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贯穿弹头
5月8号上午10时，钱大钧，张有谷，郭汉庭乘坐一架容克斯ju-52运输机。
郑少愚驾驶着一架伊-152，柳哲生驾驶着一架伊-165。
降落到九江机场。
这次早有准备的九江机场，自然把接机工作完成的一丝不苟，连在旁边迎接的杜剑南看来，都觉得堪称典范。
一下飞机，钱大钧几人，就被那架停在停机坪，布满弹痕的战斗机给‘震’住了。
围着11306不断赞叹。
看到这一幕，杜剑南的心里就放心多了。
至少不像是来找茬的。
“剑南，这机枪子弹口径有些不对呀，怎么都是6.5和13，7.7的我一枚都没有找到；你不是飞到南京去了么，难道没有遭遇日机狗斗，飞这么低和他们的机炮对射？嘶”
柳哲生手指摸着一个弹头，倒吸一口凉气，震惊的望着杜剑南：“这枚13弹可是打得机体对穿！你不要命了，压飞这么低居然和13mm口径的机关炮对抗？”
“13mm口径的贯穿，那得飞多低？”
听到柳哲生的话，张有谷，郭汉庭，郑少愚，还有容克斯ju-52机组2人。
都满脸惊讶的围了过去。
钱大钧，王贤世，这些人虽然有些不太明白，不过也不妨碍他们走过去凑热闹。
就连杜剑南也惊奇的走了过去。
在柳哲生的指示下，众人立刻就看到了那枚弹头，也看出了这枚弹头的异常之处。
第一是口径大，典型的13mm弹。
其次就是别的镶嵌在木机壳上面的子弹，都是弹丸屁股露在外面，弹头往里面钻。
而这一枚却是恰恰相反，弹头从里往外穿出来一半。
并且从撕裂的铜质披甲里面，挤出了披甲里面的钢质弹芯，如同金黄色铜质披甲里面露出的暗银色笑脸，看着就显狰狞。
模样有点像杜剑南在225南昌空战的时候，战机座椅钢板上面镶嵌的那一枚。
不过比7.7口径，大了将近一倍。
“哈哈，我那一枚给了杨倩，这一枚也打成链子，正好一对。”
杜剑南看得心惊肉跳的笑着。
“弹洞在这儿，是从这里贯穿过去的，剑南，你运气够好！”
在一群人还在观看这枚贯穿弹的时候，柳哲生很快就找到了战机对面，下机腹的那个对应弹孔。
一只眼睛贴着弹孔朝里面看，嘴里喊着：“还有几个弹孔，透过的弹孔可以观察内部情况；你们让让，别挡着阳光。”
随即，众人让开，在四道弹孔交叉着照进去的阳光里，柳哲生仔细的盯了半天，才大致看清楚了里面的一些情况。
他抬起头满脸惊惧的对杜剑南说道：“子弹擦着油路管了，有轻微的撕裂漏油，幸好不是正中，你的命真大！”
随后，众人纷纷透过那个弹洞朝里面看，看完之后都说杜剑南运气。
杜剑南自己趴着洞孔去看，就看到在照进去的四道光柱里，机体里面布成折各种金属构件，油路管犹如战机的血管，在光线的散射里，充满了梦幻般的金属立体质感。
“剑南，这一枚子弹绝对是不超过200米高度，你去打击地面目标了，鬼子的战斗机呢，大校场机场可是有日寇的一个飞行团啊？”
郑少愚也是一脸的惊奇。
“这事儿，汤卜生没报告？”
杜剑南诧异的望去，发现也就是钱大钧，张有谷，郭汉庭三人的脸上神情还算正常，其余的都是一脸的迷惑。
“这事儿等明天回到武汉，就会正式宣布，之后电台报纸都会发布，待会儿回王家墩，剑南你可以私下告诉哲生和少愚；现在主要是等待确定一件大事情，不过我可以先透露一些给大家，这次剑南不但有击落，而且击落了9架鬼子的战斗机；剑南”
钱大钧满脸春风，‘含情脉脉’的望着杜剑南说道：“昨天你可是立了一件了不起的大功，不过现在还在证实一个消息，如果确认，那可更是一件举国几十年从没有过的大功！”
“9架鬼子的战斗机？”
停机坪上一片惊呼。
柳哲生吃惊的望着杜剑南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然后，柳哲生感觉他的话里面有歧义，要知道南昌225梅岭上空的空战，杜剑南也打掉了2架日军的战斗机，5架96陆攻。
于是他更清晰的表达道：“不是说你打下9架，而是说怎么做到一枚7.7口径的机载机枪子弹都不能命中？”
“呵呵，也不是没有7.7弹，你看这枚。”
杜剑南昨天下午回机场以后，和信阳机场打了电话。
要求柳达通，刘向明，孟伟，郭震海。
寻找几个手艺高超的柳编工匠，用柳条，铁纸，铁皮，编制几副95陆攻用的副油箱。
又与凤凰山，哈密，分别发了电报，询问那边的情况。
到了晚上，凤凰山，哈密都回了电话。
王远横的电报是很装比的四个字，‘万事俱备’。
周海那边的电报是，‘战机已经组装完毕，完成试飞，等待接机。’
在中间的时间里，杜剑南就仔细看了一遍11306的中弹情况，又发现了两枚7.7口径弹。
杜剑南随即把机头，机腹，左机翼这三枚7.7弹指了出来。
笑着说道：“不过这也不是机载机枪打出来的。”
“王场长，给我弄一套工具，我把着枚子弹敲下来做链子，这架战机得拉到南昌机修厂大修吧，我坐运输机回去。”
现在既然知道战机的油路管漏油，杜剑南可没有胆子驾驶着飞回南湖去了。
“别，这枚子弹可别敲，这架战机一会儿安排上船，运到汉口。”
满脸笑容的钱大钧，连忙阻止杜剑南的想法：“这些地空高射机枪打出来的子弹，可全是满机壳的荣誉！”
既然战机要拉到汉口，杜剑南就全然放下了这件事情。
钱大钧对一群飞行员说道，机群下午2点回武汉。
现在自由活动，就是中午不能喝酒。
之后，张有谷，郭汉庭和王贤世，负责把这架11306运上轮船。
还好九江机场就建在长江边，还有一个深水码头。
放油去弹以后的伊-165，重量只有1.35吨，虽然依然笨重，不过上船并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
而钱大钧则是和老蒋那边联系，同时不断的对王家墩发布命令。
杜剑南，郑少愚，柳哲生，以及容克斯ju-52的两名机组，谢家仪，蒙文新，则是一起到九江城里游玩。
第四百三十五章 这边庆功，那边合龙
在去城里的路上，几人坐在一辆大卡车的车厢里，杜剑南大致说了一些情况。
当听到‘一机压城，百机雌伏’的壮观场面。
柳哲生几人都是兴奋得摩拳擦掌，恨不得当时自己就飞在大校机场的上空。
这时候，他们才明白杜剑南驾驶的这架伊-165，为什么机壳上面没有7.7口径的机载机枪子弹。
“不过鬼子的机场，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一块低空火力真空，真是不可思议。”
郑少愚听得一脸的惊奇，然而也有着深深的迷惑。
“是呀，而且就像蛇打七寸，一下子被剑南抓住了他们的这处破绽，一架战斗机，硬是压着一个机场上百架战机不能升空；痛快！”
柳哲生两眼冒光，大声说道：“其实剑南这次是给咱们立了一个榜样，为什么总要跟受气的小媳妇那样，蹲在家里挨打，为什么不能主动的打过去？鬼子的机场防警，其实处处都是漏洞，抓住了打过去，就是一场大胜仗。”
“这道理你以为航委他们不懂，不过都抱着但求无功，不求有过的思想，怎么可能主动打出去？”
郑少愚算是早就看透了**的德性，失望的说道：“一个个脊梁都断了，你指望他们能够雄起？”
“不说这个了，没意思；就是不知道钱主任说得那个，‘举国几十年从没有过的大功’是什么？这还不是天大的战功！”
谢家仪岔开话题，一脸敬仰加羡慕的望着杜剑南说道：“你们战斗机飞行员真过瘾，不像我们运输机，天天都是搬砖的命。”
“9架击落，一机封城，的确壮观，可是我听着钱主任话里的意思，还有一个没有确定的更大的战绩。”
柳哲生也不想在这个丧气话上多说，听了谢家仪的话，不禁一脸好奇的望着杜剑南。
“这个，我也搞不清。”
杜剑南摇摇头，心里面不禁想起了投在总府的四枚25kg炸弹。
惊奇的想着，不会真有鬼子的大鱼，点子背逃到那片小树林避弹，结果被自己端了吧。
还真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下午2点，一架容克斯ju-52运输机，一架伊-165，一架伊-152，离开九江机场，飞往王家墩。
2点40分，3机开始在王家墩机场降落。
这时候，杜剑南一下容克斯ju-52，就看到王家墩机场，简直就是张灯结彩。
到处都是横幅，彩旗飘飘，新扎的主席台上面摆满了鲜花，下面摆了近百张桌子。
在东山上面，一字摆开了十门发射礼炮的青铜炮管，炮口直直指天。
杜剑南一看就知道，这特么的又要热烈庆祝了。
不过看着规模，似乎要远大于429那次。
不禁让杜剑南有些发迷糊。
心里想着老蒋不会这么无聊，就因为自己打了一次南京大校机场，就给他专门开这么一个大型的庆功会吧？
随即，一下运输机的杜剑南，顿时被驻场的4大队的飞行员们，给包围了。
董明德，许玉书，刘宗武，刘志汉，汤卜生，林佐，陆光球，信守巽
都是各种佩服和赞叹。
然后，杜剑南才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这次大会是为台儿庄大捷召开的。
自己不过是年三十那只兔子而已。
当天下午3点半，在中国武汉驻场的所有苏军战斗机，轰炸机，全部飞离。
到南昌青云谱。
而南昌的3大队，南湖的25中队，进驻王家墩。
至此，中苏双方正式完成了防空区域的划分。
当晚，一群空军战斗机飞行员们，还有9大队的sb-2方晨机组，在飞行员餐厅热热闹闹的摆了五桌酒宴，给杜剑南接风庆祝。
在第3大队，4大队，25中队的轮番敬酒之下，杜剑南喝醉得一塌糊涂。
当晚9点，11306到达汉口码头。
随即被打着火把，连夜运往王家墩机场。
要作为明天展览的重头戏。
夜晚11时，在‘呜呜’的汽笛声里。
永绩号炮舰抵达武汉。
载着老蒋及一大群**高层，连夜回到武汉。
下了军舰，戴笠在武昌和汉口军统总部的毛人凤电话以后，得知南京那边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
戴笠不禁怀着满心的焦虑，去嫖他的红颜知己，解忧去了。
5月9号凌晨3点，通过层层渠道，一个最终确定的情报，传到军统总部。
一直在办公室里面，焦急的等待南京方面的电报的毛人凤，欣喜得连忙坐车，准备连夜过江去找戴笠。
而就在这一夜里，在华中派遣军上下震怒不已的时候。
徐州方面的日军布局，正在进行最后的口袋建阵。
日军新任第2军司令官，东久迩宫稔彦王中将，在7号到达兖州，随即和华北，华中的作战参谋们，开始了战情讨论。
在8号深夜，东久迩宫下达了作战令。
‘令，第10师团、第5师团继续在鲁南进行抑留作战，并准备分向徐州以西、以东前进。’
‘令，片桐支队(第9联队长片桐护郎所率约步兵2个大队、野炮兵1个半大队的兵力)配属第5师团，增援国崎支队，并给国崎支队补充1100余预备兵员。’
‘令，第16师团，5月9日从济宁附近出发，击败当面之敌后，首先迅速进入砀山、唐寨方面。’
‘令，114师团进驻临沂，第14师团主力必须于12日前，在濮城、杨集一带，渡过黄河，’
而为了配合第2军的徐州决战，日军大本营从关东军增调混成第3旅团和混成第13旅团至徐州，配属第2军。
同时强忍着对秩父宫亲王重伤的震怒不提，电令俊六，加快北进步伐。
而在57空袭不久，早有先见之明的俊六，就下令华中派遣军先遣支队，佐藤支队立即攻占阜宁。
在8号大本营命令下达的同一天，在俊六的命令下。
日军第9，13师团沿北淝河西岸的淮蒙公路，攻占了蒙城。
同时为加强进攻力量，又增调镇江的第3师团，沿蚌埠间铁路北进翟县，铜山。
原在巢县的坂本支队(第6师团第11旅团)，亦于5月11日前北进，攻击徐源泉部，抢占合肥。
