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越女剑
“啊……吼！”
几声不似人般的凄厉嘶吼，惊的所有人神色剧变，尤其是在看到那无形剑意横扫所过处，一道道仿佛扭曲般的光影时，更是失声惊呼！
“妖蛮！”
“怎么会有妖蛮两族进来？”
“他们是怎么来的，赵书航怎么会允许妖蛮参与此间之事？”
剑圣意志之下，纤毫毕现，根本容不得污垢藏匿，竟是直接将对方遮掩行藏的异宝斩灭。
但看那与人族完全相悖的气息，更有那异于常人的身形，赫然是妖蛮所化！
其中为首者，赫然是锦清！
众人惊怒的不仅是对方妖蛮身份，更因为陆九渊与其父金圣之间的圣道之争，可以说是生死仇敌！
各方势力瓜分剑圣传承，本就是不怎么光彩的事情，可让妖蛮前来，而且是仇敌，这就着实太过下作没有底线了！
若隐藏到最后，无人发现也就罢了，可偏偏直接暴露出来，而且是被剑圣意志迫出，这可就闹大了！
“好一个众圣殿，好一个山海书生赵书航，本王真是佩服至极！”
吴明冷声道。
“无耻！”
陆子衿从感悟中回神，当即气的俏脸煞白，娇躯乱颤，银牙险些咬碎。
众人沉默，这种时候谁也不敢插嘴，纵然真有理由圆说过去，可落在明眼人眼中，却不啻于是出卖先贤心血，将那些为人族抛头颅洒热血的先烈置于何地？
更遑论，无论是陆九渊，还是祖上陆观潮，平身志愿便是荡平妖蛮，使得人族疆域承平万世，不再受妖蛮侵袭。
若非如此，剑圣意志也不会被吴明引动。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游龙剑法便是贯彻了陆家宗旨的心血，若无此等高洁意志，绝无可能修炼出此剑法真髓所在。
这也是为何，陆子衿的游龙剑法，看上去虽然厉害，更多的却是华丽，与吴明施展出来时那大势磅礴，又云淡风轻的气势，完全不在层次。
吴明有这等高远宏愿吗？
众人不禁猜测，只觉越发看不透这个年轻武者，唯有极少数人目中异色连连。
诛妖志！
当年的吴明自南海归来，被赵宋皇室夺爵削职，甚至连坟茔所在都保不住，却是发下大宏愿引来先贤赐福，诛杀万里妖邪！
虽然被有心人刻意封锁，可绝对瞒不过消息灵通之辈。
更因此事，与金圣关系匪浅的赵宋皇室饱受非议，一度焦头烂额，在民间声望更是跌到谷底，所以恨极了吴明。
但现在，却连妖蛮都敢来此谋夺陆九渊传承，这已经不是欺人太甚了，而是直接在坟茔上拉屎拉，故意恶心人来了！
“呼……”
锦清面色铁青的吐出一口浊气，强压下体内悸动，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肃然无比道，“奉父圣谕令，特来吊唁临渊先生，虽然临渊先生在世时与我父圣多有嫌隙，但那只是圣道之争，不存私人恩怨，甚至引为平生知己，父圣不忍临渊先生传承落入歹人之手，特命本皇护持一二，以慰故人在天之灵！”
“金圣高义，心胸开阔，我等不如也！”
程景玉不得不站出来，硬着头皮赞道。
锦清此来，他是知道的，可没想到剑圣意志突然爆发，让妖蛮一行暴露，直接使得众圣殿落入不利境地，却又必须挽回形象。
否则，经此一事，必然会引出太多问题。
纵然魔劫在前，可只要过了这一劫，必然开始清算这一切！
“哪里，哪里，这都是……”
锦清借坡下驴，谦逊摆手。
“无耻之尤！”
陆子衿气的娇躯乱颤，双目喷火，“藏头露尾，图谋不轨，你们与妖魔何异，众圣就是……”
“慎言，众圣岂是你能随意置喙的？”
程景玉冷声喝道。
“程兄不必动怒，陆姑娘生气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太年轻，涉世未深，不知道我父圣正是担心产生误会，才施法让我等掩去了真形，只要能凭吊临渊先生，完成父圣谕令，本皇别无他求！”
锦清正色道。
“你们……”
陆子衿胸口剧烈起伏，面颊上涌现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嘴角赫然沁出了一抹血渍。
“好了！”
吴明心中喟然一叹，轻拍了下陆子衿肩头。
“表哥！”
陆子衿眼眶泛红，泪水滑落脸颊，心中无比的委屈。
“没事，想哭就哭吧，这世间蝇营狗苟之辈太多，连圣者都不能免俗，何况这些没有礼义廉耻的畜生？”
吴明宽慰道。
“黄口小儿，安敢辱我父圣？”
锦清厉声道。
众人无不变色，谁也没想到吴明这么大胆，竟敢指桑骂槐，就差点名道姓的骂金鳞妖圣了！
可这件事现实啊！
若陆九渊活着封圣，谁敢如此逼迫陆子衿，谁敢图谋其传承？
金鳞妖圣乃是近年来封圣的绝顶强者之一，作为其嫡子的锦清，哪怕再无耻下作，除了当事人之外，场中谁敢多说半个不字？
甚至于，在出得此间之后，还要打好关系。
形势比人强，拳头没人家大，就得直面现实！
更更多的却是无奈，因为吴明根本不惧有人学去游龙剑法，没有那高远志向，一切都是空谈！
“呵呵！”
吴明摇头轻笑，缓步向前走去，“金鳞那条杂鱼，本王早晚会将他生吞活剥，你又能奈我何？”
“你你……”
锦清气的浑身发抖，突然敛去所有怒意，拂袖道，“本皇不与你这等黄口小儿逞口舌之利，似你这般自私自利，不顾大局之辈，若冥顽不灵，执迷不悟，早晚会堕入魔道，届时必再无翻身之日！”
“师姐！”
陆子衿一路小跑到柳依雪身旁，担忧无比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吴明，伸手欲拉柳依雪衣袖，却似乎又顾忌着什么，没敢真正拉住。
呼！
柳依雪身形一晃，面无表情，清冷无双的迈步而行，满头银发飘舞如银河，仿若九天玄女下凡尘，不然凡间烟火！
两人相距数丈，四目相对，复杂难明。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可谁又能想到，两人当年确实同命相连，生死牵一线？
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纠葛了两人二十年！
事到如今，即便是两个当事人也不清楚，是因为那诡谲的牵机毒，使得两人之间的感情联系有着特殊之处，还是真的互有好感，情愫暗生！
吴明却很清楚，幼时的前身对柳依雪，绝对是念念不忘的，可后来的他却是理智成熟，对于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绝无半点邪念。
即便是后来，此女以天之骄女的姿态，屡屡护持，不离不弃，也至多是让他心生好感，并准备报答这份情谊罢了。
只可惜，自他越发了解当年之事，再到重遇裴素素，凭着支零破碎的线索，完全揭开了当年的迷雾，也终于明白，一个自幼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女，为何会对早已成了废人的吴明，态度是那般的怪异。
是的，怪异，时而似芳心暗许，念念不忘，有时又冷若冰霜，不近人情！
一切都是因为牵机毒，被其母以一身绝顶半圣修为的代价，将之从娘胎里的柳依雪身上，转到了吴明命窍之内。
千里姻缘一线牵吗？
不是，是因为这牵机毒的诡异，将两个幼小的生命联系到一切。
事到如今，吴明能拎得清，对这绝美的少女确实有好感，但若说至死不渝的生死爱恋，却又差的太远太远！
至于柳依雪能否分得清，在她没有取回吴家金书铁卷，吴明杀死柳玄，自己取回时，就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或许很残忍，但吴明看的很透彻，所以能够坦然面对柳依雪。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你……”
柳依雪樱唇微张，俏脸煞白如雪，清晰感受到了这份坦然，一下子心中好似空了一般，脑海中更是一片空白，唯有一剑，本能的斩出一剑，以泄心头郁结。
铮！
剑吟铮鸣，寒光如电，纵使千军万马，纵使万千妙法，我自一剑斩之！
“越女剑！”
众人豁然变色，仅仅看了一眼，多半竟是眼中流泪，赶忙撇开头，急急后退。
那凌厉却不失灵动的剑光，竟好似能破开九霄云雾，又似能杀穿千军万马，任何秘术神通都在剑光中无所遁形！
这就是越女剑，传自上古的无上剑诀，更是出自那神秘无比的昆仑仙宫镇派绝学！
除了惊叹于这一剑法的强大之外，更让人惊骇的是，柳依雪这一剑中蕴藏的剑意，赫然达到了化繁为简之境！
纵然场中皆为自视甚高的武道天骄，可扪心自问，竟是无人敢自称可以接下这一剑而不受伤！
“师姐！”
陆子衿呆了，失声尖叫，似乎没想到柳依雪出手便是全力以赴，而且迸发出了凛冽杀机！
她虽然也是越女宫弟子，却并未修习这一剑法，可却不止一次观摩柳依雪练剑，而且陪着练剑喂招。
这一剑所显露的威能，比之平常强了何止数倍，乃至数倍？
吴明左手并拢如刀，悬置于身侧，似慢实快的抬向眉心，面色无悲无喜，目光古井无波，好似被这一剑吓呆，下意识遮挡双眼，不至于被剑光刺瞎。
可就是这一简单的动作，却让李文昭和许秋澜面色陡然一变，齐声惊呼。
“小心！”
因为，吴明全力以赴，而且动了杀机！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青莲剑歌
冠绝上古，传承昆仑瑶池，当世人族剑仙，无冕之王嫡女，更兼有众圣都三缄其口的禁忌血脉。
柳依雪无论天赋才情，还是外在条件，都当属拔尖之列。
全力出手之下，一剑斩出，竟是给人一种千军万马莫可匹敌之势，巾帼不让须眉，莫过如此！
可观吴明，左手刀一出，出奇的简单，仅仅就是劈手一斩。
但在场中极少数人眼中，那一斩却是铺天盖地，仿若暴雨倾盆，又似流星火雨，天地皆在掌中返璞归真，道韵天成！
这一境的武道真意，已然蕴藏了天地伟力，哪怕限于修为，只能借助或调动哪怕一丝，也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威能！
更遑论，这一招还是吴明借《无相刀经》精髓，日夜推演而来，杀伤力更是倍增！
真经绝学，天阶武意，超绝天赋，三者合一之下，迸发出的力量，赫然有着抹杀寻常半圣之能！
叮！
刀剑交击，竟有金玉之声，可落在众人耳中，却不啻于惊雷乍现，直入心神，掀起滔天巨浪，骇然失色下，无比踉跄倒退。
呼！
可下一刻，另有一股恐怖澎湃的伟力，以两人为中心迸发，形成无形的光束，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向外横扫。
噗噗！
刹那间，无数人如遭重击，口吐鲜血，目露惊惧。
仅仅是交手余波，虽未将他们重创，可也撞击的气血翻涌，虽然有心神被那惊才艳艳的刀剑绝学所慑缘故，可这也是太过惊人了！
若非亲眼所见，谁也无法想象，世间同阶中，竟有如此恐怖的实力，哪怕是就发生在眼前，也觉得有些不真实！
尤其是程景玉、司空辉、林剑烨等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们与吴明之间的仇怨，早已无法化解。
若非如此，也不会一直死追着不放，要置吴明于死地！
可一次次都事与愿违，甚至吴明每一次都会更强大，哪怕是在三年前差点成功时，他们就不再是对手了！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认为吴明是自己的对手。
有时候，实力并不代表一起，自身背景、人脉关系等等，甚至就连敌人的敌人，都可以成为助力。
区区一个山野散修，就如野狗一般的无根浮萍，有什么资格跟他们斗，这样的人就该乖乖任打任挨，让你低头就低头，予取予求。
可吴明呢？
不仅没有低头，反而时刻反击，屡屡施以辣手，让他们大丢脸面的同时，更是感到心悸，也有妒忌！
私心作祟，各种算计层出不穷，以至于纵然有些进步，却也远远不及吴明，哪怕后者困顿三年，如今更是远远将他们甩开！
不甘、嫉妒、愤恨，种种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无不盼着吴明死在柳依雪剑下。
可世事往往都事与愿违，令人无法接受。
全力以赴，而且动了杀心的两人，都没有丝毫留手，可双方力量明面上并无多大差距，自然不可能一招就决出胜负。
只是，当一道身影跌宕而出，仿若抛飞般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柳依雪，展露出那等强大剑意的天之骄女，竟是被吴明一记收刀斩飞了！
没人知道吴明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感知上两人的实力差不多。
或许场中只有寥寥数人才清楚，相较于吴明而言，柳依雪太稚嫩了，纵然天赋才情和绝学都不差，甚至能够弥补武道真意的差距，可就是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那便是对力量的掌控！
如果说，天骄武者是以自身潜力、心境悟性，还有机缘气运来平定，柳依雪和吴明无疑都是最拔尖的！
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活学活用，唯有将之纯粹的利用起来，才能化作自己的力量！
就好比自身真元，寻常武者借助普通武学，至多也就是能利用百分之三十，天骄过半，绝顶天骄超过七成，乃至更高！
似柳依雪这等拥有无上传承者，甚至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乃至百分百！
可吴明，却是十分力，打出了十二分的效果，甚至更多。
同样的真元，在吴明手中，比之柳依雪高出了至少三成的威能，高下立判。
高手过招，细微差距便足以决定胜负，更甚生死！
“杀！”
可让人震撼的是，吴明一招占了上风，竟是毫无留手之意，脚下一点，身形如电般纵掠而出，鲜血淋漓的左手负于身后，右手却是并指如剑，迅疾点出。
并无冲霄剑意，也无纵横剑光，仅有指尖三寸金白剑气，却令人不敢逼视，隔着老远都觉能刺痛护体真元，肌肤生疼。
如此威能，首当其冲的柳依雪，面临着多大凶险，便可想而知！
“哼！”
就在此时，一声清冷哼声响起，伴随着一声锵啷啷剑吟铮鸣，却见一道倩影翩若惊鸿，三尺青锋搅动风云，有如清莲绽放，又如虚空惊雷齐开。
骤然间，越过倒飞而出的柳依雪，笼罩向追杀而至的吴明。
是的，确实是追杀！
动了杀机的吴明，毫无留手，纵然没有兵器，可仅仅是剑指所显露的威能，已然是有了斩杀柳依雪的能力！
无论是自身目的，还是柳依雪与她同为姐妹的事实，李文昭都不会坐视不理。
叮！
又是一声清脆剑吟，却见吴明于千钧一发之际变招，面对呼啸而落，有如虚空裂缝般吞来的青莲剑光，非但没有躲避，反而凌空如箭般冲了上去，一指点出。
遥遥望去，吴明似乳燕投怀，又似利剑破空，神形合一，义无反顾的冲入了那彷如凶物血盆大口的青莲花苞之中。
哪怕，这青莲花苞看上去美轮美奂，赏心悦目，却没人会质疑其强大，更不会怀疑其中的凶险！
可吴明还是冲进去了，面对当世天下第一剑仙嫡女，义无反顾，毫无顾忌的冲了进去！
咔嚓！
须臾之间，青莲剑光有如琉璃般瞬间崩碎，化作点点气芒溃散，并伴随着一道倩影与闷哼！
“你想杀我们？”
李文昭蹬蹬连退数步，英气逼人的容颜上隐有青气，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惊怒，亦或是气血翻涌所致。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吴明身上感受到了越来越盛的杀机！
这是身为剑仙嫡女，出道至今，从未感受到的浓郁杀机，纵然在早年历练时，直面妖蛮魔尊都未曾感受过的凌厉杀机！
在这股杀机刺激下，其从未动摇的剑心都为之颤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也不知是兴奋，亦或是害怕！
哪怕，她有当世剑道公认的最强绝学傍身青莲剑歌！
“刀剑无眼，莫非李姑娘连这点道理都不懂，那还学什么剑？”
吴明手臂如剑，随意在身侧，斜指地面，脸色说不出的冷漠，好似在说一件微不足道，完全与他无关的事情。
“嘶嘶！”
倒抽凉气声此起彼伏，无不骇然失色，惊骇于吴明的大胆。
这可是天下第一剑仙的嫡女，谁敢？
兴奋者亦有之，吴明得罪了如此人物，岂有活路？
李青歌是不便向一个小辈出手，但无论是想讨好这位人族无冕之王，亦或者想博取李文昭好感之人，都会对付吴明。
“你我并无解不开的仇怨，此来只为印证……”
李文昭浓眉微蹙，本能觉得吴明与当年所见的少年有些不同，甚至是换了个人一般。
“你是在仗着李青歌，来这里向本王耀武扬威吗？”
吴明冷然打断。
“大胆，竟敢直呼剑仙之名，目无君上，你……”
程景玉厉声怒喝。
身为儒家弟子，兼修杂家心术，可秉持的却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那一套，对于众圣更是奉为标榜。
