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三三章 终于露面
“项泰小儿，可敢过来决一死战？”
北面城墙，李无常龙行虎步，脸上的杀气令人胆寒。
在高手团的突击下，北面城墙已经被法帅军攻占大半，越来越多的人跟着攀上城墙，在长官的带领下四散开杀，多的是养精蓄锐的狠茬子，刀刀致命。
时刻都有人被劈落城墙，惨叫声此起彼伏，跟着是重重的砸地声。
项泰眼见项家军渐渐不支，心里很着急，骤闻李无常的挑衅之语，当即大喝道：“陆小儿来的正好，今日若不宰了你，我就不姓项，儿郎们，随我上……”
说罢一震手中长剑，提步往北面城墙杀过去。
手下一大帮高手跟随，都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项泰大致算过李无常身边的高手，觉得并不虚。
姜明伦在房陵，赵逊、杨素、徐明龙、魏信需要指挥军队，聂晋伤势未愈。苍掌柜能算一个帮手，再就是聂丙之流，加上苍掌柜的几个徒弟。
其他的就很难上台面了。
项泰决定亲自顶住苍掌柜，分几个得力助手缠住李无常，再用人海战术堆死聂丙等人。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项泰大喝一声，提气腾空，硬着那道耀眼的白光扑过去。
来不及分得力助手去顶了，因为李无常直冲他正面而来。
当！
李无常和项泰在半空中硬拼一记，相互错开。
项泰浑身剧震，暗道一声不可能。李无常的内功比之上一趟强多了，最少得有八品中阶了。
“嘿，泰小儿，你是没吃饱饭，还是没睡好啊？怎么一副软绵绵的样子？”李无常得意一笑，脚尖点地之后，飘出城墙丈许之后旋身再扑项泰，速度一如既往的快，轨迹令人摸不透。
在高高的城墙上耍这种危险的动作，着实令人捏了一把冷汗。
项泰强行压下内心的震惊，挥剑发出数道剑气，再接连扫出两道腿风，堪堪顶住李无常从两翼面插过来的莽夫刃以及正面的白色十字架。
随着阵阵震人心神的劲气交击声，两人战做一团，难解难分。
两人的手下们也厮杀了起来。
蓦地，蓝芒暴涨，雄浑无比的真劲将半个城墙都笼罩在内，所有人都感觉到莫大的压力。
项泰暗忖一声不好，知道苍掌柜来了，当即大吼道：“给我顶住苍老头……”
按计划，苍掌柜是要他亲自去顶的，然而他现在却被李无常死死缠住了，无论怎么使力，都无法摆脱。
苍掌柜那阴寒到了极点的声音传遍整个北面城墙：“无常，你就放心的慢慢和项泰玩，让老夫亲自出手收拾这帮小杂鱼，好久没松筋骨了……”
数丈大小的剑气呼啸而过，划在人群中，当即扫飞五六个东江派高手，他们甚至都来不及格挡。
听着那一声声的惨叫，项泰心中更添焦躁，使出项家剑法的精髓，不要命的往李无常刺去。
李无常任由莽夫刃全力架住项泰，本人左闪右突，觑空挡抽冷子，大笑：“泰长老，别着急嘛，小弟刚刚到八品中阶之境，还需适应，你就行行好，当好陪练的角色！”
他娘的，原来真到八品中阶了，怪不得老子这么努力也占不到丝毫便宜。
项泰狠狠道：“小子，你休要嚣张，这可是南郡主城，我东江派的地盘，就算堆再多的人，老子也要把你们全部堆死……给我上！”
说罢猛提一口真气，挥剑挑飞如同苍蝇一般的莽夫刃，往李无常的正面突进，扫腿。
翻云腿法。
李无常感觉不止项泰一面，还有一股雄浑无比又非常熟悉的腿风往自己后背袭来，威势不弱于项泰。
戒贤来了！
“呵呵，戒贤妖僧终于露面了，原来真是项家人，今日正好来个了断！”李无常一面提气飘离城墙，一面出言提醒自己人。
大师兄等人听到李无常的呼喊之后，都变得警惕起来。
项泰终于摆脱了李无常的纠缠，对戒贤喝到：“你缠着这小子，我去顶苍老头……”
戒贤本不用这么快露面的，是作为杀招的存在，在最关键的时刻杀李无常一个措手不及，然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北面城墙上的东江派高手就被苍掌柜杀的七零八落，若是再不阻止他，那就玩完了。
有了项泰的加入，北城墙才堪堪稳住。一时之间，东江派士气大振。
李无常和戒贤在半空激斗数十招，黑烟白芒交印生辉，两人很快就飘到了城中央，在一所高楼上硬拼三记之后，错开身位，各自站在高楼一侧，遥相对望。
火光虽弱，但已两人的目力，看清楚对方的神情不在话下。
戒贤还是那么壮实，不过脸上再无之前那种大师风范，而是布满了阴郁，周身黑烟环绕，比之聂晋的魔云内功更为妖异，想来是魔门邪功带来的特效。
依旧没带武器，紧捏的双拳泛起骇人的紫色。
“戒贤大师，不愧是打秋风的大师啊，你这邪招哪里寻的？据说打人一拳会让人中毒，是不是真的啊？”李无常并无任何紧张之色，出言调侃。
聂晋曾说过，戒贤贪多而不重精，颇为浪费天赋，对上普通高手，当然无往不利，但是对上了层次的高手，就给人破绽处处的印象。
这对紫色的拳头确实有些古怪，挨中之后化解起来破费力气，但威胁不了李无常。
“想不到纵横一时的法帅今日要魂断南郡！”戒贤连声音都变了，低沉阴冷，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声音。
口中虽说着你死我亡之语，但没有立刻动手，而是仔细观察着李无常。他眼力并不弱，刚才使出全力出了那么多绝招，根本就没有伤到李无常分毫。
“你就算再猛，招式再花，最多也就拖住我一人而已，照眼下的局势，北面城墙上迟早要被我法帅军占领，你堂兄项泰再猛，也猛不过多年的老杀手吧？……呃，说项泰是你堂兄，没说错吧？”
李无常淡淡道。
他也在观察戒贤。
现在根本无需着急。
项泰抽身去顶苍掌柜，确实让东江派回了一口气，但也仅仅是一口气而已。更可况，林俱尚未正式出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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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三四章 流血之夜
“无知小儿，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我多年打秋风的成果吧！”
戒贤终于动了，整个人腾空而起，变拳为掌，快速发招，左掌前推，右掌挽一下由下往上挑，将屋顶的瓦片卷起来，呈螺旋状往前突进。
这是最正宗的佛门掌法，一招一式看似简单，但蕴含了无穷的劲气，予人大道至简的印象。
聂晋说过，这种掌法在细节之处已经非常完美，很难找出破绽，最好的破解方法就是正面硬撼，和对方拼内功，要不就暂避锋芒。
李无常当然不会避开，当即哈哈一笑，指挥莽夫刃硬顶上去开路，人随刀进，甩出破金式。
化作伤人利器的瓦片在莽夫刃的搅动下瞬间变成粉末，飘散四方，威胁顿消。九道苍炎诀真劲撞上戒贤的右掌，轰的一声，中心爆炸，劲气下压，将房梁震断。
楼房迅速坍塌，两人足尖点过飘飞的木片，换气之后腾飞到更高处，短兵相接。
远远望去，中间升起黑白二色的长柱，犹如从地底钻出，交缠在一起，相互碰撞，着实令人震撼。
戒贤的招式果然够多，精妙的拳脚层出不穷，不仅能应付李无常那八把无坚不摧的莽夫刃，还能应付李无常的不悔和鬼影身法，丝毫没有被牵着鼻子走。
而李无常虽然没有占得主动，但是大呼过瘾，恨不得一直战至天明。
戒贤的功力稍逊于项泰，但是手段比项泰高明多了，正派的，邪派的，正面硬碰，侧翼偷袭，无所不能。
如此对手，实在难求。
尚在城墙上顶住苍掌柜的项泰抽空看了一眼，心中稍定，狠狠道：“兄弟们，跟上，跟上，给我弄死他们。胜利是属于我东江派的……”
苍掌柜哂道：“项泰小儿，你怕是患了失心疯吧？何来勇气说出这么大言不惭的话语，你看看，现在谁的人更多？”
北面城墙上的法帅军越来越多，甚至有不少人已经杀下去了，在弩枪队的带领下，开始往四面突进，打乱项家军的节奏。
而南面的大街上，已经被法帅军近卫军团杀出一个圈了。
雷管的爆破声已经响了很久了，根本没有停下。
大火四起，喊杀声和惨叫声混成一团。
项泰甚至看到了徐明龙和魏信在主街上大杀四方的情景，当即恨声道：“只要打死你，再去了结了李无常，自然可以把局面扳回来……”
“勇气可嘉！”
苍掌柜挥剑破开项泰连绵不绝的剑气，旋身一脚扫飞涌向自己背后的三名项家高手，接着跃起半丈，手中的软剑开始画圆。
呼……哧哧！
寒风凛冽，蓝芒点点。
一瞬之间，二丈圈内已无人能站立起来。
项泰嘶吼道：“给我顶上去，他不行了……”
苍掌柜懒得出言辩驳，直接使出寒影三式硬盖，宛若恶龙一般的两道剑气将项泰的两侧路线切断，中间一道剑气才是真正的杀招。
项泰不敢硬顶，只得提气后撤，然而就在那么一瞬间，后背有莫大的压力来袭，直让他泛起鸡皮疙瘩。
余光瞥见左右两侧耀眼无比的蓝芒，那种蓝色不同于苍掌柜的剑气。晶莹剔透，宛若最纯净无暇的蓝宝石，却又透出滔天的杀机。
绝不是苍掌柜的徒弟出手偷袭，而是另有高手，而且是绝顶高手。
这是项泰的第一判断。当机立断之下，他往左偏移少许，以期避过背心要害。
滋！
剑锋入背，项泰疼的直咬牙，想要逃命的时候，整个人好似坠入四面被封的严严实实的冰窖之内，而且这冰窖越变越小，让人异常绝望。
干他娘的！
法帅军怎么可能还有九品高手？而且还是个用剑的高手，剑术已经不能用出类拔萃来形容了，足可称登峰造极，一出手就要人命。
到底是谁？
项泰的脑海中甚至闪过苏寒的影子，苏寒绝对能使出如此可怕的剑法，连天不怕地不怕的九江狠人司空盛都得避其锋芒。
他没有想到对方是弃刀用剑的林俱。
“泰长老小心！”怒吼声传来。
跟着是成群的破风声，一群高手冲出大师兄和聂丙等人的围剿圈子，分队扑向项泰前后空隙，想要从两大高手的夹击中救回项泰的小命。
大师兄紧随而上，大喝道：“却你大爷的，想救人，门都没有！”
不用他去挡了。
林俱转一下剑再抽出来，然后接上一记前踢，将项泰踢飞，苍掌柜及时跟上一剑，将项泰的前胸捅穿。
项泰吐出一口血，眼珠子瞪圆，真气一断，就那么直直下跌，重重砸在城墙底下的地砖上，挣扎了几下之后一动不动，鲜血流满地。
“泰长老！”项家嫡系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纷纷飘下城墙，跃到项泰身边。
可惜啊！
项泰再也爬不起来了。
大师兄哈哈大笑，提气大喊：“法帅军的兄弟们，项泰小儿已死，给我冲！”
说罢带头跃下城墙，对一众项家高手痛下杀手。
苍掌柜跃到林俱身边，赞道：“不错啊，一剑毙命！”
林俱挥了挥长剑，淡淡道：“果然是多年未使了，有些生疏了，让他避过要害，否则我刺到他后背的那一刻就该死了……”
抬眼看向城中央仍在死斗的李无常和戒贤，问道：“去帮？”
苍掌柜摇头，道：“不用了，帮着对付其他高手吧。无常难得有这么个高手陪他单挑，咱们过去了反而影响他的心境。”
林俱点点头，从容飘下城墙，苍掌柜紧随而上。
项泰的死让东江派慌了神，法帅军趁势掩杀，在几大军团长的亲自带领下逐条街道横扫过去。
不少东江派的高手见势不妙，已经起了逃遁之心，战至城东之后，有人快速爬上城墙，然后一跃而下，就那么飘然而去。
有了榜样之后，逃跑的人一个接一个。
高手可以逃，但是普通士兵就没那个手段了，只得死顶，被逼至角落，然后被围殴至死。
没有领头人指挥，士气降至冰点。
西面突然爆发出连天的喊杀声。
原来，顶住西城门的砂石袋、巨石、坚木已经被搬开了，城门告破，法帅军已经一群一群的涌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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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三五章 给出态度
