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35 偶然与必然
“你说你呀,昨天和他直接说了不就行了嘛,偏要一个人忍着,现在好了,想说怕是也没有机会了。”
“哎呀,烦死了,我就是觉得……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嘛……”
“还不好意思呢,你再这么不好意思下去,你的情郎哥哥可就成了别人的老公咯。”
“去你的!什么情郎哥哥,说的腻死个人,我啊……反正也想通了,如果我开不了口,他也不主动,那就是我俩无缘,没什么好争的。”
“啧啧啧,还缘分呢!要我看呐,你就是呕不过这口气,总觉得先开口就丢了人,可你想过没有,遇到了喜欢的人不大胆的说出来,那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说到底,你还是不够喜欢他。”
“你……算了,不和你说了,我回去了。”
“哎!宴会还没结束呢!你找什么急啊!”
那两个身影远去了。
关德厚就像喝醉了酒一样坐在桌子旁听她们说话。
朦朦胧胧的,听不太清楚,也理不清她们到底在说什么……总感觉有人似乎在叫他的名字。
“你是谁?”关德厚扶着额头问。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是个男人的声音,富有磁性,非常好听。
关德厚闻声转过头,看到一个小男孩站在他面前。
但看这孩子的身高和样貌,他顶多**岁的样子,可是他那双眼睛却深邃的可怕。
只是短暂的接触,关德厚就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对方看透了。
“你到底是谁?”
小男孩看着关德厚,沉默良久才问道:“你信任李绍安吗?”
李绍安?
关德厚一怔:“你怎么知道他的。”
“你不用问太多,就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好了。”
这句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关德厚本不想理会他,可他还是禁不住答道:“说实在的……自从十几年前那事过后,我对老李……就没有那么信任了。”
小男孩闻言微微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他道:“很好,保持你的看法,这对你没有坏处。”
关德厚一皱眉:“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小男孩没有理会关德厚,他继续看了看周围热闹的人群,然后说道:“今天是我九岁生日,也是我哥哥最后一次见面的日子……此后很多年,我只知道他和母亲一直在前线参战,其他的……就一无所知了……现在想想,当时的我真是有够冷漠的,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和家人在一起,却还是选择了独处。”
关德厚皱起眉,思考了一下后试探着问:“你……是在和我说话?”
小男孩转回头看着关德厚道:“如果给你一个选择,你愿意守在你的家人身边,还是为国捐躯的。”
关德厚没回答,他觉得这些问题没有意义,是很无趣,很无聊的问题。
于是他尝试着起身,可是刚有这种想法,就感觉浑身上下都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让他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了什么?”
小男孩平静的看着关德厚道:“你即将迎来你人生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之前,你选择的路让你痛不欲生,但这一次不同,你有了更多的选择,所以要清醒一些,不要让自己后悔。”
说着小男孩上前一步抬手按在了关德厚心口。
关德厚一愣:“你干嘛?”
小男孩微微一笑:“你该醒醒了。”
说罢,关德厚就感觉到胸口一闷,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一样。
这感觉非常不舒服,关德厚皱眉道:“喂!小屁孩!你不要落井下石啊!”
小男孩没理他,他的手微微一动。
这一次关德厚感觉的就不止是闷了,而是撕心裂肺的疼。
并且在剧痛传来之时,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跟着就如同从噩梦中惊醒一样坐起身来。
……
纳兰心语吓了一跳,她看着诈尸一样突然坐起身的关德厚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道:“大叔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关德厚怔怔的看着纳兰心语,许久都没说话。
纳兰心语也不笑了,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叔?你怎么了?”
关德厚这才问道:“我刚才好像做了一场噩梦……梦里我在参加一场宴会,宴会很热闹,可我却像是喝多了一样,一动都不能动,而且还有一个孩子和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嗯?!”纳兰心语愣住了:“奇怪的话?什么奇怪的话?”
关德厚努力回忆了一下后却想不来了,只有感觉还在心里徘徊不尽。
“我记不清了……总之是一些有的没的,让人听不懂的话……”关德厚捏了捏眉心,又道:“虽然听不懂,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的话让我感到非常不安……就好像……我马上要失去什么似的……”
纳兰心语听到这样的话更是震惊,似乎关德厚的经历触碰到了某些不可思议的禁忌一样。
不过关德厚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放开手,呆呆的看着远方的草海。
沐浴在血色夕阳中的草海看上去有种令人着魔的危险的美……
关德厚呆坐许久后才试着起身道:“不行,我得尽快回去。”
纳兰心语刚才也一直在想事情,闻言后回过神来道:“等等大叔,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还是再休息一下吧,而且我哥哥刚才为了救你也进入了死海,他现在还没回来呢。”
关德厚现在确实很虚弱,他试了一下,没能顺利的起身后便奇道:“你哥哥?他你怎么会去救我的?”
纳兰心语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不是哥哥的话,大叔你是绝不可能回的来的。”
关德厚一皱眉:“你哥哥是不是一个看着只有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纳兰心语摇了摇头:“不,哥哥看上去应该比我成熟一些才对。”
“咦……那那个小男孩是……”
“额……大叔你在死海中看到的一切都是破碎的幻象,不能信以为真的。”
关德厚却不这么想,他记得很清楚,那个男孩是主动找到了他,并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见关德厚沉默,纳兰心语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
一道光从草海深处亮起,跟着漆黑的天空如同被点燃了一般,转瞬间就“燃烧”起来。
关德厚张着嘴,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奇境。
而纳兰心语则兴奋道:“是哥哥,哥哥回来了。”
哥哥?
关德厚再次尝试起身,这一次他的力气好像也跟着回来了。
他站起来,正看到那光芒的起点处一个身影逐渐走进。
双方虽然仍相隔数百米,可关德厚却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这是之前纳兰心语身上所没有的。
于是关德厚下意识的摸向了身后的手枪。
过了一会,那身影来到了近处,光芒消退,天空也恢复了之前的阴暗。
一个带着黑白两色面具的青衣少年站在了关德厚面前。
面具上没有五官的开口,可是关德厚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少年在上下打量他,那种感觉有些诡异,但是之前的危险气息却消失了。
少年看了关德厚一阵后问道:“他都和你说了什么?”
原本正想为两人介绍一下的纳兰心语笑容僵住了。
关德厚一皱眉,反问道:“你也看到他了?”
少年又上前一步:“他和你说了什么?”
关德厚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你撒谎。”少年语气平静,他抬起手指着关德厚的心口道:“你不是不记得了,而是选择了遗忘。”
关德厚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小伙子,你说话还真有意思,我可没有撒谎,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少年却有些不依不饶,他又说道:“但你心里知道他说的那些话包含了哪些信息。”
关德厚一皱眉,有些不悦起来:“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少年收回手,摘掉了面具,露出一张白净脸庞道:“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他透露的信息对我们很重要,就算是为了帮帮我们,告诉我你现在心里的感受,好吗?”
这样带有恳求的语气让关德厚有些不好说什么了。
他迟疑了一下后,坦然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感觉……他好像在提醒我……不……更确切的说是警告。”
“警告?”
“嗯,我虽然记不太清他说了什么,但他的话里的意思我心里记得很清楚,的确是警告。”关德厚没有撒谎。
白净的少年看上去虽然没那么英俊,可是他给关德厚的感觉却如同天边的白云一般,给人一种特殊的遥远与寂寥感。
白净少年沉默了一阵后,抬起手道:“我叫方可。”
关德厚见状也伸出手与他握了一下:“关德厚。”
方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知道你并不属于这里,你所在的年代与未来还有着很遥远的距离,但你的时代正在发生一些将会影响未来格局的事情,所以……我必须留意每一个可能会影响到跃位阵列的变量,请见谅。”
‘跃位阵列?呵……又是个听不懂的词……’关德厚心里想着,面上则笑着道:“我听心语大概说了你们的工作,虽然不算太清楚,也有很多专业的词不理解,可我能感受到,你们都是乐于奉献的勇士,甚至可以称之为英雄,所以……要说道歉,我这个不速之客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才是应该道歉的才对。”
方可对于关德厚这一阵夸赞反应平平,倒是纳兰心语俏脸红红的,看上去很是受用。
“你真的觉得自己是不速之客吗?”方可反问。
关德厚一怔:“嗯?难道不是吗?”
方可道:“掩体空间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完整且稳定的,即使最近一些区域的跃位出现了阈值破点,也不会影响到正常的时空阵列,更不可能把一个存在于三元世界中的完整个体拉进这里,所以……发生在你身上的偶然,可能有着许多你自己尚未察觉到的必然。”
这句话说到关键处了。
其实关德厚自己之前也在想这个问题。
如果是一两个巧合是巧合的话,那么众多的巧合联系在一起就未必是巧合了,只是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带起了连锁反应,而关德厚现在尚未窥见握着这根线的主人是谁罢了。
之前他曾怀疑过李绍安。
毕竟这次美国之旅他和李绍安看似是搭档关系,实际上却是两步完全独立的棋。组织把关德厚这些人交给查尔斯,却又委派李绍安搞后勤支援,起初关德厚是以为尽量把针对“0号玩家”的这次行动做得漂亮一些。可现在看来,这趟浑水陷得越深,就越是看不清“大鱼”在哪了。
但关德厚并不着急,他遇事沉稳,从来都是见招拆招,这与他多年来的工作经历有着很大的关系。
只是关德厚没想到的是,一个“神秘立方”的出现却突然间打乱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忽然意识到,可能他在努力解开的这张暗含着“利益”与“罪恶”的大网只不过是这千头万绪的一隅罢了。
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关系到国际安全、社会稳定了。
更有可能如眼前这两位正在做的事情一样……关系到的是人类的未来……
可这个概念实在是太大了。
以关德厚“一介武夫”出身的国安处中国特勤支队队长的体量来思考人类的未来……这不等于一只蚂蚁站在大树下盯着树上的苹果考虑万有引力吗?
他不但没那个能力去想,也不觉得得出了结论对于他这样的蚂蚁来说有什么现实的意义。
所以关德厚在听完方可的这番话后,淡淡的说了句:“偶然就是偶然,没什么必然之说,就算有,我估计也只是我们自己想多了。”
方可闻言看了眼关德厚,那眸子乌黑发亮,虽不及之前那小男孩的深邃,却也似乎有着能够洞察人心的力量。
关德厚现在越来越不喜欢与别人的眼睛对视,尤其是这两位。
所以他避开了目光,然后笑着问心语道:“说来也奇怪……我虽然肚子没有咕咕叫,却有点想吃东西了,这感觉……真是……对了,心语,你平时要吃东西吗?”
心语点点头:“当然要吃东西啊,不过我们平时吃的东西很特别,大叔应该不会喜欢的。”
关德厚却笑了:“哦?我关德厚虽然没吃过满汉全席,但这世上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倒是吃了不少,就连那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蚯蚓、壁虎我也能就着苔藓给吃咯,所以啊,心语丫头,你可别吓唬我。”
心语闻言后从身后取下一个背包,跟着从包里翻出一个盒子递给关德厚道:“那大叔你可以吃吃看咯。”
关德厚大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盒子在面前了也不能装怂了。
他暗忖:‘我就不信这里头放着的东西能恶心到我吃不下去……’
于是他就接过了盒子,可是只打开看了一眼,关德厚就啪的一声把盒子又给盖上,然后沉默的交还到关德厚手中,跟着很自觉的走到一边跪下来……
呕………………
方可看着关德厚呕出了一道“彩虹”后,对心语道:“还是给他准备一些正常的食物吧。”
心语嘻嘻一笑,收起了盒子,然后背起背包道:“大叔你要是吃不下这个的话,再往前走一段路,那里有我们的补给站,到时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吃得到。”
关德厚闻言停止了“呕彩虹”的行为。
他猛地站起来,一擦嘴,转身道:“go。”
不过这一次他学乖了,老老实实的跟在了纳兰心语和方可身后。
三人就这么向着有“夕阳”的方向走去。
……
三人离开后不久,一个身量与方可相仿的少女出现在了他们之前待过的地方。
怔怔的看着那背影,少女心跳加快了许多,她抬头看着天空中那若隐若现漂浮的身影,咬了咬牙,然后默默跟上了关德厚他们。
……
路上,关德厚问起了心语口中那个“姐姐”的事情。
纳兰心语对此并无避讳,且不断向关德厚强调她那位“姐姐”是如何如何的漂亮,如何如何的优秀,只是她始终都在避讳提起她的名字。
就算关德厚直接问起,纳兰心语也会岔开话题。
这让关德厚不禁在意起来。
方可看穿了关德厚的心思,便解释道:“在掩体空间里,个人的名字从他人口中说出很容易招来‘虚’的滋扰,这对被提及姓名的那个人来说是非常危险的,所以……我们一般都不会直接说对方的名字。”
关德厚一愣,随后看着纳兰心语道:“啊?那我这一路喊了你这么多次名字,岂不是会害了你?另外……虚是个啥?”
心语嫣然一笑:“不要紧的大叔,‘虚’都是胆小鬼,它们只会欺负孤独的人和心中有恐惧的人,现在我们三个人走在一起,它们才不会轻易现身呢。”
关德厚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后又问道:“所以……虚到底是个啥?”
心语没有解释,方可淡淡的说道:“虚是跌入死海丧命的先行者们留下的神经原体……是这条进化之路上咏唱挽歌的英灵……”
01236 一出好戏(一)
眼睁睁看着关德厚消失在自己眼前的井泉整个人都傻了,他呆坐良久才惊觉出了事。
可是四下看了看,哪还有关德厚的身影。
眼前的神秘立方闪烁了几次就又恢复如初,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德哥?”井泉试探着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我去……这……这什么情况啊?”井泉慌了神。
底下刚布置完防御工事的老彭闻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井泉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道:“出事了……德哥不见了!”
“啊?”老彭一愣,而后急忙上了楼。
见到井泉的时候,井泉正用匕首试图打开面前的“神秘立方”,可是那“神秘立方”硬的可怕,任由井泉如何发力,居然连一点痕迹都没能留下。
老彭看到这一幕急忙赶过来问道:“你在干啥呢?德哥呢?”
井泉头也没抬的回道:“德哥被这东西吸进去了!你没看我正在想法子把它打开么!”
老彭眉头一皱:“啥玩意?被什么东西吸进去了!?”
井泉放弃了,他把匕首往身旁一扎,双手颤抖的把“神秘立方”举起来给老彭看了:“就是这个!这东西诡异的很!德哥碰了一下就被吸进去了!”
老彭走近一点,这才把那“神秘立方”看仔细了。
它通体漆黑,质感十足,可看井泉这那东西的姿势,应该不是太重。
于是老彭就问道:“那你咋没事呢?”
井泉把“神秘立方”放下来道:“我不知道……德哥上来之前我就觉得这东西不对劲,但我碰了碰感觉它没什么威胁,可谁想到……”
老彭闻言看了看周围道:“啧……这可怎么办呢?德哥可是咱们的主心骨,现在他出了事,咱们该往哪去?”
井泉想了想之后道:“既然德哥带我回来,就说明这镇子里肯定有值得一看的‘好戏’,所以……我觉得无论如何,我们都得继续执行德哥交办的事情。”
老彭闻言点了点头,这也是应该的。
不过……
“可现在德哥生死未卜,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他被这东西吸了进去,那咱们就得把它守好咯,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了,咱们得把它带回去。”老彭说着指了指那“神秘立方”。
井泉看着面前的“神秘立方”心里很是不快意,他懊恼道:“要不是我太莽撞了,德哥也不至于……”
老彭脸色一正到:“好了,别婆婆妈妈的了,咱们现在的处境不见得就比德哥安全多少,还是赶紧把事情办好了再说吧。”
“嗯……”
……
凌晨2点多。
镇子外来了一支车队。
车队由十辆车组成,车身上都印有国安处特勤的长剑徽记。
观察员在高楼上发现这些车队后,吩咐手下道:“所有单位听令,不可与国安处人员发生接触,放他们过去。”
“收到。”
……
车队在镇子外停下了,排头的车上坐着一个肌肉男。
他从副驾驶上下来后,拿出对讲机道:“确认标记位置,应该是中国区的那些人。”
“收到,全员下车,步行进入小镇。”
“明白。”
说着十辆车上下来四十多人。
他们全都是全副武装的特勤人员,且男女参半,这是国安处特勤编制的一大特点。
虽然在别处,特勤人员的性别比例往往会呈现严重失衡,但在国安处的编制内,特勤人员的男女比例始终都是一比一。
只是关德厚这支原属华北军区的队伍有些特殊而已。
人员下车后,队长开始分配任务。
很快四十人的队伍分成了五队,分别由两辆车开头从五个方向进入小镇。
他们的推进速度很慢,但排查的非常仔细。
在经过老教堂的时候,井泉和老彭还以为他们马上就要暴露了。
却没想到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深夜祷告的牧师在门前拦住了这些“不速之客”。
这才让井泉和老彭避开一劫。
队伍穿过小镇后,在镇子的另一边发现了血迹,并确认关德厚等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于是他们又匆匆上车。
到了凌晨三点的时候,这些前来“支援”的国安处精锐们离开了小镇。
井泉和老彭长出一口气后,也开始留意周围的风吹草动,尤其是那个突然出现的牧师……
……
“你说……咱们是不是已经暴露了?”井泉问。
老彭摇摇头:“不清楚,我布置的防御工事都是非常隐秘且具备自主判定功能的,这个牧师既然没触发,那就说明他不是威胁目标……只是,这镇子的确有够古怪的,而且眼看就要天亮了,德哥说的那出好戏再不开演的话,咱们就得考虑带着这东西先回去了。”
井泉点点头:“是啊,我也觉得有些不正常,尤其是那些美国佬经过教堂的时候,以他们的装备应该是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可为什么他们连教堂的大门都没进呢?”
“不知道……也许是他们不想在牧师深夜祷告的时候惊扰他们的主子吧。”
“呵呵,哎,算了算了,反正等到天亮我们肯定是要走
的,到时候谁管这些事干嘛。”
老彭:“嗯,不过现在德哥不在,咱们是不是得考虑下天亮后咱们该往哪去啊?”
井泉道:“这一点我想过了,现在咱们毕竟是在美国,而且之前的事肯定惹的美国佬很生气,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尽量低调点,先找到另一处装备补给点,然后再联系李处长,相信只要能联系上李处长,什么事都好办。”
“嗯……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镇子外又来了几辆车。
不过这些车相比较国安处的特种车辆就显得普通许多了。
它们徐徐驶入小镇,然后在镇子南边唯一的一家酒吧门前停下了。
井泉和老彭从教堂钟楼那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酒吧门前已经酒吧二楼屋里的情况。
井泉和老彭对视一眼后,老彭立马取出了红外监听仪和超距监控设备。
这两种东西都是国安处军工厂最尖端的侦查设备,一般只有在特殊任务时才被特许携带装配。
老彭把超距监控设备架起来调整好位置后,接上了教堂钟楼里的电源。
井泉拿着望远镜一边观察人群,一边用录音笔简单的进行记录。
受过特种训练的井泉不但精通多国语言,而且可以识别一些简单的唇语。
不过这些人用的都是英语在交流,这大大降低了井泉的唇语翻译效率和准确度。
不过……
“这些人……好像是来参加游戏的?”井泉放下望远镜回头看了眼老彭。
老彭还在调试红外监听仪。
这东西的精密程度远超单兵EMP装置,调试起来也要复杂的多。
他一边小心的校准距离,一边说道:“他们都有几个人?”
“我来数数……一个……两个……啧……十一个。”
“几男几女?”
“七男四女。”
“平均年龄。”
“大部分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只有两个年级比较大,看着在五十岁到六十岁左右。”
“唔……我这边调试好了,辛苦了。”
井泉放下望远镜,关掉录音笔道:“啧……你说这些家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么偏远的乡下来干嘛的?”
老彭又摸出一个盒子,打开来拿出两小袋东西,递给井泉一袋。
“提提神。”
“谢了。”井泉咬破袋子一饮而尽,跟着咧着嘴“嘶”了一声道:“这玩意怎么越来越难喝了。”
老彭笑了笑:“你可以写份报告上去,看看能不能给你做成草莓味的。”
“哈哈,我也想啊。”井泉笑着坐下来,然后拿起监听耳机戴在了头上。
老彭喝的没那么快,他喝了小半袋后,皱了皱眉道:“你说……万一情况失控了,会有人来救咱们吗?”
井泉一边听着断断续续的监控反馈声音,一边继续调试着设备道:“失控?怎么会失控呢,我倒是觉得所有这一切仍在掌控之中。”
“嗯?啥意思?”老彭问。
“你还没发现呢?咱们现在已经是别人设的局里的棋子了,已经是身不由己咯。”井泉笑着道。
老彭则愣住了,他原以为井泉这么耿直的家伙应该是看不出来的,却没想到他居然看的比谁都透彻。
这让老彭既意外又有点警觉。
井泉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而已。
……
香车酒吧二楼。
十一人落座后,并没有侍者来给上酒。
大家都很沉默,似乎都在等着。
过了少许,一个亚洲面孔的瘦弱男人咳嗽着上了楼。
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屋子里的人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
大家看着都有些紧张。
瘦弱男人看着只有三四十岁的样子,可他拄着拐杖,一步一瘸的姿势到有点风烛残年的味道。
不过没人敢笑他。
陪同在他身后的两个貌美女人并没有像仆人那样侍奉着他,她们进屋后就冷漠的站到了窗前,像两尊门神一样。
“都坐吧。”男人用的是中文。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后,纷纷坐了下来。
井泉一皱眉:“中国人?!”
老彭也一样,他拿着望远镜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就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见老彭没理他,井泉又问道:“咱们的档案库里有这个人的信息吗?”
老彭已经在进行检索了,不过毕竟相隔数百米,角度也不太好,校对还需要一些时间。
“暂时没找到。”
“唔……看这些家伙这么怕他,怕是个狠人呐。”
“别说话了,好好记录。”
井泉笑了笑,没再说话。
……
中年人露面的同时,观察员那边也放下了望远镜道:“人都到齐了,请示一下先生,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是。”
……
看着面前这十一人。
中年人笑了笑道:“你们都是这场游戏中的佼佼者,也都是借用‘0号玩家’的身份在各自所擅长的领域胜出的优胜者,怎么见到我这么个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亚洲男人,这么的害怕呢?”
十一人相互看了看彼此,但没有人说话。
中年人有些失望,他叹了一声道:“我知道,最初的规则对你们来说已经不具备挑战意义了,所以……我才把你们从世界各地集中过来,决定给你们每个人一个最终胜出的机会。”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这十一人终于有了回应。
其中一个同样有着亚洲面孔的年轻女孩问道:“先生,您之前和我们约定,不管我们用什么方法进行游戏,只要最终能够获得十亿美金的悬赏,那么这十亿美金就会进入我们这些玩家的私人账户,并且您向我们保证过,我们,以及我们的家人都会获得全新的身份,开始崭新的生活,任何组织,包括国安处都不可能找到我们,请问这个约定,现在是否还能够兑现?”
女孩此语一出,屋里其他人都看向了这有着亚洲面孔的中年人。
中年人闻言笑了笑:“既然是约定,那自然要遵守,而且,我现在就可以履行约定。”
女孩闻言笑了:“那真是谢谢您了。”
“不过……”中年人的笑容逐渐转冷。
屋子里刚热烈起来的气氛又冷了下去。
“不过?”女孩也面露不善起来。
“不过你们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在今晚把你们全都召集过来吗?”
众人闻言都有些坐不住了。
尤其是那个很漂亮,看着还挺善良的女孩,她眼神中已经隐隐透着杀机了。
中年人咳嗽了一下后看了看面前的众人笑道:“你们不要担心,这不是鸿门宴,只是一场豪赌。”
“豪赌?呵呵,Z先生,您刚才也说了,我们都是游戏的佼佼者,既然能最终完成十亿美金的目标,那应该都不是鼠辈之流……可是,我也相信,人的**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限度的,十亿美金和崭新的人生,这些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女孩说罢从怀里拿出了一只特制的U盘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邻座的人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那东西,眼神略带着不安与惊讶。
那特制U盘质地非凡,在灯光下晶莹剔透,看着就像一颗黑色的钻石。
被称作Z先生的中年人懂女孩的意思了。
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已经厌倦这赌局,现在决定提前收手了?”
女孩笑了,她说道:“如果十亿美金加上崭新的人生都不足以让一个赌徒收手,那人的**也太可怕了。”
说着她看向了身旁以及身后的其他人。
结果看到的只有冷漠。
没有人附和她,甚至连一个眼神上的认同都没有。
女孩不笑了,她转回头,看着Z先生道:“总之,我的态度很明确,我想到此为止,这应该不算很过分的要求吧?”
“不,并不过分,甚至连要求都算不上。”Z先生一摊手,然后继续道:“留下游戏ID,然后下楼去,自然会有人安排你回国,旅途愉快。”
女孩闻言有些惊讶,还有些不确定,但她还是鼓起勇气站了起来。
“谢谢您的邀请,游戏很有趣,我很享受每一每一秒。”说吧女孩转身下楼去了。
楼下早有人在等待。
看到女孩后,两个黑衣人起身道:“请随我来,车在酒吧后边。”
女孩见到这两人后,手悄悄的探进了随身携带的包里。
“好的。”
……
“有一辆车离开了。”井泉提醒道。
老彭点点头,然后放出了一架迷你侦察机。
……
女孩走了有一会后,Z先生问道:“你们中,还有谁希望和她一样退出的?”
没有人回应。
Z先生笑了笑:“你们是不是在担心,这个时候退出就等于自寻死路呢?”