虽然是出于私心，可也不允许吴明如此漠视李青歌，哪怕后者并不在众圣殿任职。
若放任自流，久而久之，谁还会对圣者存有敬畏，认可众圣殿统治？
“废物，凭你也敢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
吴明撇了下头，目中精芒一闪。
“啊……”
程景玉惨叫一声，双手捂住面颊，涔涔血渍自指缝中淌出，骇身侧之人面无人色。
这也太可怕了！
仅仅一个眼神，便重创同阶佼佼者中的程景玉，这等何等威能？
“好胆，你果然偷学了我神意宗绝学，你眼里还有王法，还有……”
一名来自神意宗的真传弟子，面色铁青道。
纵然吴明很强，可在他看来，那是仗着自家无上绝学和出其不意，真要打起来，即便不敌，也奈何不得自己。
可若是见到自家绝学外传，而默不作声，他这真传弟子也不用做了！
众人再是一片哗然，目露惊异的看着吴明，只是谁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吴明不好惹，天品宗门的神意宗愿意出头，就让他们出头好了！
更何况，偷取绝学的事情虽然时有发生，但那都是暗地里，只要不被发现就好，而天下宗门也有潜规则，绝不允许绝学外传。
所以，众人也乐的看到双方起冲突，然后坐收渔利！
“呵！”
吴明冷冷一晒，不屑冷笑，“神意宗上梁不正下梁歪，纵容门下巧取豪夺，灭人满门，只为一部刀经，如今还敢歪曲事实，颠倒黑白，污蔑本王，真是长见识了！”
“你……你竟敢胡说八道，坏我神意宗清誉？”
那人面色铁青，险些气吐血。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双剑合璧
黄昏戈壁之事，本来只在一个特定的小圈子中传播，只因有吴明的参与，才间接吸引了更多目光。
即便是往深处细究，也不过是神意宗内的一桩丑闻，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即便有外人知道，慑于神意宗之威，也不敢宣之于口。
可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吴明直接揭开了最后的遮羞布，如何不让人恼羞成怒？
也难怪神意宗弟子气急败坏了！
“呵呵！”
吴明冷冷一晒，懒得理会，目光说不出的平静。
“让开，我还没输！”
柳依雪清冷道。
“你还每看透吗？这小子就是个薄情寡义，没心没肺……”
李文昭气急。
铮！
只是话未说完，柳依雪便一掌将她退开，人却执剑而起，挥出一片如电冷光，笼罩向吴明周身要害，一如之前，没有任何留手。
众人只见柳依雪白发如雪，剑光森然冷厉，杀气纵横，似乎铁了心要置吴明于死地！
反观吴明，出手同样不留情，纵然没有宝剑在手，仅是以指为剑，竟是丝毫不落下风，甚至有此前一刀之威在，所有人都认为取胜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程景玉等人一颗心却是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到了极点。
原本，利用柳依雪和李文昭针对吴明，这是计划中的事情不假，可谁能想到，吴明竟然胆大包天，对两女都动了杀心！
关键在于，他有这个实力！
若真有个好歹，吴明固然必死无疑，可涉事者一个也跑不了！
“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死心眼？”
李文昭恨恨跺脚，目中隐现焦急。
此时两人打的难解难分，她也不好贸然出手，只能紧紧盯着，以免出现无法挽回的大问题。
“咄！”
金铁交鸣之下，不知谁发出一声厉啸，两人瞬间交手数十回合，剑光纵横交错中，竟是迸溅出点点血光，已然是有人受伤了！
不得不说，柳依雪纵然不敌吴明，可一身剑道造诣，也足以位列当世同阶中的绝顶！
毕竟，其本身天赋不凡，更有绝学傍身，武道真意更是达到了化繁为简之境！
“哎，孽缘啊！”
许秋澜螓首微摇，暗暗叹息不已。
“注意了，若柳依雪真有个好歹，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就连赵书航也扛不住，所以，决不能让她死在吴明剑下！”
程景玉沉声传音道。
众人一阵凝重，虽然很乐意见到吴明得罪剑仙，可也不是这般得罪法。
“程兄所言极是，若真惹的剑仙出手，谁也保不了我们！”
洛无花重申一遍，以免有人拎不清，甚至告诫程景玉等人，也要警告锦清等一行妖蛮，以免出现意外。
妖蛮脑子不好使是公认的，万一热血上头发了疯的不管不顾，所有人都得倒霉！
剑仙虽从不管俗事，可本身也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事关自己女儿，寻常也就罢了，真要身死于此，谁也别想落着好。
就在说话间极短的时间里，场中行事再变。
蹬蹬蹬！
但见剑光一敛，柳依雪蹬蹬连退，竟是再次败退开来，可让人震撼的是，吴明依旧没有留手，身形如电，紧随而上，一指点向其眉心。
寸许剑气，似毒蛇吐信，慑人心魄，无往不利！
“大胆！”
场中喝声四起，可在看到李文昭出手之后，所有人再次偃旗息鼓，总不能两个人都不是吴明对手吧？
一朵剑莲自虚空中凭空涌现，将吴明死死挡住，纵然李文昭实力不及他，可面对这等杀招，也不能不小心应对。
叮叮铮鸣四起，但见吴明运指如飞，指尖寸芒闪动，顷刻间不知点出多少记剑指，将剑莲整个点碎。
吴明虽未再追击，可冷目如电，须发狂舞，冷漠的看着站在一起的两姐妹。
“我的事不用你管！”
柳依雪神色冰冷，莲步一抬，就要运剑冲上去，手臂却被抓住，一时竟未甩开。
“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李文昭摇摇头，手中一紧，不容分说道。
“那也与你无关！”
柳依雪不近人情道。
“你死了，父亲会杀他！”
李文昭沉默少顷道。
柳依雪握剑之手微不可查的抖了抖，冰冷容颜更冷三分：“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公平决斗……”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送死，而且……天家无私事！”
李文昭岂会让柳依雪独自出手。
圣与天齐，圣者之家，若非世家，便是天家！
圣者一举一动，干系甚大，不知会牵涉多少人的利益，自然不是私事！
“不用废话了！”
吴明淡漠摇头，目光悠远，“一起出剑吧，想来他老人家若泉下有知，足慰平生！”
“表哥！”
陆子衿惊呼一声，眼眶泛红，螓首连摇，却又说不出阻拦的话。
吴明这是要为陆九渊正名啊！
当年陆九渊被逼的以半圣之身，向天下第一剑仙出剑，最终被斩断圣道，其中原因先且不说，可谁不清楚那绝境中的无奈与愤怒，还有孤注一掷的决绝？
剑仙之女，而且是两个女儿联手，若敌不过吴明一人，天下第一剑仙的脸往哪儿放？
这不仅仅是自信，更是在挑衅，也是挑战剑指剑仙！
看透者，无不变色，敬佩者有之，嘲弄者有之，但谁也不能否认，吴明尚武之心，无惧无畏！
“哼！”
李文昭剑眉一蹙，心中颇为不快。
毕竟，身为堂堂剑仙之女，纵然平素性子淡雅，未曾显露过争强好胜的一面，可也自有其傲骨。
如今被吴明轻视，更是方言挑战自己视若天人的父亲，
原本，她并未有心要与吴明做生死搏，只是不忿当年之事，此番除了历练外，也是为了结恩怨，更多却是想印证下自身武学。
放眼神州同阶天骄，能做她对手的不多，但敢全力出手的却少之又少，而且她的修为境界到了一个极为关键的时刻，才想到了无法无天的吴明！
却不想，对手是找对了，无法无天也名副其实，可人却是动了杀心！
柳依雪螓首微垂，雪丝掩面，美眸中隐有哀伤之色一闪而逝。
那位名满天下的临渊先生，虽只有一面之缘，还是当年裴素素身殒之时所见，确实天下一等一的名士！
可造化弄人，敌不过大势所趋，生生成了牺牲品！
“杀！”
三息一过，未等两女做出决定，吴明脚下一点，猿臂如蟒横扫，剑指一圈，瞬间将两女尽数笼罩在剑光之中。
陆九渊死的冤，死的憋屈，死的毫无价值！
原本以为，并不会在意，毕竟若非陆家祖上的执拗，为了那所谓的大志向，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在吴明看来，根本一文不值。
到后来，更是不顾前车之鉴，竟然还要秉持祖宗家训，一心要为了那虚无缥缈，众圣都未曾放在心上的大业拼命。
吴家父子两代也是蠢，祖上也有前车之鉴，好好的世家凋零若斯，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便跟陆九渊一起作死。
是的，确实是作死！
没有实力，就敢掺和圣道之争，祖孙三代差点让人一锅端，说是差点，实则已经是断了根！
若非吴明魂穿，连个上坟的都没有，不是作死是什么？
什么驱除妖蛮，定鼎神州，吴明从未放在心上。
万物都有阴阳两面，妖蛮自有其存在的理由，就算杀光了又能如何？
没了外力威胁，例数历朝历代，不难看出人族本性，决然是自相残杀，现在都窝里横就可想而知了！
只是，那老爷子确实是因他算计，即便是在最后抛下了坚守一生的所谓君子之道，可仍是心念人族，独镇魔窟，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多年前，吴明也想过，这位死不死的与他没关系，可事到临头才发现，哪怕自我安慰找个‘与我有关’的理由，并不能让自己解开心结。
“食古不化的书呆子！”
吴明心中恨极，很讨厌这种被外在情绪左右心绪，即便本能中觉得，有义务要给这位老人家讨个公道。
毕竟，确确实实是与他有关，哪怕这位是在那些执掌大权的大人物算计下成了牺牲品，发挥了最后的余热，为了所谓的人族大业，做出了最后的贡献！
“不要分心！”
察觉到吴明剑意中的滔天怒火，李文昭瞳孔一缩，严厉无比的瞪了柳依雪一眼，手中三尺青锋化剑莲，率先冲了上去。
柳依雪一怔，满头银发在剑光冲击下飘舞，露出煞白的俏脸，看着吴明决然杀至的身影，一紧手中宝剑，凌厉无匹的越女剑，已然是顺势出剑！
让人震撼的是，双剑合璧，所迸发出的威能，竟是远远超乎想象！
强如吴明，仅仅一个照面，身上便多了两道剑痕，血染青袍！
虽然两女也不好受，被其剑指打的闷哼不止，俏脸煞白如纸，可终究是伤了吴明！
“终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许秋澜黯然摇头，低垂螓首，似不忍再看。
“表哥！”
陆子衿泪眼婆娑，咬破了唇角，兀自不知。
程景玉等人面露兴奋，原先的担心早已不翼而飞，若两女双剑合璧杀不了吴明，起码能将之重创，此行任务便算是完成大半了！
“呼……”
吴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睑微垂，扫过臂膀和胸前的两道剑痕，垂落的右手缓缓抬起，一抹紫光耀耀而现！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死来
紫光如大日，刺目却无不适，甚至看去有些柔和，只是依旧足足过了三息，运足目力才看清，那赫然是一根小儿手臂粗细，长不过丈许的竹竿！
“这是什么兵刃？”
“有古怪，这小子空手不敌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两女用的宝剑，极可能是道器，可这竹竿……”
“怎么有些熟悉，好像看过某个记载，是什么来着？”
双剑合璧的威能，仅仅交手一个回合，在众多天骄武者眼中，已经看出了些许端倪。
纵然吴明身上的伤痕算不得什么，至多就是皮外伤，可终究是受伤了！
吴明所显露的实力，已到了让同阶武者绝望，半圣都为之忌惮的程度，所有人都以为他到了极限。
可连战三场，却已然让所有人下意识忽略了，吴明一直在用游龙剑法战斗！
既然施展的是剑法，自然是要用剑，才能发挥出最强实力，可用一根竹竿算什么？
没人认为，吴明用一根竹竿是故弄玄虚，普通的竹竿，可挡不住道剑！
唯有寥寥数人，在仔细打量竹竿一番后，面色渐渐变得难看，乃至目中露出无法掩饰的惊惧，好似认出了那是什么。
“青空紫竹！”
李文昭一字一顿，娇颜紧绷到了极点，神色凝重无比，赫然有几分扭曲之意。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自己选的历练目标，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疯子！
唯有彻头彻尾的疯子，才敢将一名圣者的道场完全摧毁，更将圣者护持多年，准备借以寄托圣道的灵根连根拔起！
圣与天齐，到了圣者境，必然要尽量避开因果，以免因果缠身之下，在天道中迷失！
这种力量极为玄妙，即便是众圣也看不透，只能隐有所觉。
作为剑仙之女，才有资格知道一二，可就是皮毛般的一知半解，每每想来，却让她心悸不已。
圣者避忌因果缠身，却并非怕，而是不愿分心，亦或者面对那虚无缥缈的圣劫殒身之难，就连强如剑仙，对此都忌惮不已，更遑论他人了。
可现在，她看到了一个疯子，一个肆无忌惮，跟圣者结下无解因果的疯子！
“这个疯子！”
程景玉和洛无花互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惧，可谁也没有嘲讽对方。
作为圣者弟子和世家子弟的两人，有着远超在场大多数人的见识和阅历，即便另有几个世家子弟，可阅历不足，即便认出那是青空紫竹也不算什么。
可两人却知道一件隐秘，那就是数月之前，南海紫竹岛凭空消失，南海龙宫帝君现身，现场还留下龙族气息，所有人都以为，那是龙族借魔劫之乱，泷静菩萨外出之际，强行拔出了这颗钉子。
甚至于，做的毫无转圜原地，连岛上的灵根都来了个断根，直接毁灭道场！
就连众圣殿传出的隐晦消息，也是如此认为，只是却如传闻一样，龙帝找了个好时机，众圣殿绝不会在此时掀起内斗。
现在想想，算算时间的话，那正是吴明脱困的日子，而吴明身边的百皇，据逃出来的人所言，便是身具龙族气息。
洛无花想到了三年前，吴明以山海界珠撞开两大圣器封镇，并未自己脱困，反而送走了虚空宝船！
那宝船上，极可能藏着百皇！
有能力，有胆量，又魄力，敢将泷静菩萨的道场和灵根连锅端了，吴明还有什么不敢做，三年中又做了什么？
一念及此，洛无花遍体生寒，如坠冰窖！
“越女剑，青莲剑歌！”
吴明目光依旧似古井无波，轻挥竹竿，带起习习凉风，一步踏出。
“小心！”
李文昭却是如临大敌，低声轻喝，手中剑毫不犹豫的刺向一旁。
明明远在十丈外的吴明，赫然有如瞬移般，出现在一侧，那明明不是剑，挥动时却带起能撩动其剑心的恐怖锋芒，已然到了面前。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于大宗师强者而言，已然不在这个范畴之内，毕竟于他们而言，修为境界的高低，真元雄浑与否，招式精妙，才是真正影响实力高低的因素。
可此时，吴明再次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那丈许长的竹竿，就如最趁手的绝世神剑，如臂指使，带给了李文昭死亡危机。
但李文昭到底是剑仙之女，剑心通明之境，化繁为简的武道真意，令其同样位列当世同阶天骄之巅，拥有超凡战力。
当啷一声金铁交鸣，清脆悦耳，蔓延开时却如洪钟大吕，又似惊雷破空，但见三尺青锋急颤，好似无数剑影重叠扭曲，直至弯出一个惊人的弧度，猛的弹开。
身为剑仙之女，绝对不缺宝剑，这柄道剑更非凡品，但看其上闪现的密密麻麻彷如星辰般的符文，便知这柄剑多么可怕。
即便如此，仍旧被一竿抽的弯折，虽未绷断，却在巨力之下带的李文昭身形一偏，再也维持不住剑势，半边身子露出破绽。
若放在平时，以李文昭的实力，足以躲避开来，但面对吴明，她没有把握，因为一股冰冷杀机，好似无形大手，透过了躯壳，握住了其心脏。
以紫竹钓竿施展出来的游龙剑法，竟是有慑人心魄之能，心神不稳，真元运转不畅，竟是让她陷入死亡危机！
一竿在手，吴明实力何止暴增数倍？
当然，以她的身份地位，即便吴明再强十倍，也不可能真杀的了她。
身为剑仙之女，岂能没有护身宝物，纵然是圣者，也得掂量一二，更遑论同阶大宗师，即便是吴明的实力远远超出同阶武者也不行。
只是，若不借助外物，吴明的实力，确实超过了她，而且不是一星半点。
这让平素将高傲掩在心底的李文昭，心中失落的同时，也升起了一丝不自然与不甘！
铮！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剑吟乍现，冷光如电，柳依雪冷着脸一剑刺出，直取吴明后心，以围魏救赵之势，试图解除李文昭的生死危机。
