷企鹅不能自拔年长长呼了一口气，放松了坚硬的玩偶身躯。现在的小孩子太可怕了，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还能若无其事的观察四周。
莫年完全没有想到，在没有阴阳眼也不是鬼魂的莫愁眼里，除了他们大喊大叫很诡异外，并没有太大异常的地方。
还好还好，没被发现，要不然今天老………额……
自我安慰中的莫年企鹅一抬头，就对上了自己孙子那炯炯发光，如同某个死神小学生般的眼神。
莫愁默默看着企鹅玩偶再次装死，声音甚至带了一些怜悯。
“可怜的非人生物啊，你对人类的智慧一无所知。”
莫年瞬间就想吐血了。
你个臭小子，买买提，是老子、呸、老夫对你的中二一无所知吧！！
第39章 手机
莫年忍着吐血三升的冲动假装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企鹅玩偶。
他很不想承认自己的孙子也是个隐性中二患者，但是考虑到刚刚的亲身经历，似乎不想承认也不行啊。
“显形吧！”莫愁大喝一声，眼里若有直线光芒射向莫年。
抱着企鹅玩偶，正在专心压制厉鬼力量的零皱起了眉头，抱着玩偶的手捏了一下，疼得莫年玩偶一个瑟缩。
“太吵了。”清冷的声音里满是嫌弃。
“对、对不起。”莫愁一缩脖子，下意识道歉。
这女娃好凶！
莫年委屈，和莫愁一起瑟缩起来。
可莫愁依旧非常在意这只会动的企鹅，从苏岚的手臂空隙间努力伸出手，试图够这只企鹅。
“你是不是不会说话？”莫愁眨眨眼睛，“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我还没有会动的玩偶企鹅朋友呢。”
你有的话就出事了！
还有那是你爷爷，你亲爷爷！
巧巧在心里疯狂吐槽，一尾巴拍开了那只爪子。
真不知道苏岚是不是一脑袋都是铁水，才会想要在这种情况下进一只厉鬼的内心世界。
被关在企鹅玩偶里的莫年很想哭，他偷偷摸摸瞅了一眼巧巧，看到巧巧显而易见的嫌弃，莫名有点受打击。
被变成厉鬼的儿媳妇开车干掉，莫名其妙成了孤魂野鬼，还在对峙时被塞进企鹅玩偶里出不来已经很惨了。现在……
莫愁，好友（0/99+），向你发出好友申请。
请问孙子太可爱了，可我是个死人了，不能相认怎么办？急，在线等。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不懂得老年人心理的莫愁追加一句，擅自拥有了一个新朋友。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就叫你船长了。”
莫愁很开心的露出个笑容，替自己的新朋友起了外号。一只会动的玩偶，还是一只企鹅，多酷！
内心得到满足的莫年默认了这个外号，看着小孙子的笑容有些眼热。
“这个名字真好。”他忍不住感叹，在旁边无力阻止的巧巧只能一个白眼朝天。
莫愁怔愣：“爷爷？是爷爷吗？”
“咳咳，是我，船长！”莫年随口开始胡诌，“这是我模仿的你爷爷的声音，是不是很厉害！”
企鹅玩偶做出了骄傲仰天的姿势。
莫愁打出了一波666.
“太厉害了，船长！”
“当然，船长我可是无所不能的！”
莫愁眼睛亮晶晶，觉得自己的新朋友果然很厉害。
随后他就问道：“那船长，你知不知道苏岚哥哥他怎么了？他从刚刚开始就变成木头人了。”
莫年被问到这个问题，有些心虚，他擦擦企鹅玩偶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偷瞄了巧巧和零好几眼。
巧巧哼了一声，开始了莫愁听不明白的喵喵喵。
得到许可的莫年忙不迭开始忽悠。
而被称为木头人的苏岚，此时正在厉鬼的内心世界里绕圈圈。
经历了许多次时间重置，苏岚知道自己失去了正常的时间观念，连这个世界被重置了几次都开始有些模糊。
他做了许多尝试，比如试着在远处就大声提醒，直接拉行人拦截车辆，或者提前拉走莫愁母亲等，但都无疾而终。
最危险的一次，差点连他都被卷入车轮之下。好在苏岚反应迅速，才只是被轻微刮伤了肩膀。
他不确定在厉鬼的内心世界里，他到底处于什么状态。是实体，精神体还是一道意念？
他在里面受伤或者死去，又会不会在现实中受到影响？
事关生死，苏岚不敢赌，只能一次次改变方法，但无论苏岚做了什么，女子都一定会死于意外。
最终苏岚得出了结论，在这个世界里结局是注定的，他能改变的只有过程。
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里解开谜题的关键点，并不是死亡。
这跟许乐那时候完全不同。
“如果重点不是莫愁母亲的死亡原因，那只可能和那手机有关了……”
苏岚内心沉重，他不是很想去触碰别人内心的秘密。
从之前听到的对话，他已经可以隐约猜出电话的内容。
莫愁的父亲莫复兴八成是有婚外恋，想必是打电话通知自己的妻子这件事，他要和自己的结发妻子离婚，然后另娶小三进家门。
虽然名字苏岚没能听清，但估计莫愁母亲本人是知道这个人存在的。
一个为了丈夫，可以远渡重洋嫁到国外，还每月去染发的女子，得知了小三的存在，最自然的反应恐怕就是争吵了。
外国女子相对独立，唯一让她挂念的应该就是自己的孩子，所以电话里莫复兴才会强调自己不会把莫愁交给他的母亲带。