留下的十个人相互看了看之后,坐在最后边的一个黑人青年用流利的英语问道:“Z先生,我想问一句,您说的那个更大的赌局,它是什么?”
Z先生看了眼那黑人道:“邦古,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问你一句,你最后那场游戏的赢家从你那拿走了多少钱?”
邦古愣了一下后皱眉道:“一百万美元。”
“唔……一百万美元……这很合理,但问题时,我怎么听说,作为输家的一方在游戏结束的时候还带走了他的女儿呢?嗯?”Z先生语气平静。
可邦古的心跳却一下加快了许多。
其他人闻言后都转头看向这个黑人。
从他们的眼神中,邦古看到了同情、戏谑、厌恶还有幸灾乐祸。
他们神色各异,但有一点是相同的。
他们都在看一个死人。
邦古捏了捏拳头,跟着猛地站起来并拔出了武器对准了Z先生。
然而没等Z先生开口,邦古身旁的一个粉面男人就一刀斩断了邦古拿枪的右手。
他出刀的速度极快。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包括监控着所有人的井泉。
“啊!”邦古愣了一下后惨叫着倒了下去。
他扶着胳膊,摔倒在地上,血洒了一地。
Z先生叹了一声道:“规则就是规则,更何况作为游戏的参与者,所有的参与意向以及赌注都是出于自愿的,可你却产生了不必要的同情,这真是令人遗憾呢。”
01237 一出好戏(二)
“乖乖,这么快就动手了啊。”井泉感叹了一句。
老彭却不觉得,他道:“这人明显是自己找死。”
“哦?可我怎么感觉这些人今天都不能活着离开了呀?”
老彭看了井泉一眼,然后正色道:“别说话了,好好记录。”
“哦。”
……
邦古惨叫了一会后就被方才出刀的男人一刀扎进心口结束了生命。
屋子里弥漫开血腥气后,不少人都遮住了鼻子,显得很是厌恶。Z先生也一样,他叹了一声道:“Bob,把尸体抬出去,顺便打扫一下。”
“是。”窗口的一个女人走过来拖起地上的尸体就往门外去了。
其他人依旧冷漠的坐在原位。
当Bob拿着拖把回来时,Z先生开口道:“刚才邦古问我更大的赌局是什么,我现在可以告诉各位了。”
说着Z先生冲站在窗前的另一个女人招了招手。
那个女人虽然没回头却好像能够感受到Z先生的呼唤一样,她转过身,然后上了楼,不一会就拎着一只黑色的箱子回来了。
看到箱子,众人纷纷露出疑惑的神情。
Z先生道:“Coc,把东西分给他们吧。”
Coc打开了箱子,众人这才看清巷子里放着的是一堆金灿灿的金币。
可是这些对于在座的这些人而言吸引力很一般,他们都不缺钱,尤其是成为高级玩家之后。
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泛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
井泉看的真切,便问道:“嘿,你说这老头有意思啊,放走一个,杀了一个,跟着就分钱了啊?”
老彭也看的很清楚,不过他可不认为这个Z先生是在分钱。
“你以为这些人会在乎这一箱子金币?”老彭问。
井泉嘿嘿一笑:“他们在乎不在乎我哪知道,反正我看着挺眼热的。”
“呵,你小子最近怎么越来越财迷了啊?”
井泉没解释,他提醒道:“快看快看,他们分成三桌了。”
老彭一听这话眼神一动,随后就明白这个Z先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
三桌人,每桌两男一女,外加十枚金币。
Z先生站起身道:“这场豪赌的规则其实很简单,我相信你们中应该有人已经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但为了明确一下,我还得废几句话。”
桌子前的九个人依然很沉默,不过有的人已经闭上眼,似乎在思考对策了。
“十枚金币,三个人分,肯定是分不公平的,因此我给你们定一个规矩,那就是由你们自己确定ABC三个拿取金币的顺序,而后任意一人提议取走金币的数量都要得到超过半数,也就是另外两人的同意,否则,这个人不但拿不到金币,还会立马被Bob或者Coc杀死,而后游戏继续,此外,你们三桌游戏同步进行,最终每桌取得金币最多的那个人将和另外两桌的胜出者拼凑出最终局,而这个最终局将得到除了这些金币以外的一项特殊奖励。”Z先生把规则说完了。
在座的九个人纷纷点了点头,有的人已经开始观察其他人,有的人则陷入了沉思。
只有一个秃头,脸上有纹身的年轻男人问道:“Z先生,您能不能先告诉我们这个特殊奖励是什么?”
此语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Z先生身上。
Z先生笑了笑,然后看向身旁的Coc。
她上前一步,身后右手,摊开手心,一枚猩红色的“游戏ID”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看到这东西的九个人都眼露狂热之色。
那年轻人更是有些震惊的问道:“Z先生,你真的决定拿出‘1号玩家’的游戏ID来做这场游戏的最终奖励?”
Z先生看着他道:“当然了,孩子,要不然,这怎么称得上是一场豪赌呢!”
说着Z先生抬起手杖在地上敲了敲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还是尽快开始吧。”说着Z先生就上楼去了。
而那个Bob则拿出了一支沙漏放在了几人面前。
“限时三十分钟。”说罢Bob走到了一旁。
……
“啧……找这个游戏规则……到最后岂不是只有一人能活下来?这个Z先生有点狠啊。”井泉感叹了一句。
老彭却冷笑道:“分金币的游戏可不是这么玩的,这里头的道道可多的去了。”
“哦?”井泉抬头看着老彭道:“难道不是每一局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吗?”
老彭笑了,他说道:“如果你也在这局中,那你希望自己是第几个拿金币的人?”
井泉立马不假思索的答道:“肯定是第一个啊,这还用问吗。”
老彭则摇了摇头道:“不对,你再想想。”
井泉一皱眉:“不对?啧……十枚金币,三个人分……只有拿到金币最多的人才能胜出的话……不应该是第一个人拿吗?就跟分蛋糕似的,肯定是第一个切的人吃的多呀。”
老彭有些失望:“可规则说了,你想要拿到金币的数量必须得到半数以上的人的同意,否则你就会杀死,而如果真如你说的,你来当第一个拿金币的人,那
么你该拿多少才能另外两个人同意呢?”
井泉:“我肯定是拿六个……嘶……不对……六个太多了……五个……不行……五个也不行……四个!对四个!四个一定可以的!”
老彭笑了:“好,就假如你拿了四个,另外有一个人同意,你最终得到了四个金币,那也不代表你就可以最终胜出,因为前提是他们两人均分这六枚金币,而很显然……他们是不可能同意选择均分的,所以……你选择这四个金币,和拿走全部金币并没有什么区别。”
井泉呆呆的看着老彭,随后低头陷入了沉思。
老彭也不再解释了,他现在更关心这个Z先生到底是哪路神仙,居然在这种时候玩起了分金币的游戏,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
“呵……分金币……没想到他到了这个时候还这么沉得住气啊。”观察员站在监控屏目前阴恻恻的笑了笑。
身旁一人道:“他现在最缺的就是超线程架构师,用这种办法来选拔合适的人才也无可厚非,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拿出‘1号玩家’的ID来作为最终奖励。”
观察员闻言道:“‘1号玩家’拥有的权限是‘0号玩家’根本无法比拟的,但它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很容易留下痕迹,而且之前的全时序衍算也显示‘1号玩家’在运行时偶尔会出现不可控的自我化现象,这种优势明显,劣势也很突出的游戏ID就算交出去,他也不用担心最终胜出者对他能构成什么威胁,所以,拿出来作为这些人的奖励应该是再好不过了。”
“唔……但先生不希望事情进一步恶化,我们得赶在他们的游戏结束前把事情摆平。”那人提醒了一句。
观察员闻言低头看了看面前的名册道:“放心,他们现身后,持有ID的玩家就已经暴露了自己所在,现在清理人员已经在赶往世界各地,相信最多在日出前,这出闹剧就可以得以平息。”
“你应该清楚,先生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不确定的答复,你得确保你的计划执行到位!”
观察员闻言冷冷的看向身旁的男人道:“清楚,我当然清楚,你现在就可以回去给先生买早点了。”
男人看着观察员沉默了一阵后笑道:“好,辛苦你了,以后有机会一起喝茶。”
“嗯,走好,不送。”
“再见。”
说着男人转身离开了。
“哦对了。”
男人闻言又停住了。
他转身看向观察员,观察员笑着道:“记得打开电视,我们那几位漂亮的记者明早一定会送上最新鲜的报道的。”
男人也笑了,冰冷的笑容。
“知道了。”
……
半小时用来打几局扑克还行,用来“分金币”可就有点太短了。
在座的九个人在前十分钟里没有任何人发表意见。
他们似乎都清楚,谁最先表达自己的意愿,谁就是最容易处于不利地位的那一位。
不过他们中也有人显得比较悠闲。
这两位,一男一女,都是亚洲面孔,男的有着一张帅气而英俊的脸庞,就是个头矮了点,他手腕上戴着一副类似手铐的东西,女的长相虽然一般,但还算耐看,烟熏妆让她给人一种另类的感觉,可是她坐在那的时候又非常的老实,只是那浅浅的笑意和可爱的酒窝让人看不到哪怕一丁点的紧张。
两人并不在同一桌,但经常会看彼此一眼。
这让与他们俩同桌的其他四人感觉很不爽,尤其是之前那个秃头男人,他早就注意到这两人眉来眼去,便忍不住说道:“你们俩是不是对上眼了啊?要不要咱们给你们挪个地,让你们先缠绵一下?”
这话一出口就带着浓重的关西腔。
坐在他对面的烟熏妆少女嘻嘻一笑,用日语回答道:“奥就桑,你在开什么玩笑呢,我可是有男朋友的。”
被同龄人称作大叔的秃头男不乐意了,他面露凶相的看着烟熏妆少女道:“那你不把心思放在眼前的游戏上,总和他眉来眼去的干什么?难道你们已经确定自己是胜出者了?”
烟熏妆少女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手铐少年则道:“我看时间也不多了,咱们还是先把顺序定下来吧,我不喜欢主动,但也不太喜欢被动,所以,我第二个拿吧。”
说着他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两人。
坐在他对面的是之前出刀杀了邦古的粉面男和一个脸上有图腾纹饰的印第安少妇。
他们相互交换了眼神后,印第安少妇用英语说道:“我先来吧。”
手铐少年笑了笑:“请吧。”
印第安少妇说着抬起了手。
房间里的其他人虽然表面上在专注于各自的游戏,可是在印第安少妇抬手的时候都有意无意的看了过来。
尤其是秃头男,他就坐在印第安少妇的旁边的位置,两人虽然不是同一桌上的“玩家”,可是印第安少妇的举动却足以带给他不少启发。
“我取一枚金币。”印第安少妇说着看向少年和粉面男。
少年一挑眉:“唔,我同意。”
粉面男没说话。
印第安少妇拿走了第一枚金币,此时他们桌上只剩下九枚金币
了。
其他人见状或多或少都有些失望。
尤其是秃头男。
印第安少妇的举动与其说是占据自己本场的主动,倒不如说是给所有人开了个头而已。
他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十枚金币,眼神中流露出恐惧和贪婪。
这两种矛盾的心理状态在他脑海中纠缠,让他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最终,他按捺不住开口道:“我先来,我要拿走四枚金币!”说着他就要动手。
可这时,与他同一桌坐着的一个黑人大叔开口道:“NO,我不同意。”
空气瞬间凝固,秃头男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此刻他突然清醒过来,他开始害怕,开始后悔。
他看向可以决定他生死的烟熏妆少女。
现在只要她说出一个不字,他下一秒就会被杀死。
而烟熏妆少女则笑眯眯的看着他,那眼神非常纯净,可是秃头男却连呼吸都停止了。
……
“啊哦……看来又有人要提前退场了。”井泉笑着道。
老彭没说话,他放大了镜头,但焦点并不在烟熏妆少女身上,而是在那张至今没有任何人表态的桌子上。
这张桌子前坐着的三个人,女的是欧亚混血,男的一黑一白。
三人都正襟危坐的看着桌子上的金币,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似乎其他两桌的举动对他们而言毫无参考价值一样。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沙漏里的沙子所剩不多。
秃头男已经脸色煞白的时候,老彭开口道:“马上三个胜出者就要出现了。”
井泉一愣:“啊?我怎么没看出来?!”
老彭闻言忍不住吐槽道:“那是因为如果你在这游戏里,无论你扮演ABC中的哪一个,都注定会被杀死。”
井泉闻言翻了个白眼道:“呵呵呵,我怎么就不信了!不就是博弈论嘛!我也想起来了,这东西以前在军区的时候专门有老教授给我们上过课呢!”
老彭闻言惊奇道:“哦?有这回事?那你怎么一开始还说要拿四个?”
井泉嘿嘿一笑:“上课归上课,听不听得进去就是两回事了,反正我当时记得我是喝多了没醒酒就去的,结果听得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老彭无语了:“哦,感情好你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个东西而已啊?”
“昂……不然我咋一直没想明白了为什么不能选择四个金币呢。”
老彭闻言道:“喏,那个日本小秃瓢现在的处境就是开场要拿四个金币的后果。”
井泉看了看那个秃头男之后立马明白了。
“我靠……幸好我不在游戏里,这要是我来玩的话,第一回合怕就要被人干掉了啊!”
然而老彭却又道:“未必。”
“哎?!未必?这又是怎么个说法?”井泉又糊涂了。
老彭解释道:“邻座那一桌是先定了顺序,再拿的金币,算是开了头,可是秃头这一桌现在只有他自己明确了第一个拿,另外两人的顺序还没定呢,所以……我说他还不一定会死。”
井泉皱眉想了一下后,一脸茫然:“额……不懂……”
老彭叹了一声,感到十分心累。
井泉:“啧,彭老大,您就别和我绕圈子了,咱干脆点行不行啊。”
老彭乐了,继续解释道:“你可别小看这个游戏,在这个游戏里,个人逐利并胜出是确定的获胜规则,但前提是得到另外两人的同意,否则就会被杀死,所以每个人的决定都必须考虑的十分全面才行,可现在秃头的贸然之举显然考虑的不够慎重,这才让自己陷入了被动,如果这时候那女孩说一句我不同意,那他就被杀了,对不对?”
“对啊,把他杀了,剩下两个人来分金币不是更好吗?”井泉呆呆的问。
老彭则摇了摇头道:“不不不,如果秃头这时候就被杀了,那么这局游戏就没有胜出者,游戏也到此结束,他们三个人就都提前退出最终局了。”
井泉听了这话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哦……对哦……如果秃头被杀了,那么剩下十枚金币就没法分了,除非有一人自愿退出?”
“对,所以,秃头男不会死,但也不可能赢了。”老彭又说了句井泉不懂的。
“啊?不会死我是明白了,可是不会赢是怎么回事?”
老彭神秘一笑道:“我开始就说了,秃头男这一桌只有秃头男自己明确了先拿金币,可现在谁第二个拿金币却没有定,所以秃头男这时候要想报名就得想办法让一个能决定他胜似的人胜出,而这个人必须是第二个拿金币的人。”
“额……”
“啧……”老彭解释了半天,看井泉还是不懂,便说道:“哎呀,总之这个博弈是很复杂的,我也是一知半解,但我敢肯定,秃头这一桌的胜者已经确定的,而且就是那个女孩!”
井泉长长的“哦”了一声,也不知是真的明白了,还是仍糊涂着。
但此时此刻,秃头那一桌却的确分出了胜负。
率先表态让自己陷于不利境地的秃头和立马开口表示不同意的黑人大叔都失去了作为胜者的资格。
女孩微微一笑,看着秃头道:“我同意。”
01238 一出好戏(三)
烟熏妆女孩这一句“我同意”对于秃头男来说简直就像是天籁之音般。
可是从鬼门关绕回来之后,秃头男才惊觉自己已经失去了获胜的可能。
因为现在无论烟熏妆女孩选择拿多少金币,他都不可能说不,或者是了……
……
“啧……我看不懂了,这姑娘就算留了这小日本一名,他也赢不了啊?”井泉问老彭道。
老彭却笑道:“不,她已经赢了。”
“啊?为什么?”
“换做是你,如果你此刻是这个姑娘,那你现在该拿多少金币才能赢呢?”
“额……至少得是五个啊。”
“对,只要女孩拿走五个金币,她就赢了。”老彭道。
井泉一皱眉:“嘶……可是,秃头和老黑能同意?要我是老黑的话,我肯定不同意啊!”
“老黑当然不同意,但是他要想杀了这姑娘拿走剩下的金币并取胜,前提是秃头也不同意,可是秃头会让老黑得逞吗?”
井泉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哦!!!对哦!刚才秃头刚说要拿四个金币,老黑就说不同意,现在如果不让这姑娘赢的话,那老黑就赢定了,要是换做我,我在自己没法赢的情况下肯定更乐意让刚才放了我一马的那个姑娘赢啊!我分析的对不对?”
老彭笑了笑:“正是如此,这就是博弈论的有趣之处,尤其是在这个游戏规则下,每个玩家的决定肯定都是尽可能利于自己的,在这种前提下,秃头男除非和老黑是一伙的,否则这姑娘就赢定了。”
“额……一伙的?那也就是说,这姑娘其实也有赌的成分咯?”
“对,利益和风险一般都是正相关的,利益越大,要面临的风险自然也会越大,这姑娘如果不赌一把,又怎么赢呢?她只能尽量把自己摆在一个更有利的位置上,把风险分散开。”
“啧……我去……这分金币看着挺简单,没想到这么复杂的啊?”井泉感叹道。
老彭:“是啊,不过我现在更好奇的是,有一桌人到现在都没人开口说话,令人有点在意啊。”
“你说那白加黑加混血美女的那一桌啊?”
“嗯。”
“啧……是哦……不过据我估计啊,他们可能在等。”
“等?等什么?”
“等其他两桌分出胜负啊。”
井泉这句话说的很随意,可是老彭却又多看了井泉一眼。
……
果不其然,在女孩放过秃头一马后,他那桌的局势已定,烟熏妆女孩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但她没有拿走全部的金币,而是象征性的给老黑留了一枚。
黑人大叔虽然有些不太高兴,但这一枚金币拿在手上多少算是慰藉。
而手铐少年那一桌也紧随其后分出了胜负。
在印第安少妇拿走一枚金币后,手铐少年也成功的拿走了一枚金币,可是粉面男刚说完同意就好像反应过来了,他叹了一声,也拿走了一枚金币。
剩下七枚金币看似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局面,但印第安少妇却没有再新的一轮开始时拿走最多的金币,她依然只拿走了一枚。
手铐少年也一样。
可是到了第四轮。
局势突然转变。
按理说这时候场上三人均有三枚金币的情况下,只要谁能够拿走最后一枚谁就赢了,但这一枚金币却成了诅咒金币。
作为场上首先拿走金币的印第安少妇,和第三个拿走金币的粉面男似乎都已经意识到他们不可能赢了。
现在唯一有可能搏一搏的就只剩下手铐少年了。
他看了看面前两位后笑了一下道:“两位,虽然我们都只是初次见面,但对于二位的大名我却早有耳闻,你们都是最早完成十亿悬赏目标的人,可这对你们而言却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因为缺少足够的参考数据,你们分别在泰国和冰岛被国安出的人盯上过,虽然你们都是幕后的庄家,也都利用各自的资源把事情摆平了,但我相信,你们已经不想再有第二次这种经历了,我说的对吗?”
印第安少妇和粉面男对视一眼后,粉面男开口道:“韩国小子,你在济州岛弄的那个人体图腾自以为藏得很好,可实际上……我的人已经找到线索了,所以……你要想拿走这枚金币,单靠威胁我,是没有用的。”
手铐少年闻言冷笑了一下,他没有急着回答粉面男,而是看向了印第安少妇道:“您呢,您需要什么样的交换呢?”
印第安少妇迟疑了一下后说道:“泰国的事情处理的并不顺利,起码在我看来,国安处的人并没有放弃这条线索,而据我所知,现在追查这件事的中国人已经到了美国,所以……只要你能保证帮我把事情摆平,我就同意让你拿走金币,而且你应该很清楚规则,我和他之间,只要有一个人同意,你就已经赢了。”
粉面男闻言看了印第安少妇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些莫名的好奇,也许他很不理解这个印第安少妇为什么要坏他的事。
手铐少年听懂了,他笑了,不再是冷笑,而是略带得意的笑。
“哈哈哈
,我懂了,我懂了,你们其实并不打算让我赢,只是让我以为自己可以赢,这样在我开口后,你们就可以杀了我,但你们的智商实在是有些不足,你们不会真以为我是凭着一张嘴活到今天的吧?”手铐少年说着那眼神就阴沉下来,他把那最后一枚金币拿在了手上又道:“小粉红,你帮了小白狼那么多忙,就没想过这些事已经触及到Z先生的底线了吗?”
被称作小粉红的粉面男闻言一震,他的手缓缓下沉,看样子是准备拔刀了。
可这是Coc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他身后,虽然她什么也没做,可是粉面男不敢动手了。
“所以,这枚金币,我拿走的话,你同意吗?”
印第安少妇闻言有些慌张的看了一眼粉面男,大概在期待粉面男说出“不同意”三个字。
但是粉面男在犹豫了三秒后,选择了点头。
又一位胜者出现了。
而就在两位胜者出现之后,那一桌至今没有动静的三人也立马分出了胜负。
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金币被集中推到了那个年轻白人面前,他一个人拿走了全部十枚金币,是这三桌游戏里得到筹码最多的优胜者。
……
“耶?!怎么回事?那一桌三个人是串通好的?”井泉看愣了。
老彭也有点糊涂,按常理来说,一个真正的游戏布局者是肯定不允许自己布置的游戏参与者中存在串通可能的,因为这很容易破坏他的规则,威胁到布局者的利益。
也就意味着,这个Z先生在最初选人的时候一定都是排查过的。
可是即便如此,三桌人依然出现了三种截然不同的局面。
烟熏妆少女那一桌玩家,少女之所以能最终胜出是因为三人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差距。
秃头男的贪婪本性和黑人大叔的个人情绪都导致他们作出了错误的判断,以致一步错,步步错,最终失去了取胜的可能。
而手铐少年那一桌,他们三人都很聪明,是旗鼓相当的阵容。
但印第安少妇开头拿走一枚金币的行为已经游戏的最终走势变成了定局。
看似暗中有所串通的印第安少妇和粉面男是以二比一的优势强于手铐少年的,可他们似乎忘记了,这个游戏中拿走金币并不需要得到三个人的全部同意,也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的约定对于手铐少年而言已经在手铐少年选择第二个拿金币时就变得荡然无存了。
他们唯一取胜的机会就是印第安少妇开场拿走六枚以上的金币,或者粉面男在第二轮拿走最多的金币,可是他们为了掩饰自己暗中的交易,故意卖了个破绽给手铐少年,以一枚金币起手的方式让手铐少年自然的输掉。
可没想到的是……手铐少年早就看穿了他们的把戏,他将计就计,直到最后才戳穿他们,并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且一击致命。
这两桌都是有逻辑可寻的。
老彭通过监控观察和自己强大的头脑风暴是可以分析出原理的。
但是这第三桌却让他实在有些搞不懂。
三个素未谋面,也没有在私底下串通的人坐到了同一桌之后居然都选择了沉默,并且在没有任何人开口的情况下,混血少女和黑人青年都主动选择了放弃,并让白种中年人胜出。
他们三人的决策是怎样达成的呢?
紧靠眼神交流吗?还是预先的彼此了解呢?
完全想不通的老彭忽然感觉这最终局可能要比他想象中还要“有趣”,而且极有可能会有新的规则和参与者出现。
只是老彭现在还没办法预先猜测。
正自烦恼时,井泉忽然说了一句话:“哎,老彭,你说那最后一桌三个人是不是有意根据形势来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啊?”
“嗯?”老彭闻言愣住了,随后急忙拿起望远镜观察那三人的表情。
此时桌子已经撤去了,九个人,没有任何人在游戏中被杀,但三名胜出者已经明确了。
秃头男拿着四枚金币坐在角落里有些懊恼,黑人大叔双手抱怀,看着在生气,而印第安少妇拿着三枚金币坐在了离粉面男和手铐少年很远的地方,她有些神情恍惚。
烟熏妆少女坐的位置比较偏,看不到正脸。
混血少女靠着窗户,从侧脸上看,她现在很轻松,还在和那个黑人青年有说有笑。
至于最后一位胜出者,那个白种中年人,他坐在最前面,背对着所有人,也看不到正脸,但从他正襟危坐的样子来看,俨然有一种肩负重托的严肃感。
“你刚才说了吗,在这游戏里,人人都是尽可能为自己谋取利益最大化,那么这九个人被分成三桌后肯定不可能是重复的三桌人。”
“什么意思?”这回轮到老彭不太懂了。
井泉解释道:“我是说,他们这三桌就好比三个人,虽然最终局还没开始,但他们三桌人已经在为最终局准备了,我是这意思。”
老彭听到这话立马如醍醐灌顶一般。
对啊!此时的胜出只是获取一个参与最终局的机会罢了,真正的较量是在这三桌人之间展开的。
设想如果每一桌都按照相同的办法选出一个胜者,那么看似这三人是均衡的,却也是最不利于某一个人在最终局中取胜的,因为取胜的前提是优势!