叮！
可就在此时，吴明背后好似长眼，手臂微曲，向后一带，紫竹钓竿自掌心向后一滑，彷如毒龙出洞，精准无比的点在剑尖之上，发出一声清脆剑鸣。
一如之前，道剑弯曲，哪怕其上浮现无数符文，依旧挡不住紫竹钓竿上传来的恐怖力道，将之连人带剑，一同震飞。
蹬蹬蹬！
几乎在同时，两女脚下止不住的倒退，还有目中难掩的震撼。
“呼……”
吴明轻吐一口浊气，顺势握住了弹回的紫竹钓竿把手，仿若一剑擎天，左手掐诀横于胸前，摆出一个极为玄奥，又似破绽摆出的姿势。
“游龙定海势！”
陆子衿美眸放光，呢喃自语。
这一刻，吴明在其眼中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撑天拄地的聚鼎，鼎镇所在，四海皆平，气势恢宏，渊岳峙，而且在不断增强，似要蔓延过天地，定鼎洪荒！
“青莲耀世！”
“三千越甲！”
两女娇斥一声，奋起双剑，翩若惊鸿，一左一右攻向吴明。
但见朵朵清莲耀世，三千越甲横行天下，一边美轮美奂，似寰宇清波，令人流连忘返，一边肃杀无边，风沙卷荡，战魂傲啸沙场！
两种绝世剑法，引动天降异象，半圣之能，显露无疑！
换言之，此时与吴明战斗的不是两名大剑宗，而是两尊半圣！
众人豁然变色，如此强横的波动，莫说一名大宗师，就算是寻常半圣都未必接的下来。
扪心自问，他们就不认为自己能抗住，除非动用护身秘宝。
可现在是在陆九渊陨落之地，所有人都看着，吴明用游龙剑法连战不休，更是要剑挑剑仙两女，为陆九渊正名，岂会动用外物？
叮叮叮！
下一刻，吴明动了，一竿挥出，似珠落玉盘，又似雨打芭蕉，风急雨骤，有如紫金光幕，密不透风。
可在众人眼中，那漫天耀世青莲在凋零，气势可吞天下的三千越甲战魂虚影在消散，每一次紫光闪动便是一剑，可唯有场中几名最拔尖的存在，才能看到，两女的剑道异象在同时崩溃！
这只说明一点，即便是两女联手，双剑合璧，也不是吴明的对手！
而且，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
但很快，众人便发现不同，吴明虽强，那紫金光影向外蔓延的趋势在起初似风林火山般向外侵袭，可很快便收敛，并向内缩减。
渐渐的，青莲剑影与越甲战影逼近，最终僵持于原地！
在所有人看来，这是势均力敌之象，吴明固然是强，可人力有穷时，消耗剧烈之下，怎么可能比得上两女联手。
叮！
终于，不知多了多久，令人眼花缭乱，目眩神迷的剑光异象随着一声剑吟铮鸣消散，三道身影齐齐踉跄倒退。
两女浑身浴血，汗透衣襟，秀发凌乱，面色苍白中透着难掩的疲惫，却也依旧不屈，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看着对面。
吴明虽额头见汗，身上多有几处剑痕，比之两女却轻松了太多，高下已然立判！
“死来！”
一声怒啸乍起，凌厉凶悍的剑光，彷如毒龙般自斜刺里一闪而出，直奔吴明后心要害。
这一剑出现的太过突然，即便所有人都在看着场中，也没有反应过来，而且时机精准，正掐在吴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当年一剑
剑出如龙，剑吟铮鸣，更有浪涛起伏之势，仿若龙入大海，万里海疆任遨游！
若非这一剑出手的时机太过刁钻，给人一种毒龙出洞之感，那大气磅礴的剑势，还能更添三分！
游龙剑法！
可让人震惊的是，这一剑正是游龙剑法中的绝招，没见过猪跑还吃过猪肉，吴明连连用游龙剑法御敌，自然瞒不过有心人。
更何况，在场的都是年轻天骄武者，纵然实力有差别，但至少眼力不差，自然能分辨的出来！
只是太过意外，除了陆子衿和吴明之外，竟然还有人会用游龙剑法！
要知道，陆九渊虽有弟子，而且是捧剑人王守明，却并未传授这套剑法，因为他传的是道，而非剑法！
尤其出乎意料的是，那人竟然是个断臂残疾，可这又说不过去，能有如此实力者，至少不缺一个复体宝丹，恢复完整身体才对。
嗤！
剑光闪过，吴明好似根本来不及躲闪，后心便带起了一蓬血光，人也随之踉跄前冲。
“哥！”
陆子衿尖叫一声，有惊喜，也有惊恐，还有不安！
那一身黑衣，左臂袖口空空如也，消瘦无比却难掩俊逸，又带着沧桑的年轻男子，赫然正是其失踪多年的嫡亲兄长陆子青！
“哥，你干什么，他是表哥啊，你为什么这么做？”
陆子衿冲了上去。
“别过来！”
陆子青厉喝一声，血灌瞳仁，怒发如狂，死死盯着吴明道，“我知道背后偷袭为人所不齿，我也知道自己不如你很多，但我陆家传承，就算给任何人，也不能给你这狼心狗肺的卑鄙小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哗！”
一言既出，瞬间有如激起了千重浪，引得所有人一片哗然，交头接耳，飞快交流起消息来。
很快，陆子青之名便被所有人熟悉。
陆家嫡系，主房族长之子，陆九渊的亲侄孙，失踪于五年前！
“哥，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的手是怎么回事，你说啊！”
陆子衿面色惨白，痛苦的几欲晕厥，世上最亲的人就在面前刀剑相向，怎能不痛苦呢？
“这不关你的事情，今天纵然死在这里，我也不会让这卑鄙小人染指我陆家传承！”
陆子青一把退开陆子衿，扬剑指着吴明喝道，“诸位同道见证，我与此贼不共戴天，即便不能手刃此贼，也请大家看在家祖有功于我人族的份上，决不能让此贼阴谋得逞，”
众人眼睛一亮，暗暗叫好不已。
虽然陆子青偷袭不成，给人一种阴狠的印象，可却是陆家最正统的传人，没有之一，即便陆子衿也比不得。
毕竟，重男轻女放在哪个时代都适用，甚至很多传承久远的家族，依旧秉持着传男不传女的祖训。
即便真有女子获得自家传承，也是内定不外嫁，只能招上门女婿或嫁给族内指定的特殊人选，绝少有能例外者。
更何况，吴明还是一个外姓人！
“陆兄放心，此獠乃是众圣殿通缉犯，我等绝不会坐视不理！”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陆兄却不惜自毁名声，也要诛杀此獠，想来必是此獠做下了人神共愤之事！”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无论此獠做了什么，决不能让其得逞！”
程景玉等人当即表态，反正吆喝又不费钱，只是耗费点口水而已，却能将吴明打落凡尘，占据大义，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人家陆家正统传人都来了，你一个外姓人，还有脸争吗？
“多谢诸位高义！”
陆子青独臂一揖到底，再次把陆子衿推开，“妹妹，今日之事，乃是为我陆家正名，哪怕我死在这儿也在所不惜，你要记住，陆家决不能与这等人为伍，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
“我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否则你先杀了我！”
陆子衿一把拽住陆子青，死也不肯放手，转头凄声道，“表哥，到底发生了，你们告诉啊！”
吴明神色淡漠，仿佛一点都没有将这个表妹放在心上，唯有一双眸子，隐有令人心寒的冷芒时隐时现。
“哈哈哈，是啊，到了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陆子青惨笑一声，捂着断臂道，“这个畜生，为了得到我陆家传承，不惜拿你威胁我，先是断我一臂，又蛊惑三叔公，后来更是设计引得三叔公出手，逼的他老人家不得不戴罪立功，以赎自身罪孽，落得身死异域，不得善终的下场。”
三言两语，一个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立志报仇的青年俊杰跃然纸上。
在场之人无不面露惊异，看着吴明的目光中，更是毫不掩饰鄙夷与仇视，似乎这就是一个无恶不作，十恶不赦的大反派，人人得而诛之！
“什么及时雨，我呸，竟然这种隐现小人，某不屑与这等人为伍！”
“今日起，此獠便是我环宇山庄的敌人，你竟然还有脸来这里谋夺临渊先生传承，真是无耻之尤！”
“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如此歹毒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你枉为人，形如堕魔！”
一瞬间，场中怒骂声此起彼伏，似乎笃定了吴明就是这等恶人。
程景玉等与吴明一直为敌之人，罕见的没有说话，仿佛事不关己一般，仅仅是偶尔露出义愤填膺之色，似乎生怕自己掺和进来，会被人误会为挟私报复。
若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这些人眼底深处隐藏的兴奋之色。
一直以来，虽然有众圣殿公文为主，将吴明宣扬成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可在明眼人眼中，都很清楚这一切的始末。
说句不好听的，泼脏水泼多了，尽失些不尽不实，捕风捉影，乃至颠倒黑白之事，纵然掌握着道德制高点和人族大义，也很是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捕快。
毕竟，这种事好说不好听，尤其在许多古板之人眼中，虽算不上丧尽天良，可也说是太没有底线。
若非魔劫乱世，以大局为重，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现在好了，一个陆家嫡系子弟，出来指证吴明，再有众圣殿出面，人证物证俱全，足以将之钉在耻辱柱上，打落深渊，再也翻不起花样来！
哪怕日后真相大白，也不会有人为了一个死人说什么！
“表……表哥，这是真的吗？”
陆子衿呆愣刹那，木然的看着吴明。
许秋澜黛眉微微蹙起，本能觉得不对劲，可看着陆子青说的有板有眼，又不像是作假，否则很容易戳穿。
聪明人不止此女，事实上也没多少人会轻易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之人的片面之词。
只是，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要有便宜可占，挤走了最可能得到传承之人，让他们得到传承的可能性增大就足够了！
“呵呵！”
吴明摇头轻笑，似在否认，又似无奈，更像是无所谓。
“你竟然还笑的出来，果然是无耻之尤！”
有人怒骂道。
“可惜，观潮先生英雄一世，临渊先生持正一生，陆家千古家风，毁于不肖子弟！”
吴明淡淡道。
“看到了吧，这就是吴明，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你要记住了，哪怕我死在这里，也决不能让他得到陆家传承，令我陆家受到玷污！”
陆子青双目血红，一把退开陆子衿，厉声道，“你连敢作敢当都做不到，我也不奢求真相大白，你当年断我一臂，是我技不如人，但你欲图谋我陆家传承，我纵然是死，也不能让你得逞，令我陆家满门英烈蒙羞！”
“满门英烈？”
吴明失笑，毫不掩饰嘲弄道，“满门蠢货才对！”
“什么？”
陆子青呆滞，似乎没料到吴明会有如此反应，这不是变相承认，破罐子破摔吗？
所有人也是如此认为，吴明被当面揭发，所幸也不掩饰了！
“猪油蒙了心，读书读傻了的蠢货，没有金刚钻，非得去揽瓷器活，这不是傻是什么？”
吴明冷冷一晒，嗤笑道，“是不是很意外，我会考虑她的情况？是不是觉得，我依旧会深思熟虑，维护陆家清誉？”
“你……”
陆子青愕然。
“我平生很少有后悔之事，当年斩你一剑，着实让我后悔不迭，若早知道你为了不值半文钱的自尊心，会走上堕魔这条路，当年我就该将你碎尸万段！”
吴明冷厉道。
“堕……堕魔？”
众人哗然，下意识看向陆子青脚下，可旋即又狐疑的看向吴明，完全没迹象啊！
堕魔者，最显而易见的特征，便是一个人的影子！
魔影，不似人影，只要一眼便可看出。
可陆子青的的样子，分明就是人形，哪里有半点魔影的迹象？
“哈哈，为了掩饰真相，连弄虚作假都省了，你以为所有人都会被你蒙蔽吗？纵然你舌灿莲花，也……”
陆子青惨然一笑，愤怒咆哮。
“如果你仔细看我的眼睛，就会知道，是谁在睁眼说瞎话！”
吴明冷漠如常，眸子中倒映着陆子青，其脚下背影扭曲不定，仿若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
心魔之眼下，任何邪祟都无所遁形！
“当年我斩你一剑，本是告诫于你，却不想……算了，年少轻狂，少不更事，这些都无所谓，当年的一剑，我已经还了！”
早在陆子青现身之前，吴明便发现了他的存在，并一直等着他上钩。
第一千四百章 清理门户
魔影扭曲不定，张牙舞爪，任谁看一眼便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正道玩意，可出现在一个人的眼中，就着实有些惊悚了！
饶是在场都是人族天骄，大宗师强者，也不由感到毛骨悚然，浑身不自在。
“吴明，没想到你如此厚颜无耻，到了现在还要颠倒黑白，向我泼脏水，真以为修炼了一点邪术，就能迷惑天下英杰，神州天骄的眼睛吗？”
陆子青怒喝连连，仿若愤怒至极，捂着断臂的手都在颤抖，向众人展示着证据。
看啊，这就是吴明干的好事，连他自己都承认了，你们还在怀疑什么？
“呵，本皇虽是妖族，行事也有些偏激，却不想今日看了一出好戏，真是没想到，人族的名声，就是因为你这种恬不知耻，虚伪狡诈的小人所败坏的！”
锦清蓦然冷笑一声，朗声喝道，“不瞒诸位，在下虽是奉父圣之命前来祭拜临渊先生，但对他老人家一向敬重有加，心向往之，所以斗胆想来一观剑圣传承。”
说着，一指吴明，大义凛然，义愤填膺道：“此獠无法无天，图谋不轨，如今阴谋败露，更是要以魔道秘术颠倒黑白，污蔑陆兄，多半已经堕魔成为魔族走狗。
即便不是，我等也决不能允许，临渊先生传承落入这等贼子之手，否则，此獠一旦与魔族勾结，定将遗祸无穷，神州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只是，这一次除了寥寥数人，稀稀落落的附和声外，竟然没多少人出声。
尤其诡异的是，与吴明为死敌的程景玉等人，一个都没有表态，甚至麾下狗腿子连摇旗呐喊都没有。
没人是笨蛋，纵然有头脑简单之辈，在接二连三的变故之后，也不会不知道，这其中必然有常人所不知的隐秘。
无论是谁，都不会轻易相信两人所言，可有一道可以肯定的是，其中一人必然说谎。
那么，说谎的人，是否就是堕魔者呢？
这说谎的人，是光明正大到此，直面阴谋诡计，以游龙剑法为先辈正名的吴明，还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不惜自毁名声，矢志复仇的陆子青呢？
所有人都在意，但更想看到，两人打生打死，最好同归于尽，旁人才有更大的机会得到剑圣传承。
即便不会出现最完美的结果，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收拾起来自然就更简单了！
“到了现在，你还不敢光明正大跟我一战吗？今天我便是拼着一死，也要让所有人看到你的真面目！”
陆子青厉声道。
“呵呵！”
吴明失笑摇头。
陆子青变成如今模样，他确实有责任，可人心思变，若非陆子青定力不足，也不会变成这般模样。
从头至尾，陆子青吆喝的响亮，可无时无刻，每一句不是在鼓动所有人围攻吴明？
也就是陆子衿在他身边，给了他一个绝佳的理由。
看，我妹妹在死死拉着我呢，我也没法冲上去跟这个无耻小人拼命，大家快帮帮我吧！
可惜，如意算盘虽响，但场中所有人并非万众一心啊！
百皇在侧，吴明实力强大，谁敢做出头鸟？
若非如此，众人早就冲上去将吴明撕碎，为了剑圣传承，管你是不是堕魔者，只要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便可。
至于事后是否会真相大白，人都死了，惋惜几句，不痛不痒的吊唁一番即可，谁会在乎？
陆子衿怔怔的看着最亲的两人，心痛如绞，摇摇欲坠，几欲昏厥。
一个是亲兄长，不远亿万里跋山涉水，一路相互扶持，重返故地，落叶归根的亲哥哥。
一个是表兄，曾经舍命护持，宝丹相助，多年照拂，更是心心念念，一颗芳心完全陷落的爱慕之人。
可是现在，竟然要拔剑相向，自相残杀。
于她而言，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都是她最亲的人，也是在世上唯二的亲人了！
眼见这一场人间惨剧即将上演，柳依雪和李文昭也没了心思和吴明战斗，只是面色沉静，谁也看不透两人在想什么。