至此，在中国方面要在武汉召开庆功大会的时候，日军的徐州四面包围之势，业已形成。
只等收拢扎口袋。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
5月9号杜剑南一觉睡到早晨5点30，被王家墩机场的大喇叭给吵醒。
“凌云御风去，报国把志伸，遨游昆仑上空，俯瞰太平洋滨，看五岳三山雄关要塞，美丽的锦绣河山，辉映着无敌机群。”
“大清早的放歌就好好放歌，怎么尽放这吹牛比的歌曲？还无敌的机群，无敌你妹儿，你不脸红，我都觉臊得慌！”
歌是好歌，可是联系着**的表现，听的杜剑南脸直发红。
忍不住恼羞成怒的骂了起来。
尤其是在陇海线，徐州，这一线一点上面，鬼子的大规模合围就要开始了。
这边居然还有心情，召开什么‘庆功大会’。
不知道要不了十天，就会被打脸打得很疼么？
昨晚在拼酒的时候，几个飞行中队的飞行员们，说天道地的谈论了很多的事情。
既然9号是召开台儿庄的庆功大会，那么徐州战役自然是大家谈说的重点。
正所谓**无秘密，尤其是很多飞行员很**上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消息自然不是一般的灵通。
什么日军第10师团，在台儿庄和滇军60军打得惨烈。
张自忠和日军第5师团，在涝沟血战三天三夜。
现在樊崧甫的46军，正在和鬼子第5师团，在骆马湖东胶着。
李宗仁正在调兵遣将，要包鬼子第5，第10师团的饺子。
华中鬼子第6师团一部，刚刚攻占了合肥。
第9，第13师团，在昨天占领了蒙城。
101师团一部从盐城出发，攻占了阜宁。
杜剑南听了半天，算是大体听明白了现在徐州长成的大致情况。
北面日军的华北派遣军，依然是用两个残缺师团顶在台儿庄到骆马湖一线。
南边最直接的威胁，就是刚刚攻占蒙城的日军第9，第13师团。
沿着陇海线北上130千米，就是徐州城。
不过这两个师团面对着廖磊指挥的4军2师，还有后路合肥-蚌埠一带，李品仙指挥的2军3师1旅。
近22万军队。
在所有的**方面看来，这群以桂军为主力的部队，不敢说击败，拖住鬼子这5万人一段时间，给台儿庄军队创造全歼日军第5，第10师团的时间。
总还是不成问题的。
而阜宁的101师团一部，胆敢奔赴骆马湖救援，正好把它也给吃下去。
至于刚刚攻占合肥的第6师团一部，前面有李品仙的8万大军，再加上淮河天堑，就是一路打到徐州，也正好在吃掉鬼子的两个挽马师团以后，再吃掉这一个旅团。
当时杜剑南听得这群诸葛亮的分析，简直是目瞪口呆。
真想随便抓一个家伙的衣领问他，你不知道之前李宗仁用了20万兵力，打鬼子的濑谷，坂本支队两万人，费了多大的劲儿。
到最后，汤恩伯10万大军压上去，不还是不了了之？
现在不说和徐州近在咫尺的第9，第13师团，就是重新补充的第5，第10师团，李宗仁大运河一带的40万人，想顺利吃掉，得有多难！
况且130千米的距离，第9，第13师团真要是铁心北进。
你们以为廖磊的14万人能挡得住，李品仙的8万人能追得上？
况且为什么这两个华东师团，在占领了蒙城就按兵不动，不北上攻击徐州？
还不是怕把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鸭子，都惊飞了么？
等到日军北部的第14，第16师团横渡黄河，快速截断陇海线商丘段。
第114师团顺着济宁，藤县南下增援第5，第10师团。
那可是瓮中之鳖了。
不是老蒋下令炸了黄河大堤，保住了这60万军队西撤
正在洗脸的杜剑南，猛地一个哆嗦。
从昨晚开始，他就想能不能见到刘斐，和他谈一下徐州战事‘悬如危卵’，要提前做好撤退的准备。
甚至在杜剑南看来，其实现在就可以进行军队大转移。
然而，这个时候，杜剑南才明白，千万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
尤其是白崇禧，刘斐，这些高级智囊的眼光。
还有军统，中统的情报手段。
说不定老蒋他们早就预料到了，日军会有2到3个师团强渡黄河南下。
要不然为什么把薛岳，调到第一战区。
包括桂永清的27军，宋希濂的71军，黄杰的第8军，胡宗南的第17军团。
整整集中了12个师，24万军队。
指不定老蒋，程潜，薛岳，现在就等着鬼子的第14，16师团过黄河。
好从容的距而围歼。
在这一瞬间，杜剑南对老蒋，李宗仁各自的战略意图，再结合后世知道的一些战情，摸了个八**九。
台儿庄大捷，给了老蒋，李宗仁一个错觉。
在他们看来，现在徐州战场内有鬼子的4师1旅，其中2个师还是残缺师。
日军第3，第6师团，短时间之内，无法进入核心战区。
那么，就剩下黄河北面的第14，16，114师团。
7师1旅，按照台儿庄大捷呈报的日军战损，大约只有15万军力。
而在徐州，蚌埠，豫西这一大片战场，第1战区和第5战区，整整集中了近90万的军队。
也就是说，老蒋和老李，要和寺内寿一，俊六，下一盘90打15的大棋！
结果老蒋和老李的棋子不听话，棋术也不甚高明，玩脱线了。
最后不得不
“你麻痹！”
杜剑南在这一刻，终于又明白，忍不住变色的破口大骂起来。
正是因为老蒋手里有着‘炸黄河’这个‘王炸’，所以他才敢和日军在鲁东南，皖北，豫西，玩这一局。
玩胜了，皆大欢喜。
万一‘hold不住’，也不要紧。
炸黄河！
杜剑南没有拿手巾擦脸，脸色冷峻的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机场。
此时，天色已经微明，飞行员们都在草坪运动锻炼，那个临时搭建的庆功台上面，雪亮的亮着大灯。
上面正在布置最后的陈设。
除了钱大钧，毛邦初这家伙，居然也赶回来了。
在这一刻，杜剑南浑身发冷，头直发晕。
历史自古扑朔迷离，又要经过后世各怀目的的装扮，想要透过时光的迷雾看得清晰。
是何其难也。
包括现在，杜剑南也不敢说已经对老蒋，老李的战略意图把握正确。
可是有一条他绝对知道。
在这个时候，老蒋他们很多的的眼睛，早已盯住了黄河。
在时刻准备着。
杜剑南才知道，
作为一个穿越者，面对着这滔滔天下大势，其实依然是那么的无力。
之后，脸色铁青的杜剑南，用拳头砸开了机场医院医药室的门，开了一副急性腹泻的药，找了一辆三轮摩托，轰隆着离开了机场。
至于那个什么鬼捞子的庆功大会，让它见鬼去吧！
第四百三十七章 只要有老蒋插手的战役
当天上午，在武汉的各国使节，记者，战争军火掮客，以及大量的中国方面的政要，从徐州战场赶过来的李宗仁，白崇禧，徐祖贻，
热热闹闹的开了一场庆功大会。
在会上，老蒋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再一次重申中国抗战到底的决心，同时警告东洋，‘玩火者必终丧于火’。
同时授予汤恩伯、孙连仲青天白日勋章。
之后，由航委主任钱大钧，述说在7号的两机南京谒陵行动。
同时宣称，杜剑南上尉驾驶着一架伊-165，压制着日军一个飞行团上百架战机无法升空，成功击落9架，毫发无伤的返航南湖机场。
在说话的同时，下面的机场人员，开始先给西洋各国使节，著名记者，分发大量加洗的11306照相枪拍摄的照片。
在一张张照片上面，不是一架日机在低空坠落，就是在空中中弹爆燃。
或者在跑道炸毁。
在照片的图像里，再无任何一架中国战机的踪迹。
而照片的底色，则是机场尽头一个个停机坪和两条跑道上面，近百架的日军战机。
“奇迹！”
“简直就是不可思议，这个杜上尉的南昌空战，我一直抱有怀疑的态度，今天这些照片完全更正了我的错误！”
“噗呲，约翰，这是东洋猴子的战力太弱；哦，当然”
看到前面一位中国陆军少将回头望了过来，英国记者布拉德利史蒂文心里一边暗骂，这个中国佬怎么懂英文。
一边改口说道：“这位中国空军小伙子，是一个了不起的空战大师。”
等到下面稍微安静一点，钱大钧再次‘丢炸弹’，热情洋溢的大声说道：“之后杜队长驾驶战斗机打到日军司令部，投弹炸死日军无数；重伤日军皇族，裕仁的弟弟秩父宫亲王。”
“哄”
这一下，整个机场顿时沸腾起来。
洋人还没有什么，所有的中**人，记者，特邀嘉宾，学生，
都惊喜之极的纷纷站起来，嘴里全是兴奋的欢呼。
庆功大会开过以后，李宗仁，白崇禧，随即和老蒋，何应钦，刘斐，
就在王家墩机场，召开徐州作战会议。
李宗仁，白崇禧一行，将在下午乘坐运输机到达商丘。
然后坐火车返回徐州。
这个时候，老蒋，老李，刚刚得到军统的情报，日军第16师团正在济宁大运河东岸，将要渡过京杭大运河西进。
这个情报，更是让一群中国高层喜出望外，认为‘应乘敌兵力分散且离开据点的大好机会，予以各个击破。’
徐州战役进行到现在。
从济宁到骆马湖的大运河一线，李宗仁集中了40万大军。
打算一意孤行的要和日军的第5，第10师团，死磕到底。
而面对从7号开始，华中派遣军突然异动，积极北进攻陷蒙城的第9，第13师团。
在李宗仁看来。
合肥，蚌埠，淮南，宿州一线有廖磊，李品仙的6军1师1旅。
近15万兵力，
日军的这两个师团，想要攻到徐州城下，也不是那么说突破就突破的。
只要廖磊和李品仙的部队，能坚持拖住日军华东军队半个月的时间。
他在大运河一线，就能顺利的吃掉日军华北军队的第5，第10师团。
这个时候，对于日军以台儿庄为饵。
同时派遣大量军队南北东，三面对进合围。
甚至有可能的四面合围。
老蒋和李宗仁，都知道日军这是想干什么。
并且，同时都不约而同的看到了一个，‘难得的机遇’。
然而，老蒋和李宗仁之间，却一直有着巨大的战术分歧。
李宗仁的作战方案是外围部队层层抵抗，延迟日军增援的步伐。
同时集中优势兵力，给予台儿庄一带的日军，雷霆一击。
在彻底吃掉以后，挥师骆马湖，打掉第5师团。
这样一来，外围的日军华北，华东军队，哪个露头就打哪个。
这些日军部队，假如不想被逐一吃掉，就只能分别逃回黄河以北，淮河以南。
回到38年初的双方对峙线。
老蒋则是认为，这是一个‘不仅仅打掉两个师团’，而是全面‘重创日军华北，华东军队’的大好时机。
老蒋随即开始演说他的战术设计。
“以先行击破淮北之敌、打破其向北进或西北进、截断陇海路之企图为目的，即向怀远、蒙城攻击前进。”
在这里，就说明了对于日军16师团西渡大运河的目的，老蒋他们其实心里一清二楚明镜着，知道日军是想要进攻豫西，切断陇海线。
从而完成四面包围的军事目的。
“31军之一部固守原阵地，31军主力连系77军及罗奇师分为数纵队，由现在向怀远至蒙城间前进，求敌主力攻击之。”
“区寿年师、程树芬师，应由蒙城附近尾跟敌后，以进行攻击，与主力相呼应。徐启明师应连系区支队左翼前进，俞济时军、李汉魂军于5月15日前向永城附近集中，归廖磊指挥。”
“鲁西划归第一战区，第五战区应对鲁南残敌暂取战略守势，以优势兵力先行击灭超越淮河之敌；第一战区应集中新锐兵团，击破侵入鲁西之敌。”
“现调归(德)砀(山)之俞济时、黄杰、李汉魂各军，统归薛岳指挥，为鲁西方面攻势兵团，应指向该方面敌主力而击破之。”
“其原在鲁西各部，酌量交孙桐萱、商震指挥，担任迟滞敌人，并固守沛县、鱼台、金乡、巨野、菏泽各据点，掩护攻势兵团之集中及展开。”
“日寇自鲁南屡败，惊慌万状，近竟放弃晋绥、江浙既得地位，仅残置小部扼守要点苟延残喘，而调所有兵力指向陇海东段孤注一掷，以图幸逞。其总兵力合两淮、鲁豫至多不过15万，较之我军使用各战场兵力约为4倍以上之劣势，且敌之后方处处受我袭扰，补给不便，较之我之后方有良好交通者，其补给及兵力转用之难易相去甚远。目下敌不顾其兵力之不足、战略态势之不利，竟敢采用外线包围作战，其必遭我军之各个击破而自取败亡，殆无疑问。”
