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45 陀螺
这样的选择对于李绍安来说，既无奈又悲壮。
不过的确震慑到了游格格。
她原以为在自己的引导之下，李绍安会做出更为“明智”的选择。
但看来她错了。
李绍安没有选择退却，他坚守住了自己的底线。
……
“既然这样……那我们之间也就没有必要继续谈下去了。”先生说着起身。
李绍安也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
在做出决定之前他的确有过一丝丝的犹豫，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平静了下来。
曾经以为一度认为那些慷慨赴死之人是自己只能仰望的，却没曾想有朝一日，他李绍安也可以为了理想献身。
当然……做了便是做了，现在李绍安反而感觉压力少了许多。
他回头看了一眼，以为是王冲或者别的什么人，却没想到看到的却是那个戴着兜帽的神秘“客人”。
他怎么会在这？难道说？！
李绍安一怔，再回头看先生的时候，先生已经不在了。
甚至整个客厅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空荡荡的平原。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我根本就没从那个虚幻的世界中醒来吗？
“你的判断很正确，你的确还没有醒来。”客人走过来的同时，周围的世界再度变幻。
李绍安有点无法相信这一切。
他明明拥有一段完整的记忆……包括怎么逃出龙潭监狱……怎么寻找落脚点……最终被王冲抓到然后被带到这里……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但……我们选定一个人必须对这个人进行全方面的考验，而现在，你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你符合我们的预期标准，你就是我们需要的人。”客人说的很直白，也很明确。
但李绍安的内心却乱了。
他皱起眉头道：“考验？你说这一切都是考验？”
这一次客人没有再直视他的内心，而是淡然道：“是的。”
李绍安一怔，随后笑了，有些茫然无措的意味。
“那什么时候才是真的？什么时候才是假的？嗯？”李绍安看着面前的客人道：“如果方才一切都是假的，那么你如何证明你就是真的？而不是为了利用我布下的另一个局？你到底是谁？”
客人明白了，他也很理解此时此刻李绍安内心的这种混乱。
这就好比你做了一个梦中梦，当你以为自己醒来并在梦中生活许久后，有人突然出现告诉你你仍在沉睡……你会相信吗？
这到底是梦中梦，还是局中局？
客人明白了，他笑着问道：“你看过《盗梦空间》这部电影吗？”
李绍安微微一皱眉：“看过一次，不过印象不深。”
“那你记得这部电影中出现的用于分辨梦境与现实的图腾吗？”
“图腾？”李绍安努力回想，可是当初这部电影上映的时候他只是从同事的电脑上大概看了些片段，并不清楚整部电影的故事结构，也就无从谈及细节了。
客人明白了，他解释道：“《盗梦空间》这部电影中的盗梦师们都有一个为了区分现实与梦幻的图腾，这个图腾是他们在进入梦境之前为自己准备的一个自我催眠，它不同于任何环境或者其他事物的细节，是根植在记忆深处的一种不可变量！就比如电影的男主人公为自己准备的陀螺。”
说着，客人与李绍安之间的空地上真的出现了一只旋转的陀螺。
“陀螺在梦境中永远都不会倒下，因为这是盗梦师在清醒时对自己的一种催眠，它会与现实规律完全违背，而当盗梦师发现陀螺受现实约束最终倒下去的时候，就意味着他已经回到了不受他意志左右的现实世界之中，这就是盗梦师们用于区分现实与梦境的图腾。”
客人的话很长，但听起来并不算很费力。
尤其是李绍安。
在亲身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之后，他已经逐渐熟悉了虚幻空间以及它的变幻莫测。
只是……如果按照客人所说，图腾并没有那么容易被确立。
起码要在进入梦境之前就准备好。
这个念头几乎是同步的被客人感知到了。
他说道：“你的想法是对的，基于深源记忆映射的虚幻空间并不是《盗梦空间》这部电影中的梦境的完整复刻，因为它不需要一个独立的造梦师，又或者说，每一个置身其中的人都可能是造梦师，只是你们相互之间的深源记忆映射出现了交织，并自行完整化了整个虚幻空间的结构，所以……它比梦境现实的多……也具体的多，也更加难以分辨的多。”
听完这段话，李绍安更加感同身受。
就像最早他在虚幻空间里遇到关德厚一样……那些之前一个人作战时感受到了的不确定与不稳定都在遇到关德厚之后变得自然起来。
之前李绍安一直搞不清楚这其中的原理，但现在他似乎明白了。
“那……到底该怎么分辨？”其实李绍安现在已经相信客人所说了，因为他的想法都完全被对方洞察，这若非虚幻又怎可能实现。
客人抬手示意李绍安稍安勿躁，随后转过身在身前虚画了一道。
顿时间，天地分隔，边际出现。
这时李绍安才注意到自己之前所处的空间是一个不分上下，甚至没有左右前后之分的地方。
“虚幻的空间纵然会因为多元深源记忆映射的交织而完整，但只要你能凭借意志力改变改变这个世界的某些确定结构，让它以超自然的状态出现，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仍不稳定，是虚幻的，可控的。”
“意志力？”李绍安感觉单单只是这个词就已经够虚幻的了。
“对，正是意志力。”客人转过身继续道：“不用怀疑，它的确存在，只是大多数时候，存在于现实中的我们无从谈及对它的了解和使用罢了。”
道理李绍安都懂，可是难道他还要再花很多时间来锻炼并学习如何使用自己的意志力吗？
“可是……这应该没那么容易吧？”李绍安一脸苦相。
客人却笑了：“其实锻炼并使用意志力这种事情说难也难，说简单也和简单。”
“哦？那难在哪？又怎么个简单法？”
“说它难，是因为它关乎灵性的东西，而这种东西非常玄乎，一般人根本无从感受，甚至会认为所谓意志力就是忍耐，就是我们体内某些激素带来的感受，但实际上……它并不完全依托于现实存在，而是一种比现实更玄乎，更难以把握和确认的东西。”
李绍安闻言一脸呆滞：“so？它到底是什么？”
客人道：“这就是它简单的地方了，它到底是什么……我之前说了，虚幻空间是依托于深源记忆映射产生的，它本身并没有那么复杂，甚至可以说，其原理非常简单，问题就在于我们如何确定自己所感知的一切是由深源记忆映射产生的，而不是外部具体存在反馈的。”
“这有什么区别吗？”
“这区别就大了，就比如我说的图腾。”话题又绕回去了，客人看了眼身前的图腾，跟着地面就升起一块，将图腾更清楚的呈现在两人面前。
“无论深源记忆映射如何奇妙，究其根本是基于对现实的记忆和呈现，那些我们在日常中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其实都被完整的保存在我们的深源记忆中，只是我们的大脑会自动过滤到无用的东西，这种过滤就是我们常说的‘注意力’！一个人的精神越是集中，其实所能看到的东西就越少，但是相对的，看到的东西也会越仔细，越清楚，图腾就是基于这种集中精神产生的强制自我催眠！”说着客人抬手碰了碰面前的图腾，可是图腾并没有倒下，相反它即便是倾斜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后依然会恢复原状并继续旋转。
“在现实中我们是不可能看到这一幕的，不是吗？”客人问。
李绍安看的很清楚，他当然知道现实中陀螺就算没有人去触碰终究还是会倒下，因为各种科学现实不允许它永远旋转下去。
“是的，但你不是说在虚幻的空间中，我是没办法对自己的大脑进行再度催眠的，不是吗？”
客人听完却意味深长的看着李绍安，然后再次将陀螺推倒。
陀螺已经接触到了它旋转所依托的面，可是它依然站了起来并继续旋转。
李绍安盯着眼前的陀螺许久。
直到他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图腾可以是相对的！只要我确定这里是虚幻的空间，陀螺无论如何都不会倒下，那么到了现实中我只要看到陀螺会自己倒下，就可以确定现实了，对不对？”
客人闻言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李绍安脸上刚刚出现的笑容又消失了……这是什么反应？
难道还有我考虑不周全的地方吗？
见李绍安眉头深锁，困惑不解。
客人提醒道：“虚幻空间不仅仅是由某一个确定的个体自身的深源记忆映射而成的，它是一个可以无限交织并无限扩张的存在！既然如此，你可以相信陀螺会一直旋转下去，但只要遇到另一个人，它就会倒下。”
说着客人轻轻一碰陀螺。
陀螺就倒下了……停止了旋转……
01146 镜子
看着桌子上停止旋转的陀螺，李绍安是真的要疯了。
客人还想说点什么，这边刚张嘴，李绍安就给拦住了：“哎！！！停停停停停！我不想再听你给我解释那么多了，麻烦你干脆点，就直接教我怎么分辨真假就好了？ok？”
客人闻言微微一皱眉，似乎还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可他哪里知道现在李绍安是真的快要疯掉了。
一会说行，行也不行，一会又说不行，不行也行。
到底要闹哪样啊。
如果这是梦境，那就给我图腾啊，如果这不是梦境，那就直接说怎么分辨不就好了，干嘛说这么多呢？
李绍安心里意见很大，不过没有都表现出来。
客人也感受到了，他说道：“深源记忆映射的确可以通过自我暗示或者自我催眠的方式进行反向的判定，但是虚幻空间本身是由多元深源记忆映射交织重叠而成的，也就意味着你并不能确定你所看到的东西它就是它应该有的样子，可能它只是你平素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而确是别人有意虚幻出来的假象。”
李绍安扑克脸一张，大概觉得面前这位仁兄真的很难沟通。
‘我刚才说的不够清楚吗？’李绍安心中暗忖，非常的无语。
见发飙也没效果，李绍安只好耐着性子恭谨的问道：“那到底该如何辨识真假呢？”
客人轻轻一笑：“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找到一面镜子即可！”
镜子？
李绍安愣住了：“就这么简单？”
客人很镇定的点头道：“对，就这么简单。”
“那你刚才还……”李绍安差点跳脚，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我刚才还什么？”客人故作不解。
李绍安心中暗翻白眼：‘那你刚才还废什么话呢……’
“额，没什么，那……这也太简单了，不过……上哪去找镜子啊？”李绍安看了看周围，四周空空荡荡，别说镜子了，连根草都看不见。
客人却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摸出了一面镜子放在了李绍安面前，而且不是手持的梳妆镜，而是一面等身的，常在服装店里看到的那种试衣镜。
这么大个的东西突然冒出来着实吓了李绍安一跳。
心说这客人怎么跟《东成西就》里张曼玉扮演的国师似的？该不会身上还带着无敌毒黄蜂吧？
想到这李绍安突然感觉自己的想法最近怎么变得这么跳跃了？难道说这深源记忆映射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不成？
哎，不管了。
甩开乱七八糟的想法，李绍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半天后，差点就说出那句经典台词：“唔，还是这么帅了。”
客人走到李绍安身边问道：“看出什么来了吗？”
李绍安确实很想说那句台词，不过这和他素来严肃、谨慎的形象完全不符，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皱着眉，手贴在微微发冷的镜面上说道：“没有……这不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吗？”
客人也走进了镜面，他说道：“集中注意力，现在我要教给你的就是这分辨真假的难点所在了。”
“唔……”李绍安照做了，他看了看镜子里自己身后的客人，随即就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可是看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但就在这个时候，客人说了句：“回头看看。”
李绍安闻言自然的回头，结果不回头不要紧，一回头简直惊呆了。
因为就在他回过头的瞬间，大脑嗡的一声好像受到了某种剧烈的冲击，不但李绍安感觉上有些天旋地转，身体也阵阵的失衡，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
不过李绍安还是挺住了，同时他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真正完成回头这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
镜子仍在面前，只是客人从刚才的左边移动到了右边。
“咦？”李绍安缓了一阵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
最开始只是注意到镜子里的客人方向变了，可现在他注意到自己之前贴在镜子上的手也也变了。
之前是右手，可现在是左手！
左手！！！！
这？！！！
惊疑不定的李绍安急忙回身想要问个明白。
却发现客人不见了，整个世界都黑暗下来。
“你已经发现了虚幻空间中最致命的缺陷，整个由深源记忆映射交织重叠而成的虚幻空间虽然几近完美，却无法稳定的呈现镜面本身的现实存在状态，这是我们每个人，或者说每个注意过镜子里的自己的人都会形成的心理暗示！这些心理暗示不受任何人的本我意志左右，它也就是每个人在虚幻空间中所拥有的唯一图腾！但是……你要记住，在任何时候，一个完整的虚幻空间被组建完成后，组建者的深源记忆映射都会刻意掩盖这一缺陷，也就意味着，你想要寻找到一面让你清醒过来的镜子并没有那么简单！它不是单纯的，存在于某个普通场景内的东西，你甚至陷入其中后记忆本身会不断暗示你，让你忽略这一关键因素，因此，你必须从这一刻开始在心底深处立一面镜子，这是灵性的，无法被任何力量左右和污染图腾！有了它，你就不用再担心被人欺骗和利用了。”
客人的话从四面八方涌来。
李绍安听得真切，他也慢慢领会到这其中的深意所在。
只是如何在心底立一面镜子……这种事怕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领会的。
“那现在……我已经醒来了吗？”
客人没有回答，周围的黑暗仍在。
“喂，你能听到吗？”
沙沙沙……
什么声音？
“喂？！！！你还在吗？”李绍安皱起眉，他感到自己好像并不是站着的，而是躺在一个封闭而狭小的空间内的。
周围的环境很滞闷，还能嗅到一股奇怪的，类似腐烂木头散发的气息。
李绍安下意识的抬起手，却觉得手脚都很僵硬，而且随之而来的还有心口和腹部的痛苦。
“喂！！！”
但李绍安还是尽可能的发出声音，并用力的用手想要撑开这个狭小的空间。
手贴上了空间的边际，触手质感果然是木头。
“这……”李绍安慌了，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很可怕的结果：“喂！你们是打算活埋我吗？！我还没死呢！！！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周围的沙沙声停下了。
李绍安心里稍定。
随后不久听到有人落下来踩在泥土上的沉闷声响。
“是哪一个诈尸了？”那声音很奇怪，不过还好是中文，李绍安听到后就高兴了：“我！！我还没死啊！求求你们！不要急着活埋我啊！有事好商量！”
“咦？还真有没死透的……啧，麻烦……小四，把枪递给我，我让他消停点。”
李绍安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啥玩意？！！！！”
……
又是一年除夕夜，这天下着小雪，夜色蒙蒙，北风凛冽，吹得人瑟瑟发抖。
这本该是游子归乡，阖家团圆的时候，却有一群人正准备离开故土。
黑暗中一辆又一辆车驶入机场，大量的货物被卸下装上飞机。
游格格穿的很少，她站在飞机不远处，身后有王冲为他撑伞。
站了一会，游格格问：“去年除夕的时候，我记得我还准备了不少红包，今年却见不到那么热闹的场景了。”
王冲会意，他低声道：“您指的是赵杰他们？”
“嗯……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艾鲁伯住的还舒服吗。”
王冲微微一笑：“先生变了。”
“嗯？”游格格回头看了眼王冲。
王冲道：“若在以前，先生肯定不会为了这些人浪费时间……可是这一次，先生不但为他们准备了这样好的后路，还不惜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和资源……实在是……令人有些感慨。”
游格格也笑了，不过笑的有些冷。
“你是说……我的心变软了是吗？”
王冲一震，忙道：“学生妄言了，先生勿怪。”
“呵……”游格格又转回身去，她看着最后一辆车驶入机场然后说道：“我是变了，不过不是变得心软了，而是不再像当初那般急于求成了……”
王冲不解，眉头锁的很深。
“学生实在困惑，还望先生指点迷津。”