“接着，莫愁的母亲不知道受到什么刺激，打算去什么地点的途中失神被大货车撞死……”
苏岚低头自言自语，梳理着线索。
不远处的人群为车祸的发生骚动着，很快又会把一切重置回最开始的地方。
他必须抓紧时间在下一次“轮回”中，找到新的谜题。
“莫愁的母亲，为什么会突然受到刺激？”
苏岚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如果他的猜测成立，莫愁的母亲事先就知道这件事，那么应该也和莫复兴摊牌过。那按理说是不应该心神慌乱到这般地步的。
除非是事先不知道，要不不应该突然受到这么大的刺激……
“不知道这鬼的性格，果然不可以随便猜测。”苏岚反思过后，决定还是先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他已经记下了莫愁母亲跑来的方向，只要沿着那条路走，想必就可以看到她为什么会失去理智。
苏岚先走到车祸事发地点，回忆着向前走，顺便观察周围。
莫愁母亲跑过来的这条街行人不少，大多数都拎着大包小包的塑料袋，显然前面应该有家超市。
但莫愁母亲出事的时候，身边除了手机什么也没有。
苏岚觉得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什么，顺着感觉往前面奔跑。
周围的景色飞速倒退，很快，他就看到站在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女子！高挑的身姿，穿着随性的长裙，她的脚边放着一只藤篮购物篮，而手上拿着的正是那只手机。
她的神情慌乱，正在和手机对面的人争论着什么！
第40章 红瞳厉鬼
普通鬼魂的内心世界和怨灵、甚至厉鬼的内心世界应该有什么差别？
苏岚原本以为，应该是在危险程度上的差距，可实际上在莫愁母亲营造的这个世界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性。
除非他去盲目模仿电影，拦在大货车前面大喊：“我是不会死的！”
反而是在如何破局这件事上，不按常理出牌到让人捉摸不透。
和许乐当时自动跳出来推动剧情发展不一样，这个内心世界场景宏大，很有美系高自由度游戏的味道。
无论苏岚在这个世界里进行了多少探索，每次都会有新的发现，却始终理不清头绪，也找不到藏在其中的恶鬼。
苏岚照着现有经验思索，许久都没得出个结论。
想想巧巧事前百般劝阻，八成也是知道差距巨大，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处理的，可在自己说要进入女鬼心神中时也是干脆同意，没给点提示。
总不可能单纯是因为自己头太铁，懒得和自己这样喜欢送快递盒子的人理论了吧。
emmmm……
想不出个所以然，苏岚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眼前的女人身上。
他在等待，等待莫愁母亲明显被刺激到的瞬间。
只有那一刻的对话，才是他最需要的线索。
第一次接近的时候，在路上花费了太多时间，导致他刚刚接近没多久就发生了车祸。
第二次他很早就一个饿虎擒羊抢过了手机，姿势过猛按到了免提，于是手机对面的人发觉不对，立刻警觉的挂断了手机。
还附赠了一句：“你个处心积虑又蛇蝎心肠的女人，居然还偷偷请了律师！”
天可怜见，在一旁听到的莫愁母亲的表情有多么震惊和委屈。
虽然之后她不知为何，一脸羞愤的奔走，接着在十字路口gg。
第三次时，他吸取了教训，可当他靠近还没激动到忽略周围的莫愁母亲后，对方很干脆的捂住手机，不善的眼神盯着他。
围观群众更是反应真实。
“小小年纪偷听别人打电话，就算长得帅以后也会很痛苦的。”
“就是说啊，哎呀现在的年轻人balabala”
“balabala，bilibili”
直说的苏岚头昏脑涨，不明白这世界为什么在奇怪的地方搞得这么复杂。
甚至连莫愁母亲继续电话都没能脱身。
第四次，也就是上一次，他努力蹲在旁边，等莫愁母亲开始跑起来后夺过手机，却没能抢过这个爆发了自身潜能的女子，被她发狠的摔在了地上。
还差点在争抢途中被热心吃瓜群众暴打一顿，让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莫愁母亲天生神力。
这次已经是第五次了，苏岚不知道距离零给的五分钟还有多久，但再这样下去恐怕永远都解不开谜题，也见不到躲在这内心世界里的真正的鬼魂。
在莫愁母亲受到刺激之前，拿走手机是不可能的，而等她真的撒开长腿狂奔起来，也不足以抢下那只手机。
那么唯一可能的空隙，说不定就是在莫愁母亲受到刺激，还没开启基因锁的瞬间。
苏岚站到花坛旁边，仔细倾听着对话的内容，以把握最合理的出手时机。
“你说的那件事我绝对不同意。”
“那……又……，我是请了私家侦探调查你，但你……”
私家侦探？该不会就是调查自己的丈夫有没有出轨的事情？
苏岚刚集中精神准备听取后续，就听到莫愁母亲的声音变得激昂起来。
“不可能，你别想那么做，就算……同意……也不会同意的！”
刚刚还很理智的人，怎么会突然就这样？
苏岚立刻起身，让视野不再受遮挡，女子的侧脸突显狰狞。