随着老蒋昂扬顿挫的声音，在会议室里面激荡。
李宗仁和白崇禧两人，则是听得面面相觑，越听心越冷。
只是一句‘第五战区应对鲁南（第5，第10师团）残敌暂取战略守势，以优势兵力先行击灭超越淮河之敌；第一战区应集中新锐兵团，击破侵入鲁西之敌。’
老蒋就完全否决了李宗仁之前，先行集中优势兵力，消灭日军台儿庄第10师团，然后骆马湖第5师团的战术设计。
成为泡影。
反而这两个主战场，老蒋却是要求淡化成边缘战场。
“假如每支部队在战斗、战术能力上都能保证完成战略、战役所赋予的任务，台儿庄胜利时就不会让战败之敌，安全重新组织防线固守待援了。指着这样的军队配合，想要迅速击破淮北2个师团之敌？是何其难也！”
“一旦在淮南受挫，那么整个战局就变得极其被动了！”
李宗仁和白崇禧两人共事多年，只是看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眼睛里面的含义。
不禁心里都是连连叫苦。
这场上百万人的大战役，有老蒋这个军事白痴插手，乱干涉。
难打了！
这时候，李宗仁后悔得要死，早就应该猜到老蒋的‘绝不插手’，是糊弄鬼的。
不然他说什么也不会接这个‘第五战区总司令’，这个烫手山芋。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中**人
杜剑南骑着三轮摩托车，驶出王家墩机场。
之后并不是东行向汉口城，而是朝南野外，汉水方向驶去。
今天上午的这个庆功大会，大喇叭将在整个武汉三镇的核心城市，进行同步广播。
杜剑南实在是不耐烦听这些声音，太刺耳，也太让他心痛。
在杜剑南看来，所谓的台儿庄大捷，不过是**动用超过20万兵力，付出了巨大的伤亡。
打退了日军两个加强旅团，近2万日军的一次冒进而已。
值得这么大书特书，沾沾自喜？
民国民众的这种心态，摆明了把我泱泱中华摆在弱国地位，而把东洋小鬼子抬到一等强国的高度。
问题是这些狗添的东洋鬼子，他们配么？
自从徐福东渡，主政东洋，促成了一代‘弥生文化’的诞生。
徐福带去的文字，种子，稻米，农耕，医药，冶金，陶瓷技术，3000童男女，
使得东洋列岛那些，原本茹毛饮血的土著野人，得以摆脱饥荒和愚昧，快速的进入了封建时代。
然后到了唐朝，鉴真六次东渡。
给东洋鬼子带去了大唐帝国的医药，建筑，雕塑，书法，律法，
进一步繁荣了这个东海小国。
然后到了明朝海禁，倭寇泛滥。
大清时代的东洋浪人。
东洋在国人的眼里，始终是一个弹丸之地的末流小国。
直到甲午战争，这个一直以来的近塌小弟，养不熟的白眼狼，突然给了中华这个老大帝国一记棒喝。
然后趁其虚弱，亮出了屠刀。
自从1894中日甲午战争以后，在国民的眼里，原来看不起的罗圈腿儿，瞬间变得勇武高大，‘man’了起来。
均是变成了对东洋罗圈腿儿，一脸的敬仰。
甚至窑子里原本很便宜的东洋鸡婆，夜宿的价码也变得水涨船高，中国老玩家们，都以耍到东洋女人，当做为国争光的荣耀。
而原本来写准备到西方世界，去寻找强国真理的中国有志精英们，也纷纷舍弃远渡重洋。
转而跑到一衣带水的东洋去求学。
这一群群怀着远大理想，强国梦的有志青年。
居然傻傻的以为。
打败了大清，强占了中国那霸群岛，澎湖列岛，台岛，抢占了中国最后一个宗主国地位的朝半岛。
不是老毛子出手，差点侵吞了辽东半岛，从中国手里敲诈了2亿两白银，三国还辽又勒索了3千万两白银的倭寇。
会好心的，无私的帮助中国强大？
这种想法是何其天真！
从1894到1937，包括老蒋，何应钦，汪精卫，
无数的中国精英，满怀着救国的崇高理想，进入东洋，学习各种知识技能。
然后，随着这些精英主政中国。
中国却一步步的变得更加分裂，战乱，虚弱！
这次假如不是日军军部的那群白痴，太过于自信，过早的逼迫宋哲元实行华北五省自治。
在目的不能达到的情况下，恼羞成怒，自大而仓促的挑起了‘七七事变’。
然后更没有料到。
老蒋在只是勉强完成了，教导总队、第36师、第87师和第88师，这四支部队的德械化。
就突然变脸，在华东发动战争。
要和东洋进行一场，国家之间的大决战。
甚至战争打到现在，日军军方对于怎么对待这场中日战争，派系之间依然在吵闹不休。
因为日军在这之前，只想先拿到华北，再击西伯利亚。
就尽着老蒋在华东，搞他的60个德械师的美梦。
哪里料到老蒋在这时候，就敢翻盘，一下子就把日军拖进了极有可能的漫长的东亚中日战争，这个大泥潭。
在杜剑南的后世，很多人都惋惜，说假如战争再晚爆发几年，等老蒋训出60个德械师，那么，就如何如何的牛比，吊咋天。
当时杜剑南也听得头头是道，一脸的佩服加惋惜。
现在杜剑南才隐约明白了一点点，老蒋和他的高层智囊37年7月面对的困局，以及为什么不得不提前发动全面战争。
其实假如在37年7月，日军能够压制住心里疯狂的豺狼野心。
暂缓对华露出獠牙，两到三年的时间。
而是专心对苏用兵作战。
老蒋系，桂军李白，滇军龙云，山西阎锡山，四川刘湘，西北军，鲁东军，东北军，包括陈济棠离开的广东，
这无数大小军阀的内耗，就能搞残老蒋的远大理想。
而在39年的诺门坎，假如有着陷在中国的这几十万日军参战，指着已经处于运力崩溃的苏军西伯利亚大铁路，对远东苏军来说，绝对是一场大灾难。
战争走到现在，让东洋鬼子震怒的是，之前他们想破头，都没有想到的是。
原本四分五裂的中国，面对着民族危亡的时刻，顿时凝成了一股绳。
桂军，滇军，川军，东北军，
这一些带着明显地方势力含义的军队，渐渐都有了一个崭新的名字。
叫做中**人。
“这些倭狗，我要是说等几十年以后，我泱泱大中华能够轻松松的把它按在地上随便干，几枚东风过去就让它陆沉，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相信；包括老美，小英，小法，小德，还有毛妹子，小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小大利，在我大中华人民的眼睛里面，都不算个叼。也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说我是神经病？”
在杜剑南的自言自语里，摩托车一路前行。
路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经过几户临水人家，在一株粗大的结满了红樱桃的树下停了下来。
前面就是滚滚碧水汉水。
上面船舶如织，一派风光山水。
樱桃树的树冠，一半在河堤，一半树荫着滔滔江水，绿叶里面全是鲜红诱人的大樱桃，压得整株樱桃树的树枝，都沉甸甸的追了下去。
杜剑南看得眼馋，顺手摘了几颗樱桃。
酸酸甜甜非常好吃。
“汪汪汪”
在樱桃树不远的一户人家门口，卧着的一只老黄狗。
一开始只是警惕的盯着杜剑南。
这时候一看他摘樱桃，顿时从地上跳了起来，毛炸着扑过来，在三四米处朝着杜剑南龇牙咧嘴的吠了起来。
第四百三十九章 凤凰山机场
结果还没等杜剑南胆怯的掏出枪，那户人家的一个庄户女人，就吓得赶紧跑出来，手里拿着棍子打跑黄狗。
看到有人出来，杜剑南掏枪的右手，就变成了掏钱包。
“不要钱，不要钱，官爷你只管吃，不值钱的乡下果子；你们打了这么多的大胜仗，上次鬼子的飞机过来，我当家的还捡了一大块铁片，打了几把好农具，真不要钱，你只管吃。”
说话间，那个女人连忙逃似的跑回了院子，再也不出来了。
杜剑南在江边又坐了很久，被打服了的大黄狗看到杜剑南时不时的摘樱桃吃，也不敢吠了，只是那眼神明显透着不爽。
到了上午10点30时，杜剑南摘了好多樱桃放在副座，把一张法币用石头压在樱桃树下，驱车离开。
在飞走之前，他还是想再去一趟王璐璐的家里。
再努力一次，看能不能再劝劝自己的这个妹子。
当天上午近11点30，杜剑南到了王璐璐家里，。
才知道王璐璐居然和娟儿，何莹华，在6号下午，一起去了信阳。
杜剑南当时就听得有些发愣，而且在7号下午和信阳机场通话的时候，没听那边说这事儿呐？
随后，杜剑南放下樱桃，在王璐璐大哥王博文的客气声里，离开王家，回王家墩机场。
到了机场，杜剑南就和信阳方面通话，得知昨天杨倩和武汉来的女记者一起，到固始寻找柳编工匠，还没有回来。
杜剑南随即确定，里面有一个女孩子叫做王璐璐。
放下电话，杜剑南很久都没有出声，看到王家墩话务室里面的一群姑娘们，都是面面相觑，搞不清楚杜剑南怎么会有这种表情。
放下电话，走出话务室，杜剑南大步来到机场草坪，直想大笑三声。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煎熬和努力，这个世界似乎终于有了一丝，向着美好的方向，可能的改变。
这样，他才能有着更多力求改变的信心和勇气，而不会在一次次的打击里，渐渐沉沦于历史，最后成为滔滔光江河里，一条泯于众尘，随波逐流的小鱼。
下午2点，在9362的轰鸣里，方晨，杜剑南，周云逸离开武汉，飞往凤凰山机场。
下午4点30，战机西飞630千米，降落到梁山机场，。
随即紧急加油。
5点整，再次升空北飞。
6点20，飞临成都北郊6千米的凤凰山机场上空。
杜剑南透过依然通亮的天色，朝着下面的机场看去，就看到二三十架战机停在机场的停机坪上。
那4架b-10，1架96陆攻，尤其显眼。
在跑道的尽头，黑压压的站满了人，看得杜剑南就心里发咯噔。
这次西飞，他并不想惊动太多的人，来之前还在电报里叮嘱了凤凰山机场。
不过看来显然没有守住消息。
这事儿对杜剑南来说，只是不喜，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出风头，热闹的人。
不过既然这样了应付一下，也不是太难以忍受的事情。
杜剑南的思想随即偏离这件事情，有些好奇的望着这个具有传奇色彩的机场。
刘文辉，刘湘叔侄之间，最后一次的四川军阀大战。
纸片轰炸东洋。
老蒋的脚步，最终离开大陆土地的地方。
都让人充满了来看一次的渴望。
在1931年，成都军阀刘文辉胸怀大志的要一统川蜀，以200万元巨资，从英、日等国购进武器和飞机散件。
同时修建凤凰山机场。
结果买来的武器和飞机散件，在万县港被刘湘扣留。
暴怒的刘文辉，赴重庆交涉，刘湘拒绝发还。
于是这对大邑刘氏子弟的刘文辉和刘湘叔侄，开始了四川历史上，最后一场军阀内战。
在今年1月，刘湘率川军出川抗日，出师未捷死于汉口。
老蒋即令撤销第七战区司令长官部，任命其亲信张群为四川省主席，川康绥靖公署列裁除之名。
结果刘文辉，邓锡侯，一群川军将领联合抵制张群主川。
现在邓锡侯正在率22集团军，在徐州和日军血战，部将里面更出了122师长王铭章这样的英雄。
杨森的27集团军，王陵基的30集团军，王缵绪的29集团军，也在出川抗日。
所以老蒋对于川军的抵制张群，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只好选择比较听话一点的王缵绪，在5月8号，担任四川代主席。
原25军团总司令潘文华，任川康绥靖副主任。
刘文辉兼重庆行营副主任。
“老蒋逃离大陆的时候，就是从凤凰山机场起飞，途经广州白云山机场，洪学智差点要派战斗机把他打下来；嘿嘿，要是真敲下来，那可就热闹了。”