烟熏妆少女那一桌人,她能胜出是因为她本来就比其他两人会玩。
手铐少年胜出则多少有些取巧和运气成分,同样的办法显然不可能在最终局中使用。
而最后一桌人之所以一直在等,是因为他们三人都清楚要想利益最大化就要选出他们三个人中最有机会赢过另外两桌的优胜者的人,这样在他们三人沉默中达成的“协议”约束下,被选中出战的人多多少少都能带给其他人一些利益。
这是一种风险投资,而且是没有损失的一种投资。
就算白种中年人最后胜出但没有分给其他两人任何利益,主动放弃的两个人也不会有任何损失,而且他们在本场游戏中也不会因为内斗而出现伤亡。
如此一看,最后一桌人的全局观明显是要优于其他两桌人的。
老彭搞清楚之后,不禁感叹道:“人心真是可敬又可畏啊……”
井泉闻言嘿嘿一笑道:“是啊,不过不管他们谁赢谁输,对咱们来说都无所谓,咱们只是个观众而已。”
老彭没接话,在他看来,他可不止是观众。
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此行来到美国的目的,只是接二连三的变故让他和关德厚一样开始怀疑身边的一切,包括出生入死的兄弟。
尤其是他身边这位平时看着十分耿直,且认真起来话不多的小兄弟。
井泉今天的所有行为都有些反常,老彭虽然没有指出来,却已经在心底留着小心,他不但和井泉拉开了一定的距离,还在刚才趁井泉观察记录的时候悄悄的把那“神秘立方”移动到了靠近他的位置。
他虽然十分不愿意怀疑自己的兄弟,可多年的经验不允许他放松警惕。
所以他现在不禁暗忖:‘德哥啊德哥……你到底去了哪……你要是再不回来……怕是要出大事了啊……’
……
“呵……有点意思啊,没想到九个人全都活着。”观察员笑了笑,随后看了眼时间,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十三,再有不到三个小时就该日出了。
念及此,观察员问道:“各个小组的行动执行的怎么样了?”
指挥室里的工作人员立马调出了一组画面。
大屏幕上,四十多个镜头里,有的人还在路上,他们有的乘船,有的在机舱,有的在火车上;也有一些人已经开始行动,但尚未与目标接触;还有一些人正在和一些身份不明的人员激烈的交火,有的发生在巷子里,有的发生在海边,还有一些发生在地下涵洞里;目前已经显示行动成功的只有五组人,他们中,有两组刚刚完成人员抓捕,有一组已经打扫完战场,还有两组在抢救伤员,负伤的人大都穿着平民的衣服,眼看着也活不成了。
扫视完这些画面后,观察员说道:“让所有小队加快进度,同时派出更多人员执行饱和方案,一定要确保清楚行动的彻底干净!”
“是!”
……
房间里灯光氤氲着。
书桌后的Z先生翻看着一本没有名字的古籍,书上的文字大都已经斑驳不堪,即使在灯光下也很难看清楚。
可是Z先生却看得很出神,以至于Bob来敲门的时候他都没有听见。
直到Bob自己推门而入,Z先生才回过神,他放下书笑着问道:“咦?这么快就结束了?”
“是的先生,九名玩家全都存活,三名优胜者也已经选出,可以进行最终局了。”
Z先生闻言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高兴,他拄着拐杖摇摇晃晃的起身道:“好!很好!我原以为他们会厮杀的很厉害的,却没想到……哈哈……很好很好!那就摆上桌子,开始最终局吧。”
说着Z先生就往书房外走去。
Bob进屋取走了另一只箱子。
跟着Z先生到了二楼的时候,一张更大的桌子已经摆好,不过不是之前那种酒吧里的小圆桌,而是四四方方的牌桌。
三名优胜者坐下后,其他六个人也都反应过来,这最终局还有一位“意外”的参与者。
那就是……
Z先生本人。
……
“哟,这个Z先生还准备亲自下场啊。”井泉看着Z先生落座后颇为意外。
老彭皱着眉道:“博弈游戏本来就有三人局和四人局之分,而且比起三人局,四人局的变数更多,玩法更阴,我估计这金币也极有可能不再是十个。”
井泉乐了:“啧啧啧,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哎,老彭,咱们这次行动结束回国后也玩一玩这个游戏呗!”
老彭一怔:“啥?是你疯了,还是我耳朵瞎了?”
井泉哈哈一笑:“你误会了,我没疯,我是说,咱们可以把规则改一改,不要那么血腥嘛,就赌一壶酒好了!你说行不行?”
老彭闻言翻了个白眼道:“你想喝酒就直说么!”
井泉一愣,随后狡黠一笑:“那到时候酒可不一定进我肚子哦!”
01239 一出好戏(四)
三小时前,美国纽约国安处分哨基地指挥室。
大屏幕上显示着多名成员国分区负责人的视频影像,会议室里坐着两百多号人,其中坐在最前边大都是国安处美国分区的各分哨负责人,其他的,还有来自加拿大和墨西哥分区的特勤队领队以及“单枪匹马”前来赴会的国安处中国区代理人李绍安。
会议召开的比较紧急,大部分人员在抵达会场前并不知道高层已经确定了今晚的收网行动。
包括李绍安和查尔斯。
属下的惨死尚未查明真凶对于查尔斯而言一直如鲠在喉,所以在见到李绍安的时候,他连礼貌的招呼都省了,就直接绕过了李绍安坐在了距离较远的位置上。
李绍安也知道此时想要争取到查尔斯的信任和帮助显然是不太可能了,但今晚这场会议布置的守卫行动却事关重大,如果中国方面没能派出自己的人员参与其中的话,必然会有很大的损失。
这一点在十几年前就发生过,只不过当时事情发生在龙潭监狱,对此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现在的美国人。
类似的事件再度上演,舞台却从中国南京搬到了美国纽约,只身前来参会的李绍安显得实在有点“孤立无援”。
但李绍安自始至终都很镇定,他在会议上全程都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和建议,就一直保持沉默。
直到行动开始。
看着大批的人员离开基地,站在会议室楼上休息室窗前的李绍安双手插兜,脸上泛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随行的助理看了眼时间后上前轻声道:“处长,先生那边发来消息说已经找到我们的失踪人员了,要不要现在和他们建立联系?”
李绍安没回头,他看着窗外的直升机一架接着一架的起飞,过了许久后才说道:“找到关德厚了吗?”
“暂时还没有。”
“唔……那就不着急,我们还可以再等等。”
“是。”
李绍安深吸一口气,抽出手贴在玻璃上,感受着玻璃的冰冷道:“事情在往先生期待的方向上展开了……不是吗?”
助理一直低着头站在李绍安身后,闻言后抬起头看了眼李绍安,然后笑着道:“是的,处长,只要今晚的行动顺利,一切都将向着先生期待的方向展开的。”
李绍安笑了笑,收回手问道:“凯森他们的犯罪证据送到记者手中了?”
“嗯,早些时候已经全部送达到位,同时我们还备份了三份分别送到了当地警察局、美国联邦调查局和国安处美国分区监察中心那边,相信再过几个小时,事情就会被全部曝光。”
李绍安点点头:“唔……那既然如此,我们也不用跟着熬夜了,回去休息吧。”
助理一愣:“您不打算参与今晚的狩猎了吗?处长?”
李绍安摇摇头:“关德厚的人让关德厚自己去带,如果他们尝试联系我,你就直接把东西给他们送过去,至于其他的……就由他们自己发挥吧。”
说着李绍安就转身往卧室去了。
助理有些惊讶,但既然李绍安已经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照做了。
……
凌晨两点四十分,逃离小镇的彪子和高璐等人躲进了一处农场的仓库。
这家农场的主人是一对年迈的夫妇,虽然他们养着许多狗用来守卫他们的私人领地,可是狗也怕遇到比它们更可怕的人的。
在仓库放下高伟和胡元明的尸体,彪子等人都很沉默。
作为侦察兵的吕晓明很自觉的承担起哨兵的工作,他爬上了仓库的房顶,并在一个有掩体的地方放出了迷你侦察机。
“现在怎么办?联系李处长吗?”高璐问傅彪。
彪子在仓库里找到了一个水龙头,他用清水把身上的血迹洗了洗,然后问道:“我们现在距离纽约市区有多远?”
高璐看了下手腕上的屏幕后说道:“二百一十七公里。”
“啧……”彪子听到这话有些发愁,他把水关了,走过来问其他人道:“你们的枪里都还有子弹吗?”
众人检查了一下后,突击兵陈珂道:“我和蛏子这边还有五十发步枪子弹和二十三发手枪子弹,三颗手雷,一只阔剑。”
补给兵向冲把箱子打开给彪子看了:“子弹刚才都打空了,就剩三颗反步兵地雷和两颗闪光弹了。”
彪子皱起眉,又看向邱晟。
邱晟身上的血比彪子还多,不过大都是死去的胡元明的血。
他摘掉手套道:“我就一把手枪,十五发手枪子弹,一把信号枪,两发信号弹和一把战地手术刀了。”
彪子听罢有些挠头了,他说道:“这点火力抓几个劫匪都困难,如何保命啊。”
高璐闻言也皱起眉,不过当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后却笑着道:“哎对了!彪子,你是不是忘了咱这是在哪啊!”
彪子一怔,随即一拍脑门:“对哦!咱这是在美国啊!别的没有,枪和弹药肯定很好找啊!”
高璐立马检索了周围的城镇,随后说道:“找到了,距离这里五公里有一个小镇,镇子上有两家武器商店,咱们?”
彪子摸了摸下巴后看
向陈珂。
陈珂立马会意:“我去找车。”
说着就拎起枪往外走,邵圣也跟了上去:“我和你一起。”
两人出去后,彪子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
高璐的笑容也没了,她蹲下来把明仔脸上的血迹擦掉道:“只能暂时把他们藏在这边了,等事情结束了,再带他们回家。”
彪子点点头,然后在仓库里转了一圈后:“这边有辆废弃的皮卡,就把他们搁这吧。”
“嗯。”
……
凌晨三点。
两辆肌肉车从农场中开出。
农场主夫妇俩也早已被惊醒,不过他们并没有报警,因为开走他们车的人给他们留下了一根金条。
拿到金条的老夫妻甚至还站在阳台上挥手送别了这些“客人”。
从农场出发,只用十分钟就到了高璐所说那个小镇。
此时镇子上静悄悄的,正是最安静的时刻。
可是二十分钟后,宁静的小镇就被一声撼天动地的爆炸声给吵醒了。
一颗信号弹冲天而起,随后一辆黑色皮卡满载着军火从烈焰中冲出,车后跟着两辆车窗被击碎的美式肌肉车。
三辆车油门都踩到了底,引擎轰鸣,枪声四起。
很快镇子上的很多人就被吵醒了。
突如其来的“抢劫”让卖了二十年武器的老板娘欲哭无泪,她一边唾骂,一边拎着霰弹枪无力的朝天射击。
直到她发现街道上有些金灿灿的东西在发光!
……
“德哥给的金条可就剩一根了,咱们再这么大手大脚的,怕是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皮卡副驾驶上的小明拿着最后一根金条提醒司机彪子道。
彪子嘿了一声冷笑道:“反正这些钱都是从凯森那些人口袋里掏出来的不义之财,咱们不用也不可能留在自己口袋里,何不让它物尽其用呢。”
小明翻了个白眼道:“话是这么说不假,可咱们也得做好受冻挨饿的准备呀。”
说着小白就把金条收了起来。
身后的高璐一边研究着一边说道:“咱们现在是彻底暴露了,如果李处长不能及时找到我们的话,我们可能真要全军覆没在这鬼地方了。”
彪子道:“放心,刚才离开农场的时候不就联系上了吗,我估摸着,咱们可能一枪都不用开,就可以了坐上国安处的大奔去纽约的分哨基地吃早餐了。”
高璐却没有这么乐观,她冷声道:“你少做梦了,我们杀了凯森那些人,就算他们该死,查尔斯也不可能放过我们的。”
彪子眼神在黑夜中闪着危险的光,他道:“那我们就干脆和他们刚到底,逼着高层管理级出面好了。”
这话一出口,小白顿时心里咯噔一下:“额……彪哥,你该不会是打算和他们干一架吧?”
彪子嘴角一扬,没说话,但意思很明确了。
小白也觉得自己这话问的很傻,设想如何真的是打算乖乖就范,又何必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就“强行购物”呢?
感觉处境越来越危险的小白颓丧的躺在座位上道:“我现在有点想德哥了。”
彪子闻言开口道:“那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现在就是准备回去帮德哥的。”
小白又是一惊:“啊?你疯啦!你忘了那镇子上有什么了吗?”
高璐也是一样,她急道:“彪子你别胡来啊!德哥让我们走就是因为遭遇了对抗不了的敌人,咱们现在拿着这些武器回去不是添乱吗?”
彪子却道:“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胡来的,只是德哥带着老彭和井泉他们以身犯险,此时的境况肯定不比咱们好到哪去,甚至可以说要更加危险,这时候如果咱们不回去帮他们一下,把局面搅乱,他们能有机会找出那地方的秘密吗?”
小白懂彪子的意思了,只是:“可是……可是咱们刚才装备那么好的时候不也没在那地方讨到好处吗?明仔是怎么死的,难道你忘了?”
“我当然没忘,不过这次我们可不是自己回去淌回水,而是要把所有人都裹进去。”彪子说着看了看前往,随后冷笑道:“你看前边,那些家伙会不会帮我们呢?”
“前边?”小白转头一看,正瞧见前方东西路上一支车队正在缓缓驶近,而以现在彪子的车速,如果他不减速的话,极有可能双方就要在十字路口撞上了。
“喂喂喂!减速啊!”小白急了。
彪子却突然降档,转速拉高到逼近五千,皮卡爆发出一声轰鸣,以更快的速度向着路口冲了过去。
皮卡后边的两台肌肉车见状也立马跟上。
高璐摔在了座位上,小白也明白阻止不了了,便拿起武器准备作战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彪子发现国安处车队的同时,刚从小镇离开不就的美国区国安处特勤人员也发现了彪子他们这三辆车。
坐在头车里的特勤队长正在接收新的命令,听到司机提示的时候立马让车队停下,同时降下车窗,拿出了红外望远镜。
“那些人……好像就是我们要找的目标!”通讯器里传来惊呼。
特勤队长闻言立马
收起望远镜并对司机道:“冲过去,截住他们!”
“是。”
“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目标可能存在敌意!”
“是!”
刚停下不到五秒的车队同时发动引擎。
国安处特勤使用的车辆都是马力超过七百匹的八缸怪兽!
只听一声咆哮,车队就如暗夜中的巨蟒般向着它的猎物冲了上去。
可巨蟒冲过路口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它擦着猎物的屁股滑了过去。
末尾一辆肌肉车的尾灯被撞烂,车身晃了晃之后又急速向远方开去。
国安处美国特勤小队这边十辆车几乎是同步漂移,一个华丽的调头后,分成两队开始了追击。
小白从后视镜中看到车队追上来后,立马道:“咱们的车马力远不如他们,必须想法子拖延点时间。”
彪子哈哈一笑道:“咱们马力不行,可是咱们有高璐啊!”
小白一愣:“高璐?”
回头一看,高璐已经戴上了哨兵头盔,同时十几架携带有震爆弹的迷你侦察机从后座车窗里飞了出去。
黑夜中,这十几架迷你侦察机就像暗夜中的精灵般悄无声息,它们悬停在车队必经的道路上。
在美国区特勤队长这边下令使用定向电磁脉冲摧毁彪子他们的车辆电控系统之前,他们的车队与迷你侦察机接触了。
跟着只听接二连三的“砰砰砰砰砰砰”!
最前边的四辆车如同撞上了无形的空气墙般被强行留在了原地,随后又被刹车不及的后撤追尾,转眼间,五辆车撞在了一起,其中三辆被掀翻在地。
而后边五辆车在发现情况后及时做出调整,它们冲进了道路两侧的农田,随后又如雄狮般怒吼着重返道路。
这次拦截虽然没能阻止所有车辆的追击,但为彪子他们争取到了极为宝贵的逃跑时间。
高璐摘下哨兵头盔道:“我们距离小镇还有七公里,如果顺利的话,在他们追上我们之前,我们就已经抵达小镇边缘了。”
彪子闻言说了声:“好!”车子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冲去。
特勤小队这边车队遇袭后,特勤队长从侧翻的车里爬出来后就厉声道:“逮捕他们!不论生死!”
“是!”
一句不论生死,彪子等人的处境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截取到这些信息的高璐立马提醒最后一台车上的陈珂和邵圣道:“你们注意,他们可能要下死手了!”
陈珂闻言立马对邵圣道:“那就先下手为强!”
早已准备多时的邵圣立马扛起单兵火箭筒从副驾车窗向后探出身子。
当看到特勤车队的车灯光亮后,邵圣发射了第一枚火箭弹。
不过这枚火箭弹在道路中间炸开后并没有产生烈焰,而是形成一团灰白色的雾障!
特勤车队这边下意识的减速又给彪子这边提供了一些时间。
可是连着两次吃瘪的特勤车队也不是吃素的。
比起邵圣这种好莱坞大片似的发射,特勤车队的车辆的机械化发射系统要更加精准而强大。
他们关闭了电磁脉冲系统,转而决定启用有实际杀伤力的反器材追踪导弹,这种比榴弹大且长,又比导弹小很多的特种武器在地面作战中对车辆有着超强的破坏力!
一般车辆只要被它一发击中必然车毁人亡。
高璐检测到这种武器的数据编码后立即对陈珂和邵圣道:“准备跳车!!!”
正在装填弹药的邵圣闻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珂一脚踹出车外,随后陈珂驾车冲进了田野。
高璐起身趴在后车窗上正看到一粒小光点划出弧线追上了陈珂的车。
随后田野中就传来爆炸声,一团烈焰冲天而起。
小白眼皮急跳,跟着一捏拳头道:“彪子!把车开稳了,我来替他们报仇!”
彪子没说话,但方向盘拿的死死的。
小白拿起狙击步枪从车窗探出身子瞄准了身后的车队。
当高璐提醒又一发反器材追踪弹即将发射的时候,小白扣动了扳机。
跟着……
“轰!!!!!!!”
一声巨响,数团烈焰冲天而起,整个特勤小队的车队都被掀翻了。
爆炸之剧烈令人瞠目结舌。
小白也傻了,这很显然不是他一发狙击枪子弹可以做到的。
高璐相对比较镇定,她很快就发现了空中掠过一架无人机,它几乎是贴着彪子几人的车顶飞过去的。
同时彪子等人耳边传来一个声音道:“补给就在前边,处长让我替他给你们传句话。”
“什么?”彪子问。
“一定要把事情办得漂亮!”声音消失的同时,那架无人机也立马升空,转眼间就飞出了高璐的监测范围。
至于被“轰炸”的特勤车队。
爆炸看着很猛烈,实际上并没有对车队造成太大的损伤。
车队也只是有几辆车被冲击掀翻了而已。
但即便如此,这些前来追踪关德厚等人的美国区国安处特勤人员还是彻底被激怒了!
01240 一出好戏(五)
凌晨三点五十分左右。
井泉和老彭两人还在继续围观Z先生他们的赌局的时候,镇子外突然热闹起来。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烈焰冲天而起。
两人吓了一跳,回头看时正瞧见镇子西边的路口有三辆车停了下来,而那爆炸距离它们只有不到两百米。
“我去……搞什么?!”井泉拿着望远镜看仔细后更惊讶了:“哎?!彪子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老彭闻言一怔:“谁?”
“彪子他们啊!”井泉把望远镜递给老彭。
老彭拿起来一看,随后皱眉道:“快联系他们,不能让他们进小镇。”
井泉已经拿起通讯器了,可是彪子和高璐他们为了反侦察早就换了频段,现在根本联系不上了。
“坏了,他们换频段了。”
老彭一愣,随后说道:“那也得警告他们。”说罢,老彭就从身后摸出了信号枪。
井泉看了立马拦住老彭道:“别啊,咱们这一开枪可就暴露了啊!”
“那……那你说咋办?”
“我……我也不知道……不过彪子又不是真的彪,他回来肯定有他的理由的,而且咱们现在掌握了这么多重要的资料,不能暴露啊!”
老彭唉了一声,收起了信号枪。
井泉又拿起望远镜看了看,正看到彪子他们在镇子外下了车,然后从车上卸下了不少武器就往镇子南边去了。
“他们好像带回不少家伙。”
老彭闻言皱眉道:“寻常的武器装备对这些家伙根本没用,我敢说,他们的战斗力都未必有我们高。”
井泉回头看了看老彭,他知道老彭指的是EMP,但那东西也是“治标不治本”,真到了危险的时候,保命尚可,想杀死那些东西可就难了。
“哎,不说了,真是越来越乱了!”井泉也懒得管了,他又看向Z先生那边。
刚才的爆炸也引起了Z先生等人的注意,不过并没有人急着离开,最终局里的四个参与者目前还在博弈之中,只是那个叫Coc的不见了踪影。
发现这一点后,井泉问老彭道:“咱们有没有事先约定好隐蔽频段?”
老彭想了一下后道:“之前这些都是高璐负责的,现在她不在,我也说不准。”
“那……要不这样,你留在这,我去找彪子他们汇合?”
老彭看着井泉,想从他眼中看出一些隐藏的东西,但井泉的眼神诚挚,依然是他熟悉的那个井泉。
“好,你要多加小心!”
“嗯。”
“哎对了,这个你拿去。”老彭说着把单兵EMP装置递了过来。
井泉没接:“还是留在你这吧,我要是遇到了那些东西还能跑,可你跑不掉啊!”
老彭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
井泉收拾了一下后道:“我去了,很快就回来。”
“嗯。”
……
“这几只箱子里到底是什么啊,好沉啊。”小白跟着彪子一路狂奔,到了一处僻静处后累的气喘吁吁的。
彪子绷着脸道:“你就是平时缺乏锻炼,哪里沉了。”
小白无语了,心说:‘你是天天撸铁的,谁能跟你比啊。’
高璐现在根本没心情参与他们的话题,便说道:“别废话了,陈珂和圣子马上就过来,咱们先把箱子打开看看。”
小白一怔,随后喜道:“他俩没事啊?!”
“废话,要是他俩刚才出事的话,老子早就还击了!”彪子说着抄起了撬棍就打开了面前的一只箱子,结果箱子一开,两个黑影就从箱子里人立而起。
小白正站在箱子面前,这人立而起的黑影把他吓得差点失声。
高璐也惊了一跳,不过很快就看清楚了。
“这是……”
“这是军工部最新设计的机械外骨骼——玄唐一号。”彪子已经认出来了,毕竟他身上现在还穿着一套呢,可是他现在装备的这套简易辅助系统和玄唐一号比起来要差远了。
小白也回过神来了,他瞪着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之后惊道:“我去!还真是玄唐一号啊!这玩意……这玩意不是还处于概念阶段吗?”
彪子没解释,他看了看另一只箱子后道:“别愣着了,你俩一人一套,赶紧装备上!”
说罢彪子又去开另外一只箱子了。
守在箱子前的向冲刚把身上的步枪卸下就看到彪子撬棍猛地一插。
他眼皮急跳,跟着箱子打开时,又一个黑影人立而起。
但是这一次出现在几人面前的却不再是全覆盖式的机械外骨骼,而是实打实的“武器架”!
看到武器架上的武器装备后,彪子终于笑了。
向冲有点发懵,他平时就很少接触武器,这次跟着关德厚出国还是第一次经历实弹遭遇战,所以看到这些武器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啥。
彪子选了三样趁手的武器后挑了一把半自动步枪丢给了向冲,并说道:“拿着,这东西和你在军区训练时用的03型步枪差不多,就是后坐力有点大,你记得别连续开枪就行。”
向冲回过神来,拿起步枪看了看,然后熟练的上膛,并用特制的红外夜视
瞄具看了看四周,结果正瞧见邵圣和方华架着陈珂往这边来,邱晟跟在他们身后,身上还背着一只大箱子。
向冲立马收起步枪迎过去。
彪子见了问道:“怎么了?伤的重不重?”
方华道:“身上没致命伤,就是跳车的时候脚扭断了。”
彪子一皱眉,随后对陈珂道:“那你就在远处打支援吧,另外邱晟你陪着他。”
“是。”邱晟把箱子放下来。
这边高璐见到邵圣后道:“圣子,你来穿外骨骼。”
圣子一愣,看了看傅彪。
傅彪皱眉道:“不是让你自己穿吗,怎么让给圣子了?”
高璐拎着哨兵头盔过来道:“我又不打突击,给我也是浪费,还是让圣子穿吧,另外咱们得快点了,那些美国人马上就过来了。”
彪子嘿了一声道:“这些美国佬还真是难缠,不过咱们不能和他们纠缠,咱们的主要目的是支援德哥他们,所以……”
“所以,咱们得把事情闹大,还得尽量减少自己人的伤亡对吧?”高璐说着戴上了哨兵头盔,并对方华道:“你去挑把趁手的武器,我身边的有人守着。”
“好。”方华有些意外,但还是立马往武器架那边去了。
彪子这边也打开了第三个箱子,随后笑了:“丫头,这箱子里的东西你看了一定喜欢。”
高璐没看也知道最后一只箱子里放的是什么,她获取了武器的编码后,激活了最后一只箱子里的全部三十二台无人侦察机。
不同于之前的迷你侦察机,这些四/旋翼无人侦察机拥有更好的侦查模组、更长的续航时间及更好的稳定性。
高璐启动视网膜AR全景系统后,眼前的画面迅速拉开,那感觉就像是坐镇指挥一样。
调试完毕后,高璐切换到正常视野系统,然后说道:“跟我来,我找到一处很好的据点。”
此时几人已经装备完毕,那些“强行采购”来的武器装备也都拿上了。
一行八个人从镇子南边进入小镇,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而国安处美国区特勤这边也整备完毕,他们原打算立即追击,可是上级却下发了新的命令让他们在镇子外原地待命。
特勤小队队长有些烦躁,他问道:“到底是谁下的这该死的命令!我们明明都已经找到那伙中国人了!”
