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蹉跎惘少TXT下载蹉跎惘少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蹉跎惘少全文阅读

作者:三秋堂     蹉跎惘少txt下载     蹉跎惘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一十七章:夹着尾巴逃跑了

    夜,很静,下车人都没精打采的涌向出口。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站台上白晃晃的灯光,带着丝丝寒气。肖尧紧了紧上身的外套,提着自己的行李,和王岩与金明一起,跟着人流行走。

    “我靠,开国际玩笑,这里是天津,下错站啦,没到北京啊。”

    刚走到隧道口,王岩转身看到悬挂着“天津”两字的灯箱,大声惊呼起来。

    “哈哈哈,睡懵了吧?下错站了?快回去上车,还来得及。”

    “哈哈,年轻人瞌睡大,睡迷糊了下错站也正常,快回去吧。”

    路过身旁的旅客,被王岩的惊呼吓得不轻,但没有人怪罪,都善意的笑着提醒。

    “你怎么还走啊?没看到这是天津不是北京吗?”

    金明听到王岩的惊呼,就站下不走,可肖尧还是照走不误。

    “我知道,就是想在这玩玩,天津好歹也是直辖市,路过不要错过,哪怕在车站睡一晚,那也是来过不是路过。你俩要走我不拦着,反正我是不走了。”

    肖尧回头说了声就继续迈开步伐前行。

    “你这不是逼良为娼吗?你不走,我们还走啥?走走走。”

    王岩嘀咕一句,看到金明还傻站着等他,不耐烦的挥手驱赶。

    十几个小时,从温暖湿润的南方,来到偏冷干燥的北方,大家都还有点不适应,在加上现在是深夜,北方的日夜温差较大,三人都感觉身上冷飕飕的。

    “真搞不懂你,这么冷,在这下车干嘛?”

    “我们去开个房间住一晚,明天到市里玩玩,再过来赶这趟车去北京,反正不用再买票,不玩白不玩。”

    肖尧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这时候不怕他俩不答应,火车已经走了。

    “你没病吧?现在都几点了?还要去开房间?依着我,直接在候车室待一会得了,一会天就亮了。”

    肖尧抬手看看腕上的手表,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也只得同意。三人出站后,直接来到候车室休息。

    天津水上公园,三个少年暂时忘却了逃亡的烦恼,他们悠闲的欣赏着公园内的美景,划着小小的塑料船,喝着酸不溜几的果汁,谁也看不出来他们是逃跑出来的学子。

    三人都空着手,行礼全部存放的车站的寄存处,这样玩起来才潇洒痛快,更不似逃跑流浪之人。

    “肖尧,快看,好大的摩托车。”

    在水上公园的一座小桥边,一辆大红色的摩托车,停放在桥头,旁边站着一个手拿海鸥牌照相机的青年。

    “拍照吗?三块钱一张,包你满意。”

    青年人拍拍摩托车后座,示意可以坐在上面拍照。那时节,小城市大街上自行车都不多见,摩托车更没多少人见过,大部分人都是在电影里看到的。

    “三位,照相吗?骑在上面拍照,很威风的。”

    金明舍不得走,跃跃欲试,王岩也有点心动,只有肖尧无所谓。不过,他也想在此留个纪念。

    肖尧大姑父就是在省城骑摩托车跑片的,摩托车他不但坐过,还偷偷骑过一回,但刚起步就摔倒了,吓得他赶紧把摩托车扶回原位,以后再也不敢尝试了。

    “一人一张,你给便宜点。”

    看到肖尧点头,王岩和拿着相机的青年砍价。

    “你以为这是自由市场啊?我这照相点可是国营单位,不还价,不照拉倒。”

    肖尧几人被这家伙说的一愣一愣的,就这么个用摩托车给人照相的地方,还是国营单位,这也太邪门了吧?可那家伙的态度,却是那么不容置疑,三人只好当真,王岩看肖尧不说话,上前说道:

    “我照。”

    “先交钱,国营单位,不赊不欠。”

    王岩拿出一张十元,递给青年,他把钱拿在手里。

    “你们俩照吗?”

    “照。”

    “那好一共九块钱,照完再算。”

    三人对他后面的话没在意,王岩已经急切的坐到摩托车上摆好姿势,准备拍照了。

    等三人全部照完,也就“咔嚓”几下的事,那青年坐到一边的简易小桌旁,拿出纸笔,在一张单据上写划起来。

    “你们是自己来取,还是邮寄给你们?”

    “你什么意思?现在还拿不到照片?你还没找钱呢。”

    青年很鄙夷的看了王岩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

    “照相是要到暗室去洗交卷的,然后再曝光到相片纸上,再经过显影、定影、晒干、裁剪,才能出来。难道你想我在这就能给你照片吗?”

    “这……。”

    王岩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只好闭嘴。肖尧知道这个照相的程序,他姐姐肖玉就喜欢捣鼓这玩意。

    “邮寄吧,你们各自把地址留给他,不要寄回家里,我寄到小爱那。”

    三人现在没有固定地址,又不可能在这等着自取。肖尧怕照片寄回家里泄露行踪,他只好决定寄到小爱家。

    听说邮寄,照相青年拿出三个信封,让他们填写。

    肖尧写好周薇爱家在思路镇的住址,并且在信封下面注明两字:保密。

    王岩寄给现任女友,金明没有其他人可寄,直接寄给在校的妹妹,他俩也学着肖尧注明保密。

    “照片还要保密,又不是美女。”

    那青年收好三个信封,嘴里不解的嘀咕一句。伸手拿出四毛钱递给王岩。

    “不要找一块钱吗?怎么只有四毛?”

    “一封信两毛钱邮寄费,难道还要我替你们出啊?”

    “那你干嘛不早说?”

    王岩眼睛一瞪就发火,他认为这家伙在黑他钱。

    “你什么态度?想打架?早说?我哪知道你们要邮寄啊?”

    “算了,算了,几毛钱的事,至于吗?”

    金明见到两人像斗鸡一样,战斗一触即发,他连忙上前打圆场,肖尧冷冷的站一边看着。

    他不会为几毛钱打架,但他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了,只要他敢先动手,就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天津,他也要好好教训一下这家伙。

    “小伙子,出门在外,不要那么大火气。物离乡贵,人离乡贱。这是哥哥我今天教你的一个谚语。”

    “你……。”

    王岩还想上前理论,肖尧一拉他的衣服,扯着他就走,金明赶忙接过王岩没接的四毛钱,跟着就跑。

    “你什么意思?怕他?”

    “笑话,我怎么会怕他?但我不想和他争论了,唐代僧人齐己拜郑谷为一字之师,而他却教会了我们一句话,不谢不打,扯平了。”

    金明跟来,歪头想了一下,有点担心的问道:

    “我们跟他吵了一架,他会不会不给我们邮寄相片了?”

    肖尧和王岩都不说话,刚才发生争执时,他俩都没想到这一点,现在被金明提出来,谁也搞不准。

    “走,我们再转转。他要是不给我们寄,十块钱就当买句话。我们去吃饭,再多买点天津*花带着,这玩意看着都吓人,一根够吃好几顿。”

    肖尧现在也不愿再去想了,会不会邮寄,只能凭照相人的良心。他把这不痛快丢在脑后,几人又在公园里瞎转悠起来。

    “肖尧,你注意过公园里的女孩子吗?别说长得没有我们那女孩水灵,一个个都晒的黑不溜秋的,看起来都老不少。”

    王岩见到擦肩而过的三个女孩,小声的说了起来,可三个女孩耳朵好使,听到了王岩的话,都站了下来,转身喊道:

    “那个大个子,你说谁黑不溜秋的?”

    “呃……。”

    肖尧回头看见三个女孩,个个对着王岩怒目而视。肖尧一拉金明就跑,丢下王岩不管。心里暗暗说道:你小子嘴坏,惹了母老虎,咱们可不跟着你倒霉,你就自求多福吧。

    “我没说你们,你们三个都是美女,大大的美女。”

    看到肖尧拉着金明跑了,王岩才没那么傻去独自面对三个少女,他也拔腿就跑,他一边跑一边大喊着为自己辩解。

    三个女孩见自己这边一句话,吓跑三个外地男孩,都开心的大笑起来,其中一个还唱着调侃道:

    “日本鬼子夹着尾巴逃跑了。”

    跑出一截的三人,看到身后的女孩并没有追来,这才停下歇口气。

    “都是你,好好的去惹人家女孩子干嘛,现在好了,我们成三个小日本,还夹着尾巴逃跑了。”

    金明一停下来,就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抱怨王岩。 日本人在他们念小学的时候,就被定性为: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的名族、是畜牲不如的恶魔,是无恶不作贱种。

    哪知道今天只因为王岩的一句话,他们三人被冠以这么恶心的称号, 金明怎能安心?

    “她们又不认识我们,叫就叫呗,你还真的成了日本人啊?你俩要是不跑,我会跟着跑吗?”

    “不跑?不跑能怎么着?跟着挨骂还是帮着你打女人?下次你要是再口无遮拦的埋汰女孩子,别说我不认识你。不玩了,真没劲。”

    肖尧想想也郁闷,再也没有继续在水上公园玩下去的心情,刚刚照相惹了一肚气,这会又被几个女孩嘲笑,当真是应了照相者说的话:人离乡贱。

    出了公园,三人又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晃悠到傍晚。肖尧带着二人在天津整整玩了一天,晚上回到候车室时,几人啥都没买,著名的天津*花,买了整整一大包。

第六百一十八章:意犹未尽逛故宫

    肖尧三人在天津卫没玩多大地方,却逛了整整一天,天黑以后才回到候车室等车,当真是又累又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们要等的车是半夜到天津,肖尧想睡又不敢睡,让一个人值班,他又不放心。万一谁值班也睡着了,他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就要耽误一天。

    左右肖尧不敢睡,也就不让他俩任何一个人睡,只要谁打瞌睡,他就扭一下。玩来玩去,还真把两人玩兴奋了,就这样一直熬到开往北京的车进站。三人钻上车找到空位,坐在摇晃的车厢,不一会就睡着了。

    车到北京是凌晨时分,三人才睡两个多小时,一个个都迷迷糊糊的。他们索性又在北京站的候车室睡到天明。

    “找不到去海拉尔的车,怎么办?”

    天亮之后,几人吃过早饭,在售票室找了半天,也看不到北京去往海拉尔的火车。他们找了好几个人询问,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地名,就连售票员也不知道海拉尔在哪。

    “走,把东西存了,咱们先去玩玩,回来再找,总不能到了北京,现在就走吧?”

    这次王岩和金明都没意见,北京是祖国的首都,从上小学就心心念念想来玩玩,这已经都到了,咋能擦肩而过呢?

    三人丢掉包袱,又刚睡足,一个个精神饱满,兴致勃勃的沿着出站口一路向北来到东长安街。

    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双向十二车道的长安大街,宽的让他们咂舌。道路两边的自行车流,就像流水一样没有间隙,快车道上的机动车也是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因为问路时的人说了,**在马队对面向左拐。他们想过马路,面对来来往往的自行车和汽车,三人愣是等了半天也过不去。

    肖尧在郁闷的等待中,想起一句搞笑歌词:

    我从农村来,我带着大小包,来到大街上,哎呀汽车来又往,早晨八点整等到晚上六点半,想要过马路,比登天还要难。

    “走,先靠这边走,看到**再过马路,我就不信了,**广场还有这么多的车,还能让人过不去马路?”

    想到这歌词,肖尧决定不能再等下去。过不了马路,老子还不过了。大不了靠左边走,也不在这干等。肖尧带着两人干脆左转,不过长安街,顺着长安街的南边的人行道西行,边走边看。

    虽说肖尧也是在城里长大,但首都和省城,就不是一个概念,王岩和金明两人就更是觉得自己的两只眼不够用。

    从北京站到**广场,还有较长的一段距离,可他们三人,却是在不知不觉中走过。

    “看!**!我看到**了。”

    金明突然指着右前,一幢隐影在树梢的方红墙金瓦的宏伟建筑,惊喜的狂呼起来,引得迎面而来的行人和骑车经过的人都看向三人。

    “你发什么神经?丢脸不丢脸?看到就看到了,又不是你家的,至于那么激动吗?”

    王岩被路人像看傻子一样的目光刺激得很恼火,若不是顾忌自己的形象,怕要上前动手给金明一巴掌了。咱是小地方来的没错,但你也不要太着相啊。

    肖尧理也没理他俩,紧走几步离他俩远远的,仿佛是告诉路人,我不认识他俩,我们不是一伙的。

    他们首先路过的高大建筑群,是位于**东侧的劳动人民文化宫。可他们没有驻足细看,把他们目光强行夺走的,是遥遥相对的人民大会堂。

    隔着宽阔的**广场,他们看到此时的大会堂门口,正是锣鼓喧天,彩旗招展。

    一排排威武的军人,笔直的站立在道路两侧,穿着鲜艳衣服的小学生,正在整齐的跳着欢快的舞蹈,他们手里拿着鲜花或者花环,用清脆而又稚嫩口音,一遍又一遍很有节奏的喊着: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嘿嘿嘿,北京的小朋友可真客气,这么老远的就喊欢迎。”

    肖尧知道王岩是在胡侃,但还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人家这是在欢迎外宾,可不会欢迎我们这三个逃跑而来的人。你真会异想天开,往自己脸上贴金。咱们都要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行,问问自己配不配。”

    “我不就是说着玩吗?你那么生气干嘛?”

    王岩确实只是想开个玩笑,此时被肖尧一顿很批,表情很无辜。

    “我不是生气,都是人,差距太大。我们别在这看了,电视镜头拍到我们就麻烦了。”

    肖尧说完,带头向地下通道走去,大家一同去往**城楼。

    待他们走出地下通道才看到,**城楼的外墙,扎起了脚手架,他们只好跨过金水桥,跟着游客走过**像下方的门洞,来到午门外购票,去参观故宫。

    进了午门,首先就是参观三大殿,从保和殿后面往东,参观钟表馆,再从钟表馆出来,参观珍宝馆。

    故宫是很完整的明代建筑群,承载着厚重的历史,镌刻着时代的烙印。

    整组宫殿建筑布局谨严,秩序井然,布局与形制均严格按照封建礼制和阴阳五行学说设计与营造,映现出封建时代帝王至高无上的权威。

    三人在故宫内东游西逛,流连忘返。在来到珍宝陈列馆时,肖尧看着一件件璀璨的珠宝,珍贵的文物,据为己有之心悠然而生。

    “这个玻璃应该可以打碎。”

    肖尧盯着一个玻璃罩里放着的一个硕大的、金灿灿的金菩萨,上面嵌满各类宝石,他的心痒痒了。

    “你不会想……想偷这个金菩萨吧?”

    王岩被肖尧突然说出的话下了一跳,他四下看看,此时,不知啥缘故,整个展厅没有别人,就他们三人在这里看珠宝展,他胆子也大了起来。

    “你试试,看能不能打碎。”

    肖尧掏出口袋里随身带着的的自行车链条锁,用铁锁头在玻璃上试着敲了两下,玻璃罩发出“呯呯”声响,但丝毫没有损坏。

    “挺结实的,可能是防弹玻璃。”

    防弹玻璃,他们也只是听说过,没见过,但此时肖尧砸不碎这玻璃罩,自然就想到这个名词。

    “那就算了,被逮到就不是玩的。”

    金明听到声音很害怕,紧张的四下张望。

    “我们先打碎玻璃,别碰金菩萨,有人来就说失手打碎的,大不了赔他玻璃,没人来……那就带走去玩玩,没钱花了还能换钱。”

    金明和王岩都觉得这主意不错,也就不再阻止肖尧。他俩见四下仍然无人,还催促肖尧快点砸。

    肖尧先前试过,这次他不再留手,用铁锁头狠劲的砸在玻璃上,只听到“嘭”的一声响,他手震得生疼,玻璃罩还是玻璃罩。

    这声响没惊动别人,倒是把王岩和金明吓得不轻。

    “咋回事?这么响都没烂?还是算了吧,我估计外面肯定又人听到了。”

    肖尧也很无语,他没想到这防弹玻璃还真防弹,用铁锁头还使了这么大力都砸不碎,想把金菩萨据为己有是不可能了。。他气得又砸了一下,只好放弃。

    出了珍宝馆,三人又逛了一会之后,他们从御花园往回走,去参观后三宫,又从乾清门向北参观东六宫,再从御花园去往西六宫。

    他们逛完宫殿逛花园,逍遥浪荡,一点不受时间限制,午饭都是在故宫里面买的吃。

    最后还是听到故宫清场的广播,他们才依依不舍的从神武门走出故宫。

    “你们知道为啥,故宫的午门是只能进不能出的吗?”

    出了神武门,过了马路就是景山公园,肖尧想去看看,公园已然闭门谢客。肖尧突然想起早先听说过的一个典故,故意来考考他俩。

    “肯定能出,我们要是不从这里出来,回头就只能从午门出去了。”

    王岩觉得不可能午门不能出,但金明立即就给了他一句:

    “你没听说书的经常说:拖出午门外斩首吗?哈哈哈,出午门就是死。”

    蔡叔叔如果不是接到电报晚了,赶上第二天的火车,他也就正好和肖尧他们从天津上的是同一辆车,他只要在候车室转一圈,就能逮到这逃跑的三个人。

    可当他到了北京时,这三人正好游故宫后玩累了,也就没有回到候车室,为方便明天去看看**纪念堂,拜祭拜祭他们心中的伟人,三人当晚直接在少年宫附近住了旅社。

    蔡叔叔也是首次来到北京,可他没心思游玩首都的美景。他连夜在火车站打听,没有问到头绪,已然失去了目标,他在肖尧他们游玩**广场之时,在和肖尧父亲通了长途电话后,只得无功而返。

    三人在首都一玩就不可收拾,连续几天下来,花钱就像流水一样,吃好的、住好的。三人都知道**说过:不到长城非好汉。商量着去八达岭玩过之后再去海拉尔。

    但在肖尧清点余款时,三人都傻眼了,从李本心老师那里骗来的三千大洋,全部花光还出头。

    “我说吃饭少点几个菜,你们都不听,这下不吃了吧?”