游格格沉吟一阵后说道：“以前，我以为只要毁掉中央大垂降，毁掉人类赖以生存的数序网络结构就足以毁灭整个人类现有文明结构……可是真当我进入中央大垂降之后我才发现……那是一片汪洋大海，它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毁掉，而且……就算我们真的做到了，人类也依然可以凭借与神启族的盟约重新构建新的文明结构……也就是说……无论如何，我们都输了。”
王冲听罢，眉头的锁没有解开，他问道：“那先生现在带着我们重返地球……又是为了什么？”
游格格微微一笑，笑容颇为耐人寻味。
她抬起手呵了口气然后搓了搓，接着舒缓下冰冷的俏脸继续道：“因为我找到了真相，找到了真正可以将整个世界带进终焉之局的真相。”
王冲似懂非懂，他虽然知道游格格最近这一年来的全部布局，却仍未看透这些布局背后的深意。
就比如她在别墅里的那场戏，以及那场戏结束后，放走的那个变量。
01147 向世界宣告我们的到来
所有的货物都装上飞机了，但游格格并没有登机，而是一直站在飞机下等着。
王冲也不敢动，只是他很担心游格格的身体，便关切道：“先生，外边冷，为了您的身体，还是登机吧。”
游格格的确感觉很冷，不过这冷让她变得更加清醒。
她虽然一直沉默着看着远方天际，可心底却一直在推演各种可能。
放走关德厚等人已经是一部险棋，若再出现什么新的变量……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毕竟现在还是在中国国内，想要离开这个国家还需要经历不少事情。
见游格格不说话，王冲也不敢多言。
又过了少许，远处一辆越野车疾驰而来，它的车棚已经整个被掀掉了，驾驶员嘴角的血还没擦干净，但他依然在坚持握紧方向盘。
副驾驶位置上的人已经死了，后座上也有两具尸体，不过被护在座位中间的人却毫发无伤。
看到越野车驶来，王冲上前一步挡在了游格格身前，左右一众武装护卫也抬起了武器瞄准了那辆千疮百孔的越野车。
游格格没有那么紧张，她轻声道：“都把枪放下，他是自己人。”
王冲一愣，他之前可没听说还有其他人要乘今晚的飞机离开。
不过既然游格格都这么说了，王冲立即抬手示意众人退后。
枪口放下了，越野车也在距离飞机十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车刹的很急，险些侧翻，好在司机的神志还算清醒。
越野车停下后，王冲这才看清来人。
怎么会是他？！
王冲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说之前许多布局都还看得懂的话……这个人的出现，王冲就彻底的糊涂了。
司机下了车，然后将后座上那个夹在中间瑟瑟发抖的家伙拽了下来，并一路拖着他到了游格格面前。
游格格看了眼司机的伤势后说道：“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司机点点头，把人交给了上前的护卫，然后就跟着另一人离开了。
越野车很快也被人开走，雪夜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吗？”游格格走上前去问道。
那个瑟瑟发抖的大个子看到游格格的瞬间就像见了鬼一样，他不断挣扎，可是根本就无法挣脱，这两名护卫的手好似钢制的枷锁一般将他锁的牢牢的。
见挣扎无果，大个子屈服了，他跪下来求饶道：“求求你！我还有老婆孩子！我完全是照你们说的去做的！但我真的只是告诉他那批货还在仓库，但我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顺着那条线找到你们的啊！啊？你们应该都调查清楚了对不对？我是无辜的！我真的是无辜的啊！”
一米八的大男人跪倒在地泪流满面，那场景看着真的挺让人心疼的，可是根本没有人在意他说什么。
王冲现在只是很好奇这样一枚弃子为什么还要重新捡回来。
而游格格则更在意这个大个子此时的身体状况。
她仔细打量面前人一阵后说道：“去，把最新的evo 三型外骨骼拿来给他穿上。”
“是。”护卫们的执行力超高。
王冲闻言却是一惊，他急忙拦住护卫然后诧异道：“等等……先生您这是要做什么？evo三型外骨骼目前可是只有两套啊，而且其中一套还是原型样品，实战用的就一套而已啊！为什么要给他？”
游格格却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需要每件事都向你解释清楚了？”
王冲心底一颤，不敢多言了。
他让开去，但心中依然觉得很困惑。
跪在地上的大个子也一样，他也一脸茫然，但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便再次哀声道：“先生！先生！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知道太多，也不想再继续参与下去了！我只想回去当个普通人！对了！金条！金条我都留着呢！我可以全都还给你们！啊？先生？！”
游格格没理他，她淡淡的说了句：“把他嘴堵上，待会穿好了，通知下程程就行了。”
说着游格格就转身向候机楼去了。
王冲原以为游格格要登机了，却没想到她又向着候机楼去了。
虽然心中有许多疑问，但这一次王冲学乖了，不再多问了。
游格格也不发一言。
到了候机楼的时候，贵宾候机室里早有人在等待。
王冲定睛一看，居然是赵杰、老虚和野子等人。
可是王冲分明记得赵杰他们几天前就已经用伪造护照去俄罗斯了，可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又全都回来了。
见到赵杰后，游格格转身对王冲道：“原计划我是准备和你们一起离开的，但现在……我有了新的打算，所以……以后基地那边就全权交由你来负责了。”
听到这话王冲一下明白了。
游格格不打算走了。
但他也不相信游格格会真的让他来带领这么多人。
所以，王冲急忙道：“先生，现在关德厚等人已经醒了，相信很快中国方面就会有所行动，届时按照计划，其他各国也会收到消息，也就是说……如今的形势已经大变，如果继续留在中国国内，我们的人迟早都会被清理干净的……可……请恕学生愚钝，为何先生突然要改变计划，选择铤而走险留在这呢？”
这一次游格格没有像之前那样冰冷的回应王冲。
她轻声道：“的确，放走了关德厚，就等同于出卖了孙雨霏，也等同于暴露了我自己……可是我们的到来对于整个世界而言并不只是一次灾难，相信这一点……很多人都已经意识到了，既然如此，我相信以中国人的聪明智慧，他们肯定不会允许孙雨霏有事，也更不会允许其他国家染指这件事所带来的包含着巨大风险的利益，也就是说，虽然我主动暴露了自己，却未必是坏事，相反……我选择留下就等同于表明立场，既然立场明确，那么只要我拿出足够的诚意，相信他们就不会犯傻，将我视作一个巨大的威胁然后清除掉，相反……我会更安全，甚至可以说，更自由。”
王冲听得仔细，他沉吟了一阵后方才领会游格格话里的深意。
再想起方才的一幕……以及被留在龙潭监狱的晁清……
王冲顿时明白了。
“先生是想在今晚向全世界正式宣告我们的到来？！”
游格格笑而不语，但这也足够了。
王冲看向游格格身后等人。
赵杰、老虚都是最初跟着游格格的。
他们也是游格格来到地球后教出的最信任的两个学生。
而野子等人则是游格格利用大数据汇总衍算精心挑选出的王牌。
有这些人留在游格格身边，再理清了当前局势，王冲的担心确实有些多虑了。
清楚了这一点，王冲看了看时间后说道：“既如此，学生定当不负使命，一定会为先生建成一座可保万全的基地！”
对于这一点游格格却没有多发表意见，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说了句：“嗯，你上飞机吧，很快就要起飞了，不要耽搁。”
“是。”真到了离开时，王冲却还有些许不舍。
他看着游格格转身随着赵杰等人离去，随后深深一礼道：“先生，一定要保重身体！”
游格格没有再回头。
王冲也轻声一叹，随后表情恢复了之前的冷峻，他对身后的护卫道：“准备起飞。”
“是。”
……
凌晨，钟声敲响，万家欢腾，鞭炮齐鸣。
然而在龙潭监狱内，却一片死寂。
此时监狱外围的狱警已经全都被撤出，监狱中那些服刑的犯人也被悄悄转移。
晁清虽然知道周围在发生什么，不过他一点都不着急，也不见丝毫的慌乱。
他坐在床上，身上穿着一套时不时会闪烁蓝色流光的全覆盖式外骨骼，型号是ev0 特改一型，属于偏向成熟的特战用改款编号。
当时间来到凌晨一点左右。
撤离行动结束，大批的特勤武装人员开始向监狱内部深入。
负责本次行动的是刚醒来没多久的关德厚。
本来按照上级的要求，关德厚是必须留院观察一周的，可是关德厚却怎么都不放心，硬是拖着尚未复原的病体前来一线参与行动指挥。
与他一同负责本次行动的还有上级派来的新调查组负责人胡本康。
胡本康与李绍安原本都是兴安雪原特勤分队的队员，之前组织筛选人员的时候，第一人选也是胡本康，不过他当时在追查一起国际间谍案中负伤，这才由李绍安顶替了他的工作。
为此胡本康还多次向李绍安表达谢意。
两人的关系自不用说，不过两人的行事风格却大有不同。
李绍安偏稳重，胡本康则偏激进。
尤其是在听说李绍安至今下落不明后，胡本康更是冲到了第一线，亲自率领第一小组的成员进入龙潭监狱救人。
可是预想中的大规模抵抗并未出现，甚至之前已经确定的几个危险人员也都下落不明。
察觉出异常后，关德厚紧急叫停了行动，并向胡本康征求意见道：“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再深入下去的话，可能会中埋伏，还是先派出特勤人员侦查一下吧。”
胡本康闻言后道：“特勤人员……今晚可是除夕夜，我可不想看到有人牺牲，还是我来吧。”
01148 舞台
胡本康做的决定拦也拦不住，关德厚深知这一点，也就不拦着了，不过他还是调派了一组特勤人员跟随胡本康一起进入目标区域。
这个目标区域指的是龙潭监狱重刑犯服刑区下方的一片未知地带，也是不知什么时候建成的秘密基地。
关德厚从龙潭监狱逃出来后，王冲就失踪了，而沈延川虽然没逃走，却也脱不了干系，现在正在接受调查。
在眼皮子底下都能出这么大的纰漏，高层之震怒可想而知。
好在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起码……在关德厚看来是如此。
对龙潭监狱的封锁从三天前就开始了，这三天来，莫说人了，一只苍蝇也没能从这里飞出去。
可是真到了行动当天，关德厚却察觉到异常。
这些人处心积虑在看似最危险的地方设下了这样一座秘密基地又怎么会想不到有朝一日会暴露呢？
既如此，那么这样的行动会不会和上一次一样，非但一无所获，还可能把自己也陷进去。
不过今日也非同以往。
上一次由李绍安和关德厚秘密进行的行动毕竟各项准备和相关参与人员均有不足，而且也是关德厚过于轻敌，他原以为这些家伙顶多是一群有一定武装实力的黑客，却没想到他们掌握的力量远超想象。
所以这一次关德厚不但抽调了调查组全部的特勤人员，还从各区分哨点调集了许多精锐人员，并对龙潭监狱内外进行了全面封锁。
然而实际行动展开后，面对空空荡荡的龙潭监狱外层结构，关德厚的情绪难免再度紧张不安起来。
……
沉重的下水道封盖被掀起，随后胡本康戴上夜视仪翻身进入通道内部。
虽然之前就知道这个被隐藏起来的秘密基地结构复杂，可真进去之后，胡本康才意识到这不是复杂那么简单。
蹲下身摸了摸地面上的轨道，胡本康对身后的特勤队员道：“都机灵着点，当心有埋伏。”
“是。”
胡本康慢慢起身，枪口对准前方，然后抬手示意推进。
同步反馈摄像被投影在龙潭监狱外围的指挥室里，关德厚可以通过反馈画面对行动进行临时调整和部署。
在胡本康的队伍深入地下结构后，关德厚又调派的另一组人员对周边区域进行二次清理，以确保行动不存在被疏漏的危险。
二次清理开始的同时，关德厚的私人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铃声响起时不仅关德厚愣住了，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因为大家的手机几乎是同一时间被唤醒并响铃的。
可是关德厚分明记得在今晚的行动开始之前他们就统一关闭了各自的私人手机了啊，而且龙潭监狱附近区域已经进行了全面的信号屏蔽，按理说，是不存在有外部频段接入可能了。
然而事实摆在这里了。
关德厚眉头一皱，示意众人不要着急接听。
他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然后用对讲机询问技术组：“怎么回事？”
技术组那边此时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技术组的负责人是刚从北京调过来的，叫张轩，是苗琳的老师。
在得知学生下落不明后，他主动请缨来到南京负责后勤技术支持。
而且他是在主要负责人面前下过“军令状”的，一定确保行动后勤技术支持的全面和安全。
然而这边电话一响，他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现在他大概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得意弟子会“折”在南京了。
张轩之前一直负责指挥，现在也坐到了电脑面前。
看着一组组奇怪的代码被写入主服务器，张轩的冷汗下来了。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的飞快，眼看就要出现幻影了，却还是没能阻止这些代码的入侵，它们就好像一群完全不讲道理的蛮族一样，从入侵开始后就形成万马奔腾之势，转瞬间就夺取了多项专用权限和信道写入接口。
眼看着软件算法已经无力抵挡，张轩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将服务器断电来确保内部数据不被窃取了。
可这样也就意味着胡本康等一批深入龙潭监狱的特勤人员将完全失去外部技术组的支持，他们虽然仍可以依赖自身携带的独立通讯设备进行交流，但外部已经无法再对其进行指挥和部署。
“组长，断电吧！再不断电就来不及了！”副手彻底慌了，房间内各种铃声此起彼伏，关也关不掉，甚至连关机，手机也会再度重启。
张轩闻言后敲击键盘的手停了下来，他双手离开键盘，看着屏幕闪不断闪烁的代码，随后怅然道：“断电吧……”
随着一声断电，指挥室内的讯号全部中断，实时反馈画面也消失了，变成了黑屏。
关德厚明白过来时，刚刚熄灭的屏幕又亮了起来。
一组刺眼的符号宣告了它们的到来。
“△○△”
神秘代码……
关德厚神情冰冷的看着屏幕上的符号闪烁，随后对副官道：“用信号枪通知内部人员撤离。”
“是。”
副官这就要往外走。
可是屏幕上却出现了一行字。
“主舞台已搭建完毕，请勿随意走动，否则后果自负。”
关德厚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可是为时已晚。
当副官打开指挥室的门的同时，不知从哪个方向射出的子弹贯穿了他的肩膀，将他整个右肩都打碎了。
不过这一枪并没有命中要害。
副官惨叫倒地时还有呼吸。
指挥室内的其他工作人员惊呆了，还好大家都是军人出身，反应很快。
立马就有人上前扶起副官并将其拖到角落进行止血。
“谢谢配合，[微笑表情]”
关德厚双拳紧握，却又无可奈何。
这些家伙真的有这么强吗？难道说今晚注定又是一次失败吗？
正想着，屏幕上再次出现新的文字。
“请接听电话吧，今晚的演出会很精彩，但请各位放心，只要大家能够安静的当一名观众，那么今晚不会有悲剧发生。”
看完文字，关德厚低头看了看桌面上的手机。
显示的号码变了，变成了符号，变成了“△○△”。
这个组织在国际上被代号为“神秘代码aoa”，他们最早出现在两年前，只是最开始谁也没有注意到它，因为它只是网络上的一个游客，虽然攻破不少安全壁垒，却也只是做着普通黑客在做的事情罢了。
然而只是短短两年，这个组织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的不同，他们的强大！
如今，已经不是国际网络安全组织将其定性为“新型恐怖组织”，各国政府也开始着手清理与“△○△”有关的势力和人员。
可是，从这一年的战果来看，“△○△”非但没有在各国合力之下遭受重创，反而是越挫越勇，似乎只要与“△○△”有所接触就无可避免的会被其“污染”、“同化”。
在这种情势之下，各国相关调查及处理部门都暂缓了对“△○△”的清理。
而令人意外的是，清理行动暂缓这么好的时机，“△○△”却没有顺势扩张自己的势力，甚至突然间从世界各地“消失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种“消失”只是暂时的，却也的确让各国都暂时松了口气。
其中中国方面更是借助这段时间对相关调查组及后勤人员进行了一次内部清洗。
而就在龙潭监狱事件爆发之前，高层方面才刚刚清除出一批可疑人员，并确定了多名关键人员确有存在与“△○△”有染的行为。
只是作为外围执行人员之一的关德厚尚不知道这些事而已。
不过关德厚并不傻。
从上一次组织对孙雨霏及其家族企业华晟丰茂的暧昧表现中关德厚就已经领会到了一二。
可是他依然坚信组织在对待“△○△”上应该会坚守原则底线。
所以他才会继续在一线战斗，当然这也是为了尽快救出李绍安等人。但到了现在，看着屏幕上的这些字，关德厚明白了。
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是话中人了。
当初在港口与李绍安的那番对话已经成真。
也就是说……
“原来不是抓捕……而是保护么……”关德厚喃喃自语。
身旁另一名指挥人员皱眉道：“你刚说什么？”
关德厚没有再重复，他拿起电话按下了接听。
“喂。”
……
随着一声喂，整个龙潭监狱瞬间灯火通明。
围墙上更有光束冲天而起，俨然把一座监狱变成了演唱会现场一般……