在杜剑南心里的自语声里，9362随即开始压飞降落。
一下飞机，杜剑南顿时就被人海，闪光灯，各种欢呼，献花，包围起来。
包括刘文辉，田颂尧，潘文华，张斯可，一大群四川的地头蛇，以及大量的记者，学生，各界人士，
纷纷要看一眼这个如同彗星一般崛起，重伤鬼子秩父宫亲王，一机当空，百机雌伏的中国空军王牌第一杜剑南，杜大队长。
之后，杜剑南发表了几句很普通的，一定要抗战到底，感谢川蜀同胞支持国家抗战，日寇必败的演说。
顿时再一次点燃了人群的热情。
当天晚上，刘文辉在成都醉仙楼宴请杜剑南，及其所有西来的空军机组。
毫无悬念，杜剑南再次被灌醉。
甚至只来得及高速杨梦青他们一句话，‘明天8点起飞，直飞1800千米到哈密接机，你们安排好。’
“咻，咻，咻啪，啪，啪！”
5月10号清晨8点，在东面曦明的天色里。
信号枪响起。
9600，9601，9602，依次起飞。
杜剑南，王远横，邓帆，杨梦青，赵茂生，庄灭寇，张顺谷，游中击，赵立三，村上宗换，一行10人2机，飞往哈密。
而方晨，周云逸，则是驾驶9602，中途转场梁山机场，返回信阳。
“嗡”
9600在3.5空层，朝着正北600千米的兰州方向飞去。
左侧1千米距离，就是邓帆驾驶的9601。
杜剑南跑到了96陆攻的枪塔，望着下面的大好河山，心中澎湃着长舒一口气。
下面终于可以专心的为迎接东洋轰炸，做准备了。
第四百四十章 接机一
两架轰炸机一路北飞，过广汉，德阳，罗江，不久就飞到了绵阳上空。
“嘟，
无线盒子突然响了起来，传出张顺谷的声音：“杜队，昨天一下飞机你都被人群包围了，现在路途遥远，给兄弟们说说57空战吧。”
里面夹杂着邓帆，赵立三，赵茂生三人，‘杜老大讲一讲’的喊声。
“就是，杜老大，早知道你这次回武汉是要到南京潇洒，我说什么也要跟过去；快把经过说给兄弟们听听。”
坐在副驾的杨梦青，早就准备问，不过料想9361应该会问，就忍着以免杜剑南一件事情讲两遍的浪费口舌。
听到张顺谷和杨梦青的说话内容，正在操作着无线电定位仪，和投弹手兼领航员游中击，进行盲飞定位训练的庄灭寇。
也停下了工作，等着杜剑南的故事。
“有个屁的说说；听了广播里面报道的大概经过，这么简单的过程，随便都猜得出来，还用细问？”
杜剑南坐在96陆攻副驾后面，正在和拿着罗盘，对比着地图，朝着机腹下开的小天窗往下看，进行定位的游中击闲聊。
还没来得及吭声。
不耐烦单调驾驶着96陆攻，没人搭理的王远横，左手拿起无线对讲，按开插话‘截胡’。
“杜老大一开始估计也就是想过去凑热闹，有便宜就占，没便宜就当去游玩；哪里想到鬼子机场的应急升空还有低空防御这么烂？结果鬼子的跑道升空段被死死压住，上来一架敲一架。整个过程，就是这么简单！”
王远横拿着无线对讲，一脸得意的给众愚人诸葛解谜。
“你说得好有道理，是不是还想说如果换成你，一定会更牛比？”
杨梦青看着王远横那一副牛气哄哄的叼样，手和腿就痒得受不了，特想狂野的揍人。
眼睛乜斜着王远横，嘴里冷言嘲讽。
“我不行，”
王远横说得一脸的坦然，听得杜剑南都很惊奇，心想着这孙子，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么谦虚了？
耳朵里就听到王远横，继续得意洋洋的说道：“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杜老大是运气，他总是这么运气，这点咱比不了。我是靠实力吃饭的人，从来不指望什么运气！既然靠实力，那么我只选择能够吃掉的对手，而不会发动蛇吞象的弱智攻击。”
现在别说杨梦青，连杜剑南听了手都痒了。
哥是只靠运气么？
没有足够的勇气，犀利的眼力，就是一座金山搁在你个孙子面前，你都看不见！
虽然王远横这孙子的话，也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
可话一从他嘴里喷出来，顿时就全变味儿了，特别拉仇恨。
果然，王远横嚷嚷以后。
9361也无线电消停了。
庄灭寇继续和游中击，训练盲飞定位。
杨梦青再次打瞌睡。
村上宗换一直都装睡的眼睛，依然闭着真真假假的睡。
杜剑南掏出皮包里的《蜀山剑侠传》，接着没看完的看。
“咦，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王远横按着对讲，一脸奇怪的问。
杜剑南差点笑出来，眼睛盯着小说，继续看。
“嗡”
此时，两架轰炸机已经飞到了广元上空，开始向着秦巴山区、青藏高原、黄土高原三大地形交汇区域的陇南方向飞去。
上午11点，经过了3个小时710千米的折线航程。
两机飞到兰州空域。
杜剑南放下书，弯腰站起来，拿过无线。
一路上单调的开了3小时的王远横，一看机舱里面终于有了动静，顿时精神一振。
不过这次他变聪明了，知道闭嘴不说话。
要知道在之前那次，不是他太表现出自己的聪明，衬托出这群家伙的蠢笨，让他们自卑的闭嘴。
路上能闲聊至少一个小时。
“9362，我是杜剑南，战机是否需要降落加油，顺便吃一碗兰州拉面？之后到哈密的1200千米，将不在酒泉暂停。”
“哈，杜老大，我闭嘴，只带耳朵，你们说。”
王远横听到杜剑南问b-10机组，燃油够不够飞到哈密，顿时就忍不住满脸鄙夷的狂笑，刷存在感。
不过一对上杜剑南笑眯眯的眼神，他心里就无端的发怯，况且又怕被自己搞冷场了，连忙闭嘴。
扭头正望前方渐渐变大的兰州城。
在杜剑南看不到的视线死角，嘴巴实在是憋不住的一动一动。
‘特么的b-10理论续航能力2200千米，从凤凰山到哈密才1900千米不到，而且徐焕升又把弹仓改成副油箱；它怎么不飞到月亮上面去？’
“我是9361领航员张顺谷，战机弹仓副油箱依然有着燃油，不用停留，我们机上带有开水卤菜。”
无线里面传来张有谷的回答。
“那好，战机折向，进行西北40度飞行。”
杜剑南听了回答，拿起无线，下达继续飞行命令。
“9361收到。”
然后，杜剑南放下话筒，拿起书本继续看书。
“杜老大，老杨，兄弟们你们都说说话啊，憋死我了。”
王远横一看都不吱声了，忍不住大叫。
“你嚎什么嚎，这才3小时就憋不住了？鬼子的鹿屋航空队从济州岛飞到兰州2100千米，轰炸了以后再回燕京，全程超过3300千米，十几个小时。你行不行，不行早点说卷铺盖麻溜滚走，老子重新找人！”
杜剑南瞪了前面驾驶上的王远横一眼，怒着骂道：“两条腿的蛤蟆找不着，两条腿的人多的是！”
王远横一听杜剑南发怒了，顿时蔫败了。
倒也不是怕杜剑南再揍他。
他是一个天大的事儿过完就忘的人，对于杜剑南曾经的一酒瓶子这事儿，如果没有人主动提到，他基本都忘了那件事情。
不过和杜剑南共事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心里面对他的看法。
“嗡”
骂了一句，杜剑南拿着小说接着看，停了好一会儿，王远横突然来了一句。
“杜老大，现在鬼子轰炸兰州，都是从包头起降。”
生怕杜剑南不知道，日军海航第1联合航空战队，已经不再是从济州岛进行六千里来回大跃进了。
“嗯。”
杜剑南‘哼’了一句，想了想抬头鼓励忽悠道：“作为一个男人，想要取得举世共睹的伟大成功，就要经得住诱惑，耐得住寂寞。”
“哈哈”
王远横听了跟得了一车香蕉的猴子一样，乐不可吱的嚷嚷着：“杜老大还是你眼光好，能看出我我注定是一个要取得‘举世共睹的伟大成功’的男人！”
一战机的人都忍不住翻白眼，包括村上宗换，都听得直咧嘴。
“得，这是鸡跟鸭讲话，，呃，是对牛弹琴，白费劲了。”
杜剑南低头看书。
第四百四十一章 接机二
“嗡”
两架战机在万里无云的空中，沿着祁连山北麓的沙漠高原，朝着酒泉方向飞去。
“嘟”
这时候，无线里面突然响了起来。
“杜老大，这个轰炸机是要有行动么，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跟过去？”
是赵茂生的声音。
在凤凰山机场，虽然徐焕升严禁参与人员私下讨论这些事情，更别提对无关人员泄密。
不过b-10的夜晚盲飞，改造弹仓为副油箱，安装电台和无线定向仪。
都说明了很多暗含的事情。
要知道改装了以后，b-10从武汉起飞，甚至能飞到马来西亚的吉隆坡，或者从武汉飞到东洋的北九州一个来回。
这里面怎么可能没有大事情？
在9361轰炸机里面，赵茂生没法问邓帆，张顺谷，赵立三。
这时候心里面实在忍不住，就拿着对讲问杜剑南。
随着这一句问出，两架轰炸机顿时都静默下来。
包括村上宗换，都竖着耳朵装睡偷听。
在这10个人里面，除了杜剑南，其余9人在前些天的夜训时。
9360，王远横驾驶。
庄灭寇在美国学得是机械电子，更是一个无线电爱好者，熟识摩斯密码，负责无线电收发，以及无线定向仪定位。
游中击负责领航和看管村上宗换这个假鬼子，防止他捣乱。
9361，邓帆驾驶。
张顺谷负责领航。
赵立三负责操作无线定向仪。
因为两机都装载了机载无线对话系统，所以9361就没有专门配备一个无线电收发技术员。
有需要和地面联系时，就直接话筒通知9360，然后由庄灭寇发报，
而在这7人升空的时候。
杨梦青，赵茂生，就只能在机场无所事事的闲逛。
甚至包括王远横，邓帆，两个机组6人，都不能完全知道徐焕升选择攻击的确切地点。
其实更准确的说，这些人都还没有杨梦青知道得清楚。
而这时候，杨梦青简直把杜剑南当做诸葛再生来看待。
“嗡”
战机轰鸣着，一路西北飞去，下面南方是连绵的群山峻岭，北面是广阔的黄土高原和大片沙漠。
荒凉，寂静，渺无人烟。
杜剑南想了想，觉得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包括昨天在梁山机场降落加油的时候，陈盛馨，梁添成，陈振华就追问过这事儿。
不过杜剑南当时就给他们下达了，不得公开或者私下议论的封口令。
杜剑南拿起话筒说道：“你们猜得很对，肯定有一次大行动，不过之前徐焕升的严令，也是我的要求，以后不要在任何场合，谈论这件事情；心里有话就憋着，要不了多久就会都明白。”
“噗呲”
王远横突然笑了一声，嚷嚷着说道：“杜老大，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成都政府给那些学校下了大量的任务，这个学校得写五万张，那个学校得写十万张，搞得成都一带都买不到纸了；前几天庄灭寇想给南洋写信，硬是买不到纸。”
说到这里，王远横兴致勃勃，昂扬顿挫的开始背诵起来。
“我们大中华民国的空军，现在飞到贵国的上空了。我们的目的，不是要伤害贵国人民的生命财产。我们的使命，是向东洋国民，说明贵国的军阀，在中国全领土上做着怎样的罪恶。请诸位静听，”
“贵**阀就对人民这样宣传：‘满洲是日本的生命线，只要满洲到手，就民富国强。’可是，占领满洲，今已七年，在这七年之间，除了军部的巨头做了大官，成了暴发户以外，日本人民得到些什么呢?只有沉重的捐税，昂贵的物价，贫困与饥饿，疾病和死亡罢了。”
不得不说，王远横这个家伙的确有一套，居然把这么多绕口的宣传口号，全部都背了出来。
“杜老大，盲飞，无线定向仪，改装油箱，中日两种文字的宣传口号，只要有心去想，傻子才会猜不到。”
“我听说一开始是要求写一百万张，后来又加到两百万张，啧啧，这可以印出多少本书出来？”
杨梦青也是一脸的怪异模样。
“这件事情就此打住，还有，很多账不是你们这么短视的算的。”