收到南郡主城的战报之后，项魁整个人差点变成痴呆，心内涌起无力之极的感觉。
自赵逊压到南郡主城之下到打下南郡主城，前后不过半个月。
而真正激烈厮杀的时间只有一夜而已。
太惨了！
项泰当场战死，戒贤和李无常大战一千多招之后重伤逃遁，主城的项家嫡系高手损失殆尽，半道收上来的高手多半从西城墙逃走，普通士兵几乎全军覆没。
南郡主城血流成河。
“为什么？”项魁喃喃自语。
法帅军为何如此猛？
没有可能的。
明明算过了，法帅军进南郡的不过四万兵力而已，就算多半是精锐，也无法在一夜之间拿下南郡主城。
还有项泰，为何就死的那么干脆？
法帅军有苍掌柜那个九品老杀手没错，但是东江派除了项泰之外，还有戒贤，还有一大帮项家嫡系高手啊。
苍掌柜是很猛没错，但是项泰不至于连跑都跑不了，因为聂晋还伤着，而可以充作顶尖刺客的李无常当时明明被戒贤顶住了的。
逃回来的人说不出具体细节，只知道北面城墙上除了苍掌柜，还有一个绝顶高手，就是他充当神秘刺客，在关键的时刻给了项泰一剑。
有两点可以肯定，那神秘刺客使的是快剑，用的最顶尖的寒系功法。
项正凌思忖了半晌，喃喃自语：“怎么听着好像苏寒啊……”
不仅他感觉是苏寒，其他人也有这个感觉。
是谁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南郡基本已经全部失去了，主城以下，东江派在南郡西面虽然还有些许地盘和兵力，但是法帅军要清扫的话，恐怕无需一个月。
现在的问题是，法帅军会不会趁势挺进竟陵。
按照法帅军如今的气势，就算只有几万人进攻竟陵，东江派恐怕要倾尽全力才顶的住。
可要是那样的话，安陆的汤军该怎么办？
戒贤是回来了，但是身负重伤，经脉被苍炎诀真劲伤的不清，若是不好生调养的话，后患无穷，而白道传出要追杀戒贤的说法也令人头疼。
项魁冒充白道大侠多年，而戒贤冒充白马寺高僧多年，结果你们两个竟然是堂兄弟。
好哇，你们项家真欺白道无人吗？
项正凌严肃道：“南郡路线已断，唯有在安陆顶到底。若是顶不退汤军，那咱们东江派就真的要再次没落下去了，躲藏起来，等到下一次中原大乱才能崛起。”
二百多年的大家族，默默发展，等待大燕没落，实属不易。
项魁道：“那法帅军呢？”
法帅军一鼓作气攻打竟陵怎么办？
项正凌道：“唯有寄希望于契丹人往南铺快一点，让法帅军早些准备。再者，竟陵终归我们的大本营，法帅军不是没有顾忌的，万一陷入泥潭，他们拿什么应对契丹人？”
谋士出言道：“如今，汉东的萧志行在苏寒的威逼下，渐露颓态。汤飞虎若想护盘，必会分兵驰援，那我们在安陆还有的打……苏寒那边，好处还可多加一点，请他一刻也不要放松。”
已经偷偷给了很多好处了。
还好苏寒够贪，平衡也维持的好，既打压了汤飞虎，也安抚了白道。
项魁点头道：“关于谋弟的传闻，还需请苏寒兜着点，若真让白马寺的秃驴找上门来了，咱们应付起来也需要费不少力气……”
谋弟即项谋，也就是戒贤的本名。
项正凌的期望很靠谱，法帅军拿下南郡主城之后，果然没有往竟陵方向挺进，而是全力稳南郡西面，同时在襄阳和南阳集结兵力。
可见，法帅军这是要准备顶契丹人了。
这状况让项正凌和项魁松了好大一口气。
汤飞虎却恶心的不行。法帅军占了南郡主城之后就暂停东进的脚步让他很难受，不但坚定了东江派死顶安陆的决心，更加大了左骞的动作。
而苏寒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不搞死萧志行好像不会罢休。
“他娘的，赤龙会和苏寒一定有勾结！”汤飞虎手下的老谋士斩钉截铁道。
这是老推测了。
“说实话，有时候我真看不懂苏寒那个老痞子心中在想些什么，他真不怕彻底触怒我们汤军吗，万一我们把心一横，撤出荆州挺进徐州，他怎么办？”众大将抓着脑袋。
“他能想什么？”
汤飞虎面容很严肃，沉声道：“当然是不择手段的削弱中原其他势力了，哪个厉害就搞哪个，哪个弱小就帮哪个，充当搅屎棍，搅得一团糟之后站出来力挽狂澜！眼下这个局势，我们能撤出荆州吗？他奶奶的，契丹人不先打徐州反而盯上了法帅军，确实让我没有想到，导致这盘棋还真不好下。”
顿了顿，续道：“安陆可以先放放，但是萧志行那边必须给出态度，增兵过去，否则苏寒还真会得寸进尺。经有心人一怂恿，指不定就会打到扬州掏我们后方了。”
汤飞虎是个很果断的人，说办就办，从安陆抽出一部分精锐，直接转北，直奔汉东。
这个举动又让东江派松了一口气，不过没有第一时间顶出去，而是先加紧布防，坐看苏寒下一步的动作，若是苏寒也加大动作，那东江派就可以往外顶了。
远在徐州的苏寒收到情报之后，变得有些犹豫，喃喃自语：“汤飞虎到底是在警告我，还是单单驰援萧志行，想快速下汉东？”
苏少宇兴奋道：“叔叔，不管汤飞虎是怎么想的，可以肯定的是他怕了咱们苏家军，否则也无需抽调那么多精锐上汉东。若是再压他一次，那我们的威势就要盖过他汤家军了。”
他有理由兴奋，在他心目中，在中原能成为苏家军对手的唯有汤飞虎。
这等时刻不削弱汤飞虎的兵力，更待何时？
苏寒当然明白苏少宇心中所想，但还是有些担忧，道：“还需悠着来，万一彻底惹毛了汤飞虎，全面撤出荆州直奔徐州，那就不好办了。”
苏少宇道：“叔叔，不至于吧？汤飞虎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在荆州布局，动用了那么多的兵力，打了个转就退回来，他得损失多少啊？”
苏寒道：“以防万一嘛，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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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三六章 就快崩溃
房陵城又迎来了李无常的老朋友。
应该说是李无常、林琴、姜明伦、赵逊共同的朋友，郭云雷、郭云灵兄妹，还有郭氏一族。
郭云雷还好说，跟在贾宋身边打酱油，找个由子溜了不成问题，而郭氏一族也不知道是耍了什么手段才溜出长安城的，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郭家不是大家族没错，但他家毕竟是大富之家。
王万宏当然知道李无常和郭家的那些许渊源，自然是热情的招待了郭家，但是没有给出任何地盘上或是政策上的承诺。颇为敏感，还是让李无常亲自来处理。
现在暂时住在城北。
郭云灵看着林琴那圆圆的肚子以及满脸幸福的笑意，内心非常复杂，不过没有表露出来，笑着道：“想不到咱们三个最终还是你这冷美人先生宝宝，真是想不到……”
很奇怪的感觉。
明明自己才是和李无常最先开始打混的，那时候都有欢喜冤家的称呼呢。
林琴小脸一红，旋又嘿然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胆子大嘛！”
能见到自少的朋友，她还是很开心的，甚久没有见到长安城里的人，所以说话才没什么顾忌。
杨青青听闻李无常在长安城的“老情人”来了，立马拉着一帮姐妹来到帅府一看究竟，见到郭云灵之后，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她最喜八卦和遐想，打过招呼之后，捏着手指，眼珠子乱转。
李无常已经有小茹和林琴了，这郭云灵怕是难办了啊。
石宛儿莫名其妙道：“青青姐，你的表情为何如此古怪？”
杨青青笑了一声，拉长声音：“有吗……我是觉得朝廷果然不行了，连郭家这种大家族都要考虑了。郭小姐，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感慨而已。”
还是岔开话题为妙。
“青青姐唤我名字便成！”
郭云灵并不介意，叹道：“朝廷大事哪轮到我这个小女子去左右，跟着家里走罢了。连我哥哥都要偷摸从贾刺史手下溜走，厚着脸子来房陵……”
说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郭家有一段时间确实和李无常比较要好，但是和卢玄东搭上之后，双方都有意减少了来往。
所以郭云灵才有厚着脸子一说。
小茹赶紧出言：“云灵姐，哪有那么严重，大家都是朋友嘛，是吧琴姐姐？可惜相公和大志哥都在外面，否则大伙儿又能像以前一样聚会了……唉，可惜房陵没有东篱酒楼。”
林琴点头，嗯了一声。
东篱酒楼承载了大家不少回忆。
聚会的主角永远是那么几个，李无常、周承望、郑文龙、韩大志，加上她们几个女孩子。
当然了，还有赵逊和姜明伦，不过他们那时候名义上是李无常的随从，很多时候都主动避开，一来不太习惯，二来怕别人说李无常没规矩，带着随从和贵人喝酒。
最起码张彦博、卢玄明、颜重几人说过好几次。
对于东篱酒楼，杨青青是略知一二的，是韩大志和她提过长安城为数不多的地方。每次提起，韩大志的脸上都有种缅怀之色，可见实在是难以忘怀。
杨青青笑道：“房陵也可以开一家嘛……”
小茹颓然道：“我之前和相公提过呢，可惜他说，人都天各一方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凑齐，所以就算开了酒楼也没什么意思。”
一句话说的不少人都怔住。
李无常内心终究是很念旧的。
……
姜明伦正在招待郭老板和郭云雷。
“这么久过去了，姜小兄英气依旧，气场越发庞大了。”郭老板以感慨的语气恭维了一句。
“还要多谢姜兄此前数次手下留情呢！”郭云雷也有些小心翼翼。
他们父子俩已经见过王万宏了，而姜明伦刚好在城外巡视队伍，今日才回房陵城的。
都知道，姜明伦和赵逊虽然不是李无常身边权势最大的，但绝对是最亲密的，说一句顶旁人十句。
姜明伦看出郭家父子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出言道：“郭老板和郭兄切勿如此客气，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中间虽然有段时间没怎么联系，但旧情谊总归是在的，愣少是个念旧情的人，只要不是彻底翻脸，他甚少会计较什么。”
郭老板立马接上：“是极是极，法帅是出了名的大气，令人折服！”
姜明伦问道：“家里撤出雍州，还算顺利吧？”
郭老板点头，“还好，总算不是权贵之家，没那么显眼，加之雍州风雨飘摇，朝廷也没那么多的精力。其实早就想来的，待在长安城每日都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生怕突然大祸临头……”
花了不少钱才顺利出雍州的，几乎脱了一层皮，不过没必要细讲。
姜明伦又道：“王部长那边已经和我说过了，因为你们是愣少的老朋友，所以他不好做出什么许诺，尺度不好拿捏。我在这里先拍个板子，你郭家完全无需担心，你们先看一下法帅军各种行商的规矩，再把自己的想法和要求提出来，可以提详细一点，能安排的我可以优先安排，我不能做主的，可以等愣少回来。如何？”
郭老板心内大定，嘴上客气道：“多谢姜小兄了……嘿，法帅军肯安排已经是我郭家的福分了，我哪里还敢提什么要求呢！”
“不要紧！”
姜明伦摆摆手，想了一下，道：“要不这样，找个时间，我介绍宋家和胡部长给你们认识，具体细节可以向他们请教。你们也知道，我是混军伍的，不是很懂商务事和民生，就明天上午，我攒个局怎么样？”
郭老板马上点头，“那就麻烦姜小兄了……”
胡本路和宋家，他都是听说过的。
前者是二愣子庄的重要人物，后者是房陵的新兴大家族。
初来乍到，拓展人脉非常重要。
姜明伦又道：“雍州的情况我们时刻都有关注，不过怎么也比不上郭老板身处其地，郭老板能否细说一二？”
这是在询问长安城的具体细节了。
郭老板叹道：“可能很快就要崩盘了。继张家之后，颜家和马家也快要跑路了……”
“什么？”