    “你少来,事前猪一样,事后诸葛亮。我们每天点的菜,那次不是吃的光光的?你金明个子不大,吃的比我还多。你不喝酒只管吃菜,我们还在喝酒,菜就被你吃光了,你还有嘴说?”

    俗话说穷争饿吵,王岩把金明一顿埋汰,心里也不舒服。大吃大喝的时候,没人想着要省着点花钱,这会钱不多了,都着急起来。

    “吵什么吵?没有一点大将风度。虽然不到一千块钱,我估计应该足够到海拉尔了。八达岭先不去玩了,今晚还是去睡候车室吧。”

    “可我们还不知道去海拉尔在哪,坐什么车才能去。”

    三人这几天玩昏了,早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现在金明提起,王岩也不作声,默默看着肖尧。

    “我想过了,海拉尔是内蒙的,我们先赶到内蒙古的省会呼和浩特,到那绝对会有去往海拉尔的车。”

    就是因为肖尧的这一决定,导致他们三人被困呼和浩特,最后不得不进入荒山野岭。

第六百一十九章:祸不单行钱光光

    从北京到海拉尔,全程约1740公里,从北京到呼和浩特,全程约480公里,而从呼和浩特到海拉尔,全程约2280公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肖尧决定去往呼和浩特,是在越走越远。

    可三人当时并不知道,肖尧也查了全国行政区域地图,但找不到,肖尧只是从同学的来信中知道地址,他就在内蒙古海拉尔大雁矿务局。

    三人坐上去往呼和浩特的列车,肖尧还在为自己的决定洋洋自得。

    等三人到了呼和浩特,美美的吃了一顿涮羊肉之后再一打听,三人全都呆住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跑岔道了。而手里的钱,已经不够买三张去往海拉尔的车票。

    五月初的天气,在北方还比较寒冷,他们没有厚实的衣服,也不敢多花钱去一人买件买羊皮袄,在冷的难以抵抗的情形下,他们买了三块大大的羊皮裹住上身。

    到了夜里更冷,几人到达当天,在候车室待了一晚,第二晚再也呆不下去。只好跑到车站对面的一个旅社开房,为了省钱,三人只定了一个单间。

    “怎么办?我们不能就这样困在这里。”

    房间里只有两张单人床,王岩体大,独睡一床。他看着坐在一起的肖尧和金明两人,一脸的愁容。

    “我明天去邮局,给我爸发电报,让家里电汇一笔钱过来,我们这两天就在这里等。”

    肖尧觉得这时要想尽快拿到钱,只有电汇这一招。他也没指望他俩来帮他解决问题,只好暴露行踪。

    “可是,我看你把钱买了羊皮,就没多少了,我们吃饭怎么办?”

    “吃,吃,你就知道吃,衣食住行,衣服是在首位,不买羊皮,这会早就把你冻死了。”

    王岩一通牢骚,吓得金明不再说话 ,肖尧想了想说道:

    “明天发过电报,我去把手表买了,我们省着点,够吃几天吧。等钱汇来,我们就走。”

    这一晚,三人都在沉闷中度过。天亮后,肖尧让金明在店里不要乱走,他和王岩去拍了电报后,就去售卖自己的手表。可是,他俩在路边问了半天,也没人有兴趣买他的手表。

    上午温暖的阳光,洒满街道。肖尧和王岩两人懒散的走在大街上,售卖无人问津的手表。

    在街道向阳避风的角落,他俩看到有不少穷人坐在那里晒太阳取暖。

    这些人是牧民也是盲流。他们不时的把手塞进又脏又厚实的羊皮袄里捉跳蚤,然后塞进嘴里咬死,肖尧路过他们身边时,都能听到跳蚤被咬死时的“啪嗒”声。

    “肖尧,我们来到这地方行吗?我昨晚就发现床上有虱子,你看他们这些人,一边晒太阳,一边捉虱子,还往嘴里塞,真恶心,我看着身上就痒痒。”

    王岩说着话,还不由得扭扭双肩,好像后背已经痒得不行。

    “不行也得行,别人能在这里生活,我们怎么不行?前面那个人穿得挺光鲜的,你上去问问。”

    “怎么又是我?刚才……。”

    王岩话没说完,看到肖尧用眼睛瞪着他,他只好上前去问。

    不过,这次肖尧还真看对了人,那人一听还真感兴趣,看着肖尧拿出的手表,双方谈起了价格。肖尧一百二十元买的手表,他在学校基本上就没戴过,到最后,那人最多只愿出三十元。

    肖尧原先想的是买个半价,现在只是半价的半价。那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暗示这手表是他们偷的,自己出三十元已经不少了。

    王岩也懒得和他解释,可这么低价他不敢做主。他拿回手表看向肖尧,肖尧挥挥手,只得忍痛割爱。他的想法很简单,不管多少,卖了拉倒。

    三十元,在那个年代,也只够维持三人省吃俭用一天的吃住。

    第二天,肖尧仍然是和王岩一起去的邮局,查看家里有没有回电,报务员在问明他俩的身份后,拿出一封电报递给肖尧。

    来电已获悉,坚持两日,汇款就到。

    看完电报搞的内容,王岩很兴奋,可肖尧却冷冷的说道:

    “你那么高兴干嘛?是想回家了吗?”

    “什么话?我们才出来十多天,回家还不是被抓啊?你想回家了?”

    王岩猜不透肖尧为啥这样问他,满脑袋都是问号。

    “我们要是不想回家,就得马上离开这里。”

    “走?去哪?不是要在这等钱吗?”

    “还等个屁钱啊,电汇款和电报应该同时到达,现在电报来了,说过两天钱到,那不是钱到,是人到。不出意外,我爸会派厂里人来抓我们回去,保不齐还有警察。”

    肖尧完全洞悉父亲电报内容里的意图。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反过来也可以说是知父莫若子,肖尧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

    可世上往往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等他俩快到旅店门口时,就看到金明从另一个拐角跑过来,把他俩喊道一个隐蔽的角落。

    “你不在旅馆等我们,跑这来干什么?”

    “旅馆被警察控制了,他们把我们东西扣下,叫我出来找你们尽快回去。”

    肖尧一下就理解成自己发电报回去坏了事,肯定是老家那边的警察和这边联系了。虽说他在电报里没说自己住在哪,可这旅店离邮局不远,警察随便查查就能找到。

    “警察?不会这么快吧?”

    “不是逮我们的警察,说是昨晚旅店对面的一个仓库被盗了,警察在全面调查。还说我们三个是外地人有嫌疑,这才扣下行李,让我来找你们回去。”

    肖尧一听火就上来了。

    “什么笨蛋警察,敢怀疑我们偷东西?你没告诉警察,我们还是学生吗?”

    “我就是说了是学生才被怀疑的。”

    金明很无奈的说到,他也是听警察说对面仓库被偷,就直接说他们三人还是学生,不会去干那偷鸡摸狗的事。

    可他们三人在登记住宿的介绍信上,写明他们是三人是电影队的放映员,是出来观摩学习的。

    金明如果不说自己是学生,或者介绍信不是那么写的,任何一个单纯关系,警察也不会怀疑他们,但就是这样的一个错误,反而让警察怀疑到他们头上。

    听着金明把事情全部说完,王岩直骂金明太笨。肖尧确信,他们现在回去,肯定会被揭穿是三个逃跑学生的事实,只要打个长途电话过去一问,他们就会被警察抓住,最好的结果也是遣送回去。

    王岩和金明这次对肖尧的确信,一点也没有怀疑,意见出奇的统一。

    “算了,旅店我们不能回去了,行李就交给旅社保管,让家里来人带回去吧。我们要是不想被抓回去,就赶紧走。”

    “来人?家里会来人抓我们?”

    金明还不知道情况,听了肖尧的话一脸的懵逼。

    “是他猜的,说的就跟真的一样。现在好了,不管来不来人,我们就是不走也得走,东西丢光蛋,现在跑路更爽了。”

    “可惜了三张羊皮,花了我们那么多钱,我们都没穿在身上,晚上冷了咋办?”

    肖尧想了一会,又回到邮局,找来一张纸,拿起邮局给客人专用的圆珠笔递给金明。

    “我说,你写。”

    肖尧让金明执笔,给等在旅店里的警察写了一封信。信的大致内容就是他们三个人是出来游玩的,和仓库被盗的事情绝无关联。

    肖尧希望警察不要在他们仨身上耽误工夫,放跑了小偷,影响破案进度。

    肖尧在最后说到,他们仨不告而别,不是逃避追责,只是不愿被家里人找到,希望警察把扣留的行李,交给两天后过来的家人带回,不胜感激云云。

    “谁送过去?不会还是我吧?那样我是肯定出不来了。”

    肖尧口述,金明写完之后,看到肖尧还在望着他,他心里有点发慌。

    “我们三谁去送都会被扣住,找个人送去我们就走。”

    就在这是,肖尧看到一个小学生模样的女孩子走过,连忙叫住了她。可这孩子不知咋回事,对肖尧他们的话就是听不太懂,她说话肖尧他们也听不懂,肖尧说了半天,她也只是摇头。

    肖尧只得带她来到看见旅店的位置,指着旅店 又指指信,塞到她手里再指指旅店,小女孩懂了,认真的点点头。

    肖尧把信交给小女孩后,立即就带着两人从旅馆对面位置,转移到隐蔽又与旅馆平行的位置,看着小女孩走向旅店。

    小女孩进去不久,就有一个警察跟着小女孩出现在旅店门口,小女孩指着肖尧他们原先呆过的地方,警察快速的跑了过去。看到这一切,肖尧放心了,他伸手拉拉两人悄然离去。

    “口袋里只有几块钱了?”

    吃了一顿简易的午饭后,金明看到肖尧只收起三四块钱,心里大吃一惊。肖尧看他吃惊的模样,嘴巴一撇。

    “我又没有单独行动过,还能把钱吃了?”

    “肖尧,我不想在这里呆了,这边真的不适合我们生活,我们还是去南方吧。”

    “你那天不是说涮羊肉好吃吗?怎么现在又这样说了?我也不想在这呆,可是现在我们不管想去哪,都只能步颠,今晚吃一顿,就开始绝食。”

    “那天的涮羊肉是好吃,可惜后来没钱不敢吃,比北京吃的好吃多了。”

    金明跟了一句,舔了舔舌头,回味着他们那天刚到呼和浩特时,吃的那一顿涮羊肉。

    肖尧自己也觉得那天的涮羊肉味道好极了,可在问过走错路之后,再加上买了三张羊皮御寒,手头立即紧张起来,就再也没吃那好吃不贵的涮羊肉了。

第六百二十章:饥寒交迫无尊严

    三人经过一番重新协商之后,决定先转回老家搞钱,然后再去王岩舅舅家山区看看。现在他们三人无钱无行李,唯一的包裹就是肖尧的书包背在身上,当时是准备来邮局取款装钱的。

    丢在旅店里的大包里,除了三张御寒羊皮,还有一些北京买的干面包和天津*花也迫不得已忍疼丢了。

    无钱坐车,又搞不清方向,三人决定顺着来时的铁路往回走。在快要离开呼和浩特的傍晚,三人来到铁路边的一个刀削面馆。

    面馆不大,这仅仅是一个家庭经营的小面馆。进门屋角的门边放着一个煤炉,这样问了价格,获悉只要一块二每碗后,肖尧点了一下口袋的钱,刚刚够一人一碗。

    面馆的师傅是一个光头中年人,他在三人确定要了之后,就用一块干净的白布顶在头上,再把揉好的面团放在头顶白布上面。

    随即,他一手拿起一把刀,站在距离煤炉大于两米的位置,两手的刀对着脑袋上的面团前后挥舞起来,削下来的面条,就像雪花一样,从他光头的两边卷曲翻飞,汇集到炉子上的敞口锅里。

    削够一碗,光头把头顶上的面团拿下,再揉几下,弄成他方便刀削的形状,再次顶在头上。

    他老婆已经把煮好的第一碗面捞起,光头对着敞口锅再次削面,美丽的雪花再次翻飞,妙不可言。肖尧他们都没人去先吃,如是三次,看得肖尧三人人是目瞪口呆。

    肖尧用长长的筷子,捞起碗里的刀削面,那阔窄、厚薄、长短。几乎都是一模一样,无可挑剔。

    “高手,高手,真正的高手。”

    “是啊,我在看得时候,都担心他会削着耳朵,太厉害了。”

    三人一边吃,一边不住的夸赞。老板只在一旁憨厚的笑着,谦虚说没什么,说这是他家祖传,就靠这手艺混口饭吃。还说他们要是喜欢吃,欢迎以后常来。

    “还有多少钱?”

    告别的面馆老板,刚走出面馆小门,王岩就急不可耐的问了起来。

    “六分,两个贰分的,两个壹分的,你要吗?”

    肖尧伸手掏出四枚银币,王岩和金明看了不语,都深深的叹口气。三人沿着铁路一路往南,走到天黑的时候,四下不见人烟,他们只好找到一个涵洞,卷曲着身子,挤在一起过夜。

    半夜时分,他们都被冻醒了。但在这夜里也不敢乱走,只好在涵洞外运动热身。

    “别使劲,差不多热身就好了,饿了可没得吃的。”

    肖尧看到王岩在练黑虎拳,真怕他用力过头加快饥饿。王岩被肖尧这么一点,停下了动作,可怜巴巴的看着肖尧说道:

    “我们就是躺着不动,明天也要吃饭吧?”

    听到王岩这么说,金明也围过来,等着肖尧的答案。

    “你们别都指望我啊,我要是有吃的,肯定不会让你俩挨饿。我要是没吃的,那就只能都挨饿了。”

    这第一个野外生存的夜晚,三人初次尝到了北方寒冷的滋味。

    天渐渐的放亮,色彩斑斓的朝霞,映红了半边天际。三人再一次被晨寒冻醒,睁开朦胧的睡眼,看着照进涵洞的阳光。

    “走吧,起来走路一会就不冷了。”

    三人忍着饥饿,不洗脸不刷牙,顺着看不见尽头的铁路,快步走了起来。没有人家,没有路人,几近荒漠的铁路两边,映入双眼的是一片凄凉景象。

    每人活着的人,都想活得有尊严,也都想尽量维护自己的面子。但这两样东西,在饥寒面前,往往不堪一击。

    弯腰撅屁股,抱肩取暖的形态,怎么会赢得别人的尊崇;双脚不停的跺地,瑟瑟发抖的身躯,又哪里会有一丝一毫的威严。

    所以说,尊严在穷人眼里只是个奢侈品,穷人要的不是尊严而是温饱。因为尊严只是别人给的,温饱都解决不了的人,要不起。

    当金明第一次发现铁路上别人吃剩的半个水果时,他犹豫了,饥饿逼迫他想伸手去捡,可他为了面子,站在一旁看着不走。

    肖尧和王岩发现他盯着半拉水果不走,都嘲笑他不该被垃圾所吸引。而在两天后,他们走路的目光全部盯在脚下,不放过每一个别人吃剩的,从火车车窗扔下的任何食品。

    这两天来,除了不时从身边呼啸而过的火车,他们没有遇到一个路人或者村庄,好在有了捡食垃圾食品这一活路,他们也不至于饿死。

    捡来的东西,吃起来肯定不爽,所谓的面子,早已抱在脑后。为了生存,三人已经顾不得许多,每当有客运火车经过时,他们会对着车窗大喊大叫,并指着自己的嘴,表示他们饿了,需要吃的。

    不知道是别人真的听到了还是理解了,也许更多的是巧合,在他们喊叫过后,一闪而过的列车,有时会在前面扔下吃剩的面包或者半拉水果,反正他们没捡到过整个的没动过的食品。

    “呼和浩特的涮羊肉真好吃,那新鲜的羊肉,怎么就削的那么薄,用筷子夹住,在火锅里甩巴甩巴就能吃,又嫩又香又爽口,现在要是再能吃一顿,死了也值。”

    把半拉苹果连果核都吃了的王岩,产生了臆想,回味起刚到呼和浩特吃的那一顿涮羊肉。

    “北京的烤鸭也好吃,用博饼包起来,一口一个,太解馋啦。”

    王岩带了头,金明也不甘示弱。刚才捡到食物,轮到王岩吃了,下一个就到他,他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努力的在铁道两边寻找。

    几天下来,他们已经掌握了规律,两条铁轨中间,只有大粪,没有吃食。

    “快看,那边有人。”

    肖尧一声惊呼,把他俩从臆想中拉回现实。两人顺着肖尧的手指看去,铁路的尽头,深入到一个山洞里,在山洞的外面,站着两个背枪的人,他俩一边一个,值守在山洞两边。

    “是军人?这山洞还要站岗?”

    王岩看到很不解,这么荒无人烟的地方,看守一个山洞干嘛?