真相如何，于她们而言，同样不重要！
自拔剑相向的那一刻起，因果已断，从此是路人！
“怎么？不出手？”
吴明轻松自若，依旧面带和煦笑容，“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现在你还有一个机会，挟持子衿，看我会不会放你一条生路！”
“表哥！”
陆子衿愣愣的看着吴明，努力想要看清眼前之人，虽然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笑容也没有区别，却再也看不到一丝温情。
“你这个薄情寡义，阴险毒辣的无耻小人，还想跟当年一样，拿我妹妹威胁我，你还有人性吗？”
陆子青怒吼道。
众人目露异色，在两人之间来回梭巡，似乎有些摸不清，到底谁在说谎了！
吴明的话，听着不近人情，甚至确实有拿陆子衿做文章的隐喻，可若逆推的话，却是直击要害，将陆子青所言全部翻转。
“你长大了，有些担子就该独自承担，不要寄希望有人会帮你！”
吴明眼睑微垂，看着泪眼婆娑，满目绝望的陆子衿。
虽然知道，如此做法定会这个一心在自己身上的单纯女孩伤心，但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吴福和桑菁菁用命告诉了他一个事实，以他现在的情形，想要活下去，不需要破绽，也不能有破绽！
每一个他所关心的人，都会成为破绽，而且是致命的！
陆子衿是人，不是金丝雀，吴明也不会将之时刻带在身边，那就放飞吧！
“为什么？”
陆子衿摇摇欲坠，不明白当年的阳光少年，何以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因为啊……外叔公的传人并不是我！”
吴明微微摇头，随手在眉心一点，遥指地面，银白色光华一闪中，点指处多了一道人影。
那是一名身披蓑衣，带着斗笠，带着铁面，手持铁剑，身形颀长，却看不清容貌，浑身散发着冰冷之意的剑客！
“哈哈哈，吴明，你以为随便找个人来，就能……就能……”
陆子青狂笑一声，可随着蓑衣人摘下铁面，露出一张常年不见天日而惨白的俊脸时，瞬间有如见鬼一般，双目瞪的溜圆。
“四……四叔！”
陆子衿娇躯一颤，同样愕然失色，甚至来不及细想吴明为何有此变化。
“四叔？哪冒出来的？”
众人不解，唯有寥寥几个消息灵通之辈，皱眉思索，看着蓑衣人渐渐露出惊诧之色。
陆家早年因政治理念不同，自陆观潮陨落之后，便被排挤出了东宋朝廷核心，屡遭迫害之下，不得不远走他乡，到中唐落户。
可惜的是，随着陆九渊的崛起，某些暗藏的人不愿看到陆家重新复苏，更怕陆九渊成功之后报复，所以一狠心，来了个断根！
陆家老家主有亲兄弟三人，陆九玄、陆九川、陆九渊！
老二、老三回东宋，寻找各自机缘，老二入赘古家，生有一女嫁入吴王府，生子吴明！
老三仗剑走天涯，行侠仗义，儒剑双修，儒者号临渊，剑者号天渊，名满天下，只差临门一脚便可步入圣道，与金鳞之间展开了圣道之争。
若独选一途，所有人都清楚，陆九渊必可封圣，但其所图甚大，终究功亏一篑，最后成为棋子，殒于幽峡岭魔窟！
老大陆九玄乃是陆家之主，生有四子，长孙便是陆子青，而四子名曰陆天池。
换言之，陆天池便是陆子青的亲四叔，如假包换！
论陆家正统，纵然陆子青是长房长孙，却未必就比这长房四叔高到哪儿。
十年前，吴明深陷圣道之争，为摆脱困境，布局未来，暗中救下了陆天池，并逼其发誓为奴。
自此，世间再无天池剑客，唯有剑奴！
“这是你陆家的事，清理门户吧！”
吴明淡淡道。
锵啷啷！
剑吟铮鸣，陆天池执剑在手，缓步而行，一股迫人的锋锐剑意徐徐展开，直逼陆子青而去。
“四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陆子衿拦在前面，展开双臂，哪怕剑意迫的青丝飘舞，屡屡飞折，面颊上出现道道血痕，都不肯退让半步。
“四叔，你入魔了不成，吴明狗贼，你到底用了什么魔道秘术，竟然迷惑了四叔心志？”
陆子青就站在陆子衿身后，一副要将她推开，却推不开的焦急样子，怒吼连连。
“孽障！”
陆天池终于说话了，须发狂舞，显然怒极，一剑斩落，毫无迟疑，竟是要将陆子衿和陆子青全部劈开的架势。
更惊人的是，毫无留手，全力以赴，剑意临头，封镇四方，即便想躲都躲不开！
“哼！”
陆子青感受到陆天池的杀意，终于变色，手中剑一转，肩头一晃，身形猛的倒退开来。
“不要……”
陆子衿惊呼一声，踉跄上前。
在外人看来，是她舍命阻拦，却不知是被陆子青肩头一晃给撞的，以期能稍稍阻挡陆天池这一剑，给他争取到还手的时间。
“啊……”
就在此时，场中人影一晃，陆子青陡然惨叫一声，血光迸溅中，一条握剑的臂膀应声而飞。
“这……”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所有人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为何表示要让陆天池清理门户的吴明会突然出手，就不怕引起误会，被群起而攻吗？
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我长大了
突如其来的惨叫，莫名其妙的辣手，兔起鹤落般的变化，着实令人应接不暇，甚至还有人没回过神来，不知道吴明怎么就到了陆子青身后。
“哥！”
悚然惊觉的陆子衿，猛的转身，看到双臂皆无，惨叫连连的陆子青，不由惊呼出声。
到底是血脉相连，纵然有了心理准备，也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可依旧不愿相信，自己的亲哥哥会害她。
“小子衿啊，他已经不是你哥，也不是陆家子弟了！”
沙哑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却见劈出了那毫不留情一剑的陆天池，已经站在了她面前，高大瘦削的身影，有如一柄出鞘的神剑！
“怎么会……怎么会……”
陆子衿呢喃道。
“卑鄙无耻，竟然背后偷袭，临渊先生的脸面都让你这种无耻之徒丢尽了！”
程景玉厉声呵斥。
“诸位，即便本皇身为妖蛮，也从未见过这等歹毒之徒，不若联手将之诛杀，永绝后患，以免先贤蒙羞！”
锦清痛斥道。
不少人为之意动，毕竟吴明偷袭的做法，一点都不顾江湖道义，虽然陆子青偷袭在先，可被这些人都给自动忽略了！
“诸位同道，我陆子青死不足惜，可决不能让我陆家传承落于奸贼之手，还请诸位通道出手诛杀邪魔，我陆子青绝不会取传承！”
陆子青凄厉嘶吼，若非双臂皆无，恐怕当场就要指天发誓了！
闻听此言，原本还在摇摆不定之人，登时蠢蠢欲动起来，毕竟……利益动人心啊！
“呵呵！”
吴明嗤笑一声，一手倒背钓竿，一手掐着剑诀，冷冽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看向程景玉和锦清道，“本王倒是很好奇，魔族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一个众圣殿执事，一个妖圣之子，伙同堕魔者，甘为走狗！”
“血口喷人，到了现在你还想颠倒黑白吗？”
“哼，纵然你舌灿莲花，也休想瞒过所有同道，真以为你能活着出去不成？”
两者面色阴沉，厉声呵斥，心中却有了一丝不安，似乎……不该这么快表态，摆明车马的支持陆子青啊！
因为，吴明太镇定了！
“哈哈哈哈，证据，好，我就给你们看证据！”
吴明失笑不已，双手握住钓竿，末梢遥指陆子青眉心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要把握好了，否则……你连向我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诸位同道，你们……你们就看着此獠嚣张跋扈，肆意妄为吗？”
陆子青眼见微不可查一抽，惨然一笑，环顾四周。
可是，没人动！
到了此时，在失态没有明朗前，谁也不敢动了！
众目睽睽之下，若真的跟堕魔者有所勾连，必然会成为过街老鼠，那可不是人人喊打，而是人人得而诛之！
“看来……”
吴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眉心处金灰色光影一闪，隐有一个鱼钩般的印记若隐若现。
嗤啦！
话音未落，陆子青双臂齐肩处血光大炽，竟是须臾蹿出了两条完好无损的手臂，诡异的是，其上密布黑色纹路，显得妖异邪魅！
“死！”
一声铮鸣，断臂处的宝剑飞入手中，陆子青目中杀机大炽，一剑刺出，龙吟大作，赫然是游龙剑法中的杀招龙游四海！
所有人都在看着，无不愕然失色，如此惊人的恢复速度，纵然是品阶极高的复体丹药都很难做到。
再看那诡异的黑色纹路，结合陆子青脚下微微扭曲的影子，还有吴明此前所言，真相已然不言而喻！
只是这一剑，终究是没到吴明面前，因为其背后同时龙吟大作，剑吟铮鸣，无匹锋芒乍现，一缕剑光直取其后心要害，赫然是同样的游龙剑法，就连招式也一样。
“滚开！”
陆子青怒啸一声，却不得不返身迎击，因为这一剑中不仅蕴藏着极强的杀意，更有着将之重创的力量。
当啷！
金铁铮鸣中，火星四溅，锋芒如瀑，两道人影一触即分，瞬间又如蛟龙般纠缠在一起，杀的难解难分。
“表哥……”
陆子衿娇躯摇摇欲坠，只觉天塌地陷，恨不得昏死过去。
可还是不敢相信，那个状若疯魔的男子，会是自己的亲哥哥，是一个堕入魔道的魔头！
“想哭就哭吧，没人会怪你，但你要记得，以后一个人出门在外，要坚强，要懂得照顾自己！”
吴明冷漠的跨过战圈，浑不在意迸溅的凌厉剑芒，来到陆子衿身边道。
“吴明，有种就来跟我决一死战！”
身后，传来陆子青不甘的怒啸，可却换不回吴明哪怕回头的一个眼神。
“我……表哥，能不能放过哥哥，他……他不过是一时糊涂，才误入歧途……”
陆子衿抽咽一声，哀求道。
“回不了头了，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怪不得谁，也是他自己的缘法！”
吴明淡淡道。
“缘法？”
陆子衿怔然，满是哀伤痛苦的眼眸，看着正在厮杀的两道身影，那是亲叔侄啊！
“是啊，这就是缘法！”
吴明拦住陆子衿瘦削颤抖的肩头，掰着她转身，点指着所有人，“你看，你身陷险境，同门师姐一言不发，所谓的名门正派弟子，只做壁上观，还有这标榜人族正义的众圣殿弟子，却与堕魔者关系甚深，这是个大魔横行的世道啊！”
第一个被他指到的柳依雪，娇躯一颤，脸色惨白，几与满头银丝融为一片，看不清五官。
“吴明，你想干什么？你要诱她入魔吗？什么叫大魔横行？”
李文昭脸色更是难看，厉声喝问，声音中却透着一丝颤抖。
别人不知，她却感应的真切，自己的剑心竟然在颤抖，那不是遇到对手的兴奋，而是害怕啊！
堂堂剑仙之女，拥有剑心通明的天之骄女，自身引以为傲，并准备奉献一生的剑道之心，竟然会害怕！
“看到了吧，这就是所谓的剑仙之女，仗着父辈撑腰，便可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人指手画脚，颐指气使，全然不在乎一言一行，会给他人带来什么危害！”
吴明浑不在意李文昭的指责，揽着失魂落魄的陆子衿，声音平静的说着。
所有人一脸骇然，看着吴明平静无比，仿佛话家常般，将剑仙之女划归为魔头一类，这是要翻天吗？
“她是魔！”
陆子衿突然道。
“是啊，她是魔！”
“她也是！”
“不错！”
“你也是！”
“我从未否认！”
“我们所有人都是魔！”
“小丫头，你长大了！”
吴明欣慰的拍了拍陆子衿肩头，负手而立，转身看向正在斗剑的两人。
不出意外，陆天池很快就会败了，还是要他出手，才能结束这场早就该结束，亦或者不该发生的闹剧！
“师妹，你……”
“疯了，她竟然会听信……”
柳依雪和李文昭只觉毛骨悚然，不知道陆子衿是受了刺激，还是被吴明蛊惑，但她现在的变化，着实不妙，像极了走火入魔的前兆。
“我没有疯，疯的是你们，我都记起来了！”
陆子衿尖叫一声，目中血泪滚滚，如泣如诉，哀婉凄凄，“是你们，是你们逼死了观潮先祖，是你们害的陆家满门被杀，是你们害的我兄妹背井离乡，是你们……害死了三爷爷！”
“走火入魔了，她受了刺激，又被吴明蛊惑，入魔了啊！”
不少人扼腕叹息，更加鸡蛋吴明的心狠手辣，竟然连陆子衿都下的去手，完全没有底线啊。
相较于堕魔的陆子青，吴明行事之狠辣，犹有过之！
“吴明，你还有人性吗？她到底是你表妹，你就这样坑害……”
李文昭喝道。
“没有人性的是你，是你娘，是我喊了五年的师尊！”
陆子衿仇恨的盯着柳依雪和李文昭，“你娘为了你能活命，把牵机毒转嫁给了表哥，他当年才多大？”
柳依雪娇躯一晃，险些摔倒。
“还有你！”
陆子衿话锋一转，指着李文昭道，“我记得清清楚楚，三叔公说过，师尊欠他人情，会庇护我们姐姐们，可她是怎么做的？”
“她眼睁睁看着师姐死于非命，若非她的漠视放任，师姐如何会落入魔爪，落得惨死下场？”
“这都是我那好师尊，口口声声为了人族大义，却在峨眉山吃斋念佛，受万人敬仰，可结果呢？真是我的好师尊啊，是不是啊，李师姐，她可是你亲娘啊！”
听着这一声声痛斥，所有人无不心跳如鼓，这可是隐秘中的隐秘，甚少有人知道，峨眉山越女宫慈航剑圣，竟然还是李文昭的母亲。
一门双圣，贵不可言！
“你你……你怎么可以……”
李文昭气急，她绝不相信自己母亲会做出这等事。
“你若不信，可以问你的亲妹妹啊，你们血脉相连，我算什么？一个满门被灭，无依无靠的孤女而已，我哥入魔了，我四叔弃了名姓甘为奴仆，我表哥被你们喊着正义追杀，我算什么？”
陆子衿止了泪，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透着无比坚定，再无此前情绪波动的迹象。
“想清楚了？”
吴明头也不回道。
“想清楚了，这是个吃人的世道，是个大魔横行的世道，我再也不需要依靠了！”
陆子衿点点头，掷地有声，“我……长大了！”
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剑心通明
我长大了！
看着那略显稚嫩的纤细身影，所有人心中升起佩服的同时，又觉一股寒意席卷全身！
若非历经生死磨难，看遍人间百态，尝过酸甜苦辣，岂会懂得世态炎凉？
这少女此前心绪波动剧烈，明显是心魔已深，即将爆发的征兆，此时却完全没了迹象。
如此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完全入魔，外魔不显，要么就是已经斩去了心魔，心境得以提升，从此武道虽不至于是一片坦途，可至少看到了光明。
武道本来就是充满荆棘的，若无荆棘，哪有拨开云雾时，光明照见的温馨？
吴明除了心悸，还明显松了口气，暗暗运转真元，将额头冷汗不着痕迹的蒸发，神色却无变化。
心悸是因为，动用心魔之眼的弊端不小，可此无上秘术，既能诱人入魔，亦可在无形中引导度过魔劫！
行此险招，吴明也是迫不得已。
一来是虎狼环伺，要对付他的人太多，他要对付的人更多，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他本意又不想将陆子衿养成金丝雀，那样会完全磨灭这个聪慧女子的灵气。
再者，陆子衿本身已有心障，虽未到爆发的地步，可也到了不能忽视的程度，若积累到最后再爆发，那将是一场灾难。
走火入魔，形神俱灭，绝非虚言！
她本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只是亲情使然，让她本能的不想看清，自我屏蔽或无视了身边人的种种不对劲。
久而久之，便成了心障，再过不久，便会滋生心魔！
“师妹……”
柳依雪痛苦的看着陆子衿，又看看吴明，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后悔，亦有不知名的复杂情绪涌现。
“师姐！”
陆子衿清冷的稽首一礼，缓缓起身，苍白的小脸上恢复了莹润光泽，却面无表情道，“从今往后，你我不再是师姐妹了，请转告师尊，弟子拜谢五年教导之恩，永世不敢或忘！”
“永世……”
柳依雪踉跄了下，若非李文昭搀扶，险些摔倒，痛苦道，“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
陆子衿美眸一闪，空洞中带着一丝哀伤，转瞬消失不见，冷漠摇头道，“你们眼睁睁看着赵师姐落入魔爪，坠入地狱，你们眼睁睁看着陆家消亡，眼睁睁看着家祖陨落，你们睁眼说瞎话，口口声声说着人族大义，却从未付出一丝一毫……”
“这就有些过了！”
吴明低声耳语，却也不怕被人听到，但他更不想陆子衿恢复清明后变得偏激，“外魔入侵，神州大劫，绝非一家一姓之事，而是整个人族，乃至神州万族生死攸关的大事。