空中指挥塔答复道:“这是国安处最高管理级下发的命令,请耐心等待。”
队长无话可说了,可他并不打算严格执行命令,他必须要把刚才的帐找那些中国人算清楚。
“都把追踪系统拆了扔在这附近。”特勤队长下令道。
副手有些犹豫,劝了一句道:“法拉,你这么做会害我们受处罚的。”
法拉却不理会他,他一把扯下腰带,拆掉跟踪器,然后道说道:“你要是觉得我的命令让你为难的话,你可以选择留在这。”
说罢他脱掉了外套,抄起武器对身后众人道:“都跟我来!”
“是!”
副手无奈,但他没有拆掉跟踪系统,而是向查尔斯汇报了这边的情况。
查尔斯接到消息后选择了沉默。
他坐在直升机上,身边全都是全副武装的特勤人员,对他来说,今晚的收网行动会有一些意外的伤亡是很正常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躺在床上正在玩开心消消乐的李绍安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在得知查尔斯的人公然违反上级命令提前进入小镇后,李绍安笑着坐起来,跟着拨通了一个私人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接电话的是个声音柔柔的女人。
“喂?怎么大半夜的给人家打电话啊?”
李绍安笑着道:“这不是有大新闻想让你正义的使者陈大小姐来负责报道嘛!”
电话那头的女人闻言立马来精神了:“什么大新闻,快说快说!”
李绍安没说话,他把刚才收到的信息加密后走私人邮箱发给了过去。
对面沉默了一阵后发出惊叹道:“天呐!这么大的新闻!!你不会是想还是我吧!”
“哪能啊,你只要耐住性子,到了明天中午你就会发现,这条大新闻不禁不会害死你,还能帮你一步登天呢。”
“哦?哟哟哟,李处长,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可真是难得啊,不过谢啦,我知道分寸的。”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睡觉了,晚安。”
“切,你这人吧,现在我还安个屁啊,我得赶稿子了。”
“呵呵,好,那你好好写,我先挂了。”
“哎!别急啊!你什么时候回国?”
“怎么了?”
“额……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好久没见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唔……这个不好说,不过回国的话我会联系你的。”
“真哒!那好,我等你电话,么……”
李绍安提前挂了电话,他看着手机愣了一会后,冲门外说道:“小郑。”
“在。”副手应了一声后推门而入。
“有什么吩咐,处长?”
“也没什么,就是睡不着,咱们开车找个地方喝一杯吧。”李绍安说着下了床
开始穿鞋。
“好,那我在车里等您。”
“嗯。”
小郑转身走了。
李绍安穿了鞋,披上外套,来到客厅的时候却又停下来。
他看了看窗外仍有直升机起落的基地后,又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私人号码。
但这一次电话却迟迟没有接通……
过了许久,李绍安拿开电话看着那个未接通的号码前的名字道:“老关啊老关,你该不会是生我气了吧……”
……
老彭看着“神秘立方”上闪烁的光和那个没有标记姓名的号码,心中一阵古怪。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电话魔方?’老彭蹲在那“神秘立方”前看了看,正准备下手摸一下的时候,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道:“别碰!”
老彭闻言一震,猛回头时发现关德厚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眼神沉静无波的关德厚看了眼那神秘立方后说道:“这东西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老彭一怔,随后皱眉道:“这……德哥……你?你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背后的?”
关德厚没回答,他走过来踢了那“神秘立方”一脚,跟着那东西就像碎成了粉末,眨眼间的功夫就这么没了。
老彭看的一愣一愣的。
关德厚做完这些后说道:“我刚才一个人把镇子摸了一遍,这地方表面上看是个普通的小镇,实际上地下却是个秘密基地,看来日出前难免要有一场恶战了。”
老彭有点发懵,他又问道:“德哥,你没有被刚才那立方吸进去?”
关德厚反问道:“什么立方?”
老彭见关德厚矢口否认了立方的存在,先是糊涂,跟着就清醒过来,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也立马不再追问有关立方的事情了。
“额……没什么……那德哥现在咱们要做什么?”
“唔……不做什么,就等他们的最终局结束,然后咱们收个尾。”关德厚拿起地上井泉的望远镜看了看酒吧那边,跟着又道:“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额?什么事?”
“你有没有怀疑过咱们内部有内鬼?”
老彭现在是真的感觉有点脑容量不足了。
先是关德厚神秘失踪,跟着又是神秘现身,虽然他知道关德厚的脾气,他不愿意再提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允许再提,可还是不免会多想。
现在关德厚又问他有没有内鬼,这让老彭着实有点想不通了。
他皱眉道:“内鬼?怎么可能呢?这些人不都是咱们自家的兄弟吗?”
关德厚却不这么认为,他放下望远镜道:“小白现在在哪?”
“小白?额……刚才看到彪子他们回镇子来了,现在应该和彪子他们一样在镇子里吧。”
关德厚点点头,沉默了一阵后说道:“假如……我告诉你我们这些人里也有‘0号玩家’,你打算怎么做?”
老彭心里咯噔一下,关德厚这意思很明显了。
可是小白是老彭带进队伍里的,当初他就是看这小子比较机灵,身手也很好,非常适合做侦察兵才向关德厚推荐了他,却没想到……
“如果真的有内鬼,我会亲自逮捕他!”老彭严肃道。
关德厚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但在老彭看来,关德厚的沉默已经说明他很失望了。
可是让老彭亲自动手杀死小白……这种事……他做不到……
……
“又回来了?”观察员有些意外。
“是的,而且不止那些中国人回来了,美国区的特勤人员也进入小镇了。”
观察员听罢冷笑了一下道:“真是越忙越乱,行吧,也不差这几个人,让战斗人员做好准备,不要让他们搅了先生的兴。”
“是。”
……
“那些东西现身了,而且正朝你们那边去。”高璐很快就发现了那些打不死的女人,它们如鬼魅般从阴影中现身,并且直奔彪子他们所在的一栋民宅。
彪子在二楼窗口架好了武器,听到高璐的警告后对身后几人道:“分散开来,不要让它越过前边那条线!”
“收到。”
藏身另一栋民房阁楼里的小白舔了舔嘴唇后自语道:“妈的,老子不会死在这吧……”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德哥让我问你一句,你小子是什么时候成为‘0号玩家’的?”
那声音出现的同时,匕首已经贴在了小白脖子上。
小白僵硬了,他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井泉看小白不说话,又问了一句:“嗯?怎么了?不想回答我?”
小白勉强挤出笑容道:“泉哥,你说啥呢?我咋就成了‘0号玩家’了?”
井泉闻言很是失望的叹了一声道:“别装了,德哥已经都知道了,再说了……就算你把钱全都打放在你父母名下,这也是瞒不了任何人的,不是吗?”
小白不笑了,他捏了捏拳头,手指从扳机上挪开,沉默了一阵后说道:“这事……能别和我爹我娘说吗?”
井泉闻言后把刀移开了,他拍了拍小白的肩膀道:“哎,你好自为之吧。”
01241 一出好戏(六)
远处的爆炸并未影响到酒馆二楼的最终局。
Z先生现在面前仅有一枚金币,可他却是所有四个参与者中最悠闲的那一位。
手铐少年和烟熏妆少女也没了之前的从容,现在两人眼神中多多少少都有些慌乱。
不过这倒不是因为他们目前获得的金币太少造成的,实际上相比较Z先生和那个白种中年人,手铐少年和烟熏妆少女两人目前所拥有的金币数量相当,而且已经超过了一半。
旁观最终局的其他人也都沉默不语,包括之前一脸懊恼的秃头男,现在似乎也看出了名堂,时不时的会和身边的粉面男说点悄悄话。
粉面男只是听和笑,并不发表意见,也许在他看来,秃头男这种事后诸葛说的再有道理也已经没啥参考价值了。
最终局开始一个小时后,Z先生才拿起第二枚金币,并且淡淡的说了句:“所有文明的繁荣与进步都是建立在可支配劳动力之上的,所以,自古以来,即使位极人臣,聪明人也都清楚,这社会的根永远在千千万万的普通民众手中。”
这句话说得很是莫名,可是烟熏妆少女听了刚抬起的手却僵住了,她看了看Z先生和对面的手铐少年后默默的收回了手,没有去拿金币。
白种中年人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没有去拿金币,而现在他面前只有十枚金币。
至于手铐少年,他犹豫了许久后把面前的金币向前一推并说道:“我退出。”
说着他就笑着站起身来。
Z先生看了他一眼后笑着问道:“听说你在印度那边发展了不少下线,现在就退出,以后只靠这十亿美金可是很难维持啊。”
手铐少年两手一摊,一挑眉道:“我不觉得,十亿美金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我相信我的团队有能力维持下去,这也是我建立它的初衷所在。”
Z先生点点头:“不错,你算是这些人里比较少见的愿意把钱和时间花在这么长远的项目上的,你会成功的。”
“多谢,那么……现在我是不是可以提前离场了?”手铐说年说着变戏法一样拿出了那枚玩家ID。
Z先生点点头:“可以,下楼去吧,有人会安排你回国的。”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手铐少年把玩家ID放下了,随后潇洒的转身下楼去了。
看到这一幕,混血少女和黑人青年也提出了同样的请求,Z先生也都给予了一样的答复 。
但不知为何,秃头男、粉面男、印第安少妇、黑人大叔他们几个人却没有动,就好像这些事与他们无关一样。
Z先生也没有下逐客令,他看了眼烟熏妆少女道:“你真不打算现在退场吗?”
烟熏妆少女闻言一愣,随后冷冷一笑道:“退场?为什么退场?我现在才是这一局里拥有金币最多的人不是吗?”
Z先生笑了,他没说话,白种中年人就先开口道:“但只要我和Z先生说不同意,你就会死在这。”
烟熏妆少女呵了一声:“你说的没错,只要你们愿意,随时都可以杀了我,这样最终局的胜者就定下来了……一直以来,我的命运就是这样任人摆布,呵……”
她说着抬起手抓了一把金币放在了自己面前,然后看着Z先生和白种中年人道:“好了,想杀我的话,就利索点吧。”
白种中年人却笑了,他把面前的金币全都推了回去,而后起身道:“我认输。”说着他从上衣兜里拿出了玩家ID放在了桌子上。
Z先生看了那晶体凭证一眼后叹道:“哎……没想到你会在这里提前退出……”
白种中年人闻言后惭愧一笑道:“Z先生,我老了,如果我再年轻十岁,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可现在我想用这十亿美元做些我真正想做的事,所以……抱歉了。”
Z先生点点头:“好吧,一路顺风。”
“谢谢您。”白种中年人也走了。
最终局突然就变成了Z先生和烟熏妆少女两人之间的对局。
其他旁观者也陆续有离开的,到最后就只剩下粉面男和秃头男两人始终没动。
酒吧外的小镇已经燃起熊熊大火!
爆炸声、枪声此起彼伏。
可这对酒吧里的人来说似乎都不算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
Bob站在窗前,眼神冰冷。
Coc在小镇里大杀四方,已经成了一头嗜血的野兽。
看着眼前的金币,烟熏妆少女突然笑了。
Z先生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道:“怎么了?为何突然发笑?”
烟熏妆少女说道:“我在想,当初收到那只包裹的时候,如果我没有打开的话,我会不会还是一个每天被各种臭男人光顾的援/交女?我会不会做出一些反抗,比如为了所谓的尊严,动手杀了他们中的一个呢?”
Z先生沉默了。
烟熏妆少女擦掉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这让她的妆容变得有些可怖了。
她继续说道:“我喜欢‘0号玩家’这个ID,也享
受成为玩家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因为在那一刻,我感觉我就是这无可救药的世界上的神!我可以恣意玩弄那些当初折磨过的人,也可以像圣诞老人一样给整栋楼里的孩子送去圣诞礼物,总之……我无所不能……我不用再为一口吃的出卖身体,也不用在警察局里听那些衣着光鲜的警察说一些无用的废话!您能明白我的,是吗?Z先生?”
Z先生依然沉默。
秃头男听到这却突然笑出了声,那笑声里充满不屑。
烟熏妆少女听到笑声后转过头看着他道:“你在笑什么?”
秃头男往椅子上一躺道:“我在笑你白痴啊!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讲你过去那些受苦的事,怎么?你以为大家都很喜欢听?”
烟熏妆少女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同情的看着秃头男道:“大叔,五年前,你的母亲去世之前的那几个月,你曾尝试求所有人帮帮你,可没有人愿意为你停留一秒!就连那些护士也一样,他们也都有各自的苦恼,所以你只能一个人跑进太平间和那些尸体说话,就因为这件事,你还被拘留过一段时间,对吗?”
秃头男闻言脸色一变:“你调查我?!”
烟熏妆少女笑了笑:“别那么惊讶,我不仅调查过你,所有参与这场游戏的玩家以及他们各自发展的下线我都调查过,你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秃头男腾地一下站起身道:“Z先生,您都听见了!她这样做就是犯了最大的忌讳!我现在就可以杀了她,对吗?”
Z先生却没有发表意见,他看着粉面男道:“那你对他了解多少呢?”
这话是问烟熏妆少女的。
烟熏妆少女道:“古剑道最后的传承者,也是大阪市黑夜中的少女守护神,他的妹妹死的时候脸上就是这样的妆容,被那个变态做成了丑陋的洋娃娃,然后……”
烟熏妆少女没说完那刀就已经横在了她脖子上。
粉面男眼神凌厉,他嘶哑道:“我不喜欢你戳穿别人的神情,如果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烟熏妆少女却并不在乎,她抬起手捏住了刀尖,任由锋利的剑刃切开她的皮肤。
鲜血滴落,少女继续道:“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哥哥,该有多好。”
粉面男闻言眸子闪烁了一下,他默默的收回了长刀,坐了回去。
可即使这样,烟熏妆少女的脖子上还是被切开了一条红线,细密的血珠从伤口中渗了出来。
她用手抹了一把,脖子瞬间就红了。
Z先生感叹道:“好快的刀啊。”
粉面男没说话,他坐回自己的位子,闭上了眼睛。
秃头男额上汗珠隐现,他默默的坐回自己的位子,捏了捏拳头,显得很是不甘心。
烟熏妆少女看着手心的血,又瞧了瞧已经被大火吞噬的小镇后说道:“Z先生,是不是每一个被选中的‘0号玩家’都和我们一样,算不上普通人呢?”
Z先生却摇摇头:“不,所有的选择都是有衍算程序自行决定的,像你们这些有故事的玩家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也有很多人很普通,从始至终都没有用‘0号玩家’做过违法乱纪的事。”
烟熏妆少女闻言愣住了,随后她低着头苦笑一声道:“为了这十个亿,我做了很多疯狂的事情,也间接性的害死了很多人,您觉得,我还有资格拿‘1号玩家’这个ID吗?”
Z先生笑了:“既然是‘0号玩家’,那么所有这一切对你来说都不过是场为了取胜的游戏罢了,你又何必想太多呢?”
烟熏妆少女却摇了摇头:“不……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游戏……从我得知第一个人因我而死之后我就知道这不是游戏,这是现实,时代变了,算法时代即将到来,每个人都逃不掉的,我也一样。”
“那……”Z先生听完这些话,眼神中流露出一些淡淡的失望,他停顿了一下后说道:“那如果我把‘1号玩家’交给你,你打算做什么?”
秃头男听到这话,没等烟熏妆少女开口就直接反对道:“不行,不能给她!Z先生,我的底子比她干净多了!我这十亿美金都是从那些赌徒手里赢来的!我比她更有资格!”
Z先生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可你在上一局中就已经输了。”
秃头男脸上一热,争辩道:“那是因为我莽撞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可以赢!”
Z先生却失望道:“你的贪婪已经决定了你的结局,你如此拼了命的表现不就是因为你觉得你应该永远坐在胜者的位子上吗?”
秃头男先是一愣,随后冷笑道:“Z先生您这话说的就有问题了。”
“有什么问题?”Z先生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秃头男却仍说道:“既然游戏的规则是胜者模式,那我的拼命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从您的语气中我听出,您并不喜欢我这种为了目标拼尽一切的人!更何况,和这个女人比起来,我的努力更加光明正大,难道说,一个努力走正途的人还
比不上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人吗?”
烟熏妆少女低着头,她的手攥的紧紧的,一直用力到指节发白的程度。
Z先生皱眉道:“我不想再听你说任何话,所以……你要么现在留下ID离开,要么就把命留在这吧。”
秃头男继续冷笑道:“瞧,我说的一点都没错,您根本看不上那些从阴沟里努力爬出来的人,您早就选好了继承人,而且无论这个继承者做了什么错事,只要她现在认错就可以重新开启新的人生!这种游戏规则,真是公平到了极致!”
Z先生冷眼看着秃头男,随后开口道:“Bob,回收他的ID,送他下楼。”
窗口的Bob立即转身走了过来。
看到Bob靠近,秃头男却突然解开了上衣,露出了绑在身上的爆炸/装置道:“Z先生,我今天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如果我不能成功,我也不会允许其他任何人成功,所以,对不起了Z先生,我虽然很感激您给我这样一次难得的机会,但如果得不到我想要的,我宁可将它彻底毁掉!”
说着秃头男就按下了起爆按钮。
可是艺术的爆炸并没有发生,抬头看着天花板的秃头男并没能为自己的人生画上“华丽”的句号。
烟熏妆少女抬起头,眼神中依然是同情。
粉面男握着刀的手慢慢松开,他嘶声道:“你这样的疯子,根本没资格让别人给你陪葬。”
话音刚落,Bob就走上前一把掐住了秃头男的脖子,跟着一用力,就像折断手指饼干那样轻易的折断了秃头男的脖子。
他眼神中充满惊怒与不甘,但他已经没有机会再挣扎了。
Z先生叹了一声后道:“你说的没错……我是早就选定好了继承人了,只是我也希望看到我选定的人能通过这样两个游戏光明正大的以胜者的姿态站到我面前……可很显然,我错了,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资格进入最终衍算序列,算法已经从一开始就讲我们全部排除了。”
烟熏妆少女一直看着秃头男的尸体。
Bob结果了秃头男后,就将他的尸体拖下楼去了。
而Bob这边一走,Z先生身边就没有其他守卫人员了。
一直留到最后的粉面男看着Z先生道:“那也也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么留在这,是吗?”
Z先生咳嗽了一声后笑道:“在算法的时代,衡量一个人的最佳办法就是价值系数,弱者在算法时代是不会受到丝毫的怜悯与同情的,因为我们会慢慢意识到,生物算法本身带来的有关同情弱者之类的感情系数不过是一种廉价的,不能为社会整体迈升提供丝毫帮助的累赘,人类要想真的实现跨越式的进步,迈升到新的文明台阶的前提就是丢却作为人的非必要的一些算法,所以……我虽然明知道你是为了你妹妹的事情来杀我,可我并不觉得我的死对于我的整个计划有什么损失,衍算程式已经在网络上扎根,它会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除非用一颗能把全球包裹进去的EMP炸/弹彻底清理其土壤,否则,谁都不能阻止它,就好比作为个体,谁也没有能力阻止时代进步的车轮一样。”
粉面男很有耐心的听完了Z先生这一段很长很长的话。
他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烟熏妆少女反问道:“如果情感系数在算法时代是注定被抛弃的话,您最初又是为了什么选择走到了今天呢?难道不是为了和您的爱人再度重逢吗?”
听到这话Z先生身体颤抖了一下,他又开始剧烈的咳嗽,每一次都伴随着身体上的颤抖。
过了好一阵子,Bob上楼的声音响起时,Z先生笑着看住粉面男道:“快点动手吧,如果迟了,你就没有机会杀我了。”
粉面男的手已经握紧了刀柄,可是他却迟迟没有出刀。
明明暴露他妹妹个人信息的就是眼前这个疯子,明明只要一个报警电话足够及时,她就不会死……明明只要出刀,就能手刃仇人……
……
Bob回到二楼的时候,二楼就只剩下Z先生自己了。
粉面男和烟熏妆少女都不见了。
Z先生站在窗前看着镇子上的大火问道:“她还没有来吗?”
Bob答道:“没有。”
“这样啊……真是可惜了……我原以为还能再见她一面的……”Z先生自嘲一笑,随后转过身问Bob道:“如果我死在了这里,你会带着你妹妹去哪呢?”
Bob没有这个概念,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的程序里没有答案。”
Z先生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那我给你们一个命令吧。”
“好的。”
Z先生说着转回头道:“很久以前,一个和蔼的婆婆和我说,人在外漂泊的时候,想家是很正常的,而心里难过的时候,不妨说出来,你把故事留在一个地方,心里就会好受些了,所以……我想在我死后把我情报样本放在你们那,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带它回家,回到我出生的地方,去做一个普通人,好吗?”
01242 黎明
2024年3月23号清晨
日出的第一抹阳光刚刚穿破云层抵达纽约中央公园。
已经晨跑二十分钟的纽约N时报的都市新闻主编露易丝就接到了助手打来的电话。
内容很简短。
“速回报社,有重磅新闻!”
露易丝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了,经历过两次失败的婚姻的她有着二十七年的新闻工作经历,但像今天这样突然接到助手的简讯还是头一遭。
她停下脚步,随后查看了一眼助手发来的内容简要,跟着……
“糟糕!”
……
上午7时21分
“你确定我们是唯一收到这份包裹的吗?”报社里已经挤满了人,N时报的总裁还是第一次在没穿西装的情况下开始工作。
“是的先生!我们目前应该是第一个收到包裹的新闻社。”
“那好,先把标题向好,立即发出去!我们要赶在其他报社反应过来之前抢到头条!都快快快!”
会议室里的编辑都疯了,他们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起落,很快就形成了多篇新闻稿件。
7时30分,露易丝在报社楼下收到了一条通知,打开一看,是N报社发出的早间新闻头条,内容是“‘0号玩家’真相揭露,政客棋局灭绝人性”。
看到这样的标题,露易丝叹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到楼上的时候新闻已经发出去五分钟了,当前的浏览量是一百七十五万次,而且速度正在成倍的增加。
“把那条新闻撤回来!是哪个该死的混蛋用了这种标题!”露易丝一进会议室就开口大骂。
总裁正在喝咖啡,听到这句话差点喷出来。
所有编辑闻言都是一震,随后目光齐刷刷的聚焦到总裁身上。
总裁擦了擦嘴,扫视众人,众人又急忙低下头去开始忙活各自的稿子。
露易丝走过来把第一版的内容往总裁面前一摔,随后问道:“这就是你抢的头条?”
总裁支支吾吾了半天没敢说话,虽然按理说,露易丝作为N报社的一名主编,是没有资格这样和总裁说话的,但是这家报社自2020年成立以来之所以能够在新闻领域占据一席之地基本全靠露易丝的眼光独到。
助手走过来道:“已经撤回了,但FBI的人也找上门了。”
“让他们进来,另外把其他的东西也都发出去,不过不是发给读者,是发给我们的竞争对手。”
总裁一愣,忙道:“你疯了吗!露易丝?!这可是一条惊天大新闻!只要我们拿到了独家报道,我们报社的股价今天中午就可以翻一番!”
露易丝闻言冷漠一笑道:“你说的没错,席兰,但我们的股价翻再多倍都和死人没有关系!你懂我的意思吗?”
总裁怔了一下后这才反应过来,但他仍有些不甘心的说道:“但这包裹里的东西可都是证据确凿的!它不但详细的记录了‘0号玩家’是怎么被设计出来的,最初的目的是什么,第一个‘0号玩家’是怎么诞生的,这些东西摆在这,我不相信他们会对我采取什么非法的措施!要知道,这里可是美利坚合众国!我的律师每周都要从我这拿走三千美金呢!”
露易丝没有理会总裁的“据理力争”,她看向助手道:“让哈维他们去接待那些FBI,尽量给我们多争取点时间,另外,帮我联系一下国安处美国分区监察局,就说我们这边有重要的证据需要向他们提交。”
助手一一照办。
总裁气不过,一把抢过助手的手机然后说道:“喂!露易丝!你给我听好了!我才是这家报社的实际负责人,就算你在我们报社里拥有极高的地位,也不可以无视我!”
助手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一部手机被抢走,立马拿出了另一部,并且这一次他已经提前走远了。
露易丝看着席恩总裁道:“如果我真的无视你,我大可以在你出事之前离开美国去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相信就算国安处的人最后找到我,我也可以以当时并不在报社,没有参与相关报道的编辑为由求得一线生机!可你呢!你刚才被利益冲昏了头脑……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发,整个报社都要跟着你陪葬了?”
总裁已经冷静很多了,可他的眼神里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看了看会议室里已经停下敲击键盘的编辑们,然后压低声音道:“那你知不知道……在那包裹里……还有一份特殊的邀请?”
露易丝一愣:“什么特殊的邀请?”
总裁苦笑一声道:“我们都已经在游戏中了,露易丝,最后一局!”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大门就被爆破了。
跟着催泪瓦斯被丢进来,一个大嗓门喊道:“所有人!抱头趴下!”