    “管他站岗不站岗的,走,我们去问问,他们有没有吃的。”

    可等他三人上前寻问之后,他们不但没有吃的,还不让他们仨进洞顺着铁路继续前行。

    王岩和金明都解释半天,说他离开铁路就不认识回家的路,可这两个站岗的军人就是不让三人进去。

    肖尧若不是饿了这些天,身上力气几乎耗尽,又忌惮他俩有枪,真想上去把他俩打翻在地,跑进洞里再说。

    虽说语言交流困难,但最后三人还是弄明白了,军人不让他们进隧道的原因,是因为隧道里面太狭窄,火车经过时带起的强劲气流,会把他们三人卷进车底。

    解释半天之后,一个军人离开岗位,用手指着一条上山的小路,示意他们沿着那条小路上山。

    三人虽说舍不得离开铁路这条能够带来吃食的生命线,可现在舍不得也不行,军人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他们的职责也就是看守隧道口,不让有人进入。

    “上山吧,到了山上,听到火车在哪响,我们就往哪走。”

    在和军人的交涉过程中,有几趟客运和货运列车进出,他们在进隧道之前,都会鸣笛。肖尧想着就凭这个特点,他们在山上也能找到铁路在哪。

    他们上山时刚好是阴天,漫天厚厚的乌云,透不出一丝阳光。他们来到山上没一会就迷失了方向,再翻过几个小山包,就连刚刚走过的路都找不到了。

    光秃秃的山上,寸草不生,脚下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根本就不会看到前人走过留下的路。而让肖尧想不到的是,他在上山前想好的听声辩路的方法,到了山上,根本就行不通。

    没有经历过的人,靠自己的揣摩和想象,往往就是悲剧的根源。肖尧听火车鸣笛辨认方向的想法是没错,可那只能在他原先的生活的范围内行得通。

    他们来到山上之后,听到很多次火车鸣笛,可大山里的回音,传遍整个山脉,有的回声比初鸣更响亮。几次寻声找路下来,使他们彻底失去了方向感。

    更可悲的是,在他们迷路之后,早就乌云密布的天空,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起初他们还很兴奋,因为这些天他们光是捡食食物,没有喝过一次水,嘴唇都干裂起壳。

    反正无处躲雨,他们仨干脆都仰起头,让清凉的雨水,滴进干渴嘴里。小雨虽说不大,但时间一久,三人也浑身湿透。

    落在山上的雨水,很快就不见踪迹,他们来不及等雨进嘴,脱下湿透的衣服,往自己口里拧水。

    “走,不能再这样下去,这光秃秃的山,无挡无碍的,咱们得找个避风避雨的地方,淋生病就麻烦了。”

    看着漫天不散几乎不在涌动的乌云,肖尧很担心,忍饥挨冻都没关系,但要是谁生病了,那就是真正的*烦。

    “去哪?到处是荒山野岭,到哪还不都一样?我舅舅家那边的山上,到处都是树木野草,现在也正是生长的季节,随便找个地方就能躲雨。这鬼不生蛋的地方,连草都不长,太特么邪门了。”

    “是啊,我们就是饿了,想吃草都找不到,这石头想吃也啃不动。”

    轮到金明吃食,但还没找到,他们就被赶上山,这时候最饿的就是他了。两人虽说嘴上发着牢骚,但脚下也没停着。他俩也不敢站着不动淋雨,冷飕飕的身体,在提醒他们该继续无目的翻山越岭。

第六百二十一章:一线生机很渺茫

    荒山野岭,荒山,一望无际,寸草不生;野岭,怪石林立,了无生机。

    寒风料峭,烟雨蒙蒙,北方初春的雨,仍然寒冷彻骨。在茫茫大山中的一个小山丘下,浑身湿透的三个少年,在一步一步艰难的跋涉着。

    到处都是石头,没有一些生气,没有植物,没有动物,光秃秃的山上,除了石头还是石头。现在多了这三个疲惫到极点的少年。

    从离家出走到今天,他们从南方跑到离家几千公里的北方,算起来也有二十天了,现在迷失在这个光秃秃的大山脉里,生命几乎快要耗尽。

    “都走了五天了,没吃没喝的,啥时候能找到铁路啊?我早就走不动了。”

    三人中,年纪最小的金明,有气无力的说道。说完,他抬起手臂,在湿透的衣服上吸了几口水汽解渴。自从来到上山上,连续几天都在下着小雨,解决了他们喝水的问题。

    “没有目标,没有方向,翻过了一个又一个山头,没完没了了。要是我们南方的山,怎么也会有树啊草啊的,多少也能吃几口。这石头实在是咬不动啊,我真想啃几口,饿得我眼睛都发绿了。”

    王岩一边抱怨着,一边走到一块石头凹槽里直接舔水喝。金明和肖尧也一起走过去,一人一口舔起来。这比吸衣服上的水,味道好得多。他们没有盛水的工具,一直都是走到哪喝到哪。

    “前面有快大石头,比较平整,我们去那歇会吧。”

    肖尧抬头看了看满天的乌云,无奈的说道。

    三个人晃晃悠悠的一起来到大石头前,和衣趟在潮湿的石面上,虽说远看比较平整,但走到跟前,石面上还是坑坑洼洼的。

    相对极其凹凸不平的石面而言,这也算不错的位置,让他们可以舒服的平躺下来,舒缓一下极度疲惫的身心。

    小雨还在不停的下,寒冷已经让他们麻木了。几天下来,他们都不知道吃是啥滋味。

    “唉……,我要是死了,我家就绝了后了。我家就我一个独种。肖尧,王岩,都是我害了你们俩。”

    金明仰面躺下,任由雨点洒落在的脸上。恢复点力气后,他抹去脸上的雨水,不无伤感的自责起来。

    “你特么说什么话,我和肖尧从来就没怪过你。不信你问问他。但是,我和你不一样,反正我死了,家里还有哥哥,我家不会绝后的。只可惜我还是男孩,特么的。”

    王岩现在心里很后悔,到现在,他和现任女友与金巧儿都很单纯,没有越雷池一步,王岩气愤的捶了一下身下的石面,心里非常不甘。

    “啥都别说了,咱们都是患难兄弟,有力气就说那些不相干的,还不如留着爬山。”

    肖尧斜躺在石面上,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远远的发现,前面隐约有高压线桩。他不敢确定是不是,就问道:

    “你们看那边是高压线桩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反正都不能吃,就是草我也会吃,就说昨天吧,好不容易发现一棵小树,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别说树叶了,连树皮都被扒光了,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多少给我们留点啊。”

    金明懒懒的说着,头都不抬。

    “肖尧,你不会想着要去偷盗高压线吧?这不等我们摸到电线,就会被电死。再说,就是偷到了,也没地方卖去,我们现在不是要钱花,就是有钱,也没处使去,是要找吃的。”

    他见肖尧没理睬,又接着说道:

    “再有两天不吃东西,我们都会饿死的,书上就是这么说的,不吃不喝,人最多只能活七天。”

    “别尽想着吃的,谁不饿啊。我是在想,高压线一定是通往有人的地方,现在铁路找不到,我们失去了目标和方向,那就顺着高压线走。能活着走到有人的地方,我们就不会饿死了。走吧,走吧,早走早到,我还不想这么早死。”

    “要是真的能走出去,我非要回来,找那个看守隧道的小兵算账。”

    王岩恨恨的说,他认为就是在隧道里被火车卷进车肚压死,也比在这山上忍饥挨饿几天强。。

    “走吧,别发牢骚了,要是走不出去,这山上以后就会多出三具骸骨,都不用担心有野兽来吃我们的尸体。”

    金明深深的叹了口气,爬起来拖拉王岩,一起向着远方朦胧的希望走去。

    “什么玩意啊,这么大的山,啥都不长。按照书上说的,荒山野岭也应该有妖怪啊。哪怕就是被妖怪吃了,也比暴尸荒野好啊。唉……。”

    俗话说:看山近,跑死马。连续几天的雨天,不见蓝天,也没有一丝阳光穿过云层,唯一能区别的时间,就是白天和晚上。等他们走近高压线桩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肖尧往高压线的两头看看,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才是正确的。

    “肖尧,我们往哪边走?”

    王岩也左右两头看看,拿不定主意,金明也是看向肖尧。

    “就两个方向,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

    “我们先离它远点,这鬼天气,万一打雷就不是玩的。据说打雷时,在高压线下,会产生雷球,而且还会随着人移动产生的气流追随,遇到人体就会爆炸。”

    肖尧看看高压线上面,转身往右前方走去。

    “说的那么邪乎,那这还不成了热追踪*啊,专打移动靶。”

    金明白了王岩一眼,他看天色渐黑,心里又担心起来。每到晚上,他都有点神经质,也许是被冷怕了。

    “天又要黑了,晚上真受罪,走不敢走,都是大石头,看不见脚下,万一崴脚就死定了。不走,又没有可以躲风避雨的地方睡觉。白天走路还不太冷,一到晚上真冷,有时候感觉都快冻死了。”

    “累了就歇会,晚上真要是太冷了,还像原来一样,我们一起手拉手,一步一步往前趟,只要脚不离开地面,趟实了再落脚,就没事。我们能不能走出去,就看明天了。”

    肖尧的眼中流露出坚定目光,这时候,他不能气馁,只要能走出这大山,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顺着高压线路,他们仨在第二天又走了许久,终于停下了脚步。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高高的悬崖,一眼看下去,虽不算很深,但四五十米还是有的。

    三人趴在悬崖边上,看到了悬崖下面的铁路。那一对铁轨,就像一双筷子一样,静静的平行着躺在悬崖下面。肖尧往四下看看,除非往回走,否则,没地方可下。

    “早知如此,还不如在那大石头上躺着等死,省得又跑了一两天。”

    “真坑人,走到这还下不去,想跳到水里喝饱水再死都办不到。唉,看来我们只能当饿死鬼了。”

    王岩想喝饱水,是因为悬崖下铁路过去,就是一汪水面。一条斜拉着高压线杆的带线桩,远远的跨过铁路,固定在山涧一大块水面中间的石墩上。

    眼前就是绝境,回头也是必死,不是带着强烈的求生愿望,五六天没吃一点食物的三人,恐怕早已没有力气爬山了。到了这时候,王岩和金明真的绝望了。

    “不要那么绝望,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我知道,你那一线生机,就是从这上面跳下去,谁没摔死,谁就能活。要跳你跳,我是死都不跳,就算活活饿死,最起码落个全尸,我可不想下辈子投胎还是个残疾人。”

    王岩首先否定了肖尧的生机,金明也不再精明了,他傻傻的看着肖尧问道:

    “你真的打算从这跳下去?这么高,我看着都头晕,下面是铁路,跳下去必死无疑。我也不跳,省得摔撕烂的面目全非。”

    “好像就你俩知道跳下去必死,我又不是傻子,我说的一线生机是那根带线桩,我们可以顺着它滑下去,只要不掉在铁轨岸上,落进水里就没事。”

    虽说这一线生机很渺茫,肖尧也没把握,但现在他觉得只有这条路可走。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两人,王岩立即否定。

    “不行,即使不掉在铁轨上,撞到下面的石墩也是死。那么半截水面,哪能那么刚刚好?”

    “还要计算势能,不是我们一松手就垂直掉下去的,肯定有个缓冲距离。”

    金明没有直接反对,可他一下说到实质上。

    “这就要你俩在山上配合我,看我滑到到了水边,你们就喊我松手。喊早了,掉在铁轨上是死,喊晚了,撞到石墩上也是死,我的命就交给你俩了,等我到了下面,我为你俩会看的更准。”

    “那不行,这太危险,我们是在后面看,不是在侧面会看得更准确。要下我先下,我要是摔死了,你带金明就别下了。”

    曾经坚决不愿跳下去的王岩,这时要抢先下去。他可不愿眼睁睁看着肖尧摔死,自己和金明也会无所适从了。

    “别争了,这第一个下去虽说很危险,但也有好处,能第一个喝到水。”

    肖尧打着哈哈,缓解着紧张到窒息的气氛。他带头走向悬崖边的高压线桩,边走边脱下自己的外套。

    “但愿这斜拉绳上没有接头,不然就麻烦了。”

    “这鬼天气,昏昏沉沉的。近处可以看到没有接头,远处就看不清了。你小心点,要是你摔死了,我铁定带着金儿子一起跳下去,和你一块死。”

    知道肖尧不会放弃先下,王岩和金明也不再抢着来,但在肖尧往高压线桩上攀登的时候,王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六百二十二章:死里逃生脱险境

    山风在继续呼啸,下了几天的小雨依然没有停息。连续几天在大山里乱撞的三人,此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他们浑身的衣服不但湿漉漉的,还脏兮兮的。饥饿和寒冷,随时都能夺走他们的生命。

    肖尧此时一脸的决绝,生死在此一搏。他爬上高压线杆,来到固定高压线杆与斜拉索的连接处,用双腿夹住线杆主体,把系在腰间的外套解下,一层一层的叠好外套,包裹在斜拉索上面。

    肖尧此时心里一点也不慌张,他知道,他这一送手下滑,不是生就是死,没有其它路可以选择。人们经常说最艰难的选择就是生死,但肖尧在这人世间最艰难的选择面前,没有丝毫的犹豫。

    “看准了,不能喊早了,也不能喊晚了,我这条命,可就交给你俩了。”

    做好一切准备,肖尧对着站在下面的王岩与金明两人,再次吩咐一声,也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也许这一眼就是永别。

    见到他二人很悲壮的点点头,肖尧双手抱住裹在斜拉索上的外套,腰部一用力,两脚脱离夹住的电线杆,把脚后跟搭上斜拉索。

    在肖尧双脚翘起的一瞬间,他用双手挂在斜拉索上的身体就开始急速下滑。突然加快的速度,让他耳边的风声立即掩盖了一切的噪音。

    “完了,这么大的风声,我怎么听得见他俩喊话?”

    就像肖尧最先想用听火车鸣笛来寻找铁路所在方向一样,不身临其境,你永远想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快速下滑所带来的劲风呼啸,灌满整个耳膜,根本不可能听到其它的任何声响,这是肖尧在爬上电线杆之前,怎么也没想到的。

    然而,想不到的不仅仅是这一点。就在肖尧惊慌的不知何时松手,扭头乱看之时,他发现了从身下一闪而过的铁路。原来不要别人帮忙,自己可以看得见身下。

    可还没等他高兴不用王岩和金明喊,自己可以看清身下情况时,水面和岸边的交界处,突然间就出现在他的眼底。

    肖尧脑袋一个激灵,“放手”两个字立即在敲击他的脑门,他下意识的两手一松。

    “噗通。”

    “哗啦。”

    平静的水面,立即被肖尧砸进去的身体,溅起高高的浪花,发出巨大的声响。

    “成功了,我成功了。”

    肖尧站在齐胸深的水涧里,对着山顶挥手大喊,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他站在水中的位置,离水中间的石墩,只有一米多的距离。

    他也看到在高高的悬崖顶上,两个小人在乱蹦,可听不到他俩发出任何声音。

    肖尧欢呼一下之后,蹲下身子,把自己完全埋在水里,连续喝了几口水,起身站立水面,挥手让金明下来。

    这是他们在上面就安排好的顺序,金明在三人中最弱,把他放在中间,也是为了前后都有人可以很好的照顾他。

    肖尧走到水岸交界处,看着金明在王岩的帮助下爬上电线杆,心里无比担忧,他害怕金明双手力量不够,坚持不到岸边就松手。可他喊破嗓子,上面也听不见,只好听天由命,默默在心里祈祷。

    “放!放手啊!”

    看到金明下滑到眼前,肖尧大声叫喊起来。在他连续两声大喝之后,金明才“噗通”一声落尽水里,溅起的水花洒满肖尧全身,遮掩了他眼里激动的泪水。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金明,金明安全落水,肖尧再无隐忧,他上前查看金明,只见他站立在水里,重叠一只手掌,已经被磨去外皮,鲜血直流。

    此时伤口遇水,金明疼得龇牙咧嘴,是不是疼得流下泪水,肖尧也看不出来。

    “好啦,好啦,命保住了,这点疼算什么。你到边上快喝水,我让王岩下来。”

    肖尧见到金明只是一点外伤,心内大定。他又回到水岸边,对着仍然一人还在崖顶上的王岩挥手,并比划着让他在包斜拉索时,用衣服裹厚实点。

    不一会,王岩在肖尧的大喊声中,应声落水。至此,三人逃出光秃秃的深山,捡回三条小命。

    在帮助金明包扎好受伤手掌后,三人在山涧里喝了个水饱,空了多天的肚子,再一次有了装满的感觉。

    三人的外套,都在保护手掌下滑时,被斜拉索磨烂了,他们也顾不得。在水里洗衣洗澡过后,三人都像换了个人一样,虽说此时还很饥饿疲惫,但脱困的兴奋,让他们对未来都充满希望。

    离开水塘,转过山崖。没走多远,就发现了一块农田,上面长着绿油油的菜苗。三人一声欢呼,立即跑了过去。

    这是一片难得一见的土豆田,土质很松软,三人抓住菜苗往上一提,根部刚刚成形的土豆就被连根拔出。三人也来不及找地方洗洗,一把揪下土豆,在裤腿上擦去泥沙,塞进嘴里就吃。

    好几天没有吃过任何食物的三人,此时生吃土豆,一点也没觉得难以下咽,更没去考虑土豆上面还有没去尽的泥沙。

    “金明,我们这里你最小,别怕害臊,你把裤子脱下来。”

    三人一阵猛吃,把土豆田祸害了一条土垄,把生土豆吃了个饱。稍后,肖尧就对金明提出要求。

    “干嘛?虽说这里比山上暖和多了,但我不热啊。”

    金明不知道肖尧要他脱下裤子干嘛,警惕的抓住自己的裤腰。肖尧没理他,先把自己皮鞋上的一双鞋带接了下来。

    “你把裤子脱下,我用鞋带把裤腿扎起来,装上土豆带着路上吃。”

    “干嘛非要我脱裤子?你们俩不都有?比我这还能多装点。”

    王岩见金明不愿意,他真怕肖尧改变想法来打他主意,急忙上前去帮着金明脱裤子。

    “你脱了裤子装土豆,我和王岩轮流背土豆,你还赚了呢,要不我脱,你俩轮换背?”