杜剑南说完，也不看书了，开始闭目养神。
“我空军征日创伟举，唤醒日寇铁蹄下的民众。”
“长崎佐世保传单飞舞，吓破敌胆魂。”
“我方维护人道免伤无辜并未投弹，警告残暴敌寇万吨炸弹随时可至。”
这是杜剑南后世看到的，一份38年5月的**报纸。
“中国空军纸片轰炸义薄云天，东洋大师宫崎骏敬佩不已。”
“《只剩两架轰炸机了，但还是要轰炸东洋》。”
“中国两架轰炸机扔下100多万份‘炸弹’，竟没炸死一个人！”
这是后世的一些文章书籍。
你看，老蒋多高尚，多人道，多慈悲为怀。
不愿意，生怕伤害一个东洋人。
然后，高尚慈悲，心怀世界苍生的老蒋。
在10天之后，
下令炸开黄河。
滔滔江水汹涌南下。
数十万中国百姓，死于滚滚洪水。
尸骸飘满江河湖泊。
数百万中国百姓，一辈子的财产毁于一旦，卖儿卖女，无家可归流离失所。
你看老蒋不炸东洋，是为了人道主义。
怕伤害无辜的东洋百姓。
炸开黄河，数十万中国百姓，有老人，婴儿，丧生于洪水。
则是为了打败残暴的日寇。
一说全是老蒋的道理，
理直气壮，不要熊脸的大道理。
“我伟大的中华民族，多苦多难的亲人呐！”
不知不觉，几滴眼泪，在杜剑南的眼角，悄悄流淌。
下午1点30左右，两机飞过酒泉。
3点30分，在北面连绵的天山山脉下，一座小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
哈密。
“到了，可算是到了，我的屁股哟！”
杨梦青欣喜得大喊起来。
两架战机里面的所有人员，也都是一脸的兴奋。
在早晨8点，从凤凰山起飞，一路飞了7个半小时，近1900千米。
哪一个都是坐得腰酸背疼，浑身麻木。
“嗡”
随即，两架轰炸机开始压飞。
朝着哈密机场飞去。
杜剑南扒在玻璃罩边，望着下面的机场，有十几架战斗机，**架战斗机，静静的停在停机坪上面。
旁边是一大片建筑和战机组装厂。
停机坪还站着不少的人，像是等待着他的到来。
第四百四十二章 新编号
5月10号下午近4点，中国空军9大队2架中型双引擎轰炸机，抵达新疆哈密机场。
下机以后，杜剑南，杨梦青，赵茂生，顾不得和哈密方面的迎接人群多废话。
随即开始试飞新机。
而王远横机组，邓帆机组。
则是对长途飞行近2000千米的轰炸机，进行全面大检。
在这之前，这3架伊-166。
都已经被周海，徐俊峰，方天舒三人驾驶，进行超过6小时的升空测试飞行。
所以试飞过程非常顺利。
下午7点，杜剑南，杨梦青，赵茂生，周海，徐俊峰，方天舒，开始给自己的战机涂刷编号。
而在之前路过梁山机场的时候。
杜剑南也给梁山驻场的35，36中队，下达了更换编号的命令。
战斗机35中队，伊-166机型。
10机编队。
9大队长杜剑南9350（新机），僚机陈盛馨9351。
中队长梁添成9352，僚机徐俊峰9359（原号，新机）。
副队长周海9357（原号，新机），僚机陈振华9354。
分队长赵茂生9353（原号，新机），僚机方天舒9356（原号，新机）。
分队长杨梦青9355（新机），僚机吴炳华9358（原号）。
而原来杨梦青的9876，赵茂生的9353，则是进入机库封存。
作为35中队的备用战机。
轰炸机36中队，sb-2型4架（梁山机场原本5架，杨梦青私开1大队1架sb-2，在王家墩夜降断翅，9大队赔付1大队1架），哈密新机sb-2型2架。
6机编队。
中队长张顺谷9363（新机），成员周云逸，吴廷玉。
僚机9364王淦（新机，成员军调自1大队），梁寅和，伍正弼。
副中队长魏明阳9365，成员张钧瑞，李笑尘。
僚机9366薛炳耀，成员张朝斌，李世澄。
分队长方晨9362，成员王华。（缺一人）
僚机王俊泌9367，成员李元悦，雷森，李振欧。
9大队，中远程轰炸分队。
b-10型1架，96陆攻1架，
2机编队。
分队长王远横9360，成员庄灭寇，游中击，俘虏村上宗换。（暂缺1人）
僚机邓帆9361，成员赵立山。（暂缺1人）
张顺谷因为要在9361，暂时作为领航员兼投弹手，他的新机将由9364的领航员梁寅和驾驶返航。
因为这次战机是在哈密交付，伊-166的航程根本支撑不了哈密-酒泉540千米，酒泉-兰州620千米，兰州-西安510千米，或者兰州-汉中450千米这些航段。
所以在机件从苏方运过来的时候，同时配备了12个容积200l的外挂合金油箱。
这样就把这6架伊-166的航程，提高到了近700千米。
当天晚上9点，夕阳西下。
在9360，9361机组完成了轰炸机的检查之后，哈密机场举行了一个盛大的仪式，请杜剑南和9大队人员吃烤全羊，喝马奶酒。
欣赏了一场当地的舞蹈。
简直是不亦乐乎。
11号清晨8点，在浓浓的夜色中，哈密机场开始和酒泉，兰州，汉中，信阳机场发电联系，询问天气情况。
15分钟以后，信阳机场回电，‘昨夜开始下雨，此时依然下着中雨。’
40分钟以后，汉中来电，‘有薄云层，目前不影响降落作业。’
55分钟，兰州来电，‘天气晴好。’
杜剑南让发报员和西安机场，梁山机场，凤凰山机场，王家墩机场联系。
15分钟以后，四地的电报先后到达。
梁山机场正在下雨，凤凰山机场方向有厚云层东来。
西安方向天气晴朗。
武汉昨天下了一场小雨，此时天气晴朗，可以起降。
然后一直等到9点30分，哈密的天空已经是朝霞初起的时候。
酒泉来电，‘天气晴好。’
杜剑南和武汉航委联系以后，随即集合9大队人员，发布转场命令。
“9360，9361机组，进行2300千米远程飞行，直飞武汉王家墩机场；战斗机编队，2架sb-2轰炸机，则是进行酒泉，兰州，西安三级跳跃。到达西安之后，再看信阳天气。”
按着航委的要求，在9360和9361机组送杜剑南，杨梦青，赵茂生三人，到哈密接机以后。
还将飞回凤凰山，继续训练。
杜剑南昨晚还在头疼这件事情，因为一旦徐焕生那边决定行动，他就会完全关闭机组和外界的联系。
自己这边的一切谋划算计，自然都成了镜花水月。
此时，两个机组的夜晚盲飞，已经合格。
庄灭寇和赵立山对无线定向仪的技能掌握，也已经达标。
这次凤凰山到哈密的1900千米飞行，更是刷新了中国战机的飞行里程记录。
在杜剑南看来，2个机组已经不需要在凤凰山，继续进行疲劳训飞。
这次凤凰山方向的后云层，则是给了杜剑南一个极好的借口，让他能够把2架中型轰炸机，暂时握在手里。
“嗡”
在机群的轰鸣声里，2架中轰，2架sb-2，6架挂具200l副油箱的伊-166。
依次从跑道起飞，朝着东南酒泉方向飞去。
此时，已经是上午10点30分。
在5月初的武汉，晚上6点30是最后的白飞降落时间。
再晚就要进行火把指引。
而且晚间迫降，疲劳的飞行员，极有可能产生视觉误判，稍不留意就是一场空难。
所以9360和9361机组，必须以300千米/小时以上的航速，才能保证白昼降落。
而战斗机编队，则没有这种顾虑。
只是以着273千米/小时航速，正常速度飞行。
升空以后，轰炸机组在3.5空层，战斗机编队则是保持在2.7空层。
战轰机群之间，随即渐渐相距远离。
不久，在杜剑南的眼里，两架中轰消融于前上空的蓝天之中。
“兄弟们，都嗨起来，乐呵乐呵。”
对于王远横的话痨，9大队无人不知。
所以众人都憋着不吱声。
现在看到两架中轰远去，杨梦倩实在忍不住了，拿着无线吼了起来。
“嗨起来，嗨起来，嗨呀嗨呀嗨起来！”
结果杨梦青的话才落下，无线盒子里面，就传来了王远横鬼哭狼嚎一般的大吼。
“我槽！”
“你麻痹！”
“干！”
惊得后续编队8架战机里面的飞行员和机组，都是哭笑不得的大骂。
“滋，么，滋滋，，清，滋滋。”
方天舒也是一个怪才，口技模仿无线电的干扰杂音惟妙惟肖。
“不会吧，这才多远？你们273我们300，我们现在在，鬼才知道这是哪里，全是沙漠和荒原。不过你们应该在星星峡上空，离着我们也就是20千米，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杂音？”
在无线里面，王远横诧异的算着，然后又似乎醒悟的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高原反应！是冷热气流团，还是地磁，或者空气干燥”
“槽！”
“白痴！”
“猪！”
这次不但后续8机编队，就是9360的僚机，9361里面，都是骂声。
“星星峡你们知道不，很有名的，我们现在正飞向玉门县；玉门县你们知不知道？就是玉门关，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这首诗你们没有听过吧，写得就是”
在王远横的叽叽歪歪里，机群在广阔的沙漠，高原上空。
一路东南飞行。
第四百四十三章 TB-3
中午12点30分，杜剑南编队飞到嘉峪关上空。
“王远横，9360，9360。”
杨梦青试探着喊了两句，半天没有回声。
这说明中轰分队，已经飞出了无线覆盖的范围。
“哈哈，我们下去吃烤串。”
杨梦青嘎嘎怪叫。
“烤串整个西北都有，不过酒泉有一个比人参还好的东西，叫做瓜州锁阳；杜老大，你买一点，这玩意我那方子里得有，回去中药铺里卖得贵，还很多都是假货。”
中药大力金刚丸世家出身的赵茂生，拿起话筒，很真诚的给杜剑南出谋划策省银子。
“你妹儿！”
杜剑南听得直翻白眼，懒得搭理这个白痴。
“杜老大多买一点。”
吴炳华这家伙，也开始起哄。
随即，在众人的说笑嬉骂里，机群飞临酒泉三类机场。
开始压飞降落。
吃饭只是说笑，在降落加油以后，机群飞快略检，加油。
下午1点30分，机群升空，飞向直线620千米，折线航程650千米处的兰州城。
不过就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在杨梦青的委托下。
酒泉机场场长胡仲濂，开车到机场北3里的县城铺子，买了大量的瓜州锁阳，栽毛绒毯，夜光杯，葡萄酒，统统装在2架sb-2上面。
下午3点50分，机群抵达兰州，随即降落到兰州西古城机场。
让杜剑南没有想到的是，兰州空军司令沈德燮，训练处处长林伟成，苏军兰州军区司令阿基莫夫，居然都在古城机场迎接他。
包括他在兰州训飞伊-166的飞行教官，在西班牙击落佛朗哥空军8架战机的罗曼诺夫少尉，也是一脸笑容的等候在大群里。
沈德燮和林伟成出现，杜剑南多少还能理解一点，可是阿基莫夫竟然会来迎接，就让杜剑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在寒暄中，机群飞快的加油，阿基莫夫的翻译田景军翻译着他话里的内容，杜剑南才明白，阿基莫夫原来是对鬼子的那架96陆攻感兴趣。
而沈德燮和林伟成，则是阿基莫夫拉来的说客。
“这事儿，不是我一个小小的空军少校所能决定的吧？”
杜剑南有些不太明白这里面的道道，惊异的望着沈德燮。
按着道理，这件事情就是谈，也是航委和苏方谈啊，怎么把他给推出来了？
说实话，这架96陆攻在杜剑南看来，除了飞得远，速度也算快，别的屁优点没有；不是要去东洋搞鬼子，他还真没兴趣要。
包括那架b-10也是。
1架b-10，1架96陆攻，根本形成不了轰炸机群的集群轰炸优势，还不如换成2架sb-2，可以8机集中攻击。
这破战机也就是苏军有兴趣，其余估计中国就是白送给美英法德意，他们反会向中国要一大笔‘垃圾处理费’。
“”
看到杜剑南望着自己，沈德燮很隐蔽的朝杜剑南动了动他垂在右腰的左手；看到杜剑南看他的左手，连忙拇指食指搓呀搓的，做出一副数很多钱的模样。
“麻蛋！”