“你是魔鬼吗！对，你一定是，你不止要夺走我的爱，还要夺走我的血肉！”
方才冷静的女声徒然一变，声嘶力竭的大喊，让苏岚脑袋里猛地一震。
就是这个时候！
他连忙几步过去，果不其然没有出意外，可他根本不敢放下心来。
莫愁母亲那美丽的脸庞扭曲失控，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毕现，最可怖的是她的双眼！
她的双眼，此刻一片血红！
而里面倒映出的，竟然不是人影街景，而是她自己死亡的那一幕！
这不对，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失去理智，一定有什么预料外的事情出现了！
苏岚当机立断去争夺手机，那手机却像长在女子手上般，暴露在外的青筋鼓动就像是围绕心脏的血管。黑色手机稳稳被保护在其中，任凭苏岚使劲也不见松脱。
这手机果然有问题！
苏岚咬牙，上手想把那手机挖出来。
“放开，不许碰我的猎物！！”
眼见苏岚动作，那女子却弹跳起来，喉咙里发出粗狂的声音。苏岚借着手机屏幕去看，只见一张男人的脸浮现在女子的头颅部分。
男子血色的双眼带给苏岚一种熟悉，这眼睛正是出现在许乐世界里的那双！
“你是什么怪物？！”
苏岚握住半个手机，抬头一脚揣在身后人的脸上。
莫愁母亲早已死去，这只是内心世界重现的景象，其他路人看似跳脱自由的举动，却也带着明显的个人思维倾向。
她们都是按照着莫愁母亲对于世界的认知而构成的，就像程序复杂的半ai成品，但这怪物却仿佛根本没有任何程序！
他就像是一个异物，和苏岚一样，都不属于这个内心世界的异物。
“嗬嗬，嗬嗬嗬，”男子的脸毫无损伤，“你不觉得自己才是怪物吗？嗬嗬嗬嗬。”
黑色手机已在苏岚手中，此刻正以特别的规律振动，每一下都踩在诡异的笑声上。
甚至扬声器里，也传来了男子的声音！
“在死人的世界里，活人才是怪物！”
第41章 我一口气都能吹飞你
“不，你错了，”苏岚握紧手机，与这怪物对峙着缓步后退，“是你先介入生者的世界。”
许乐的死与这红瞳的主人有关，莫愁母亲的死也脱不了关系。如果他没想多，那两起命案背后肯定都有这怪物在推动着她们的死亡。
“鬼差总是能说会道，嗬嗬嗬嗬。”男人脸上挂出讥讽笑容。
他遇到过其他鬼差？
苏岚没去搭话，打量四周寻找退路，这红瞳怪物不知底细，他没法确定危险性。
男人没去在乎苏岚紧张的模样，看苏岚的眼神犹如看待蝼蚁，好整以暇的看着苏岚表演。
“你可以试试看逃跑，不过没用的。我的‘心脏’现在就在你手上，你到哪里都摆脱不了我，嗬嗬嗬。”
心脏？
苏岚眉毛一跳，想起他得到手机的诡异一幕，低头望向自己的手。
黑色手机背面光芒若隐若现，光泽质感很像是甲壳类生物。伴随着那诡异的振动，看起来仿佛是在跳动一般。
这手机里的对话很重要，但莫愁母亲发狂时双眼赤红，明显已是不对劲。
如果，这手机是一颗属于怪物的心脏？
苏岚毛骨悚然，强迫自己不去扔掉这手机，却越看越觉得发虚。
“你的心脏怎么可能是一只手机？”
他面上不作出任何表现，强装淡定。我苏岚就算是害怕，也不可能让你得意。
男人笑容戏谑，似乎看穿了苏岚的心思，也不点破。指指自己的身躯，那身躯依旧还是莫愁母亲的模样，凹凸有致曲线较好，却硬生生被安插了一个男人的头颅！
“指什么，想说你是金刚芭比吗？”
苏岚一脸嫌弃，让男人面部表情扭曲了一瞬。
“嗬嗬，真是风趣，我只是让你看看，这可不是我的身体。”男人咧开嘴角，“你不想救她了吗？”
“她已经死了，这只是再构造的假象，你就算让她死去，也只是让这里重新回到原点而已。”
苏岚悄无声息又后退一步，他不想再和这怪物有更多牵扯，直觉告诉他，这怪物他现阶段惹不起。
“嗬嗬，嗬嗬嗬嗬，故作聪明的鬼差，嗬嗬可笑死我了！”
男人仰天大笑，破旧风箱般的声音笑起来有些刺耳：“你是觉得，我不知道这只是个虚幻世界吗？还是说，你觉得这里不会有真鬼存在？”
苏岚不置可否的挑眉。
“告诉你也无妨，我就是一道留存于此的残念分身，可老子照样杀你如杀鸡！”
“呵呵，就你这种没轻没重的鬼魂，我一口气都能把你吹到十厘米外！”
男子眼里凶光一闪，面上仍做笑呵呵状，暴起的青筋却暴露了他的愤怒。
“你尽管逞强吧，你这种规矩都不懂的新鬼差，哪怕我就是个分身也能玩死你。”男子挥手，周围的路人们登时齐刷刷把脸转向了苏岚，有人的头转过了180度！
这场面看起来异常凶险，尤其这些人的眼都隐隐泛起红色，不善地朝着苏岚聚集。
“嗬嗬嗬嗬嗬嗬，你不知道如果你死在这里，你的灵魂也会被困在这内世界里吧？”男子很得意，那张脸凸出表面，像是一块肉瘤长在了女子身上。
“你被困在这里，永世不得超生，我会亲切的把你的灵魂一片片撕得粉碎！”
“走马观花进来一把，潇潇洒洒出去，你当参观呢！”
果然厉鬼的内心世界不是那么好去的，苏岚心里苦笑，如果他死在这里，怕是谁都没法进来救他。
哪怕他出去了，没能找到莫愁母亲的心结，也要面对一个真实的红衣厉鬼。零当时说的轻巧，可他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出零姿态的牵强。
她只能抵挡住一阵，而不能真正对抗，就连秦天朔也不知道能有几分把握。