    “叫你脱你就脱,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王岩直接动手,强行把金明的长裤脱了下来,同样湿漉漉的内裤,紧贴在金明的下体上,凹凸特别清晰。金明不自觉的用双手交叉护在裤裆前,逗得肖尧和王岩一起大笑。

    “哈哈哈,有了这玩意,最少够我们吃两天,再也不会挨饿了。”

    装满土豆的长裤,被王岩架在脖子上,他拍拍胸前两条鼓鼓囊囊的裤腿,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天夜晚,三人来到一个小道房。不知何故,里面燃烧着熊熊的炉火,却不见一个人值守。他们把潮湿的衣服脱下来在炉火边烤干,也把裤筒里的马铃薯倒出来,一批一批放在炉火里烤熟。

    “要是有点咸盐放上就更好吃了。”

    烤土豆的香味,引得王岩急吼吼的咬了一口,滚烫的熟土豆,把他嘴巴烫得直歪,但也没能堵住他的嘴。生吃土豆,带着青气还涩嘴,烤熟的土豆,又面又香,即便没有盐,也比生吃不知好吃多少倍。

    几个小时后,他们烤完了全部的土豆,衣服也都烘干了。脱离险境后的放松,身处暖房的惬意,让他们仨很快就歪靠在小道房的墙壁上呼呼睡去。

    这一夜,是他们三个人离开呼和浩特后吃的最好、最饱,也是睡得最香的一个夜晚。

    “真舒服,我都不想走了。”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一夜都没有人来?这里不会没人管吧,要不我们就在这呆几天,反正有那么多的煤炭,烧完我们再走?”

    金明水仙伸个懒腰,王岩也想在这好好歇息歇息。

    “算了吧,这里再好,也不是久留之地,我们们趁着有这么多土豆,能走多远走多远。别到时候没吃的,想走都走不动。”

    肖尧的话,打破了他俩的臆想,他们在小屋的水龙头下洗了脸,喝着水,再吃点土豆,整装又出发。

    冰冷无情而又漫长的铁轨,仿佛无限的延伸着,铁路两侧看不见任何村庄。

    他们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走了这么远都不见人家,那一块土豆田是谁种的?那个小道房炉火烧着,为什么从他们进去到天亮,十多个小时都不见一个人来。

    等到金明终于穿上裤子的时候,也预示着他们的储备食品吃光,饥饿再次威胁到三人身上。但此时他们没有一个说出来,唯一的信念就是走啊走,向着几千公里外的家乡,执着的行进着。

    在他们三递交信件给旅馆警察的第三天,食堂的王叔叔和金明的父亲一起来到呼和浩特,找到了他们仨离开前居住过的旅馆。

    旅馆的经理把三人丢下的物品和给警察的一封信,全部交给王叔叔和金明父亲,但却是说不知道他们仨此时身在何处。

    金明父亲看到儿子的物品,抱头就哭。他也已经知道,这三人逃跑的根源,是自己的儿子和人打架。肖尧和王岩两人也是为了帮金明打架而受到了牵连。

    王叔叔千里迢迢赶来,没见到肖尧,心里非常着急。他先发电报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对肖厂长做了汇报,等到肖父回电让他们回去,他俩才踏上归程。

    金明的父亲本想留下来,就在呼和浩特附近寻找宝贝儿子。后来在王叔叔的再三劝说下,才依依不舍的跟着王叔叔一起回去。

    在回程的火车上,金明父亲是唉声叹气,一直埋怨自己把这个独子看得太惯,如今下落不明,害人害己,让几家人都操碎了心。

    家里乱成什么样,一直在野外沿着铁路行走的三人毫不知情,他们也顾不上去考虑这些。

    每当三人因劳累而走不的时候,肖尧就会拿出临行前周薇爱送他的手帕,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他每次也只是看看就收起,从不说一句话。

    只不过曾经崭新的手帕,装在口袋被雨水打湿,再经他洗净烘干之后,已经变的皱巴巴的,失去了原有的色泽。

    又是两天下来,三人再度被饥饿困扰,体力透支的特别厉害,走路也显得尤其无力,缓慢的不能再缓慢。

第六百二十三章:土豆包子荞麦面

    傍晚,肖尧来到路边坐下,招手也让他俩过来休息。

    “这里是个大弯道,火车到这里肯定会开的很慢,我们在这里等货车来了就扒火车。爬上去找到有运送吃食的,我们就弄点下来吃饱再走。”

    他们离开山涧后,又走了几天,自吃完烤熟的土豆,就没有找到什么垃圾食品,肚子里的水分,也早已耗干。肖尧在这个铁路拐弯的地方,也是为了保险起见。

    “唉,我们真傻,走了这么多天,怎么就没想到扒火车呢?”

    “不是没想过,我担心危险,我只扒过汽车,现在不是饿极了,我也不会选择扒火车弄吃的。”

    王岩看看肖尧,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但他发现铁路弯道确实很大,才慢慢的说道:

    “嗯,这里弯道这么大,火车开到这里肯定会很慢,金儿子应该没问题吧?”

    金明被王岩小瞧,心里很不服,但是肖尧和王岩两人滑下悬崖都毫发未损,只有他一人因衣服没包好,划破了手掌,如今才刚刚长好,现实摆在这,狡辩也没用。

    “我打架没你俩厉害,跑步不见得比你俩差,我也扒过汽车。”

    根据肖尧的提议,三人就这样坐在弯道处等候火车。首先过来的是一辆客车,他们大呼小叫对着车窗要吃的,但没有一人从窗口丢下食物,他们只能失望的看着火车远去。

    再过来的是一辆运煤的火车,一节一节车厢连接得很长,有五十多节,足足比客车长了一倍还有余,三人坐在铁路边动都没动,嘴里数着车厢,看着运煤车慢慢腾腾的喘着粗气,吃力的从眼前爬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三人都等得快绝望的时候,又一列火车开来,货车车厢不像运煤车都装满堆得的冒尖。

    “我俩分开扒,有吃的就往下扔,然后回来捡。”

    金明手上外伤刚愈合,肖尧担心他的安全,不准他扒车,只让他跟着火车跑捡东西就行。

    肖尧运气不错,他爬上火车,在翻到第二节车厢时,就看到里面码放着一筐又一筐的苹果,他欣喜的抓起一个就塞进嘴里,然后抱起一筐苹果,就想往火车下扔,可惜的是,高高的车厢,他根本就扔不出去。

    肖尧想喊王岩来帮忙,但不知道他在节车厢,他只好把苹果筐垒上两层,艰难的攀爬上去。

    等他站上去想够下面一筐苹果仍下去时,火车一个摇晃,他“咕咚”一声,一头栽了下来,嘴里咬着没吃完的苹果,也不知道甩哪去了。

    虽说摔下来的高度不高,下面又都是装着苹果的柳条框,但肖尧也被隔的龇牙咧嘴,头上直冒冷汗。

    肖尧害怕在车上时间太久,被火车带走太远,又怕火车提速下车不安全,无奈之下,他只得脱下上衣,兜了十来个苹果,跳下火车。

    他在跳下火车前,先把兜着苹果的上衣扔了下来,一下火车,他就赶紧寻找四下滚落苹果。

    “哈哈哈,有苹果吃。”

    肖尧还在寻找,王岩和金明就跑了过来,他俩都不帮忙寻找,一人从肖尧手里抢去一个就吃。

    “快帮着找找,还有。”

    肖尧虽说没有时间在火车数数拿了多少下来,但他现在只找到五六个,相差太多,他知道这么点数字肯定不对。

    “唔唔。”

    两人边吃边哼哼着,帮忙扩大寻找面积。最终只找到九个苹果。

    “你怎么那么扣呢?一人就正好三个?又不要你花钱买,怎么不多弄一些下来?”

    王岩嘴里嚼着,一手拿着半个苹果,另一手上抓着两个,不清不楚的埋怨起来。

    “你还说,为了想弄一筐苹果下来,我差点没一个跟头栽死,你呢?弄到什么了?”

    “狗屁,我翻了三个车厢,两个是机器,一个是塑料管,我没敢再找,就跑下来了,金明说你没下来,我俩就跟着火车跑,没想到你弄到苹果了,早知道我俩都上去就好了。弄一筐下来,够吃好几天的。”

    火车早已经跑的没影了,这是再想别的都是枉然。

    “走,我们继续向前走,等走累了,再找个弯道等货车。”

    平均分配的三个苹果,没有一个人提议哪怕留下一个明天吃,都狼吞虎咽的一顿吃光。

    “肖尧,怎么远处老是看到那么多的围墙,是不是里面种着什么庄稼?”

    金明的这一发现,肖尧也早已看到,那些围墙,不但走个把小时就能看到,而且高矮长短不一,肖尧一直认为那是什么废墟,加上离着也远,就没有想过前去查看查看。

    这时受到金明的提醒,他们商量一下,就离开铁路,一起向着远方的围墙走去。等三人走到近前。才看明白,这哪里是什么围墙啊,分明就一个村庄的住户。

    这里的房屋和南方大不相同,他们所见过的房屋,屋顶都是两面反水的等边三角形,前有门后有窗,方便空气流通。可现在他们说看到的房屋,却全部都是一面屋顶反水的直角三角形。

    他们眼里看到的围墙,就是房子靠北的一面墙体,在这墙体南边,建有半边小屋。就像他们那所建的披厦,只在南边边留有一门供人进出,根本就没有窗户。

    那位于北边墙体,比之南墙高出一倍有余,也更加厚实,即为阻挡风沙,也为挡寒。肖尧他们来到的这个村子不大,不到二十户人家,整个村庄给三人留下的记忆就是非常萧条与破败。

    “呵呵,这里有人家,我们要是在铁道边被活活饿死,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村里突然闯进三个说话听不懂的外地少年,引得不少村民都好奇的前来围观。由于语言不通,也没问出村名。肖尧只好一手平放嘴边,一手在平放的手掌上做着往嘴里扒拉食物的手势。

    善良的村民看懂了,有几人转身回家,有的拿来荞麦面,用白开水搅拌一下给他们吃,有人拿来麦面做的灰白色的包子,等着他们吃完不够再送上。麦面食品在那时的村庄,也属于上等细粮。

    用荞麦面加水拌的面太干,三人就着开水和干炒无油的土豆丝,也难以下咽。看到包子,他们都以为里面有肉,三人连忙把仅有的三个包子瓜分,张开大嘴就咬。

    这一口咬下之后,三人互相看了看,眼角同时露出失望的苦笑,包子里面的馅不是他们所期待的肉馅,同样是没有丝毫油星的土豆丝。

    几家凑合起来,终于让饿狼一样的三人吃了个饱。肖尧看着他们的家境以及大人小孩身上的穿戴,就知道这些人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他们吃饱之后,也没敢再做逗留。

    他们都很清楚,在这样的村庄,多吃谁家一口,他们家人就要少吃一点,即便肖尧想用金钱来弥补,但口袋里仅有的六分钱,他也拿不出手。

    三人吃饱,诚恳的感谢了村民的厚待,再次向着铁路边走去。

    肖尧真的很感激这个不知名村庄的善良村民,虽然他们招待肖尧三人吃的,是没有油星的土豆丝和荞麦面,最好的也就是如今都不见到有人吃的土豆丝馅的灰面包,但那就是他们最好的主食。

    招待一个人,不是看你用什么食物,而是看你用什么样的态度。最为主要的是真诚与关怀,即便穷困潦倒的村民与肖尧他们语言不通,但都无私的给予了他们。

    “哈哈哈,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刚吃了包子不久,就看到车站了。”

    肚里有食心不慌,吃饱喝足好赶路。三人离开村庄没走多久,拐过几个弯,就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小车站,王岩开心的大笑起来。

    肖尧和金明同样也很高兴,三人加快脚步,顺着铁路就走上了小小的站台。

    在农村的小车站,不像城市的车站封闭严谨,他们在站台上没呆多久,就来了一趟南下的客车,竟然没人查票检票,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混进车厢再说。

    “我们到终点站下车之后,你俩不要乱跑,跟着我顺着铁路往外走。若从出站口出去,被查到我们没票,肯定会把我们送到遣送站去,那就跟我上次去上海一样,又会被遣送回家了。”

    因为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离终点站有多远,肖尧一上车就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他俩,免得到时间仓促出乱。

    “那火车上查票怎么办?”

    金明想起他们从省城到北京的时候,火车半路上曾经查票,心里没底。

    “遇到查票我们就躲厕所。”

    肖尧说完,示意不要再多说,防止被别人听到。三人瘫坐在车厢连接处的过道上,一起闭目养神,可没一会都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肖尧被闹哄哄的声音惊醒了,他睁开朦胧的双眼,才发现火车停了下来。整个车厢里的旅客,都拿着行李准备下车。

    “快起来,到站了。”

    肖尧一惊,赶忙把他俩喊醒,心里暗暗庆幸,幸亏没遇上查票,要不然三人睡得跟死猪似的,还到哪去厕所躲避查票啊。

    三人走出车厢,没有跟着人流一起走。别人都是涌向出站口,肖尧却带着他俩,顺着火车头的方向往前走。只要走出车站的管理范围,他就不担心会被车站人员抓起来遣送回去了。

    苦熬了这些天,又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肖尧觉得离北京应该不远了,离家也越来越近,三人兴致勃勃边走边聊。

    “站住!这里不能出去,你们仨往回走。”

    就在三人聊得开心时候,一声大喝传来,吓得三人四下观望。

第六百二十四章:坦克大战炮声隆

    肖尧顺着铁路往站外走的时候,虽说在和他俩说话,但他也一直注意着前方,并没看到有人。而这一声“站住”,听起来离他们很近。

    在他们四下查看之际,却发现一人,从一个小屋后面,一边提裤子一边走了出来。

    原来他是这里的值守人员,刚刚去背地里小解,难怪肖尧没有发现他。可看到他这光景,肖尧要是站住,那就是傻子。

    “跑!”

    一看到那人裤子还没完全提起来,肖尧对着王岩和金明一声大喝,三人撒开脚丫子,顺着铁路就跑。

    “站住,你们给我站住。”

    那人在后面边喊边追,可喊到最后他自己站住了,裤子都没系好就想跑着追人,不站住才怪。

    肖尧他们跑了一会,不见后面有人,这才乐呵呵的坐在铁轨上歇歇。休息一会之后,他们再次沿着铁路继续前行,直到天快黑了,遇到一人骑着自行车过来,肖尧赶忙上前问道。

    万幸的是这个骑车之人能听懂普通话,他在肖尧喊了一声大叔后,就停下来坐在车上等着肖尧靠近。

    “大叔,打搅您了,我想打听一下,前面到北京还有多远?”

    肖尧问完,还随手指了指他们前进的方向。大叔听他问北京多远,却指着相反的方向,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他伸手指着肖尧的背后说道:

    “北京在那边,还有一百多公里,你走反了,越走越远。”

    大叔说完,蹬着单车就走了,王岩气得大骂起来。

    “我靠,这半天白跑了,走回去还要半天。”

    “唉,我们仨被尿尿的人提着裤子追着跑,能不倒霉吗?”

    金明也是垂头丧气,他把责任怪到那个撒尿看守身上。肖尧也很沮丧,但怎么抱怨都没有用,脚下的路还是要靠自己走。

    这次往回走,他们学乖了,知道车站通不过,就不再顺着铁路走。

    在这有人活动的地方,路就出在鼻子底下,若不是太依赖铁路,又是顺着列车前进方向出的车站,他们也不至于走了那么久,都没找人问路。

    天虽然黑了,可半轮明月高挂,天空一片晴朗,更有繁星点点。他们在马路上遇到一辆相向而行的小货车,三人很默契的一起扒车进了车箱,强行搭一下顺风车,感觉还是不错的。

    小货车一路颠簸着前行,肖尧也发现开车的师傅几次回头,从驾驶室的后窗看到他们,但没有停车驱赶,车速还越来越快,三人都在暗暗感激。

    就在三人得意洋洋的时候,月光下行进的小货车,方向突然右拐开进一个村子,开车师傅一下车就往村里面跑,并且大声叫喊起来:

    “快来人啊,有人抢我的货,快来抓住他们。”

    这一嗓子,可把三人吓得是屁滚尿流。他们再也没有了刚刚坐在车里说笑的心情,连滚带爬的跳下车就往村外跑去。

    好在前面的路很窄,小货车开不进去,小货车进村的路程很短,三人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不等村民聚齐追出,就已经跑到村口。

    肖尧一个右转,顺着小货车刚刚前进的土马路,他们丝毫不敢停留,一阵猛跑之后,跑进了一片丘陵地带。

    月光下,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大小不一的小山包,就像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没有墓碑坟墓,肖尧最怕的就是坟墓,他产生了胆怯的心理,但后面传来的追喊声,又迫使他们不得不继续深入。

    在远处看着这丘陵地貌让人害怕,可真的进来了,反而让他们有种新奇的感觉,他们每走过一个小山包,就会在月光下看到不一样的景色。

    多数小山包之间都是草地或者水塘,但也有小溪,虽然大多数小溪都处于干枯状态,但这些小溪上面,无一不架有小桥,绝不会造成走到跟前会被小溪拦路。

    后面村民的追击早已收兵,他们继续走到半夜,找到一个干枯的小桥下面坐下,准备在此过夜。

    可还没等他们睡着,突然间轰鸣声四起,传进他们耳中的都是大功率发动机的轰鸣。

    “推土机?挖掘机?”

    “不对,是大型拖拉机。”

    “这么深夜,还加班干活?”