姜明伦心中大震，“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准不准呢？”
郭老板道：“没有具体消息，我是从商事上推断出来的。那两家不仅在回资金，还在偷偷贱放产业呢，虽然做的很隐秘，但是瞒不过我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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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三七章 心中大定
契丹人往南面铺一来是早做准备，二来是看看法帅军反应。
法帅军的反应速度很快，已经在襄阳和南阳集兵，不过暂时没有北上的架势，全力做防御。若法帅军一直不主动北上，那往后的大战应该会在舂陵、南阳二郡开始。
叶尔文仔细琢磨了一番之后，决定暂时和法帅军保持对峙之局，全力拿下雍州再说。
于是，对于河东的攻势更加坚决了。
张修本为朝廷的兵部尚书，对于朝廷各方面的兵力情况有很深的了解，专门对叶尔文提出了很多细节，方便契丹大军“对症下药”。
另外，他之前出的那几个鬼点子也很不错。
颜家和马家已经动摇了，偷偷派了人过来沟通，叶尔文自是无限欢迎，甚至可以出动高手前去支援。
派人冒充土匪缉拿弘农、河东等地的平民去威胁洛阳城的卢元恪虽然没有成功，但是闹出的动静非常大，到处都是逃命的平民，渐渐蔓延至雍州，给人一种朝廷已经彻底罩不住了的感觉。
和叶尔文等人的从容相比，长安城的皇帝卢元成就显得被动多了。
李令武和崔平的兵权没有悬念的被卸下。
两人的表现非常像，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一言不发，只是私底下埋怨了几句，然后自嘲的笑笑，刚好让大内侍卫听到的那种，这反倒让卢元成稍微松了一口气，派下赏赐安抚。
忧心的事情当然多的是，最近就有两件。
首先，巨富郭家逃离雍州了，直接去了房陵郡。
其次，有关颜家和马家逃离雍州的传闻愈传愈烈，尽管颜大人和马大人二人人前人后极力辩解，但是卢元成的疑心越来越重。
这两件事都让卢玄东颜面大失，因为这三家都和他有些关系。
郭家虽说不是权贵之家，在风雨飘摇的雍州吸引不了那么注意力，但是盯着郭家的人手不是没有，然而他们就那么顺利的溜走了，可见出了很大的问题。
若是要彻查，肯定会牵扯出一大串的人。
郭家已经逃走了，有关的疑点和问题只得暂时压下，现在最要紧的是看好颜家和马家。
卢玄东请示卢元成，要亲自派人见识颜、马二家，防止他们走张家后路。
得到允许之后，卢玄东派出跟随自己多年的家将出马，首要的事情就是偷偷将最初监视颜、马二家的大内侍卫的家人抓起来。
有了之前监视张家的大内侍卫叛乱事件的教训，卢玄东不得不谨慎。谁知道监视颜、马二家的大内侍卫有没有被收买。
抓家人是挺卑鄙的，不过这一般都是很有效的办法。
这一板斧下去之后，果然收到了效果，那些大内侍卫一个个都拍着胸口向卢玄东保证，一定会盯死颜、马二家，若他二家敢妄动，他们会第一时间动手。
一段时间过后，颜、马二家没有任何异动，卢玄东才放心下来吗，至于那些大内侍卫会不会起怨愤之心，卢玄东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禁卫军队伍本有好几万，但是为了支援洛阳，早些时候派出去不少，牺牲了大半，现在剩在雍州的仅有一万多，
李令武的差事卸下了，这一万多人的指挥权暂时落在了卢士清手上。而崔平那一万多人队伍的指挥权直接落在了卢士言手上。
加上大内侍卫队伍，卢家高手、家将之流，雍州能顶用的兵力也就三万出头了。还要硬算的话，就是五元那边的秦思雨手下还有六万左右的边防军，但那边终究不能轻动。
至于雍州刺史薛尚林，他手下也没多少人了，多是些杂七杂八的队伍。
在卢士清的建议下，卢元成决定干到底，把卢元峰派去五元顶替秦思雨。以卢元峰那半吊子，当边防军的主帅当然不靠谱，但是卢元成身边就那么几个能信任的人了。
人还没到呢，秦思雨就闹腾起来了，直言陛下若是信不过老臣，就直接摘了老臣这边防将军的帽子和爵位，虚衔什么的，老臣一点都不在乎。
秦思雨向来忠心耿耿，也很有本事，对于防守战很有一套，但是脾气也很硬，甚至比唐之风还硬，堪比蛮牛。
他这次之所以闹起来，也是因为忠心。
在他看来，皇帝频繁收兵权，让人心寒，无疑是在自掘坟墓，加快雍州崩溃的节奏。
卢士清还说的过去，毕竟是太尉，也混过军伍，卢士言虽是闲散王爷，但毕竟是有才华的，大家都知道。而卢元峰算什么东西，也能领兵？平时屁事不干，只知道搬弄是非，大肆敛财，让他掌兵权，算什么狗屁事情？
皇帝没有领会到秦思雨的忠心，认为秦思雨单纯是看不惯卢元峰，当即派人喝斥一番，着他面壁思过。不过总算还有些理智，没有收回秦思雨的爵位。
因为秦思雨在边防军中威望甚高，一个不小心就会引起动乱。
秦思雨气的直哼哼，但是没有什么办法，上缴大印之后，领人打猎去了。他的老友薛尚林为此还专门派段龙过去规劝，让他一定要忍耐一二，不要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以免累及家人。
唯一让卢元成感觉安心的是法帅军的动作。
法帅军挺进汐阳的兵力已经彻底撤出去，全部汇到了南阳，这表示法帅军暂无入雍州的打算。
卢元成心里甚至还默默期待，若是法帅军能从南阳方向北上就好了，实在不行的话，契丹人继续南下也好呀。想的倒是挺美，可惜契丹人和法帅军好似有默契一般，都停下了脚步，对峙起来。
李令武闲下来之后，非但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松了一口气。
不是我李令武不义，而是你卢元成不仁在先！
事情都交给了李护等人去干，李令武甚至拎起了多年未碰的鸟笼逛街玩，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期。心里还想着若是有人比武切磋的话，那就更好了。
李护来报：“大哥，雍州能安排的都安排好了，按您的要求，钱财身外物，所以没引起什么注意。另外，青弟那边已经偷偷通知了无锋和无惧，也拿出了一套稳妥的方案，他们两人的职位不高，并不惹眼，寻个机会开溜应该没有很大的问题。现在……现在就看河东了……”
李令武淡淡嗯了一声，心中大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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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三八章 河东告破
“阳等地怎么样了？”
李无常再次回到了襄阳，现在该关注的是契丹人了。
叶颂回道：“不到一万契丹兵，没有续兵，没有继续南下的意思，只是东西扫地，外加安抚平民。叶尔文真的很有一套，几板斧下去，地盘很快稳下来……不过据我观察，与其说是安抚，不如说是恐吓，多数平民和小门小派是怕了契丹人的暴力手段，所以不敢有丝毫的妄动，连没几个人防守的边线都不敢越过。毕竟杀鸡儆猴的场面不少见，手段极其残忍，凌迟，还让人围观，闭眼都不让。”
曹浩道：“早听过契丹人凶残，当初的安乐和辽东都是这么过来的，柳城就更不用说了。”
据闻，当初冀州的柳城周边，前前后后被处死的平民超过四万，都是非常残忍的手段，那一带几乎被杀空。
李无常叹道：“论人口，豫州向来是九州最多的，襄城颍川靠洛阳，都算人口大郡，面对内部动乱的时候，还能闹出些动静，如今却被万余契丹人吓成了鹌鹑，唉……到底是安逸惯了，还是被折磨变得麻木了？”
苍掌柜感慨道：“何止豫州，其他州郡多半也是如此。大燕二百余年，多数时间在休养生息，除了蜀郡、五元、安乐、辽东等寥寥蜀郡，其他地方的平民怕是早就忘记什么是血性了。”
聂晋道：“血性依旧在，只是被隐藏起来了，缺人振臂高呼。”
顿了顿，叹道：“可惜啊，咱们现在还需要忍耐。”
兵力还在集结。
还有就是看东江派、赤龙会、汤飞虎、左骞、苏寒几方耍把戏。
南郡被法帅军拿下之后，苏寒在义阳方面加大了动作，汤飞虎不得不接招，抽掉出一部分安陆的兵力前去支援萧志行，倒让东江派缓过气来了。
预想中安陆的滔天大战转移到了义阳和汉东一带。
就在近期，一定会打的翻天覆地。
汉东的赤龙会和萧志行打，义阳的苏寒和汤飞虎的后续兵力掐。
不管结局如何，荆州的局子势必会再变，法帅军要做出针对性的调整。
另外就是河东方面了。
“河东估计就在这一两个月了。狗皇帝连卸三员大将的兵权，虽然都很顺利，但肯定引起了雍州军队一定程度的不满，特别是秦思雨那一边，多年的边防将军，忠心耿耿，说拿下就拿下了，若让一名过得去的人去充当主帅还说的过去，可是过去的偏偏是卢元峰，秦思雨的老部下们肯定不服，将来必出问题。”
叶颂续道。
聂晋叹道：“长安城彻底慌神了……狗皇帝可是起了从五元抽兵的心思？”
叶颂点头，“据闻要抽四万！”
聂晋啧啧两声，“四万，万一匈奴人又有异动，那雍州彻底完了。”
匈奴人分了很多部落，和大燕签订停战协议的只是最大的一支势力而已，其他势力可不会管那么多，五元抽出那么多兵力，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趁机打进雍州？
苍掌柜也是听说过秦思雨的，摇头道：“唉，我若是皇帝，拿谁也不会拿掉秦思雨。就算要拿，也要上下全换掉，一个卢元峰顶个屁用，秦思雨麾下那些老油条若是都心存怨愤，随便整几出阳奉阴违，那六万精锐几乎就废了大半，还打个屁。实在不行，把洛阳的卢元羽调过去主持大局啊！”
叶颂笑道：“前辈，卢元羽和卢元恪若真那么受皇帝重视的话，大燕还不至于崩的如此快啊！”
也是。
卢元羽还好一点，卢元恪的话，若非当年柳城告急，他都还没出山呢。
苍掌柜嘿然道：“这么说起来的话，是狗皇帝活该啊，放着有本事的兄弟不重用，偏要用些溜须拍马之辈！”
李无常笑道：“卢士言和卢元峰都是长生丹的得力人士，想来帮着皇帝在地下干过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得重用不在话下。贾宋那厮就是卢士言养的狗啊，刮了那么多，估计大半都落在卢士言口袋了！”
苍掌柜冷哼道：“长生丹……宋神医就是被那玩意给逼走的，至今下落不明，想来是在哪个山脚旮旯里躲起来了。好好一个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大神医就落这么个消极避世的下场。”
李无常暗叹一口气。
宋神医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情报局打探消息的时候，随时都有关注各地的情况，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关宋神医的消息。
叶颂的推测很准确，就一个多月，河东告破，成群的契丹兵、汉水帮高手、杂牌江湖高手、张家高手冲入了冯翊与弘农，开始了新一轮的烧杀抢掠，势不可挡。
洛阳已成孤城，京兆也岌岌可危。
卢元成慌的不行，匆忙将集结好的兵力调往京兆边线，做防御架势，想要阻止契丹人前进。
此时要防御，让李令武或崔平做主帅是最合适的，可惜是卢士清。他表面虽然镇定，实际上也慌的不行，早年的一些军伍经验都忘的七七八八了，在要道布了些阵，坐等契丹人上门。
大朝会的时候，皇帝还特地问了李令武和崔平的意见。
李令武没闹脾气，倒是认真提了些建议，非常中肯，看上去一点也不计前嫌，而崔平则摆着一张冷酷脸，只说微臣附李公爷之言。
“李公爷”三字是崔平故意说的，大概的意思是你卸人兵权，还问人兵事？皇帝没怎么样，但卢玄义和卢玄东以及几个堂上的王爷都觉臊的慌。