苏岚知道这关只能靠他自己闯过去，而且必须尽可能多的掌握优势。此刻这怪物对自己的轻视，正是他可以利用的东西。
苏岚已经看好了还没被包围的几个缺口处，他一边朝着计划中的方位退去，一边警惕着这怪物。
“你想我死无所谓，但你先告诉我，这内心世界的主人的死，是不是你动的手！”
“嗬嗬，就满足你这蝼蚁死前的一点心愿，让你死个明明白白。”
浮出的脸庞写满愉悦，掌控他人生死的刺激让他飘飘然，“我可没动手，愚蠢的渺小人类都死于内斗，我只是小小的推波助澜而已。”
苏岚脸色一暗，恨不得打碎那张洋洋得意的脸。
许乐也好，莫愁母亲也好，原本或许还不至于死，却被别人推了一把就沦落到另外的结局。可真正的凶手却还如此逍遥，引以为傲，把她们的死说得不值一提！
他举起自己手里的手机：“你不是说，这手机就是你的‘心脏’？人无心活不了，相信你也差不多吧？”
看到怪物神色一变，苏岚知道自己猜对了，这手机就是这怪物的弱点！
他面不改色，故意说得轻巧：“要是我把这手机砸碎，你还能活吗？”
“你敢！”那脸孔立刻变得凶恶，犬牙外翻出嘴唇，闪着寒光，就像画里的食人恶鬼般怖人，“我改变主意了，我要让你经历最痛苦的死亡！！”
“你试试看！”
苏岚立刻转身，朝着来时的路口冲去，随着他的动作，周围一圈被控制的人群都朝着他奔跑过来，要将他留在这圈里任他们鱼肉。
可苏岚早已看好了地形，他像一条灵活的鱼儿入了水流，左右闪躲间就冲出了人群。还不忘回神对被抛在身后的捕食者们招招手，一甩尾溜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亲手吃了你的魂魄！！！”
手机被用力捏住，恶鬼可以感觉到那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知道这是苏岚在报复他！
他的这抹残念分身就依附在手机之上，如果手机被毁，他只能消亡于天地之间，连本体都会受到重创反噬。
他本想哄骗苏岚交出手机，但没想到这可恶的鬼差如此机灵，居然猜出了手机是他存活的根本！！
“在这世界里，你别想跑出我的手掌心！！”恶鬼脸庞猛地冲出，原本女子的身子在抽离的瞬间变成一片干瘪，摊在地上，血肉都被吸干带出！
只有脸庞的恶鬼后带着一串模糊血腥，所过之处的人都呆愣愣被他吸干了养分，而他的身躯也开始变得庞大！
苏岚回头看时，这恶鬼已经有三层楼那么高大，猩红色的身躯上浮现出各种麻木的脸孔，正朝着他一脚踏来！！
第42章 我是不会死的！（第二更）
“嗬嗬，你倒是再跑啊，小蚂蚁！”恶鬼青筋密布的脸上泛起阵阵潮红色，他组成了整个身体的头部，大小却不太协调。
在他看来，苏岚就是只小蚂蚁，他随便一脚下去都能把他碾死！可这小蚂蚁竟自作聪明，拿他的心脏来威胁他。
“有本事你就踩下来，”苏岚双手拢成扩音器状，还不忘摇晃黑色手机，“看看你的手机能不能经得住你的体重！”
恶鬼的身躯上一阵涌动，暴露出许多粗壮的青色管道，头部那张脸涨红。脚猛地朝着苏岚的位置抬去！
“受死吧，你这蝼蚁！你以为我的心脏，可能被我自己踩碎吗！”这一脚抬得极高，因此下坠时风声十足，“嗬嗬嗬嗬，你就去死吧！！”
苏岚加快速度奔跑，但巨大的阴影紧随其后，他左右转头寻到了一栋小店铺，连忙一纵身跃了进去。
他刚翻身入屋，那只脚就踩塌了屋顶，苏岚不敢停留，一个流畅的翻滚到窗边朝着屋外来个信仰之跃。
这下总算脱离了危险范围，苏岚忍着被瓦砾刮擦的疼痛，握着黑色手机重新朝着自己计划中的位置进发。
一脚踏下的恶鬼觉得很解气，这一脚下去断绝一只烦人的虫子，舒坦。
可接下来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抬起脚，歪脑袋努力端详那片尘土飞扬的废墟。
登高望远没错，可长得太高也有不好，比如此刻他就看不清那废墟里，到底有没有他要找的小虫子的尸体。
巨人化一时爽，看细节火葬场。
不过他很快就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移动，而且处于颠簸的状态，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让他几乎想要呕吐。
“你这该死的蚂蚁，跑哪儿去了！！”
他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在被玷污！！被这小强般讨厌的家伙玷污！！！
“被我找到，我要活剐了你！”
恶鬼大吼，双目赤红搜寻着苏岚的身影。
此刻的苏岚正跌跌撞撞朝着那十字入口奔跑，他不敢回头，生怕被巨大化的恶鬼追上。刚刚他的腿被擦伤，速度已经受到影响，再来一次极限逃生就要他的命了。
手里紧握着的黑色手机从刚刚开始就活过来了，温度滚烫，在他的手心里不断挣扎跳动，随时都要摆脱他的掌握。
苏岚只能无视那种灼烧感，两只手一起握紧黑色手机。眼睛看了下街边挂着的一只钟表。
已经过了了十一分钟，他和恶鬼纠缠时浪费的时间有点多，比他想象中要紧太多。
“再加把劲，一定得在那之前赶到！”
苏岚咬咬牙，迈着双腿加速。
同时一回头看看身后，他看到身后原本还在继续变高的巨大身影居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面目狰狞，分明就是恶鬼的脸庞，不知是这恶鬼又进了谁的身体，而他手里还举着一把噌亮的菜刀。