而露易丝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她从接到那条信息之后就已经逃不掉了……
……
上午7时39分
互联网上已经炸开了锅,虽然N报社“及时”撤回了头条新闻,可
是这条信息的转发量已经突破三亿,整个西半球几乎所有网络用户都知道了这件事。
原本那些沉寂在网络世界中的有关“0号玩家”的隐情瞬间爆发出上万条。
其中有真有假。
有的人自曝自己曾经作为“0号玩家”游戏中的参与者受尽侮辱,全凭着自己的求生欲才捡回一条命。
还有人自称自己曾经就是“0号玩家”的一员,并嘲讽当前的网络安全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在暗网领域,在绝大多数网民看不到的地方,一些真正的权利掌控者时刻都在监视着每一个活跃于网络上的用户,并且随时随地都可以利用他们的方式对这些网络用户进行恩惠或惩戒,他们就像一群真实存在的人间神祇!他们已经开始逐步接管真实的社会!在未来,能够接触到这一层面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另外还有其他一些或多或少与“0号玩家”有关的秘闻被曝出,不过大都缺乏足够的证据来证明,可信度并不高。
但是网络上有关“0号玩家”的讨论大潮却已经形成。
到了8时01分左右,洛杉矶时报披露了一批与网络上正在讨论的热词有关的秘闻与相应的证据。
这一举动就犹如海底地震一般,瞬间引发了一轮“网络海啸”。
原本还只是停留在西半球的巨浪转眼间席卷全球,就连许多拥有专有网络防护架构的国家也未能逃脱。
……
北京时间上午9点左右。
身在徐州老家的游格格在一些自媒体平台上看到了有关“0号玩家”隐情揭露的文章。
报道人是一个拥有十五万粉丝的自媒体达人,他自称从美联社那边获取到了独家新闻,将会在接下来的直播过程中详细为直播间的观众解读近期发生在世界各地的由“0号玩家”引发的恶性/事件。
但这篇文章只存在了三分钟就消失了,甚至整个自媒体达人的注册账号都被关停整顿了。
游格格知道国内的情势是不会允许这种人为了流量大放厥词的,但她也挺期待官方主流媒体对这次事件的报道和相应的看法。
到了午间11点左右,国安处中国分区各大官方平台同步更新了有关“0号玩家”丑闻一事的报道。
在这篇长达一万三千字的报道中,国安处中国分区不但详细的为读者解读了“0号玩家”的概念、形成以及相应恶性/事件的起因及处理结果,还就与这些事件相关的国安处中国分区人员身份信息进行了公示,希望广大网友积极反馈,协助国安处中国分区及时的进行内部清理。
游格格看完报道后,脸上难得一见的有了些笑容。
这次“0号玩家”事件是自“神秘代码”事件后发生的第二起重大网络信息安全事件,两起事件有其相似性,也有各自的特点。
作为“神秘代码”事件的诱发者的游格格对当年的事情依然记忆犹新,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在和国安处这边达成协议多年以后,国安处自己会引火烧身,闹出这么大丑闻。
放下平板电脑,游格格起身到了客厅。
远道而来的几位拜访者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游格格出来后,他们脸上的紧张与不安终于有了些许的缓和。
其中一个印度人更是激动的双手合十在胸前道:“先生,求求您一定要救救那些孩子,他们是无辜的!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设计的程序会有如此之大的漏洞!而且在事情发生之后,他们已经尽可能的去补救了!所以,先生!求求您!一定要救救他们!”
游格格冲这个印度人微微一笑道:“旺度先生,你放心,那些孩子都是第一阵地的成员,他们是未来之星,我不会让他们被卷入这场无妄之灾的,但他们毕竟还在印度,在我插手这件事之前,还需要你作为他们的羽翼为他们提供庇护,所以,旺度先生,你应该立马回国去了。”
旺度一愣,随后急忙感谢道:“谢谢先生!我这就回国!您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保护他们的!”
说着这个印度人就急匆匆的走了。
剩下的三个人见旺度走了,同时开口提问,而后又都有些尴尬的停下了。
最后他们中一个相对年长的先开口道:“先生,我听说您已经把所有A类玩家全都处理掉了,是吗?”
游格格淡淡的回应道:“这好像不是你该关心的吧?”
中年人闻言一愣,随后急忙跪倒在地道:“先生!我的女儿和女婿瞒着我参与其中,并且把组织的一些资源用作筹码,这件事已经严重触犯到了组织内部的禁忌,理应受到严惩!但请看在他们都是我的家人的份上,请让我来负责这件事吧!”
这段话,中年人是用日语说的。
游格格看着这个面容憔悴的父亲,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忍的,但她还是冷漠的回答道:“你不用这样求我,既然组织内部有规定,自然要按照规定来处理,而且……据我所知,负责日本区域清理工作的小组并没有带回活的目标,你也不需要再出面了。”
中年大叔闻言身心俱颤,他双目圆整,许久后才颤声道:“是……先生……”
“行了,起来吧,国内还是不要用这种大礼了。”游格格说完又看向其他两人。
这两人原本都是很有发言**的,可是听完刚才游格格的话之后,他们都沉默了。
游格格叹了一声道:“当初让你们放弃盖亚星上的身份,跟随我一起到地球来,是希望你们能够帮我,可现在,组织才刚有些起色,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而且你们的家人居然还牵扯其中……这真是令人感到失望。”
沉默的二人听了,同时起身道:“先生,我们知道了,做错了事就该受罚,更何况这次的事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但……Z先生毕竟是元老之一,还望先生能够留他一条性命。”
游格格听罢却是一愣,她显然没想到这两人会为了一个地球人求情。
只是……
游格格摇了摇头道:“老虚的事,不是我的选择,而是他自己的选择,所以就算我希望他活着,他也未必愿意再与我对坐谈心了。”
这话说的极为落寞。
在场的其他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也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丝丝悲凉的意味。
过了许久,游格格感觉有些乏了,她摆了摆手道:“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就回去吧,此后一段时间不要再来这边了,组织也不会再给你们安排事情,你们就好好的陪陪家人吧。”
听闻家人,中年大叔身子晃了晃,但还是恭敬的说了声:“谢先生!先生保重!”
几人走了。
游格格又回到了她平时最常呆的地方——书房。
书房里有一面巨大的镜子,它正对着书桌。
游格格看书的时候可以完整的看到她自己以及她身后的一切。
但这面镜子的存在并不是为了映衬她的美,而是为了方便她和另一个自己交谈。
……
“事情如你所愿,世界越来越乱,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为什么又叹气了?”游格格问。
“呵……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尖酸刻薄了?”
“不是我尖酸刻薄了,而是你让我越来越看不懂了。”游格格正色道:“如果你回到地球真的就只是为了毁灭它,那么十几年前你就可以做到了!那时候的我对你来说根本造不成阻碍!可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会同意和国安处合作?甚至还选择留在了中国?”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不觉得你的问题有些太多了吗?”
“不,你在逃避一些事情,我已经感受到了,你在数序海洋中漂泊了二十年才进入中央大垂降,你肯定不愿意看到自己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不是吗?”游格格步步紧逼。
可她……却第一次选择了沉默。
“不说话了?呵……如果你真的不想说话,那不如你和我换一下,在这边似乎更适合思考问题,不是吗?”游格格试探着提议道。
镜子里的人抬起头看着对方的眼睛。
游格格这一次其实也没有抱太多的希望,她无数次尝试回到自己的身体,找回自己,却每一次都失败了。
十几年来,她默默承受着本不该属于她的惩罚,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阴暗处,一点生的希望都看不到。
只有那个苏安,她的儿子,意外的带给了她不一样的存在体验。
那时游格格心里才重新燃起活下去的信念。
就这样对视了半分钟,游格格开始害怕,开始想要躲闪的时候。
她开口了。
“好啊……今后这几年,就拜托你了。”
话音刚落。
游格格忽然感觉到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那是在阴暗地下永远都感受不到的……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看着书房里的一切。
所有这些以往都只能透过那层无法跨越的玻璃窥见的东西都如此真实的存在着。
游格格眼眶红了,她用颤抖的手摸着自己的脸,泪珠滑落。
喜极而泣之时,她收紧了身体,抱紧了自己,明明如获新生,却只想大哭一场!
……
到了24号凌晨,黎明时分,美国国会大楼外,抗议人群已经聚集了上万,他们堵住了街道,高举着“人权”和“虚伪的网络安全”的牌子要求国会严惩涉事的多名参议员和部长级高官。
各地的国安处分哨基地也遭到抗议人士的围攻。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名为“新巴黎公社”的组织在凯旋门前摇旗呐喊,他们高举着“去精英化!去网络监控!”的旗帜,要求政府就“0号玩家”事件给予正面答复,可是直到24号晚间,法国政府也没有发表任何声明,但国安处最高监察委从法国国安处分区带走了多名高级管理人员和特勤人员。
国安处中国区这边也清理出一批涉嫌参与“0号玩家”游戏进行非法牟利、利用公共网络安全漏洞非法售卖个人用户信息资料并以此为要挟,胁迫用户参与“游戏”的相关人员。
01243 闭环
“你听说了没,俄罗斯那边决定在今后一年里断开与国际网络的连接了!”包子油条刚放到桌上游格格就听到了邻桌两个年轻人在讨论新闻。
他们看着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一个穿的风衣,一个还穿着棉服。
两人坐在店外一边稀溜溜的喝着豆浆,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谈论着最近发生的各种大事。
“那,俄罗斯人多牛逼了,他们几年前不就试过断开连接吗?”
“嘿,这倒是,毕竟是大帝风格,可这样就买不到便宜的游戏了呀。”
“啥?你现在还想着玩游戏呢!”
“昂?我单身狗一条,没女朋友还不能买个游戏玩玩了?”
“我是那个意思哦,你别想多了,就是给你提个醒,最近很多网吧都关了,电信、移动那边都在开会呢,说不定以后就只能玩国产游戏咯!”
“啊?!WDNMD,这么惨?!”
“昂,你不看看现在什么形势!国家这两年投了几万亿研究咱们自己的系统和网络,你以为是为了啥?就位了跟老美打贸易战啊?”
“额……这个俺不知情,反正俺又不关心,俺只是想玩游戏。”穿棉服的一脸的委屈。
穿风衣的嘿嘿的笑了:“玩,就尼玛知道玩,俺叔最近连车都给你提了,你不赶紧找对象,你跟我这说个屁呢!”
穿棉服的白了自己这兄弟一眼后:“破国产车一辆,我才懒得开!”
“哎!你这话说的那么恶心呢,什么叫破国产车一辆啊?”
……
再往下都是没营养的东西了,游格格吸了口凉气,把吃剩下的东西打包带走了。
路上遇到了晨跑的管家。
管家先是一愣,随后急忙折回来道:“小姐,您怎么一个人出门了?”
游格格也是一愣,她从昨晚拿回自己的身体后还没完全适应,尤其是这些年她在地球置办的一切,游格格感觉那些就像一本“天书”,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读。
现在好了,路上遇到了老管家,游格格才惊觉自己已经不再是多年前那个住在阴暗地下室里的高中女生了,她是著名作家,△○△组织的领导人,第一阵地的建立者,所有组织成员口中尊称的“先生”。
“额……我就是突然想吃包子了,所以……就自己一个人出门买了。”游格格笑着解释了一下。
结果这不说还好,老管家一看到游格格手里提着的包子油条立马就变了脸色道:“哎呀!小姐,您现在的身体怎么还能吃这种路边摊的东西呢!您要是想吃包子和油条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呀,我一定会给您做的。”说着老管家就要拿走游格格手里的包子。
游格格呢,下意识的就想躲,结果不小心退到了路牙石边缘,跟着就栽倒下去,头还撞到了路灯。
这真是倒霉到家了。
等到游格格幽幽醒转,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舒适的家中,天鹅绒的被子盖在身上轻柔的就像一团温暖的云彩。
游格格试着起身,跟着就听到身边传来一个温柔的男声道:“别动!你的伤口刚包扎好,当心再挣开了。”
游格格听到这声音之后,立马转头看向床边,这才发现一个笑的极温柔的男人坐在她床边,而且看着还有些熟悉。
大概辨认了一下后,游格格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王义?”
刚到徐州就听说游格格摔倒在路边碰上了头的王义连家都没回就直接赶了过来,结果没想到这冒冒失失的“姑娘”好像摔失忆了,居然连他都认不出来了。
王义一皱眉,冲门外喊道:“黎叔,你来一下,格格好像伤的很深。”
游格格一怔,跟着急忙摆手道:“额,没有没有!我想起你是谁了!就是刚才摔的有点蒙!我没事的!”
王义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游格格,这个已经三十岁的女人是他一生挚爱,只是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如今的二人一直处在一种微妙的状态。
尤其是这几年,游格格越来越喜欢深居简出,一年里基本看不到她出几次门,就连很多慕名前来的书迷也都被她拒之门外,她一手创办的第一阵地也搁置在一旁,很少过问了。
而像今天这样,游格格犹如未谙世事的少女一般惊慌失措的样子更是王义很多年都没有再见过了。
那一瞬间,王义感觉眼前的这个游格格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高中时代,她仍旧是那个青涩的、自卑又要强的女孩,她虽然出身低微,却如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纯净感。
游格格自己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只是很讨厌医院那个地方,而且她难得遇到熟悉的人,一瞬间感觉有了依靠一样,实在不想远离。
所以当黎叔进屋询问的时候,游格格态度坚决,她绝对不去医院,而且中午还要吃大餐。
黎叔也有点发懵,但主人都吩咐了,他也不好多问,就急忙出门采购去了。
剩下王义和游格格两人独处的时候,游格格有点尴尬,她也慢慢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学生了,王义也一样
成熟了许多,两个成年人共处一室,这还是游格格的“第一次”。
过了许久,王义忽然问道:“我听说伯母的墓地迁到公共墓园去了是吗?”
游格格闻言一震,心底好像被谁用力扯了一下一样。
她昨晚就梦到了母亲,也记起了过去的种种。
这才刚刚放下,又被提起,脸色不免有些苍白,她点了点头道:“嗯……妈生前就喜欢热闹的地方,所以……我觉得让她在公共墓园里‘安家’,总好过一个人孤零零呆在老家的宅子上。”
王义的眼神又动了动,他看的很清楚,游格格的语气非常自然,这还是她第一次提及她母亲生前的喜好。
于是王义又道:“那……我想去给伯母送束花,你要一起吗?”
游格格一愣,跟着忽然哭了。
那一刻,王义更加坚信,他熟悉的那个游格格回来了。
……
在去往墓园的路上,王义“照旧”向游格格汇报了第一阵地的近期事项。
从他那里游格格了解到,她在一年前创建的第一阵地已经在全世界吸纳了一百多名名校志愿者参与,并且不少人已经动身前往中国,等到年底,第一阵地就可以实际形成了。
但游格格并不太记得她创建第一阵地的目的何在,那些碎片状的记忆包含的信息实在有限,游格格只能隐约分析得出,她创建第一阵地的初衷是为了她最初的目的。
简要汇报完毕后,王义说道:“本来,国安处中国分区那边的李处长都已经同意给我们安排一块区域用于阵地成员活动了,可现在因为‘0号玩家’的事情,国安处已经自顾不暇,我估摸着,这事还得咱们自己去办了。”
游格格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手机记下了两个关键词——“第一阵地”和“国安处”。
“另外,易辰那边在美国的演说已经圆满结束,接下来准备去下一站法国,可法国目前境内安全指数很低,我担心他会有事,所以……希望能借助你的力量,给易辰保驾护航。”王义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轻松,但实际上却带着一些不确定的恳求意味。
上学时游格格就对王义十分了解,他虽然是富家子弟,却不知为何并不像大家所看到那样自信,尤其是在邀请她的时候,他在其他那些女生面前的高冷到了游格格面前就自动的冰雪消融。
游格格当时并不会认为那是因为王义喜欢她,因为她知道自己配不上,索性就不去想。
可现在她的身份早已不是往日可比,王义见到她还是这种语气就让游格格不免有些在意了。
但她并不知道这个易辰是谁,他的演说又是什么?
于是游格格保持了沉默——游格格在分析,以她的性格的话,她会不会同意帮助王义呢?
王义见游格格迟迟没有回答,略略有些失望的说道:“额……我知道易辰和组织这边最近闹的不太愉快,可他毕竟也是尽心尽力在执行组织交给他的任务,现在国际局势动荡,他的演说敏感性又太强……所以……”
“下次演说是什么时候?”游格格打断了王义的话问道。
“十天后。”
“那……我亲自到场支持一下的话,应该能确保他的安全吧。”游格格微微一笑问道。
王义是真的愣住了,这一刻,那个他记忆中的游格格消失了。
眼前的女人又回到了那种让他看不透的状态,她虽然在笑,可是王义却感受不到一点亲和力,他只觉得自己与游格格间距离又拉开了。
“嗯……那是当然的。”
而游格格呢,她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么细微的情感变化,她还以为自己做的很好呢。
……
到了墓园,见到母亲的墓碑的时候,游格格虽然没哭,可眼眶红红的。
她看着墓碑前摆满的鲜花,心里有些奇怪……
‘这些都是谁送来的呢?’
王义也觉得有些奇怪,他看了看手里拿着的白百何,又看了看墓碑前这一束束白百何。
一样的花,而且都是七朵,就好像是从同一家商店买来的似的。
可王义分明记得他是开车和游格格在别墅区外的鲜花店现挑的啊?
不过这到底只是一个很小的细节,王义也没有继续多想,他把鲜花放下了,然后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走吧。”
游格格却还想再陪陪母亲,于是她蹲下来看着母亲的照片道:“妈,好久不见了。”
这句话说者无意,可听者却惊讶莫名。
虽然这些年间游格格很少出门,但在游格格的母亲的墓地被迁到这边来之前的日子里,游格格几乎每个月都会去给她送一束花。
这句好久不见,又触动了王义本以沉寂的内心。
而且就在王义低着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身前的游格格时候,一个声音由远及近。
他抬头时,正看到一男一女一边说着话,一边向这边走来。
那一瞬间,王义感到头皮发麻,他猛地看向墓碑前的鲜花,又看了看游格格,跟着不由分
说的俯下身拉起游格格的手就向远处跑去。
游格格吓了一跳,但没有惊叫出声,只问道:“哎哎哎!你干嘛呀?”
王义没解释,他拉着游格格到了一个角落后停下来,在那里他发现石台上用石子压着一张纸条。
不过他没有急着去拿纸条,而是靠近游格格,跟着指着游格格母亲墓碑的方向道:“别出声……你看那边……”
游格格脸色微红,印象里她还是头一次和王义靠的这么近。
顺着他的手指游格格看到了令她瞠目结舌的一幕。
只见另一个王义拿着鲜花带着另一个游格格来到了她母亲的墓碑前。
他们重复了之前的动作。
王义看了看手中的话,又看了看墓碑前的花和四周,游格格一直看着墓碑,并在王义献完花提议离开时蹲下了身。
那一瞬间,游格格感觉自己见了鬼。
王义的心跳也开始剧烈的加速。
但他并不慌张,反而是因为激动和兴奋而加速!
他扶着游格格双肩然后问道:“格格!你是真正的格格对不对!?”
游格格一愣:“啊?是啊?怎么了?”
王义却摇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才是真正的游格格对不对!你终于回来了对不对?!”
这句话要是一般人听了肯定说王义是神经病,但眼前的游格格听了却下意识的想要否认。
然而王义没给她否认的机会,他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后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快走!不然就要引发跃值爆闪了!”
说着王义就拉起游格格的手往墓园西北出口去了。
而他们这边刚走没多久,又一个王义带着游格格急匆匆的跑到了他们刚才躲起来的地方,所有这一切就好像进入了一个无限循环一样。
只是这个闭环中,唯一被封锁了时间进程的只有游格格和王义,客观事件依然在发生着改变。
那些鲜花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
十二个小时前。
刚结束美国之行的王义原本是要接受国安处最高监察委的谈话的,可接二连三的丑闻被曝出后,国安处最高监察委已经没空去管与“0号玩家”有关的人员了。
尤其是王义这种作为“受害者”出现的有关人员。
他那些被“0号玩家”用来当做筹码的照片其实都是王义这些年拍摄的人体艺术照片,或许在外人眼里王义是个不折不扣的“浪子”,不但私生活“糜烂”,更是女权主义者的公敌。
但若不是担心王义的事情会对华晟丰茂的股价造成影响,王义才不会担心这些照片被曝光呢,甚至他都准备好迎接全世界人的唾骂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他“期待”的那样发展下去。
“0号玩家”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不说,世界各地都顺带着掀起了一场“清毒”风波。
王义也就终于可以踏上归国之旅。
坐在私人飞机上的王义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带上一群名模,而是选择独自一人浸身黑暗想,享受难得的宁静。
当飞机抵达太平洋中心区上空。
已经快要睡着的王义突然感觉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那不是自己吓唬自己的想象力,而是人体对危险本能的感知力。
于是他急忙打开了灯,跟着就发现私人机舱里果真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看着只有十几岁的孩子。
他一身布衣,容貌不凡,尤其是那双好似寒潭一般眼睛,深邃……无波……让人看了一眼就觉得身心都被摄入其中一般。
但光给了王义极大的鼓励,他一皱眉,下意识的摸向座椅后的手枪道:“你是谁?你是怎么摸进飞机的?”
然而王义却摸了空。
跟着就见那孩子从袖子里拿出了手枪问道:“你在找这个吗?”
王义一惊,立马就想呼救,可是那孩子却一抬手就隔空卡住了王义的喉咙。
虽然没有窒息感,可是王义却不能言语。
“手枪并不能让你安心,呼救也一样,你现在真正害怕的是自己身边一个可信的人都没有了,不是吗?”
王义有些惊讶的看着这孩子,他好像能够看穿王义的心思一样。
孩子松开手,丢掉枪,叹了一声道:“如果我告诉你,你这次回国很有可能被杀,你还敢回去吗?”
王义一怔,揉了揉脖子道:“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
孩子看住王义道:“我的名字叫罗宝儿,是玄奥大宗的初代掌门人玄玉的关门弟子,这是我第一次到人尘间走动,也是我第一次在人前说明我自己的身份。”
可王义却一脸懵的问道:“玄奥大宗?什么玄奥大宗?小说里的东西吗?”
罗宝儿微微皱眉,有些生气的说道:“这不是重点,我只问你,如果我告诉你,你这次回国会有杀身之祸,只要此刻返程就可以避祸,你还愿意回国吗?”
01244 台阶之下
王义一脸的莫名其妙:“你这问题问的没头没尾的,你都不告诉我回国会遇到什么,就问我敢不敢回去,这……”
罗宝儿:“你回国后不到一周就会被杀。”
“额……谁?谁要杀我?”
“客人会杀了你。”
“客人?客人是谁?”
“他们是上位文明的观察员,你可以理解为,让你变规矩的人。”
王义还是没懂,他又问道:“可为什么要杀我啊?我又没做什么坏事?额……就因为那些写真集?”
罗宝儿摇摇头:“就算你真的和那些模特有染,客人也不会管你,他们之所以会动手,是因为你回国后会触发一个时空闭环,这是客人决不允许的。”
“得……又是听不懂的!我说小宝儿,你能把话说得明白点吗?”
罗宝儿听到小宝儿这个称呼表情明显不善了许多,他沉声道:“我三岁上山,跟着师傅参悟玄奥三百余载,若论年纪,你得叫我声老祖宗,小宝儿?这也是你能叫的?”
王义闻言一滞,暗忖:‘老祖宗?这话怎么听着跟骂人似的?’
不过王义也懒得和罗宝儿争论,在没有搞清楚对方到底什么身份前就乖乖的服从安排吧。
但老祖宗他是不可能会喊的。
“好吧好吧,我错了还不行吗,就麻烦您说清楚点,这个时空闭环是什么意思?怎么听着那么……那么不真实呢?”
罗宝儿解释道:“所谓时空闭环其实也是你们现代的称呼,在玄奥大宗这边,我们称之为珈蓝之洞,所有置身珈蓝之洞中的人都会从现实存在中脱离,并且不断轮回往复,变成跳脱生死格局的存在,更通俗来说……你会不断的穿过一扇门,门是固定的,客观存在的,而你,却会在不断的穿过过程中异变为混沌的模样,你会和过去以及未来的你相遇,然后……”
“停停停!!!”王义没等罗宝儿说完就给打断了,他感觉脑容量有些不足,这种奇葩设定到底是哪个脑残想出来的?是整天讲大道理讲个没完,还喜欢凑字数的那个作者吗?
当然不是……其实罗宝儿的解释稍稍复杂了一点。
在同一时空朗体内无限循环所形成的闭环就是“莫比乌斯环”,只不过罗宝儿提到的这个“莫比乌斯环”有一个非常可怕的特性,那就是它并没有完全脱离当前时空,而是将某个人变成了“莫比乌斯环”的本体,他依然存在于客观的现实时空内,却又陷入了无限循环之中,最终会形成无数个重叠的个体以致化作混沌消弭于无尽虚空中。
“怎么了?”
“我脑子有点乱,你让我捋一捋行吗?”王义确实是乱了,他坐下来喝了口水后认真的分析了一下后说道:“你是说,我回国后有可能会掉进一个闭环,然后在这个闭环里我会不断重复不断产生,最终会变成混沌,那既然如此的话……你说的客人为什么还要杀我?”
罗宝儿解释道:“凡人个体转化为混沌态之后会形成不断扩散的‘死海’,而‘死海’会吞噬它所接触到的一切,并最终导致当前的时空序列崩溃,无数个体会遭逢大难,这已经不仅关乎全人类,也会影响到客人所坚守的上位文明阶梯,所以……客人一定会赶在你转化之前将你杀死。”
“额……”王义虽然并不清楚罗宝儿所说的那个“死海”是什么东西,但他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我呢?”王义问。
这一点罗宝儿却没有解释,他只道:“我在掩体空间内行走时发现了这个被遗落的节点,原本我以为这只是一个很寻常的问题,就算我不出面,客人也会把事情摆平,但现在……我突然意识到或许我应该出面,给你一个选择,这样说不定会有截然不同的结局。”
“哈啊?”王义又糊涂了。
“总之,如果你决定回国,就要做好被客人杀死的准备,而如果你现在决定返航,就不会有事。”
话题回到了一开始。
王义却没有急着回答,他陷入了沉思,许久后才试探着问了一句:“如果……我仍决定回国的话,会怎么样?就只是被客人杀死吗?”