    三人一起猜测起来,可传进他们耳中的声音是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密集。好像这些推土机、挖掘机还有大型拖拉机,把他们包围在中间,四周都是震耳欲聋轰鸣声。

    “真倒霉,我们肯定是瞎跑,钻到建筑工地中间来了,他们这要是干一夜活,我们还睡个屁啊。”

    “可是,我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哪个地方在盖房子啊。这些机械车辆,我们也没看到一辆,怎么现在突然就冒这么多出来了?”

    不解归不解,但这么巨大的声响,正如王岩所说,在这地方想睡觉是不泛着了,肖尧想了想,拍拍屁股站起来。

    “走,我们离开这鬼地方,找个离他们远点的地方睡觉。”

    这么多天来,他们都是天当房、地当床,房间绑在腿肚上,到哪都是一样睡,何必在这被吵死受这罪?三人越来越不堪忍受这巨大轰鸣声的侵扰,可他们刚离开桥洞没走几步,就听到一声爆炸。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得他们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肖尧和金明都被下呆了,可王岩却在一愣之后,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是开山放炮的声音,我舅舅家那里的山,就经常用**开山。”

    “轰,轰轰。”

    “轰轰轰。”

    没等王岩说完,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到最后竟然连成一片,脚下的大地,也不停的连续震动起来,他们还听到有东西从他们头顶飞过,带着急速的哨音。

    “你放屁,这是炮弹,哪是什么开山放炮啊。”

    听到炮弹从头顶呼啸而过,肖尧突然就明白了。这爆炸声在现实中没听过,可在战争电影里听过多次。

    “肖尧,怎么办?要是一个炮弹落下来,我们仨就死无全尸了。”

    金明一听肖尧说是炮弹就慌了神,可他问肖尧,肖尧也是心神大乱,这他么怎么跑到战场来了?没听说有战争啊,这里离他们跑出来的村庄,最多二十公里,真要有战争,他们还能不跑?

    “我想起来了,可能是演习,军事演习,听这声音,一定是实弹演习,真的用大炮对打起来了。”

    就在他们三人惊慌失措之时,一阵铁链传动的“吱吱”声传进三人耳里。在这连绵不断的巨大的爆炸声里,能听到铁链传动的声音,一定离他们很近很近了。

    “快趴下,这是坦克的声音。”

    把眼前的声响联系到战场,大家经常在电影听到,也都很熟悉的坦克声已经到了头顶,一辆有着长长炮管的坦克,“轰隆隆”从他们头顶的桥上驶过。

    坦克刚过桥面,就停了下来,随即,只见炮口火光一闪,犹如紧贴耳边的轰然炸响,把他三人的耳朵都震失聪了。

    巨大的坦克在放过一炮之后,轰隆轰隆继续前进,很快钻进小山包之间不见踪迹,链条传动声也被远处的爆炸声堙没。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坦克刚走,王岩就对着肖尧大声叫喊起来,边说边在那指手画脚,肖尧耳朵背气,根本就没听到他在叫喊什么。

    坦克刚刚在这开过炮溜走了,肖尧料定会有炮弹会在它开炮的位置落下,这是电影里常见的,他不管王岩在说什么,拖着他俩就离开此地,往前面的一个小山包跑去。

    头顶炮弹呼啸,耳边爆炸声隆隆,远处不断闪现出炮弹出镗的流线火线和落地爆炸的震响与火光。肖尧带着两人,弯腰跑到小山包坡顶趴下,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眼前的景象令他们大惊失色。

    “坦克大战?”

    皎洁的月光下,在小山包的下面,数不清有多少辆坦克在穿行,他们一会绕道山包后面不见,一会又在缓坡上停下开炮。打一炮换个地方,看得三人眼花缭乱。

    在电影看得像乌龟一样爬行的坦克,在这月色下的丘陵里,开的比气车还快,他们来往穿梭,看得三人是眼花缭乱。

    “哦,那个坦克肯定翻沟里去了。”

    王岩口里说的坦克,肖尧也看到了,心里和他也有同样的想法。在这个坦克翘着炮管突然出现的时候,却又忽的一下一个倒栽葱,栽下去看不见了。

    还没等肖尧点头认可,那个被他俩认为翻沟里去的坦克,又高高的翘着炮管,放了一炮之后,轰隆隆冒着浓烟走远了。

    “肖尧,我们在这要是被发现,会不会被当做奸细给抓起来啊?”

    坦克越走越远,他们被近距离爆炸震得背气的耳朵,现在也恢复了听觉。金明趴在肖尧耳边,不无担心的问了一句。

    “谁他妈愿意这样当奸细啊?头顶炮弹乱飞,身边坦克乱轧,哪一个碰上都是死,还死无全尸。你以为奸细都是傻瓜,跑到这跟战场一样的地方来送死?”

    三人紧靠在一起,金明问肖尧的话,王岩也听到了,这段话说明王岩现在已经憋屈到极点。

    “我们还是回桥洞去吧,万一有步兵出来冲锋,把咱们抓住也很难说清。”

    “那里就安全吗?他们会不会再打回来?”

    肖尧刚刚想的是有辆坦克在桥头开炮,怕有危险,但现在没见到有炮弹打过来,他想可能因为是演习,不会真的炸毁桥梁。所以他想还是那里比较安全。

    他说怕有步兵冲锋,也是看电影里都是这样放的。这些都是肖尧的猜测,他也搞不准。对于金明的问话,他避而不答,只是弯下腰。再带着他俩回到桥底下躲避。

第六百二十五章:闯了禁区好吹牛

    炮弹的爆炸声和轰鸣声逐渐远去,偶尔传来坦克加大油门的声响,不时撩拨着三人紧张的神经。

    他们回到桥下,肖尧不让他俩躲在桥洞里,谁知道会不会一个炮弹误射,把这看起来不大却很结实的小桥给炸塌了?

    不敢进桥洞,又不敢远离小桥,连续的惊吓和劳累,三人趴在桥下水边的草地上,在不知不觉中都睡着了。等他们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中天,四周一片宁静。

    “战争结束了,肖尧,我们昨晚不是在做梦吧?你们不饿吗?还要去村庄找吃的吗?”

    金明醒来躺着不动,用手遮挡着刺眼的阳光。肖尧沉默不语,他回想起昨晚遇到的事,还没消化掉。

    “你就知道吃,我们现在能不能走出去还不知道,才跑出荒山,又钻进坟地来了。”

    “怎么这么静,昨晚那些坦克都哪去了?会不会都藏在这些小山包里?”

    肖尧的猜测,吓得王岩和金明都睁大了眼睛。

    “不会吧,那么多坦克,要是都藏在这些小山包,那这些小山包,还不全部都要掏空啊。”

    “不管这些坦克藏在哪,我们反正是不能往里面走。昨晚我们是从东边进来的,现在必须往回走。”

    肖尧站起来,面对着太阳,他一抬左手。

    “这边是东,就往这边走。”

    “肖尧,我们不能回去,要是被那个村子的人逮到怎么办?”

    金明一把拉住抬腿就要出发的肖尧,眼里满是担忧。肖尧只好站下,耐心的劝慰道:

    “金明,你不想想,我们即使被村名抓住,也比进这里面强。我料定前面绝对是军事禁地,越往里深入,肯定越是严密,真被误以为是间谍或者探子抓住,那就麻烦了。”

    肖尧说到这里,发现王岩眼珠子直转,不知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他也懒得去问,接着说道:

    “我们昨晚没和村民打照面,既没发生冲突,他们也没损失任何东西,谁有那么多闲工夫还惦记这事?”

    “肖尧,你确定前面就是军事禁地?我还真想去闯一闯军事重地,哪怕是真的被抓,解释清楚不就完了。我们闯军事禁地,以后回去吹牛皮,要多精彩就多精彩。我们先往里面走,有人拦再往回跑。”

    金明被王岩的脑洞大开气得直翻白眼,他正要反驳,没想到肖尧却开口说道:

    “行,你在前面探路,冲锋陷阵,我和金明随后跟进,为你观敌瞭阵,守住大后方。”

    肖尧说这话时,对着金明使了个眼色,金明看懂了,憋住了不言不语不笑。

    “你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不会把我支上屋,你俩抽梯子吧?”

    “你怎么这么疑神疑鬼的?我们是患难兄弟,能做这缺德事?我这么安排,不是为了让你以后回去吹牛,有更大的资本嘛。”

    金明看着肖尧在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那因连日饥饿而发黄的小脸也憋得通红。看到金明的形态,王岩也明白了,他恨恨的说道:

    “不去就不去,干嘛说得跟真的一样?走走走,找吃的去。”

    “我说得本来就是真的,你不去就算了,以后可别说是我和金明不让你去的。”

    王岩的刑法被丢弃,三人开始往回走,还没走到昨晚的村口,肖尧看到一位老大爷在路边蹒跚,赶忙上前问路。在老人的指点下,三人绕过村口,往东南方向走去。

    由于昨晚才被这个村的村民追逃。他们三人一点也没敢想着去这个村庄讨点吃的,经老大爷这一指路,他们是找到了去往北京的铁路,但也错过了城市和村庄,三人直到天黑,也没喝上一口水。

    傍晚时分,月亮照常升起,可也今晚的月光,被旷野泛起的浓雾渐渐掩埋,三人找不到合适的地点,也不敢停歇。没到半夜,雾气越来越浓,到最后竟然连对面都看不见人。

    “肖尧,这雾太大了,看不见路,还是尽快找个地方歇歇,等天亮再走吧。”

    “我早就想找个地方歇歇,可这里是高架铁路桥,下边都是水,到哪歇着去?现在又不敢离开铁路,掉下去就完了。”

    “呜……。”

    汽笛长鸣,他们赶紧离开铁路一段距离,看着不到十几米长的车头灯光,从面前滑过。如果他们速度稍慢一点,都会被火车轧死。

    浓雾里,三人小心的手拉着手前进,嘴里不停的抱怨着这鬼天气,怎么突然起了这么大的浓雾。

    “什么人?不许再往前走!赶紧给我回去。”

    浓雾传来一声大喝,那人也是听到他们的说话,才大喊阻止他们前行。

    “这下好了,这么晚又看不见,那人肯定不会呆在外面,前面一定有和那晚一样的小道房,你们别说话,我们顺着声音找过去,就在那小道房过夜。”

    肖尧低声吩咐完,对着喊话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说道:

    “我是路过的,在大雾里迷路了,我来找你问个道。”

    “你别过来,我也不熟悉这里的路,你赶紧回去就得了。”

    对方很不耐烦,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意肖尧靠近的情绪。

    “看来他是不愿意让我们在他那过夜的,我们还要过去吗?”

    金明担心起来,王岩用毫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他不愿意我们就不去啊?来软的我们就跟他好说,硬的的就把他撵走。我们三个还怕他一个?”

    “嗯,不行我们就把他捆起来,等天亮我们走了再放他,反正我们就在他那过夜。”

    肖尧也同意王岩的说法,这时候,叫他们回去,想都别想。

    “你们咋回事,怎么还在往前走?快回去,出了事咋办?”

    三人的脚步声,已经把那人气得站在一幢小屋门外驱赶他们。肖尧也透过浓雾,看到从小屋里射出来的朦胧灯光。前面的铁路两旁和地上,也有红灯、绿灯和黄灯闪亮。

    三人来到小屋门口站定,肖尧上前一步,语气非常温和的说道:

    “大哥,我们三个是外地出来游玩的学生,现在雾太大,我们迷路了,能不能在你这里歇息一晚,明天一早就走,绝不给你添麻烦。”

    “不行!你们到这就已经给我添麻烦了,还要在这过夜,你们想都别想。”

    灯光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长得非常瘦弱,虽然他在生气,但那和善的面庞,并不会让人产生惧怕的心理。他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工作服,存托着他黝黑的皮肤,整个人显得很干练。

    “大哥,我们从中午走到现在,就喝了点塘水,现在真的走不动了。我们若不是饿得没了力气,你让我们走,我们早就回去了。”

    肖尧拦住想要推开那人直接闯进去的王岩,更加耐心的解释一番,想引发他的怜悯之心。听完肖尧的话,那人脸色明显缓和下来,他看了看三人,带着怀疑的口吻问道:

    “你们从中午到现在没吃饭?”

    “是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没吃任何东西。”

    金明跟着补充,也是想获取他的同情,他想着,能够运用和平手段在此过夜,会少很多麻烦。

    “唉,你们先进来吧,我这还有一筒面条,我做给你们吃完再走。”

    一听说有面条吃,三人都是眼睛一亮,可他们刚进去,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那人来不及拿面条,就去接听电话,只听他嘴里说道:

    “明白,三道下,五道上。”

    挂了电话,他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肖尧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屋,本就不大的房子,被一道墙隔成里外两间,隔墙上只留一个长方形的门洞,并没有装门。

    外间的小屋靠里手放着一张小条桌,上面有个电炉和一个铝制的钢精锅。里间靠窗口也是一张小桌,桌子上唯一的物品,就那那部刚刚响过的电话,里手一张小小的单人床,再没其它摆设。

    没过一会,那人回来说道:

    “你们别到外面去,这里是南来北往的火车调度站,车多不安全。”

    丢下这句话,他就忙着烧水下面,他问都不问肖尧他们会不会下面,水还没烧开,又来了一个电话,他同样重复一句几道上几道下之后,又出去一趟回来继续下面。

    “大哥,这是什么地方?你贵姓。”

    “我叫郭大雨,这里是扳道房,就是给火车改变方向的地方。”

    郭大雨拿起一筒没启封的面条,抽出面条往开水里放,他本来想留点,但他看看三人,把剩余面条全部倒进锅里。

    肖尧有点感激的看看他,心知这筒子面,是他为在这里上班吃饭的工作餐。

    面下好了,他这里没有那么多餐具,就把菜盆拿出一个来肖尧当碗用,王岩直接就端着小锅吃。

    “我这里只有半袋榨菜,你们将就着吃点。”

    看到三人狼吞虎咽的吃着滚烫的面条,郭大雨从抽屉里摸出还剩半袋的榨菜放到小桌上。就在他要关上抽屉的时候,肖尧眼角余光一闪,看到抽屉里放着一把口琴。

    “郭大哥,你也喜欢吹口琴?”

    “呵呵,不太会,无聊的时候,瞎吹吹解闷。”

    金明这时已经吃完了他那碗里的面条,伸着碗让王岩再给他倒点面汤,就接口说道:

    “郭大哥,他口琴吹得可好了,一会让他教教你。”

    听到金明这样说,郭大雨有点怀疑的看看肖尧。再看到王岩把锅里的面汤都舍不得多倒点给金明,他心里明白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百姓难进大衙门

    三人吃完刚启封的一斤筒子面,王岩和金明为了点面汤斤斤计较,郭大雨有点看不下去了。他从小柜里拿出一小袋米,大约也就一斤左右,在手里晃晃说道:

    “你们是南方人,会做米饭吗?我们不吃米饭,一个月也就这么点米,是夜餐熬粥吃的,你们没吃饱,就自己做饭吃吧。”

    小屋外,一列长长的货运列车驶过,肖尧接过郭大雨递给他的口琴,拿出小爱送他的手帕,随意擦拭了一下,就放在嘴边吹奏起来。

    他演奏的第一首歌曲就是《妈妈的吻》,在场的除了郭大雨之外,就连肖尧都被自己演奏出那悠扬的旋律,深深的牵动了思家之情,他甚至看到了金明转身擦泪的动作。

    “你们今晚就别走了,都在里屋呆着吧。我们头夜里会来查岗,遇到了就把情况照实说。要是头能原谅你们,不赶你们走,我也会没事。不然,我也没辙,就跟着你们挨尅吧。”

    听完肖尧的演奏后,郭大雨很是惊奇的赞赏几句,并询问了一下节拍是怎么打出来的,但后面又为他们和自己担忧起来。

    肖尧在对他示范怎么一口含住口琴八个洞,堵七吹一的打节拍方法后,有点担心的问道:

    “郭大哥,我们在这对你有影响吗?”

    “唉,我在这工作几年了,你们是第一次进这小屋的外人。别看我们这扳道房小,但责任重大,稍有差错,就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所以,上面是严令不许外人在此逗留,必须确保工作环境安全。”

    扳道房,决定着火车前进的方向,搭错一个道口,甚至会造成两列火车迎面相撞的重大事件。他们的领导,每晚都会不定时检查,扳道工的工作时间,绝不能让任何事打扰。

    像郭大雨这样擅自留人在扳道房过夜,属于严重违反纪律,被上级知道是会受到严厉处分的。

    听完郭大雨的隐忧,肖尧心里决定吃了饭就走,离开这里。他情愿带着两人去死,也不能害了把一切吃食都拿给他们吃光的恩人。

    肖尧心里很清楚,真到郭大雨的领导把他们仨赶走的时候,也就是预示这他要跟着受处分的结局。

    没过多久,熟悉而又陌生的米饭香味,在小屋里弥漫开来,刚吃完面条的三人,都还是忍不住吞咽起口水,盼着米饭快点熟透。

    越到深夜,小屋的电话越是忙碌,差不多每隔几分钟,电话铃就要响起,而每次郭大雨听完指令后,都会重复一次几道上几道下,然后就会出门扳道岔,不久之后,就会有一趟列车隆隆驶过。

    许久没有吃过米饭,即使这顿米饭被王岩做的有点干不烂,也没有任何下饭菜,但三人都吃的很香。这米饭里,有着家乡的味道。

    就在三人吃着喷香的米饭时,屋外传来脚步声,肖尧三人停止吃饭看着屋外,郭大雨脸上也露出紧张的表情。

    “嗯?郭大雨,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头,他们三个是外地的学生,在大雾里迷失方向了很危险,我得知他们两天没吃东西,就……。”

    屋子太小,四人在屋里就已经显得很拥挤,郭大雨的领导站在门外,看到肖尧三人,眉头紧皱,脸色很不愉快。郭大雨连忙站到门外迎上去解释,但不等郭大雨说完,他立即打断。

    “你难道不知道你这工作的重要性吗?万一出了事故,你和我都是要坐牢的,甚至会害死很多人,你难道不明白吗?”