崔平的脾气还算不错的，很有城府，现在变成这样，可见心里是憋了火。他自问平时很少得罪其他人，可是城防军统领一职刚卸下，旁人就欺到头上来了，一点也没有将他当一回事。
有种你就弄死我崔家，看看你卢家会如何！
有种破罐子破摔的痛快感觉。
林俱和郑恒二人主动出了一两个点子。
至于韩广，要是皇帝不点他名的话，他都能闭目休憩了，看上去稳如老狗。他不掌兵权，什么事也没干，皇帝也没对他这么样，完全无所谓。心里想着怎么和韩大志修复父子关系。
颜大人和马大人依旧是那么战战兢兢的模样，其他人也不怎么主动，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干什么都答应，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但是怎么看都是言不由衷。
任谁来看，都知道朝堂上已经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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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三九章 决堤之势
“青叔，你怎么来襄阳了？”
李无常看着风尘仆仆的李青，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其他人虽然也好奇，但是没有插话，非常识趣。
李青灌了一口茶水，道：“你最近忙不？”
李无常有些奇怪，随口道：“我倒是不怎么忙，边准备防御边看戏，短期内可能会找机会跟契丹人先干一仗，试试他们的水准……”
李青这才说明来意：“河东告破你也知道，卢士清挂帅守京兆，朝堂分崩离析，你父亲想带李家来房陵，就在近期，刚好韩家也有这个意思……着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原来雍州真的崩盘了。
李无常想了一下，淡淡道：“我当然是很欢迎了……需要我怎么配合？我先说一下，派大批兵力去接应不现实，小伙高手还是有的，而且最多至上洛，京兆就去不了了。我知道雍州的局势，你也知道荆州和豫州的局势。”
随时要开打，怎么可能调大批兵力去接应。
这一点李无常还是能拎清的。
李青欣慰道：“不用派人，你能欢迎就好了。韩家那边？”
李无常道：“韩家可以先过来，具体怎么安排当然是听韩大志的，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另外，你让父亲和林太傅沟通一下吧，他家也在近期。”
在李青之前，林俱已经说了林家的计划了。
李青心中大定，暗忖一声果然如此，赶紧答应了一声。
等到李青又匆忙离去之后，李无常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曹浩道：“浩子，你马上回房陵一趟，和王部长还有明伦好好商量，看着安排一下吧……”
曹浩认真道：“了解！”
拱手退下去。
聂晋笑道：“干嘛愁眉苦脸的？李家和韩家过来，你该高兴才是啊……是否怕李家，呃，怕你父亲一定要为李家争取一些东西？”
李无常苦笑，“老师懂我。”
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张氏过来，李无常该拿出怎样的态度，直接杀了她吗？
听说已经半疯了。
苍掌柜安慰道：“我觉得完全不用担心。直接交给王胖子去应付，你父亲也是当过官的，自然明白轻重，若他真为你着想，他会主动避嫌，带着李家当个富贵家族就罢了。”
大师兄也笑：“无常，我看你这是瞎烦。咱们法帅军这一块，大概的轮廓已经形成了，很有牢不可破的意思，任何人过来都无法改变大局。
若真要扯皮，你表个态度就行了，细节之处交给王胖子和明伦。要不然让我出马也行，我当坏人很有一套。不说别的，林俱此前不是小心试探过了吗，还不是被我师父当场顶回去了，他最后还不是得小心陪着笑脸一语岔过，哪里还有一点刀尊的模样？”
也是。
雍州终于正式大乱了起来。
契丹人不顾孤城洛阳，直接对京兆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绝大多数人开始计划跑路，动作不再隐秘，下到种地的平民，中至各路生意人，上至各大家族，收拾细软，派人出去找门路，无论薛尚林和桑太守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汉水帮和契丹人组织了大量的高手，由叶尔聪亲自带领，祝长龙和几位长老还有张肃、张裕辅助，接应颜家、马家，他们趁夜潜入长安城，在颜固的提点下，将监视他们大内高手屠了个七七八八，还在不少地方放了火，甚至包括卢元峰和卢士言的府邸。
有张肃、张裕这等老长安在，地形熟悉的很。
不过卢玄东也不是吃素的，当即组织人手围剿。
激烈的大战就在长安城的大街上展开。
不少旁人趁乱出城，城门关闭了那就爬墙，长安城就此乱成一团。
半夜时分，李令武、林庸、韩广汇聚到了一起，几下就敲定了一套方案。派人跟着汉水帮放火，甚至在暗中在卢玄东队伍背后捅刀子，还在各条街道上抛洒了大量的银锭和铜板，敲锣打鼓放鞭炮喊人起床捡钱，还有人大声高呼契丹人已经杀进城了，动静越闹越大。
林庸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直接拍开了南门和西门，这下就更热闹了，林俱当然也回到了长安城，带着林家高手充作开路的角色。
更搞笑的是，天上还下着大雨，火把点不着，卢玄东和几个主事的王爷空有大批人手，连方向都摸不清。人手再多，也多不过普通平民。
等到天亮时分，长安城的人几乎去了大半，到处是青烟和鲜血，还有不少地痞正在到处捡钱抢钱。
士气低落至冰点的巡逻队和护卫队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损失不少，不是战死的，而是趁乱跟着弄了些钱财，然后大摇大摆的随大流跑路了。
颜家、马家、李家、林家、韩家已经人去楼空，宅子变成了废墟。
“追，给我追，一定要斩尽杀绝！”
皇宫里，皇帝双眼赤红，咆哮声穿过宫殿，犹如一只受伤的猛兽。
还追个毛线。
卢玄东和卢玄义早就派人去追了，只是吃灰而已。颜家和马家绕去东面，而林家、韩家、李家这会儿怕是快奔到上洛了。
准备已久，连丰厚的家产都能放弃，只是保人，跑的贼鸡儿快。
“法帅军近卫军团副队长曹浩见过李老板、林老板、韩老板。鄙人此番奉法帅、王部长、姜队长之命，前来接应各位老板，人手足备，完全不用担心追杀事宜，线路也定好了，几位老板是休息一番还是直接上路，还请示下！”
上洛，曹浩不卑不亢，以老板称呼李令武、林庸、韩广三人，这称呼是王万宏亲自交代的，颇具深意。
曹浩表现的虽然平淡，但是内心还是挺爽的。
很久之前，他还只是朝廷一名小小的士兵而已，自从随翟长平跟了李无常之后，地位和底气节节攀升，现在面对林庸这等大人物的时候，都能平视对话了。
林俱和韩广不认识曹浩，但李令武等人是知道的。
一直跟在李冀身边的李无伤和李无悔心中更是感慨不已：曹浩以前不过是李无常的一个小跟班而已，属于丢进人群里很难认出来的那种，现在都有这种地位了。
看气势，武功绝不下于七品中阶，而且是饱经厮杀的狠角色。
李令武客气道：“辛苦曹队长了，既然已经有了计划，那就请曹队长安排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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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四〇章 安排一下
李无常决定用最快的速度来安排一下，所以将主持大部队的事情交给了魏信、杨素、徐明龙，自己带着友情团的一帮高手回了房陵城。
了解曹浩已经接到了人之后，心中安定下来，和王万宏及周方商量了好一番，拿出了章程。
郭老板知道李无常回来之后，立马带着儿女去了姜明伦那儿，表明要求见李无常。
“郭弘义见过法帅！”
“郭云雷见过法帅！”
父子两都很恭敬，而郭云灵则有些茫然的看着大变样的李无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无常的确变了很多。
不是容貌上，而是气质。嘴角虽然还是挂着熟悉的笑意，但有着以前所没有的沉稳，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一种上位已久的气势，令人忽视不了。
“云灵，还不见过法帅？”郭老板拉了拉女儿的袖子，低声喝斥。
“哦，哦……”
郭云灵这才反应过来，施了一礼，低声道：“见过法帅！”
“嘿！”
李无常摆摆手，道：“几位都是老朋友，就不用那么搞的那么生分了，坐下喝茶说话。不是我吹牛皮，我奶娘无论熬汤、泡茶还是做点心，都是房陵第一。”
竖起大拇指，表情很夸张。
奶娘笑成了一朵花，点了点李无常的脑门，“就你会说话……郭老板，郭公子，郭小姐，坐下喝茶吃点心吧，不必拘谨，都跟你们说了，这小子还是长安城那副顽皮模样，一点儿也没变，这下信了吧？”
郭老板马上道：“郑大姐太客气了……您说的没错，法帅果真是老样子，还是那么和善！”
对于奶娘，郭老板不敢有丝毫的托大。若是李无常得了天下，以他对奶娘的态度，就算在名义上成不了太后，那也差不了多少了，任何长辈都比不上。
往后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拍拍奶娘的马屁才是正经。
奶娘听郭老板如此赞扬李无常，心里大感高兴。
小茹凑趣道：“相公，我能排第二吗？”
李无常随口笑道：“你和林小姐并列第二，还需再接再厉，争取早日和奶娘持平，好不好？”
小茹小声嘀咕：“夸人一点诚意都没有呢！琴姐姐，你说是不是？”
林琴附和道：“说的太对了，一点诚意都没有。”
李无常嘿然道：“怎么就没有诚意了？要是真没有诚意，我把自己排第二了，你们两个只能并列第三了，要知道，我若不混军伍、不当郎中、不做生意，那妥妥的就是个大厨啊……”
姜明伦接了一句，“这话不假，不说别的，就那火锅子，早就流行开了，现在还有不少专门的火锅店呢。若非愣少出的点子，哪有那等有趣的吃法？愣少，今儿下午来个火锅配烧酒怎么样，食堂那边来了不少新鲜食材，羊肉片得跟宣纸一样薄，放在嘴里就化了，比大口撕起来过瘾多了。唉，只是有损我大口吃肉的猛人形象啊！”
李无常正经道：“甚好！”
众人都被逗笑，只有郭云灵心中泛苦。
林琴到底是郭云灵好友，看出她的不自在，当即笑道：“大家又聚在一起了，今日正好！”
杨青青嚷嚷道：“法帅，你干嘛不放大志回来？他回来不就又多集齐一个人了吗？”
奶娘马上吓唬道：“姑娘家家的，哪能管大老爷们的事情呢，大志在襄阳做正事。仔细传到你爹爹耳中，下次定然又要训你了。”
杨青青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讪讪一笑，“我就随口一说而已，勿怪，勿怪哈！”
李无常并不介意，“青青嫂子还真误会我了。不是我不放他回来，是他自己在练刀法、整部队、学战术，说什么要做好准备，早晚要让契丹人尝尝中土猛士的厉害，还说怕回房陵见了嫂子你之后，就陷入温柔乡不想走了。”
“呸！”
杨青青笑骂一句，心里美滋滋的。
说了几句闲话之后，李无常这才说起正事，“郭老板，昨儿王部长已经向我汇报过了。你郭家能来法帅军地盘安家，是我们的荣幸，有了郭老板这样的生意大才加入，法帅军更进一步指日可待。”