阳光打在刀锋下，一闪一闪亮晶晶，让苏岚发寒。
“嗬嗬嗬，你跑得了吗！？”
恶鬼举起菜刀，两条短腿迈得飞快，眨眼间缩短了距离。他说话的同时，还在不断挥舞那把菜刀。
斩空声不断传来，苏岚听得头皮直发麻。
他可不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测试这菜刀的锋利度！
他果断转身，长腿拉开使出吃奶的劲奔跑，菜刀隔开空气的声音越发逼近，那恶鬼奔跑的速度太快了。
好在已经可以看到十字路口处的红绿灯了！
苏岚仿佛看到亲人一样注视着不远处的红绿灯，眼里几乎有泪光划过。
他不管手里越发滚烫的手机，发力冲到街对面，没来得及喘息就能感觉到一阵劲风从脖颈后面掠过！
通过街角的玻璃，苏岚看到那恶鬼已经到了他身后几步的距离，菜刀掠起的风贴着他的发尾划过去。
“嗬嗬嗬，你再逃啊，逃啊，嗬嗬嗬嗬嗬嗬！”
恶鬼状若疯狂，举起手里的菜刀，被苏岚弯身闪躲后一刀砍碎了玻璃窗。
人群发出尖叫，苏岚利用惊慌的路人错开恶鬼的视线，左扭右扭给自己争取时间。
等苏岚跑过路口处时，一辆熟悉的车烟尘滚滚的出现在远处！
“你想干什么！？”
追赶而来的恶鬼也看到这幕，立刻察觉到苏岚的打算，那张脸上挂着惊慌神色。
苏岚露出笑容，终于赶上了！
“来试试看你的心脏有多坚硬吧？”他笑容真诚，两只手举起，对准疾驰而来的大货车狠狠抛出。
“不，你不能这么做！！你是魔鬼吗！！”
黑色手机被恶鬼眼睁睁目睹着飞到半空中，迎面撞上那坚硬的车头，转瞬粉身碎骨。
“啊啊啊啊啊，你竟敢！”
苏岚瘫坐在地上，一直秉着的一口气送掉后，他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可他畅快的展颜微笑，屁股后面仿佛生出一个弯曲的小尾巴。
他就坐在那里，欣赏恶鬼面部不断掉落肉片的模样，那让他印象深刻的红色眼睛也慢慢暗淡了下去。
“你这蝼蚁，竟敢把我的心脏！啊啊！”恶鬼紧捂自己的脸，可分裂掉落依旧止不住，手机被毁的那一刻起就袭来千刀万剐的痛楚，身体内部也开始四分五裂。
他破裂开的身体里流出黑色的血液，那液体散发着恶臭，如沼泽般冒着泡泡。苏岚忍不住捂住鼻子，希望自己不要被这味道熏晕。
恶鬼的身体逐渐溶解，那接近骷髅的头部滚落下来，红色眼睛直勾勾盯着微笑的苏岚。
“别得意，你可千万别死那么早，”白骨眼眶里独留下这两只眼珠子，很是渗人，“我已经记住你的脸了！”
那眼珠锁定住了苏岚，他收起微笑，发现周身的空气变得沉重凝固，有种被什么东西当作猎物盯上的错觉。
那种氛围刺得苏岚背部发凉，他觉得自己成了被暗处毒蛇盯上的老鼠。
“嗬嗬嗬，我是不会死的！”
红色退去，那眼珠子从眼眶里咕噜咕噜滚落，正巧掉落在苏岚鞋子旁边。
就在同时，一个身影也出现在他身后。
第43章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那身影窈窕纤细，穿着白色长裙，金色的长发披散其上，看起来颇有些圣洁之感。
苏岚仰头，对上她的脸，看到那姣好面容上的忧伤悲痛。
“你的死是被这恶鬼一手操纵的。”
苏岚搭话，但莫愁母亲摇了摇头。
“真正杀人的不是恶鬼，是人心。”
她的声音很好听，可却透露出深深的失望。
“就算恶鬼煽动了一切，人没有**就不会如此。”
她的本性温婉贤淑，虽有外国女子的烈性自立，也有愿为心爱之人染发的妥协软弱。
委曲求全换不来尊重，逼她成为恶鬼的，又何尝不是人心的复杂？
苏岚忍不住叹气，如果不是因为莫复兴先负心于她，她说不定也不会被这恶鬼盯上，最后落到这田地凄凄惨惨戚戚。
“可是你也不应该去杀害莫年，你死之后都是他在照顾莫愁。”
他能看出来，莫愁母亲生前应该是个很善良温柔的人，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会相信在对方死后会如此凶猛。
莫愁母亲听了这句话，脸色一变，透露出几分狰狞恨意。
“如果不是他儿子负我，我又怎么会和我儿子天人永隔？他一直霸占着我的儿子，还阻止我儿子和我相见！”
他要是知道您是真的一直徘徊在身边不走，十成早就吓死了。
苏岚想着，嘴上却说道：“他只是不知道你的鬼魂还在，怕莫愁太思念你了。”
顺便可能还怕莫愁哭瞎了，或者顺道惹上什么脏东西。
脏东西没什么自觉，眼圈顿时红了。
“他甚至请人做法事，说莫愁被脏东西缠上了，要祛除我！”漂亮的脸蛋上露出恨意，衣服上突兀多了两点血迹，“他就是要把我赶走，不让我和儿子亲近！！”
，莫年居然还做到了这步。
苏岚头疼，从衣服的颜色就能判断出莫愁母亲的状态，长年无法与儿子亲近的悲痛变成怨恨，最终使她对莫年产生了杀意。
但……其他的人呢？
“就算是这样，那其他无辜被你杀害的人呢？”苏岚埂着脖子问。
“他们该死，那些人都该体会一下我死的有多痛苦！”莫愁母亲不屑道，“而且只有他们死去，才能成为我力量的来源。我变强了，就能永远陪伴在我的莫愁身边。”
苏岚警惕，他早该想到，一个厉鬼的想法不可能和她生前相似。
“为什么？你以前不是也一直陪在他身边吗？”