看到此情此景，关德厚的内心是愤怒的，可在这惊涛之中，如一叶浮萍的他凭借现有实力是什么也做不到的。
他唯有等，等一个风平浪静的时候。
灯光出现后，监狱内部的特勤人员很快就发现了潜伏在暗处的未知敌人。
示警无果后，交火在所难免。
听着监狱内传来的枪声，关德厚眉头急跳，他冲着屏幕道：“你不是说不会出现悲剧吗？”
对方似乎真的可以听见关德厚话。
屏幕上出现了一组画面，并附带了一句话。
“这些人，可不是我们请来的嘉宾。”
关德厚定睛一看，画面中正在与特勤小队交火的神秘人大约有十几个，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标记，但是所使用的的武器，以及他们交流的手势依然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欧米茄突击队！？”
01149 均衡
“11点钟方向！！！注意！他们从左侧上来了！”
话音刚落，子弹就打穿了一名特勤人员的手臂。
好在队友反应够快，这边立即对楼梯口进行了火力压制。
敌人退回去了，伤员被掩护到安全区域。
可是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很快中国方面的特勤人员就被压制在了一个非常狭小的区域内。
关德厚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虽然事先已经预想到了可能会出现的大规模抵抗，所以从一开始派出的特勤人员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是有保证的，但是却没想到会遭遇类似欧米茄突击队这样的“意外惊喜”。
“要说他们没有动作也是胡扯……可是他们居然派出欧米茄突击队？这是想宣战吗？”指挥室内的一名特派专员气的身体都在发抖。
但也有对目前状况了解不深的。
比如一些普通的工作人员。
这里头有一些与关德厚关系比较好的便悄悄的问道：“长官……这个欧米茄突击队……是什么来头？”
关德厚脸色铁青的回答道：“十五年前，一艘从南非出发前往墨西哥的偷渡船在公海上神秘消失，船上连同偷渡客，共计一百三十七人至今下落不明，负责调查这起离奇失踪案的国际刑警一直认为他们是遭遇了海浪的袭击，可是鲜有人知道，这些偷渡客中有一些身份极其特殊的人，他们失踪的更早，原本计划是要被当做筹码完成一项不可告人的秘密的，可是这项交易严重威胁到了某些利益集团、乃至国家的安全，于是……他们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公海上消失了。”
这个故事指挥室内知道的并不多，但也不是全无人听闻过。
提出问题的就是其中提过这个传闻的人之一，他眉头一皱道：“那……长官您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就是欧米茄突击队的杰作？”
关德厚冷冷一笑：“五年前，大兴安岭，一群穷凶极恶的歹徒想要借助天然的雪暴屏障躲避追捕，当时谁都以为追捕无果了，可是我们的调查人员却不畏艰险，硬是在雪暴中杀出一条血路，将歹徒全都绳之以法……虽然这次行动让我们损失了五名同志，但是从这些歹徒身上我们知道了欧米茄突击队这个组织无国籍、成员无身份，全都以代码作为编号在全球展开行动的神秘组织。”
说到这，屏幕上闪烁了两次。
一段文字出现在了屏幕上。
“欧米茄突击队最早成立于1914年，其前身是圣耶纳军，一支古老的，信奉均衡教义的教派组织，该组织的起源则要追溯到公元前一世纪，相传该组织是古老东方一支神秘教派的分支，后受西方教会思想影响逐步形成了以‘均衡’、‘超越’与‘悲悯’三位一体的教会形势。
但最初的圣耶纳教派并不主动干涉世界的格局，他们通常以客人的身份出现，并在那种资助弱势群体，以求达成‘均衡’之义。
而在1914年，随着同盟国与协约国之间为瓜分世界、争夺殖民地和霸权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开始，圣耶纳教派决定组建一支代号为‘0’的特殊力量来均衡世界格局，这就是后来为各国高层调查组织所熟知的欧米茄突击队。”
看完这段文字，不单单之前那些对欧米茄突击队一无所知的人对欧米茄突击队有了一些基础认知，关德厚也补充到了许多之前并不知道的秘闻。
而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在暴露真相这一点上绝对是可靠的，可以说，真相就是他们的代号。
那么……
“那现在这些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眼看着中国方面的特勤人员被逼入绝境，一名工作人急切的问道。
屏幕再次闪烁，不过没有出现新的文字，之前的也消失了。
关德厚沉默了一阵后，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均衡。”
“什么？”周围人都没听清。
关德厚又咬牙切齿的重复了一遍：“他们想要的，就是均衡！”
“均衡？”仍有许多人不解其中深意。
但也有人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对于整个世界而言，△○△的出现无疑是灾难性的，但它所带来的另一种可能也是超越性的。
而如果它们的根源就在中国，那么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其中带来的价值可想而知！
此时欧米茄突击队为均衡而来，那么这个均衡的意义也就很明确了。
圣耶纳教派不想看到一方独大。
可是搞清了这些又如何，被困在指挥室内的关德厚等人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除非外界能及时的注意到龙潭监狱这边的情况派来支援，否则以目前欧米茄小队的力量，他们很快就要得手了。
但问题是，这正值中国农历新年除夕夜，关德厚这边的行动本就是特派任务，这时候期待什么靠得住的支援……简直就是在做梦。
不过关德厚并没有就此放弃，他盯着屏幕上的交战画面看了一阵后问道：“如果他们的目的是均衡，那你的舞台上又准备了什么样的演出呢？”
这边话音刚落，交战画面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组多角度的监控画面。
画面中，空荡的地下结构里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中心的位置。
他低着头，背对着所有人。
可是关德厚却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
“晁清？！”
同一时间认出这个人的还有之前特派专员。
关德厚一愣，他看向那个专员，说起来他与此人只是第一次见面，之前倒是听部长提起过，可是……
‘他怎么一眼就认出来是晁清的？’
正想着，屏幕再次闪烁。
随后一行小字出现。
“我需要列一个公式。”
跟着它就自顾自的开始了。
“1+1=2，因为1=1，所以假设a=1，则1+1=a+a=2a，因为2a=2*1，所以2a=2，所以1+1=a+a=2a=2，所以，1+1=2。”
公式列完了。
指挥室内众人却一脸莫名。
这是几个意思？是在逗我吗？
关德厚也看呆了，但接下来。
公式继续。
“如果数学分先后，先决的因素确定后来的规则，那么上述公式虽然逻辑通顺，却没有任何意义，但如果数学不分先后，并不存在先决因素，基础逻辑观无法正常运作，那么上述公式不但成立，而且意义非凡。”
意义非凡？……
大部分人都一脸茫然，小声的议论着。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果然是一群疯子。”
“就是……神经病吧……”
然而关德厚和那名专员却完全笑不出来。
这段文字消失后，公式也消失了。
新的文字出现了。
“自诩‘均衡’真是大言不惭……我没有耐心，也没有时间再与你们解释，未来已来，若有希望，请务必阻止我们。”
这段文字出现后很快就消失了。
随后屏幕亮起，将舞台呈现在众人面前。
……
晁清眼前的文字也消失了，他冷冷一笑，吐出牙签，然后站起身将防护面罩戴上。
四下里灯光亮起，将舞台照的通透。
置身其上的晁清俨然成了国际巨星一般，正在万众瞩目下聆听着欢呼与呐喊。
而实际上，周围并没有观众。
晁清也清楚这一点，他今天的这场演出既是开始，也是结束。
开始，是向全世界宣告△○△的到来。
结束，是他不可能活着走下这个舞台。
深吸一口气。
晁清活动了一下关节，然后调处了各项参数，校准了身体各部分的数据之后，他转过身，从地面上升起的台子上取出两把手枪。
外形是经典的m1911，但是内部结构却完全不同。
接入外骨骼的思维核心后，内嵌子形态思维核心的战术手枪自动调整了长度与握持部位的人体工学构造，以完美匹配使用者。
将手枪放到身后，晁清又拿起几个黑色的，朱古力大小圆球。
它们的具体使用方式不明，可是晁清却对此爱不释手，他拿在手上观察了好久后才小心翼翼的装配到手臂两侧的发射装置内。
两侧各装入四颗，装配完成后，晁清还冲着一个方向发射了一颗。
但并没有出现剧烈的爆炸或者其他什么……小球被发射出去后就不见了踪影。
轻轻点点头，晁清似乎还很满意。
他掀开下一层，取出了一把精钢匕首和一把半自动步枪。
精钢匕首也有内置的子形态思维核心，在于外骨骼接触后会自动匹配使用者。
而那把半自动步枪的外形看着就很普通的，好像与普通的突击步枪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晁清将它拿在手上之后，轻轻折叠了几次，居然将它变幻成了多种形态。
时而是步枪形态，时而又是可以平放于心口展开的榴弹发射形态，单手握持时，还有稳定装置减少缓冲增加精准度。
这种多形态可变幻的步枪可就非常不一般了。
然而晁清试了几次后，还是将它放了回去，大概不太喜欢这种略显笨重的武器装备吧。
不过接下来，晁清身旁升起的等身高的箱子里却放着一个比刚才那把步枪还要大上许多的装备。
它有着修长的身形，乍一看像是某种巨型长矛的矛头，但是纹理细节上又多有缝隙，看起来应该也是可以变换形态的。
抬起手按在那神秘装备上之后，晁清身上的外骨骼纹理内流动起蓝色的荧光，沉默的装备也被唤醒，并缓缓离开了石箱，悬浮在了晁清面前。
01150 陷阱
“sir,所有人都已经被集中到了一个区域，我们可以进入下层结构了。”
穿戴一身黑色轻型防护装甲的欧米茄突击队领队看了看时间后说道：“再等等。”
“是。”
……
“他们在等什么？”指挥室里几个人面面相觑。
关德厚看得分明，他淡淡的说道：“他们在等胡队那边打完。”
这下几人明白了。
胡本康带走的人虽然不多却是整个特勤联队中的精锐，在讯号中断之前他们已经深入下层结构一段时间了，也就意味着他们对下层结构的了解是远大于这些不速之客的。
如果这个时候欧米茄突击队冒然进入下层结构，说不定会遭遇胡本康的队伍的伏击。
不过从上帝视角看，此时的胡本康还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而且他也没心思关心上边的事情了。
下层结构错综复杂，各处通道又没有明显的标识，若不是胡本康自身经验丰富，可能早就迷失在这蛛网一般的迷宫里了。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探索后，时间来到凌晨两点。
胡本康带队终于抵达最终结构的大门外。
面对这扇高约五米，宽约三米的纯钢制结构大门，胡本康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而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与外界的通讯完全断开了。
队伍中的其他人刚才也都全神贯注于防备伏击和寻找正取的道路，所以都没人注意到这一点。
胡本康皱眉到：“小郑，你和小周两人回去把队伍带下来，顺便搞点硬货。”
“明白。”说着两人离队往来路去了。
然而这边小郑和小周才离开不到十分钟，胡本康面前的大门却突然自己打开了。
正在门外研究的胡本康吓了一跳，立即后撤躲到混凝土掩体后方。
然而门开之后，门里并未出现敌人，而出一条新的通道，只是这一次从入口看下去没有那么多的岔口和分支了。
胡本康看了一阵后说道：“我先下去侦查一下，你们守在这。”说着胡本康就端起冲锋枪下去了。
一起来的特勤队员见状赶紧道：“队长！你小心点！”
胡本康摆摆手，完全不在意。
下行的路不算太陡，两侧也没有可以充当掩体的结构，整个下行通道好像是完全敞开的。
胡本康向下走了近五分钟才到了平地。
看着前方逐渐开阔起来的空间，胡本康心底不免泛起了嘀咕：‘这么大的工程他们是怎么人不知鬼不觉的完成的啊……’
感叹之余，胡本康也没有忘记放下标记物。
继续前行约二十米，胡本康来到了一处好似足球场般大小的底下空间结构边缘。
只不过眼前的空间内没有绿草，周围也没有看台，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当中一处有灯光和石台。
胡本康掀起夜视仪凝神望去，这地下结构中间好像站着一个人，不过他大半身形都被石碑一样的东西遮住了。
收起冲锋枪，抬起步枪用准镜看了一下。
可疑目标穿戴着一身有些花里胡哨的衣服，身上还闪着光，看着像鬼火少年一样。
不过胡本康可不认为在这种地方会遇到非主流。
他下意识的去摸通讯器，可是拿起来才想起来通讯已经完全中断了。
想了想之后，胡本康没有冒进，他决定先退回去再说。
可是这边刚准备动身离开，头顶一束灯光落下来，正照在胡本康身上。
刹那间，胡本康好似正在与舞台上的演员互动的幸运嘉宾一样，显得非常惹眼。
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的胡本康没有半分犹疑，当即选择后撤，他的速度极快，同时还立即对灯光所在处进行了射击。
然而那灯光并没有被潇洒的熄灭，胡本康想往回撤却发现来路已经被封死，现在他只能硬着头皮迎接接下来的战斗了。
本以为凭借自己多年的潜伏作战经验可以悄无声息的进行侦查行动，结果被狠狠打了脸。
胡本康也不逃了，他握紧武器，转身道：“你们玩的是不是有点大，居然在地下捣鼓着出这么大个地方。”
“舞台”中心的晁清早就知道胡本康等人进入了地下结构，不过他完全不慌。
听到胡本康的声音后也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道：“为了今天这场演出，先生可是准备了很久很久了。”
胡本康闻言一愣：“先生？”
晁清不说话了，他将那神秘武器取出后，石碑落下。
看到目标暴露，胡本康立即抬起武器瞄准了晁清，并喝道：“把手举起来！”
晁清自然不会乖乖照做，甚至还冷笑了一声。
他自顾自的走到一旁继续查看着各种武器装备，完全不把胡本康放在眼里。
这样的举动可是严重刺激到了一名老兵的自尊心。
胡本康也不跟晁清废话，当即扣动扳机。
只听啪啪两声，子弹打在了晁清面前的石台上。
这两枪算是警告。
晁清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不过他完全不在意这种不痛不痒的警告，继续挑选着趁手的武器装备。
这下胡本康是真的忍不了了，他抬起步枪瞄准了晁清的手臂，跟着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三发子弹咆哮而出，转瞬间就到了晁清身前。
若以人的眼睛是根本看不清子弹的轨迹的，何况双方之间距离不足一百米，基本上是枪响之时，子弹就已经命中目标了。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远远超出了胡本康的想象。
只见晁清身上闪烁了一下，子弹竟入小石落入清池一般，只带起些许涟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胡本康根本无法相信这一切。
于是他再次抬起武器进行了射击，这一次他瞄准的可就是晁清的头部了。
然而晁清却不会一直任由他进攻。
在胡本康抬起枪口的同时，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阵呼啸锐鸣。
胡本康循声向左侧看去时，只勉强看到一条红色的轨迹，下一秒，他手中的武器就炸裂成两截。
下意识握紧武器的胡本康在武器炸裂的同时虎口也崩开了。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也连连后退几步。
步枪被毁，胡本康却没有放弃，他一个健步前冲到左前方的混泥土石墩旁，随后摸出腰后的手枪瞄准了那红光远去的方向。
然而锐鸣出现的突然，消失的更是不留痕迹。
确定“敌人”消失后，胡本康这才查看了一下自己右手的伤势。
拇指断了，右手食指也没有直觉了，整个防护手套都撕裂了……血还在不断的流……
看到这一幕，胡本康咬紧牙关，从身后摸出急救包草草的将伤口包扎了一下。
起身再看晁清的方向时，却发现晁清人已经不见了。
场地正中的灯光和石台也没了，只有他这边的灯光一直照着他，“晒”的他口干舌燥。
‘难道我今天要死在这？’胡本康冷冷的笑了笑，他慢慢起身，高声道：“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也用不着躲起来阴我吧？我就自己一个人，咱们堂堂正正的较量一下如何。”
说着胡本康把手枪丢了，然后从腿上把匕首拔了出来。
可是晁清并不理会他，他站在黑暗处做着战前热身运动，目光虽然锁定在不远处的胡本康身上，可是他一点不把对方放在眼里，所以胡本康这种提议他根本就不会接。