郭老板马上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法帅能收留，已经是我郭家莫大的福分了。”
李无常续道：“你既然和宋家以及胡本路有过接触了，状况想必你也清楚了。所以啊郭老板，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妨大胆说出来。
房陵城北可以提供一套大宅子给你家，你也知道，城北繁华，人口多，所以暂时只有一套，别见怪。生意方面你是老手，房陵、巴东、西城、襄阳、夷陵，甚至是南郡，都可以去，渠道有，人手我可以提供，或者你自己招，能做多大，就看郭老板的本事。尽管放手去做，你赚的钱越多，我只会越开心，因为税收也多嘛！”
说罢看向姜明伦。
姜明伦会意，马上道：“法帅和王部长你都熟悉了，我找机会再介绍几个人给郭老板认识，徐明龙、沈存远、魏信，周方，聂甲……哦，周方你认识了，逊哥儿和德胜你们也都认识了，所以不用介绍了。另外，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还请郭老板一定要熟知各方面的规则，若是不小心越了界，法帅的面子也不好看，是吧？”
郭老板得了承诺，心中大喜，马上点头，“姜队长请放心，郭某人明白的，一定不让法帅难做。”
姜明伦能说出那几个人的名字出来，说明李无常真的很用心了，那几个人都是法帅军的头面人物，想要好好做生意，拜访他们是少不了的。
这也算是姜明伦正式给郭家提了个醒。
姜明伦又道：“云雷兄在贾宋手下累了不少日子了，我看还是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以后若是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一般都在房陵的。”
郭云雷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很潇洒道：“多谢姜队长！”
李无常看向郭云灵，奇道：“郭小姐很沉默啊，好似变了个人。”
林琴白了他一眼，“云灵才来房陵，有些不适应很正常的好不好？”
李无常举手投降，“好好好，吃一顿火锅外加四两烧酒就正常了……正事说完了，咱们去食堂找柳叔要饭去，我倒要好好见识一下，跟宣纸一样薄的羊肉片到底是个什么高级玩意……”
郭云灵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想说些什么，却被这句“要饭”给打下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无常骨子里还是那个喜欢整蛊作怪的二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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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四一章 歇息一晚
韩家、李家、林家虽然都拖家带口的，但是有曹浩的支援，所以这一路还算顺利，速度也挺快。
进了房陵之后，曹浩遣人先行一步，通知李无常和王万宏。
收到消息之后，李无常随便点了下头表示知道，然后继续看情报，没有其他多余的表示了。王万宏起身，默默安排接人事宜。
王万宏本想亲自去迎的，不过细想了一番，最后还是派了周方带人去迎。
周方本就是大家族精英子弟，又跟王万宏混了这么久，眼力自然不缺，所以没有搞的太隆重，但是绝对没有表现出傲慢失礼。接到曹浩的队伍之后，和林庸、李令武、韩广等人谈笑自如，不卑不亢。
“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周方，乃王部长副手，此次奉命前来接待几位老板及家人。”
“早就听闻了几位大老板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也是周某之荣幸。有了您三位大老板的支援，法帅军不想壮大都难啊！”
“法帅和王部长本来都想过来的，可是豫州和荆州的最新情报刚汇上来，实在太忙了，众位千万别见怪！”
周方侃侃而谈，没有说“朝廷”、“雍州”、“叛逃”等字眼，而是当成普通的投靠，一来表明立场，二来也算客气之语。
林庸等人当然不会见怪，一路上都客气的和周方聊天，大家都知道，周方乃法帅军房陵派的代言人，论身份和地位着实不低了。
他的地位是李无常在拿下房陵城之后亲自推上去的，众所周知的是，只要他不犯浑，这地位一直不会降。所以后来梁州和荆州投靠法帅军的大小家族和势力若想在房陵落脚，都得和他打交道，
“浩子，天色已晚，各位也累了，就先在清砂湖镇将就一晚，明日进城！”
进入清砂湖范围之后，周方向曹浩吩咐一句，又冲林庸等人笑道：“众位老板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因为介意也没用，正好趁着晚上的功夫商量一下明日见了李无常和王万宏该说些什么。
林家是最轻松的，以前在长安城的时候，他家和李无常没有任何仇怨，林笛虽然靠太子，但是从没特地针对李无常搞过什么小动作。加之林琴现在是李无常的妻子，也快生了，李无常就算只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会优待林家。
韩家有点小麻烦，周方在不经意间透了底，韩大志的态度决定一切，李无常会力挺到底，那是在告诉韩广，与其想着怎么去和李无常及王万宏说话，不如想想怎么搞定韩大志。
而韩大志现在又是杨素的女婿，所以杨素的意见也很重要。
此前韩广当然派人偷偷和韩大志沟通过了，不过韩大志反应淡淡，没个准信。
韩广本想着直接和李无常对话，哪知道李无常直接交给了韩大志，还力挺到底，果然是发小。
然而更令韩广头疼的是，杨素和韩大志眼下都没有在房陵。杨素身居高位，在襄阳做准备还说的过去，而韩大志离开襄阳一会儿应该没多大问题，他是故意躲着不见，还是真在练兵？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啊！
“广哥，不是还有个儿媳妇在房陵吗？我们可以和她说说好话啊！”一众老兄弟提醒韩广。
“大志那孩子是有些心胸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想来气也该消了。再说了，那时候卢玄东和卢玄明故意要整他，连卢元峰都掺了一手，就算咱们有出面的心思，也没什么用啊。”还有人这般自我安慰。
“老爷，要不我去向大志道歉吧！”这是韩大志大娘说的。
“嫂子，大志现在也是法帅军的大人物了，该不会和你计较的。”韩广的老弟们道，心中都在想：韩大志能和一个女人较什么劲？
韩广叹了一口气，“他在看我的态度，直接把家主之位给他吧……唉，他现在也未必稀罕！”
将来法帅军若得了天下，韩大志妥妥就是大权在握，就算只有一个人，也是大家族。
众人愁眉苦脸的，都想着怎么讨好昔日不起眼的家族庶子韩大志。
至于正牌家族继承人韩大德，现在连话都插不上。
“广哥，咱再去找找令武吧，你和他自少一块长大，两家又是世交，请他帮忙说说软话，让无常劝劝大志。终究挂一个韩字，也搞太生分了。”韩广的兄弟又提出建议。
“令武？”
韩广苦笑一声，道：“他眼下应该也烦着呢……他奶奶的，我看今晚就林庸那老家伙能睡的安稳，甚至都能打呼噜了。养了个好孙女，诶，你们说，那女娃子怎么就那么大胆呢？孤零零的一个人从长安走到房陵，啧啧！”
顿了顿，续道：“不管怎么样，我明日跟令武提一下，让他帮着说两句，应该会有点用。”
李令武确实烦着呢。
李无锋和李无瑕都缠着他，“爹爹，四弟明明在房陵城，却没有来迎咱们，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李令武摆摆手，淡淡道：“周方不是说过了吗，无常忙着呢，生什么气，若他真的生气，也不会派曹浩去上洛帮着摆脱追兵了。”
李无瑕颓然道：“那他定是还在生娘亲的气……爹爹，您能不能和四弟说说情，舅舅一家也被逼到契丹人那边去了，现在人人都骂他是国贼，张家也死了那么多人，四弟也该消气了吧。多年前的那件事，娘亲只是从犯而已，现在更是变得半疯半傻的了……”
她虽然一直不愿意相信那件事，但是心里知道李无常的母亲是被张家害死的，张修是主谋，张氏是从犯。
李令武眉头一皱，捏紧了拳头。
李冀严肃道：“无瑕，你明日一定要注意，切不可在你四弟面前提起张修张肃他们，更不要唤张修舅舅，那只会引起反面效果。被逼就能投靠契丹人了？谁不知道契丹人杀了无数的中土人？”
李无瑕顿止，说不出话来。
李无悔举手，弱弱道：“祖父，我以前还打过无常呢，他会不会找我报仇？我该怎么办啊？”
李冀差点给气乐了，“排队都排不到你这小角色……”
李无悔并没有因为被李冀小视而恼怒，反而松了好大一口气，憨憨一笑，心道：还好我是个小角色啊，这下可算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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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四二章 所谓学问
清砂湖镇子最大的酒楼。
周方在二楼大包间隆重招待大家，随口介绍：“各位，你们别看这清砂湖这处只是一个镇子而已，但是富有和热闹程度绝不下于普通的主城，法帅英明，依湖建镇，不仅让不少人安了家，商事也得到了大力发展，很多商户都在这里开了仓库，算是出货进货中转地，物美价廉。
除此之外，还开设了学堂武堂，带动了周边的发展。饭庄、客栈、酒楼、各种铺子，甚至是垂钓、游船、踏青、打猎等服务，一应俱全，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咱们现在这处酒楼是军部占股的，主厨来自二愣子庄，还有法帅亲自提供的菜式，各大商户来调货的时候，必定会光临，尝尝法帅亲自推荐的菜式。”
其实不用周方介绍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东篱酒楼”风。
伙计们亲切热情专业，菜式酒品新颖别致、多种多样。
长安城的东篱酒楼，大家都是去过的。
至于周方的“富有”、“热闹”之说，昨晚就感受到了，有的店铺、酒馆甚至是通宵都有人的，看上去很普通的人都能随便甩出银币铜板打赏伙计，大老板的架势十足。
孩子很多，文风和武风很足，早上的时候，成群结队的去早点铺子买东西吃，有说有笑的去上学，穿戴并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寒酸。
不少孩子甚至还背着华丽的刀子、长剑、铁枪、大斧，朝廷的精锐士兵都未必能配备。若非家里有钱，哪会给孩子提供那等高档玩意，拎根烧火棍得了。
李忠岳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拿斧子的那么多，拿刀子和长枪的反而更少？”
曹浩笑道：“还不是肥熊带的好头，那厮搞了个斧头会，积极宣扬斧子的各种好处。每次回房陵之后，他都要学愣少去各个武堂去转悠一下，背着他那把特制的大板斧，经常耍上几斧子，吹牛皮称死在他那柄斧子之下的八品高手超过二十个。将那些学子们唬的一愣一愣的，直说要练斧子，教官们在肥熊的瞪眼之下都不敢出言反驳。”
此言一出，众人都笑了。
肥熊之前是长安城东市的混混，大家多少有些耳闻。
各条街上，送货、调货、做生意的就没停过，人们都很忙碌，但看上去非常从容，都是笑容满面的。