“不一样，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苏岚坐在地上，积攒着恢复的力气。
如果眼前的女鬼有什么变化，他要确保自己可以第一时间逃跑。这样五分钟的时限一到，巧巧就能接应自己。
“以前我只有夜晚才能出现，白天莫愁有什么委屈我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受欺负，和同学关系如何，老师对他好不好，我都不知道。”
“晚上很多时候，我只能钻进他的梦里，好几次我看到他醒来找不到我，都哭得特别伤心。”
“你知道作为一个母亲，这样有多痛苦吗！？”
红色的斑点变多，女鬼捂着自己的心脏，欲哭无泪。
可苏岚不会轻易被这点表演打动，莫愁母亲这是魔障了，在她眼里最后的执念只有莫愁，对于其他事情，她显然已经抛弃了作为人的感情。
“你不觉得自己亲手造就了更多人的家庭阴阳相隔吗？杀害其他人难道就能让你复活或者是理直气壮待在莫愁身旁？”苏岚冷静的问。
“当然，都是为了我可爱的莫愁，呵呵。只有虐杀他们，我才能变成厉鬼，才能出现的更久。”女鬼的笑容逐渐变态，“我可是送了大小两个人下去，好歹不会像我和莫愁，我觉得我很体贴了。”
“你居然能骗自己相信这句话。”苏岚瞥到了女鬼已然变长的指甲，前段微微发红。
“我已经知道了，你真正的目标都是那些死于车祸的人家里的后辈。”
女鬼怔愣，似乎没想到苏岚知识储备量不低。
她轻笑一声，越发妖娆起来。
“当然相信，我本就打算杀死两个，年轻的孩子还有童子气，我不好先下手罢了。”
“先让一个轻松死去，感受我在车轮下的苦痛。再让那些年轻的在头七回魂的眼前，一点点被我虐杀致死……”
女鬼媚笑，清纯圣洁的模样早已消失，此刻的她看起来极为艳丽。完全变红的指甲在唇边摩挲，红色的眼调笑般眯起。
“越是恨我，怨气给我的力量就越强大，我就能更快成为红衣厉鬼。”
“所以你看，这才没多久，我就可以在傍晚就陪伴莫愁了。”
苏岚看着女鬼提起裙摆，给自己展示着红色的裙子，那裙角还滴落着鲜血。
可看着此刻美丽的女鬼，呕吐**越发强烈。
他能闻到女鬼身上浓烈的血腥味和腐烂气息，恶臭熏天。
女鬼也没介意苏岚露出的厌恶神色，在变成厉鬼后，她的性情明显大变，行事乖戾。她在原地快乐的转圈，自我欣赏落下的裙摆和血滴。
“我呀，小时候可是自由自在，骑马射箭比那些男人都擅长。遇到了莫复兴，我陷入爱河就收敛了暴力的那面。可你看，我以前委曲求全，他却另寻他人。”
她的眼睛红的发亮，仇恨在内里翻滚，陶醉神情看得苏岚直犯恶心。
“我为了他，变得不再是我自己，把凶猛的爪子藏起来就怕伤到我们爱情的娇花……现在不一样了。”
“我不再忍耐了，然后现在的我，终于又是我自己了！”
苏岚看她兴奋，心底只有悲凉。她越是狂喜乱舞，越加深了那种悲哀。
她在生前为爱放低姿态，死后因怨恨失去了自我，变成这等凶残可怖的模样。甚至连本心消失都不自知……
“你错了，你永远都不会是你自己了。”
苏岚缓缓摇头，对她突然的怒目而视毫不在意，看她的眼光无比同情。
“在你为了满足自己的怨念，而去借着莫愁名义向别人出手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再是你了。而只是一只丑陋又令人作呕的怪物！”
第44章 盛宴之后
城市天边的火烧云消失后，天色便很快阴暗下来。就好像是随同火烧云的离去，也带走了城市里的光明。
昏暗的城市里，少有屋子是不亮灯的，但缩在房间里的零和莫愁，还有黑猫巧巧，谁都没有心思能去打开开关。
“你这个傻老头，哄孙子居然能笑得这么傻！”
巧巧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尾巴竖的像根旗杆子。
挨骂的莫年就跟没听见一样，在企鹅玩偶里美得冒泡。
诶嘿嘿嘿，忽悠一番成为特别超厉害宇宙无敌强的企鹅玩偶船长后，他有无数合理合法的姿势去和小孙子延续感情。
此刻哪怕是儿媳妇变成的红衣厉鬼就在前方，也不能改变莫年的好心情。
捆住红衣厉鬼的金线已经黯淡了许多，零面上不显，巧巧却能感觉到零在和红衣厉鬼的对抗中隐隐落了下风。
随着午夜零点的接近，厉鬼本身就在渐渐变强，更何况零的能力恐怕正在真空期。
和秦天朔契约后，她大半的能力都交由了秦天朔支配，自己则转为辅助为主。但秦天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到，到了这一步，其实巧巧也清楚恐怕事情不简单。
“零，秦天朔最近有得罪过什么大鬼，准鬼仙级别的鬼魂吗？”
巧巧询问零，刚刚她和苏岚短暂的情绪交接，知道苏岚在内心世界里遇到了其他鬼魂。
好在她助攻及时，让恶鬼的攻击偏离，要不然苏岚这个头再铁也要爆了！
“不知道，”零轻微摇头，视线不肯从女鬼身上离开，“天朔的事情，我不管。”
“你是不是太散养他了……”巧巧有些郁闷的嘟囔。
零的年纪都是秦天朔的不知道多少倍了，偏生遇到秦天朔像宠女儿一样宠她，现在地府不少人都念叨主次不分。
“天朔没问题的。”
零也不反驳，坚定观念后就不肯开口说话了。
巧巧也只能就此作罢，零下定决心不开口时，谁都别想让她开口。
“苏岚也真是的，什么运气，居然撞上背后有鬼的厉鬼……”