罗宝儿没说话。
见他沉默,王义知道自己问道点子上了,他叹了一声道:“其实……从你开始说时空……说闭环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了一些问题,只是我始终都不敢确定,但现在,我好像开始慢慢的能够理解了,能够理解我所正在经历的这一切是因为什么了。”
罗宝儿还是没说话,但他嘴角慢慢有了些许的笑意。
王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道:“十几年前,格格给了两颗胶囊,当时她告诉我,一颗可以让我知道真相,另一颗可以让我忘记一切……当时我脑子乱极了,我很害怕,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我选择了逃避,
选择了遗忘。”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王义不禁有些自嘲。
“现在想想,刘攀阳说的还真没错,我才是那个懦夫……不过……”王义停顿了一下,他抬头看着罗宝儿道:“令人意外的是,虽然当时我选择了那颗可以让我忘掉一切的胶囊,但我的记忆却又慢慢地回来了,而且……我的脑海中始终隐隐约约的记得一个身影,一个朦胧的,总是在向前走的身影……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能感觉到,他并不是我这个时代的人,而且他的出现好像是在提醒我,我被欺骗了,或者说,整个世界都被欺骗了……我们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只是一部分人在努力的维持,另一部分在努力的醒来。”
说到这里,王义问罗宝儿道:“我已经知道我所生活的世界被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入侵了,但我没有足够的证据,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谁,你可以告诉我吗?”
罗宝儿没有迟疑,很干脆的回答道:“他们是生活在盖亚星上的人类,你可以将他们视作未来的你们。”
“盖亚星上的人类?啧……这是……穿越么?他们集体穿越了?”王义又问。
罗宝儿反倒笑了:“你如何确定是他们,而不是某一个人。”
王义冷笑了一下道:“一个人又怎么会把整个世界搞得乌烟瘴气的……”
罗宝儿明白了,他摇头道:“不,不是穿越,他们之所以会回到这里,是因为两个世界,或者说……人类的文明正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挑战,成则迈升进入新的文明台阶,败则万劫不复,人类以及人类文明都将彻底消失,懂了吗?这是一场最终赌局。”
王义愣住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总觉得这个话题实在是太大太遥远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讨论这个话题,又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想过类似的问题。
“最终赌局……呵……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笑……只是觉得……呵……”王义又拿起了水杯,但一直握在手里,没有喝。
罗宝儿看着王义道:“对普罗大众而言,人类文明的延续与进步都是太过遥远,太过宏观的问题,大家日常生活已是不易,谁又有闲心在拥挤的地铁里,拿着手机思考这么遥远且复杂的问题呢?与其那样,不如把碎片时间用于疗愈自己身心受到的创伤,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好一些,这才是正常人该做的事情。”
听完这番话,王义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罗宝儿道:“您……下山多少年了?”
“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时候,师傅才允许我下山,从那以后,我就在世界各地游历,不过最近这些年一直在国内,很少出远门了。”罗宝儿说的很随意,可是王义听得却眼皮急跳。
他开始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孩子”并不是在吹牛,这一点从他那双眼睛里就能看得出来。
王义作为一名知名摄影师,他始终认为最难捕捉的就是眸间的那一抹灵性。
可在罗宝儿眼中,他看到了一种令人着迷的深邃。
它太清晰了,以至于,在他面前,王义连说谎都忘记了……
“那……您一定对咱们国家这些年的发展很了解吧?”王义随口问了一句。
罗宝儿点点头:“不算太多,但也有一些,可我不是入世的智者,我只是比普通人的寿命更长一些,拥有的能力更强一些而已,在我真正领会玄奥之秘之前,我和你一样,是这尘世间最普通的一个人罢了。”
“普通人……”王义咧咧嘴,他暗忖:‘活了几百年还是个孩子模样的普通人?’
也许是看穿了王义的心思,罗宝儿咳嗽了一声后,解释道:“我之所以以孩子的模样现身是为了在掩体空间内行走,时间久了,我也就忘了自己成年时的模样了。”
王义闻言有些尴尬的说道:“额……您没必要和我解释的,我对您的样子可没有什么意见。”
罗宝儿笑了笑,他点点头道:“来之前,我还在担心,你根本不是我想要找的人,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去做这件事了。”
“啊?”王义一呆:“什么事?”
“形成闭环并不可怕,相反,只要稍加引导,你可以利用这个闭环做很多事情,尤其是在往返现实时空与掩体空间方面,有了它,你就可以窥见很多你之前不知道的秘密,并且人为的加以干预,但这种干预不是改变过去,而是影响未来,你将会进入到一个可以主动接触变量的状态里,在这种状态里,唯一能对你造成威胁的就是我刚才提到的客人,客人是绝不会允许你这样的存在出现的,所以……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闭环形成后,前往掩体空间躲避客人的追杀。”罗宝儿又说了一大堆王义听不太懂的。
王义听完后问道:“那是不是说,我只要回到国内就会立马形成一个闭环?”
“并非
如此,你的闭环形成需要借助一个人的帮助。”
“谁?”
“游格格。”
“游格格?!”王义惊住了:‘怎么会是她?’
“不必惊讶,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你怀疑你的世界被入侵了,那我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你,是的,而且最初抵达地球的就是替换掉游格格的楚云澜,一个曾经处心积虑想要毁灭整个世界的灭世主义者!”
“啊?!”王义之前只是怀疑,现在停了罗宝儿的话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不过他很快又提醒自己:‘也不能完全相信眼前这个罗宝儿……’
罗宝儿也没指望王义现在就相信他,他只是说出了实情而已。
“楚云澜这个女人会成为灭世主义者是多重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不过最近这几年,她的灭世思想受到了极大的动摇,这是之前从未发生过的,所以这一次我们格外的关注她的一举一动,现在她又回到了盖亚星,并把游格格送回到了地球,机会难得,你必须在她身上残余的跃值消失之前与她完成接触,而后你的闭环就会形成。”罗宝儿说的很认真。
但王义却觉得实在有些儿戏。
“就……就接触一下她闭环就形成了?”王义问。
罗宝儿皱眉道:“那你想怎样?”
“额……不是……我看过很多科幻电影,像这样的,不得一台很大的设备,然后弄得全城大停电之类的吗?最起码也得是……额……”王义说的有模有样,可是当他看到罗宝儿一脸木然的表情之后就没有再往下说了。
“我再和你说一遍,珈蓝之洞不是科幻电影,跃值与掩体空间也不需要科学技术和大停电来创造,因为它们本来就存在,而且就算人类把整个银河系的恒星的能量抽干也没有可能打穿现实与掩体空间的通道,更不用提创造它了!这是上元文明时期留下的技术,是现有人类科学根本无从理解的东西!如果你非要我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抱歉了,用了三百年才刚刚领悟了一点点玄奥之法的我还没有那个能力为你解答。”罗宝儿着实把王义数落了一通。
王义则有点委屈,心道:‘你也知道你三百多岁了啊……怎么说话还这么冲啊……而且,就这么草率的碰一下就完成了,那多没意思啊?又不是拍电影,预算不够,穷的连特效都没有,吹牛也尽量吹的有画面感啊?!’
吐槽完毕后,王义忽然感觉自己在吐槽方面很有天分,说不定将来可以解锁吐槽能量。
罗宝儿是没心思跟他废话了。
他叹了一声道:“我知道这么说的确有些令人难以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人类第一次发现‘门’的时候也是一脸茫然……在很多人都以为我们现有的知识可以为我们解答一切的时候,我们才忽然意识到,文明台阶就是这么残酷,每一级台阶上的文明都有其相对应的秩序体系,当上一级的文明把它们的造物丢向下一级文明的时候,并不代表这个下级文明就一定可以借此迈升,就好比……人类把打火机丢进蚂蚁窝,也不代表,蚂蚁就能从打火机上获取到足够研发出星际飞船的知识一样!甚至可以说……它们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怎么使用这东西……现在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真是一番发人深省的话,不仅通俗易懂,而且王义突然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他沉吟一阵后问道:“大师……那……我们又如何断定自己有机会迈升呢?”
罗宝儿摇了摇头:“没有人能保证我们必然会迈升进入下一个文明台阶,所有这一切其实更多的停留在理论和现有探索基础上。”
王义一怔:“那……那我们现在在做什么?又是为了什么非要完成这样一次豪赌?老老实实并入生态体系不行吗?”
罗宝儿直接给予明确的答复道:“不行。”
“为什么?”
“就像人终有一死一样,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都避免不了死亡,人就可以选择放弃努力呢?”
王义一愣,随后皱眉道:“这不是一个意思吧?!大师!人固有一死,可我们所有的努力也不是为了逃避死亡啊,而不是为了让人生更丰富精彩不是吗?是为了高兴啊!就和您刚才说的一样,普罗大众在拥挤的地铁里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时候,在碎片的时间里,我们拿出手机看自己想看的东西,这些不都是为了让自己舒服一点吗?难道非得牺牲所有人的幸福来搏一个可能并不存在的明天吗?”
罗宝儿看着王义,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不过他的沉默并不是因为他被王义的话问住了。
相反,王义在罗宝儿眼中看到了一丝丝的失望。
那一刻,王义忽然意识到自己也许说错了话……但他选了坚持自己的想法。
因为这种进化……这种文明的迈升……实在是太恐怖!太疯狂了!
01245 抉择
“我和讲一个我亲眼所见的故事吧。”罗宝儿走到一旁坐下来道。
王义看着罗宝儿道:“您请说。”
“大概……是第二次世界大战胜礼前夕的三个月吧,盟军的飞行员每天都在重复着向柏林轰炸的任务,当时的纳粹德军还在负隅顽抗,盟军的飞行员即使是在绝对优势的情势下,每次飞往柏林都有可能牺牲……而我要说的这个故事就是与这些飞行员有关的。”罗宝儿说着抬手轻轻一挥。
转眼间,豪华的机舱不见了。
王义听到了引擎的轰鸣声,嗅到了战场的硝烟味,感受到了周围士兵的那种茫然与无望……
这……
王义震惊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他急忙起身,并问道:“大师,这是?”
“不用担心,这只是虚像,你仍在你的私人飞机上。”罗宝儿要从容的多,他说罢指着王义身后的几个飞行员道:“他们来自三个不同的国家,一个来自美国,一个来自英国,一个来自法国。”
……
来自美国的小伙子才刚到这个临时空军基地不到三个月,他接下的飞机之前的驾驶员也是美国人,和他年龄相仿。
当时那名飞行员已经中弹,却顶着寒风把飞机飞回了基地,并死在了跑道上,他是一个令人尊敬的英雄。
而英国那个飞行员,他在这里已经呆了快半年了,在半年前,他一直都是皇家空军的王牌,他在空中击毁的德军飞机足有三十一架,是真正意义上的王牌飞行员,不过最近这半个月他却屡屡失误,好几次都险些被德军残存的飞行员击落。
那个法国飞行员和这位英国王牌飞行员关系最是要好,但最近他们的矛盾冲突很多,经常莫名其妙的就会吵起来,甚至动手。
基地的医生给他们开过一些镇定用的药物,但无济于事。
不过今天这三人坐在一起接受护卫指派的时候却没有再发生争吵。
但当傍晚时分,他们的飞行编队在机场降落的时候,却只剩下了那个法国飞行员。
美国的小伙子和英国的那位王牌飞行员都不在了。
军官询问了详情,可法国飞行员只是说他们是一起返航的,但返航的途中他们就失踪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类似的失踪事件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在这一年里,已经陆续有十几架飞机消失在了返航途中。
他们没有在柏林被击落,却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胜利归来的路上……这让基地的军官感到非常困惑和不安。
他没办法向上级交代,也没办法把这些战功赫赫的飞行员定性为逃兵。
他只能说……他们失踪了……
……
故事讲到这,罗宝儿抬头问王义道:“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王义摇摇头,他从没有听过这个故事。
罗宝儿叹了一声道:“德国投降后,欧洲战场终于归于宁静,但有关失踪飞行员一事的调查却没有结束,当时盟军派遣了很多飞机在这些失踪飞行员的返航航线上进行搜索,并排除陆军针对可疑地点进行排查,均没有找到失踪飞行员的痕迹,虽然后来有专家认为有必要根据他们返航时所携带的燃料剩余计算出他们的飞行半径并扩大搜索圈,但日本投降后,这件事就被彻底的搁置下来,没人再关心这些飞行员去了哪里,他们或许还活着,又或者已经死了,总之他们被统一的列为英雄,受后人的敬仰。”
王义越听越好奇了,他皱眉道:“那……他们到底去了哪?难道后来就真的没人再找过他们吗?”
罗宝儿苦笑了一声道:“其实,他们去了哪,当时的法国飞行员和基地的军官都很清楚,只是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离奇,又容易造成不良的后果,所以,他们都选择了沉默,而在胜利日降临后,法国飞行员在大狂欢当晚因为饮酒过量去世了,那名军官也不知去向,所以没人知道真相,只有我……我看到了那些飞行员最终的归宿。”
“哪?”
“一片湖泊。”罗宝儿又是一挥手,转眼前战场的气息消失了,他们出现在了一片风光绚烂的湖泊岸边。
这片湖不算太大,且周围森林茂密,山川众多,给人一种非常静谧的世外桃源之感。
看到这片湖的时候,王义皱眉道:“他们躲起来了?”
罗宝儿摇摇头,他指了指湖泊道:“他们选择在这片湖泊里长眠。”
“啊?!”王义惊住了:“你是说?他们都坠毁在这湖泊里了?”
“不是坠毁。”罗宝儿指正道,他抬起头看着天空道:“而是自己把飞机开到这里,然后扎进了湖心。”
语落,天空中传来飞机的引擎轰鸣声。
王义抬头时正看到两架飞机一千一哄向下飞来。
前边一架的速度非常快,后边的明显要慢一些。
王义很快就想到了这极有可能就是刚才罗宝儿让他看到的那个英国王牌飞行员和美国飞行员他们两人驾驶的飞机。
从天空向湖心俯冲,只是转眼间的事情。
爆炸和波涛看得王义心惊肉跳。
一前一后,义无反顾……
“他们……为什么啊?”王义搞不懂了:“不是都已经打倒柏林了吗?不是就要胜利了吗?!”
罗宝儿道:“那是作为后来在大树下乘凉的人说的话,作为这些厌倦了战争,失去了希望,对和平已经不再抱有任何期待的人而言,选择在这里长眠总好过每天心惊胆颤。”
听到这句话,王义的心里就好像被谁狠狠的抓住了一样。
“在通往和平的路上,无数人为之流血牺牲,他们有的坚持到了最后,有的死在了战场上,还有一些……就像这些无望的飞行员一样……选择了在这里长眠。”罗宝儿顿了一下后继续道:“其实这些人的死没有什么代表意义,最初的导火索也是因为一名参战四年的老兵得知家人全都在诺曼底登陆前遇害后作出的选择,他的一句反问成了其他十几人追随他的勾魂曲,人在这种环境里,可以坚强到令人感叹,也脆弱到令人难以置信……”
王义怔怔的听完整个故事,他陷入了沉思。
罗宝儿又是一挥手,湖泊和森林消失了,他们回到了机舱里,而此时,这架私人飞机已经飞过了太平洋中心,即将抵达中国领空。
许久后,王义抬头问:“大师……我们真的有希望吗?”
罗宝儿淡淡的说了句:“不知道。”
王义一愣,随后笑了一下。
是啊……谁能确定就一定可以胜利呢?
哪怕可能再坚持几个月,胜利就到来了,和平就到来了,一些人还是会选择放弃。
唯有那些意志坚定的人才能“幸运”的看到未来的曙光。
这是王义忽然想起了母亲常和他说的一句话——“天不会一直黑,雨也不会一直下,天是越走越亮的,穿过了雨幕总会再看到太阳的。”
想到这,王义做了一个决定,他正色道:“大师,我懂了,如果我真的能做些什么,我不会选择后退的。”
听到这句话的罗宝儿,那眸子里的最后一点疑虑终于散去。
他看着王义道:“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其实比起当年踏上探寻之路的先行者而言,我们这些追寻先行者足迹的后辈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现在只要还有人坚信这世界可以迎来更美好的未来,希望就还在!”
若换做以往,王义听到这么冠冕堂皇的话不免失笑,可此时此刻,他却有种心潮澎湃的使命感,也忽然感觉曾经自己的那些不屑与冷嘲热讽其实非常的可耻。
活在当下的世人都是“聪明人”,可就在一百多年前,推翻封建、反法西斯胜利并最终建立共和的那些人,他们就不够聪明吗?
人类文明的每一次进步都是仰赖于“活在当下”,“利己谋私”的“聪明”吗?
更何况,这一次没有实质性的对立与纷争。
人类要挑战的是自身文明结构的局限性,唯有拿出破茧成蝶的勇气,才有可能搏一个更辉煌的未来。
这不是狂言!而是信仰和希望。
王义虽然不是军人出身,却在此时此刻突然领会到,在世为人,能做的不仅仅是成就个人,成就家国,或许格局还可以更大一些。
即使是普通的个体,也应该思考一下,作为普通人,能为整个人类社会做些什么。
……
“以前……我总觉得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做的事情有限,身微言轻,脑子里有了不切实际的想法还行,一旦去实施就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但现在我好想忽然想通了,正是因为每个人都有同样的想法,每个人的觉悟都是同样的麻木,才使得社会整体越来越趋向于冷漠,趋向于利己为私。”王义说着说着停顿了一下,他从外套里拿出一封信道:“雪崩了,没有一片雪花认为自己有罪,就像我们每个人在社会中都扮演着‘坏人’的时候,社会问题集中爆发时,我们都不会从自身去找原因,因为我们认为我们对世界的影响力实在太过有限……我们不愿意做好的事情,是因为我们觉得改变不了什么,但我们却在不自觉的行为中做了很多‘怀的决定’,以至于这些‘怀的决定’结出恶果时我们却都莫名其妙,以为是体制的问题……”
说罢,王义把信封里的邀请函拿出来看了一眼道:“这些年,我不清游格……哦不对,是楚云澜有没有怀疑过我,但她已经习惯于让我参与组织的事务,这封邀请函……”
他递给了罗宝儿。
罗宝儿接过来一看,上头写着“第一阵地”四个字。
“是她拜托我在世界各地吸纳学生用的,她正在集思广益,打算集合众人的智慧建立一个‘毁灭’工厂!这个工厂生产的不是大伊万①,而是比大伊万更可怕的点子,或者说毁灭模型。”
罗宝儿闻言皱起眉,随后翻开了第一阵地邀请函的第二页。
在这里楚云澜附上了几句极有感召力话,并诚挚的邀请世界各地的学子参与其中,以模拟
建立毁灭模型来反向确保人类社会的安宁。
看似是为了和平为了秩序。
可从王义刚才的话里,罗宝儿清楚了。
她楚云澜是打算利用别人的想法制造属于她的毁灭艺术。
‘难怪她这些年一直没动作,原来是在积蓄力量,等待其他人来为她出谋划策……’罗宝儿暗忖:‘这个女人果然可怕……’
王义又道:“志愿者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设计出的模型会被实际执行,他们只会以为自己在做微不足道的事情,并都以为自己‘身微言轻’,这种模型根本不会实现……可实际上呢……”
王义苦笑了一声道:“大师,我觉得,如果要想确保您刚才所说的理想落实,就要首先拔除这些隐患。”
然而罗宝儿却只是看了看王义,没有急着表态。
王义见罗宝儿沉默,有些困惑的问道:“大师?我说错了吗?”
罗宝儿摇摇头道:“不,你说的没错,不过楚云澜来到地球这件事本就有些蹊跷,起码我在掩体空间寻找先行者足迹的时候我发现她的到来是必要的一步,而且关系到很多事情的发展……所以……即使你我有能力把楚云澜和她的势力从人类社会中清除出去,也不能真的这么做……”
“额?为什么?”王义问。
“因为事务都有两面性,楚云澜的到来为当下的人类文明注入了一股强大的进步力量,虽然这股力量拥有一定的副作用,但它对现有科学以及数序网络发展的推动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你作为摄影师也应该很清楚天分这个东西对于一门学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科学进步也不是单纯的靠积累就能够实现突破的……所以……我们不但不能把楚云澜和她的势力清除掉,还得想办法帮她维持住。”罗宝儿的一番话让王义受益匪浅。
但王义还是担心这股强大的力量一旦失控,尤其是第一阵地建立后,人类社会可能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大师所言令我受益良多,可楚云澜毕竟是灭世主义者,她这种人又怎么会安心的让自己的出现变成社会进步的动力呢?所以……我觉得,就算不能动手清除,也应该予以遏制,起码不能帮着他们!”
罗宝儿却笑了笑,摆手道:“你的意思我懂,但就现在来看,我们的确需要帮他们度过难关,否则,就以这次‘0号玩家’事件为导火索,国安处又怎么会再和楚云澜和平相处?他们肯定会想办法逐步清理掉楚云澜的势力的,而一方式微,对未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
罗宝儿没说完。
王义正听得认真,不由好奇道:“尤其是什么?”
罗宝儿看了王义一眼后没有说明,他只说道:“总之,既然你已经作出选择,那么回国触发闭环后,我就会让我的学生去指引你,而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就全凭你个人的意愿了,我也无从干涉。”
王义闻言一怔:“额……大师……这是什么意思啊?您是说,我触发了闭环后,我要自己来做决定,而不是由您指导吗?”
罗宝儿摇了摇头道:“我不过是个引路人,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在如此之多的变量之中谋划未来呢?所以,你只要记得自己为何作出这样的决定,相信前路遭逢就能作出正确的判断,即使……这些判断可能在我看来是不太合适的,也不影响,因为只有你自己清楚你要往何处走。”
说罢罗宝儿站起身道:“好了,马上就要到机场了,我就不久留了,你多保重。”
王义一愣,刚想要挽留,就忽然感觉眼前一黑。
等到他摸索着打开灯的时候,哪里还有罗宝儿的身影。
这位玄奥宗师出现的突然,消失的也很突然。
“这……这算是怎么回事哦……”王义叹了一声,不过很快他的嘴角就用上笑意,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感觉活着充满了意义。
他在降落前联系上了管家,在询问了近期家里的情况后,就决定直接赶奔游格格那边,他要确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
十个小时后。
游格格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门口有警车。
奇怪的进了屋,结果正看到老管家正在和两个民警交谈。
“哎?黎叔?家里丢东西了吗?”游格格一脸天真的问道。
黎叔和两个警察闻言同时回头看着门口的游格格,三人都愣住了。
游格格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道:“额……怎么了?”
黎叔立马走过来道:“哎哟!大小姐啊!你到哪去了啊?!你怎么出门也不带手机,也不和我联系一下的?”
游格格眨眨眼,特无辜的反问道:“哎?我跟王义出去吃饭了啊?难道他没和你说嘛?”
黎叔也是一愣:“没有啊?而且,您不说要在家里吃吗?”
游格格尴尬了。
两个民警走过来,其中一人道:“大伯,我都说了吧,人不会丢的,您以后啊,千万别再一个劲的报警了啊?这不合规矩。”
01246 等你回来
送走了执勤的民警,黎叔一脸尴尬的问游格格道:“小姐,您最近是不是要经常外出啊?”
游格格现在还有些发懵,她还在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听到黎叔的话。
黎叔看出了游格格的心不在焉,于是又提醒了一下:“小姐?您最近要是经常外出的话,一定要提前跟我说啊,我可以送您。”
游格格这才回过神,她看了眼黎叔后,茫然的点了点头:“哦……好……”
说完游格格就换了鞋往楼上去了。
回到自己的卧室,游格格倚着门坐下来。
她现在脑子里乱极了……
……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有两个我?!”游格格诧异的问王义。
王义确定周围安全后这才把事情简单的和游格格说明了一下,但他并没有提及太深,更没有向游格格说出有关罗宝儿的事情。
他只是说自己身上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并且……
“你真的相信我就是游格格!?”游格格有些犹豫的反问了一句王义。
王义点了点头:“我相信我的眼睛,更何况,如果你不是游格格,那你是谁?你是楚云澜吗?”
游格格摇摇头:“不,我不是楚云澜,但我也不是游格格……”
这下轮到王义有些莫名了:“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这十几年我和她的思想一直处在相互交融的状态,虽然一开始我极力的想要摆脱她,但最终我还是失败了……我根本没办法从思想上隔绝与她的联系,所以……所以在潜移默化中我感觉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游格格了,当然也不会是楚云澜,我这种说法,你能明白吗?”游格格问。
王义沉默了少许后问道:“那你愿意成为谁?是游格格?还是楚云澜?”
游格格愣了一下后沉声道:“都不是,我既不愿意成为曾经的游格格,也不会想成为楚云澜,我就是我,我要做我真正想做的事。”
王义闻言笑了:“那不就是了,其实你没有变,你还是我那个我熟悉的游格格,只是你成长了,或者说我们都成长了,我们都被命运选中了,现在就看我们自己如何行动了,不是吗?”
这一点游格格倒是极为认同,她抬头笑着看住王义道:“你说的对,我们都被命运选中了,不过你好像遇到的麻烦要比我大一些。”
王义哈哈一笑:“这你不用担心,咱们俩人只要通力合作,彼此协力,一定可以做很多事情。”
游格格却迟疑了一下,虽然很短暂,却被王义捕捉到了。
他没有说破,只是静静的看着游格格。
游格格似乎也发现了王义的沉默包含的意味,她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后,反问道:“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打乱楚云澜的部署吗?”