湖很大，在二楼透过窗户能看到不少船只，不是撒鱼苗，就是纯粹的游玩，还有不少游泳的二愣子，经曹浩解释之后才明白那是教官在锻炼学子的韧性和意志力。
“学子们起的挺早啊！”林庸指着那群游泳的二愣子，随口问道。
“嘿！”
曹浩轻笑了一声，“林老板，培养人才是法帅和王部长反复强调过的事情，任何人都不敢轻视。习武的学子必须早起，因为那是教官定的规矩。
现在房陵这一块，没钱的人家可以领补助供孩子上学，优秀学子的奖学金甚至可以养活一家数口，所以习文习武成风，没有人愿意落在人后。已经有很多学子经过老师的推荐，得了好差事，表现好，提升很快的，如今襄阳和南郡都拿下了，以后还有更多的地盘，不缺差事，只缺人才……”
指着西北面，续道：“就说那边，看见没，那是一块大菜地，专门种菜的，就是学堂出去的学子管理的呢！”
林家一长老奇道：“那种事情也要专门的人才去管？学堂还学这种？”
不是老农才做的事情吗？
曹浩反问道：“怎么不用管？用什么样种子、什么时候施肥、如何驱虫、看天气浇水，都不能乱来的，除了经验丰富的菜农，还要专门做试验，那样才能提高效率、增加产出，种出优质的菜！
学问分很多种，种菜也是一种，还有专门研究农具的呢。这位长老，你可别瞧不起那种学问，法帅说过了，能提高地里的产出就是大学问。”
长老这才闭口不语。
心里感觉很奇怪，但是说不出反驳的话语。
林庸倒是听进去了，又问：“年轻人是不是只要有本事，就能得重用？另外，支持做学问自然是极好的，但是投入会不会太大了？”
没钱领补助，学得好的甚至还能养家？
曹浩很肯定的道：“有本事当然要重用，不过有个前提，那就是得一心为法帅军的大业而努力，所以才有老师推荐的环节。至于投入，法帅曾今说过，想要士兵有血性，就得吃肉，想要出人才，就得砸钱，一个铜板都不能少。各位若有兴趣，我可以领大家去看看，学堂和武堂的设施都是最好的，老师们都安排的妥妥帖帖……”
这番理论又入了林庸的耳。曹浩的话说得虽然很粗糙，但是细想一番，还真是那个理。
老一辈该退休了，没关系，可以让家中小辈去学堂啊，大家族的子弟各方面的底子甚好，再好好努力一番，应该不难得到老师的推荐，没有理由出不了头的。
韩广和李令武也有同样的心思。
“胡镇长，您来了！他们都在呢，周部长和曹队长在招呼他们用餐。”伙计恭敬的声音。
胡本路推门而入，笑容满面，拱手客气道：“几位老板好，众位好，在下胡本路，乃本镇镇长，众位舟车劳顿，又有周部长在旁招呼，所以本人昨晚没来打扰，这不，今儿一早就过来了，众位昨晚歇息的还好吧？”
众人都客气的和胡本路打招呼。
又是一位李无常的心腹，还是二愣子庄的心腹。
曹浩来到胡本路身边，小声问道：“胡老哥，愣少那边？”
胡本路轻轻点头。
“老周，是不是你招待的不到位啊，怎么众位都不怎么动筷子呢？”胡本路说着客气话。
“哪能呢，我可是拿出十二分热情的，你也说了，众位舟车劳顿嘛，胃口差一点在所难免。”周方笑着回应。
“哦！”
胡本路点点头，又道：“没关系，法帅说了，今天中午有大宴，相信各位一定为胃口大开的……很久没有见法帅笑的那么开心了，都忙昏头了。托各位贵客的福，俺老胡又能偷一中午的懒了，哈哈！”
后半句算是给大家提了个醒。
果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特别是韩广和李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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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四三章 房陵会面
“各位，我来介绍一下。”
城北大食堂的主包厢内，李无常站在中间，笑着介绍：“这位是我父亲，这位韩世伯，这位我冀叔公，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林庸前辈了，现在我该随林小姐称祖父了，祖父好！”
顿了顿，换一边：“王胖子、明伦你们都认识，周方也见过了，我就不多说了。这位苍前辈，江湖名宿，现在是法帅军的第一高手，威震四方。这位前天罗帮聂帮主，现在既是我的老师，也是法帅军最得力的战略大师，在他的指点下，我的武功得到了很大的长进。这位是大师兄……这位……这位……”
主包厢的人并不多，李无常以最简短的语言介绍了一番。
三大家族除了族长之外，只有一个李冀在场，其他人自然在外面大堂，由胡本路他们招呼。
林庸被李无常那声“祖父好”弄的心花怒放，在李无常介绍完毕之后，满脸笑容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重点和王万宏、苍掌柜、聂晋、姜明伦四人多聊了几句。
哪几个人最重要他还是分的清楚的。
李令武好生打量了聂晋一番，沉声道：“聂帮主？”
“前帮主而已！”
聂晋纠正一下，淡淡笑道：“李兄好，小弟久仰李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能感觉到李令武的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
略微有些火药味。
这是大家都能预料到的，在武道方面，李令武和聂晋齐名，以前相互看不顺眼。若非李令武身居敏感位置，早就出长安城去挑战聂晋了。
两人的年纪、武功、心性都差不多，若真要打起来，多半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李老弟！”
苍掌柜嘿嘿一笑，打着圆场，“今日乃大喜的日子，而聂老弟的伤势尚未痊愈，你若是想和他切磋，怕是还要等一段日子咯。”
“哪能呢！”
李令武摆摆手，笑道：“见到聂兄本人，心里有些感慨罢了。聂兄以一帮之力，力抗契丹人数月，令人折服！”
聂晋的神色也缓和下来：“朝廷以前若肯让李兄出长安主持兵事，恐怕也不会败的那么快，聂某那时能不能在豫州立足还两说呢。”
相互捧了一下，暂时揭过。
不过大家都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一战，肯定免不了。
李无常又拉着韩广，安慰道：“韩世伯，我本想让大志想回一趟房陵的，奈何他上进心太足了，忙着练刀法、练兵呢，说是要狠狠教训契丹人。您不知道，他真的变了很多，无论武功、心胸还是眼界，和在长安城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要不然当不稳几千人的头头。
说实话，他能有今天这样的变化，他岳父杨素军团长和他妻子杨青青功不可没啊！若是没有他们父女两，他可能早在梁州的时候就一命呜呼了。”
“若是没有贤侄你，大志在冯翊就撑不住了，说到底，是我这当爹的亏欠他！”韩广知道李无常这是在提醒他，杨素、杨青青父女在韩大志心中很重要，切不可因为他们是黑道出身而小视。
李无常又抄起两瓶果酒递给另一边的李冀和林庸，笑道：“叔公，祖父，来，这是四果酿，您两位应该早就喝过，尝尝房陵出产的，酒劲小，加了蜂蜜，对身体不错哩！”
面对李冀的时候，李无常一点怨愤的表情都没有，予人城府甚深的印象。
李冀接过酒壶，哈哈一笑：“还是四儿有心。叔公老了，干不了什么大事了，往后就在家里歇一歇，打打麻将钓钓鱼喝喝小酒什么的，清砂湖的风景已经见识过了，当真是很不错……”
能有这个态度，说明李冀还是很懂味、很上道的，以后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李无常很满意。
林庸也及时表明态度：“冀兄，看来咱们以后要搭伴了，小弟虽然挺喜欢钓鱼，但却是个半调子，你不会嫌弃小弟吧？”
李冀笑道：“怎么会！”
奶娘领着林琴、小茹进来了。
先见过林庸、韩广、李冀三人，再来到李令武旁边，施了一礼，道：“老爷安好！”
态度一如既往的恭敬。
她很恨张家，对李令武并无多少怨愤之心，她明白，若无李令武，她和李无常、小茹也活不了那么久。
林琴和小茹福了一福，细声道：“见过爹爹！”
“好好好，都好……琴儿小心一点！”
李令武赶紧虚扶一下，欣慰道：“都是好孩子，坐下说话。”
又冲奶娘道：“郑氏，这些年辛苦你了，对于无常，我这当爹的一点都不合格，幸亏有你照顾他。”
奶娘道：“老爷哪里话，小姐当年嘱托我一定要好好照看无常，我哪敢不尽力。您是李家族长，又忙着差事，有些疏忽也是在所难免的。”
说到了李无常的母亲，气氛变得略微凝重。
揭不过去的话题。
李无常刚才见到疯疯癫癫的张氏和满脸祈求看着自己的李无锋和李无瑕的时候，心中顿时乱成一团，好半晌都没有理顺思绪。
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疯婆子，伸出一根手指就碾死了……唉！
还是先宰了契丹人那边的张修、张肃他们再说吧。
若是动张氏，李无锋和李无瑕怕是分分钟就会在自己面前自尽求保张氏。
王万宏出面，举杯：“众位，先让王某人先敬大家一杯，苍前辈刚才说的好啊，今日乃大喜的日子，我们应该不醉不归！众位放心，房陵城的事情一向由王某负责，宅子都安排好了，也收拾妥当了，都是城北的新宅子，高端大气上档次，绝对不会比长安城里差。”
众人跟着举杯。
林庸几位自然还没看过各家的宅子，不过各自的家人已经去过了，也把家当放进去了。
往后就是新家了。
人有些多，不过城东还有数套，专门用来安置三家人的。
林庸喝了一杯，拉过林琴，看了看她的肚子，小声问道：“琴儿，快了吧？”
林琴小声道：“还有两个月哩！”
林庸老怀大慰，心道：若肚子里是个男娃就完美了。
一旁的李冀见到林庸那暗暗得意的神情，忍不住暗骂一句，林庸这老狐狸，风光了一辈子，在长安城的时候权势滔天，如今来了房陵，还能靠着孙女。
李冀敢打包票，林庸肯定早就开始理房陵这条线了。他二弟林俱那么久没露面，说不定就是暗中帮助李无常，东江派的项泰武功那么高，却死的那么干脆，令人浮想联翩。
这么想着，李冀忍不住问道：“林老头，你二弟呢？”
林庸挑挑眉，淡淡道：“在襄阳呢。”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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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四四章 如此甚好
李冀又道：“东江派的项泰？”
这个问题有苍掌柜出面解答：“项泰算个屁，被林小刀一剑毙命，干脆的一塌糊涂。林老弟，你林家的剑法真的很不错哈……对了，你那几个儿子？”
林庸笑道：“林家剑法勉勉强强吧，靠着祖上传下来的冰莲劲混日子罢了。儿子？我完全不担心，过些日子就应该就会到房陵了。”
苍掌柜叹道：“果然是老狐狸！那晚在长安城，你没少搞事吧？”
本是一句骂人的话，却说的林庸大笑起来。
苍掌柜又道：“不止冰莲劲和剑法，还有冰莲护体和其他绝招，如今李无常这小子成了你林家女婿，你也该好生嘱咐你二弟一声，不要藏着掖着了，尽快把精髓之处拿出来教给这小子，你可别跟我说什么大家族绝招不传外姓人的鬼话，唬不了我。故步自封哪有进步啊？指不定这小子还能给你改进一下呢，我可告诉你，就算往前推二百年，你能找出这么年轻的八品中阶大圆满吗？还有，你别看他只是耍短刀，其他兵器和拳脚照样在行。”
林庸马上点头，“当然，当然！”
其他几人都震撼不已。
李无常竟然到了八品中阶大圆满之境。
到底怎么练的？
没记错的话，李无常刚造反的那会儿，连七品都没有呢。
难道聂晋和苍掌柜真是那么厉害的师父？
李令武心中也有了打算，一定要尽早找个时间将李家的绝学悉数传给李无常。