见没人回应自己，胡本康不禁有些泄气，又觉得很是屈辱。
在特勤联队的时候他年年都是头名状元的成绩，单挑更是从无敌手。
可现在倒好，自信过度的他不但落入了陷阱，自身难保，现在主动求战也被人家忽视，这可真是莫大的讽刺。
不过，既然你不理我，那我就自由行动。
胡本康自认从没怕过谁，所以他索性走上了“舞台”。
而就在他踏上“舞台”的瞬间，四下里灯光亮如白昼，瞬间就把整个地下结构内的黑暗驱散殆尽。
虽然一直站在灯光下，可是这么一下胡本康还有点不适应。
他下意识的遮住了眼睛，而等到他放下手看向周围的时候不禁愣住了。
只见不知何时偌大的“舞台”上多了许多不速之客。
他们的装配打扮与胡本康基本一致，只是没有任何标识，身高也普遍都比胡本康矮一些。
但胡本康自己身高一米八五，这里的“矮”也是相对的，况且对于特种兵而言，高个子可不见得就有优势，适当的体型才是最完美的。
面对这些全副武装的不速之客，胡本康的第一反应就是将这些人当成了晁清的同党。
而对方似乎也将胡本康当成了△○△的人。
所以双方只愣神了片刻后，就立即抬起武器锁定了对方。
只是胡本康手中这一把手枪面对对方几十把步枪实在有点尴尬……就算他是神枪手，怕也只能干掉两个然后自己就得被打成筛子。
这样的局面对于胡本康来说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可就在这时，之前神秘消失的晁清突然登场了。
他站在胡本康正对面，位于“舞台”的边缘地带。
只见他从容不迫的一边拍手一边笑着说道：“不错，各位都到齐了，那么……咱们开始吧？”
01151 以一敌百
交织的火力网在晁清身上荡起密集的涟漪，好似狂风暴雨落日碧波之中一般。
晁清胸口的能量波幅不断闪烁，很快就逼近极限。
但晁清一点也不慌，他之所以站在那任由人当靶子集火本就是想测试一下这套外骨骼的承受极限。
而从目前的结果来看，他身上这套外骨骼的表现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看来最初设计的时候在参数方面还是有所保留的。
突击步枪的子弹在全力开火下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当欧米茄突击队这边开始轮番交替开火的时候，晁清终于动了。
启动辅助突进系统
晁清向左边看了一眼，然后腿部防护装甲张开，跟着身如离弦之箭转瞬间就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之内。
欧米茄突击队的领队见状一愣，当即高声道：“戒备队形！！”
话音刚落，几十人的队伍迅速以三人为队分散开来。
躲在远处角落里的胡本康一直在观察整个战场。
自从晁清登场后，这场看似实力悬殊的战斗就一直被“看似弱势”的那一方主导着节奏。
晁清身上的这套装甲他之前就领教了，却没想到它会强到这种程度。
如果这不是在做梦，那就意味着噩梦真的开始了……
‘不行，我一定得想法子活着出去！’胡本康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就开始悄悄的向之前的入口摸去。
在他开始移动的同时，舞台上的战斗也开始了。
如魅影一般在欧米茄突击队中穿行的晁清轻而易举的就解决了三队人。
不但欧米茄突击队的领队没看清晁清的动作，就连那些已经被解除武装，并丧失战斗力的队员们自始至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
总之当这三队人倒地时，众人只看到一地的残骸，那九个欧米茄突击队成员也都被打昏了。
虽然没有遭受致命伤害，可是这对于欧米茄突击队来说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被彻底激怒的领队再次下令变换队形。
同时他们还启动了一些秘密武器，在队形外围布置了一道类似触发式脉冲陷阱的东西。
站在远处黑暗中的晁清微微一笑，抬起手臂放出了三颗黑色圆球。
被激活的圆球在晁清身前漂浮了一阵后迅速向着三个方向飞去，它们的速度不断加快，最终化作三道红色轨迹。
其中一颗呼啸着掠过胡本康身边的时候着实把胡队长吓了一跳。
之前他可是亲身领教过这东西的厉害。
而且他确信，如果晁清真的起了杀心，就这东西的力量，炸裂的就不止是一把枪，而是他这个人了。
贴墙避开那诡异的红色轨迹后，胡本康顺利的回到了入口的地方。
虽然这里依然处于封闭状态，但胡本康也不是没有准备，他身上还带着一些攻坚利器，这种巴掌大小的黑色圆盘在破门时具有奇效。
不过一般这种东西都是由队伍里的支援型兵种负责的，胡本康也是突发奇想才带着两枚在身上。
摸了摸面前这面纯钢打造的封闭门，胡本康心里有些没底。
但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胡本康没有再耽搁，找打了封闭门的接口处便将两枚外号“小雷公”的圆盘贴了上去。
这东西启动后只有五秒的反应时间。
胡本康赶紧找地方躲好。
随后只听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地下结构都颤抖不已。
胡本康都差点被震晕过去了。
等到他清醒过来后，诧异道：“这玩意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可是定睛一看，封闭门完好无损，甚至连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胡本康这才意识到方才的爆炸根本就不是“小雷公”制造的。
回头一看，胡本康傻了眼。
只见“舞台”之上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
就在刚才，欧米茄突击队使用了单兵热核武器中威力惊人的反坦克导弹。
这种东西一般只有正规军在应对大规模地面反坦战争中才会使用，却没想到欧米茄小队居然用玩起了“高射炮打蚊子”的把戏，硬是架起了反坦克导弹来攻击晁清。
然而更令人错愕不安的是，连常规陆军坦克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反坦克导弹在击中晁清后却也只是将他炸飞出去。
尘埃落定后，晁清依然完好无损的从混凝土残骸中走了出来。
而且就之前的战斗来看，晁清会被击中应该是完全出于“自愿”，否则，就这么长的准备时间，莫说是晁清了，就算是胡本康也早就找好掩体躲起来了。
这么震撼的一击都没有效果后，欧米茄突击队被彻底激怒了。
他们不再以常规作战方式来应对眼前的麻烦，而是玩起了正面战场上才有的“狂轰滥炸！”
一时间各种投掷物被丢向了战场各处，子弹、榴弹、脉冲炮、反装甲狙击步枪齐上阵。
足球场大小的舞台转眼间就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战场缩影。
处在边缘地带的胡本康虽然也是经久沙场，虽然大规模的集团军作战他没有参与过，可是在巷子里和恐怖分子血战一天一夜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
只是像今天这样的场景确实在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在战场上，就算是老兵，一颗流弹也足以要了你的命。
破门无果，胡本康只要躲起来，尽可能的收缩身体来避免被舞台上的战斗波及。
好在这个舞台高出四周近六十公分，胡本康躲在下方也还算安全，他现在只期望不要突然有一枚手雷落在面前就好了。
然而你越是不想看到什么结果，这霉运就越是对你青睐有加。
本来舞台上的战斗都已经逐渐减弱了，胡本康以为打完了，正想抬头看一下呢，忽然一颗榴弹就落在了他身后。
只听“轰”的一声，胡本康感觉后背一紧，胸口发闷，跟着就撞在了舞台边缘的台阶上，再跟着就不省人事了。
浑噩间，胡本康隐隐约约还是记得一些东西的。
比如从他眼前不断掠过的那条恐怖的红色轨迹……以及随着爆炸和枪声结束后，不断出现在他耳畔的呼唤……
……
也不知过了多久。
胡本康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拖到了墙角。
靠着石墙的他愣愣的看着眼前人，好一阵才认出来这个人是他带进龙潭监狱的一名特勤医疗兵。
“队长！您醒了？！”
胡本康其实还没有完全清醒，只是能听到声音了，能感觉到胸口的疼了。
咳嗽了两声后，胡本康凝神看向远处，此时他已经不在地下了。
头顶有直升机呼啸而过的声音，远处的救护车排成了队，一辆又一辆装甲车正在驶入封锁线后方的区域。
胡本康挣扎着起身，然后问道：“怎么回事？这是哪？”
照顾胡本康的医疗兵回答道：“队长，这是龙潭监狱外围，您现在已经安全了。”
“外围？”胡本康皱皱眉，他分明记得自己昏迷前那扇门还是封闭着，怎么就这不大会的功夫，他就被救出来了？
想到这，胡本康又问道：“现在几点了？啊？”
“现在晚上九点多了。”
九点？！
胡本康下意识的去看腕表，却发现腕表已经不在身上了。
医疗兵见状解释道：“队长，从您进入地下结构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七个小时了，现在是二月十号了！”
十七个小时……胡本康明白过来了，他咂咂嘴，看了看周围，发现附近已经形成了临时的营地，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依托一处烂尾楼建成的临时救护站。
“现在的指挥官是谁？谁在负责行动？”
“是陈部长和李绍安处长。”
听到陈部长的时候胡本康还算安心，可是……
“谁？李绍安？”胡本康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我们开始也觉得很奇怪呢，不过确实是李绍安处长，他其实早就逃出龙潭监狱了，只不过一直藏着，没有现身。”
胡本康糊涂了：“藏着？为什么要藏着？”
医疗兵苦笑一声：“这我就不知道了。”
胡本康皱皱眉：“指挥室在哪，带我过去。”
医疗兵却拦住胡本康道：“队长，您现在的伤势很重，不能乱走的。”
胡本康一愣，随后打量了一下自己后，奇怪道：“哪有什么伤？你在说什么呢？”
医疗兵咧咧嘴，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然后递给胡本康道：“队长，你自己看看吧。”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胡本康僵硬了。
只见手机画面里的胡本康半边脸都好像烧焦了，也许是麻醉剂起了作用，他居然一直没有察觉到。
也难怪医疗兵会说他伤的很重了。
不过胡本康并不在意这些容貌上的伤势，他是士兵，又不是演员，脸面这种东西怎么会上心。
但这样出去的确有些吓人，于是胡本康道：“赶紧给我包扎一下，我必须立即去见陈部长他们。”
“好，您先坐下。”
胡本康乖乖照做，在医疗兵为他清理面部伤口的时候，他一直盯着远方的龙潭监狱。
从他昏迷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过去了。
欧米茄突击队的突然出现已经令他感到非常意外，可最主要的还是那个晁清！
他和他背后的△○△到底会给整个世界带来怎么样的灾难……
01152 聊聊
在晁清“大闹”龙潭监狱的时候，游格格已经坐上了前往老家徐州的车。
与她同行的有赵杰、老虚、野子等人。
从南京到徐州并不算很远，但一路上车都开的很慢，抵达徐州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
赵杰一直没睡，到了徐州后他就开始联系人。
游格格其实也没睡，一路上她都只是闭着眼睛在想事情而已。
抵达临时住处后，赵杰本打算让游格格先休息休息，可是游格格却叫住他和老虚等人，说有事情想和他们聊一聊。
赵杰和老虚自然不会拒绝，不过野子却担心游格格的身体，执意要让她先休息。
但游格格决定的事情，谁也左右不了，她让赵杰把门关好，然后就在卧室里和几人聊了起来。
……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们留下来……”游格格的开场白让几人有些莫名其妙，但大家都没说话。
沉吟了一阵后，游格格突然笑着问道：“我知道，这些年大家都很辛苦，为了能够尽早实现目标，可能很多人除了现有的身份以外……已经一无所有了……对吧？”
这话意有所指。
赵杰知道游格格说的是谁。
他看了眼老虚，老虚低着头，双手交叉环抱在胸，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记得以前看过一次演讲，杨迪先生的，他说，对于普通人而言，科学进步这种东西对于他们来说是分成三种的，第一种写在历史书上，无论书上怎么写，也鲜有人真正能领会到那些具有时代意义的科学进步所带来的震撼……而第二种在我们的生活中，体现在方方面面，有已经习惯的了，也有听说过，大概了解一些原理的，总之不会超前太多，顶多也就十几年，二十几年的水准……至于第三种，大多数时候是出现在小说里的，或者文艺作品里的，在这里我之所以忽略了电影，是因为大部分的电影在我看来并没有跳出第二种的范畴，它们只是……看起来挺先进的……毕竟为了票房也不能拍大家都看不懂的……实际上，第三种科学进步又确实超越了太多，以至于对于普通人而言，完全就是胡编乱造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实现。”游格格说到着，脸上显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赵杰看得仔细，他说道：“普通人都很务实，这很正常，反倒是，如果人人都能和咱们一样，那倒是不正常了。”
游格格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只是一时唏嘘。
野子听不大懂他们聊的内容，便觉得无趣道：“这些话说来说去与我们现在制定的计划也没有什么冲突的地方吧？”
她的中文不大好，可在场的都听懂。
老虚这时却忽然笑了：“不，先生的意思你还是没听完整……”
野子一愣：“哦？”
游格格笑了笑，继续道：“这就是杨迪的《科学枷锁说》的精髓部分了。”
赵杰没看过这本书，不由好奇道：“《科学枷锁说》不是针对有限科学范畴的反驳吗？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游格格没说话，老虚先说道：“对，大部分人一听这书的名字自然而然的就会认为它是表达对现有科学的不满的，可实际上，用心读的话，你会发现它无处不存在对科学的赞美，只是……科学和人类文明之间的关系却如同枷锁，这可不是说我们作茧自缚，而是进化本身存在一个人伦悖点，如何突破它已经不只是科学问题，而是人类现有道德与文明架构被颠覆的问题了。”
“比如呢？”赵杰问。
“比如……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赵杰不解，野子也一脸困惑。
老虚看了眼游格格后继续道：“对，人工智能，前段时间分析得到的报告你也看到了，‘杰西’的雏形已经基本完成了，我想就算我们不从中干涉，它完成最终图灵测试也顶多就是十到二十年左右的事情。”
“哦？有这么快？”赵杰有点惊讶。
游格格：“老虚说的是保守估计，程程那边计算得出的时间可能要更短。”
“嘶……那这……究竟算是好事还是坏事？”赵杰问道。
老虚没说话，游格格也不回答。
野子愣愣的看着几人，随后道：“别都看着我啊，我又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哼。”
老虚乐了，他问野子道：“不懂不要紧啊，人工智能你总该知道吧。”
“知道啊，不就是有独立思想的机器人嘛。”野子把电影里的东西拿来当答案了。
老虚点点头：“差不多，那在你看来，这东西对我们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野子闻言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当然算是好事了。”
赵杰这时候明白过来了，他笑着问道：“你真这么想？”
野子被问住了，她皱皱眉，看向游格格道：“先生，您觉得呢？”
游格格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杰西’的诞生从理论上对于我们的计划是大有助益的，可是我们的目标已经早就不是制造一些大规模的灾难了，而且，就算我们把‘杰西’培养成一个新的金色鸟笼又如何？它能否帮我们彻底实现目标还是两说呢。”
这话说的实在，金色鸟笼当年在盖亚星上对人类进行的可是灭绝式的清理啊，可是到头来最终还是被人类击败成了笼中鸟，现在想想还真是可怜。
野子闻言不说话了，赵杰却问道：“不过如果我们真的可以合理利用‘杰西’，就算不把它培养成金色鸟笼，那对我们来说也算是大有助益啊。”
老虚点了点头，不过他笑道：“咱们话题是不是扯远了，刚才讨论的可不是这么具体的事情。”
赵杰一怔，随即哈哈一笑：“对对对，扯远了扯远了，还是回到正题，我还是没明白这种结论的拐点在哪。”
老虚道：“那你先得跳出现有的桎梏，这样才能通透的看到问题的本质。”
“哦？”
“你看……就比如我们说到的这个‘杰西’，其实……无论现在的一些作品也好，还是电影也好，大部分人对人工智能的态度都是偏向忌惮和排斥的，很多导演更是认为人类研究‘人工智能’就是在自寻死路，那么这个观点是否正确呢？”老虚问。