莫说每个人，即便是一棵草，也都有其作用，只是人心难测，自私难免，我们……就是这大势之下的蝼蚁，在他们眼中，只能听天由命！”
“表哥教诲，子衿谨记在心！”
陆子衿欠身一礼，明亮的眸子在弯成月牙后一瞬恢复，“圣与天齐，可是那些称尊做祖的人啊，真能称得上是天吗？”
吴明无声苦笑，到底是小看了这聪明的小姑娘，或者说，再也不能将她当做小姑娘了！
当年初见时，病体缠身，命不久矣的陆子衿，本就聪慧至极，比之长兄陆子青都有过之，只是受限于身体隐患，而没有发挥的机会。
后来，无论是吴明，亦或者陆九渊，将她保护的太好了！
温室中的花朵，渐渐养成，心障也在一次次劫难中滋生，若非吴明冒着风险，以心魔之眼引发，她的下场堪忧。
可现在，陆子衿想通了过去五年中，种种不对劲之处，却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圣与天齐，但众圣不是这片天，更不能让他们听天由命！
“也罢！”
吴明面露笑意。
说到底，他也没想让陆子衿依旧做温室中的花朵，也没有将之养成金丝雀的意图，那就放飞吧！
“师妹，不管你怎么想，师姐是真心待你的！”
柳依雪涩声道。
“我知道，我也很高兴，人生路上有你这样一位姐姐，但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陆子衿左手持剑，横于胸前，右手一挥，流光落在柳依雪面前，化作一面翠玉令牌，“我有荡魔诛妖志，谁挡我的路，就是敌人！”
昂！
剑吟铮鸣，无声破空，纤细娇躯，绝美容颜，虽透着清冷，却更有一股凛然不可犯的剑威激荡！
“以剑明志，剑心通明！”
李文昭低呼一声，目露惊色。
怎么也没想到，虽看出陆子衿心境有了升华，武道定然更进一步，却不想竟是跨越式提升！
剑心通明，那是无数剑客梦寐以求的心境，有的人宁愿武道真意不退，都想凝练剑心通明，其不仅代表着实力的提升，更代表着一条剑修大道！
拥有此等神通，可使武道真意迸发出更强一阶的威能，这也是为何，李文昭虽败给了吴明，却不怕他的原因。
吴明，不是纯粹的剑客，虽清楚博而不精，所学却也颇杂，恐怕一声无望这等境界！
要知道，她可是在剑仙李青歌谆谆教导之下，又有无数剑道秘宝相辅，才堪堪在大宗师之境，悟出了剑心通明！
所谓剑心通明，便是心境在一种空灵状态下，进入一种纯粹的状态，爆发出绝强力量。
或许说爆发不太准却，亦可说是，将一股劲发挥出百分之二百的力量！
但她不知道，或许没有剑心通明一类的神通增幅，可其自身超绝天赋和悟性，却足以弥补，乃至超出这点差距。
却不想，陆子衿竟然修成了！
“不要让人束缚了你的心，更不要让人将你当成磨剑石！”
陆子衿对柳依雪说完，便冷漠转身，似乎要给这段姐妹情画上句号，再也没有了半分留恋。
“你……”
李文昭面上浮现一抹惊色，目中隐有惊怒。
什么叫磨剑石？
这是在挑拨她们姐妹，字字诛心，而且……直指要害！
柳依雪不信还好，哪怕有一丝疑虑，两姐妹就再无和好的可能，柳依雪更不可能与父相认，甚至于和慈航剑圣都生出嫌隙。
原本只是天赋不错，可从未表现出亮眼出挑的陆子衿，如今心境升华之后，竟是一语可诛心！
虽比不得吴明，老辣上不足，稍显稚嫩，可终究是成长了！
毕竟，她很年轻！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本来只是想竞夺剑圣传承，却没想到涉及了这么多隐秘。
仔细一想，牵扯到的强者，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吴明却没多少感想，一来早已所料，二来前世无聊看的伦理剧，比这夸张的不知凡几。
当！
就在此时，一声刺耳交鸣如惊雷炸裂，场中两道人影骤然分开，看似依旧是旗鼓相当，谁也胜不了谁。
“既然敢挡我的路，那就去死吧！”
陆子青怒啸一声，双目血红，泛着慑人杀机，左手一扬，竟是出现了一柄表面隐有龙鳞光弧，血槽极长的三尺宝刀。
“杀！”
刀剑一叠，腥风作浪，血气弥漫，魔龙傲啸其中，凶威无量！
“游龙定海！”
陆天池大喝一声，不退反进，扬手一剑刺出，天降七道惊雷般的剑芒，化作龙影没入血海刀光之中。
转眼，两人都投入其中，磅礴汹涌的剑气刀气纵横其中，竟是完全遮掩了两人身影，即便是神识探查，也会被锋芒直接搅碎。
“表哥，四叔和……”
陆子衿美眸中涌现一抹担忧，到底都是自己的亲人。
纵然知道陆子青如今已经坠入魔道，并且欲要对自己和吴明不利，可还是做不到无视。
“放心，剑……纵然不敌，也无性命之虞！”
吴明欣慰一笑，他当然不想看到陆子衿从此封闭心房，人……就要有人的样子，七情六欲加身，才能称作人！
嗤咔咔！
好似为了印证其所言，刺耳爆鸣如万雷炸裂，血海翻涌的浪涛，在停滞了十几息后，再也不见游龙虚影，并随之崩裂，一道人影也倒飞开来，正是陆天池。
昂！
魔龙傲啸，杀意冲霄，陆子青在刀剑气芒掩映之下，有如魔神般，直取陆天池要害！
铮！
清脆剑吟伴随着惊鸿剑影而起，一道倩影翩若蛟龙，一往无前，无畏无惧，一剑刺入魔龙之口，瞬间炸裂出万千气芒。
蹬蹬蹬！
三道人影几乎同时落地，连连爆退，于地面踩出一个个凹坑，磅礴气浪横扫而开，引得所有人豁然变色。
以陆天池和陆子衿显露的实力，足以位列在场最拔尖的存在，即便比之柳依雪、李文昭、许秋澜还稍有不如，却也能胜过大熟人。
可现在，竟是接连拜在入魔的陆子青刀剑之下，足可见其强大！
一念及此，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落在了吴明身上，单打独斗之下，或许只有他才能与之抗衡了吧！
虽不愿，亦或者存着让两人两败俱伤的心思，依旧没人表态。
“吴明，纳命来！”
陆子青厉喝一声，欲要上前，却感到一股恐怖威压，自上空蔓延开来，不甘心道，“有种就跟我决一死战！”
“走吧！”
吴明拦住欲要出手的陆子衿，淡漠转身道，“这么多名门正派，豪侠义士，天之骄子，本王人单力薄，空有荡魔之心，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久战心疲，就劳烦诸位斩妖除魔了！”
第一千四百零三章 耍弄
幽魂谷外，出现诡异的一幕。
吴明三人转身而去，众人族天骄武者分列两侧，陆子青怒啸不止。
原本还没什么，可在吴明淡漠之言出口后，众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又找不出理由反驳。
纵然任谁都知道，这位逍遥王战力超绝，可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战斗了多场，反观他们身为人族天骄，却没有一个对那已经暴露了身份的堕魔者陆子青出手。
“逍遥王此言差矣！”
程景玉微微一笑，彬彬有礼，仿佛此前不快全都是假的般拱手道，“此獠已是困兽，任他本事再大，也逃不出我等围困，只是为天下苍生计，在下有一不情之请，还望王爷看在同为人族，以大局为重的份上答允。”
“哦，虽然明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王还是想听听你会说什么，权当图一乐！”
吴明驻足，头也不回道。
哗！
一片哗然，这是明显撕破脸了，半点颜面也不给啊！
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众圣殿追杀吴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双方早已结下不解的仇怨。
“你……”
程景玉脸色涨红，拳头握的嘎嘣响，显然是怒极，深溪口气后却诡异的压下怒火，干巴巴道，“王爷既然能看透此獠堕魔者真身，想必掌握有特殊神通，堕魔者为祸苍生，祸乱四方，造下了无边罪孽，还请王爷怜悯天下苍生，不吝赐法！”
“哎，堕魔者比魔族更可恶，四处屠城灭族，掳掠血食，献祭魔族，打开魔窟，肆虐一地，若有此秘术，堕魔者将无所遁形矣！”
锦清眼睛一亮，摇头晃脑道。
“不错，此等秘术在手，虽不一定能将堕魔者一网打尽，可至少能打消堕魔者的嚣张气焰，使得他们再也不敢肆意屠戮人族，乃是造福一方的大功德！”
“此等奇术就该公开，大家一起参详推演，或许能找到完善的法子，届时不仅在此术之下，堕魔者无所遁形，即便是魔族中擅长变化的魔头，也能克制一二！”
“此言大善，不愧是圣者高足，众圣殿弟子，心怀大义，为我族计，此术当公开！”
“王爷此举乃是功在社稷，德被苍生，福泽万古，舍得一术造福苍生，想来王爷绝不会敝帚自珍，有负及时雨之名！”
众人瞬间便明白了程景玉的打算，当即吵嚷起来，一顶顶的高帽子，一个劲的扔给吴明，仿佛他不答应，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
也难怪他们如此，若这种秘术能够推广开来，哪怕不容易修炼，至少也能让各大势力有个防备，不至于在堕魔者捣乱之下疲于应付。
若再有强者联手，群策群力，真能推演参悟出普及大众的法子，哪怕功效减弱，也必然是大功一件。
当然，这些人有没有那么高尚不知道，至少是一定想要把秘术得到手是真的！
“这就是魔啊！”
陆子衿摇头失笑，螓首微扬，目露崇拜的看着吴明的背影。
“陆姑娘此前心绪不稳，已有入魔之兆，话可不能乱说啊！”
“念你年纪轻轻，又遭逢大变，不与你计较，否则定不会善罢甘休！”
“哼，若非看在陆家有功于人族的份上，如此污蔑我等，少不得要教训一番！”
她没有掩饰，在场之人修为都是大宗师中的好手，自然听的真切，面色无不阴沉下来，毫不客气的教训指责。
看这群情激奋的场面，若非吴明在场，让人心有顾忌，恐怕她会被推上火刑架活活烧死，以还天地朗朗乾坤！
“你在求我吗？”
吴明笑吟吟转身。
“为天下苍生计，求一求王爷算不得什么！”
程景玉正色道。
“好，跪吧！”
吴明负手而立，神色肃然道。
“你……你……”
程景玉没想到吴明会如此，更未想过会吴明，他不过是想借题发挥，逼迫吴明交出秘术，自己得一份功劳，也好打压吴明气焰。
但打死他也不能跪，若真的跪了，不仅在吴明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更会让其师朱圣丢了脸面。
这份脸面，哪怕是神州各族和亿万百姓，也比不得！
当然，这句话他是不会宣之于口的，只能在心里想想，甚至咒骂吴明不得好死。
“王爷不绝欺人太甚吗？程兄也是为天下万民，神州各族请命，难道在王爷眼里，一份秘术还比不得神州重要吗？”
司空辉怒道。
“真是笑话，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代表天下万民，神州各族？”
吴明冷冷一晒，嘲弄道，“法不可轻传，诸位各家都有秘术绝学，若有人跟你们说，现在将所有绝学公布出来，可以提升人族所有武者实力，共御魔劫，若诸位二话不说就公布，本王也绝不吝啬！”
不少面皮薄的人神色讪讪，没敢辩驳，反正有人起了头，他们跟着起哄，在后面摇旗呐喊就行，反正又不要钱。
只要最后好处能捞一份即可，至于跪不跪的，反正跪的不是他们就行。
“程兄，为天下万民，神州各族计，请……跪吧！”
吴明上前一步，笑眯眯道。
骑虎难下，程景玉这次算是栽了跟头，不曾想吴明竟无耻至斯，可在他脸色一阵青白变幻之后，做出了令人目瞪口呆的决定。
“请王爷赐法！”
程景玉直挺挺跪倒，拱手咬牙切齿道。
“哈哈哈哈！”
吴明仰头狂笑，直笑的程景玉俊脸成了猪肝色，上气不接下气道，“能屈能伸，本王真是佩服，日后神州当传你程景玉为神州大局这一跪，名载千古！”
“请王爷赐法！”
程景玉目中隐现血光，神色近乎扭曲的吼道。
“嘁！”
吴明嗤笑一声，转身便走。
“你言而无信！”
程景玉眼珠子都红了。
众人也是不可思议，众目睽睽之下答应，直接就反悔，这是完全不要名声了吗？
“本王可没说你跪了就一定会给，这只是个考验而已！”
吴明头也不回道。
“你……你敢耍我？”
程景玉神色隐现狰狞。
“你也配本王费心思？”
吴明驻足，微微侧身，冷漠道，“你欲求本王秘术，便是要本王传授，师者，传道受业解惑，可你无才无德无能，心胸狭义，卑劣至极，本王岂能将秘术传你这等无耻小人？
不，说你是小人都是在侮辱小人，人渣也！”
“你你……我跟你拼了！”
程景玉怒极，扬手就要攻击，却被身边人死死拦住。
“程兄切勿动怒，他就是想激怒你，但他有句话说的不错，此番一跪，程兄乃是为神州万灵请愿，他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乃是自绝于人族，自绝于神州！”
司空辉森然道。
“就凭你们这帮蝇营狗苟的蠢货，也配代表神州人族？”
吴明蓦然转身，微眯着眼，盯着程景玉道，“还是说，你们以为，就凭朱老匹夫一道圣念分神，就能吃定了本王？”
“你怎么可能知道？”
险些气吐血的程景玉，满腔怒火瞬间在无尽冰寒中烟消云散，满目骇然失声道。
说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包括来自各大世家的精锐子弟，一个个更是目露惊怒，说好的公平竞争，这是拿他们当枪使，最后准备摘果子啊！
“还想名载千古，青史留名？”
吴明冷冷一晒，指着缓步向后退去，准备趁人不注意遁走的陆子青道，“堕魔者当前，你们一个都不出手，此前更是三番两次联手，似你们这等人，在本王眼中，与邪魔无异，此生绝不会同流合污！你们的下场也只有一个，那便是千古骂名！”
说罢，拂袖而去，任由周围之人向中间靠近，却毫不防备般前行。
直至三人进入幽魂谷范围，愣是没人敢出手，不是不想出手，而是因为半空中的虚空宝船紧随其后，百皇威压若隐若现，根本无人敢于拦截。
甚至于，因圣者分神之事太过惊人，而忘了留下吴明，共抗不知在何处恢复的魔族强者。
“呵，连跟我单打独斗，决一死战的勇气都没有，还敢妄想图谋我陆家传承，做梦吧！”
就在众人思索该怎么解决时，陆子青蓦然怪笑一声，周身突然涌现股股惊人的魔气，眨眼爆散开来。
定睛看去，就这么一刹那的工夫，竟是失去了其踪迹！
“哈哈哈，吴明，本座会先一步得到传承，待得魔帝苏醒，定让你道消神灭，死无葬身之地！”
幽魂谷中传来陆子青不似人般的狂笑，惹得众人神色一阵难看。
可惜，没人敢这时候进去，除了疯子！
在众人眼中，吴明三人无疑就是这样的疯子，在魔帝残念意志还有外泄的情形下，直接进入幽魂谷中，暴露在其影响的范围之中，不是疯子是什么？
但现在，除了四个疯子闯入幽魂谷中外，更重要的还有，程景玉身上携带的圣者分神！
这已经不是作弊的问题了，这是准备坑人，而且是最大的那种坑！
“诸位，在下师尊分神来此，乃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魔帝残念……”
程景玉苦着脸解释道。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天才的堕落
“表哥，大哥他……”
直至进入幽魂谷一段距离，陆子衿忍不住问道。
到底是亲兄妹，哪怕陆子青入魔，甚至做下了不少天怒人怨的恶事，可终究血浓于水，这份牵挂怎么也无法抹杀。
“这要从七年前说起！”
吴明略一沉吟，娓娓道来。
从当年在京城汴梁，见到陆子青与古惊龙、林剑烨等人接触，受限于当时的修为和眼界，让他误以为是陆九渊布局。
到后来，于东海之畔，剑断一臂，陆子青至此消失。
再到潜龙渊中，血刀使突然崛起，屡次设计伏杀，又到后来托人和自己布局搜索，种种零星线索搜集起来，并渐渐确定了其身份。
“大哥他……他虽然一心想恢复家族荣耀，可也不至于堕魔，成为魔族走狗啊！”
陆子衿哀伤不已。
虽然已经斩去心魔，可亲情却无法割舍，这是生而为人的本能，得知陆子青打算拿自己这亲妹妹为进身之阶，心中之痛可想而知。
吴明默然。
陆子青到如今境地，虽说有自身原因，可终究是他当年处事不明，行事过于狠辣激进，狠狠推了一把为诱因。
当然，更多的还是陆子青自身！
“他太骄傲了！”
陆天池声音沙哑，好似多年没有说话，有些不适应。
陆子衿目中哀伤更浓三分。
与其说陆子青太骄傲，不如说是压力太大，论谁对他最了解，莫过于一路跋山涉水，远迈亿万里，同甘共苦的亲妹妹。
陆家唯一嫡系男子，肩负着一个家族的传承重担，更有先辈殷殷期盼，一切的一切，都压在了陆子青身上。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在那种环境下，一朝得了陆九渊那等强者庇护，心境自然而然起了变化。
所以，陆子青觉得有了后盾，便到了大展拳脚，施展抱负的最好时机。
合纵连横，八面玲珑，却不想一个只是还算聪明，但在老狐狸眼中就跟小白羊没多少区别的少年，又有多少发挥余地？
吴明好意是给个提醒，一次警示没有起作用，第二次便直接出手敲打，下手狠辣，以雷霆震慑，斩断一臂。