王义摇了摇头:“不,我准备沿着先行者的路往回走,回到所有这一切开始的起点去看一看,我想要知道,最初的先行者究竟是哪些人。”
游格格虽然从王义那里大概知道了先行者这么个概念,可她仍觉得这个概念实在太过笼统且遥远,所以……
“那……是不是以后我们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见面了?”游格格的语气中包含着一些不舍,说实在的,她才重新回到地球不到两天,面对物是人非的世界,她现在真的很希望找到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作为朋友和支撑。
王义点了点头:“嗯……不过我会尽快回来的,我估计应该用不了太长的时间。”
游格格听了失落更重,但她这一次掩饰的很好。
两人沉默一阵后,王义问道:“在我离开之前,我会拜托我认识的那些朋友从暗中支持你保护你,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可以直接打这个电话,就说你是谁,他自然会出面帮助你的。”
王义拿出手机给游格格推送了一个号码。
看着手机上的号码,游格格还是有点茫然,她抬头问王义道:“虽然刚才我说了些大话,但说真的……王义……我并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我应该做什么……尤其是这几年,我从楚云澜那边了解了很多布局,她的势力已经遍布全球,她的计划已经部署完毕,就算我现在想要干涉,怕是也有心无力了……所以……所以……你能给我指明一个方向吗?”
王义闻言后蹲下身握住了游格格手,肌肤相亲,还是他们彼此之间的“第一次”。
游格格有些害怕,但没有逃走。
她看着王义,眼中的柔弱清晰可见,但隐约也能看到一丝丝的坚强。
王义握着游格格的手道:“楚云澜是灭世主义者,她当初意外来到地球是为了毁灭这个世界,但从我目前所知来反向分析,楚云澜这些年肯定也在思考自己毁灭的这个世界与她仇恨的那个世界到底有没有联系。”
“嗯?”游格格没有第一时间领会王义的意思。
王义/解释道:“我是说……你想啊,
这就好比一个时间悖论,如果楚云澜是来自未来的盖亚星,因为很多原因,她成为了灭世主义者,并决心毁掉无可救药的人类文明,并且她还为此付诸了许多努力,但结果是,她并没能顺利完成她的目标,她意外的回到了地球,回到了久远的过去,我想……在她以你的身份醒来的时候,她一定是很茫然的,心中也是有些慌乱的,对不对?”
王义的猜测不错……这一点游格格最是感同身受。
当初她和楚云澜的第一段对话里,楚云澜说:“你替我活着,我替你去死!”
可结果是,楚云澜在死神门前走了一遭后,选择活下去!
经历了一次死亡的楚云澜孤身来到地球后,看着这个久远到没有概念的世界时,她的心情是相当复杂的。
不但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的计划泡汤了,她还变成了一个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任何羁绊的弱女子。
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没有钱……
唯一剩下的就是两个喜欢着她的男人和她从盖亚星上带来的知识。
那一刻,楚云澜面临着两种选择。
一种……是坦然接受,并以新的身份活下去,这对她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第二种……就是从零开始,利用自己掌握的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重新建立自己的势力。
但随着势力的成长,楚云澜也慢慢开始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她所回到的这个地球……到底是哪个地球?
……
“你说的对……其实……她在找到老虚他们这些人之前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在几个月里不断的浏览新闻,了解历史和当代人文,就是想确认自己到底身在什么地方……可说实在的……从这件事发生以后,我也在想,我所在的盖亚星又是什么地方?真的就是几个世纪以后人类从地球逃亡后流浪抵达的地方吗?”游格格问道。
听完这个问题,王义也陷入了深思。
他提出了时间悖论,却没有考虑全面。
假设地球和盖亚星是同时存在于一个时空中的,那么此时此刻,发生在游格格和楚云澜身上的事情就好比邻里两家的孩子交换了精神意识。
但问题是,盖亚星上的人类文明诞生于地球人类文明的很多很多年之后。
这时,这对邻居就成了跨时空的邻居。
就好比是你是当代人,而你隔壁住的是唐朝人。
时空悖论,时间悖论,这些问题都不是简单的可以通过一条线就能解释的通的,如此之大的BUG/点,楚云澜肯定早就意识到了。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毁灭现在这个地球未必就意味着可以顺带毁掉以后的所有,又或者说,作为穿越者,他绝对不可能杀死自己的父母,因为杀了他父母,他就不会出生,他不会出生又怎么会杀死他的父母呢?
这是最典型的时空悖论,当然前提是所有这一切发生在一个固有的时间回廊内。
但后来随着多元时空理论的诞生,回到过去并不是简单的从C点回到A点,而是重复了A到C点的过程,此时就出现了两个A-C点,多元时空,多重时间线就诞生了。
当然,这也只是对现有时空理论不了解的假设性理论。
王义和游格格都没有那个能力解释这些事情。
楚云澜虽然掌握着大量有关数序的知识,却也同样对时空概念一窍不通。
这或许也正是她自从“神秘代码”事件之后,十几年都没有再闹出什么大动静的原因所在吧。
“这个问题很复杂……但也是复杂,就越说明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并不单纯是一次意外,我相信只要我能找到先行者的踪迹,找出这一切的起点,就可以找到答案,而你……”王义沉吟了一下后道:“格格,其实你不用着急,也不必让任何人为你指引道路,你有自己的想法,我相信只要你熟悉了现在这个时代,熟悉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熟悉了这些年楚云澜的布局,你一定可以有自己的方向,自己的判断,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所以……我能给你的建议就是好好照顾自己,遇到事情不要再自己一个人扛下来!好吗?”
游格格怔怔的看着王义,随后忽然抱住了王义,跟着就落下泪来:“我好害怕……真的……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在害怕,但现在我知道我不能再害怕了,我懂了……谢谢你王义……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你也一样!我会等你回来的。”
王义微微一笑,反抱住了游格格,并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给她一点鼓励道:“以前可是从没见过你这样梨花带雨的,在我眼里,你可一直都是最高冷的女王啊。”
游格格闻言顿时破涕为笑,她松开了王义,嗔了一句道:“去你的,什么高冷女王啊,我那是身体不舒服,笑不出来。”
王义笑了笑,抬手把游格格的泪珠拭去道:“以后不会了,现在的你可是知名的大作家,众多势力组织领
导者口中的‘先生’,你已经是真正的女王了。”
听到这话,游格格收起了笑容,脸上仅存留淡淡的笑意,她看着王义道:“你说的对,这些年虽然我一直都是旁观者,但我看得足够多了,也该由我出面去试试了。”
“嗯,我相信你。”王义说罢看了眼时间道:“再有一会‘客人’就要现身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游格格闻言立马抓住了王义的手,跟着轻轻在他唇上一吻,随后道:“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
今天真是无数个第一次。
王义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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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牵引:纪元历149年年末,波西瓦尔穹顶在冲击中被毁灭,毁灭造成了数百万无辜平民的死上,同时也牵出了隐藏在繁荣盛景背后的惊天秘密;为了找出波西瓦尔穹顶时间的元凶,也为了肃清光荣共和国内部隐患,作为光荣共和国最高领袖的肖晴下发了全球清理行动的命令,并成立了相应的特殊部门A-11特动联队,该联队由仲裁者、星际军、综合科研部、后勤部和多学科联动部门组成,一方面要找出并清理来自地球的“入侵者”,另一方面还要找出这一切时间背后的起因。在针对“入侵者”的清理接近尾声的时候,多学科联动部门中的考古部门在芙拉海雅大草原发现一座古老的赞斯波尔遗迹,并在遗迹的深处找到了一扇可能揭开所有这一切秘密真相的“门”!】
[关键人物:考古队负责人齐新兰;学者白瑾;仲裁者薛逸、韦一凝;涅云姬、苏米;边境防卫军第七军捍卫者联队指挥官——银城;玄奥宗师荒钰乾等……]
时间纪元历150年5月初。
天清气朗的芙拉海雅大草原在微风吹拂下,从高空看去时如一片绿色的海洋,波涛起伏。
乘坐猎寻者抵达发掘现场的银城一众是受光荣共和国最高军委指派前来为这些考古人员提供护卫工作的。
本来,这项工作理应由各大穹顶的守备军来承担,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的清理工作涉及了大量守备军高官,所以为确保人员“质量”可靠,光荣共和国最高军委还是决定从边境防卫军中抽调一批人员来作为护卫保障。
在发掘场西北一公里外的临时机场降落后,银城见到了基地的负责人。
简单的安排了一下住宿后,银城就带着副官赶奔发掘现场,他要尽快了解他们接下来要面临的工作。
……
“一个月前我就向上级申请要一台更大的测量仪,你们到底有没有给我报上去啊?”测量队的专家追着一个军官不断的问。
那军官一脸的不耐烦,他回道:“怎么没有报上去!你当我们是什么人了?啊?几千万塞恩的东西是说批就能批下来的吗?”
专家愁眉苦脸的说道:“我知道这东西很贵!可是人命关天啊!现在这遗迹下边的数值高的吓人,要是不测出个准确的数据,咱们得拿多少人命往里填啊?啊?!麻烦您再请示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没有批下来的好不好?”
“啊,知道了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我还要接领导呢。”说着军官就上车走了。
留下专家一人愣在原地,许久后深深的叹了一声,自嘲一笑道:“罢了罢了……根本没人真的想做事情……”
路过的一个女人闻言后走过来笑着问道:“怎么了?关教授?干嘛唉声叹气的?”
关教授抬眼看了下来人后,急忙摆手道:“哎哟哟,是白小姐啊,没事的没事的,我就是昨晚没休息好,有点累了,您不用在意的。”
作为白家唯一一个参与到考古工作中的女学者,白瑾还是比较在意发掘工作的进展的。
再加上她是白家的三小姐,身份特殊,虽然只是一个学者身份参与其中,却有相当大的话语权。
“别这么说,关教授,您可是咱们发掘团队的核心,没有您的监测报告,咱们哪敢放心进行发掘啊。”白瑾笑道。
关教授出身平凡,骨子里的那种自卑感让他一直在大人物面前“直不起腰”来,但这次的事非同小可,关教授还是鼓足了勇气说道:“那个……白小姐啊……咱们不是在下一个探索区域里已经探明有很多重要的信息和疑点吗,所以最近的资金大都集中在探索人员这边了……所以……”
“嗯?所以?”
“所以……咱们监测队这边的资金就所剩不多了……”关教授说的不甚直白。
白瑾皱了皱眉,以她对关教授的了解,她肯定不会认为关教授是在担心自己的收入收到影响,毕竟这次的发掘工作可不是一般的工作,能加入其中就已经是很荣幸了,谁还会在乎收入的高低呢。
所以……白瑾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您是想说……因为资金的问题,您这边的监测工作受到了影响?是不是?”
01247 神学并非传说
离着还有老远,银城就看到了草原中心发掘场内升起的一台超重型斗轮式挖掘机[帝勋2000型]。
这台设计于赞斯波尔帝国末期的特种挖掘设备整体风格保留了浓浓的后帝国风格,设计原型更是可以追溯到地球文明时期。
其体长超过七百米,高一百一十九米,由十二台裂变引擎驱动,总重超过十一万三千吨。
这台庞然大物共设计有七个驾驶舱,每次开动都得有三十多名受过专业训练的驾驶员来操纵,周围还得安排上百台无人机进行数据反馈来引导其前进。
不过通常帝勋2000型超重型斗轮式挖掘机并不会整体行进,往往需要它的时候都是在挖掘现场进行重新组装的。
每小时消耗三万六千加仑裂解燃料,可供一台帝王蟹级重装坦克满载运行一年!
当然,这台机械巨兽吃的多,干活也是相当卖力气。
借助于三千九百组斗轮挖掘铲,全功率运行的帝勋2000型可在一小时内开采出两万吨的矿物,实现挖掘空间超过一万立方,是名副其实的挖掘猛将!
银城平时就特别喜欢机械,他认为只有机械才是男人的浪漫。
所以到了发掘场边缘后他首先去一睹帝勋2000型的风采。
不过此时古遗迹周围的挖掘工作已经基本完成,帝勋2000型的工作也将告一段落,这次开机纯粹就是为了清理遗迹周围剩余的矿物废料的。但银城还是满眼欢喜,他对副手道:“以前第一代君王型作战用机甲被设计出来的时候也有这么大的体格,只是因为太大了,在战场上很容易成为激活目标,所以后来设计的机甲都明显小了很多。”
副官笑道:“长知识了,不过若论威风,肯定还是当初的一代君王型机甲霸道啊!”
“哈哈,那是,只可惜当初我还在上学,只能看看了。”
“那真是可惜啊。”
正说着话呢,一架飞行器从发掘场底部起飞随后悬停在了银城等人面前。
银城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但他一点笑容都没有,他对副官道:“吩咐下去,不要和这些仲裁者走的过近,以免惹祸上身。”
“嗯,知道了。”
银城整理了一下衣服,等着那飞行器降落。
不多会,一个军官热情的迎出来道:“欢迎欢迎,欢迎各位啊!”
银城心底呵呵,都没睁眼看那军官一眼就直接说道:“我听说三天后就要开始行动了,怎么样,人都到齐了?”
那军官见银城一脸冷漠略微有些尴尬,他收回手道:“额……其实也没有那么着急,几位远道而来,不如就现在基地那边住下来,晚上我给几位接风洗尘,然后咱们再谈工作的事,如何?”
这官话说的……真是一套一套的。
银城最是讨厌这种嘴脸的人,但毕竟对方的职级与他相当,也不好薄了对方的面子。
于是就道:“也好,不过接风洗尘就不必了,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可不是度假,更何况现在是敏感时期,您这么做也不太方便吧?”
军官笑眯眯的搓了搓手后道:“嗯,那这样吧……少校,我安排我的人先带您去下边转一转,您大概了解一下,要是累了,自会有人安排您和您的人回基地休息,至于探险队的其他人……等他们到了,我会通知您的,您看如何?”
这连着一堆“您”字着实让银城对这个军官有些刮目相看,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就简单道了声:“谢谢!”后就跟着军官上了飞行器。
等到了发掘现场,看到遗迹的入口的时候,银城才发现从上头看到的遗迹不过是一扇大门,真正的遗迹仍深埋在地下。
而且大部分的工作人员都在遗迹内部活动,所以从外头看的时候基本上瞧不见几个人。
那军官把银城几人带到遗迹入口后就告辞了,剩下一个姑娘负责为银城等人充当“导游”。
跟着姑娘进入遗迹内部后,看到这古老遗迹内部的景象时,银城不禁为之喟叹不已。
金碧辉煌的古老遗迹宛若一座神明的王宫,不但整体设计风格突出一个大、高!各种细微的线条勾勒出的人类形象又与王宫整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些类似房间裙边一样的画卷从大门那里开始一直延伸到宫殿各处,但无一例外,它们都是王宫的最底层。
即使银城并不懂艺术,也能从这种设计风格上感受到最初遗迹建筑师们对人与神之间的那种身份悬殊的谦卑心态。
大概看了一下后,姑娘笑着打了个响指,把众人的心思收回来道:“少校,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银城回过神来,略微有些尴尬,他点了点头道:“好。”
“嗯,首先呢,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玉容,你们可以叫小玉,或者玉容都行。”白玉容性格开朗,声音动听且悦耳,给人的印象着实不错,她停顿了一下后又道:“我是一名古历史学研究人员,
三个月前才加入到考察队,但也算是考察队的‘老人了’,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如果在参观过程里有什么问题,或者需要都可以向我提出来,但有一点我需要向各位明确说明一下的是……”
白玉容严肃起来道:“这座遗迹当初在被打开的时候,内部是充盈着一种特殊且对人体有害的气体的,虽然目前这种气体已经被排空,可是经过抽样检测我们发现遗迹内部仍存留有大量对人体有害的放射性元素,而遗迹目前的考察进度有限,很多区域因为缺少可靠的监测数据,所以都是被命令禁止进入的,因此,我希望各位能够管理好自己的好奇心,千万不要尝试独自前往禁入区域,或者尚未探明的区域,好吗?”
这一点银城倒不用担心,他带来的几个人都是他的心腹,没有他的命令,这些人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的。
“好的,多谢白姑娘提醒。”
“小玉!少校,您虽然比我大二十岁,可我还是希望您叫我小玉,这样听着亲切,好吗?”白玉容笑起来的时候粉脸上有一对甜腻的酒窝。
银城可能真的是平素在军队里呆久了,竟不自觉的被这姑娘吸引住了,他尴尬的笑了笑道:“好,小玉,不过以后你以后也少校少校的了,就叫我银城好了。”
小玉一愣,副官也是一愣。
银城这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不过小玉反应很快,她掩嘴一笑道:“我哪敢直呼您的名字啊,还是叫您银大哥,或者银大叔吧。”
“唔……还是银大哥好点,大叔……听着怪怪的。”银城说着看向副官道:“我有那么老么?”
副官扑克脸一张表示不太想理他。
银城讨了个没趣自己却没觉得如何,他笑着道:“那么,咱们从哪边开始呢?”
白玉容拿出一块晶体板看了一眼后笑道:“我们先从A区开始吧?”
“A区?”
“嗯,目前我们对遗迹的探索已经完成了初级阶段,并且将已探索区域分成了ABCDE五个区域,A区是我们最早开始探索的区域,也是目前我们考察团取得成果最多的区域。”白玉容边说边往左边走去。
银城等人跟过去的同时也在看周围的人和物。
在大门附近的地方有一块非常宽敞的空地,不过地面上有很多物体被拖拽过留下的痕迹,想来最初这里应该堆放了很多设备,最近才刚刚清理。
清理完成后,遗迹大门内侧形成了一块半径约三十米的空地,并安装了一道弧形的隔离墙,并开通了三道检验门。
现在白玉容带银城他们经过的就是1号检验门,也是通往ACE三个区域的检验门。
在这里,他们要经过三道检验,并在最后一道检验完成后,进行全身消毒净化,并换装探索区域内部使用的建议防护服。
银城的块头比较大,在换衣服那里还浪费了不少时间。
而且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疑,换衣服的地方居然是半透明的房间,白玉容可以从外头隐隐约约的看到银城他们的身形轮廓。
只是银城自己还不清楚,直到他换好了衣服出来时才从白玉容红透了的粉脸上察觉到端倪。
这让平时非常木讷的银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自语道:“得让他们改一改……这……太不像话了……”
而这句话说着无意,听的人却笑得不行。
白玉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后,带着银城他们到了A区。
A区位于遗迹大门左侧一百米处,是一片总面积在九百平米左右的近似长方形区域。
在这里,曾经堆放着大量破碎的雕像以及古籍,区域地面上也有许多文字和绘画,是信息量相当大的考察区域。
最初发现这里的考察小队成员因为没有穿着防护服,现在已经被送往艾鲁伯治疗休养。
现在接管这里的是白瑾和她的古籍翻译团队。
一进入A区,银城就看到了一根歪倒并折断在大殿角落的石柱。
目测石柱长二十五米,折断处位于上三分之一处。
通体乌黑晶莹,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不过借助聆心,银城发现柱子上有很多似曾相识的文字。
白玉容介绍道:“这根拜谒那石柱是我们在A发现的一号文物,据数据检测,它距今已经四千一百年的历史,属于薪王文明早期造物,推测用途是追奉者的图腾,是下位民众进入大殿后必须要首先跪拜并进贡的看门神的具象。”
“看门神?”银城还是头一次看到柱子一样的看门神,
白玉容解释道:“早期的赞斯波尔一族是追奉盖亚星远古之神的游牧民族,根据我们现在的分析结果来看,这根柱子是奎的文明时期的严明与庄重之神卡摩尔所执的手杖,而传说中,卡摩尔在执掌严明与庄重时会把手杖刺入追奉者的灵魂,以窥测其内心世界的暗面,如果信仰不足,这根手杖就会显现光明,把追奉者内心底真实的丑恶从至暗中剥
离出来,可以说是很厉害的神了。”
银城对传说故事本来是没什么兴趣的,更何况是他之前听都没听说过的故事。
但站在这根神明具象目前,银城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害怕,害怕自己说出不敬之语然后被它发现一样。
这感觉非常真实,银城也说不出是为什么。
而这时白玉容突然笑着问道:“银大哥,你现在是不是心底有种害怕的感觉?”
被戳穿心思的银城先是一愣,跟着诧异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玉容转过头看着那石柱道:“其实当代神学,尤其是有关奎的古历史神学之所以会没落,主要原因就是科技已经至臻至圣,人们已经不再会相信神话传说这种全无实据的虚幻情节了,但如果把神学和当代科学联系起来,尤其是和薪王时期的科学联系起来,你就会发现,奎的文明大部分都仰赖于他们的神学,所以,不少学者认为奎的神学应该是某种类同于人类科学的力量,只是因为我们缺少足够的认知,所以才会想当然的把奎的神学与我们的神话传说画了等号,我这样说,您能明白吗?”
银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后道:“哦……不懂……”
副官正在眯着眼打量周围的那些雕像,听到这话差点栽倒。
白玉容也是差不多,她咧咧嘴道:“额……不懂也不要紧的,这些都不是重点,真正关系到您接下来的任务的在后边,请随我来。”
银城则嘴角一扬,他哪里是不懂,而是故意在逗着姑娘玩呢。
作为亲眼见证赛欧什诞生,又曾在净天火之墓里九死一生过,还最终参与到决战,并迎来胜利日的战士,银城怎么会不懂白玉容的意思。
只不过,懂了这句话又如何?
奎的神学岂是他能轻易去窥测和了解的。
经过了石柱,又穿过了众多被标记了各种编码的雕像后,白玉容带着银城等人进入到A区中心位置的一个独立的实验室。
在那里,时不时的会有人进出,而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个晶体板,且各个愁眉苦脸。
银城好奇的问道:“他们这是……期末考试?”
白玉容闻言一愣,跟着忍俊不禁的笑起来道:“银大哥您太有意思了,这比喻,哈哈!”
副官的脸已经转向一边,他正在想要不要把银城的表现拍下来发给自己的顶头上司南映简,不过仔细琢磨了一下后果后,副官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银城憨厚一笑道:“额呵呵,我看他们都愁眉苦脸的吗,我就一说,你可别笑话啊。”
白玉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随后解释道:“他们那是在对这里堆放的古籍进行翻译,不过这项工作着实太费心力,不少人都开始掉头发了呢。”
“翻译古籍?哦……”银城这才反应过来,他哈哈一笑道:“我说呢,我以前遇到看不懂的题的时候就是这幅表情,才以为……哈哈,是我见识少了。”
白玉容微微一笑道:“现在一阶段的清理和二阶段的文物采样都已经结束了,我们的翻译团队作为三阶段的攻坚团队正在加班加点的对这些古籍进行翻译并筛选有用的信息。”
银城点点头,他看了看路过一人手上拿着的晶体板上显示的古老文字后道:“我听说最高科学院那边不是已经把古文字翻译工作接入中央大垂降了吗?怎么现在还需要人来处理?”
白玉容苦笑一声道:“古文字翻译工作可不是简单的通过算法导入和堆叠衍算变量就能完成的工作,起码最开始的这个算法需要我们这些翻译专家来形成,而且这些古籍里包含的文字信息有很大一部分是无用的,我们还要形成一套筛选算法,但目前别说筛选算法了,我们连初级阶段的翻译算法还没形成体系呢。”
银城听罢皱眉道:“那这工作最近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啊?我们总不能两眼一抹黑的往前走吧。”
白玉容立马摆手道:“不不不,当然不会一点进展都没有,实际上近期我们刚刚完成一本非常重要的古籍的翻译工作,而且也正是因为这本古籍的成功翻译,我们才决定向遗迹的下层区域继续开展探索的。”
“哦?那这本古籍里有哪些重要线索?和‘入侵’有关系吗?”
“有!而且据我们分析,发生在盖亚星以及另一个时空的地球上的这些‘入侵’都不是单纯的意外,而是某种灾难的前兆,是预警机制被处罚后,维持时空时序稳定的一种应激反应。”
“嗯?应激反应?”
“对,虽然目前还没有充分的证据,可是根据那本古籍里记载的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奎的文明也遭遇过类似的事情,只是当初‘入侵’奎的文明世界的并不是地球人,而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先行者文明。”
“先行者文明?!”银城一皱眉,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副官。
副官也陷入了沉思,他问白玉容道:“你所说的这个故事里,有没有提到混沌和死海?”
01248 疯子
银城的副官问白玉容道:“你所说的这个故事里,有没有提到混沌和死海?”
白玉容闻言一愣:“有啊……你怎么会知道?”
副官和银城交换了一下眼色后,银城解释道:“大概是七年前吧,我们在边境地带救下了一个没有身份的探险者,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是自由民,可是经过核对后发现他是于143年失踪的一名考古学家,名叫沈素年,这个人,你认识吗?”
白玉容脸色一变,惊道:“什么?!沈老师还活着吗?!我们找了他很多年了,为什么你们没有通知我们?”
银城迟疑了一下后说道:“其实我们也是最近才从一个疯子口中得知他的身份的,而且……与其说沈教授还活着,倒不如说他还没有死……”
白玉容又愣住了:“还没有死是什么意思?”
银城不好说下去了,副官帮着道:“他变成了半人半异灵的混沌体,不但生命体征极其微弱,大脑也受到了极大的污染,甚至连残存的祖样DNA序列都出现了变异,要不是那个疯子反复强调他就是沈素年沈教授,我们也不会联想到这个人就是沈教授,毕竟当初他失踪的地点可是在奥古大洋南莱海域啊,距离北境至少有两千多公里呢。”
“半……”白玉容惊讶的捂住了嘴,她脸上既有震惊又有痛惜,她控制了一下情绪后道:“这件事我得赶紧告诉我们家小姐,你们稍等一下。”
银城没有阻拦:“请便。”
白玉容有点紧张的拿出晶体板联系上了白瑾。
银城等人则自觉的走远了一些。
过了一会,一个同样穿着防护服,但没有戴头盔的英气女郎带着几个人急匆匆走了过来。
看到银城的时候,英气女郎走近过来道:“请问,您是银城少校吗?”