赵杰想了想之后自言自语道：“唔……如果人工智能真的被发明出来，以它们那种与生俱来的强大能力，人类实在是太过原始，且不论其他，就单单文明传递这一点上，人工智能繁衍下一代的时候是可以直接把自己现有的一切直接给予它的，而我们人类相对就麻烦许多了，甚至连最基本的走路都需要父母耐心的教，至于一些生活基本技能，就更不用说了……这么一看的话，随着更优秀的文明个体诞生，我们被淘汰也是正常的，也就等于是认同了‘人工智能’等同于灾难的观点。”
老虚点点头：“是的，对现在的大多数人而言，这种已经基本可以预见的淘汰正在抵达现实生活的路上，只不过这个时间还不确定，我也相信大部分人不会因为这种事而烦恼，因为毫无意义。”
赵杰也点了点头，可这时野子听不下去了。
她说道：“哎！等等！怎么会毫无意义呢？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之前还不觉得，现在……嘶……感觉好可怕的样子啊。”
赵杰和老虚相视一笑，跟着两人都笑起来。
野子一脸莫名，只好向游格格求救。
游格格解释道：“他们俩的意思呢其实很简单，总结四个字，就是大多数人选择‘活在当下’，而不是活在未来。”
野子闻言眉头一皱，她感觉好像听懂了，又好像完全没明白。
“是啊……大部分人是活在当下，这很正常啊……可是……如果明知道灾难就要来了，我们就真的什么都不准备，就当做看不见吗？”
游格格这时反问道：“你真的认为他们只是不去想，而不是看不见这些灾难吗？”
“额？”野子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跟着不由得感觉背脊生寒，头皮阵阵发麻。
“您的意思是说……其实是因为大家并不知道灾难就要来了？”
游格格没有回答，却也不像是默认了这一点。
野子看不懂游格格的反应，她看向老虚和赵杰。
赵杰这时候终于明白游格格为什么会突然叫他们留下了。
老虚叹了一声后说道：“其实很多时候……是这样的……美帝那些资本家在日本搞房地产，刚开始的时候，大多数人也认为跟着吃人血馒头能治好这穷病，却没想到，一个房地产把日本打压的二十多年没缓过来……现在，我从各种数据分析结果来看，大潮已经到了中国，如果现在你有钱，相信我，只要去投资房地产，绝对稳赚不赔！”
野子却不说话了，她本就生在日本，当年日本经济大萧条时代是怎样一幅景象，她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一些印象。
“没人会告诉你雨水要来了，所以你赶不上春耕，当然也不会有人告诉你跟着就是暴风雨，所以大多数人最终是颗粒无收，甚至赔上性命……这种自上而下的信息不对等就是杨迪所说的枷锁之一。”
01153 罗生门
“信息不对等……那咱们现在做的事情岂不是在当救世主？”野子突然觉得很荒唐。
游格格闻言问道：“野子，如果你能知道所有真相，你会觉得很幸福吗？”
野子一怔，想了下后认真的回答道：“那要看是什么样的真相了。”
游格格笑了：“比如呢？”
“比如……”野子眼睛一转，随后笑道：“就比如刚才他们说的房地产，这可是赚钱的好机会，谁不想趁机捞一点。”
这话一出口，不单游格格笑了，赵杰和老虚也都笑了。
野子见状反而不笑了：“喂，怎么了嘛？”
赵杰摆摆手道：“的确如此，大家想知道的，想了解的真相永远都是趋向有利于自己的，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是吗？”野子皱起眉，似乎对赵杰的言论有所不满。
老虚点点头，附和道：“这话说的在理，其实……论起来，你们日本导演拍过的一部叫《罗生门》的电影已经很好的说明过了，怎么，野子你没看过这部电影吗？”
野子一愣，她还真没看过，只是大概的听说过。
“没有……我对老电影没兴趣。”
老虚有点意外，也有些尴尬，他轻声一叹道：“哦，难怪。”
野子：“别难怪了，这部电影讲什么的啊？”
老虚看了野子一眼然后看向身旁的赵杰道：“论起讲故事，还是你在行，要不你给她说说？”
赵杰却没有急着开始，而是先看了游格格一眼，见游格格没有多说什么这才说道：“其实这部《罗生门》的故事并不复杂，场景人物都很简单，但有趣的事，正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故事却折射出太多关于真相，关于人性的东西。”
野子翻了个白眼道：“哎哟，不要那么多前缀好不好！直接进入正题呀！”
赵杰哈哈一笑，点点头道：“好好好，罗生门讲的故事其实就像咱们今天这四个人一样，是有关一个樵夫、一个强盗、一个武士和武士的妻子四人关于一个真相的不同描述的故事。”
……【以下内容涉及剧透，请酌情阅读】……
大导演黑泽明指导的这部《罗生门》讲述了一件离奇的杀人事件。
被害者是武士和武士的妻子。
但在有关真相的描述上，四个人的供述却有了四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在强盗眼中，杀害武士，侮辱其妻子是其高超武艺的体现。
在武士眼中，被强盗所杀是因为他遭到暗算。
在武士妻子眼中，丈夫被杀是因为丈夫不爱她，甚至因为她被侮辱而嫌弃她。
在樵夫眼中，这些人的死与他无关，他想要的只是那把刀和死者身上的财物。
………………
四个不同版本的故事中各有相悖的点，但无一例外的，每个人对真相的态度都是趋向于利己的。
导演通过这部《罗生门》展现出人对待真相的态度。
听完了赵杰的讲述，野子明白了方才赵杰等人在自己说出捞一笔的时候为何发笑了。
他们笑的不是野子的直白和财迷小心思，而是笑这种对于真相的态度。
而如果每个人对真相的态度都是如此的话，那么也就意味着，△○△出售的真相注定不可能被所有人接受，更无从谈及救世一说。
之前提到的自上而下的信息不对等也就情有可原，甚至非常有必要了。
因为正是这种不对等造就了利益，而一旦它是公开的，那么有关“房地产”的真相也就失去价值了。
想到这，野子沉默了。
大家都沉默了。
过了许久，游格格说道：“我们从来都不是什么救世主，也没打算拯救这个世界，也没能力拯救这个世界，我们能做的就是打破现有秩序，不断的给世界添加新的变量，从而助推它加速走向灭亡，亦或者……走向超越……但结果毕竟是不可预期的，考虑的太多反而处处受制，所以……以后任何人都不允许再谈及这个问题，我们只要保持住一个原则就可以了。”
一个原则？野子不清楚计划的细节，所以有些纳闷。
赵杰道：“先生所言极是，只要他们出价合适，他们想要什么真相，我们就给他们什么！在一切正式开始前，我们就是纯粹的商人！这一点的确非常重要！”
老虚也深以为是，但他考虑的更多，他补充道：“不过，我们也得掌握这其中的均衡之道，不能让任何一方或几方势力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样纵使我们的实力足够强大怕也很难在十年后正是开始推进‘火石计划’。”
火石计划？野子又听到一个陌生的关键词，不过她没敢多问。
游格格沉吟片刻后说道：“现在各国内部都有我们的人渗透其内，我倒是不担心他们会集中力量来对付我们……我现在担心的是，我该如何应对十年后的事情。”
赵杰闻言后和老虚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说道：“学生认为，先生或许应该广纳门生，集思广益！”
“集思广益？”游格格想了想，随后点点头：“的确……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法子了……”
话题进行到这也算是暂时结束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原本准备休息一下的赵杰等人也索性不睡了，直接开始着手为游格格准备下午的行程。
游格格在房间里小睡了一个小时。
赵杰叫醒她时正好下午一点整。
离开临时居所，几人乘车到了郊区一处民宅门前。
这处民宅地处聚居区的边缘，宅子后边就是一片松树林，看着一点也不起眼。
不过进了宅子后，方知何谓“别有洞天”。
内部装潢虽风格相对简约，但细节处也体现着用心与精致。
游格格抵达时，宅子二楼已经座无虚席。
听闻先生到了，二楼一众人急忙起身，尽皆恭敬非常。
这些人有男有女，不但年龄有所差异，肤色发色也各有不同。
单从面容就不难看出他们是来自世界各地的。
游格格在这里会见这些人其中缘由颇为耐人寻味。
在主位落座后，二楼的大门被关闭。
赵杰和老虚都没有陪同在内，只有野子始终跟在游格格身旁。
到了晚上9点多，整整7个小时的秘密会议结束后，参与这次秘密会议的众人才分批次的离开这座宅院。
游格格也没有在这里住下，她还是回到了之前的宾馆在那里用了晚餐，然后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游格格就收到一条噩耗。
晁清死了。
虽然他穿戴的是超时代的科技产物，拥有以一敌百的战斗实力，但是最终还是被击败，并战死。
不过在临死之前，晁清毁掉了所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包括他身上的外骨骼装甲。
晁清的死原本就在游格格的计划之中，所以游格格并不意外，也没有太过伤心。
倒是赵杰接到消息后眼睛一阵阵的发红，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有在人前失态。
晁清一死，基本上南京的风浪就算平息下来了。
△○△用这种极为高调的方式向世界宣告了他们的到来，并且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至于他们怎么想，游格格就不关心了。
现在她在等待的是另一件事。
……
苦等了一天一夜后，胡本康终于见到了李绍安。
不过一见面，这两位没有热烈拥抱，而是差点打起来。
胡本康恼怒的是李绍安居然把他当棋子，而李绍安则是气不过他越权向上级汇报了李绍安的种种违规之举。
虽然这些“违规”和“越权”行为都是经过上级确认的，但是胡本康这一闹，李绍安在人前难免会受责难……毕竟为了顺利清理掉这批“不速之客”，在李绍安的布局下，特勤联队牺牲了七名年轻的队员。
关德厚好不容易才把他俩给拉开，可是这俩人的话狠话却没停下。
“怎么的！翅膀硬了！能独当一面了！就可以了不管兄弟死活了？老子在东北替你挡子弹的时候救的是狗命吗？！啊？！”胡本康都快气炸了，他的愤怒不单单是李绍安对他有所隐瞒，而是他觉得这件事本可以做的更好，起码……起码不用“白白”牺牲那么多年轻的生命。
“胡本康！你是不是兵！是兵！就他么得听命令！！！听命令就必然会流血！别他么告诉我你不懂！！”李绍安的愤怒更多是来自于至交的不理解。
“我懂！老子就是因为懂才冒死去救你个狗日的！结果你呢！你把兄弟当什么了！当你的升官发财的登天梯吗？啊！你撒开！老子今天不打得他服气，老子就不姓胡！”
李绍安冷笑一声：“来啊！我看你才是长本事了！在东北呆了傻了是不是！别他么什么高帽子都往我这扣！我接不住！也不想接！你要是觉得我是为了升官发财！那你来啊？我今天就站在这任你打！我要是还一下手，我就是畜生养的！”
“你！”胡本康气急了，他猛一发力，挣脱了关德厚，跟着就一拳打在了李绍安脸上。
这一拳打的非常用力。
李绍安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他没有还手，站直了看着胡本康。
胡本康打了一拳后跟着就冲过去一把揪住李绍安的领子把他抵在墙上道：“大年三十我把他们带出来，出发前我都是跟他们爹妈保证过要被他们带回去的！你现在……让我带什么回去？带他们的骨灰回去给他们的爹妈看吗？啊！！！什么时候咱们八连出来的人变得这么冷血了！啊？？！！你一声招呼都不打！一点痕迹都不露！要不是老子命大，你是不是也想着给我准备口棺材？啊？！”
李绍安一句话都没说，他就这么看着胡本康。
胡本康见他毫无反应，本来已经下去的怒火又翻上来，他用力的将李绍安摔在一旁，跟着又要追过去打。
这次被关德厚没拦住他，一个声音让胡本康的拳头停了下来。
“住手！”
胡本康身体一颤，回头看时，陈部长面色铁青的站在门口。
关德厚立即站直敬礼。
胡本康也收起了拳头，不过他脸上可没有半点做得不对的意思。
陈部长走进来看着递上的李绍安。
他原先在东北的时候就不是专门搞特勤突击的，所以就算正面对抗，李绍安也不可能是胡本康的对手。
这一拳下去，他半边脸都肿起来，嘴角更是鲜血直流。
陈部长眉头一皱：“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现在事情还没结束，就跟着窝里斗？！”
胡本康咬着牙不发一言。
李绍安慢慢的起身，低着头也不说话。
陈部长毕竟还是心疼李绍安的，他走近说了句：“去让护士看一看。”
李绍安轻轻点头然后在关德厚的陪同下离开了。
胡本康见李绍安走了，也不想再追问什么，便敬礼道：“部长，要是没什么事，我也回去了。”
陈部长闻言却叫住他：“等等，你跟我过来一下。”
说着陈部长就往外走，可是胡本康却在原地没动。
陈部长走到门前没听到身后的声音，便回头道：“怎么，还需要我请你过去吗？”
胡本康这才跟上来。
到了陈部长的办公室，屋里头还坐着两个外国人，其中一个看着像美国人，另一个黑种人穿着藏绿色军装就不知道什么国家的了。
见到这两人后陈部长道：“不好意思二位，我有些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还请二位先去宾馆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再就之前的事情好好商量一下，你们看如何？”
陈部长是用中文说的。
两个外国人却好像完全听的懂，他们默默的起身然后离开了。
胡本康看的一阵惊奇。
门关上后，陈部长叹了一声，然后道：“让你们的人过来执行任务是部里的意思，当时绍安知道了还竭力阻止过，可是在手心手背都是肉，让谁上都难免会有死伤，所以，部里没有采纳绍安的意见，依然选了各项指标都是最优的你们得联队！”
陈部长倒上两杯茶，然后递给胡本康一杯。
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胡本康不是傻子，可是……他在意的不是个人生死，而是不明真相就被利用。
陈部长拿着茶水没有喝，而是向着西面敬了一下，然后洒在了身前。
胡本康见状，也一样将茶水敬给了前日死在龙潭监狱的那七名烈士。
“坐吧。”
胡本康没动，他依然站着。
陈部长看了他一眼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便继续道：“之所以从头至尾都瞒着你，不是因为担心你的个人觉悟不够，会有情绪，而是因为……整件事从头至尾我们都不敢走漏一点风声。”
胡本康一皱眉：“为什么？”
陈部长又倒上一杯茶，尝了一口后苦笑道：“为什么……因为我们的对手不单单是△○△，还有许多觊觎着这群人所掌握的科技力量的其他‘不速之客’，而这些人已经在这一年间渗透到了南京的各处，如果不是绍安和德厚他们死里逃生带回了关键的线索，我们可能连欧米茄突击队这么大一只老鼠都抓不着！”
胡本康听罢眉头却没有解开，他继续问道：“若说一个或者两个非法分子携枪入境可以说得过去，这么大批量的武装人员出现在的龙潭监狱，这种事已经不是一次疏忽能解释的了的吧？”
陈部长点点头：“你说的对，可是你知道吗，自从那个代号aoa的神秘组织出现后，世界各国都被他们搅的不得安宁，而且从最开始，我们也无法确信他们的老巢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国际刑警和安全事务处置小组的调查结果都指向美国旧金山……可是结果呢？我们都成了他人棋盘上的棋子，他们就是用了最普通的伪装，把自己隐藏在了龙潭监狱这么个备受关注的地方，甚至还把晁清放在外头让我们看！可是这就跟近景魔术一个道理，离得越近，就越是看不清楚。”
听到这，胡本康明白了。
但这和李绍安故意隐秘行踪，甚至对外宣称他仍被困在龙潭监狱，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呢？
胡本康还没问，陈部长就继续道：“德厚和绍安是最早发现的，不过他们也许是注意到了敌人的通天之能，所以才在没有上报的情况下私自采取行动并掉入了敌人的陷阱，这次个人行动让他们损失了不少人，可是也给我们带回一条关键的线索，那就是……”
胡本康皱起眉，凝神看着陈部长，静听下文。
陈部长犹豫了一下后才说道：“那就是……在我的这个级别的人员中也存在着一个已经被渗透的内线，如果不能利用并清除掉这条内线是没可能顺利的拔除龙潭监狱底下这根毒刺的！而且绍安的计划中还包含了大量不可控因素，欧米茄突击队的出现就是其中之一！而唯一能够在这种不可控因素中保存生力军的也就只有你们这些兴安八连的特勤队员！所以……在绍安制定计划之后，部里就选定了你们！”
01154 风云变幻
听完了整个事情的原委之后胡本康已经有些懊悔了，可是他还是觉得这七个人死的太冤枉了，而且是在大年三十这么个日子，他该如何把这样的噩耗带回去呢？
陈部长对胡本康的性格那是非常了解的。
他走过来道：“你放心，这次行动虽然对外都是保密的，他们也没办法被评为烈士，但是组织不会忘了他们，国家也不会忘记他们，所以……这后续的工作，你就不用管了，我会来处理的。”
按理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稍微通点人情世故的也该默默承受下来了。
可是当胡本康听说这七个人不会被当做烈士的时候，他的眼睛瞪大了，当即就和陈部长急了：“陈部长？没办法评为烈士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也要撒谎吗?”