在心里叹口气，没眼看身后尬聊的爷孙俩，巧巧集中精神准备将苏岚拉出精神世界。
那里已经被苏岚找出了一个缺口，不需要零的帮助，应该就能让他安全离开。
“还有半分钟……”
默数着时间，巧巧的心神沉入到精神海里。
……
“是谁告诉你，成为红衣厉鬼就可以和莫愁一起的？”
苏岚无视女鬼杀人的目光，质问着。
莫愁母亲之前所有的说辞，都存在着一个漏洞。
像许乐的情况，是无意间增加怨念，也不清楚作案差别可以获得的收获风险比，那莫愁母亲是如何获得了这些信息？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如何成为红衣厉鬼，虐杀获得的经验值更多，升级了就能拥有更多行动时间？
唯一的可能就是从某人，或者是哪只鬼那里获取的经验之谈。
苏岚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目标，只是想从本人、不、本鬼这里再做确认。
果然不出所料，女鬼露出诧异的表情，惊讶于苏岚外表看起来傻帅傻帅的，居然如此敏锐。
“帅哥，看来你也不是个只有颜值的花架子，”她撩撩金色长发，妩媚流露而出，“我承认我确实都是听别人讲的，事实如何我并不清楚。”
在苏岚开口前，她就掩唇一笑，“我知道你肯定想问，既然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为什么还要去做这些事。”
苏岚面色凝重，莫愁的母亲比他想的要更从容，也更……危险！
“那是因为啊，我心里在想，凭什么我就不可以陪在我心爱的莫愁身边，那些人却可以？”
“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公平吗？就像你，你的外貌很出色，想必有很多人为你疯狂，愿意绕着你转来讨好你，但你真的快乐吗？我能感觉到你内心深处对家人复杂的心情，你不觉得凭什么非得是你和家人不合吗？”
“就算他们说的不对，那又怎么了？是这世道欠我的，从一个母亲身边夺走孩子，还有什么比这更残忍的吗？”
“亲自尝试后，我就爱上了这种滋味，更何况，只要试一下不就知道真假了。结果是，那些人或许夸大了，但不是都在骗我。”
“我得到了力量，得到了惩罚那些坏人的权利，还能拥有更多时间陪伴在我的小莫愁身边……这有什么不对的吗？小帅哥？”
苏岚抓住了她话里的“他们”，脸色不自觉阴沉下来。
莫愁母亲变幻成的厉鬼已然不再是守序善良，怕不是早就混沌邪恶。
她饶有兴趣端详苏岚，好像在逗弄小仓鼠。
是不是所有的厉鬼都有这样的兴趣爱好？苏岚想起了之前才被他坑死的厉鬼分身，觉得或许发现了厉鬼的群体行为习性。
女鬼也没在意苏岚不回答，娇笑两声飘飞起来，随着裙摆飘动到处飞溅血迹。
“那你为什么不去惩罚负了你的莫复兴，却要先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苏岚不解，他看到的莫复兴可以说是最后的幸存者，
“不不不，你搞错了，小帅哥。他们可不是什么无辜的人，都是些该死的人，我说过了。”
“至于莫复兴，呵呵，如果不是他似乎察觉了什么，随身保镖里有些不好对付的家伙，我早就把他碎尸万段了！”
“还有那个小贱人，仗着有点姿色……”
女鬼裙摆滴落血滴的速度似乎又快上了几分，随着摆动，有一滴都溅到了苏岚的手背上。
这让他觉得很不适，理智告诉他，这时候最后别去作出擦拭的动作。
而女鬼对于莫复兴的形容让他明白，莫复兴怕是心里有鬼，早就找了奇人给他护法，才安然度过了这么多年。
他常年不肯归家，和莫愁也不怎么见面的原因，恐怕也是这个……他在害怕自己死得诡异的妻子来报复他！
那个小三说不定也被他这么保护起来了，才导致莫愁母亲的怨灵积压的仇恨越来越多，最后在别的厉鬼怂恿下失控。开始无差别的杀人，最后甚至杀死了莫年。
苏岚可不信莫复兴会没有给老爷子什么保护措施。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点，带莫愁跟你一起离开？”
他知道这句话不合理，但他现在需要分散女鬼的注意力，好让他可以逃离。
他已经注意到，女鬼看似无意洒落的血滴正开始往他身边集中，显然这女鬼对他不是善意的。
他可不相信对方会看在自己颜值上放过自己，在痛恨颜好貌美小三的女鬼面前，颜值显然只会成为减分项。
“如果你不是觉得做鬼不好，为什么不选择把莫愁带到自己身边来解决阴阳相隔的……”
苏岚话没说完，就看到一条血线破空穿刺而来，目标正是他的心脏！
第45章 早就来不及了
“你以为我不想和莫愁一起吗！”
女鬼嘶吼着，她的裙摆化为一条条血线，前后朝着苏岚的心脏刺去。
苏岚的话激怒了她，天底下有哪个父母愿意亲手带走自己孩子的生命，做鬼再好也不如孩子满足来得重要，她的莫愁明显还想体验在阳间的乐趣，那放他快活又如何？
等她更强大了，白天也能无限制使用自己的力量，那么谁都欺负不了她的莫愁。
活着的人不行，死了的更不可以！
若是有人欺负了莫愁，她不会坐视旁观，会去让那些人体会一下什么叫恐惧，什么是万箭穿心的痛苦。
若是鬼，她便生吞了，直接变为自己的力量！
“死！”
长发飘飘，加上万箭齐发的血线，遮天盖地朝着苏岚涌去。