    火车往哪儿跑,决定权不在火车司机手上,虽然火车的操作权在司机手上,但股道和方向的选择不在此内,而在调度和常年值守在扳道房的扳道工手上。确切的说,最终的决定权是在扳道工的手里。

    “领导,你不要怪郭大哥,他不让我们靠近房子,是我们三个人饿极了,强行闯进来的,我们吃完就走,不会给你们增添麻烦的。”

    看到郭大雨被领导斥责得不敢吭气,肖尧站出来为他洗脱。他说话时,特别加重了“三个人”和“闯进来”的语气,就是想让这位领导明白,郭大雨一个人怎么拦得住他们三个人?

    “走?这么大的雾,你们能去哪?我天天走的路,刚刚都滑了一个跟头,你们还想走?”

    这时候,肖尧才注意到面前的领导大约三十多岁,他高高的个子,壮实身材一点也不臃肿。

    带有铁路徽章的大盖帽下,是一张刚毅方正的脸,一双浓眉大眼炯炯有神,透着逼人的威严,装着肩章的深蓝色工作服上,沾有不少污泥和锈迹。

    “领导,只要你不处分郭大哥,你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来人不让他们走,肖尧搞不清这位领导想干什么。但为了帮郭大雨洗脱,肖尧情愿任其发落。

    “哈哈哈,你又不是我手下,什么领导不领导的,我叫王连方,你们要是乐意,就叫我一声王大哥好了。你们要是还没吃饱,我那还有。虽说条件艰苦,没有好酒好菜招待远方来的小客人,但必须管够。”

    “他们三个人已经吃完了一包筒子面,上面给我发的这一斤米,我也没熬过粥,都被他们吃完了。”

    听到领导这么一说话,郭大雨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他带着告状的口气,向领导报告。多少有点期翼领导给予补偿的意思,毕竟他一个月也就那么点工资,有找回补偿的机会,他可不愿放过。

    “王大哥,我们吃饱了,你不赶我们走了?”

    “谁说我要赶走你们?我也不是铁石心肠,这么深夜,我把你们赶走了,万一你们出点啥事,我下半辈子也活不好了。你们可以留在这里,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千万不能和大雨唠嗑,让他安心工作。”

    王连方嘱咐他们一番之后,又对郭大雨交代几句,接着又在深夜的浓雾中离去。

    小小的单人床,根本就睡不下肖尧他们三个人。他们严守王连方的教诲,吃过饭也不敢和郭大雨聊天。

    三人齐齐坐在床上,肖尧手里拿着口琴也不敢吹,就坐那看着郭大雨接电话放电话,再出去完成他重复过的口令。

    “肖尧,肖尧,你们醒醒,该走了。”

    斜靠在小床的三人同时被郭大雨喊醒,他们睁开迷茫的双眼,看着面前的郭大哥。

    “小伙子,我来替大雨值班,让他提前下班,带你们去附近的车站,送你们去北京。”

    王连方从外面跨进里屋,疲倦的脸上带着微笑。

    “这……,谢谢王大哥。”

    “谢什么?只要你们能安全到家,我们也就踏实了。快洗洗,查道车一会就来,快去洗洗,让大雨带你们到北京再吃早饭。”

    肖尧三人不敢怠慢,把感激深埋在内心,他们匆忙洗把脸,一辆单独的火车头,就停在了岔道的铁轨上,郭大雨招呼三人蹬上车头,机车就出发了。

    看着逐渐在视线里变小的王连方,三人才放下挥动的手臂。

    “你们运气真好,我都没想到一早领导会来让我送你们去北京,还让我帮你们联系好免费回老家的火车。我一直都很怕他,现在觉得他并没有那么可怕,反而觉得他很容易亲近。”

    “郭大哥,你送我们来回跑,耽误你休息,不会影响你晚上值班吧?”

    “没事,领导给我调休了,我今晚不用值班。”

    没说几句话,机车就到了一个小车站,肖尧看到了站名“黄土店”。他们等了一会之后,一辆客车进站,郭大雨是铁路上工人,也不知他和列车员说了什么,反正就这样免费让他们三人都上了车。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郭大雨带着三人,走出北京站。他首先带着肖尧他们来到一个早点店,吃了豆浆、油条和焦圈,然后带他们来到铁道部的大门外。

    “你们在大门外等我,我去里面找人,看能不能要到免费乘车证明。”

    可在郭大雨想要进入大门时,却被值班室的看门警卫拦住了。他们要求郭大雨出示出入证,郭大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扳道工,哪里会有铁道部大门的出入证?他苦苦求告半晌无果,只好回来。

    “肖尧,我也没辙了,咱小百姓,进不了这大衙门,你们到路边等我一下。”

    没多久,郭大雨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跑了回来,头上布满了汗珠。

    “三位弟弟,我也没多少钱,口袋里的钱只够买这些吃的东西。没辙,我只能送你们到这了,只要你们在北京,就不会出岔子。”

    看着满脸都是都是疲惫和汗水的郭大雨,肖尧心里很过意不去。他马不停蹄地折腾一宿,这会为了他们,还不能回去休息,肖尧于心何忍?

    “郭大哥,你赶快回去休息吧,我们在这里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回去吧。谢谢你!郭大哥。回头请你再带我谢谢王大哥。”

    郭大雨知道他再留下也帮不了他们的忙,身体也已疲惫到极致,他只好和三人一一告别,并一再嘱咐他们,不要做为非作歹之事,肖尧三人很郑重的一一点头应允。

    “有一件事也许你们不知道,站台票也是可以进站的,但不要往外说哦。”

    临行前,郭大雨留下一句深刻含意的话,转身汇入车站的人流。肖尧看着他远去,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谢谢你郭大哥,谢谢王大哥,谢谢你们,北京人。

第六百二十七章:满口喷粪少自信

    经过十多天的磨难,肖尧再次回到北京,他们都失去了刚来北京时的兴致。三人在郭大雨走后,没精打采的来到候车室,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我们去给别人搬东西,抓紧弄点钱买车票回家。晚上在这不安全,再这么走下去,也不是个事。”

    啃吃着郭大雨给买的面包,肖尧只好又拿出在上海用过办法。但他还是很担心,夜晚没有车票在候车室睡觉,会不会又被查出抓走。

    “肖尧,这里是首都,查的会不会比上海更严啊?你看我们这样脏不拉稀的,一查一个准。”

    王岩看看肖尧和金明一身脏衣,再看看自己也是,他们三人在候车室里就是异类。

    “走,我们先出去。”

    看到来来往往的旅客,从他们身边走过时,都会投来异样的目光。肖尧也觉得这里太危险,万一有人看不过眼,打个小报告就完了。

    “要不我们去卖血,只要够买车票就行,这样来得快,回去吃点好的就补回来了。”

    三人来到车站外的广场上,看到停着一辆献血车,王岩脑洞大开。

    “你搞清楚,那是义务献血。”

    金明看到挂在车边的宣传标语,没好气的提醒一句。

    “我们去医院,如果能卖血,那就一人买一点,买了车票再说。”

    肖尧觉得王岩这个建议不错,他二话不说,带着两人就去找医院,可等他们仨绕来绕去找的医院的时候,被医生的一句话就给码会来了。

    医生一来看他们面黄肌瘦,怀疑他们不健康,最主要的理由是说他们年龄还小,不适合献血。满怀希望被医生兜头一瓢凉水浇灭。

    “哎,我想起来了,郭大哥临走的时候说,站台票也可进站,还让我们不要说出去,这不就是说……。”

    三人刚走出医院,肖尧猛然想起郭大雨这句话,脑袋里灵光一闪。

    “对呀,站台票只要五分钱一张,一毛五就够我们回家了,只要到了省城,爱咋咋的,还能把我们送回北京不成?”

    疏导这里,肖尧想起来兜里还有六分钱,他一直放在小爱给的手帕地下,伸手一掏,四枚硬币还一个不少的呆在裤兜里。

    “金明,你最小,去找人要个两毛钱吧。多了不好要,这两毛钱应该不难。”

    “为什么又是我?要钱多丢人啊。我不干!”

    在那个年代,遇到荒年亦或是水灾,饿着没饭吃,出门讨饭人不少,但直接要钱的人几乎没有。就算是过年要钱,也是上门送上财神画或是唱门歌。给钱给饭,都是随住家自愿。

    金明坚决抗议找人要钱,肖尧也没办法,他在来到车站外围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时,肖尧看到一人塞进两分钱没打通,有换了一个话机投币重打,等他走后,肖尧跑进那人第一个投币的话机查看。

    最早的一批投币话机,一般只设立在人流比较密集的车站广场。每次通话之前,只需投入两分硬币,便可拨打市内电话。

    投币话机上有投币口也有退币口,龇牙没接通对方电话,只要按一下退币口,投进去的硬币并可滚落出来。

    肖尧进去按了一下退币口,硬币没有下来,他以为点话接通过了,气恼的话机上拍了一巴掌,只听“哗啦”一声,一个亮晶晶硬币,滚出退币口。

    “有门。”

    肖尧伸手取下两分的硬币,又连续怕了几下,可惜没有再也不见硬币出来。

    “走,到外面等着,钓鱼。”

    他们刚站到电话亭外,就见一个女人进到这部话机旁投币,但投进两分后,也是没接通,她按了一下退币键,但没有退出来,就换了另一部话机。

    等这个女人打完电话走后,肖尧进去如法炮制,但没有退出硬币。肖尧有点着急,就把话机抱起来倒,还真倒出一个两分硬币来。

    “哈哈哈,我们现在有一毛钱啦,只差五分就够了。”

    “你说话动作小点,我发现有人在看着我们,不会把我们当做小偷给抓了吧?”

    金明看到肖尧太得意,善意的提醒起来,王岩一听就火了,他不满的瞪了金明一眼。

    “叫你要钱你有不要,这钱是别人不要的,我们捡的,怎么叫偷?那个小偷愿意去偷两分钱?”

    就这样,他们在这里瞪了不到一个小时,真就凑齐了一毛五分钱。其中有四枚贰分的,外加一个壹分的,原因是有人投进去两个壹分硬币,但肖尧只倒出一个。

    凑够了钱,他们暂时也有吃的,这天晚上,他们没敢在候车室过夜。他们找到一个地下通道,在比较暖和的过道角落,度过了在北京的最后一夜。

    第二天一早,肖尧用仅有的一毛五分钱,刚刚好卖了三张站台票。在北京开往省城的列车检票之时,三人凭借站台票进到月台上。

    在经过的第一个车厢时,看守车厢门的是一个男乘务员,他也许是嫌弃肖尧三人衣服不干净,就拒绝他们三人上车,理由就是站台票不给上车,但后来肖尧他们才知道,站台票是可以上车送客的。

    肖尧此时也不知道,他把三章站台票全部收回自己手里,让王岩和金明到后面一个车厢上车,当漂亮的女乘务员要查看他俩的车票时,肖尧在后面把三张站台票在手里一捻,很顺利的混上列车。

    早先的站台票和乘车用的火车票,完全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在站台票一面,印有很很显著的“站台票”三字。

    肖尧在女乘务员要求出示车票的时候,特意把印有“站台票”一面对着自己,没让漂亮的女乘务员发现。

    三人进到车厢,即使有再多的空位也不敢去坐,只敢在车厢连接处的过道逗留。

    不管广播如何通知:持站台票送行的旅客,请抓紧时间下车。他们只装作没听见。本来嘛,他们就不是送行的旅客。

    当列车缓缓启动的时候,三人这才稍稍安心。终于混上回家的列车,不到二十小时,他们就可以回到家乡了。

    然而,就在列车驶出北京站没多远,坐在两节车厢交会处过道里的肖尧,却听到一边车厢传出男子骂人的声音,随后有听到一个好像是小女孩的哭声。

    肖尧伸头看了看,想到自己三人事治啊逃票状态,只好按下心里的怒火,不便出头露面。在他想来,他们三人现在逃票比做贼还要难受。

    做贼只要担心一时,他们却要担心一路。只要看到乘警或者乘务员过来,老远就把脸对着窗外,真怕和他们的眼睛怼上。

    然而,肖尧的忍耐并没有等到那个骂人汉子的结束,在没人敢于出头劝解的情况下,他竟然有愈演愈烈趋势。

    一般说来,绝大多数出口成脏的人,除了素质低下之外,其余就是极度不自信和缺乏安全感人,才会用脏话粗话来为自己壯胆,这和走夜路吹口哨有异曲同工之妙。

    实在听不下去的肖尧,“噌”的一下站起来,就想去教训一下那人,也正好出出这些天受罪的气。

    “肖尧,我们可是躲还来不及,你可千万别过去。”

    “是啊,我早就想去给他一耳光,可我们还是先到家再说。”

    金明和王岩都很担心,肖尧两头看看不见乘务员,这操狡黠的一笑说道:

    “你俩放心,我不会把事情搞大,我就去让他闭嘴。”

    说完,肖尧做了一个让他俩安坐的手势,自己跨步来到骂人那人对面站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个人看。

    眼前这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很讲究,梳着大背头。站在他一直旁的一对母女,被他骂的不敢抬头。这对母女,一看就是十足的农村妇女,小女孩和母亲,都穿着打着补丁的花衣裤,很是落魄。

    听到别人的小声议论,可能是列车摇晃,小女孩歪倒在那男人的身上,弄脏了他的衣服,他就不依不饶,骂的很难听。

    肖尧看到他白净的此意上面,却是有一点不大的污迹,,他一边恶狠狠的用污言秽语,不断的骂着这对母女,一边用纸张擦拭。

    “你看什么看?要饭花子,滚一边去。”

    那人抬眼,看到对边一个穿着睡不破烂,但却也脏兮兮的大男孩盯着自己,立即把火气转移到肖尧头上,可肖尧不理睬,仍然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双眼不放。

    任何人,被一个不认识的人,用眼睛死盯着不放也会产生一种不祥的心理。在家上那人见肖尧不但死盯着他看,嘴角还带着玩味的笑容,他破口就要大骂。

    “慢着!我先提醒你 ,只要你敢骂我一句,我就到你家住一个月,哦,对了,不是我一个人,我那边还有两个兄弟。反正我们现在是流浪者,到处流浪,到哪都是一样呆。看来你很有钱,住你家应该吃喝不愁。”

    “你……。”

    中年人生生的把即将骂出口的粗话咽了回去,气得指着肖尧就想动手。

    “你什么你?我就是听到你那么会骂人,特意来找骂的。你刚刚还满嘴喷粪,现在结巴了?你要是敢动手,我还巴不得呢,一巴掌住一年更划算,是骂还是打,你快点。”

    肖尧见他软蛋,立即步步紧逼。

第六百二十八章:逃票坑人有商量

    相比于来时胡吃海喝的潇洒,肖尧三人现在就是戏曲里落难的公子。

    那时的他们刚出家门,虽说也带着逃跑的郁闷心情,但口袋里有着大量的金钱供他们挥霍,也有着对首都的向往和对到达目的地的期盼,可说是意气风发。

    而在经历这短时间的逃亡,历经惊险,受尽磨难之后,一切的期望全部破碎。钱财花光,行李丢尽,三人都仅剩穿在身上的一套脏衣,外人一眼看去,就跟三个长期在外的流浪儿无疑。

    他们来北京的时候旅客很少,而此时从北京回去人很多。列车行进到济南时,车厢已经是人满为患,不但座位上坐满了人,就连过道也被人或坐或站挤满,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肖尧见车厢里挤满了人,估计不会再查票了,可他刚想到这里,广播就开始喊查票,这是怕啥来啥,肖尧赶紧起身去往厕所,王永和金明也站起来跟随。

    运气好挡都挡不住,肖尧来到离他最近的厕所,没想到这么多人,厕所是空的,他连忙进去,看到前面已经有乘务员在查票,急忙把王岩和金明也让拽了进去。

    小小的卫生间,里面挤满三个男人,三人等于是挤在一起。不过好在别人都在翻找自己的车票等候查验,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三人的行为,否则又会引起别人的猜忌。

    肖尧把厕所门反锁过后,三人在里面你望我,我望你,都不敢说话。没一会,他们的头上都冒出了汗水。

    “呯呯呯。里面的人快点,查票。”

    良久之后,厕所门被人敲响,好听的女声穿了进来。

    “我刚进来,肚子难受,我从门缝把票给你看一下吧。”

    肖尧装出难受的声音,不待乘务员说话,就把站台票从厕所的门缝伸出去一点点。他不敢站台票伸出太多,一是防止票被乘务员抽走,二是不能把站台票的字样暴露出来。

    “好了,我看到,需要给你找医生吗?”