陈部长闻言脸上顿时流露深深的失望：“什么意思？怎么，胡本康，你在东北这几年你长能耐了是不是？啊？是不是觉着办了几件大案子，拿了几个奖状就觉得没人管得了你了是不是？”
胡本康听到这样的回答更是怒火冲天，但毕竟是面对着自己的直属上司，他还是勉强压制了一些。
可是话锋没变，依然装着“刺刀”。
“部长，我从没有过居功自傲的想法，但是……兄弟们流血牺牲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藏起来，您说过，任何时候，任何一个士兵都要有为国捐躯的觉悟和勇气！谁都不可以当孬种！可现在……您方才的话却让我感到心寒……”
“你！”陈部长真是气急了，可又拿眼前这个爱将无可奈何。
胡本康的话没说完，他继续道：“为确保行动安全作出紧急部署而不事先通知这件事我可以理解，我相信因此牺牲的那七名战士也可以理解，为一举清理内部余毒，拔除深扎在国内的这根毒刺而对行动内容予以保密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一群在大年三十为国捐躯的战士却连一个‘烈士’的称号都没有……这一点！我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请陈部长您给予解释！”
“你！！”
“还有！”胡本康完全不给陈部长说话的机会，他继续道：“如果这个解释仍让我感到心寒，那我将会主动递交辞呈，申请解甲归田，还望陈部长您能体谅。”
“体谅？！”陈部长真的气急了，他一巴掌打在了胡本康的脸上，跟着就骂道：“我体谅个屁！你个混小子！你跟我这委屈什么呢？啊？你别忘了，脱了这身军装，你也是老子的儿子！”
胡本康没动，淡淡的说了句：“干的。”
“嘿！！”陈部长又抬起手要打，但这时关德厚进来了，眼看着陈部长发这么大火，赶紧上前拦住了。
“哎哎哎！陈部长！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小子怕是炸糊涂了！你等他清醒过来，自然会明白的。”
“炸糊涂？我看他是脑子都炸没了！个混账东西！嘴上一句一句的！我以为你在东北历练这几年有长进了！却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混蛋！”陈部长越说越气，愣是挣脱了关德厚又给了胡本康一嘴巴。
这一次胡本康却躲开了。
他让到一边淡淡的说道：“您说的没错，在东北这几年我是历练了，可是不该丢的东西，就算把我打死了，揉碎了，也绝不会丢！军人的荣誉比生命更重要！这一点我绝对不会丢！”
“你！”陈部长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昏过去。
好在有关德厚在这，赶紧扶好了，掐人中，这才让他缓过来。
随后关德厚冷声问胡本康：“胡本康？在你眼里，战士牺牲了，是不是只有被评为‘烈士’的才算是有荣誉有尊严？”
胡本康一言不发，并没有被关德厚的反问所动。
见胡本康不说话了，关德厚又问道：“那好，就按照你的意思，把这七个人全都评为‘烈士’，然后顺便再风光大葬，再全国通报哀悼一下，让所有军人都看到他们的荣誉被尊重，好不好？满意了吗？”
胡本康还是一言不发，不过明显的可以看出他有所意动。
而这时，陈部长却笑了：“德厚，你别跟这瞎掺和，你的那点心思我能不明白？我懂……只是，这么一来，怕是要让所有人都跟着这混账东西一起脸面丢尽咯！”
胡本康没说话，但眼神变了，可是想起面前的这位陈部长不单单是他的上司的时候，他又沉默了。
关德厚一愣：“怎么会？被评为‘烈士’那可是光荣的事情，对于一个有血有肉的军人而言，自己的牺牲得到证明，为世人所知，这怎么会是丢人的事情呢？陈部长，您这话说的，我就完全不明白了啊！”
陈部长缓了一阵，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然后起身道：“那好，不明白就不明白吧，就按照你说的办，只不过这就不止是七个人了……而是……让我算一算……长春三个……上海九个……冰岛十二个……日本东京一个……美国旧金山两个……再加上南京的……嗯……前前后后……得有二十多个吧？”
胡本康的眼神变了，变得震惊，变得不安，变得懊悔。
关德厚补充道：“不是二十多个，而是三十一个！”
“哦！对！你瞧瞧我！是三十一个……那么也就是……三个加九个……加十二个……加……”
“五十八个。”关德厚早就算好了。
“五十八个？”陈部长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的很苦涩。
“五十八个……这一年来……单单我们的战士就牺牲了五十八个……”陈部长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他茶端到了嘴边，手却抖得不停，最后还是放下了。
“如果再算上追查老乌鸦的那些孩子……怎么也得有……一百个了吧。”陈部长不是算不清楚，他其实比谁都清楚。
关德厚点点头，然后看着胡本康道：“听到没？兄弟？不是七个，是一百个！整整一百个！”
胡本康当然听到了，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当年美国人在朝鲜半岛跟我们呲牙，被我们打跑了，后来他们又跑到越南，又灰溜溜的走了……跟着那些年里还有不少事……俄国人撤走专家，我们用算盘敲出了核弹，也敲出了尊严……这些旧事我本不想再说了，因为你比我清楚的很！你最喜欢读的就是近现代的历史！可是我发现，你好像一直把这些书当小人书看的，你好像根本就没读出这些故事背后的沉重！”陈部长走过来站到胡本康面前。
这一次陈部长没动手，胡本康却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aoa出现的时候，第一个察觉到问题的就是美国人，因为有人居然在他们引以为傲的国家安全信息网络架构里像逛后花园一样出入自由！而且最让他们感到恼怒和不安的是，这些闯入者居然是从咱们这出现的，一时间，整个世界都被推向了岌岌可危的边缘，你懂我的意思吗？你知道这意味怎样的灾难吗？”陈部长冷声问道。
胡本康沉默了，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还好，没等我们做出回应，这个神秘的aoa就自己表明了态度，它们称自己为独立的自由主义者，不存在国家背景，也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其他组织没有关联，之所以会留下痕迹，就是希望美国人看到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陈部长说到这拳头不自觉的握了起来。
他转过身走到桌子前，轻声道：“美国人自然拭目以待，aoa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它不但在咱们这重现了之前的把戏，甚至还把一些重要机密泄露给了美国人，并强调这不是均衡，而是为了证明‘信息’应有属于自己的自由。”
说到这，陈部长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只听嘭的一声。
胡本康的内心也猛地震了一下。
“‘信息’自由出现的第二天，我们就收到了噩耗……具体的，我就不和你说了，至于为什么，你也别问了，与你无关。”陈部长说着转过身看住胡本康道：“之前我本不打算和你说这么多，因为我认为你和绍安一样，都是格局很大，能够从更高的角度掌控全局的人……可是现在……我明白了，你难当此任，也辜负了我对你的希望，所以……脱了这身军装吧，明天就回老家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着陈部长就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不再看胡本康一眼。
愣在原地的胡本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关德厚也没想到陈部长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他原以为自己和陈部长这巧妙的配合只是为了让胡本康明白现在的时局，从而顾全大局。
可是……
“是，谢谢您的一路栽培。”胡本康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立场，他也看清了自己的能力和定位。
于是他深鞠一躬，选择了离开。
关德厚一怔，赶紧拦住他。
可是陈部长却说道：“德厚。”
关德厚：“啊？部长！”
陈部长面色沉静的说道：“让他走。”
事已至此，关德厚也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胡本康却淡淡的笑着道：“老关，是我自己能力不够，不怪任何人，以后……要看你和绍安的了！”
说着胡本康就离开了，留给关德厚一个笔直却落寞的背影。
陈部长闭上眼，深深一叹，过了一阵问关德厚道：“明天的会议准备的怎么样？”
关德厚回过神来答道：“额……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不过美国的代表说可能要迟到一个小时左右，希望我们不要介意。”
陈部长闻言一皱眉：“怎么？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跟我们摆架子呢？”
关德厚挠了挠头，笑着道：“我看这倒不至于，或许……是因为他们也在头疼呢。”
“哦？怎么说？”
关德厚一愣，随后反问道：“您最近没看新闻么？听说美国那边已经出现aoa的殉道者了！现在这事正闹得沸沸扬扬的呢！”
“有这事？”
“嗯！”关德厚说着拿出手机调出昨天看得新闻递给陈部长。
陈部长接过来看了一会后皱眉道：“你确定这个叫艾伦施瓦兹是aoa的精神追随者，而不是aoa自导自演的一个傀儡演员？”
关德厚道：“我很确定，不过目前也只是美国方面认为艾伦施瓦兹的死与最近出现的aoa有所关联，我们的分析人员却认为艾伦施瓦兹与aoa之间不存在必然联系，但又是不可忽视的预兆。”
说着关德厚又调出了有关这个艾伦施瓦茨的个人信息。
艾伦施瓦兹，美国籍天才程序员，企业家，作家，互联网活动家。
他的天才人生记录并不是陈部长关心的重点，但他在2008年发表的《guerilla access manifesto》（游击队开放宣言）却引起了陈部长的注意。
在这份宣言中，艾伦施瓦兹呼吁全世界应让信息流完全自由，不加限制。
在他所倡导的这种信息自由主义中，陈部长注意到他与aoa发表过的一些奇怪言论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其中有这么一条尤其醒目。
“我们认为，信息是一种全新的可支配劳动力，它将是未来，人类的未来，乃至宇宙的未来，但任何人如果试图将这种可支配劳动力当做奴隶加以利用，据为己有，都将是灾难性的，可耻的，可悲的，这些人或者组织注定称为阻碍人类文明发展的拦路石，必须予以彻底清除。”
这句话原本陈部长还不算太在意，可是如今再读，却有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而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正在为之奋斗。
艾伦施瓦兹通过麻省理工的计算机黑进jstor，下载了数十万份科学论文，并打算全部公开到互联网，让人人都可以自由阅读，但是在实现这一目标前，他遭到指控，随后被逮捕送上法庭，而艾伦施瓦兹于判决前选择了自杀。
这样一起事件对于整个世界，尤其是普罗大众而言，根本无足轻重，陈部长相信很多人都不会知道这件事，而且就算知道了，大多数人也会认为艾伦施瓦兹的做法过于天真，或者过于疯狂。
可是在陈部长这些人看来，尤其是最早遭受过aoa非法入侵的美国方面来说。
艾伦施瓦兹的死无疑是雪上加霜。
aoa有追随者不可怕，起码在艾伦施瓦兹事件之前，很多人都不曾担心并害怕aoa存在追随者，毕竟这样一群拥有超前技术和实力的组织拥有一群病态粉丝是可以预见的。
但是艾伦施瓦兹如果被证实与aoa无关，那么这种精神共鸣式的“殉道”现象所带来的警示就非同一般了！
放下手机，陈部长捏了捏眉心后问道：“绍安之前给我的报告里说，他相信苗琳的为人，也确定她不会与aoa的人同流合污，她应该只是被关在了不同的地方，所以至今仍下落不明……这件事……你怎么看？”
关德厚沉吟一阵后说道：“我从张轩那了解到……苗琳这丫头对数据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感，她是属于那种天才型的人才，所以……才会这么早的就接触到了这么重大的行动……”
陈部长咳嗽了一声后转过脸看着关德厚：“我问你怎么看，不是想听你跟我这夸人。”
关德厚苦笑一声，随后道：“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我觉得……苗琳可能已经加入aoa了，而且应该是完全自愿的，我想……绍安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考虑到……”
陈部长明白了，他摆摆手：“好了，我懂了，那……你觉得这个艾伦施瓦兹，他倡导的这个信息自由，是疯了，还是大势所趋？”
关德厚想了想之后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陈部长一愣，那表情看着好像是说：‘你怎么会不知道？’
关德厚为难道：“部长，俺也是拿枪的，不是搞文字，更不是研究电脑和哲学的，你让俺想这些问题，不是为难人吗？”
陈部长一听乐了，他点点头，然后叹了一声道：“那好吧，那你就把枪拿稳了就行，我相信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枪才是最有用的东西，所以……你可要把阵地守住了！”
关德厚闻言一震，随后立正敬礼道：“是！”
……
从陈部长的屋子出来，关德厚就直奔李绍安的房间。
结果进了屋却发现李绍安不在，回头一问才知道他去了机场。
一听李绍安去了机场，关德厚想也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去送胡本康了……
只可惜这两人八年战友，临了却是这种分别方式。
关德厚也不掺和了，他现在只想尽早把手头的事情摆平，然后赶紧回徐州老家看望刚出生的闺女。
……
“这会议不知道得开到什么时候，我看你就别等了，既然都已经批准你回家了，你就先回去吧。”李绍安对关德厚道。
关德厚站在大楼外看着三楼会议的灯，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会议开了一天一夜还没结束，也不知道那群人在商量什么，居然这么坐得住。
“那行，我就先回去了，你帮我和弟妹问好。”
李绍安笑了笑：“你才要帮我和嫂子和小侄女问好呢！”
关德厚嘿嘿一笑，说了声：“走了！”车便疾驰而去。
01155 记忆融合
时间，纪元历135年4月11号。
棺材板被掀开后，李绍安猛地坐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周围人被吓了一跳，还以为真的是诈尸了呢，可是看他嘴上吐的热气，又反应过来了。
“哎哟呵！还真有没死的啊。”
李绍安缓了缓，然后循声望去，是之前那个回应过他的人。
可是定睛一看，李绍安却吓了一跳。
只见这人半边脑袋都是金属做的，身躯上也嵌着许多金属装甲，怎么看都像个终结者。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还在虚幻空间里？’李绍安一脸茫然。
这时他身后一人说道：“有人活着也好，咱们现在正缺人手，赶紧的，把他扶起来去医生那看看。”
李绍安转过头，正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用一双好似激光灯一样的眼睛扫视他全身。
被那猩红色激光扫视过的地方好像一下子变成了透明的。
李绍安完全迷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从墓地返回营地用了大概十分钟。
乘坐的车也是没有轱辘的悬浮车……
下了车，进入营地后，李绍安更是傻了……眼前的营地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一堆帐篷拥挤在一起的场景，而是一座钢铁小镇。
高度超过十米的，宛如巨型蜘蛛一般的机器从镇子中走过，地面震颤，居民们却对此见怪不怪。
道路两侧的居民或多或少身体上都有一处被改造过的金属义体。
李绍安虽然内心充满了疑惑却不敢开口多问一句，因为在上车的时候他就从一旁的镜子里看到了此时此刻自己的样子。
那是一张瘦削的，没有血色的脸，但还好没有被金属改造过的痕迹。
只是……客人曾对李绍安说过的……“只要找到镜子，就可以从虚幻空间中苏醒。”这一点却没有应验。
‘难道说……我并不是虚幻空间里？’李绍安傻傻的看着天空上飞来飞去的各种飞行器，心中充满了不安。
带他回来的小个子看李绍安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由笑了：“怎么了？死过一次连家都不认识了？”
李绍安闻言灵机一动，呆呆的挠了挠头后：“我觉得挺熟悉……可是却完全想不起来了……”