就在苏岚自己都以为自己要死定了的时候，从天而降一道蓝色的光柱！
光柱落地后立刻展开变成鹅蛋状，把没来得及起身跑路的苏岚包裹其中，随后，一道蓝色半透明的身影出现在光罩里。
“巧巧？”
苏岚愕然，这黑猫不是说自己进不了内心世界吗？
而且咋就突然变蓝了？
这光柱也是，还好不是绿色，要不然……
“你这傻子，都快过5分钟了还在这里和女鬼谈情说爱！”
巧巧哪怕不是黑猫了，也要炸毛，看到苏岚就必须得炸毛。
这混账鬼差新人简直让她操碎了心！
自己数着秒数，准备在5分钟一到就接他出来，谁知道他摆脱了一只外来鬼，又被内心世界的本土厉鬼缠上了！
还一说说起来没完了！！
要不是她来得及时，恐怕这人就得变成凉凉的串串，和这厉鬼相爱相杀了。
“还好你来了，这女鬼炸得太突然了。”
苏岚苦笑，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巧巧，恐怕他此刻已经丧命。
他提及莫愁原本只是想牵制一番，给自己争取时间，没想到对方却直接变色杀了过来。
那些血迹还没完全连成圆呢！这也太心急了！
女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巧巧每次看到瞎想八想的苏岚都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可又不得不把这烂泥扶上墙。
熟练的翻个白眼，半透明的蓝色尾巴伸长，圈住苏岚的手臂：“行了，我们得快点离开，通道持续不了那么久。”
苏岚犹豫的看了前方攻击被阻，进而更为愤怒的女鬼。
“别看了，你再看我们也没法把她带走。”巧巧又是一个白眼上天。
苏岚一脸正色：“不，我只是更在意这蓝光能不能挡住她的攻击。”
“呸！挡不住你还想留在这里关一辈子吗！”
巧巧根本不想搭理这人，她警惕的关注着收回头发和裙摆的女鬼，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下一轮袭击。
但女鬼居然没再发动攻击，好整以暇的梳理自己的金发，看着巧巧和苏岚微笑。
“你们以为逃出去就安全了吗？那来这里又是做什么的？”
鲜红的指甲一下下抚过金色长发，就像抚摸爱人般温柔。说话的语调却跟塞满冰碴子般，冰冷无比。
这话问的是苏岚，所以苏岚干脆从心的答道：“我来这里，只是想看看还能不能救你。”
“这位小帅哥还想着要救我？”女鬼被逗笑了，似要滴血的唇弯起弧度，“这真是有趣了，请问一下小帅哥，我有什么好救的？”
苏岚认真脸看她。
“因为你是莫愁的母亲，他说不想看到你痛苦。”
女鬼原本笑弯的腰停顿了刹那，随即她笑得更欢快了，连眼泪水都要笑出来。
“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我一点也不痛苦！真的。我甚至觉得畅快极了，不用再忍耐，不用再看人脸色！”
“莫愁说了，只要妈妈可以不痛苦，他再也看不到妈妈也没关系。”
苏岚没去理会女鬼，只是复述着莫愁的话，“所以我来了，想看看能不能让你变回曾经的模样。”
“哈哈哈哈，你真是天真，莫愁是个好孩子，不过也还是太天真。”
女鬼已经笑出了眼泪，不一会儿整张脸都被泪湿了，那眼里的红色也仿佛被冲刷的淡了许多。
“来不及了，早就来不及了。”
苏岚一愣，感觉到了女鬼的变化，但他刚想开口就已经被巧巧拽着飞了起来。
“巧巧，等一下，她可能还……”
“不能等了，而且她说得对，”巧巧眼神复杂的回望了一眼还在原地边笑边哭的女鬼，“已经来不及了。”
苏岚不知道这来不及指的是什么，他看到了女鬼在提及莫愁希望时的模样，就和她最开始出现在苏岚身旁时一样。
看起来温柔贤淑而坚强，不是后来化为红衣厉鬼后的狂颠模样。
那才是莫愁母亲生前真正的模样！
只是一晃神，苏岚还没来得及转头再去细看那神色，就已经被蓝光包裹着回到了现实。
突然回归身体造成的下坠感，让他差点稳不住身体，好在莫愁扶了他一把，才没倒在地上。
莫愁眨眨眼睛，看着突然回神一样的苏岚，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苏岚哥哥？”
他呆愣愣的问道，还伸出手指戳了一下苏岚的脸。
嗯，是软软的，不像刚才那样硬邦邦木头人似得！
“哇，苏岚哥哥醒过来了！船长你快看！”
对于苏岚回归有了实感的莫愁有些小兴奋，他立刻把手里的苏岚转了个向，面朝着零怀里那只企鹅玩偶，做出兴奋的展示。
莫离不开企鹅也不想走年看着被拽得有些懵的苏岚，心里五味杂陈。
对于这个奇奇怪怪的鬼差，他是欣赏感激又畏惧，度过这次危机后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上司，要是对他不敬会不会强迫自己出这个企鹅玩偶？？
不行，绝对不行，这可是他和小孙子再续前缘的重要道具！
莫年心里下定决心要给苏岚留下好印象，于是尽力裂开企鹅玩偶的嘴，想给苏岚一个热情的笑容。
殊不知苏岚一回神看到一个面容狰狞的企鹅玩偶，眼皮子就是一跳。
怎么去了趟内心世界的功夫，莫年笑起来就变得这么可怕了。
他不在的期间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