    乘务员见到票头,就认可了,还关心的追问了一句。

    “哦,不用了,谢谢。”

    乘务员查到厕所,她负责的车厢基本结束,在听到肖尧说不用之后,她稍微站了一会,这才又在人群中艰难的往回走。

    “我们不能一起出去,我先出去,你俩也一个一个出来。”

    听到乘务员嘴里不停的:“请让一让。”声音远去,肖尧吩咐他俩一声,才打开门,走出快要把他热疯了的卫生间。

    可能是上下人员太多,亦或是铁路繁忙的缘故,这趟列车晚点的狠厉害,到达省城的时候,已经第二天的下午了。

    “大哥,一会下车,我把你这个抱扛着,让他俩帮你抬着一个蛇皮包,扁担和插着火钳的包你就自己拿着,别让他俩把东西弄掉了。”

    这样的安排,是肖尧早就想好的,一根扁担外加丫里丫杈的蛇皮包,铁匠拿起来一定不好走路,在拥挤的人群里,他就能根据需要,带着王岩和金明跟铁匠保持合理的距离。

    “行行,好好。”

    有人帮忙已经感激不尽,铁匠大哥哪里还会有意见。他连忙站起来,把大黑包和一个蛇皮包拖过来,交给肖尧他们三人。

    下车的人流,永远是拥挤不堪的混乱,肖尧他们等了许久,才离开车厢。

    来到月台上,肖尧吧笨重的黑包看在肩头,带着王永和金明前行,看到铁匠离远了,就停下等他,始终把距离保持在五六米的范围内。

    铁匠先前还有点害怕他们把自己东西 搬跑了,在连续几次看到肖尧见他落下,都带着两人站那等候,他的心完全放了下来。

    等到肖尧带着王岩和金明来到出口检票时,检票员问他们要票。肖尧说在后面,并且对着后面喊一声:

    “大哥,他们在查问呢。”

    铁匠大哥一听,连忙把手里的扁担举起来,大声应道:

    “是我的。”

    验票员因为出站人太多,他不能让肖尧他们堵住道口,后面也有人搭话,他就把肖尧三人放行了。

    肖尧一出站口,要都没弯,直接将肩头上的皮包丢在地上,然后甩开两条腿,玩命的向着正对车站的道路跑去。

    而王岩和金明见肖尧率先跑路。两人也是丢下手里蛇皮袋,一左一右,拼了命的奔跑起来。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不管是跟在后面的旅客还是已经出站的旅客,都被惊得站立不动,一起猜测起来。

    这还是肖尧在车上就安排好的逃跑路线,三人分开,不能一起跑,汇合的地点就是金明那晚等候肖尧和王岩要钱归来的公园大门。

    肖尧首先跑到车站最近的一个粮食加工厂,他的一个小舅在这里上班。他这时候顾不得多想,他钻进小舅的更衣间,没见到小舅。

    肖尧没有心思去找小舅,把他的衣服拿来换上,看到边上有个墨镜,他正好拿过戴上。

    这样一来,他前后就像换了个人,想必也不会有人认出他就是刚刚逃跑的人。随后,他晃晃悠悠的回到车站,当然是为了查看王岩和金明的情况。

    肖尧在出站口转了一圈,没见到王岩和金明,他又来到到车站派出所,老远就看到那个倒霉的铁匠,被抓在里面痛哭流涕。

    肖尧为了不被铁匠发现,他绕道躲过门口,靠在墙边偷听。

    “跑掉的三个人,一定是他的同伙,太可恶了,一张票上四个人,真不知到那头是怎么放进来的。”

    里面没人说话,只听到铁匠哭泣的声音,而外面却来了一个警察和一个穿铁路制服男人。肖尧站姿身子,假装路过。

    “这人也不像惯犯,让他补上三张票算了。很可能他也是被骗了,他们只是帮他搬行礼认识的。”

    听到警察这样判断,肖尧在心里对他竖起大拇指,他也想去找小要钱去为铁匠补票,可他在异乡到自己是被警察抓捕逃跑的人,只好缩头离开。

    这一趟探查,发觉她两人没被抓住,肖尧只能踏实不少。他又回到食品加工厂,要换回自己的脏衣服。因为小舅干活穿的衣服也不干净,他穿在身上太大,也很难受。

    “二子,你这段时间跑哪去了?家里都找翻了天,快跟我回去。”

    肖尧再次进到小舅更衣室的门,被他小舅撞个正着。

    “小舅,我这就回家去。你让我跟你到哪去?”

    “你怎么搞成这样?你妈都快急死了,你爸派人在到处找你,你不要再贪玩了。”

    小舅被肖尧这么一说,放弃了先前要押送肖尧回家的想法。憨厚老实的小舅,哪里知道这是肖尧的缓兵之计。

    “小舅,有钱吗?我没钱买车票了。我来找你,就是要钱买车票的。”

    小舅信以为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准备给够肖尧买车票钱就行。谁知肖尧一把全抓在里,嘴里还不满的说道:

    “小舅,你就这么几个钱,你还数什么数?难怪舅妈不给你钱,你也太抠门了。”

    肖尧抓过钱,把小舅的衣服换下,招呼一声就要出门。

    “二子,快点回去啊,别再让你妈烦神。”

    “知道啦。”

    肖尧头也不回的答应一声,急吼吼的去往公园门口,去找王岩和金明二人。

    远远的,肖尧就看见王岩和金明二人坐在公园大门的拐角,他俩都很颓废,看到肖尧过来也不起身,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怎么了?这都到家了,还这么阴死阳活的,饿了吧?我们先吃点去。”

    郭大雨送给他们的面包,昨天就已经吃的光光的,在火车上这么就,也就是靠饮水充饥。这会听肖尧说能去吃东西,两人立即来了劲头。

    “唉,肖尧,我差点就被吓死了,那个警察要是再不拐弯,我就要自首了。”

    王岩还没起身,就开始倒起了苦水。

    “怎么回事?你被警察盯上了?”

    一听王岩说警察,肖尧也很紧张,他四下看看,拉着二人拐进大路边的小道。

    “我出门就往右跑,没跑几步就看到一个警察,他骑着自行车,不紧不慢的跟着,我想使劲跑又跑不动,我看他,他也看我,我越跑腿越软,我想他就是要等我跑不动了,好不费劲的抓我。”

    “白痴,你不能站下等他过去啊。”

    肖尧没好气的骂他一句,那只王岩却更来劲了。

    “你说的轻巧,我不跑,难道不怕后面有人追吗?要不是他在我想自首的时候正好转弯走了,我现在就在局子里,看你怎么办。”

    肖尧带着两人来到医院西门的一个小面馆,这个时间,虽说不是饭点,但小店里食客还有一桌。但面店老板看到三人如此模样,就不愿接待,王岩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

    “你他妈的要是敢狗眼看人低,老子现在就废了你,反正已经这样了,就不在乎多打死你一个。”

    王岩这话可把小老板给吓坏,赶紧点头哈腰赔不是。肖尧上前拉开王岩,冷冷的说道:

    “我们饿极了,你多做点,就这些钱,管我们吃饱就行。”

    肖尧把从小舅那抓来的零钱全部扔给小老板,坐在一边看着操作。

第六百二十九章:时也命也被开除

    面店老板不敢怠慢,急忙加大炉火,拿来一筒面条。他在把一筒面条抽出大半时犹豫了一下,肖尧立即喝道:

    “那么点够谁吃啊?全部下完。”

    老板吓得手一哆嗦,三下两下就把一筒面全部倒进开水里。

    “多放点油,这些天,肚子都枯了。”

    王岩在老板放油时,又恶狠狠的嘱咐了一句,老板点点头,用筷子挑了两大筷头的猪油,放在面条里搅拌均匀,然后拿来三只大号碗,给三人把一锅面条分了。

    “别愣着,再下一筒。给你那么多钱,一筒面就完了?”

    面店老板嘴巴一歪就想说什么,肖尧给的钱,拢共加起来不到三块钱,他这一锅面,按正常的小碗是要分六碗的,每碗五毛,一筒面卖三块钱是童叟无欺。

    要是再来一筒面,他虽不亏本,但也没利润了。可是,老板在王岩的淫威下,只好压住怨气,跑去又下了一锅面。

    三人也不含糊,老板后下的一筒面,被他们三条饿狼一样的人,吃的干干净净。王岩好像还没吃饱,他抹了一下嘴,看向老板。

    “面条没了。”

    老板不待王岩说话,赶紧提前开口。

    “有米饭吗?我们不要菜,一人再来碗米饭也行。”

    金明一直只管吃不说话,这时候也插了一嘴。

    “有剩饭,是我们家人中午没吃完的。”

    “那你还傻站着干嘛?一人来一碗。”

    老板家盛饭是预备晚上一家人吃的,这时候也顾不得了,只好搬出来。

    “打几个鸡蛋,放点葱花蒜,做个蛋炒饭。”

    肖尧在家的时候,最不喜欢吃剩饭,他母亲每次处理家里的剩饭时,都会这样做给肖尧吃。他这会看到老板想把饭直接到锅里加热,想到母亲给他做的蛋炒饭,也就随口做出这样吩咐。

    傻子都看得出,老板心里很不情愿,一张脸拉的老长,嘴巴都噘的老高,快能挂粪瓢了。但在三人的威逼下,他又不得拿出三个鸡蛋,打在一个碗里搅拌起来。

    三碗喷香的蛋炒饭,他们没要任何下饭菜,不费劲吃个精光。

    “真他妈痛快,好久没吃这么饱了,真舒服。”

    自从离开呼和浩特十几天下来,肖尧他们第一次吃饱,到了吃不动的地步,王岩吃饱喝足不想家,走路都带着小跑。吃了这顿饱饭后,三人一致决定,连夜走回思路镇。

    肖尧去找张晓雅和周薇爱,王岩和金明也回去搞钱。而且决定不管搞到多少钱,都跟着王岩去他舅舅家的山区躲藏起来。

    如果搁在往日,谁要提议从省城走到思路镇,他们不但不会去走,肯定还会把说这话的人一顿鬼骂。

    但对于走了这么多天路的三人来说,都觉从省城走回思路镇,不过区区几十公里,还是平坦的马路,跟他们走过的路比起来,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夕阳西下,彩霞满天。落日的余晖,把天边的白云映照得一片灿烂金黄。暖湿的气息,蕴含着浓浓的家乡味道。

    三人欢快的穿过大半个城区,一路向着思路镇,踏着傍晚的夕阳归来。仿佛前些天经历的那些苦难,他们都不曾度过。

    按照三人的计划,都去找远亲或者同学想点子。现在这时候,回家或者找亲戚搞钱都是不现实的,就怕被家人和亲戚抓住不放。

    肖尧不敢在省城找亲戚朋友借钱,即是他死要面子,也有这个担心。

    “我家大姑我就在这,还有同学在这里上班。估计我大姑还不知道我跑出去的事,我搞到钱到哪去找你们?”

    金明在前半夜经过县政府所在的镇上时,按照他的想法,要在这里搞钱。分手前,他有点不舍。肖尧和王岩站下,想了一会说道:

    “不管你搞没搞到钱,明天下午,你在县一中门口等我们,不见不散。”

    三人行变成两人走,突然少了金明,他俩还真有点不习惯。虽说金明在场也很少说话,但这么多天,到哪都是三人在一起,少了一个都不怎么自在,他俩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肖尧和王岩一直走到后半夜,快到凌晨,才来到思路镇大埂下。肖尧走到打谷场,看了看王岩说道:

    “我不想这样被人看到,你不要惊动小雅父母,去通知一下小爱和小雅,就说我在这等她俩。”

    王岩想让肖尧陪他一起上去,可他稍一犹豫后点点头,独自一人走向思路镇。

    黎明前的黑暗虽说短暂,但那也是一天最黑暗的时分。经历了这么多天的在黑暗里行走,在黑暗里过夜,肖尧几乎忘记了他对黑暗的恐惧,可王岩没入夜幕之后,肖尧很快就被恐惧包围。

    他产生一种想追上王岩的冲动,可他忍了。宁愿忍受恐惧,也不想这么狼狈被别人发现。

    肖尧瘫坐在草垛下面,瞪大双眼,使劲的看着黑暗里不断浮现的恐怖场面,其中有他的亲身经历,也有在电影、电视里看到过的画面。

    “肖尧哥哥,肖尧哥哥。”

    “肖尧哥哥。”

    急促的呼唤声传来,把肖尧从惊惧中唤回现实,在他答应一声过后,两团黑影,同时扑了过来。周薇爱更是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肖尧哥哥,你怎么了?”

    肖尧正想推开小爱,可感受到肖尧还在颤抖的身躯,周薇爱在黑暗里慌乱起来。

    “呃……我有点冷。我身上脏,你别碰我。”

    周薇爱一听,不但没有放开肖尧,反而把他抱得更紧了,张晓雅也从另一边抱住肖尧给他取暖,口里轻声埋怨道:

    “你就是再脏,我们俩还会嫌弃你不成?这一个月,你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感受到身边两个妹妹的体温,淡淡的少女的体香,让肖尧的心头一阵酥麻,他内心的恐惧顿时消失一空。

    “小雅,你父母知道你们出来吗?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张晓雅和周薇爱,在王岩去敲窗送信,说肖尧在这打谷场等她俩时,她们都没顾得上穿衣服,仅仅穿着睡觉的衣服就跑了过来。

    “不知道,可能他们知道了。我开门的动静有点大,跑出来的时候,我好像听到妈妈的问话声。”

    张晓雅这么一说,肖尧有点担心,连忙让她俩别说话,他要听听张晓雅的父母有没有跟来。

    夜,很黑也很静。在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之后,周薇爱把埋在肖尧胸膛的头抬了起来。

    “肖尧哥哥,你身上有一股怪味,把原来的好闻味道都弄没了。”

    “走,你肯定是好久没洗澡了,我们去小爱家烧水给你洗澡。”

    张晓雅也早就闻到了肖尧升上的怪味,只是没来得及说。这还是小爱先说出来,她立即就要肖尧去洗澡。

    “不用,好久不洗澡也过来了。我要在这等王岩,你们俩也赶快回去,别让叔叔阿姨找来就麻烦了。天亮之后,你们俩给我送点吃的来,能凑多少钱就给我多凑点钱来。”

    肖尧这时候赶她俩走,就是不想让天明她俩看见他的邋遢样。久闻其臭而不知,他身上的怪味他自己闻不到,被两个妹妹说出来,他已经很尴尬了。

    “肖哥哥,你还要跑吗?学校已经开大会把你们开除了,他们还能再把你怎么样啊?呜呜呜……。”

    “开除了?开大会?”

    肖尧被周薇爱的话顿时惊呆了,他都忘记安抚正在伤心哭泣的两个妹妹,嘴里喃喃的念叨着。周薇爱的悲伤情绪,感染到同在肖尧怀里的张晓雅,她也跟着小声哭了起来。

    去年秋季开学,全校开大会表扬他见义勇为救同学,今年春季学期还没结束,又被开大会开除,这反差也太大了。

    “呵呵,开除就开除呗,有什么好哭的?反正我也不想念书了,开除不开除都一样。”

    “肖尧哥哥,我听说你预选考试通过了,要是不被开除,你现在回来参加全国统一考试还来得及。”

    肖尧从虚岁七岁开始在外婆家的跟读小学念书,待后来去市里二小,十几年来,肖尧从城市到农村,来来回回转学多次,加起来共在八个学校念过书,竟然在考大学的最后关头被开除了。

    肖尧听完张晓雅的话,脑子一片空白。这么戏剧化的结局,是他在逃跑之前怎么也没想到的。他始终没想过这次打架有多么严重,逃跑也只是不想被警察从学校带走丢人而已。

    “肖尧哥哥,那晚你没打架,我们都可以为你作证,学校这么对你不公平。”

    “是啊,肖尧哥哥,你找学校理论理论,你又没打架,凭什么就要开除你啊?干嘛不让参加考试?”

    见到肖尧呆坐不语,张晓雅和周薇爱都为肖尧叫屈。缓过一阵之后,肖尧苦笑笑:

    “找谁理论?把打架的责任全部推到他俩身上?如果不是为打架开除,而是为旷课或者逃跑开除,这不都是理由吗?这世道,哪有绝对的公平不公平?”

    肖尧嘴上是这么说,可他心里也确实不甘。只不过,他没有要去找学校讨个公平的想法,既然走到这一步,只能说是:时也,命也。

第六百三十章:到家掉进温柔乡

    从张晓雅和周薇爱的口中,肖尧得知自己大学预选考试已经通过了,却被学校开除不予参加全国统一考试。他在一阵恍惚之后,也忘记了催促两个妹妹回家。

    遥远的天际,泛起微弱的亮光。此时,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传来,肖尧和张晓雅她们都吃了一惊。就在他站起来查看的时候,传来王岩的大喊声:

    “肖尧,快跑!”

    肖尧不明就里,但见一条黑影在马路上急速跑过,后面跟着一个黑影紧追不放。肖尧知道前面那人一定是王岩。他抬腿就要跑路,却被早已紧紧抓住他衣服的张晓雅和周薇爱扯住不放。

    “肖尧哥哥,这次不管你跑到哪,你都要带着我。”

    “肖尧哥哥。”

    两人不放手,肖尧又不会对她俩动粗。还没等肖尧来耐心劝导,跟在后面的黑影却转向了肖尧所在的打谷场。

    “肖尧,别跑了,我爸妈都快急死了。我求求你,求你把王岩喊回来,我弟弟说了,只要你不跑,他就不跑。”

    王岩大哥,堵住打谷场唯一的一条出路。肖尧身边的小雅和小爱,仍然紧紧抱着肖尧胳臂不放。

    “你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

    “我听到他房间有动静,就起来把他堵在房里,我拦着他不让走,可他就是要跟你跑,我鼻子都被他打出血了。”

    原来王岩想偷偷摸摸回家找几件衣服,他在自己单独的厢屋翻找,没想到惊醒了睡在主屋的大哥,被他起来堵个正着。拉扯中,他一拳挥在大哥的鼻梁上,趁着大哥捂鼻子就跑。

    借着微弱的晨光,肖尧看到王岩大哥半边脸都是血迹。他此时道路被堵,身边有两个妹妹拽住不放,关键是肖尧又不能对她俩动粗,他就是想跑也跑不掉,。

    “我不跑,你去把王岩追回来吧。”

    肖尧是想先支走王岩大哥,然后再摆脱张晓雅和周薇爱跑路,但王岩大哥却站着不走。

    “小雅,小爱,你俩帮我劝劝肖尧,别让他走,只要他不走,我弟弟就跑不了,我也才能给我爸妈有个交代。肖尧,你就可怜可怜我爸妈吧,求你别带走我弟弟,我妈都病倒了。”

    王岩大哥说到这里,直挺挺的跪在肖尧面前。他这一动作,当时就把肖尧吓坏了。他连忙上前,扶起王岩大哥。

    “你这是干啥?快起来。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带走王岩。但我要走,金明还在等我,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肖尧哥哥,我不让你走!”