小个子闻言又用眼睛扫描了一下李绍安的大脑，然后端着下巴道：“emmmm……你这脑袋确实有点毛病了，不过你别担心，医生那有你的记忆备份，到时让医生给你还原一下就行了。”
说着就领着李绍安往营地里中心的大楼去了。
李绍安跟在后边，心里泛着嘀咕：‘记忆备份？怎么说的跟电脑重做系统似的？’
正想着，李绍安忽然意识到一个之前没有在意的关键点。
那就是时间。
而就在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一组时间编码出现在了李绍安眼前。
“当前时间下午5时21分37秒，纪元历135年4月11号。”
纪元历？！
李绍安一脸茫然。
小个子看李绍安走的很慢，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快点，捣鼓完你的身体，我们晚上还要出任务呢！”
李绍安又是一呆：“任务？”
……
营地中心的大楼高度约在三十米左右，但却只有两层。
不过这样奇怪的设计是为了便于各种巨型机械的造物的进出和修整。
小个子带李绍安见的医生并不是李绍安印象中那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而是一个被放在类似胶囊一样的巨型休眠舱里的年轻人。
他闭着眼睛，身体漂浮在淡蓝色的液体中，身后是一台拥有上千条机械手臂的巨型机器。
这样的场景，李绍安只在科幻电影里看过类似的，却没想到会亲身经历一番。
小个子将李绍安带到这里后交代了一句道：“我先去跟你家人说一声，等你这边结束了，直接去6号装配区找我就行了。”
家人？在这个世界里我还有家人吗？
李绍安现在真的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完全就是浑浑噩噩的。
大门关上了，一个声音出现在李绍安脑海中：“请坐吧。”
声音出现的同时，空地上升起了一张类似按摩椅一样的东西。
李绍安有点迟疑，但最终还是选择坐上去。
在他躺下的同时，椅子开始根据他的身体进行适应性调整，并最终形成完美的包裹结构。
如同陷入泥潭的李绍安却没有感到紧张和恐惧，莫名的舒适让他一时间忘却了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
“请放松，菲里姆，这样我才能尽快完成对你身体的修复。”
菲里姆？李绍安茫然了：‘在这个世界里我的名字叫菲里姆吗？’
这个念头一出现，一组错误代码就涌入了修复核心的母体中。
医生的眼睛缓缓张开，他看向背对着他躺在椅子中的菲里姆，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
李绍安在军区受过专业训练，可以在极为严苛的环境下迅速让自己冷静和放松下来，这样才能有效的进行休整。
所以，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李绍安的身心就全都放松了下来。
感受到意识体已经处于平和状态后，医生也闭上了眼睛，毕竟深渊记忆修复是非常精细的工作。
……
不知不觉间，李绍安睡着了，又或者说……他开始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不断出现的片段向他加深着这个叫菲里姆的印象……
有开心的、有志得意满的……也有痛苦的……关于战争和灾难的……
……
整个修复过程持续一个小时。
等到医生唤醒李绍安的时候。
李绍安脸上的茫然已经消失了。
此时此刻在这里的既不是李绍安，也不是菲里姆，而是一个全新的存在了。
两种记忆的交互融合并没有出现排斥，而是深深的结合为一。
或许他还是李绍安，因为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他不属于这里，他还有未完成的使命。
可是同时他又清醒的感受到了作为菲里姆的那种责任感。
出身没落豪门，凭借卓越的头脑以烟草发家的他在战争中失去了一切……原本他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偏偏遇到了这群人，这群自称为“拾荒者”的自由民给了他新的开始。
在这里，菲里姆的身份不再是一名商人，而是一名士兵，一名开拓者，他同时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他拥有家庭、地位和责任。
唯一让菲里姆与这里的人不同的是，他的心底依然期待着重返穹顶。
……
[注：以下部分中出现的菲里姆均代表菲里姆与李绍安。]
记忆融合完成后，菲里姆就轻车熟路的来到了第六装配平台。
在这里，大批崭新的货物正等待装运。
小个子对于菲里姆也不再陌生。
他叫奥克姆，是菲里姆现在的妻子的表弟，也是这条货物运输线的总负责人。
不过原本这个职位应该是属于菲里姆的，可是菲里姆并不想为了多挣几百塞恩而担起这样大的责任，所以就推给了奥克姆。
为此，菲里姆的妻子奥丽莎还曾埋怨过他，不过菲里姆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见到奥克姆，菲里姆笑着走过来道：“怎么样，奥丽莎现在情绪如何？”
奥克姆白了一眼自己这个不负责任的姐夫道：“你这一死一活的简直要命，要不是赛雅拦着，她肯定要跑到这来见你！”
菲里姆笑了笑，活动了下手脚后感叹道：“我也没想到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居然能活下来。”
奥克姆走过来查看了一下菲里姆的身体后也道：“是啊，你还真是命大。”
菲里姆：“好了，还是赶紧干正事吧，我等不及要回家看我的老婆孩子了。”
奥克姆嘿了一声：“那你可得好好给我活着才行啊！”
菲里姆点点头，冷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再对那群杂碎手下留情了。”
……
菲里姆口中提到的杂碎就是两天前伏击了第六货运线的那群“秃鹫”。
乍一听“秃鹫”还以为是非洲大草原上的食腐鸟，然而实际上，“秃鹫”是一群流窜在世界各地的土匪的代号。
而之所以用“秃鹫”作为代号，是因为他们的抢劫手法实在肮脏。
他们并不会主动出击攻击“拾荒者”或者光荣共和国的官方运输线路，而是如寄生虫一般依附于那些残存在世界各地的异种。
让异种代为攻击运输线路上的“拾荒者”，然后他们再以“秃鹫”的身份出现。
这群活跃在世界各地的土匪不单单是菲里姆这些“拾荒者”的敌人，更是光荣共和国的心头之患，因为它们居无定所，而且数量庞大，更主要的是……菲里姆曾听闻仲裁者也在竭尽全力的搜捕他们，因为这群人触碰到了人类的底线图拉雅。
……
货物都装配完毕了，时间也到了晚上9点多。
按理说，这个时候出发是最好的，因为再晚点遭遇“秃鹫”的几率就会大幅度增加。
不过奥克姆却在出发前接到了一条特殊的通知。
菲里姆虽然只是运输队的护卫成员之一，可还是被奥克姆拉着一起前往指挥室面见大贤者。
大贤者是“拾荒者”的领袖，他由拾荒者的母体核心选出，算是一个代言人。
所以在菲里姆的印象里，把自己装扮的如同神棍一样的大贤者根本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傀儡。
但是必要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消息可靠吗？”奥克姆看完了大贤者给的信息后一脸怀疑。
大贤者道：“这几年，我们一直在帮光荣共和国处理那些他们不愿意染指的脏活，可以说，虽然我们是自由民，但依然是仰赖于光荣共和国最高议会的庇护的，所以……不必怀疑，这是绝对可靠的邀请。”
邀请？
菲里姆眉头一皱，从奥克姆手中拿过那份信息看了看。
内容不多，但重点不少。
首先是“诱饵。”
“可我们第六运输线接连遭受‘秃鹫’的袭击已经人手不足了，这一次还让我们充当诱饵，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奥克姆非常不满。
大贤者却笑道：“正是考虑到你们得人手不足，更容易称为‘秃鹫’的目标，所以你们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啊？你这……”
“不过你不用担心，‘诱饵’并不是牺牲品，这一次的行动将会得到仲裁者的全力协助，相信以他们的实力，你们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奥克姆闻言却冷笑道：“仲裁者那些家伙会在乎我们的生死？大贤者，您是不是想太多了？”
大贤者依然保持微笑，他说道：“母体给出的推演结果显示你们不但会全身而退，甚至可以借机获取到关键的样本数据，这对于我们下一代的元体士兵而言，非常重要！”
元体士兵？
菲里姆心中暗暗泛起嘀咕：‘这老家伙在胡说什么呢？不会真的要触碰红线吧？’
奥克姆也是一愣，随后皱眉道：“大贤者，元体士兵计划不是已经早在三年前就被长老会否决了吗？怎么今天又重新提起了？难道，在你眼中，长老会的决议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大贤者却解释道：“采集样本与重启元体士兵之间并无直接联系，我也没有说要无视长老会，只是母体的推演结果显示，在仲裁者解决并清理秃鹫后，我们这些自由民最终会成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所以……为了未来考虑，我们必须从现在开始筹备。”
奥克姆冷着脸一言不发，他知道自己虽然言语上可以随意一些，但并不能改变甚至撼动母体的想法。
“好吧，我们会尽力完成任务，但我事先说明！我的人我必须负起责任，所以到了必要时刻，我不会为了完成任务而牺牲我的人。”
大贤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从贤者之厅出来，菲里姆道：“要不要先把元体士兵的事情告知长老会？”
奥克姆想了想之后点点头：“嗯，不过咱俩去说都不合适，得换个人。”
“谁？”
“兰呓主母。”
“兰呓主母？！她回来了？”菲里姆闻言一惊。
奥克姆赶紧“嘘”了一声道：“你小声点！兰呓主母这次是悄悄返回的，知道的人并不多，你可别给她惹麻烦。”
菲里姆咧咧嘴，随后嘿嘿的笑了笑：“这就行了，有兰呓主母出面，我相信母体不敢乱来。”
奥克姆现在担心的却不是元体士兵这种还存在与概念中的东西。
他看了看远处正在升空的维尔级猎寻者道：“要不，今晚你就别去了吧。”
菲里姆一怔，随后明白过来，他拍了拍奥克姆的肩膀到：“你得了吧，少了我，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说着菲里姆就往第六装配平台去了。
……
当夜11点10分左右，三架满载货物的猎寻者在十五架夜枭护卫机的护卫下离开了位于大峡谷深处的营地。
按照原定路线，菲里姆他们将途经瓦沙利尔森林和第一穹顶艾辛瓦尔外围，并于第二天凌晨四时左右抵达艾鲁伯自由贸易港口。
但这一次，他们选择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路线。
不但避开了瓦沙利尔森林还故意向西北多绕了一段路，硬生生将五个小时的路程拉到了十个小时。
凌晨一时左右，运输编队飞抵极北边境区域上空。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赫尔墨斯山脉。
冰雪皑皑的赫尔墨斯山脉在夜空下也是一片晶莹的白。
菲里姆看着时间，然后体型奥克姆道：“再有十分钟左右我们就到达预定伏击地点了，可以让护卫机掉队了。”
奥克姆听到后却没与急着下命令。
原计划中，他的编队会出现护卫机意外掉队的情况，这样故意降低防御力量就是为了引“秃鹫”上钩。
可是奥克姆却临时改变了主意，他说道：“不必了，我们降低速度，拉升高度到四万六千米，从伏击点上方过去！”
菲里姆一愣，急道：“你不打算执行大贤者的命令了？”
奥克姆：“现在我才是运输队的负责人，我不会让我的人为了这种事白白送命的！”
说罢，奥克姆向运输编队下达了命令，编队整体飞行速度开始降低，随后开始缓缓攀升高度。
而就在奥克姆的编队开始攀升高度的时候，极远处的雪山之巅，一群把自己与雪峰完美融为一体的神秘人也注意到了编队的动作。
其中一人道：“娘的，他们是不是知道我们要在这里伏击他们？怎么突然就开始攀升高度了？”
另一人放下外置超距视野组件后说道：“不可能，小四的情报不会有误，一定是别的什么原因……”
“别的什么原因？”
“嗯……去，通知其他人，今晚不打猎了。”
“啊？我们这兴师动众的跑到这鬼地方，就这么回去了？”
那人闻言冷笑道：“怎么？你还想把命留在这？”说着他就翻身骑上一头雪白的巨兽。
巨兽一展双翼，载着背上人就往山峰下飞去了。
“唉！罢了罢了！”
……
“啧？！我就说这群捡破烂的不靠谱！”更远的地方还有一群人，他们也在等待，等待前往的狩猎开始。
可是奥克姆的突然之举却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01156 小食坊
艾鲁伯。
光荣共和国的首府。
在原有基础上整体面积扩大了近一倍的艾鲁伯穹顶已经是当之无愧的“人类第一穹顶结构”！
为了纪念胜利日而新建成的“永恒之柱”轴心桅杆接替了“生之璀璨”，称为艾鲁伯新的主体支撑结构。
如此辉煌的人类奇迹屹立在平原之上，即使相距还有数百公里，也依然能够清晰的一睹它的风采。
坐在舰桥上的菲里姆心潮澎湃，虽然印象中他已经不止一次感受到过艾鲁伯穹顶给予他的震撼，但今天，艾鲁伯依然令菲里姆不由自主的心生向往。
‘这就是未来吗？’李绍安在心中喟叹。
另一个自己回答他：‘对，这就是未来！是几经风雨，来之不易的未来！’
……
艾鲁伯共有十七处自由贸易港口，但其中只有两处对自由民开放。
奥克姆和他的第六运输队一般会选择在第十五号自由港口停泊，因为那里距离繁华区最近，在货物装卸阶段，奥克姆可以和他的手下们以游客的身份凭证进入艾鲁伯开放活动区域潇洒一番。
但是今天，奥克姆却选择了平素很少去的第九号自由港口，似乎是有意识的想要避开什么人一样。
其实自从奥克姆公然违背大贤者的命令，导致围捕计划失败后，这一路上他就没有一刻是能安静下来。
不单单大贤者在不断斥责和询问奥克姆为何作出这样不明智的选择，那些仲裁者也找上门来，似乎想要“自由民”付出代价。
可是奥克姆对此却满不在乎，首先他清楚大贤者不会真的降罪于他，因为大贤者的权利是由全体自由民给予的，而作为自由民中身份最为荣耀的“开拓者”，奥克姆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因为庇佑自己的手下而受到惩罚。
至于仲裁者。
或许门徒和那些被仲裁者盯上的光荣共和国公民会害怕这群疯狗，可是“自由民”从没在这群人面前低过头。
起码这五年来是如此。
至于五年前，菲里姆的记忆中有一段血腥的过去。
仲裁者也曾经以莫须有的罪名施压于“自由民”，但结果是一场接着一场的反抗，最终在以三千多名“自由民”和一百七十无名仲裁者的死亡为代价，“自由民”得到了全世界的尊重和认可。
或许这种认可多多少少有些惨痛，但奥克姆不会忘记为了这份任何付出生命的哥哥。
……
“你们迟到也就罢了，居然还临时更改交易地点，怎么？耍我们玩呢？”大胖子抽着雪茄表达着不满。
菲里姆认识这家伙，他是艾鲁伯穹顶内众多“垃圾”回收商中不起眼的一个，但他却一直认为自己很厉害。
这部，在他冲奥克姆吐了一口烟之后，奥克姆没动，他身后的护卫就把胖子连同他身边的人全都打趴下了。
在胖子开口求饶的时候，奥克姆冷声道：“如果我向仲裁者们告发你和门徒的人有交易往来，你觉得你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胖子脸肿了，但那只是身体上的伤痛，听到奥克姆的话之后，他吓得脸都白了：“兄弟！求求你！我也只是小本生意！你这样我会死的！”
奥克姆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来收货的那些人，他们都站在远处看热闹。
“滚。”
奥克姆现在的心情糟糕透顶。
胖子连滚带爬的逃了，不过临走前他没有忘记把自己预定的那一批“垃圾”带走，毕竟都是付过钱的……
以往交货的事情都是交给手下来负责，奥克姆到了艾鲁伯就会去找自己的秘密小女友。
这是人尽皆知的“秘密”，大概也就只有奥克姆的妻子不知道。
菲里姆看他今天没有去密会小女友，便笑着过来问道：“怎么了？今天不去看水儿了？”
奥克姆正在想事情，听到这话笑了一下道：“我记得你以前老是劝我的，怎么今天我不着急，你倒是挺着急的？”
菲里姆一挑眉：“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就是看你不高兴，所以问问。”
奥克姆点点头，摸出烟来点了一根，递给菲里姆的时候，菲里姆却没接。
“？”
“戒了。”
“戒了？嘶……”奥克姆站直了皱着眉看着菲里姆道：“其实我早就觉得奇怪了。”
“嗯？”菲里姆心里一颤，故作镇定。
“你和小食坊的那个老板娘……不止是朋友关系吧？”
小食坊的老板娘……菲里姆想了想。
他的确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印象并不深刻，看来奥克姆是想多了。
不过菲里姆却支支吾吾的说道：“什……什么小食坊啊？你……你可别胡扯。”
奥克姆嘿嘿的笑了：“行了吧你，走吧，去喝一杯。”
说着就拍了拍菲里姆的后背，然后向外走去。
……
如愿以偿的坐上前往艾鲁伯内部的旅行观光车，车上菲里姆感觉自己就像是出国旅游的外国人，对周围的一切都倍感好奇。