银城其实是认得白瑾的,不过当时白瑾可是千金大小姐的打扮,不但长发及腰,而且仙气非凡。
可现在站在银城面前的这位明显的摇帅气很多,尤其是那活力四射的金色短发,搭配适宜的衣着色调,白瑾出现在银城面前的时候隐约给银城一种南映简的感觉。
“你好,是白瑾小姐吧?幸会幸会。”
“少校客气了,刚才我一直在帮助测量部协调设备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过来接待您,还望见谅。”
“没事,我们也就是随便转转,倒是感觉给你们添麻烦了。”银城客套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白瑾倒没有那么多废话,她说完了开场白就直奔主题道:“少校,我刚才听小玉说,您在找到了沈素年教授是吗?”
银城点点头:“是的,不过也不能算是我们找到了他,而是沈教授自己走到了边境防卫军的外延哨点附近然后被我们的哨兵发现并救下了,当时他已经神志不清,身体也有多出感染,真的很难相信,他能在那样恶劣的环境里独自一人穿过异种遍布的极北山麓走到边境线上来。”
这番话透露的信息非常多,但都不是白瑾最关心的。
她叹了一声后正色道:“沈教授当年是为了追寻奎的古神学遗址才率队前往奥古大洋南莱海域的,并在那里与总部失去了联系,当时我们都以为他们遭遇了不测,所以一直都没有放弃在南莱海域对沈教授的搜救,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沈教授居然到了极北之地……这真是太奇怪了……”
“是啊,不过当时沈教授是孤身一人,身上也没有可供确定身份信息的凭证代码,他的祖样基因虚列也受到了很大程度的感染而无法校对,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们都把他当成一个可怜的无名氏,并将他送到了边境防卫军的第一军区疗养院,由那里的医护人员负责照看,若当时能够确定他的身份的话,我们肯定不会吧事情隐瞒到现在的。”银城解释了一下。
白瑾听了苦笑一声道:“少校不必多做解释,我是绝对相信边境防卫军不会隐瞒发现沈教授这件事的,但我刚才听小玉说,有一个疯子知道沈教授的身份,而且就是因为他,你们才确定了那个无名氏就是沈素年教授的是吗?”
银城点点头:“是的,这个疯子是我们一个月前在边境线上发现的一个自由民幸存者,他被我们的人救下时身负重伤,所以也就把他一起送到了疗养院,却没想到他到了那不久就发现了沈素年教授,并且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自由民幸存者……”白瑾越来越好奇了,她眉头紧皱的问道:“那他有没有提起过他是怎么知道沈素年教授的,又是如何认出他的?”
“没有,其实最开始我们也不太相信他的话的。”银城坦然道。
“额?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疯子,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家人和族人被异种残害,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可是人却疯了,就包括他对自己经历的事情都有好多种版本,所以……一开始就算他反复强调自己说的是实话,医生也没有在意他的话,直到……”银城欲言又止。
白瑾听
到一半没有了下文,不禁一愣:“直到什么?”
银城忽然笑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白小姐你看这样,咱们换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如何?”
白瑾看了看周围的人。
除了银城带来的人她不认识意外,其他的都是自己人,这有什么好顾虑的吗?
不过白瑾还是答应了下来。
她笑了笑道:“也是,真是不好意思啊,少校,那……要不去我的休息室去聊?我那边正好有南方岛屿的产的咖啡,让小玉帮你现磨一杯,绝对让您回味无穷!”
银城哈哈一笑:“好好好。”
说着几人就往原路返回,但走着走着,银城的副官就不知去了哪里。
白瑾他们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
白瑾的休息室建在遗迹大门外侧西北方向,与普通人员的住所是完全分开的。
到地方后,白瑾才发现银城一众就剩他自己一个了。
问了才知道银城早就把那些人打发回基地去了。
白瑾也没有多想,就热情的招待了银城。
两人在休息室落座后,银城这才把之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道:“疗养院的医生大都来自艾鲁伯,他们并不是专业的军人出身,所以……你懂得……但后来负责给这个疯子治疗的主治医生发现,他虽然每次说起自己的经历都有完全不同的版本,可在每个版本里他都有提到沈素年沈教授,并且开始强调他并没有疯!所有这些经历都是他在死海中挣扎时经历的!只是当初他带着沈素年教授进入北境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听到这里,白瑾又犯了迷糊,她问道:“少校……您可不可以说的更具体一点?”
银城其实并不擅长讲故事,所以他沉默了一阵后反问道:“要不这样吧,你有问题的话可以直接问,我会尽量把握所知的东西告诉你?OK?”
“唔……好。”白瑾想了想后,看了眼晶体板上思维核心分析出的关键词后问道:“这个疯子真的是自由民吗?他隶属于哪一支自由民?他知道自己叫什么吗?”
“自由民这一点我们已经确定了,而且我们也初步找到了他们的营地的遗址,不过那地方已经废弃好几年了,根本就看不到一个活人,也可以基本确定他说的话是有一部分是可信的,而至于他的名字吗……我们一开始就有询问,但到现在他都避而不答,只说自己是疯子,还说,只有疯子才能活下来!只有疯子才能从死海中挣脱,才能摆脱混沌的纠缠。”银城一边说一边查看自己的记录,本来他是打算把这些记录直接交给白瑾的,可是考虑到这样做有可能违规还是选择口述了。
白瑾认真的记录下银城的每一句话,并在银城看向自己时笑道:“少校您不介意我把这些东西记下来吧?”
银城倒是无所谓,只问道:“没事的,我现在其实也挺好奇的,如果按照你说的,当初沈素年教授是为了追寻并探索奎的古神学遗址才前往的南莱海域,那他又为什么在失踪后现身极北之境?而且没有尝试通知你们?”
白瑾被问住了,她迟疑了一下后,苦笑道:“我们也很想知道原因。”
银城看出了白瑾有所隐瞒,便继续问道:“那你能告诉我,当初沈素年教授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才前往南莱海域的,他在失踪前又找到并遭遇了什么吗?”
白瑾没说话,她关掉了手中的晶体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银城倒没有那么着急,他就默默的坐在白瑾对面看着她。
直到白玉容把咖啡端上来。
浓郁的南方岛屿现磨咖啡是咖啡里的极品,一般也就只有白瑾这种大小姐才喝得起。
银城平时也挺喜欢喝咖啡的,可是一听说这种咖啡豆是论粒卖的,且一粒上好的咖啡豆就是一百多塞恩之后,银城顿时打消了奢侈一回的冲动。
这次小小的“**”一下,感受一下有钱人的生活也挺好的。
可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一杯浓郁的南方岛屿现磨咖啡喝下去后,在唇齿留香之余,银城也站起身道:“这样吧,白小姐,我回去让我的副官把有关沈教授和那个疯子的说的事情整理成一份资料给你们送过来,当然,如果你们想见见沈教授的话,我也可以立即安排疗养院那边把人给你们送过来,你看如何?”
白瑾闻言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沉默有多么失礼。
她尴尬的起身道:“刚才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隐瞒于少校的……要不这样吧,我这边也安排人把资料整理一下,您看方不方便留个私人频段,我整理好了就会给你发过去。”
银城笑了笑:“不急不急,我这次来可不是来挖秘密的,是来护送探险队的,白小姐什么时候整理好了,记得给我发一份就行。”说着银城把私人频段推送了过去。
白瑾脸上是笑的,可心底却一点也笑不出
来,因为她知道军方已经开始关注他们的“小动作”了。
“嗯,我会尽快给您发过去的。”
“那好,我就不打扰了,谢谢你的咖啡,真的令人回味无穷。”
说着银城就要走,而这时白玉容笑着从厨房走出来道:“少校您把这个带上吧。”
银城回头一看,是满满一罐磨好的南方岛屿咖啡粉。
这公然贿赂军方的行径要在以往,银城肯定给它斥回去了。
可今天,银城不但没有推辞,反而一反常态的笑着接了下来。
本身一罐咖啡,就算再怎么名贵也不足以对银城的身份造成什么影响,但银城的示好让白瑾稍稍安了心。
她将银城送到门口时,银城临走前悄声留给白瑾一句话道:“有空可以到基地来一趟,有个人你一定要见一下。”
白瑾闻言面不改色的笑着道:“您慢走。”
“嗯,再见。”
……
送走了银城,回到房间的白瑾脸上再没有了笑容。
白玉容关切的走过来问道:“小姐……您说……军方会不会已经发现了我们在调查中心之帷和超元介入的事情?”
白瑾没说话,她看了看银城喝过的杯子,许久后才道:“联系下我大哥,让他请那位先生出面,就说事情可能已经暴露了,需要尽早做好准备。”
白玉容闻言脸上变了颜色,她担忧道:“小姐?我们真的已经暴露了?”
白瑾一皱眉,看着白玉容道:“怎么?你害怕了?”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您会受到……”
“不用担心我,这件事往天大了说,也无非就是触碰到了某些人的禁忌而已,可现在那位自己已经自顾不暇,又哪有心思来管我们,我们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尽快查明真相就行了,其他……你不要问,也不用想,知道了吗?”白瑾严肃起来的时候,气场十足。
白玉容这样开朗的性格在白瑾面前也变成了瑟瑟发抖的小猫咪,她点了点头:“嗯,知道了,我这就去联系少爷。”
“嗯……另外……我刚才就注意到这个银城少校的副官走着走着人就没了,想来应该是去暗中调查去了,你让咱们的人都安分点,最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听清楚了吗?”
白玉容一愣:“啊?可是……这样不是更容易被他们发现问题吗?”
白瑾叹了一声道:“既然上头已经派他们来查了,我们再怎么遮掩也是没用的,与其徒劳反抗,倒不如顺水推舟,说不定还能争取到几个志同道合的人参与其中。”
白玉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您是说,这个银城少校,其实并不完全是来找真相的?”
白瑾闭上眼道:“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你不要问,也不用想,做好你自己事情就行了,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白玉容闻言一震,不敢再多问了:“对不起,小姐,我错了,我这就通知下去。”
说完白玉容就走了。
剩下白瑾自己的时候,她又看了看刚才银城喝过咖啡的杯子。
那杯子底还剩余一些没有喝干净的咖啡。
白瑾将杯子拿过来晃了晃之后,起身走到厨房把剩余的咖啡倒进了水池,跟着就发现了贴在杯子底的一只微型工蚁。
这种特种监听设备一般只有特级人员才能申请装配。
以银城的身份,他身上会带着几只实在没什么可惊奇的……只是让白瑾没想到的是,银城这个看上去木讷的家伙居然心思缜密到这种程度。
但白瑾更加疑惑的是,既然银城已经开始怀疑白瑾她们,又为何要单独邀请她去基地见一个人呢?
这个人……又是谁呢?
陷入沉思的白瑾并没有把工蚁杀死,而是拿起一个盖子将杯子整个罩了进去。
……
银城回到基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日落时的芙拉海雅大草原看上去更加的美轮美奂,可现在银城是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思了。
他这次来的确不单单是为了给探险队提供护卫工作,事实上,就算真的需要护卫人员,也犯不着让银城这样的指挥官亲自出马。
可最近从总部那边传来的消息称,在官方集中注意力于权利掌握者于执行者身上的时候,一些潜在的隐患反而更容易被忽略。
这里提到的潜在威胁,就是A-11联队中负责考古勘探的这些专家和学者。
他们看似是专心做学问的“老实人”,实际上,这些年,他们中的一些人一直在暗中帮助门徒、灭世主义者和洪宴那些人调查古遗迹,并为他们提供一些掌控神秘力量所需的知识。
这种看似“无害”的知识支援实际上造成的“危害”反而更胜一筹。
现在最高管理级已经开始注意到这些人,并准备从多方面入手,彻底清除隐患。
01249 袭击
晚上9时许,副官回到了基地。
在基地军械库见到银城后,副官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银城也早有所料,他放下手中的枪,披上外套带着副官除了军械库。
往居所去的路上,银城道:“我们这次的任务主要还是监视他们接下来的举动,你让兄弟们都多长点心眼,不要漏掉任何细节,同时……绝对不能和他们走的过近,清楚吗?”
“嗯,我清楚了。”
“另外……我估计那个白瑾应该注意到你了,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你就继续负责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至于这个度该怎么拿捏,你自己掌握。”
“是。”
……
副官走了,回到房间的银城一打开灯就发现阳台上坐着一位。
看到这位的时候,银城轻声叹了一下,他是真的不太愿意和这位接触。
可奈何人家身份摆在那呢。
放下外套,银城走过来道:“您不说不亲自过来的吗?”
靠在躺椅上抽着烟的韩空文坐起身道:“白家既然已经注意到了你,我若再不出面,你能掌控全局?”
被呛了一句的银城虽然心中不忿,可不敢言语。
韩空文也知道这么说有点伤人了,她站起身笑道:“我语气重了点,你不要太在意,其实……我来不是不放心你,而是担心你和你带来的这些人被他们给吃咯。”
银城一怔:“吃咯?就凭这些人?”
韩空文看着窗外的基地道:“以你的实力和韩家提供的装备,你们当然可以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但真正的威胁根本就不在这里,你能保证这次探险一路有惊无险吗?”
银城明白了,他摇了摇头道:“我之前就听小简说了,掩体空间那边的情况非常复杂,而且我们本来就是最晚一批介入其中的力量,比起那些家伙,就算我这边准备再怎么充足,再怎么小心,怕还是会中他们的诡计。”
“你明白那是最好了……哎……明剑易躲,暗箭难防,这次行动我还给你找了几个帮手,不过他们不会直接参与到行动中来,你还是要多加小心为上。”
银城闻言心底一震,暗忖:‘帮手?她找来的帮手……嘶……’
“明白了。”
“嗯。”韩空文点了点头把烟掐了,她拿起桌子上的酒喝了一口后问道:“对了,你有通知白家的丫头让她晚上过来吗?”
“嗯,我走的时候和她说了,至于她来不来,我就不好说了。”
“唔……那就行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她要是来了,你让她直接去基地西边的丘陵找我。”
银城点点头:“好,那我要一起过去吗?”
韩空文放下酒杯,整理了一下衣服后笑着问道:“当然咯,你能放心让一个女孩子自己一个人走夜路吗?”
银城尴尬一笑:“好的,等她来了,我就带她过去。”
“嗯。”
……
深夜零时,刚闭上眼没多久的银城被一阵脚步声惊醒。
银城坐起身看向走廊,墙壁对他来说形同虚设,他可以通过幽能波形轻易的洞察到走廊里的一切。
只不过这边银城刚发现门外的异样,走廊里就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爆炸威力极大,整栋楼都簌簌发抖。
银城立马开启战斗模式,抓起床边的钛钢战斧就冲了出去。
结果眼前的一幕让他傻了眼。
明亮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整栋楼就剩下了不到一半,刚才的爆炸居然威力恐怖至斯。
基地的警报已经拉响,随着一架飞行器的起飞,接连多枚地对空导弹升空,不到十秒酒吧飞行器击落了。
银城这边确定自己带来的人并无伤亡后,立马让副官带人参与到伤员抢救工作中去,而他自己则直奔那架飞行器坠毁的地点。
等到银城赶到那架猎寻者的残骸前的时候,基地的守卫已经把坠毁地点围了起来,基地的负责人面色铁青,想来他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胆敢夜袭基地吧。
银城在外围校对了身份后,进入现场找到了基地负责人。
简单询问情况后才了解到是基地内部人员制造了这起袭击,而且因为事发突然,又是在基地的宿舍楼里,所以没能第一时间予以阻止。
这边伤亡统计数字也很快反馈过来。
袭击共造成一百三十九人死亡,二百零七人不同程度受伤。
而这些人大都是参与到遗迹勘探行动后续数据分析工作的一般工作人员。
他们不是军人,却是遗迹勘探工作的重要组成。
现在这些人伤亡惨重,势必会对勘探工作造成极大的影响。
银城问负责人道:“抓到袭击者了吗?”
负责人指着地上的几具尸体道:“死了。”
“死了?!”银城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走上前查看了一下那些尸体。
两男两女,看模样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其中一个男的被炸掉了半张脸,看样子应该是飞行器坠毁前就死了。
其余三人身体基本完整,但从初步检测结果来看,他们都是进行过义体改
造的强化人,心脏部分都有用于综合体能强化的亚元形态聚变核心,这种东西的稳定性原本极高,可是这三人体内的这种核心已经全都自我熔毁了,看起来像是自杀行为。
‘死士……’银城眉头一皱,立马对负责人道:“把基底的里的内科医生都叫来,我们得尽快把他们的大脑摘除。”
负责人:“已经联系了,不过目前只有一个外科医生联系上了,另外三个内科医生都失联了,我们怀疑他们可能已经在爆炸中丧生了。”
“什么?!”银城怒了:“你这个负责人是怎么当的?监管失职也就罢了,居然把所有人都集中在一个区域里居住?!”
负责人也很委屈,他解释道:“我也没想到有人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毕竟……毕竟这里只是普通工作人员的宿舍楼啊,谁会想要杀他们呢?”
银城气急,他冷着脸走过来道:“那你自求多福吧,现在这里由我接管你没意见吧?”
负责人闻言苦笑一声交出了管理凭证代码:“辛苦您了……”
……
爆炸发生后一小时,基地内外已经全面封锁。
被拒之门外的白瑾在得知基地刚刚遭遇袭击后当时就惊呆了,而当她了解到死亡的人员大都是勘探工作的后续数据分析整理人员后更是急坏了。
她的工作本来就是靠后的,而且大部分工作并不需要深入遗迹勘探现场,所以她的团队有大部分都是在基地这边开展工作的。
现在这些人生死未卜,白瑾如何不急。
可是银城下令封锁了基地,并且派出基地守卫加强了遗迹周边的守卫力量,同时还要求所有人员停止工作,随时准备接受调查。
一系列的命令下达后,在遗迹勘探区负责守卫工作的仲裁者军官也积极响应,并参与到排查工作中来。
这不排查不要紧,一排查清理,还真就让银城清出了几个可疑人员。
他们几个或多或少都与制造袭击的那四个人有过接触,其中一人更是作为引荐人带着他们进入勘探队。
这个人被抓住时正准备自杀,幸好银城的人反应速度够快才阻止了她。
……
到了凌晨四时左右,距离遗迹最近的艾鲁伯穹顶派出的增援力量和调查团队抵达了基地。
带队的是薛明。
得知基地遇袭后,最高管理级立马就找到了薛明来负责这件事。
而薛明则如同未卜先知一样,居然早早的把需要参与调查工作的人都集合完毕了。
注意到这一点的仲裁者监察机构立马提出了反对意见,但眼下事件紧急,最高管理级经过权衡,决定仍由薛明来负责调查,但给他派了一个名义上的副手来负责监督他。
一下猎寻者,薛明就直奔飞行器坠毁地点。
尸体虽然已经被转移到了基地内部,但薛明仍相信坠毁地点应该还有线索。
当专业的设备被架设起来,果不其然……有一个人逃了!
……
“还有一个幸存者?”正在旁观医生进行大脑摘除的银城听到消息后大为吃惊。
副官正色道:“是的,我已经安排人去追了,应该可以赶在薛明找到人之前把他抓住。”
银城则皱眉道:“如果真有这个人,他都已经跑了三个小时了,上哪去追?”
“放心吧长官,他逃不掉的。”副官很有自信。
银城眸子闪烁了一下,没有多问,他点了点头道:“那好,既然现在薛明来了,我这个临时指挥官也该卸任了,你安排一下,我在羁押室那边等他。”
“好。”
……
从坠毁地点回到基地后,薛明问副手道:“现在基地谁在负责?”
“之前是欧文德,不过他严重失职,已经把管理权移交给边境防卫军的银城了。”
“银城?他不在边境线上呆着,怎么跑到这大草原上探古墓了?”薛明有些意外。
副手查看了一下近期管理级下发的调派指令后道:“看来应该是内部调令。”
“内部调令?现在除了最高管理级和最高领袖以外还有谁有权利下发内部调令?”
“还有仲裁执行者的两位最高仲裁执行官。”
“唔……”薛明点了点头,他又问道:“那现在银城在哪?”
“在基地的羁押室那边。”
“唔,那我们直接去审讯室吧。”
“是。”
……
羁押室里关押着与袭击存在着嫌疑的九个人。
不过从这九个人的反应来看,其中几个人应该是无辜的。
银城询问了羁押室的看守人员这几个人的情况,看守人员汇报道:“他们几个情绪目前大都稳定,只是那个嫌疑最大的一直嚷嚷着要自杀,说自己罪大恶极,情绪有点激动。”
“哦?那他有没有交代自己是受谁指使引荐这几个袭击者进入勘探队的?”
“没有,他只说自己应该死,说自己有罪,但没有说详细的东西。”
“唔……辛苦了,先把其他几个人带到审讯室吧,我要一个一个问话。”
“好的。”
第一个坐到银城对面的是个看上去很柔弱的姑娘,看着约莫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银城看了一眼她的资料。
韩知予,二十一岁。
名校毕业,出身显赫,小小年纪就已经出过两本书,又人美声甜,能歌善舞,拥有好几百万粉丝,在勘探队里,韩知予主要负责信息整理和编辑汇总,基本上算是个闲差,但能进A-11特别联动队勘探部门,算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
可是银城看完资料再看看眼前这个人,就觉得现实中的韩知予和资料上的她完全不符。
这姑娘从事发到现在就一直怕的不行,看着一点自信都没有。
银城咳嗽了一声,还没开始问呢。
韩知予就急忙道:“长官,我和他们只见过一面啊!而且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门徒’,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丧心病狂的要炸死我们!我是无辜的!长官!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银城愣了一下后乐了:“我没说你和他们有牵扯啊。”
韩知予也愣住了,她眼神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跟着颤声道:“那……那您会放我离开吗?”
银城抬起手按在了桌子上道:“暂时还不行,起码在查明真相前,只能委屈你暂时呆在这里了。”
韩知予低着头不说话了,她双手紧握在一起,紧张的不断用力,直至指甲刺入皮肤,指节握到发白。
“我看了你的资料,你父母都是成功人士,一个经商,一个是学者,你这个姓氏也与韩家有一定的关系,算是半个韩氏家族里的人,而除却这些,你自己也挺争气,十五岁就考进守承大学,只用了四年就读完了全部课程并顺利毕业拿到了毕业证书,并通过了学者认证……啧……真是不简单啊。”银城说完坐正了看住对面的韩知予又问道:“你来盖亚星多久了?”
低着头不说话的韩知予明显身体一震,她的眼睛睁的很大,手指不自然的扭曲着,过了许久才抬头问道:“什么……什么……来……来……来盖亚星很久了?”
银城笑眯眯的看着韩知予道:“好了,你先回去吧,叫下一位进来。”
韩知予迷迷糊糊的站起身然后往门外走去。
快到门前的时候,银城低着头说了句:“别担心,我要找的不是你这种人,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韩知予身子一颤,在门前停了一下,没有说话就离开了。
……
第二个坐到银城面前的是个中年人,看上去和银城相仿,实际上他的年龄要比银城大的多。
银城看到他的资料的时候还会挺惊讶的。
“你叫……”
“陈嘉述,前赞斯波尔帝国宫廷酿酒师……现在在这边当厨师,偶尔干干杂活。”陈嘉述很坦然。
银城点点头,跟着笑道:“我看了影像记录,当天晚上他们很晚才到餐厅用餐,当时是你接待的他们是吗?”
“对,他们几个平时差不多都是那个点来吃东西,我都已经习惯了。”
“哦?那按照你的意思,你对他们也算是比较了解咯?”银城顺势问道。
陈嘉述却摇头道:“不算很熟悉,但我知道他们几个人应该都来自南方,而且其中一个女的非常讨厌吃杏彩和辣椒,每次都会把食物用水涮一下之后再吃。”
银城一皱眉:“每次都涮一下?”
“对。”
“那她为什么没有直接要求你给她单独做一份?”
“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可没有这种待遇。”陈嘉述说的也是事实。
银城对此并无意见,他一挑眉:“那也就是说,你其实和他们的接触也仅限于用餐上,你对他们的计划并不知情咯?”
陈嘉述点点头:“如果我要是听到了一些风声,我早就提前告诉上边了。”
“唔……那……你有没有发现过什么异常的细节。”
“嗯?”
“我是说,一些令人有些在意,但没有那么在意的细节。”银城也不太好形容。
陈嘉述倒是听懂了,他想了想之后诚然道:“有。”
“哦?!说说看。”
“有一次我听他们讨论最近的工作上的事情显得不那么专业,起码在我接待的这么多在食堂吃饭的人来看,他们几个的专业性要差不少。”陈嘉述说完顿了一下道:“这算不算是比较在意,又没那么重要的细节呢?”
这句话乍一听确实挺有用的,起码能证明这些人明显早有所图。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听到这种细节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银城深吸一口气后道:“算是吧,谢谢你,请帮我叫下一位。”
陈嘉述拍拍衣服起身道:“好,不过长官,现在已经是早上了,厨房那边缺了人手的话,很多人可是要饿肚子的。”
银城闻言却淡淡的说道:“不用担心,很多人已经不需要吃早餐了。”
陈嘉述不说话了,他转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又一位坐到了银城面前。
但银城没抬头,他在查看副官搜集来的证据。
过了许久才问道:“姓名。”
“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