杜剑南这才明白过来，不禁心里怒骂，合着都不愿意当表子，把老子推出来顶缸是不？
“杜队长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嘛，苏方是世界第一等的世界大国强国，五根手指缝里随便漏点油腥，都能让你们36中队吃撑了，乐呵的从兰州飞到广州白云山机场都不是问题。”
林伟成满脸春风，朝着杜剑南微笑着鼓励。
一边的田景军，连忙有选择性的给阿基莫夫翻译起来，虽然杜剑南听不懂说得什么，不过看阿基莫夫满脸笑容，可见拍马成功。
“手指缝里随便漏点油，五根手指，36中队吃撑了，从兰州飞到广州白云山机场都不是问题。”
‘手指缝里随便漏点油’，不花钱，白要。
‘五根手指’，五架。
‘36中队吃撑了’，轰炸机。
‘从兰州飞到广州白云山机场都不是问题’，tb-3重型轰炸机。
这么明显的暗示，杜剑南就是一个傻子，也知道航委想要什么。
用一架96陆攻，换5架tb-3重型轰炸机，航委也真是敢想？
也难怪钱大钧他们开不了这个口，想让他来胡搅蛮缠，说不定就能搞定了。
而且就算是谈崩了，也是他杜剑南个人的事情，不会上升到两国之间的层面。
杜剑南飞快的思索，这事儿也不是不能谈，问题是老毛子就算愿意用tb-3重型轰炸机换这架96陆攻，tb-3能一个月过来都算是快的。
轰炸东洋现在已经是倒计时。
而且换回来了，老蒋也不可能把tb-3交给9大队；当然都是抗日，一切以民族利益为重，不过还是得跟钱大钧他们谈谈条件。
“咱们两国世代友好，又拥有共同的敌人，这架鬼子的重轰在我们的手里，就只是一架珍贵的远程轰炸机和打脸工具。不过到了贵国的工程师手里，就能找出它的致命弱点，为以后歼灭提供大的便利。”
杜剑南在田景军的翻译里，笑着望着阿基莫夫说道：“不过现在它正在执行一件任务，等到事后，再谈不迟。”
沈德燮和林伟成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纸片轰炸东洋，这件机密，沈德燮和林伟成两人不但知道，而且参与了讨论。
按着钱大钧的电报，先让杜剑南狮子张大口，到最后就算能够换回一架tb-3，都不让这架96陆攻参与这次东征任务。
如果苏方不愿意用tb-3换，而是用钱，或者sb型，伊型，那么这架战机就先留着飞东洋去打脸。
结果现在杜剑南还没有谈，就先一下子关掉了大门，难怪他们不傻眼。
“还有任务？那就祝你们顺利完成任务，等任务以后再谈此事。”
阿基莫夫之前对中国航委推脱此事，心里面也有些不满，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心里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微笑着给予杜剑南以祝福。
之后，阿基莫夫离开，罗曼诺夫少尉朝着杜剑南挥挥手，也跟着离开。
而沈德燮和林伟成则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说杜剑南才好。
“杜老大，全部检查，加油完毕。”
35中队副中队长周海，36中队长张顺谷过来报告。
“汉中和西安都联系了么？”杜剑南问。
“汉中下雨，西安依然是晴天。”
“沈司令，林处长，这事儿我回信阳在和航委电话报告，现在时间还来得及飞西安。”
杜剑南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是4点36分，西安那边晚上7点以后才进入夜晚。
“那好。”
沈德燮和林伟成也不愿意和杜剑南这个，‘闻名不如一见’，果然桀骜不驯的家伙多废话。
听了杜剑南的话，立刻点头送神。
而在这一段时间，杨梦青又托人买了不少的洮砚，驼掌，驼峰，
依然统统的装进sb-2，。
搞得杜剑南笑骂杨梦青，‘贼不走空’。
“嗡”
4点55分，9大队的6架伊-166，2架sb-2，从西古城机场升空。
飞向东南500千米处的古城西安。
第四百四十四章 冻结的笑容
“嗡”
6架伊-166，2架sb-2在西古城机场升空以后。
一边朝着东南510千米处的西安方向飞行，一边不断攀升空层，准备飞越六盘山。
“你麻！”
杜剑南这时候，才算回过来一点味道。
之前他还在纳闷，航委钱大钧，毛邦初这群孙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他要带着两架准备出任务的中轰到哈密，居然丝毫不加反对的应允。
现在才知道，原来坑在这里等着他。
按照中国的传统‘美德’，任何事情只要‘好朋友’开口。
那都不是一个事儿。
更别提什么钱不钱的，谈钱就俗了。
苏方给了中国这么多的援助，却从来没有向中方索取过什么，现在只不过要一架鬼子的中轰，运回国内研究研究。
钱大钧他们如果再趁机提这提那，就不免显得‘太不够朋友了。”
航委的这群家伙，自己不愿意当恶人，正好杜剑南的‘桀骜不驯’在苏军耳里，也是有所听闻。
就顺势把他给推出来，站哨顶缸。
说实话，对于站哨顶缸打头阵，杜剑南倒是无所谓。
因为他对‘老大哥’，可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只是杜剑南很难理解，航委，老蒋的‘tb-3重型轰炸机情节’。
就如去年中苏签订对华援助协议的时候，中方开口就要购买在杜剑南看来华而不实的tb-3。
苏方一开始还不愿意卖，因为老蒋的坚持，最后由苏方老大，老斯亲自拍板。
才卖给中国6架。
每架作价24万美元，足可以买7架p-36战斗机。
tb-3成员8人，翼展 22.6米，机长 16.4米，机高 3.4米，机翼面积 56.7平方米；空重11.2吨，正常起飞重量17.2吨。
弹舱可携带近6吨炸弹。
2000千米航程，7千米升限，250千米/小时的最大平飞速度。
在杜剑南看来，除了6吨载重这个亮点，再看不出来还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
当然，假如中国空军能够掌握制空权，或者拥有等同航程的强大战斗机群，提供有效护航。
动用一队6吨xn架的重轰机群。
无论是对地轰炸，或者打击日军的航母舰群。
再或者运载空降兵，深入敌后空投。
进行定点精确的特种战。
这个tb-3编群，都能上升成为极其犀利的战略性武器。
然而，这些东西，显然不是现在的中国陆空军队，能玩得转的战术。
最多也就是当一个大号客货运输机而已。
在37年11月，6架tb-3到达兰州以后。
其中5架转场南昌青云谱，由19中队接收。
12月23号，日军空军攻击南昌，5架重轰疏散到江西吉安，被日机尾随轰炸。
2架爆毁，3架损伤。
最后只修复成功一架，和兰州的另一架一起，当运输机用。
24x4=96万美元，相对于28架p-36战斗机。
就这么轻飘飘的成为废铁。
38年3月16号，那架修复的tb-3，编号2602，满载50余人从兰州飞向汉口。
途经甘肃平凉时，一台发动机故障，运输机随即返航兰州机场。
平凉-兰州，265千米。
平凉-西安，240千米。
平凉-宝鸡，130千米。
杜剑南很难理解，当时驾驶郭家为什么要返航。
因为按着航程，怎么看都应该继续东南飞行。
结果，在兰州南面（很诡异，2602居然飞过拱星墩机场，而不是择近迫降），拱星墩机场西南6.5千米处的皋兰山。
发动机起火，瞬间熔断机翅，坠落撞击皋兰山。
全机只有机尾射手跳伞逃命，其余50余人，全部殉难。
酿成**空军史上，最大的一场空难。
至此，现在**只有一架tb-3幸存，放在凤凰山机场。
杜剑南想得气闷，透过玻璃罩子朝着下面看去，只见群山莽莽，一道黄绿斑驳相间的巨龙，横卧南北大地。
机群开始飞越六盘山。
6点30分，在西面的西下斜阳里，9大队机群到达西安西关机场。
西安有和武汉直连的电话线，下机以后，杜剑南就和王家墩机场联系。
同时要求塔楼发报员向信阳机场发报，询问天气。
等了一段时间，电话接通。
王家墩机场值班人员告诉杜剑南，2架轰炸机在6点安全降落，机组人员正在参加毛邦初召开的一个会议。
接着信阳机场回电，下午5点雨停，跑道抽检没有被边缘雨水浸透的干燥宽度，足够sb-2型降落。
打完电话，杜剑南回到停机坪。
2架轰炸机已经加油完毕，正在帮着战斗机组加油。
杜剑南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接近7点，5月天长，估计还有半个小时的白昼光线。
“加满燃油以后，对战机进行战前检查，机枪满弹。”
从哈密一路飞来，2架轰炸机的机枪都是空弹箱，每架战斗机只有两挺机枪携带弹箱。
而从西安开始，在明天的返航飞行中，随时都有可能遇到日军的战机。
就得满弹做好准备。
晚上7点，在蒙蒙的月色中，9大队8架战机的战检完毕。
随后，在杨梦青的提议下，众人决定到城里去吃一顿西北风味的大餐。
杜剑南谢绝了西关机场场长赵迎宾的陪同邀请，留下周海，杨梦青看管战机。
其余一群飞行员嘻哈说笑着，在杨梦青郁闷的眼神里，朝着机场外面走去。
准备徒步进城，游览西安古城的夜景。
还没走出大门，就听到外面有唢呐和唱戏的声音，不过被机场口一带拉起的围墙阻隔了视线，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情形。
“居然有唱戏的，依我说别去城里了，就在大门对面，一大碗羊肉汤，加上芝麻烧饼，再烤一些羊腰子，羊肉串，绝对过瘾。”
赵茂生想着杨梦青幽怨的眼神，就提议在门口吃烤串喝羊肉汤。
说话间，自己嘴里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哈哈，赵茂生你再别说了，再说下去，我都迈不开进城的腿儿了！”
徐俊峰玩笑着赵茂生。
“还是去转转，古城西安，不转太可惜了。”
杜剑南其实也想进去看看，看了看身边的队员，一个个兴致比较高，就否决了赵茂生的提议。
不久，随着唢呐声越来越响亮，还有各种千奇百怪的杂音，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走到了机场的大门口。
然而，在幽幽月光下，眼前的一切，不禁让众人目光一凝。
纷纷停下脚步，笑容冻结在脸上。
第四百四十五章 机场大门
在他们的面前，对面那一排原本人满为患的小吃店。
全部都停止了营业。
在破烂，塌陷的房子外面，堆积着大量的花圈，棺木。
燃烧着黄纸。
放眼望去，一堆堆火焰，带着火星余烬的纸灰，在风中飘荡飞舞。
整条马路对面，密密麻麻的跪着，站着，哭着，嘶号着，都是戴孝的人群。
不用多想，更不用询问，只是看一眼。
这些飞行员们，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该死的鬼子！”
方天舒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有种就来和我们打，攻击无辜百姓，还是不是人？”
“你什么时候见过鬼子是人？”
王淦则是满脸扭曲的望着那沿路摆放的一座座灵堂，一具具棺木，撕心裂肺或者低声抽噎的人群。
恨声说道：“从1874年鬼子进攻台岛，从旅顺大屠杀，一直到南京大屠杀，这些畜生哪一点像一个人？”
这时候，马路斜对面那家灵堂里面，一个身穿孝衣头戴白孝，大约七八岁的小孩子，从跪着中站了起来。