后来，陆子青确实老实了一段时间，至于最大的转变，吴明从另一处得到的线索，也约莫能推演出大体经过了！
“他还能回头吗？”
陆子衿沉默半晌，目露哀求的看着吴明，其意不言而喻。
“赵婉如师姐，应该是死在他的手中！”
吴明叹道。
“师姐失踪四年，师尊和三叔公都说过，她的命牌已碎，大宋龙气受损……”
陆子衿脸色苍白，黯淡无光，喃喃道，“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剑心通明，斩却心障。
以往不愿去想，亦或想不通之处的不对劲，已然自行串连起来，虽不似掌中观纹，纤毫毕现，却也渐趋明朗。
只因，当年许多事，她也参与其中，虽是不知不觉，被陆子青利用，可终究是参与了！
自以为聪明的瞒着陆九渊，隐下了赵婉如和陆子青之间的私情，甚至早已私定终身，可这些她都没有说。
甚至于，默默祝福，毕竟两情相悦，也是她羡慕，却不敢说出来的，自己不能成，看到自家兄长幸福也能慰藉孤独的心。
可现在想想，竟是她一手将赵婉如推进了火坑，甚至是地狱。
“也不能全怪他！”
吴明如何不清楚陆子衿所想，不愿她为这种事徒耗心神，安慰道，“也不能全怪他，据我所知，多半也是受人蛊惑，一步步被诱入陷阱，最终堕入魔道。”
“受人蛊惑？”
陆子衿美眸一凝，急声道，“那还有救吗？就算戴罪立功也好，总比……总比……”
纵然再聪明，也依旧是记挂兄长的妹妹，依旧想着有转圜余地，拉陆子青一把，不至于抱憾终身。
可惜，事实终究是残酷的，就如她会长大，也是历经了各种磨难！
“很难！”
吴明微微摇头，这已经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基本没有可能，见陆子衿还是不愿放弃，轻声解释道，“这种情况，我曾在一位故人身上见过，他虽扛过了堕魔之危，却也心性大变。
陆兄走的太深太远，即便圣者出手，也无法将身心坠入魔道之人拉回来，哪怕是得道高僧也做不到！”
“表哥说的是谁？”
陆子衿美眸一亮，有成功的案例，就说明有机会。
“封天临，缚龙魔君嫡子！”
吴明略一沉吟，还是告诉了她实情，以免误导了她，那就得不偿失了，“封天临的情况很特殊，他是在被堕魔之前，凭借自身毅力，硬生生收回了那临门一脚，心有魔障，却不受心魔所困，凡而顺势借力，逆流而上！”
陆子衿小脸更白一分，好似透明一般，目光都多了几分空洞。
陆子青回不了头了！
掠夺龙气，害死爱人，甚至开始时就是利用，哪怕不是，后来也是，这份爱本身就不纯粹！
以心爱之人为祭，心若死灰，堕魔而复生，陆子青从里到外，已经不能算人了！
若非如此，也不会有那等可怕的恢复力，须臾便能复原双臂，这种能力，即便是借助丹药，亦或纯血魔族，都无法轻易做到。
更何况，他还身具一分龙气，那是篡夺的大宋国运，值此魔劫乱世，行此恶事，说是数典忘祖都不为过！
为何没有圣者敢轻易对吴明下杀手，避忌的就是这份龙气，谁也不想遭受这份反噬，尤其还有天地赐福，双重保障，更让吴明有若铜墙铁壁。
圣者不出，绝难有人能威胁到他。
当然，若有圣者愿付出足够代价，真要被堵住了的话，十个吴明也不够杀的！
反观陆子青，掠夺龙气，堕入魔道，其天赋也不差，有朝一日去了魔星天渊，比不得那些天赋绝顶的王族族子，可也是大功臣！
毕竟，魔星天渊中，从不缺少魔人，其中更有帝级强者，以陆子青的天赋，再加上特殊情况，若有一点运气的话，不难被这种强者看中。
届时，就足以补足与王族族子的差距，未来也能成为一方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陆家已经被灭，不知多少势力参与了这场饕餮盛宴，如今更是连最后的遮羞布都不要了，仅仅挂了个名目，便来瓜分陆九渊最后的传承。
于陆子青而言，自堕入魔道时，与神州之间的牵挂就已经被斩断，只剩下了复仇！
时值万古以来最大的魔劫，有什么比这方世界毁灭，完全奴役此地人族，将仇人后裔永生永世踩在脚下，予取予夺，更好的复仇法子呢？
看着那道没入扭曲光影中的血色遁光，陆子衿美眸黯然失色，明知道陆子青再也无法回头，可还是希望能拉自己兄长一把。
血浓于水，斩不断！
“你不要再接触他，我会给他一次机会，若他做不到，我会亲自出手！”
吴明眉头皱了下，轻声道。
“谢谢表哥！”
陆子衿展颜一笑，只是有些凄然。
自始至终，吴明都没有认真出手，不是杀不了陆子青，而是不愿在她面前动手。
陆天池却是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
陆子衿如今斩却心障，即便再聪明，可到底年轻，根本不清楚这其中的危险。
陆子青的实力，已经是他生平仅见，同阶中罕有敌手，纵然吴明能赢，可也只是实力上的强弱之分。
但有时，实力强弱并不一定能代表结果，还要看自身宝物和一丝缥缈的气运！
陆子青已经堕入魔道，凭其天赋，即便在堕魔者中，也必然是备受重视的一个，难保不会有魔星天渊赐下的重宝护身。
如此情形之下，谁敢保证能够轻易斩杀？
但看那一手遮掩堕魔之影，能够与常人无异，甚至瞒过圣者分神的能耐，常人就难以企及。
陆天池绝对相信，陆子青与程景玉等人接触过不止一次，可唯有吴明看出了端倪，这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至于程景玉等人故意隐瞒，并与之合谋，这种事也就吴明敢瞎掰，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不知死活！”
吴明蓦然驻足，冷漠的看着身后。
那里，有几道身影遮遮掩掩，紧随在后，显然是有人不甘心，想要撞撞运气，让吴明先开路，若察觉到不对劲之处，便会及早抽身。
若是能一路跟着，提前接触到剑圣传承，自然就多了一份先机。
没有多做理会，三人继续前行，至于虚空破浪船，早就被吴明收起来了，这里面可不适合横冲直撞。
圣与天齐，圣威不可犯！
敢在这里面凌空飞行，必然会招致攻击，更遑论无处不在的魔念呢喃，心志不坚者，根本支撑不住。
果不其然，三人深入数十里后，后面跟随之人便出现了问题，可依旧不甘心放弃，咬牙坚持，却有人提前脱离了队伍，飞速冲向深处。
其余人见状，根本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嘶吼狂笑着，消失在茫茫荒芜之中。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不甘心，也有人见机得早，提前返回，可剩余之人，依旧扛不住魔念诱惑，想要退走时，已然来不及了！
“救我！”
一声压抑着痛苦的嘶吼，那人仅凭着最后一丝本能，靠近了吴明三人，争取着最后的生机。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魔化
双目圆睁，血灌瞳仁，面部肌肤上满是游走的青黑色血丝，并向全身蔓延，仿若诡异的蛇虫在游走，又似一朵盛开的魔罗妖花。
妖艳中透着诡异，诡异中透着森然，森然中伴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恶！
“救……救我……”
原本还算英俊的青年天骄，巅峰大宗师强者，可此时却如张牙舞爪的妖魔，向三人扑来。
口中呼救着，可那气势，却好似要将三人生吞活剥，不拉进地狱誓不罢休！
“表哥，还有救吗？”
陆子衿似没有见过如此诡异之事，只是还算镇定，低声问道。
“没救了！”
吴明微微摇头。
事实上，是有法子救的，只是付出的代价不小，而且这里太危险了！
逆转心魔之眼，可不同于此前施展，需要绝对的安全环境，而且容不得半点打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更遑论，此地乃是陆九渊陨落所在，这些人无一不是冲着他的传承而来，说不好听了就是想盗墓。
作为后辈，又怎么可能救这些心怀不轨之人？
短短十几息，几个起落后，那人便扑到近前，口中发出嗬嗬声，血黑色的涎水流淌而出，深处的双手十指上，赫然闪烁着一抹不正常的寒芒。
“桀桀，去死吧，只要杀了你们，传承就是我的了！”
怪笑声中，此人疯了般杀向吴明，更诡异的是，原本伸着双手，显得僵硬异常的身体，竟是在靠近之后，转瞬变得灵活无比。
铮！
剑吟乍现，此人手中须臾多了一柄利剑，迅猛无比的刺向吴明要害，凌厉的剑光吞吐不定，即便还隔着数丈之遥，劲风便割的三人面颊一阵生疼。
“哼！”
陆天池冷哼一声，手中铁剑一扬。
当啷一声巨响，火星四溅中，足以在第二序列天骄中拔尖的陆天池，竟是蹬蹬后腿三步才止住身形。
反观那失了神智之人，虽然连退十数步，可却好似没有受到影响一般，连缓气都不需要，直接发出一声不似人般的咆哮，再次扑了上来。
“好大的力气！”
陆天池目光微凝，剑光再起，脚下一错，施展出游龙步法，与此人厮杀成团。
“这是天北周家的飞虹剑法，他是周云凯！”
陆子衿看了几眼后，愕然道，“不应该啊，以他的实力，绝不可能是四叔的对手！”
之前见过陆天池出手，她很确定，即便全力出手，自己也不是对手，哪怕明悟了剑心通明也不行。
甚至于，这周云凯即便是在她未曾明悟剑心通明之前，都不是自己对手，更遑论现在了。
可眼前的一幕，两人杀的难分难解，虽然周云凯处于下风，实力却暴涨了数倍不止！
“无惧无畏！”
吴明神色淡漠，好无怜悯道，“他已经被心魔残念所控，除了杀戮和**外，再也容不下其它，这种状态算是伪心无杂念，更是燃烧自身精血，才有了此等实力。”
“那魔帝已经身殒，即便还剩下残念魔灵，可也被三叔公镇压，这样都能影响一名巅峰大宗师的心神吗？”
陆子衿骇然失色，遥望来路，不过区区数十里而已，后面还有数百里路，这要怎么通过？
而一路行来，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仿佛不存在那恐怖的外力一般。
“圣道玄妙非常，哪怕一丝一毫，也有莫测之能，此地能出现这等力量，并非仅仅是魔灵残念影响！”
吴明微微一笑，目光悠远道。
“难道是受此处地脉牵引，在天地演化之下，以魔灵残念为引，汇聚而来的大战外泄之力？”
陆子衿很聪明，转念一想，便想到了一个可能。
“不错！”
吴明颔首，又摇摇头道，“不止如此，外叔公的剑道，也是一个诱因，两者纠缠不清，才形成了这等神鬼莫测的异变。”
“怎么可能？三叔公心怀大义，乃是众所周知的志诚君子，其所修游龙剑法更是中正大气，又兼有浩然之气，怎么可能诱人入魔？”
陆子衿骇然失色，显然无法接受。
这就是两人的眼界阅历差别，即便再聪明，也不可能做到无中生有，但在这方面，吴明却比她强出太多，见识更是非凡，毕竟历经四大圣罚秘术磋磨三载。
单论对圣道伟力的认知，放眼神州同阶，哪怕是圣者嫡传，都无法比拟！
“外叔公毕竟陨落了，哪怕圣道意志未灭，可此地乃是这方秘境在天地伟力演化之下而成，已经算是另外一种力量！”
此时，吴明也是有意传授经验。
“万事万物皆有正反两面，正所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反过来亦然！”
“就如此地，圣道剑意和魔灵残念，无论缺了哪一种，都不会与现在相同，两种力量被天地伟力拧成了一股，作用于生灵身心，某种意义上，也可看做是，两位圣道强者一缕意境受天地伟力演化所致！”
“只是没圣道伟力太强，高深莫测，更遑论是两大圣者合力而成，哪怕仅仅是一丝一毫入体，也足以让大宗师或皇者支撑不住！”
“那……我们现在怎么没事？若是如此的话，又如何能到里面接受传承？”
陆子衿听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
“我以山海界珠之力，隔绝了此地的力量影响，若想接受传承，那就看个人造化了！”
吴明摇摇头。
圣道传承，他也没接触过，更不知以往的圣者，是如何留下传承的，所知也是道听途说，外加自身推演。
“那现在四叔怎么不受影响？”
陆子衿又问。
“你四叔早已明悟剑心通明之境，只是出于某种原因自我封印了，所以也能抵挡一二，但并不能持久！”
吴明笑道。
“四叔……为何要封印？”
陆子衿失声惊呼道。
“大道万千，殊途同归！”
吴明略一沉吟，轻笑道，“但并非每个人都能走下去，更遑论是终点，要想走的更远，就要找到那条最合适的路，无论是独木桥，亦或阳关道！”
陆子衿微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吴明没有再详细解释，这是他自己的感悟，却如他所言，并非适合所有人。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需要个人自身体悟，吴明只要给出一个引子便可，至于能走多远，还要看陆子衿本身。
无论是武道意境，亦或见识阅历，两人都不在一个级别上，吴明做她老师都绰绰有余，兼之又有血缘，自然不吝啬指点一二。
“表哥……”
陆子衿沉默少顷，似鼓足了勇气道，“其实柳师姐心里并非没有你，也不仅仅是因为牵机毒影响，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你，毕竟那毒是……”
一边说，一边小心抬起头，从侧面观察吴明的脸色，察觉他没有动怒，才小心翼翼接着道。
“呵呵，刚刚不是断绝师姐妹关系了吗？”
吴明莞尔一笑，也是有些意外，陆子衿这脑筋跨度有点大，刚刚还在问这圣道变化，如今却转到了柳依雪身上了。
陆子衿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蓦然又抬起，明亮的眸子中带着迷茫，又有一分纯真的坚持道：“我知道师尊和师姐是真心待我的，也是真心待宛如师姐，可即便有苦衷，也不该看着她送死，更何况……我……”
“若是真的心里过不去，那就替她好好活下去，那是个温婉恬淡，心存善良的女子，只是所托非人，但我想，即便是身死的那一刻，回忆过往中善待她的每一个人，她都会真心祝福的！”
所以，不要忘了她！
吴明目露追忆，脑海中闪过一幕画面。
当年初见，少女埋首在赵书航身后，谨慎中带着渴望，纵然一生身不由己，却并未养成乖戾残暴的性子，依旧保持着纯真与善良，人如其名！
“那以后呢？”
“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便遵循本心，不要瞻前顾后，更不要忘了，你手中有剑，心中也有剑，若云雾遮天，自可一剑斩之！”
吴明正色道。
“嗯！”
陆子衿正中点头，目中迷茫尽散。
铮！
就在此时，剑吟铮鸣，却见陆天池一剑将周云凯劈成了两半，却谨慎的并未收剑，依旧盯着那自天际坠落，分开的两段尸首。
噗！
还未落地，尸首径直化作飞灰，没有一团暗淡的血黑色云气，扭曲蜿蜒着，好似张牙舞爪的妖魔，向陆天池示威一番后，飞向幽魂谷深处。
陆天池一剑斩出，可诡异的是，将之斩成两半后，下一刻便重新融合，好似没有半点损伤，依旧冲向深处。
“哼！”
吴明冷冷一晒，右手五指成抓，掌心向上。
嗡！
熔炉虚影隐现，正正将那诡异云气收拢在内，隐约可见内里的云气更显凝实，依稀中，似有一道人影恍惚闪过，赫然正是那周云凯。
嗤！
让吴明面色微变的是，无往不利的五藏熔炉，竟是在一声诡异锐鸣后告破，那诡异云气依旧飞快消失在远处。
“那是什么东西？”
陆天池神色凝重道。
纵观他一生，虽然起起伏伏，闯过的险地险境不在少数，可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物事。
要知道，到了他这等境地，即便是魂魄现身，也挡不住他一剑斩杀，可这云气却根本不受影响。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后手
诡异魔云扭曲蜿蜒，如龙蛇，如妖魔，电闪而去，很快消失在深处光怪陆离的光影之中。
陆天池神色凝重，缓缓将宝剑归鞘，虽然战而胜之，可这诡异魔云却如阴影般笼罩心头，久久不散，令其心神不安。
“不要想太多！”
吴明神色淡漠道。
“表哥可是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
陆子衿问道。
陆天池剑眉一扬，目露惊色，旋即又有几分了然。
这些年，虽然经历的不少，但事实上除非必要，实则一心剑道，甚少分心旁顾，若论见识的话，还真比不得吴明。
“若没感觉错的话，那应该是此人精气神完全燃烧后，最后一点魂力，沾染了此地特殊力量后而成的异灵！”
吴明道。
“异灵？”
两人互视一眼，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事实上，若非心魔传承中有关于异灵的记载，吴明也不可能知道，甚至是刚刚回忆所得传承才记起来。