李无常明明练的是苍炎诀内功，却没有配套的绝招傍身，太可惜了。
韩广也动了传绝招给韩大志的心思，可是又一想，韩家能拿的出手的就那么几式祖传剑法，可大志如今耍刀了，不似李无常那般样样皆通，真是令人头疼。
要不然……花点心思给他淘换几门刀法？
周方开口道：“咱们法帅军这一块，普通高手不怎么缺，但是顶尖高手比起契丹人、苏寒、汤飞虎三方确实略有乏力，特别是苏寒和契丹人那两块。别的也就罢了，叶尔信和沧海还没怎么动手呢，想想都令人头大，叶尔信在辽东单枪匹马突卢元恪的战绩实在太过耀眼……”
将来叶尔信若是对法帅军来这么一出，对士气的影响肯定是极大的。
李无常无所谓的道：“怕他个屁，沧海乃白马寺高僧，跟他讲道理就是了，到时候咱们这边由王部长出马，就跟沧海讲民生，肯定能讲过，沧海若是讲歪理，那他的佛门绝学必露破绽。叶尔信这么久没露面，估计躲在哪个阴暗的角落偷偷修炼去了，可是他再猛，也只是一个人而已，他突战场，我们用铁弹和散弹招呼，先轰他百十炮再围殴。或者，我们这边也可以突，而且是多点开花，看他忙的过来不？”
顿了顿，续道：“再说了，雍州虽乱，但是洛阳尚存，卢家那几兄弟还不够他忙活的？”
周方抓了抓脑袋，憨憨一笑：“也是！”
看到李无常那从容不迫侃侃而谈的模样，李令武才感觉到李无常真的不同了，信心和感染力都是无可比拟的。
姜明伦向李令武敬酒，恭敬道：“晚辈不才，早在长安城的时候就想向李伯伯讨教了，不知道李伯伯肯否找个给机会赐教一二？”
李令武哈哈一笑：“有的是机会！”
气氛变得融洽了。
韩广悄悄拉着李无常，问道：“我那儿媳妇……杨青青那边？”
李无常小声回应：“在另一包间，伯母他们正和她说话呢，她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主要还是得看大志的……世伯若是方便，过一阵子随小侄去一趟襄阳吧，大志心里肯定是有气的，但是绝对没有您想象中那么大。大德哥最好也跟着去一趟，当初大志躲在我那庄子里，大德哥随杜成业他们过去查探，表现的很无情，小侄如实对大志说了，大志确实是伤心了，黑着一张脸，就差没说断绝关系了。”
韩广马上道，“方便，太方便了。那时候……唉！”
王万宏凑了过来，提点道：“韩老板，大志我是了解的，肠子最直，喜怒都摆在脸上，最适合混军伍。要我说，你说话要干脆利落一点，不要弯弯绕绕，那样反而不美。”
韩广点点头，拱手谢过。
林庸喝了几杯酒之后，略有些醉意，摇摇晃晃的来到王万宏身边，道：“王部长，对于房陵培养人才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了，一个字评价，好！是这样的，你看我们几家的年轻子弟要不要也上个学堂什么的？”
这个问题，周方此前提过一嘴巴，还说具体细节方面李无常并不插手，要找就找王万宏，所以林庸才特意向王万宏提起，想了解一些细节。
李令武、李冀、韩广几人也留心听着。
“前辈您太客气了！”
王部长轻笑一声，解释道：“既然来到了法帅军，那就是自己人了，对于求上进的年轻人，我是很欢迎的，各个学堂武堂也很欢迎。你们几家的年轻子弟基础甚好，所以可以跳过初级班和中级班，直接上高级班，重点培养，但是半路插班，费用方面是有要求的，这种事情前辈应该很了解。”
富贵人家走后门，若是不出点血，怎么说的过去。
有关系归有关系，钱还是要明明白白算清楚，王万宏是大管家，这方面肯定不能忽视。
林庸得了肯定的回复，心中大定，马上道：“了解，了解！”
王万宏续道：“还有，学子们没有尊卑之分，想出头，只能凭真本事。老师们既不直属于军部，也不直属于行政部，暂时直接挂在法帅和我名下，他们推荐的学子都是经过慎重考量的，包括学问、武功、品行、意志力、忠诚度等方面。反正只要得了授业老师的共同推荐，少尉衔起步。
哦，你们应该还不知道法帅军的衔位吧？我大概说一下吧，当差的人，不分职责和部门，统一挂衔位，好比朝廷官员的品级。暂时有将、校、尉、士四等，每等三阶……少尉不小了。”
众人点点头，心里默默盘算。
以法帅军这个发展速度，提升肯定是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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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四五章 真的没事
酒局散，各自退去。
李无锋、李无瑕兄妹觑了个机会，将奶娘拉到偏厅，二话不说就跪倒在地，哀求道：“郑姨，求您老人家行行好，帮着劝劝四弟吧，恐怕只有您能劝他了……”
奶娘被唬了一跳，赶紧拉起两兄妹，“大少爷，大小姐，切莫如此，你们有什么话好好说，老身能答应的话一定答应，赶紧起来，这可使不得啊！”
她心里明白，这两兄妹肯定是为了张氏而来。
虽是妇道人家，但是大道理她还是能拎清楚的，害死小姐的是张修兄妹，和李无锋李无瑕无关，她不会将这个过错强加在他们两头上。
李无锋惨然道：“郑姨，张家已经受了足够的惩罚了。张修失了一臂，投靠了契丹人，人人痛骂，他那一支也被皇帝处死了好几百人，弄的血流成河，张家想翻身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我娘亲也半疯了……”
奶娘沉默。
张家的代价确实够大。
一条路走到黑了，若是契丹人稍有不利，张家随时都会成为弃子。
李无瑕拉着奶娘的袖子，“郑姨，我们兄妹都知道错了，以前不该欺负四弟。您向来心善，求您这次也大发慈悲，帮帮我们吧，我可以给您磕头。甚至愿意拿我自己的性命去抵娘亲的命，只要四弟能出气就行。”
说着又要跪下去。
奶娘无法再保持沉默了，赶紧托住李无瑕，叹道：“不关你们事的，哪到你们抵命……其实无常以前私下里和我说过，若非你们两个守着，他早就偷偷刺杀去了。
往后继续看着你们娘亲吧，像在长安城里一样，就待在家里，千万不能再让她闹出任何事情，好一点之后就劝她吃斋礼佛吧。我可以去和无常说一声，至于有没有作用，我真保证不了。
我跟你们说，无常变了很多，他心里有什么想法，我很难看再出来了。每次打完仗回来虽然都是笑眯眯的，但是那浑身的戾气瞒不了人，他若要动手杀人，别人拦不住的。
大少爷，你往后最好……唉，最好别想着折腾，否则就算无常不亲手动你，他那帮手下也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连老爷都保不了你，这儿可不是长安城，你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李无锋感激道：“我一定不会折腾的，也会帮着约束那些堂兄弟的。谢谢郑姨，谢谢……”
奶娘又道：“还有，你们跟我说这些没关系，切不可跑到无常面前去说。”
两兄妹赶紧点，千恩万谢的去了。
奶娘看着他们的背影，面色凝重，径自摇了摇头，出了偏厅，问过丫鬟之后，才知道李无常正在走廊一角和李令武交谈，想了一下，终究是走了过去。
“老爷！”奶娘恭敬的打招呼。
李令武并不介意被打断交谈，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奶娘！”
李无常迎上去，笑道：“不是让你去歇着了吗，有什么事吗？”
奶娘斟酌了一番，小声道：“臭小子，你看，张家也败落了，人人叫骂，张修张肃那几个鬼的迟早不得好死……张氏如今成那样了，也算受到惩罚了，咱是不是……”
李无常面色一沉，打断道：“大哥大姐找过你了？奶娘，你不要怕，你老实告诉我，他们两个是不是威胁你了，还是痛哭流涕，甚至是跪在你面前求情？”
奶娘想不到李无常一下就猜到了，而且反应这么大，当即心中一震，摆手道：“没有，没有，他们没有威胁我。唉，他们两个啥子错也没有，只是当儿女罢了……”
李令武于旁看着李无常和奶娘的互动，心中很不好受，偏生插不上嘴。
说到底，是李令武自己没做好。
看着满脸不忍的奶娘和愧疚不已的李令武，李无常心中堵了一口气，呼吸声渐粗，强行使自己冷静下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是啊，我跟一个疯婆子计较个什么劲……奶娘，天色不早了，我扶您回去休息！父亲，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就不送你了。”
奶娘一怔。
天色不早了？
明明是中午好不好？
李令武点点头，“无常，你也好生休息！”
回到城北的新宅子之后，李无锋、李无瑕、李无惧都迎了上来，还有二夫人刘氏，三夫人赵氏。
李冀、李护等人也在一旁，至于张氏，在房间休息呢。
三夫人赵氏这些年调养的颇好，加之李令武愧对她，对她关心了很多，所以她的精神渐好，已经不似当年般疯疯颠颠的了。
她不疯了，张氏却疯了，真是循环不爽。
“干嘛都摆出一副紧张的模样？”李令武淡淡笑道。
看到众人的样子，他真感觉到自己这些年真的太注重差事了，对家人花的心思实在太少。
也好，往后就好好陪伴家人吧！
刚产生这个念头，李令武马上想起一件事情，觉得很苦恼：对李无常花的心思更少啊，他和奶娘始终在另一边，像外人一样，从来就没有真正融入这个大家庭。
“父亲，你和四弟，谈的还好吗？”李无锋旁敲侧击。
“很好啊！”
李令武点头，笑道：“不用那么紧张，无常终究是你四弟，他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他就算想找麻烦，也不会找到你们兄妹二人头上。”
顿了顿，严肃道：“以后好好看着你们的母亲，不要随便去打扰无常的奶娘和小茹，更别耍哭诉卖惨那一套。那只会惹毛无常，他就那么几个放在心上的人了……”
李无锋和李无瑕被喝了个手足无措，紧张道：“父亲……我们那不是实在无奈了嘛，又不敢直接去找四弟。”
李冀问道：“令武，真没事吗？”
李令武呼出一口气，道：“没事。今天总算搞清楚了一件事，无常在法帅军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任何人都无法撼动，所有人都在真心实意托着他，包括聂晋和苍掌柜那两头老狐狸在内。”
李青开口：“大哥，这是好事啊！”
李令武环视一圈，“我是想告诉大家，往后想好好过，就得真心靠紧无常，不能耍任何小心眼。否则，无常都还没出手呢，其他人就帮他动手了。
无锋，武功不用练的那么勤快了，更别想着掺和军伍，一心做学问和生意吧。无瑕，你就什么都别想了，好好准备和大德的婚事，拖太久，难为你了。至于无惧，有空的话可以主动和你四弟多交流交流感情，你毕竟是他的二哥，小时候也亏欠他，他可从没记恨你，最多有些生气而已。
护弟，中岳，青弟，你们几个若是有帮忙的心思，可以去和苍掌柜那几个徒弟还有聂甲聂丙混一混，那是无常点了头的。家里的小孩子，都送去学堂武堂吧！”
众人称是。
李冀叹道：“已经很不错了。四儿还是有些心胸的，以前真小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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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四六章 雍州风云
相比于李家，林家就没那么多顾虑了，李无常此前送了很多产业，现在就可以好好规划起来了。
先向王万宏交了一批黄金，说是算家中小辈的插班费。
林庸将大小事宜交代下去，自己去和二愣子庄的老头子们套近乎去了，他总是那么敏锐。
“原来是林小姐的祖父大人，幸会幸会！”城北的小酒馆里，一群老人家正在喝酒扯淡，林庸突然插进去了，耐心的自我介绍了好一番，众人才听清楚，都热情的打着招呼。