他举起袖子擦了一把眼泪，直勾勾的望着站在机场大门口，身穿飞行服的杜剑南这一群人。
接着，猛然朝着机场大门口跑了过来。
“挨娃，挨娃！”
一个哭的摊在地上的女人，一看这个小孩扑向杜剑南这群人，顿时吓白了脸色，爬起来大叫着，一边朝着机场大门拼命跑来。
“哄”
这个女人的喊声，惊动了对面那一排店面死者的亲朋，包括几个戏班子，都惊诧的望着那个奔跑的小孩。
而那个灵堂里面的黑压压一大群汉子，则是跟在女人的身后，朝着机场大门冲去。
“干什么！”
“小挨娃，站着！”
“机枪兵，机枪兵，准备射击，听我口令！”
看到这突然的异动，在机场大门口把守的卫戍场兵，纷纷举起手里的步枪，‘哗啦啦’的拉开枪栓。
而两挺捷克机枪阵地，机枪手则是跑着扑向自己的机枪位。
因为运城机场的鬼子战机，三天两头飞到西安射杀中国百姓取乐。
而自从1924年在西安城外修建西关机场，多年以来一直在不停的扩建着跑马圈地，侵吞周围百姓的家园田地。
而且几乎每年都强征役夫，修整机场。
这马路对面，长长的一排店面，都是被迫失去了土地，每年还得强迫劳役的当地百姓开得养家糊口的生意。
结果虽然生活确实比以前变好了，然而这一次却被2架鬼子飞机，压低到不到200米的高度，来来回回的射杀取乐。
房梁屋瓦倒塌，男人女人老人孩子，被子弹打得血肉模糊，一口口煮着羊肉羊骨头的大锅，被打得破碎。
而更让他们愤怒的是，旁边机场那些平日耀武扬威的不可一世的军队。
这时候，却全部都成了缩头乌龟！
就连看大门的士兵，都远远的躲走，不敢举枪朝着低空的鬼子飞机，开一枪。
在这几天的哭涕声里，这些西北汉子，女人。
心里的火焰，在不断的滋啦啦的燃烧。
有对鬼子的仇恨，也有对机场军队的袖手旁观，全无屁用的愤怒。
对于这群西北汉子压抑的情绪。
赵迎宾的心里面，自然是一清二楚。
而对于这些西北汉子心里的熔岩一旦爆发，所产生的巨大破坏性力量，赵迎宾更是心里明镜有数。
所以赵迎宾直接派了一个排，架上捷克机枪，守在大门口。
而且下达了死命令，‘冲击机场者，无论多少，不管是谁，全部击毙，只管给我杀！”
所以在看到这个突然变故以后，负责机场大门警卫的士兵们，在排长郭安民的大吼下，纷纷举枪准备射击。
“住手，不准开枪！”
杜剑南一看机场警卫士兵这种神经质的反应，不禁大怒的吼着制止。
就在这道喊声里，那个小孩子就冲到了杜剑南这群飞行员的面前，双膝一屈，重重的跪在地上，额头朝着泥土马路，狠狠的磕了下去。
“咚，咚，咚”
“咚，咚，咚”
整个机场大门口，猛地寂静下来，只有这额头触地的撞击声。
“挨娃子！”
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跑到这个小孩的身边，一把死死的搂住了小孩，然后放声嘶号。
眼泪，顺着杜剑南的眼眶，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飞官，给孩儿他大报仇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咚，咚，咚”
那个女人也开始朝着杜剑南，赵茂生，王淦，梁寅和，伍正弼，方天舒，徐俊峰，吴廷玉，连连磕头。
“咚，咚，咚”
似乎狠狠的敲打在他们的心里，让他们一个个都是面红耳赤，羞臊不已。
“娘！”
又有两个小孩扑到磕头的女人身边，一边喊着‘娘’，一边满脸眼泪的苦。
这个女人，杜剑南还有着印象，那天早晨就是在她的羊肉汤馆子里面吃得早饭，给得羊肉非常的足，男人一脸憨厚中带着精明而微微自傲的笑容。
转眼间，就已经成为一具尸骸，沉睡于棺木。
这些飞行员们，一个个都再也忍不住，都是满脸泪水流淌。
要知道身为空军，卫戍领土和百姓，就是他们的责任。
而今却
“飞官，给我大报仇，求求你们了！”
“飞官，求求你们给我孩子报仇，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一个又一个，不久在西关机场大门口，白茫茫的跪了一大片，在幽幽月色下，反射着让人心悸的白光。
一群飞行员重新回到了机场停机坪，气氛如山一般的压抑。
“杜老大，打他们！”
“搞死这些鬼子，为百姓报仇！”
“杜老大！”
“杜队，鬼子就在运城，我和寅和去炸了他们！”
“杜老大，怎么办，你说，兄弟们都不是孬种，绝没有一个二话，你怎么说，兄弟们就怎么做！”
在夜色之中，停机坪上群情激奋，9大队的飞行员，机组，纷纷请战。
“周海，王淦，梁寅和，跟我去西安行营。”
听到杜剑南的命令，所有的飞行员，机组，都是一脸的振奋。
下达命令以后，杜剑南和王淦，梁寅和一起，到机场场长宿舍去找赵迎宾。
假如在平时，赵迎宾早就回城里他的宅子里去了，不过今天杜剑南这个魔头在机场，所以很聪明呃选择了留宿。
听到杜剑南要和他一起去找蒋鼎文，赵迎宾心里纳闷，不过依然很聪明的闭嘴不打听。
随即，四人坐着机场的车子，驶出机场。
朝着不远的西安城驶去。
第四百四十六章 扑空
当晚杜剑南，赵迎宾一行驱车来到西安行营，被告知蒋鼎文不在，具体在哪里，负责接待的那名少将也是一问三不知。
其实赵迎宾大致知道，蒋鼎文跑到哪里去了。
蒋鼎文这个西安行营主任，平日夜晚的消遣，除了喝花酒，一般就是赌，赵迎宾还参加过几次，每次赌注大得他都直流冷汗。
在西安城能安排牌局，和蒋鼎文对手赌钱，又喜欢豪赌的大佬，也是几根手指能够数的出来的。
基本上所去之处，也就是那几家。
不过赵迎宾显然也不愿意多事，闭嘴装聋作哑。
“槽，这烂赌鬼，不是去喝花酒，就一定是去赌了！”
杜剑南可不管蒋鼎文是什么行营主任，二级上将，张嘴就低声怒骂：“这孙子眼瞎了，没见机场对面百姓的灵堂和尸骸么？”
那个少将和赵迎宾似乎都变成了聋子，完全没有听到杜剑南说得什么。
说句难听点的，蒋鼎文虽然怎么不了这群‘天上的飞爷’，想搞他们两个，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小事情。
不过也不是杜剑南骂，蒋鼎文的嗜赌好色成性。
在**里面，简直是人尽皆知。
1930年10月，蒋鼎文与顾祝同、上官云相（制造皖南事变的刽子手）会师郑州，当夜聚兴豪赌。
一夜输光了全师官兵，3 个月的薪饷。
第二天，军需处长需要发饷，蒋鼎文两手空空，急得团团转。
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见老蒋。
老蒋听了大怒，立即命他向顾祝同、上官云相讨回输款，然而顾祝同和上官云相都推说钱已作为犒赏发给官兵了。
老蒋无奈，只得给蒋鼎文一张5 万元的支票，帮他渡过难关。
同时被老蒋举着‘打狗棒’（手杖），一顿劈头盖脸，打成死狗。
蒋鼎文不禁好赌，而且好色成性。
在西安城寻花问柳，夜夜笙歌玩鸡婆，包养京剧名角粉牡丹；在染上花柳病以后，治花柳病的杨槐堂，居然被他提拔成军医处长。
一时成为军中笑谈。
这事儿在西北传得沸沸扬扬，就连鬼子都实在忍不住，在济源一带，贴‘蒋鼎文一手抱美人，一手提钞票’的宣传画，想帮老蒋除硕鼠。
所以在杜剑南看来，后来光头被撵到宝岛，也真不亏他。
不然中国还不知道被这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家伙，给搞成什么鬼样子。
找不到蒋鼎文，杜剑南心里烦躁，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和行营里面的这些虾米废话了，也不准备再找那个烂赌鬼了。
杜剑南的设想，攻击将在明天清晨，东面的天空刚刚露出朝阳的时候展开。
而蒋鼎文好赌一夜，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于是他决定找胡宗南，想碰碰运气看这个时间，还能不能找到那货。
电话很快就打到了渭南第17军团军部。
也就是在5月11号这一天，老蒋下令胡宗南率领第17军团，走陇海线去开封-菏泽一带。
参与对濮阳东40千米，在濮城-杨集一带黄河北岸集结，准备渡河的日军土肥原贤二（14）师团的拦截攻击。
此时，胡宗南正在和第1军军长李铁军，副军长范汉杰，参谋长罗列，第1师师长李正先，第78师师长刘安祺，第8师师长蒋在珍（花园口），
一群将领齐聚作战室，讨论进入豫东北作战的事情。
这时候摆在胡宗南和他的17军团面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在白天陇海线的天空，全是鬼子战斗机巡逻轰炸破坏铁路的情况下。
把17军团在老蒋限定的时间里，运到豫东北。
这时候，胡宗南就收到军团副官参谋许良玉的报告，说是空军9大队长杜剑南少校，要和他通话。
“杜剑南，他找我干什么，他现在在哪里？”
胡宗南听得一脸的莫名其妙，反问许良玉。
“他说他在西安行营，没找到蒋鼎文。”
许良玉也是没办法，毕竟杜剑南的名头太响了，他不敢不通报。
假如是普通人物痴心妄想，无缘无故想和胡宗南通话，早就被他连想都不带想的一口回绝了。
甚至还要说上几句‘自不量力’‘撒泡尿’之类的讽刺话。
“没找到蒋鼎文就找我啊？不是还有侯成和叶元龙（办公厅第一第二厅厅长）轮值，西安城的事情，怎么找到我头上来了？”
胡宗南听了直皱眉，心里想着这群老蒋的心头肉估计又在西安搞出了什么事情，结果蒋鼎文溜号，电话打到他这里来了。
胡宗南明早就要大军开拔豫北，说实话他心里真不想接这个电话，可又不愿意太得罪这群空军。
尤其还是现在风头无两的杜剑南。
而且把的铁杆兄弟戴笠的把兄弟的侄女，听说是杜剑南的女朋友，就这层关系来说，也不能避而不见。
胡宗南想了想，只好暂停会议，去接电话。
“喂，我是胡宗南，是杜大队长么？”
“我是空军9大队长杜剑南，胡司令，我现在需要日军运城机场的具体情报，你们那里能不能给我弄一套详细一点的；今晚就要，明早我们攻击运城日军。”
电话那头杜剑南也不和胡宗南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什么，杜大队长，航委军令厅什么时候来的作战命令？”
在杜剑南打电话的时候，赵迎宾就竖着耳朵听，想知道杜剑南的葫芦里面买的是什么药。
这时候听得，不禁是大吃一惊。
要知道按照航委规定，假如有主动的攻击命令，而不是面对突然的日机攻击被动迎战，航委在给飞行队伍下达作战命令的时候，也会给机场下达油料，弹药规格的配合指令。
而赵迎宾这里，可没收到航委的任何通知。
“9大队的攻击行动，不需要通过航委的任何准许命令，只要报备一下就可以了。”
杜剑南望了一眼有点变色的赵迎宾，怕这家伙待会提弹药的时候捣乱，就重声加了一句：“这是在徐州我们把临沂日军第5师团的时候，委座亲自点头的事情。”
“委座？”
赵迎宾失声惊呼。
对于电话那边听着的，‘天子门生第一人’，并以‘太子’自诩的胡宗南还好一些。
然而对小虾米赵迎宾来说，老蒋就是他永远都不可能近距离触及到的十万大山，震惊得直发晕。
看到赵迎宾的神情，杜剑南就知道这个‘滑泥鳅’是不敢给他捣乱了。
他对电话继续说道：“我这里有6架战斗机，2架轻轰，在打掉运城机场以后，不介意再对黄河对面一带的日军陆军进行攻击，你们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第四百四十七章 等待黎明
“这个杜剑南，”