“这种异灵，只有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才会产生，据我所知，整个神州，只有屈指可数的地方可能存在，最大的可能，便是圣贤冢中出现！”
吴明略一沉吟，摇了摇头，“此怪没有攻击性，却介乎虚实之间，看似能量体，却也有生命印记，不同的是，乃生灵死亡后所留，唯有在圣道牵引之下，才能生成，而且……至少要三种以上。”
“三种？”
陆天池剑眉微蹙，不解道，“三叔和那魔帝陨落于此，至多也就是两种，怎么也不可能出现三种吧？莫非，还有另一位圣道强者出手了？”
“呵呵，世间诡异莫测之事数不胜数，焉知没有强者能够在封圣之前掌握圣道？”
吴明笑道。
陆天池和陆子衿微微一呆，旋即了然。
若别人来说，至多当做笑谈，可若真要让他们选一个人的话，吴明极可能就是那在封圣之前掌握圣道的绝世天骄。
不说其它，单是一身鬼神莫测，远超同阶的武道真意，甚至能让半圣强者望其项背，就可见一斑。
只是让两人不解的是，一身武道真意都达到这等高深莫测的境地了，何以还不突破半圣。
即便能够在大宗师之境无敌，甚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不如半圣，终为蝼蚁，又有什么意义呢？
非但叔侄俩不解，实则所有人都不解，毕竟武道真意达出神入化之境，实则就有了半圣根基。
修为境界越高，实力越强，一直压制在一个境界不突破，固然能在这一境更强，甚至出现质变，基石也越牢固。
可也会随之出现另一种弊端，那便是基石雄厚，桎梏也会越牢固，突破便更难。
所谓量力而行，人力有穷，便是如此！
“看来此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若无没有聊错的话，多半是魔族一方陨落于此的魔尊强者中，有凝聚了自身圣道雏形，甚至是完整圣道，只差临门一脚的绝顶魔尊！”
吴明当然不知道两人一瞬间想了很多，只是望着来时的方向道。
陆天池神色一凛，若真如此，那可是和陆九渊一阶的强者。
当然，仅仅是修为境界相若，实力却是天差地别，毕竟陆九渊乃是敢向圣者出剑的绝顶强者！
但即便如此，一道圣道本源，也足以让圣阶之下的强者为之疯狂，甚至圣者也会动心收藏，或自我推演借鉴，或当做赏赐门下无缘突破者都是最珍贵的宝物之一。
“那周云凯虽然算不得大宗师中的绝巅强者，可也属于二流之列，连他都撑不住的话，那些人……”
陆子衿道。
“十不存一！”
吴明神色淡漠，冷声道，“所以，他们在等，既是等剑道圣意巩固，与魔灵残念达到一个平衡的临界点，也在等魔族强者先进去。”
“达到平衡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可若等魔族先进去，岂不是白白让魔族占了先机？”
陆天池犹疑道。
“呵呵，自然是先等这里的圣道本源吃饱了再说！”
吴明微微一笑，转身向内前行。
“吃饱？”
叔侄俩互视一眼，激灵灵打个寒颤，赶忙跟了上去。
不问可知，此前那诡异魔云，必然就是此地圣道本源的食粮了！
魔族与人族不同，多以修力为主，甚少修心，这‘力’并非体力，而是纯粹的力量，只追求强大的破坏力，却从不注重心性。
就好比，一个普通人中了彩票，十有九会在短时间内心性大变。
也正是因此，魔族性情多半都是异常残暴，实则是力量增强过快，而心境不稳，导致心性扭曲。
长此以往，没有良方疏导，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特殊的力量，进而融入血脉之中，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去，再也无法摒除。
唯有五大王族和紫月皇族，才有真正的疏导心境秘术，这也是六族位列魔星天渊之巅的真正原因！
两人不清楚这些，吴明却是知道。
论这秘术强弱，魔族中首推心魔，甚至于除了紫月魔族外，五大王族这种法门的成型，都与心魔有关。
据传，当年紫月魔主与银灰之蛇死战，就与此有关，因为五大王族的出现，分薄了紫月皇族的统治权力，虽不至于伤筋动骨，却也着实令其权柄削弱了几分。
当然了，这点是吴明根据心魔传承，还有诸多魔族口中的传说和零星线索，一点点摸索推演出来的。
至于事实是否如此，吴明并不关心，只要足够强大，翌日踏临魔星天渊，早晚会知道！
三人继续前行，除了之前几人被此地圣道魔念所影响外，再无其他人贸然闯入，也不知是知道了周云凯的下场，还是如吴明所言，在等着魔族先进。
“果然都没了！”
直入百里，来到幽魂谷深处，吴明目中了然之色更甚。
“什么没了？”
陆子衿好奇道。
她第一次来此，却不知道，当年幽峡岭中凶名最盛的妖魔是什么。
“幽魂、妖鬼！”
吴明轻笑摇头，见两人不解，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此地原名幽魂谷，乃是中古末期一场大战后，幽峡岭中幸存各族的最后聚积点，只可惜后来发生了一系列惨事，许多人都成了无主孤魂。沧海桑田，天地演化，成了幽魂，其中强者为妖鬼，早年至多也不过是半步先天而已！”
“如此实力，在两大圣境强者交手下，莫说余波，即便是气息横扫，就足以将之湮灭，也难怪没有任何异物残存！更何况，这里是两大强者交手的中心地带。”
两人了然点头。
“若是隔着稍微远点，凭此地特殊地形，还有地下灵脉，更有当年受诱惑而坠入魔道之人，构建的特殊大阵，说不得还能生出极为厉害的妖魔！”
吴明笑着说完，却是再次驻足不前。
“怎么了？”
两人四下观望，并未看到有何危险。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至于剩下的路，只能靠你们自己！”
吴明右手掌心向上，飞出了三块大小不一的金属片，正是圣剑残片，其中两块大的落于两人面前。
陆天池眉头微皱，目中复杂之色难掩，将圣剑残片握于掌心。
“表哥不跟我们同行吗？”
陆子衿没有接，反而问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道路是自己选的，我至多算是个领路人，而且是不合格的！”
吴明轻笑摇头，叮嘱道，“只是我还有句话要告诉你们，圣道意志终究是意志，虽然是代表着一个人留在世上的意念，却也是最执着的残念，莫要被这残念影响，否则……即便借此踏入圣道，也不过是傀儡而已！”
“傀儡！”
两人神色一凛，已然明白了其中凶险。
正如陆家祖训所言，后世子弟当秉持观潮先祖意志，继往开来，禹禹前行，不坠先辈威名，为人族披荆斩棘，开创盛世。
陆九渊照着做了，而且做的更好，可结果又如何呢？
在两人心中，甚至所有陆家人心中，无论观潮先祖还是陆九渊，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正人君子，凡是敢反对者，都是叛徒。
所以，陆家很齐心，结果便是身死族灭，哪怕受后世称颂，又有什么意义？
“去吧，圣剑碎片里的禁制，以被我以秘术磨灭，不用担心被人算计！”
吴明摆摆手，目光幽深的看向深处，似乎透过了重重天幕，看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表哥保重！”
陆子衿轻咬红唇，上前轻轻拥抱了下吴明，便握着圣剑残片向前走去。
陆天池点点头，并未多言，紧随其后而去。
嗡！
刚刚走出十几丈，圣剑碎片蓦然自行飘出，笼罩着两人化作流光，须臾冲进了远方扭曲的光影之中，眨眼消失不见。
“这就是你的后手吗？果然，被人算计打压了一辈子，临了总算明白了一点，不至于糊涂透顶！”
吴明轻笑，低声呢喃，透着干涩与无奈。
原来，得到圣剑残片之后，便借山海界珠之力生生将其内隐藏的暗手磨灭，却依旧感受到有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力量隐藏在极深处。
前者自然是众圣殿的手段无疑，至于后者，便是陆九渊所留了！
“算算时间，魔族差不多该有动静了，先找哪一个开刀呢？”
吴明眉心处银白光华微闪，收起了圣剑残片，稍稍改换方向而去。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血剑晶魄
“桀桀，能够成为本皇的血食，与本皇融为一体，是你们的荣幸！”
“血鹫，你背信弃义，出卖我等，纵然是死，你也休想好过！”
“哈哈哈，尔等不过是我泣血王族麾下奴部，就算是给本皇为战奴都不够资格，还敢抵抗，去死吧！”
“母妃，你是我的了，那老家伙已经被我生吞活剥，无论是你，还是小妹，都是我的，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你们将随我一同征战万界，扬我族威名！”
“鹫儿，你疯了，就算你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力量，到头来只是孤家寡人，又有什么用呢？”
“呜呜呜……”
光怪陆离的山壁前，影影绰绰，一阵阵低沉或凄厉的嘶吼，随着光影若隐若现，夹杂着各种令人头晕目眩的诡异力量。
更可怕的是，随着来到此地的生灵越来越多，石壁上的光影便越发凝实，透出的各种声音也越发真切，竟是引得那些阴影好似能够从山壁中冲出来一般。
饶是这些魔族平素杀戮极重，残暴无比，也不由头皮发麻，生怕被那些阴影抓走一般。
即便显得慌乱无比，可仍是将一名身穿银粉色纱裙，娇小玲珑，仿若小家碧玉般的少女护在中间。
难以想象，这些奇形怪状，张牙舞爪的魔族，竟是如此小心翼翼的拱卫着一名疑似人族的女子，看情形竟好似此地最高贵的存在一般。
“公主殿下，那人族疯子并未追上来！”
一名体型壮硕，足有数丈高下，顶着牛头，胸前隐有雌性特征的牛魔强者嗡声道。
若仔细看，其双角与牛角又有不同，竟然是呈现螺旋状，透着一股凛冽的锋芒，时而有细小的青黑色飓风在双角间一闪而逝。
“螺角尊，不要掉以轻心，那人族敢在这种地方出手，而且能打破我的多罗神光罩，绝非泛泛之辈，我总觉得他的目的并不单纯！”
少女缓缓转身，露出一张绝美容颜，粉面升霞，樱唇微起，既有魅惑，又兼高贵，却不失威严，仿若皇家公主般凛然不可犯。
“公主放心便是，那小子此前也就是偷袭，若再敢现身，我定然将他捏成齑粉！”
螺角尊恨恨道。
“啊啊，大人救我……”
就在此时，一名魔族靠近了山壁，与那些光怪陆离，扭曲的光影仅仅接触了刹那，竟好似被附身了般，身不由己的冲向山壁。
“不要碰他！”
少女娇斥一声，玉手挥出一束青色光线，将几名欲要上前的魔族强者拦下，任由那魔族撞在了山壁上。
“嗬嗬……”
这魔族双目圆睁，渐渐充血，好似搁浅的游鱼，死死瞪着所有人，最后盯着少女怪笑道，“桀桀，你们一个都走不了，乖乖成为本皇血食吧，多目族的嫡系小丫头，本皇会好好……”
噗！
污言秽语还未说完，便被一束青光穿透了眉心，整个身体迅速干瘪，几息过后嘭的炸裂成血黑色雾气，融入了山壁之中。
如此诡异的死法，将在场魔族强者唬的浑身颤抖，寒意自心底传遍全身，无不吞咽着口水，干涩无比的看向少女。
恐惧，在无形中蔓延！
哪怕是魔族，依旧会恐惧，尤其是这种诡异的死法，若非还有这少女在，恐怕最后一根弦都要绷断了！
即便是螺角尊，也是浑身筋肉一鼓一缩，钢针般的鬓毛，好似竖了起来般，显然是紧张到了极点。
“哼，死了都不安生，不过是一缕魔灵残念的力量外显罢了，你们不必担心，只要紧守心神，便不会让它有可乘之机！”
少女淡淡道。
“公主慎言，那位毕竟没有真正陨落！”
螺角尊低声道。
“哼！”
少女撇撇嘴，身形一闪，落在螺角尊肩头，淡淡道，“这里是两大圣道强者交手时，最强的力量散逸所化，也承载了一部分意志，只是那位人族剑圣真正圣陨，所有力量极为内敛，而血鹫魔帝陛下还有魔灵残念存留，才有了这种异象。”
见她没在放出挑衅之言，螺角尊明显松了口气，恐怖的毛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下一刻却明显僵硬了几分。
“血鹫魔帝还是有几分能耐的，此地必然有天地伟力演化，以圣道本源凝聚而成的血晶，兼之又有剑圣意志，若两者相融的话，可以称作血剑晶魄！而我们的目标，就是此物，任何人敢强夺，就是我们的敌人！”
少女面色冷淡道。
“公主，血鹫陛下魔灵在此，想必会以这血剑晶魄为根基复生，我们若是强夺，恐怕……”
螺角尊小心翼翼道。
“放心，这里并非只有一块血剑晶魄，不出意外的话，至少有八块，魔帝赖以复生的那块，我们当然不会动！”
少女淡淡道。
“八块？”
螺角尊牛眼一转，隐有惊愕之色微闪。
“此前父圣以神目冥光查看两界，发现那柄圣剑无端碎裂，分成了至少八块越界而出，直入神州界域，想要拦截时已经来不及了！”
少女轻轻颔首，绝美容颜上闪过一抹冷色，“父圣推演，多半是那人族剑圣留下的后手，以此法接引选定的传承者，但也同样，给了血鹫魔帝可乘之机，令其可以在提前聚拢残念，只要条件达成，足以在此地直接复生，并且进入神州界域，而不惧天地意志镇压！”
“公主殿下，这不是好事吗？如今我族虽开辟了不少通道，可并没有一条直接贯通两界，人族虽弱，却极善阴谋诡计，迫使我族不得不中止计划，只能让最强尊级魔族进入魔窟通道。
若血鹫陛下成功，有他领导，攻入神州，只要站稳脚跟，我魔族大军便可源源不断到此。
届时，那些此地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螺角尊不解道。
“哼，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少女拍了拍螺角尊耳朵，后者会意的向前而行，众魔族强者拱卫两侧，小心防备，却一个个都刻意屏蔽了两者的谈话，“血鹫魔帝若能成，则首功必归他所有，神州界域资源就要由他首选，而且会占据最富饶的所在。若不成，一旦他被人族所擒，暴露了魔星天渊的隐秘，则百死莫赎其罪。”
螺角尊眉头皱了皱，显然还是有些不解。
“人族虽弱，却最善阴谋诡计，谁知道此番不是刻意布局，可不要忘了，血鹫魔帝陨落于此，本就极为蹊跷，更是被人族强者伏杀，不得不防！”
少女冷冷一晒，目中闪过一抹阴冷之色，“我等来此，只取机缘，也不刻意针对，他能成便成，若不成，也不能给他暴露我族秘密的机会，这血剑晶魄，便是克制他的手段！”
“末将明白了，公主殿下尽管吩咐，即便拼了这条命，也会助公主完成任务！”
螺角尊沉声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牛螺族乃是候族，与我多目族无数年休戚与共，若此番事成，我会禀明父圣，为你争取一次进入冥光神池的机会！”
少女笑道。
“多谢公主殿下！”
螺角尊目露喜色。
魔星天渊中，等级森严，即便是侯族尊级强者，与王族也差着一个公爵之位，在王族眼中，比之战奴也就高了一层罢了。
依附于王族而生，必然要付出代价，征战四方，效忠主人，哪怕是嫡系也以成为王族子弟战将为荣，甚至能影响到一族强者权力更迭。
那冥光神池，乃是多目王族圣地，除了嫡系后裔外，本族子弟都鲜少有机会进入，更遑论外族。
除非立下天大功劳，眼前就是立功的机会，螺角尊自然不愿放过！
毕竟，她此前被陆九渊重创，又受两大圣道本源和天地伟力磋磨，即便还能保有尊级实力，此时在幽峡岭中，也不过比皇级强大罢了。
这是她的优势，也是悲哀，因为根基受损，已然很难再有突破的机会了！
“好了，这里出现的意志投影，多半都是血鹫魔帝皇者之时的散碎记忆所化，以我的实力，不难抵挡，但那人族剑圣的意志敛而不发，我也知之不详，就要交给你了！”
少女道。
“公主放心便是，那家伙活着时或许是万界中最强的尊级剑者之一，但如今死了，即便意志不灭，也失去了自身灵性，我足以抵挡！”
螺角尊拍着胸脯道。
“如此最好！”
少女微颔螓首，目中冷意微闪。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纵然得了少女提醒，可不是每一个魔族都能做到收敛心神，依旧不时被山壁间传出的鬼哭狼嚎所惑，进而化作血雾融于其内。
“一群蠢货！”
少女低叱一声，抖手挥出了数十颗青色宝珠，滴溜溜旋转不休，释放着点点青光，使得躁动不安的魔族强者渐趋稳定。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螺角尊牛眼中一闪而逝的阴冷寒芒，唯有一张丑陋不堪的牛脸，依旧带着憨憨的蠢笨兴奋之色。
一路前行，岩壁之间的通道越来越宽，可周遭传出的鬼哭狼嚎之声却越来越盛，即便有宝珠护持，依旧时而有魔族强者受不得诱惑而亡。
到得最深处，一块数十丈高下，通体血青色的剑形棱晶竖镶嵌于岩壁底部，其内时有阴影闪烁，诡异的令人心头发毛。
“果然是血剑晶魄！”
少女目露喜色，催促着众魔前进。
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通幽法目