    “肖哥哥,我跟你一起走。”

    肖尧话音刚落,张晓雅和周薇爱几乎是同时说出口。

    天渐渐的亮了,王岩远远的站在马路上,看着肖尧这边的打谷场,见到肖尧被困住走不掉,他也站着不动。

    “肖尧,你把他喊回来好吗?我喊他,他肯定不会回来的。”

    肖尧无奈,只好对着王岩招招手,王岩呆站了一会,还是慢慢的走了回来。

    “大哥,你不要坏我的事,我们都计划好了,我是肯定要跟着肖尧一起走了,你要是再拦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站到打谷场的路口,王岩就对他大哥讲狠话。他很自责,若不是他不小心惊动了哥哥,就不会有现在的被动局面。

    王岩大哥知道他现在是在气头上,也不和弟弟计较。只要能控制住肖尧,他弟弟就跑不了。

    “王岩,趁现在天还没亮,你先和你大哥回家洗洗,我也去洗个澡。”

    肖尧很无奈,他现在要是急着走,王岩一定会跟他哥哥闹僵,而且他还背着一个带走他弟弟的恶名。王岩回家想换衣服没换成,和肖尧一样还是脏兮兮的,他看了也于心不忍。

    “好,但是我跟你说,你别想丢下一个人跑,不然的话,兄弟就没得做了。”

    王岩丢下一句话,气鼓鼓的首先向镇上走去。晨光放亮,肖尧不敢多耽搁,也示意张晓雅和小爱一同回去。

    “谢谢你,肖尧,我先回去了。”

    王岩大哥对着肖尧说一声,紧追弟弟而去。

    “小爱,你带肖尧哥哥先去你家,我拿那钥匙。”

    张晓雅对着小爱使劲眨眨眼,也立即跑着跟了过去。她俩已经看到肖尧脏的不成人样,她说回去拿钥匙,也是回去让自己的父亲赶去给肖尧家里报信。

    周薇爱看懂了小雅的意思,在张晓雅离开后,她不顾肖尧脏不脏,只是把他的胳臂抱得更紧,身体也微微发抖。

    “小爱,你放开我,别把你衣服弄脏了。我答应你,不会跑的。”

    周薇爱颤抖的身躯,泄露出她害怕肖尧跑掉的心情。肖尧只好给他保证,打消刚刚想趁机逃脱的想法。

    晨光放亮,周薇爱看清了肖尧的一切,她心里难受至极。一个月不到,肖尧瘦了很多,长长的头发很脏也很乱。由于长时间没洗澡的缘故,即便在昏暗的晨光下,也能看清他脸上一块一块黑黑的污迹。

    “我不放,你跑不跑我都不放。你就是再赃、再难闻,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小爱倔强的一直抱着肖尧的一条胳臂不放,他俩来到小爱家时,张晓雅已经提前赶到了。桌子上放着她从家里拿来的一套父亲的衣服,她本人已经在厨房烧一大锅水。

    “小爱,水已经热了,你来烧水,我先帮肖尧哥哥洗头。”

    “我不,我也会洗头。你看看你,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叫你带着我一起你还不愿意,看你把自己糟蹋成什么样了。我看到你寄回来的照片就生气,到天津去玩都不带我。现在看到你这样子,我更生气。”

    周薇爱任性的不听张晓雅指派,她红着眼,忍着泪,嘴里不停的抱怨着。她三下五除二就把肖尧身上的外衣全部扒干净,全身只留下一个裤衩,而且顺手把他脏衣服直接扔到外面的垃圾箱。

    “别啊,手帕还在里面。”

    半**的肖尧不敢出门,但周薇爱理都没理他,扔完衣服回来,随手就把门关上。

    “那手帕还能用吗?你都知道心疼手帕,还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难道人还没有手帕值钱?”

    周薇爱生气,是因为她心里难受。张晓雅也不想在这时候找霉倒,她端来一盆温水放在凳子上,对着肖尧做个鬼脸,转身又去厨房烧水。

    肖尧老老实实地弯腰低头,像个罪犯一样,把头顶深深的埋进水里。可他等候半天,小爱并没来帮他洗头,他拿起放在边上的香皂就要自己动手。

    “你放下,别那么急着洗,先放水里泡一会。”

    发泄了一通之后,周薇爱火气消了一些。她站到肖尧身边,抄水给肖尧洗头。可刚抄两下,周薇爱吓得一声惊叫,把张晓雅都吓得跑出来问怎么了。

    “他……他头发里有小虫,生虱子了。”

    “他这么脏,不生虱子才怪。你去把篦子拿来,我来给他篦篦。”

    张晓雅不满的白了她一眼,嘴上不埋怨,心里却不饶:叫你烧水不干,见到虱子就吓成这样。她随手推开小爱,拿起香皂就往肖尧头发上抹。

    接过周薇爱找来的箅子,张晓雅一排一排的为肖尧打理那长长的头发,重复箅了好多遍,确定把虱子都篦完了,她才放心给肖尧洗净皂沫。

    在外流浪接近一月的肖尧,一回到思路镇,就享受少爷般的待遇。虽说耳朵被埋怨出老茧,但那一股被珍爱的暖流,一次又一次的冲刷着他有点麻木的心境。

    周薇爱把烧好的热水,倒进一个大木盆。肖尧拗不过,只好依着她俩穿着裤衩坐进盆里,周薇爱在给肖尧擦洗后背之后,看着那发黑的一盆水,差点没被恶心的呕吐起来。

    “真是太脏了,你自己就不难受吗?快起来,再换一盆水。”

    肖尧等她俩换了一盆水,在第二盆水里洗净之后,浑身清爽的他进到周薇爱的房间,她俩已经把床铺整理好了。

    好久没有享受在床上睡觉的肖尧,又走了一夜,此时洗浴过后,再也坚持不住,倒在床上不久便呼呼睡去。

    看到肖尧如此疲惫,又是那么憔悴,张晓雅和周薇爱坐在床边,几欲泪流。天亮之后,两人去街上买来早点,可肖尧沉睡不醒,她俩也不忍心叫醒他,只好放那,等他睡醒再吃。

    肖尧这一觉就睡到午后,等他迷迷糊糊醒来,听到客厅的说话声,心里一下惊慌起来。

    “肖厂长,二子睡到现在,还是把他叫醒吃点东西再睡吧。”

    说话的声音,肖尧一听就知道是父亲厂里厨师王叔叔发出的,更让他害怕的是王叔叔嘴里的称呼。肖尧立即清醒过来 ,心里直呼:

    完了,这一觉怎么睡得这么死,老爸怎么都赶来了?他现在被堵在小爱房间,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他很快想到,这一定是王岩大哥去送的信。

    他不是没想到过这一点,他准备找小爱或者小雅弄点钱就走。

    可是,自从进了小爱的家,一直被两个妹妹那么柔情的伺候,嗔爱加抱怨,恰似进了甜美的温柔乡,最后倒床就睡到现在,他的想法根本还没有机会说出来。

    他忍着饥肠辘辘的难受,闭着眼在床上装睡,只听肖父说道:

    “金家的小子还在县政府,你们现在开车去把他带回来,我在这等,看看他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

    老爸的话传进肖尧耳里,他很清楚,流浪生涯就到此结束了。王岩肯定是被他老爸逼着把一切都交代了。可唯一让他感到不解的是,怎么就没听到王岩说话呢?

第六百三十一章:不孝悔恨一滴泪

    听着外面的说话声,肖尧在房间里闭着眼装睡,不敢弄出一点动静。他在等,既在等周薇爱或者王岩他们有谁进来了解情况,也在等父亲是否会出门办事,他好有偷跑的机会。

    没过一会,装睡的肖尧听到房门被推开,他没敢睁眼。但那轻柔的脚步声,他也听出不是小雅就是小爱。果然如他所愿,但他仍然不敢睁眼,他不知道后面会不会还有人跟着,呼吸也调节的格外均匀。

    来人进门后,轻轻把们关上。一阵熟悉的体香传来,肖尧确定是小爱坐在他的床边。他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偷窥了一下房间,确定没有其他人,这才睁开眼看着静坐不语的小爱。

    正聚精会神看着肖尧的周薇爱,看到肖尧睁眼,连忙把俏头撇向一边,可肖尧已经看到她那一双秀目红红的,娇美的俊脸也满是落寞。

    肖尧心里一惊,刚要开口问她,却被小爱用手指按在他的嘴上制止了。

    随即,周薇爱娇柔的身躯,就斜依在肖尧的怀里,紧紧抱住仰躺在床上的肖尧双肩,就像温顺的小猫,用她柔嫩的小脸,贴在肖尧的脸上,不停的摩擦起来。

    “小爱,你怎么了?”

    肖尧不知道如何回应她亲昵过分的的动作,只好在她耳边轻轻的问了一声,细若蚊吟。小爱听听到她问话后 ,不但没有回答,反而立即用她的娇唇,堵住了肖尧的嘴,不让他再说话。

    自从和小爱认识以来,肖尧一直对她宠溺有加。在这个可爱的妹妹面前,他也曾迷失过,也曾冲动过,但最终没有冲破哪一层底线,保持住了结义兄妹间的纯洁。

    对于周薇爱此时的做法,肖尧神差鬼使的没有去推开她,也许是害怕动静大了被外面察觉,也许是流浪归来,心里缺少慰籍,他也顺手把小爱搂抱的紧紧的,任由小爱的娇舌侵入。

    可令他俩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一吻别,就是一生的别离,最终两人都被茫茫人海淹没,没有重聚的时光。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王叔叔的说话声,小爱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依然没说一句话,起身出门。

    从王叔叔和肖尧父亲的对话中,肖尧听到了,金明已经被他父亲带回家。他只得轻叹一声,起身下床。

    “爸,王叔叔。”

    肖尧出门,看到父亲和王叔叔,只是随口喊了一声,就低头不语,对于其他人在场,他完全没有留意,也觉得没脸去一一打招呼。

    “肖尧哥哥,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吃的。”

    张晓雅一年肖尧出来,连忙走向厨房,周薇爱也随她而去。肖尧确实饿了,但他不想这么多人看着她吃东西,也跟在她俩后面去了厨房。

    见到肖尧如此沮丧出来,只是象征性的打了招呼就走,肖父歉意的对大家笑笑,也没有喊住肖尧。这么久没见到儿子,看到肖尧这样子,他也不忍心再呵斥儿子不懂礼貌了。

    “小雅,小爱怎么哭了?”

    肖尧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

    “我们把你们走之前的情况都说了,大家都在抱怨我和小爱不该不拦住你们,不该放你们走,更不该在你们走后还不及时报信。”

    张晓雅在说的时候,还担心的看看厨房外面,生怕被人过来听见。

    “肖尧哥哥,我当时要是坚决不让你走,你会听吗?”

    “会。”

    肖尧一点没有犹豫的回答小爱的问话,却把周薇爱的眼泪一下就激发出来。

    “小爱,别哭啊,我爸说你了?”

    “肖伯伯虽没说我,可我看出来他对我很不满意,我当时要是死活不让不走就好了。”

    肖尧如果说“不会”,也许张晓雅和周薇爱的自责也会大大降低,可他不加思索的肯定,只是加深了她俩内心的自责,可肖尧此时哪里知道这些前因后果?他还以为能安慰安慰小爱呢。

    肖父等人在客厅耐心的等着肖尧,既不催促也不去打扰,见他吃完来到客厅,肖父立即站起来与在场的几人告辞,和王叔叔一起带着肖尧回去。

    肖尧想见见王岩,但他没有说出来,他很清楚,此时就是说了也没用。

    在回家的路上,肖尧坐在车里一路无语。王叔叔已经通过王岩和金明,把他们此行的一切都了解清楚,并且已经告诉了肖父,肖父见肖尧不说话么也就没有问他。

    车到综合厂,肖尧不愿下车,他想直接回家去看看母亲,因为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肖尧已经知道,母亲这些天在家,担心、着急、牵挂儿子都病倒了。

    “你先下来,在厂里等着,我让小安去把你妈接来,正好到医院看看。你不回来,你妈都不愿出门。”

    肖父先下车,头也不回的走向他自己的办公室。而肖尧还想坚持,可他看到跑过来的顾玲,站在车前泪水直流,心头一软,只好跳下驾驶室。

    强忍着想要上前抱住的肖尧冲动,小玲上前拉着肖尧的一条手臂,拖着他走向厂里。看到本就娇小的顾玲,又瘦了整整一圈,肖尧想出言询问,但他的嘴唇动了动也没有开口,低着头随着她的牵引而行。

    小玲这次也没有顾忌,她摇头阻止厂里工人上前慰问,也不在乎他们惊讶她流泪的目光,直接把肖尧带进自己的房间。

    “肖尧,你吃了不少苦吧?我都担心死了。”

    一进门,小玲就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痛楚,不等肖尧坐下,就把肖尧紧紧抱住。话里没有一句抱怨,有的只是疼惜和牵挂。

    肖尧出走的这一个月来,她几乎没有睡一个好觉,每天茶饭不思,工作上也常常出错,简直就是到了魂不守舍的程度。

    “你怎么了?”

    见到肖尧像个木桩似的不说不动,小玲焦急的肖尧怀里抬起头,泪眼看向肖尧那十分消瘦而又略显发黄的脸,抱着肖尧的双手,加大了力度。

    “我想回家,我不想让这么多人看到我回来。”

    “我知道,我把你带到我房间来,就是不让他们来打搅你。你也别担心阿姨,小安子去接去了。你知道吗,阿姨在你走后,每次来厂里都和厂长吵架,要厂长陪她儿子。”

    小玲一边对肖尧说着,一边把他扶到床边,她不知道肖尧是才睡醒,想让他躺下休息。肖尧此时没瞌睡,但他还是觉得浑身很疲惫,也就没有拒绝,靠到床头听着小玲讲述在他离开后,家里发生的事。

    等把肖尧的茶泡好,小玲又坐到肖尧身边,讲述肖尧母亲为了寻找儿子,把闻名四乡八野的算命先生和江湖半仙都请到家里,烧香抽签寻找肖尧的下落。

    听着小玲的讲述,肖尧伸手把她揽腰抱进怀里,闻着她的发香,心里一阵悔意。

    肖尧的这一主动,小玲很开心,她伸手摸着肖尧那瘦削的脸说道:

    “你看你,都瘦了好多,你妈看到肯定很难过。厂长在看到王叔叔从胡里胡遢带回你们的行李后,在办公室自言自语:说将来等你儿子长大了,他也会鼓动孙子离家出走,让你也尝尝儿子离家出走的滋味。”

    小玲说到这里,语气带有不满,脸上一阵娇羞。肖尧甚至都能感觉到她那绯红的脸上传来的热度。

    “什么胡里胡遢,是呼和浩特。”

    “我知道,是阿姨说的胡里胡遢,我也觉得这样说起来顺口,所以,大家都说你们跑胡里胡遢去了。”

    小玲刚刚解释,就听到门外有人说肖母来了,她赶紧起身开门迎接。

    肖尧也一屁股坐直身子就想下床,但他稍一考虑后,不但没坐起来,反而完全躺倒床上。他觉得这个时候,越是装得疲惫越是容易过关。

    “阿姨,我怕办公室房间太吵,就让肖尧在我房间休息。”

    “好,好,还是你心细。二子,二子。”

    肖母一边夸着小玲,一边喊着肖尧,疾步走进小玲的房间。

    “妈……。”

    看到往日一直慈祥富态的母亲,一下衰老和消瘦了许多,肖尧的眼里也溢满了泪水。刚刚的悔意再次泛起,强忍着也没忍住那悔恨不孝的一滴泪,顺着眼角悄悄流下。

    “别起来,快别起来。我都听小安子说了,你们在山里几天几夜都没吃没喝的,身子一定垮了,回来了一定要好好补补。你想吃什么就对妈说,我让老东西去买。”

    看到肖尧作势要起来,肖母赶紧上前拦住。看到儿子那消瘦发黄的脸,心里的怒气全部转嫁到肖父头上,从此“老东西”三字,成了她在儿子面前对他父亲的全称。

    “阿姨,你先喝,我再去给肖尧泡一杯。”

    小玲忍住阿姨喊肖厂长“老东西”带来的笑意,把给肖尧的泡好没喝一口的茶,递到肖母面前。

    “我不喝,看到二子没事就好。让他好好睡会,我这就找老东西算账去,不然他回头又要来对付我儿子,我可再也架不住他们父子俩这么折腾我了。”

    看到肖尧喊了一声“妈”就说不下去话,肖母心里很难受,她知道儿子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也受了很多委屈,就把肖尧前后两次离家出走的责任,全部怪罪到肖尧父亲的头上。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8932/ 第一时间欣赏蹉跎惘少最新章节! 作者:三秋堂所写的《蹉跎惘少》为转载作品,蹉跎惘少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蹉跎惘少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蹉跎惘少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蹉跎惘少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蹉跎惘少介绍:
惘懂少年,求学于城市乡村, 花样年华,美少女纷呈环绕。 他坚信: 女人,是上天给予人类的恩赐,是用来疼,用来爱的,不是用来糟,用来践的。 亲情;友情;爱情。在泥泞中跋涉,在迷茫中探索。 许多的故事,其实不是故事,如有雷同,纯属有缘。 许多的人物,其实就是你我。若有类似,那就是你。 这里,有你、有我、更有她。蹉跎惘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蹉跎惘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蹉跎惘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