通话完毕以后，胡宗南放下电话癔症了半天，才心服口服的说道：“难怪都说他无法无天桀骜不驯，因为他有这个本钱，了不起！”
“假如能够打掉运城机场的日军战机，那么火车就可以进行白天行驶，对军团的快速东进绝对是一个大便利。”
一边的参谋长罗列，也是一脸的心动。
就在刚才的会议上，军团的将领们还在反复讨论东进行军里面，这个大难题。
分布在渭南，潼关，灵宝一线的第17军团。
15个步兵团加上军部，师部直属部队，总计近5万军队。
这么大量的军队和军械物资转运，只是靠着夜晚火车行驶，白天火车停止躲避日机。
想要快速的把整个军团投放到豫东北战场，显然十分困难。
然而假如明天9大队能够打掉运城机场的日军战机，那么陇海线就可以实现白天和黑夜24小时全天候的不间断行驶。
这样一来，运力等于瞬间增加了一倍有余。
“嗯，希望这个杜剑南和他的9大队，能名副其实，不要让我失望。”
胡宗南这时候，也是满脸的笑容。
就在刚才他还在头疼，怎么按时完成老蒋下达的豫东北集结令。
没想到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不久，在胡宗南的命令下，有关运城机场的日军情况，还有日军在黄河北渡口的一些重要据点的位置，都被很快的收集整理起来。
然后胡宗南，李铁军，李正先，一群将领一起，确定了潼关北岸的风陵渡日军炮兵阵地，作为除了运城机场外的首选攻击目标。
在黄河北岸风陵渡的一带隐蔽山谷，日军放了两个野战炮中队，利用侦查轻气球升空，进行弹道指引。
用来打击黄河南岸8千米的潼关站，想以此掐断陇海线的进关动脉。
这两个月的不断轰炸，已经把潼关炸成了一座废墟空城。
三天两头都是白天尽着鬼子的大炮炸，到了晚上偷偷的抢修，好让等待的火车通过。
确定下来打击目标，这时候，已经接近12号凌晨。
随后，第1军参谋长罗列，胡宗南的副官唐西园，连夜驱车奔赴渭南西60千米路途的西安。找杜剑南商谈今天的空袭事宜。
在西安行营打完电话以后。
杜剑南，赵迎宾，周海，王淦，梁寅和，驱车返回机场。
杜剑南带着他们三人的意思，原本想着在西安行营就敲定明天的攻击事宜，分配完战斗，轰炸的任务。
然而，此行显然是大失所望。
现在杜剑南就是希望胡宗南那里能整理出一份有效的情报，并且及时送到机场。
“杜队长，运城那个鬼子机场，这两个月可没少作孽，杀害了咱们中国的多少无辜百姓。”
赵迎宾想假惺惺的挤出几滴眼泪，不过演技太烂，没能成功。
杜剑南望着车外的西安夜景，虽然破败不堪，然而依然是人恒鼎沸灯火通明。
一些小孩子，在人群里奔跑嬉闹。
也就是夜晚鬼子的飞机不能过来，所以才敢这么的放纵游玩。
脑子里不禁想到了机场大门的那一排灵堂，还有那个小孩子重重的磕头声。
‘咚，咚，咚’的一下一下的如同撞击在他的心里，压抑得直想窒息。
其实杜剑南心里也明白，这些国统区的惨剧相较于敌占区的奴役，根本都算不得什么。
就像46马-芜轰炸，马鞍山那个矿石码头。
被皮鞭和刺刀驱赶着下苦力的中国百姓，有哪一天能逃过鬼子血淋淋的恣意杀戮？
从38年2月到45年8月，在这7年半的时间里，2700天，任意一个万人冢，平均每天需要多少中国人名的尸骸来填！
车子行到南城门边，赵迎宾和他的车子，在南门也算是整天出入的常客。
只是看了一眼车号，警卫的守城士兵，就连忙开城门放行。
车子出城，外面一片空阔和寂静，南3里那一排燃烧着黄纸的灵堂，在幽暗的夜色里，尤为醒目。
“既然飞到这里，既然遇到了，这个‘定金’咱们也收了；兄弟们，明天给我平了运城机场。”
杜剑南的眼睛里面冒着凶芒，在黑暗的车厢里面如同饿狼一般雪亮闪烁。
看得赵迎宾心里直发颤。
“杀光他们！”
听到杜剑南的命令，周海，王淦，梁寅和，都是发出凶狠的低吼。
虎狼之师！
在这个时候，这个念头突然进入赵迎宾的脑海，这时候他才恍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9大队能打这这么多的赫赫威名。
对待残暴的鬼子，退让和软弱，胆怯和恐惧，往往更加激发鬼子的兽性。
也只有9大队这类的军人，敢以铁血对残暴的残杀，才能以杀止杀。
不久，车子进入机场，杜剑南要求所有人员立即睡觉，而他和周海，则是在战机边，打地铺睡觉。
此时，时间为夜晚9点30分。
以天为顶，地为席，头顶星汉灿烂。
杜剑南有些睡不着，偏着脑袋看着在不远处，黝黑阴影下面的周海。
开口问道：“你睡着了？”
“没有，杜老大，越说越睡不着，睡吧，明天还有战斗。”
在暗夜里，周海的声音幽幽传来，把杜剑南咽得说不出来话。
随即闭眼，不想那些纷杂的事情，努力入睡。
天空群星璀璨，夜凉如水。
不知不觉，杜剑南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
“哄”
12号清晨3点35分，随着汽车的轰鸣，两道雪亮的车灯从机场大门口驶入，射向机场。
然后朝着机场内部驶来。
杜剑南有些迷茫的睁开了眼睛，随即目光就变得锐利而清醒。
来了！
在杜剑南醒了的时候，周海已经站了起来。
同时飞快的把手枪握在右手，放在身后。
在车灯扫过来的时候，杜剑南就看到了周海的动作，摇摇头表示很难理解这些人的思维。
不过他也不准备多事，各人有各人的行事准则，只要不影响战斗，杜剑南还没有这么闲得无聊。
“轰隆隆”
就在汽车进入机场的时候，晚上得到赵迎宾死命令的电工，随即摇动发电机。
整个西关机场，一盏盏的灯，亮了起来。
杜剑南低头看了一眼手表，3点39分。
离东面天空中的第一线晨曦，还有接近2个半小时。
第四百四十八章 户县机场
在停机坪，把地图铺在两床并在一起的席子被子上面。
众人围着地图，打着手电。
杜剑南在和罗列，唐西园详谈以后，又对比着赵迎宾给得，单调的山陕地形城市村庄标注图。
看了17军团自己绘制的晋西南地形，以及鬼子黄河据点的分布图。
才知道自己的这个电话，打得很值。
杜剑南之前草草看了机场的地图以后，心中大致确定的最理想过河地点有两处。
一处是从西安西关机场，进行东北25度的直飞，从黄河北南直流下段的蒲津渡上空渡江，直扑运城张孝机场。
这种飞行，总航程最短210千米，弊端就是蒲津渡到张孝机场，有80千米的距离。
一旦鬼子在蒲津渡更够实现快速预警，9大队的机群飞过去以后就是光明正大的空战，而不是突袭。
还有一处就是机群起飞以后，沿着黄河南岸，在北岸日军视野之外的低空，飞行220千米。
到达三门峡以后北飞渡河，然后再快速北飞38千米。
直扑鬼子机场。
这种飞行方案，渡河之后距离最短，日军只有6分钟的反应时间。
不过比第一种方案多了50千米的总航程。
在携带了副油箱以后，6架伊-166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把机速一路调高到360的高速度。
蒲津渡到达，需要35分钟。
三门峡到达，需要44分钟。
然而，在和罗列，唐西园谈论了以后，杜剑南意识到了一个可能的麻烦。
因为地球自转的原因，运城机场要先白昼于西安西关机场。
而罗列带来的一个重要消息是，日军为了攻击陇海线上面的火车，三天两头集中整个中队的战机，在清晨和夜黑之前，掐着时间。
从渑池，三门峡，潼关，蒲津渡飞过黄河。
对陇海线进行沿飞搜寻。
也就是说，假如今早日军想飞到黄河南边来一波，在9大队起飞升空前几分钟，鬼子的战机就已经起飞。
而且之前的两条线路，都有可能演变成遭遇战。
在杜剑南看来，这也无所谓。
驾驶着伊-166打ki10-1，就像是拿着砍刀杀鸡。
不过杜剑南就怕沿途遇不上鬼子的战机，辛辛苦苦的飞到运城张孝机场，却要面对一个空荡荡的破土石跑道。
ki10-1的航程1100千米，可以在空中优哉游哉的飞行超过4个小时。
而伊-166即使挂具副油箱，也不过700千米左右。
再加上360的机速差异。
还有即使从蒲津渡返航，也要留够220千米航程以上的油耗。
9大队就算是守株待兔，而且选得是蒲津渡的东北直飞，也在运城机场上空盘旋不了30分钟的时间。
如果走得是三门峡，那么盘旋时间则是缩短到不到20分钟。
“这个不好搞啊？”
杜剑南蹲在被子上面，眼睛在这个黄河‘几’字的下拐角，来来回回的看，越看越急躁。
在他原来的设想里，在今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之前，6架伊-166，2架sb-2发出震耳的嘶吼。
然后，在初起的朝霞里，8架战机腾空而起，直奔鬼子的运城机场。
飞过去就‘哒哒哒’，‘轰轰轰’，打得炸得鬼子鬼哭狼嚎，停机坪上面的鬼子战机，瞬间成为一堆废铁。
在这之后，潇洒的进行东南飞行，降落到运城东南130千米的洛阳机场。
然后是对黄河北岸的鬼子再打两波，或者返航离开22天的信阳机场，都不是一个事儿。
“5月9号清晨，鬼子出动了12架战斗机，分成四队，一路攻击渑池-义马-新安-孟津渡；一路攻击渑池-三门峡-灵宝；一路攻击潼关-华阴-渭南。”
罗列刚才在进入机场的时候，也看到了对面那一排惨相，叹气的说道：“第四路就是攻击西安，而且这一次主要就是射杀机场周边的百姓。”
“鬼子这是在示威。”
杜剑南脸色铁青的接了一句话。
同时他也明白了罗列的潜意词，‘既然10号，11号鬼子雌伏了两天，那么今早行动的可能性极大。’
“这个不好搞啊，飞过去可能是个空机场，就算是沿途遇上，也可能只是三四架；在这里等着，搞不好不等咱们去搞他们，鬼子就来搞咱们了。”
杨梦青的嚷嚷，喊出了9大队所有人此时的心声，这种情况，还真是一个大难题。
杜剑南看了一会儿地图，又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是夜晚4点16分。
他的目光，开始朝着地图的周边看去。
周海和王淦的眼睛，首先亮了起来。
“杜老大，你看南边干什么？哦，我知道了！”
杨梦青的眼睛里，这时候猛然一凝，随即兴奋起来。
其余的人，也纷纷醒悟过来。
“商洛有一个临时机场，不过跑道太烂，常年失修，昨天下雨有一架运输机还滞留在那里。”
赵迎宾的话，首先排除了商洛机场。
“南边的机场估计都被雨水浇灌过，不予考虑了，宝鸡，太远了，户县鬼子去过没有？”
杜剑南手上的树枝，点在西安西南30千米处的户县临时机场，问赵迎宾：“可不可以正常起降？”
户县机场是去年抗战爆发以后，作为西关机场的补充，临时修建的一个简易备用机场。
机场由赵迎宾代管，里面只有一条沙土跑道，一个燃油子弹库，一个步兵排把守。
“那个机场修在秦岭北山麓的崔村，四周一片荒凉，位置隐蔽得很；就是鬼子的飞机不小心飞过去，也不会朝着一大片空场子丢炸弹。”
赵迎宾回答道：“这些天这一带一直天气干燥，飞机可以正常起降，就是没有电话线，也没有电台，怎么联络？”
“近40千米的弯曲公路，现调电台过去，也来不及了。”
唐西园摇头说道：“看来只能飞宝鸡了。”
“多了近130千米的距离，太远了！”
杜剑南想了想问赵迎宾：“户县机场地势怎么样，和西关机场中间有无山地阻隔？”
“几乎和这里海拔持平，两地之间一马平川。”
赵迎宾有些听不明白。
“拆掉一个无线盒子放塔楼，杨梦青，把你的机载无线拆下来。”
“啊？”
杨梦青一听就蹦了起来：“为什么是我的？”
“因为就你最话痨。”
“哈哈”
这个大问题成功解决，所有人的心里顿时轻松的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