因为他们的年纪都大了，所以并没有参加前几天的聚会，只是听说了，想着以后找机会去认识一下就行了，想不到林庸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众位老哥的年纪都比我大，叫声林老弟就行了……谢谢，谢谢！”林庸赶紧接过一位大爷递过来的酒碗。
“那我们就占这个便宜了！”
魏大爷呵呵一笑，“林老弟好福气啊，林小姐就快生了。林老弟，你是想抱小孙女还是小孙子啊？”
林庸喝掉一碗，暗忖一声好甜的酒，嘿然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男女都一样！”
魏大爷竖起大拇指，赞道：“这句话说的好，可见林老弟是个有心胸的，非同一般读书人。庄主早在二愣子庄就说过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一开始我们都很不理解，心里总感觉非常别扭，想着娘们哪能和大老爷们相比呢。事实证明啊，女人家做的事情还真不比男人差多少，只是力气小了些、偶尔反应慢些而已。那么多男人都上了战场，后方没有女人，还真玩不转……”
“吃点菜解解吧，这果酒是有些甜，庄主都不让我们喝烈酒了！唉，一帮老酒鬼虽然馋的慌，但也明白庄主那是一番好意。”另一老爷子颇为遗憾。
林庸从善如流。
魏大爷问道：“林老弟是从长安城里出来的，知不知道卢士清那鬼崽子现在怎么样了？死了没？”
林庸心念电转，马上道：“应该快死了，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好！”
所有人都大声叫好，激动道：“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也有今天啊，果然还是恶有恶报，该！”
魏大爷呸了一口，“脱一层皮只是便宜他了。那家伙跑不掉的，庄主迟早要将他打死，给大家出一口恶气。”
咚咚咚，来了一伙护卫。
“大爷们，车子和礼物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出城吗？”
领头的大声道，看到林庸之后，马上恭敬施礼：“见过林老板！”
林庸摆摆手，道：“不用客气……老哥们，你们这是？”
魏大爷解释道：“我们几个老家伙准备去城外的菜地和镇子上的学堂转转，带些东西去看看老师们和后生小辈，今晚就在清砂湖镇子歇着了，林老弟有兴趣一起吗？”
林庸笑道：“当然有兴趣，求之不得呢！”
……
卢士清现在确实很不好受，和脱了一层皮差不多。
长安城大乱之后，整个京兆郡跟着乱了起来，虽有不少部队在力抗契丹人的猛烈进攻，但士气低迷，战力更是跟不上。
在耶律峰的带领下，各处要道很快就顶不住了。
张修缩在耶律峰身边充作狗头军师，相出各种鬼点子，说明京兆的详细地形，该优先攻打哪儿，该走哪条道，说的清清楚楚。
再加上颜家和马家的投靠，四处挑动，京兆岌岌可危。
皇帝卢元成仔细琢磨了一番，终于觉得整个雍州已经顶不住了，心里已经起了撤到梁州的打算了。
洛阳被包围了，大军是回不来了，五原那边的兵力悉数调回来，一起去梁州。
最起码还有贾宋和半个梁州在手，先去安置，保住卢家的根子再说。
说干就干，着卢士清尽量多拖一阵子，让卢元峰和其他几个王爷尽快做准备。
钱财和粮药当然要全部带走，不能留给契丹人，军队也要尽量稳住，别散太多就行，否则在路上被一帮杂匪给劫了那就成天大的笑话了。
不得不感慨，真要败起来，就是那么快。
卢元成很想反省一二，但是时间不允许，手下也没多少可以信赖的人才了。
除了自家人，雍州能上台面的只有薛刺史和桑太守了。
薛尚林心中作何感想暂时不得而知，而桑太守确实生了离心，不过被看得死死的，不能妄动，只得机械般的听候命令，积极收拢物资，调动人马。
“大人，雍州如今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我们还要坚持吗？去到梁州又能怎么样呢？贾宋手下若真还有几个顶用的人才，也不至于连几个巨寇都搞不定。”
骑在马上的段龙望着四处逃难的平民，忍不住向身旁的薛尚林发问。
薛尚林沉默，好半晌之后才道：“唉，终究在雍州打混了几十年，能站稳也是靠陛下的扶持，如今乱成这样，我心中也不好受……先去梁州再说吧，你若不想去，我不勉强！”
段龙洒脱道：“大人哪里话，属下跟了大人十几年了。大人去哪里，属下自然跟去哪里。”
薛尚林又道：“我在想啊，为何陛下当时不连我一块削了呢，嘿！”
言下之意，若是陛下对他如同对待秦思雨、李令武、崔平等人那般无情，他早就跑了。
段龙道：“以大人的才智，这个问题还要想吗？薛家不是大家族啊，若是大家族，大人这刺史哪能当到现在？陛下连李统领和崔统领都信不过，唉……”
薛尚林苦笑道：“我哪能不明白呢，感慨罢了！”
“对了，大人！”
段龙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真要奉陛下命令，将那些人都赶尽杀绝吗？”
那些人指的是其他生出离心，却尚未逃离雍州的大家族或者朝堂官员。
不仅是赶尽杀绝，还要抢夺家产。
不是每个家族都有林家、李家、韩家那样的实力的，就算手上无兵，凭着家族的底蕴也能逃离雍州，更别说三家还有法帅军大将曹浩的接应。
薛尚林想了一下，认真道：“夺些东西交差吧，别做绝了，往后的事还不好说！”
段龙点头称是，他也是那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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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四七章 后顾之忧
洛阳城，周胜看完家将送来的密信之后，重重松了一口气，然后运功将信件化成粉末。
雍州大乱，各大家族亡命四方，被契丹人残忍杀害的有之，被杂匪截杀的有之，被薛尚林抢劫的有之，更多的人死在了乱流当中。
周胜当然很担心家人。
一大家子就靠着长子周承望，肯定罩不住。
法帅军的情报局出手接走了周家、郑家、唐家一些主要人物，至于其他不怎么重要的人，就无能为力了，目前还封锁着消息呢。
刚才那封信件是周承望和郑恒一起自书写的，派家中最忠心的家将送到洛阳的。
郑恒提及：大燕落到如今这等无力回天的地步，皇室咎由自取。雍州混乱不堪，卢元成率众退往梁州，洛阳已成孤城，愚忠不可取，望周兄一定要好好保重，在关键时刻同小儿文龙一同逃离洛阳。李无常率法帅军为民请命，各郡平民拍手称快，实属天命所归，吾等应顺应天命。
“唉，又欠了他一次！”周胜兀自感慨。
“将军，怎么了？”副将沈同光看出周胜有些不对劲，立马过来询问，顿了一下，又道：“将军，您可是在忧心家人？承望公子机敏过人，一定会保护老夫人他们的。”
周胜看着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伙计，问道：“同光啊，你觉得洛阳这孤城还能撑多久？”
沈同光叹道：“粮食只有半年的量了……陛下去了梁州，一个援兵也没有，洛阳再守下去不过是等死罢了，找机会打出去尚有一线生机。”
就算城坚兵广，也架不住没粮。
软脚虾怎么守城？
“等死啊！”周胜苦笑，“雍州败的那么快，和张、颜、马三家的叛变脱不了干系。为何他三家反叛的逍遥自在，而我等忠心耿耿的反而没有好下场呢……”
沈同光心中一动，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口。
跟随周胜多年，对其甚是了解，知道此刻他已经萌生了退意。
没什么好奇怪的！
和周胜有同一想法的人必定还有。
明知道没有任何打赢的希望，明知道陛下已经放弃，明知道朝廷已经遭遇唾弃无力翻身，再忠心的人也要为自己好好打算一二了。
“将军，不管您做什么，属下一定举双手支持！”到最后，沈同光如此表态。
“同光，跟了我这么多年了，你觉得我是否一名忠心的大将？”周胜淡淡笑道。
“将军，您若不算忠心的大将，那朝廷就没有忠心的了。”
沈同光先是肯定一句，又道：“不过，您是忠心了，朝廷也没能看到。就说当年的安乐郡，陛下对于守与不守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李无常拉了一把才挺过去，那时候户部无银没错，但是他皇家没银？如今雍州崩溃，陛下对于您的家人却视而不见，反而命薛尚林到处抢钱财，实在令人心寒……”
周胜苦笑道：“你倒是挺不满的哈，之前怎么没表露？”
沈同光道：“实话实说罢了，之前不是总想着还有希望嘛！”
周胜呼出一口气，岔开话题：“你过来是否通知我，北海王又召集大家商议事情？”
沈同光点点头。
契丹人围而不攻，洛阳城也不敢出去拼正面，僵持时期，卢元恪经常召集大家商议事情。
不是安排战术，而是不停的鼓舞士气。
这一次应该有所不同。
周胜和沈同光来到主城府大堂的时候，能来的人差不多都来齐了，大致的气氛和往常一样，多数人脸上依旧显得非常刚毅。
最能打的士兵和最厉害的将领几乎都在洛阳城了。
“雍州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吧？”卢元恪环视一圈，淡淡开口。
所有人都点头，轻声应着。
“洛阳城往后得不到任何支援了，守城不可取，我等必须找机会冲出去，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卢元恪的脸色非常凝重，终于说出了和以往不同的话语。
果然，这一句下去之后，不少人脸上浮现了兴奋之色。
卢元恪见状，续道：“事情就是这样，大家有什么想法，畅所欲言吧！”
……
房陵城。
李无常一伙人也在根据情报商议事情。
“萧志行都还在苦苦支撑，雍州却彻底崩了，真是太快了！”苍掌柜翻着情报，口中啧啧不已。
“卢元成弃雍州，率众入梁州，那咱们是否又得警惕梁州西面了啊？”大师兄喃喃道。
“不用！”
叶颂给大师兄翻了一页，解释道：“卢元成并没能带多少人进入梁州，大半士兵在路上就散了，吐蕃人的动作也加大了，加之薛鹏和赵元极的实力逐渐增长，所以梁州西面我们还是没有后顾之忧的。”
“嘿嘿！”
大师兄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那些士兵挺懂味啊，知道在半路逃跑。卢元成现在惶惶不可终日，就如丧家之犬一般，肯定无心分兵追杀逃兵。”
李无常翻完情报，皱眉问道：“五原那边彻底空了，匈奴人就没有任何动静？”
叶颂解释道：“那边的具体情报还没过来，不过传言倒是有……据闻匈奴人已经集结了大量的骑兵，挺进雍州在即，至于是和契丹人分雍州还是和契丹人斗起来，就不好说了，指不定还是老样子，捞一票就走。”
匈奴人不比契丹人。
他们更喜欢掠夺，而不是占地发展。
聂晋挑挑眉，“若是捞一票，那契丹人肯定要出血，而且是大出血……”
不是说契丹人怕了匈奴人，而是没必要和一群野蛮人斗气。
若是正面掐起来，雍州肯定迟迟定不下来。
李无常沉声道：“如今襄阳已稳，南郡在握，连环阵初成，加之汤飞虎在汉东和江夏两地均受挫折。我们找个机会，尽快自南阳北上，打到阳去，将徘徊在阳的那一小撮契丹人弄死，先干他一记再说，让契丹人心存顾忌，无法从容围死洛阳。”
朝廷在洛阳城还有数万精锐，猛将不缺。
若是能找机会突出来打乱战，契丹人更定要花费不少的精力去平定。
众人都同意这提议，一个个摩拳擦掌，满脸兴奋。
终于要和契丹人干仗了。
准备充足，也无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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