轰轰轰！
雾蒙蒙空间内轰鸣不绝于耳，恐怖无蓬的气息肆意宣泄而出，阵阵慑人心魄的鬼哭狼嚎，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螺角，你敢背叛本宫，背叛我天目王族，难道不怕被夷灭九族吗？”
雍容华贵，淡雅不凡的多萝，此时披头散发，厉叱连连，再无此前从容淡定，浑身浴血，面色惨白，仿若厉鬼般骇人。
尤其可怖的是，其除了双手掌心各含一颗眼珠外，双臂之上各有八颗眼珠眨动，化作流光护卫身体。
只是不是有血色利刃，还有诡异音波席卷而来，迫的瞳光屡屡暗淡，几近消弭。
“呵，张口闭口夷灭九族，我牛螺一族为魔星天渊征战无数载，虽一直归于多目王族麾下，可尔等何曾将我族当做子民？”
“战时，抽调精锐，充作先锋，跋山涉水，攻城拔寨，刀山火海也要冲过去！”
“呵，非战时，嫡系子弟收做麾下战将，美其名曰同甘共苦，互相扶持，还不是当做质子？”
“真以为本尊不知道，我族历年来陨落的嫡系子弟中，天赋不凡者，超过五成是被你们故意坑杀的吗？”
“我牛螺一族有圣祖坐镇，都被尔等如此肆意欺辱打压，其它各族可想而知！”
“贱人，你说本尊如何不恨，如何不怒，如何还要为你卖命？”
螺角尊怒啸连连，悲泣不止，出手更是狠辣无情，横冲直撞，招招致命。
“哼，冠冕堂皇！”
“我天目王族如此，其它王族难道就有所不同？还是与你合作的泣血王族不同？”
“你说抽调战奴之事不假，可牛螺一族以各种理由，将嫡系子弟隐下，以次充好，并换取大量资源供应嫡系子弟难道不是事实？”
“再者，王族收录麾下部族嫡系天赋不凡的子弟为战将，是我一家一姓的事情？战将死伤惨重不假，我族子弟死伤就少了？”
“没有各族子弟拼搏，何来部族生存之地的和平，难道要让各族为了地盘开战，打的魔星天渊四分五裂才好？还是说，你以为投靠了泣血一族，血鹫就能保你无事吗？”
“螺角，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与我联手镇压血鹫魔影，否则后果自负！”
多萝最后努力劝道。
“哈哈哈，小丫头不用白费口舌了，螺角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会蛇鼠两端，自乱阵脚！”
“真以为本帝不知尔等的打算吗？你们这些沟鼠一样的东西，自私自利，为了自身利益，不惜破坏魔星天渊数万年来的大计，可恨当诛！”
“待本帝攻陷神州，与螺角划地而治，自有牛螺一族繁衍生息之地，何须再仰多目一族鼻息？”
“乖乖受死吧，多目一族嫡系后裔的鲜血，本帝已经很多年没有尝过了！”
血鹫怪啸一声，自多萝背后一闪而过，带起点点血雾。
“划地而治？本宫只以为牛螺一族脑子虽然不好使，却没到愚蠢的地步，这种事情你竟然会相信？”
“凭你如今圣道断绝的处境，与血鹫合作，不啻于与虎谋皮，就不怕被吞的连渣都不剩？”
“还是说，你以为能够重续圣道，与之平起平坐？”
多萝有些气急败坏道。
“哼，本尊如何决断是本尊的事，现在，你只需要去死就好了！”
螺角尊如何不知与血鹫的图谋极为凶险，一个不慎，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可圣道断绝，前途无望，比这也好不到哪儿去，现在有机会就在眼前，她如何不愿拼一把？
要知道，伏杀陆九渊之前，她可是触及了圣道本源，有机会登临那个境界的。
“桀桀，受死吧！”
血鹫怪笑一声，化作无数魔影，铺天盖地的涌向多萝。
“冥顽不灵，真以为本宫奈何不得你们不成？”
多萝美眸中寒光一闪，蓦地手中印诀一变，口中念念有词，玄奥无比的法咒，无声喷吐而出。
诡异的是，其手臂上的眼珠齐齐闭合，却好似活了过来一般，开始游走起来，并向掌心靠拢。
“这是……不好，快阻止她，这小丫头天赋竟然如此之高，竟然懂得……”
血鹫惊疑一声，豁然面色大变，丑脸都几近扭曲一般，疯狂厉啸着扑了上去。
螺角尊不敢怠慢，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可也知道多萝状态不对，头顶两只牛角闪烁电弧般的螺旋光影，散发出滔天锋芒，猛的一下就撞了过去。
却没有注意到，本来速度超绝的血鹫，却是慢了半拍，甚至半掩在她身后。
“去死吧，冥光灭……噗！”
多萝手臂上的眼珠全部融入掌心内，一时间青光大放，几近青黑，竟好似化作两柄利剑，自掌心内喷吐而出。
可就在剑尖透体而出之际，多萝却是娇躯一晃，神色陡然大变的看向一侧。
“是谁敢坏我至宝？”
心神相连的冥瞳宝珠，被人动了，多萝心神不稳，险些被破了天赋神通，却也知道轻重缓急。
强咽下一口逆血，多萝心中恨极，却依旧勉强打出了两道剑光，娇躯一晃，向来路疯狂冲去，速度竟是奇快无比。
不快不行，若冥瞳宝珠有失，门户关闭，即便她能出去，可也需要消耗不小的代价，甚至动用为数不多的底牌。
真正的血鹫魔灵还未得见，她那肯轻易动用？
可冥瞳宝珠关系甚大，与她自身修行，乃至后期进境都脱不开，若非迫不得已，绝不能有失。
两道青黑剑光速度快如闪电，一闪的出现在两大魔族强者面前，任由他们拼命躲闪，竟是无从躲避，好似牵连了神魂一般。
更诡异的是，好似任何防御无用，甚至攻击都无法触及，两道剑光便自两者眉心，一闪的没入其中。
“啊……”
螺角尊凄厉哀嚎一声，瞬间七窍流血，捂着脑门翻滚不休，唯有头顶双角间的螺旋锋芒一闪而出，依旧追着多萝后心而去。
嘭！
另一边，血鹫魔影直接崩散，化作血雾翻涌不休，也有压抑之际，饱含痛苦的嘶吼声传出。
“混账！”
多萝感知到身后传来的锋芒，周身蓝光一闪，竟是披上了一件仿若蓝色羽翼般的宝衣。
若仔细看，必然会发现，组成宝衣的羽毛上，赫然都有一颗蓝色眼珠眨动，目光化作一张大网，嘭的一声拦住了螺旋锋芒。
“噗！”
多萝口吐鲜血，踉跄前冲，虽很快便停下，可娇躯却颤抖不止，缓缓转身之际，绝美容颜近乎扭曲，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双目竟然向中间合拢，隐有合一之象。
“你们都该死，竟敢勾结人族，夺本宫至宝，坏我修行！”
多萝近乎怨毒的凄厉尖啸，重叠的瞳孔中，更是倒影着一道身影，那身影赫然正是吴明，而且手中握着一串震颤不休的青色宝珠。
但在须臾之后，倒影溃散，化作了两道光影，却是螺角尊和重新凝聚成型的血鹫魔影。
“没想到你不仅天赋超绝，更有如此惊人悟性，提前觉醒了通幽法目！”
血鹫魔影暗淡无关，气息比之前弱了不止一筹，扭曲的丑脸更显狰狞，死死盯着多萝近乎重叠的双目。
螺角尊不知道这是什么，可单凭气息感知便知道，绝对不好惹，不由面色难看了几分。
“不用怕，看情形是有人强夺了她性命交修的冥瞳宝珠，那可是近乎本命至宝一般的重要，她现在不过是借天赋之力强行压制伤势罢了！”
血鹫魔影如何不知螺角尊的害怕，更知道没了对方相助，自己也绝难成事，当即喝道，“记住本帝跟你说过的，若成，你将称尊做祖，镇压一方，为牛螺一族中兴之主，若败，身死道消，以死谢罪而已，牛螺一族有那老东西坐镇，还不至于灭族！”
“吼！”
螺角尊目中后悔之色尽消，厉啸一声，扬起生满倒刺的粗壮手臂，装若疯魔般冲了上去。
“本宫送你们一成！”
多萝面露痛苦之色，可双目却极尽融合成一个，绝美容颜也越发诡异狰狞。
大战再起，三者全力爆发，不死不休！
“咦？”
与此同时，吴明握着冥瞳宝珠的手一顿，剑眉一扬，讶然看向血剑晶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心魔之眼让他拥有了看破迷瘴、虚幻之能，纵然只是入门，却也不是寻常力量能够遮蔽的。
可就在刚才，竟然有一股力量突然出现，好似要将他看透一般，若非有山海界珠遮蔽，并提前感知，让他先一步运转玄功遮挡，差点就完全暴露了自身根底。
而且，再看晶魄中的情形时却发现，螺角尊和血鹫魔影还是如此之前一般没多少变化，可多萝却有些模糊不清了。
就仿佛，有什么特殊力量，兼之遮蔽了一般！
“如此诡异的力量……”
吴明微微沉吟，回想着刚刚那股力量中蕴藏的森寒不适，蓦地眼睛一亮，“通幽法目！”
别人不知道这等隐秘，可心魔却是世间能够刺探任何秘密的窥视者，多目王族自以为的秘密，其实在王族高层都不算隐秘，更何况是心魔了！
而这通幽法目，便是多目一族天赋神通，演化到极致的体现，有传闻说甚至是返祖之象！
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极为强大，因为心魔传承记载，此法目虽比不得心魔之眼，可在某些方面，却有所超出。
所谓术业有专攻，便是如此了！
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老鬼再现
“通幽法目，确实是难得的特殊力量，否则也不会被银灰之蛇这等强者，载入记忆传承中，并在分门别类点出来后，做出单独介绍！”
吴明并无因记载中将通幽法目的解释当真，而且进行了自我揣摩推演。
即便这项天赋演化的神通，真比不得心魔之眼，可也绝不会相差太多，否则也对不起多萝这等神目子将之当做底牌，更是对魔星天渊五大王族之一多目族的侮辱。
例数神州自远古至今，遭受的魔劫之害，吴明虽无法从众圣殿中得到确切的消息记载，却也可以猜测一二。
毕竟，那是连众圣都忌惮的势力，更是在万界中也是首屈一指，属于拔尖一流的顶级界域！
能在这等大势力中脱颖而出，占据王族之位无数载，已然证明了其强大。
这也是为何，吴明之前暗中埋伏偷袭，就是要试探下对方的实力，也是要确定一下，日后再对上的话，需要注意哪些方面。
画骨族的神出鬼没，黑龙族的不灭龙体，吴明已经见识，乃至领教了。
无论是立场还是各自族群，都注定了双方必然会不死不休，自然是要多了解一番。
“通幽法目，冥光灭魂，专破神魂，我倒是想领教下，同阶是否能敌我诸神沉沦！”
吴明轻吸口气，深深看了眼晶壁内翻涌不休的云雾，最后看了眼那道纤细身影，手中一紧，将冥瞳宝珠握的嘎吱作响。
在一阵令人牙酸，不堪重负的刺耳响声中，冥瞳宝珠上的毫光渐渐暗淡，发出一阵几近哀鸣的声音。
嗡！
随着吴明眉心处银白色光华一闪，冥瞳宝珠消失不见。
到底是多萝的本命魔宝，即便抹去了其上神识烙印，没有多目王族的血脉，即便通过特殊手法祭炼一番，也至多不过是得到一件不错的神识攻击异宝而已。
吴明神识强大，也不缺这种宝物，自然是要将利益最大化！
而这种与主人心神相连的宝物，只要不是在特殊地方，必然能够感应到方位，吴明可不想提前暴露，所以封入山海界珠中是最保险的。
离开了这处血剑晶魄，至于里面可能存在的传承，吴明连半分争抢的心思都没有。
因为从始至终，他的目标就不是传承，否则以他现在的手段，足以轻易提前进入此地，将血剑晶魄中蕴藏的血鹫魔灵残念灭杀，独占所有机缘之地。
吴明沿着山壁极速掠向下一处，时不时取出剑圣碎片查看一番动静，有界珠之力隔绝，虽然依旧有些许影响，但还不至于直接被摄走。
也正是通过剑圣碎片，吴明才能轻易锁定，几处传承之地的准确所在。
“如果是有八处，唯有将这所谓血剑晶魄中的血鹫魔灵残念灭杀，取走真正的晶魄，才能让传承出现的话，人族一方有着八块圣剑碎片，魔族一方也必然掌握着进入其中的特殊法门。
只是现在，魔族一方只剩下三个头领和一众魔族皇者，虽然救出了几个魔尊，但看螺角尊的情形，未必其它魔尊没有和血鹫暗中达成协议。”
吴明感知到下一处血剑晶魄所在越来越近，目中精芒越来越盛。
“只可惜，唯有血鹫魔灵残念灭杀，才能获得其中的血剑晶魄中的好处，一个不成，就只能继续下一个吗？”
莫看此番多萝和螺角尊都闯入了血剑晶魄，可吴明很清楚，那是因为多萝动用特殊宝物，被螺角尊钻了空子，再加上血鹫魔灵残念故意放水。
此前隐藏在暗处，他可是看的真切，血鹫魔灵残念，能够透过冥瞳宝珠所化的门户攻击，却不能离开血剑晶魄。
如此一来，便有了极大的可操作范围。
以血鹫魔灵所显露的实力，绝对超过了九成九的皇者，除非是直面多萝这等族子级别的强者。
放眼人族一方中，也就寥寥数人罢了！
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和多萝一样果决，直接出手硬怼血鹫魔灵残念。
若只能一个个进入的话，一旦被其灭杀吞食，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哪怕是族子级别或顶级天骄强者都不可能是其对手。
届时，必然会摆脱陆九渊所留力量的镇压，从而提前融合唯一，成为此地真正的主宰！
以泣血一族的秉性，恐怕除了那嫡系子弟血外，这里的生灵，多半会一个不剩的成为其恢复力量的血食！
所以，吴明一开始就掳人，也有钳制对方的意图。
即便再自负，手段再多，吴明也不认为自己能和有了躯体的血鹫魔帝复生体为敌。
这是血淋淋的教训，而且是亲身经历！
一念及此，吴明下意识轻抚了胸口，那里曾经被一杆紫金枪穿透，并留下了一个紫月印记！
若所料不错，那绝对是一名紫月魔族圣者分身，连分身都有如此强悍的力量，哪怕在此地受到压制，可有了合适躯体，战斗经验和记忆却完全的血鹫魔帝会有多强？
再想想不是寻常魔尊的巴尔博，那凄惨的身形，便知道这等存在的可怖！
吴明不蠢，反而聪明绝顶，所以必然要提前削弱对方力量。
所以，尽可能不让血鹫魔灵残念吸收更多血食，提前恢复肉身，便成了必然。
这八块血剑晶魄，既是陆九渊所留力量镇压分散血鹫魔灵，同样后者也对前者造成了束缚。
没有将之一块块收取，才能解放所有的力量，从而让真正的传承现世。
届时，同样被削弱了很多，却没有肉身的血鹫魔灵残念，便成了横亘在所有人面前的拦路虎，同样也是最后的考验！
这就是陆九渊所留在明面上的考验！
一个正人君子，盖世英豪，光明正大留给所有人的考验！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个至死都没有吭一声，任由众圣殿为了所谓的‘大义’将之当做诱饵的剑君子，最后会留下后手！
“呵，野心还真是不小，竟然舍得兵分两路，让镰骨魔尊来强抢一块血剑晶魄！”
未过多久，吴明便来到了下一处血剑晶魄所在，只是其中有十几名魔族皇者看守，而晶魄上显露的魔雾翻涌程度，显示依然有魔族强者进去了。
别人看不清，但在心魔之眼下，内里情形却是纤毫毕现。
不过，那形如魔猿般，双臂如镰刀般的魔尊强者，却并未如螺角尊一般与血鹫魔灵残念合谋，而是在与之厮杀。
仗着自身天赋特殊，根本不惧对方嗜血之能，比之多萝轻松了不知多少倍，竟是压着血鹫魔灵打。
“呵，这家伙和三名族子也不是一条心！”
扫了眼奇形怪状的魔族皇者，吴明就确定，这些都不是三大王族麾下的部族，而镰骨魔尊却是骨魔一族强者，隶属画骨一族。
但与螺角尊一样的是，镰骨魔尊同样被此地剑道意志磨灭了圣道，此番悍不畏死的厮杀，却是为了自身利益。
三大王族族子都有自身任务，注定了不会保他，至多就是与虎谋皮罢了。
但能够独自灭杀血鹫魔灵，镰骨魔尊也不需要跟三者虚以为蛇，如此夺来的机缘才能尽归自己所有。
所以，便招揽了画骨一族麾下的战奴前来，而且很果断的选择了直接出手。
一同被镇压在此，镰骨魔尊多少也知道一点血鹫的底细，自然不会给他吞噬血食恢复的机会。
只不过，血鹫魔灵残念的实力确实极强，血剑晶魄又是他的主场，这场战斗注定短时间不可能结束。
吴明观察了约莫盏茶工夫，便有了判断，所以直接出手，镇压魔族皇者，收入山海界珠囚禁，便不再多留，直接走了。
兔起鹤落，鹰击长空，凌厉果决的强势镇压，仅仅几个呼吸便完成，半点波澜都没有掀起，更未引起里面交手的两个魔头注意。
离开此地，吴明快速赶往下一处所在，虽然面上并未表露什么，可速度却越来越快。
如此长时间过去，人族一方武者必然会察觉不对劲，哪怕贸然闯入幽魂谷中，有着被诱惑为异灵的危险，也必然会闯一闯。
虽然绝大多数挡不住那等乱神魔音的诱惑，可不代表各方势力强者手中没有合适的异宝克制，就看他们愿意付出多少代价。
是舍得宝物护持更多人到此，与魔族诸皇开战，还是留作底牌，对付血鹫魔灵残念了！
没过多久，来到了第三处血剑晶魄前，场中情形却是让吴明为之一愣。
空空如也的晶壁前，似乎从未有人来过，可场中依稀残留的气息波动，却昭示着此前有一场大战刚刚结束。
“内讧？”
吴明很确定，魔族一方先进来，人族一方现在至多就到了入口所在，带着狐疑运转心魔之眼看向晶壁，下一刻却是目光一凝，“果然来了！”
但见晶壁之上魔气翻涌不休，寻常看不到内里情形，可吴明瞳孔中却倒映着两道激烈碰撞厮杀的身影。
血鹫魔灵残念是一个，而令人手持一把奇门兵刃，似镐似锄头，身形矮瘦似侏儒，又像是罗锅，身后更有一尊硕大的铜角金棺相随，赫然是万骨窟弃徒阴炫！
这在吴明手中吃了大亏的老鬼，竟是独战血鹫魔灵残念，而且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