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不少，但大家大都是踩着一只圆环在飘着前行的。
当然也有极个别的选择徒步。
来往车辆很多，飞行在空中的却极少，这与菲里姆想象中的未来有着很大的区别。
因为身份凭证是临时的，所以菲里姆和奥克姆他们并不能去往艾鲁伯内部区域，只能在最外围的一些开放区域活动。
但这样对于菲里姆来说也足够了。
尤其是当观光车来到人造海湾附近的时候，从这里，菲里姆可以一睹“永恒之柱”的辉煌！
它就像一片莹白色的天幕，左右两侧的弧状轨迹曼妙而上，直冲云端，即使相隔很远，也能感受到它的庞大与巍然。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
到了中午11点左右，菲里姆和奥克姆来到了那家“小食坊”。
虽然已经接近午餐时间，可是小食坊里的客人少的可怜。
不过菲里姆和奥克姆的到来立马就让这家位于居民区附近的小餐馆热闹起来。
菲里姆依然选择了靠近窗口的老位子，他和奥克姆通常都会坐在这个地方喝酒，而其他手下则会选择二楼包厢，因为那里可以“调戏”在这里打工的学生妹。
见到老板娘的时候，菲里姆并没有多么激动，倒是奥克姆的眼神愈加暧昧。
尤其是看到菲里姆习惯性的点了莹花茶的时候，奥克姆笑着说道：“兄弟，该出手的时候就得出手，人要活的潇洒点，尤其是咱们这种人。”
菲里姆懂奥克姆的意思，不过他是真的对这个老板娘没什么想法。
可是奥克姆的话给了他一个绝好的机会。
于是菲里姆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那是你，我可没有那么多想法，况且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奥克姆闻言一皱眉：“满足？每天重复着在旧战场上‘捡垃圾’然后护送这些‘垃圾’再卖给那些‘垃圾’，你对这样的日子感到满足？”
菲里姆乐了：“你在说绕口令吗？”
奥克姆没笑，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确定没人后才小声道：“你知道吗，我们从战场上捡回来的这些东西里有很多都是远超它作为‘垃圾’的价格的。”
菲里姆当然知道，不过他选择装糊涂：“哦？有么？不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破铜烂铁？呵呵……如果真的只是破铜烂铁，你以为艾鲁伯会允许我们这些‘自由民’在艾鲁伯的自由贸易港和那些人公开交易？”
菲里姆吃了口水果，然后放下叉子道：“你的意思我懂……可是那又如何呢？这个游戏我们玩不起……”
“玩不起？”奥克姆有点生气的样子。
恰好这时老板来上菜了。
“额，不好意思，现在可以为二位上菜吗？”老板娘觉得自己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奥克姆表情一收，立马换上笑容道：“额，没事。”
老板娘这才敢过来把餐盘放下。
菜都是奥克姆点的，但是看到这些菜品的时候，菲里姆确是一愣，随后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老板娘。
老板娘却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收起餐盘离开了。
老板娘走了，奥克姆继续道：“当成垃圾来卖，一吨也就五千塞恩，可是只要我们愿意，随时都可以再加两个零！你懂我的意思吗？兄弟？”
菲里姆没说话，他还在盯着桌子上的才发呆。
奥克姆见状起身碰了下菲里姆的肩膀道：“喂，兄弟，你怎么了？”
菲里姆回过神：“额？没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奥克姆皱起眉，他也看了看桌子上的菜，然后拿起筷子在其中一样里夹起一块看了看跟着问道：“这不都是你最喜欢吃的吗？有什么问题吗？”
菲里姆一挑眉：“额……没有啊，就是……嘶……你知道吗……我才经过记忆还原，现在有点……怎么说呢……”
“有点突然记不起名字了？”奥克姆会意道。
菲里姆一拍手：“对对对！就是这意思！就跟提笔忘字似的！”
说完菲里姆心底就按按擦了把冷汗，心说：‘辛亏这兄弟傻傻的没发现什么……’
奥克姆笑道：“那我重新给你介绍下，呐……这道呢，是水晶糖酥肉，这个是时蔬炒曲奇，这个是清蒸墨哈鱼，怎么样，现在记起来没有？”
水晶糖酥肉？菲里姆看着盘子里那晶莹红亮的肉块，心里升起一个问号。
时蔬炒曲奇？这不就是黄瓜炒麻花吗？
最后这个墨哈鱼的做法……
啧……
菲里姆愣了片刻后，笑了起来：“唉！对对对！你这一说我就全都想起来了，那个先吃饭吧，我都饿死了！咱们吃完再聊！”
说着就要动筷子。
可是奥克姆却拦住了他。
菲里姆一怔，疑惑的看向奥克姆的时候，只见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然后说道：“别急啊兄弟，老板娘家自己调的酒还没上来呢。”
自己调的酒？
菲里姆更加疑惑了。
不过很快他就记起来了。
大约是在一个多月前，他和奥克姆刚送完一批货，大半夜的来到小食坊找吃的。
当时老板娘都睡下了，不过是熟客也就没有拒绝他们。
只是菲里姆他们常喝的酒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又喝不惯，两人有些不开心。
而只是老板娘就提出想给他们尝尝自己调的一种酒。
说起来，那还是菲里姆第一次喝到不省人事。
调兑的酒本就很容易醉，偏偏那酒的口感还尤其的好，所以菲里姆就多喝了几杯，以至于第二天是怎么回到运输舰上的都不记得了。
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印象深刻。
于是菲里姆立马换上笑容道：“你看！还是你的记性好！这么好的菜，没有好酒怎么行！”
说着菲里姆就起身往外去，同时喊道：“老板娘，上次我们喝的那种酒还有没有？”
奥克姆没跟出来，他只喊了一句：“别去了，她正忙着的，咱们等会就是了。”
菲里姆却没理他，他眼珠一转，悄悄的进了后厨。
小食坊的后厨面积不大，里头只有一个厨师在忙活，老板娘也在，不过只是下手。
看到菲里姆的时候，老板娘吓了一跳，跟着急忙问道：“您有什么需要吗？”
菲里姆看了看后厨里的景象，心里有了底，随后笑道：“额，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喝你上次给我们调的酒了，你看现在有没有空，再给我们调一点呗？”
老板娘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堆起笑容道：“好的，您先回去坐着，我这就给您送过去。”
菲里姆点点头，临走时又在后厨里看了看，随后笑着回去了。
……
不多时，酒上来了。
菲里姆尝了一口就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他和奥克姆两人这一顿饭吃的十分尽兴。
只是还和上次一样，菲里姆又出丑了，在人家的店里睡着了。
奥克姆本来想带他离开的，可是菲里姆却一边说着梦话一边抱着桌子不放手。
最后无奈，奥克姆只要拜托老板娘照顾他，并说好晚上过来接他。
而他自己则带着几个手下找自己的秘密小女友去了。
喝醉了的菲里姆一直睡到下午三点多才醒。
醒来后，他就悄悄的从二楼客房的屋子里出来摸到了老板娘的房中。
结果刚进屋，菲里姆的身子就不敢动了。
他举起双手，轻声道：“朋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
然而抵在他后腰的枪口并没有离开，那人也没有说话，不过他身上的气息暴露了他的身份。
菲里姆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个厨师。
见对方不说话，菲里姆又道：“我觉得吧……水晶糖酥肉这名字还是不如水晶咕?k肉好听，另外，那个麻花应该是你们自己做的吧？还挺脆的。”
枪口稍稍动了动。
菲里姆稍稍安心了些，可是还没等他高兴，就忽然感觉后背一阵发麻，跟着他就不省人事了。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菲里姆悠悠醒转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倒吊在一间冷库里，身旁左右全都是被挂起来的封冻的陌生动物，看来应该是肉制品仓库。
冻得发抖的菲里姆左右看了看，然后高声喊道：“喂！有人么？你们是要冻死我啊！”
冷库外站着十几号人，有男有女，老板娘也赫然在列，不过她站的偏后，显然并不是这群人的领导者。
而之前的厨师也没有站的太靠前。
听到仓库里有声音，站在最前头的一个虽然看着须发皆白，但看着非常精神的老者开口道：“你是这里的客人，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是很显然，你嗅到了不该嗅到的东西，所以……我们现在必须确认你的身份，否则，我们就只好将你的记忆芯片重置，让你变成傻子了。”
听到有回应，菲里姆高兴了，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被逼问，而是压根没人管他。
“好，不过在那之前，我也有个问题，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先回答我？”
“哦？你都到这个地方了，还想着讨价还价？”
“不不不，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怎么说呢……可能听着有些啥……我就想问一句，那酒……是按照白酒的味道的调的吗？”
老者一皱眉，回头瞪了眼老板娘。
老板娘吓得不敢抬头，厨师安慰了她一下，示意她不必自责。
老者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道：“我没有说过要回答你的问题，你跟我听好了，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只要有一句让我感到不满，你就只能当个傻子了！”
菲里姆却笑了，他已经得到满意的答案了，于是他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你问吧。”
老者有些无奈，犹豫了一下后问道：“跟你一起来的那个人，他是有意把你留在这吗？”
菲里姆闻言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不，他不知道，我想，他把我留在这可能是以为我对老板娘有好感，想撮合我俩呢。”
老者一愣，看了看身后的一个小伙子。
小伙子摇摇头，轻声道：“没有异常，他说的是真话。”
而老板娘听了这话，脸一下红了。
老者一皱眉，又问道：“那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是由计划的吗？”
菲里姆想了想，随后苦笑道：“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01157 被捕
“到底有还是没有？”老者气急。
菲里姆却哈哈一笑：“确切的说……没有……我也只是临时起意才着急了一些……要是让我缜密计划，我怎么也不可能让你们把我抓到了。”
这句话说的实在，菲里姆今天的举动确实冒失了些，当然，他也是真的着急，毕竟看到了如此熟悉的东西，说不着急，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现在被关起来了倒吊在这冷库里菲里姆才觉得一阵阵的后怕。
听到菲里姆的笑声，屋外的几人面面相觑，大概都觉得这被关起来的人也未免太嚣张了一些，都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老者眉头紧皱，沉默了一阵后问道：“他那个兄弟说什么时候来接他？”
身后的年轻小伙子看了一眼时间后说道：“估计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应该就回来了。”
“一个小时……”老者有些为难了。
这时老板娘过来说道：“陈伯伯，我觉得……他不像是个坏人……或许视我们太紧张了呢？”
姓陈的老者闻言一瞪眼：“不像坏人？那阿飞那个王八蛋看着就像个坏人了？”
提到阿飞，老板娘立马不敢说话了。
老者看看其他人然后说道：“我们能在这地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靠的是大家互相帮助，靠的是大家保守秘密，而不是靠着寻找朋友！我知道你们中肯定有人对我的想法有意见，但是……如果再有一个阿飞这样的人，你们谁能承受的起？”
大家都不敢说话了。
菲里姆听的很清楚，可是他并不知道谁是阿飞。
不过他能大概想象这个阿飞是什么人……当然，前提是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一小时也足够了……去，安排一下，把他的记忆还原。”
年轻小伙子点点头，然后带着几个人走了。
菲里姆有些着急了，他可不想才刚清醒就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于是他急忙启动身体内的呼救系统，这东西藏得很深，一般人没有特种设备根本不可能发现它，也正是有这个后手在，所以菲里姆才一直很镇定。
呼救系统启动后不到十秒，奥克姆那边就收到了信号。
正搂着小女友亲亲我我的奥克姆脸色一变，立即带着手下就往小食坊这边赶来。
……
而在此期间，菲里姆也在尽量自救。
他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个‘阿飞’到底给你们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可我不是那样的人，起码……不是背信弃义的人，如果你们不放心，我们不妨敞开来聊一聊，反正待会如果聊的不开心，你们可以直接把我的记忆抹除不是吗？”
对于这样的提议老者是拒绝的，他直接用冰冷的语气回应菲里姆道：“你不用费心思了，我们不想和你聊。”
李绍安笑了笑，却完全不在意的说道：“那好，那就我自己说，你们随便听听。”
老者面露不快，正要说什么，身后一个中年人开口道：“陈叔，让他说吧，反正我们又没什么损失。”
老者无奈，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那你们听吧，我先出去了。”说着就走了。
其他人也有跟着老者离开的，也有选择留下的。
老板娘就是其中之一，她见老者走了，便试探着问了一句：“韩叔，要不要先把他从冷库里放出来啊，这么一直倒吊着，可能会出事的。”
姓韩的中年人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他点点头，然后吩咐身后人：“你们俩去把他放下来吧，别真冻坏了。”
……
离开了冷库，坐到暖和的地方喝着茶，菲里姆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放下茶杯说了声谢谢后，菲里姆的话匣子打开了。
“我呢……也不瞒着你们……我是中国人，来自地球。”
这一开口，围坐在他周围的这群人就一是一愣，随后就小声议论起来。
韩大叔喂为一皱眉，沉声道：“安静。”
周围立马没声音了。
菲里姆继续道：“我来自的年代是二十一世纪初……当时我正在追捕一群……”
接下来菲里姆把自己身上那部分关于李绍安的记忆简单的调出了几样无关紧要的说与这些人听了……
不过菲里姆是不可能告诉他们，他说的这些故事其实都是李绍安对胡本康的那部分记忆。
而在菲里姆讲故事的这半个小时里，周围人没有一个说话的，包括那个姓韩的中年人和他身旁的老板娘萱儿。
如同在说一段完全没包袱没笑点的单口相声般的菲里姆不免尴尬了。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额……你们倒是说句话啊……这样我很尴尬啊。”
姓韩的大叔似乎听的很入神，闻言后回过神看了眼身旁的萱儿后对菲里姆道：“如果你的这些都是真的，那我们今天对你的确有些失礼了……不过你来的真不是时候……我们刚刚因为一个叛徒损失惨重……所以，抱歉了，胡先生，我们只能对你的记忆进行强制消除，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苦衷。”
冒充胡本康的的老李却很镇定的笑道：“我能理解，不过就怕你们根本没时间对我的记忆进行强制消除了。”
韩大叔闻言一怔，随后反应过来了：“你在拖时间？！”
菲里姆微微一笑：“不好意思了各位，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人消除了记忆，所以……”
这边话音刚落，冷库外层的墙壁就炸开了。
冷库里的众人吓了一跳，韩大叔反应极快，立马就摸向身后的武器。
可是菲里姆的反应更快，他早就拆掉了手腕上的禁锢器，在冷库被爆破的同时他就一把将老板娘控制住充当了人质。
双方前一秒的和谐相处瞬间就变成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尘埃落定，奥克姆带着一群护卫冲进来，看到韩大叔一群人拿着枪立马就举起武器瞄准了这些人道：“哟！没想到这还是个黑店啊？怎么？没人告诉你我们‘自由民’是有仇必报的吗？”
韩大叔的脸色难看至极，他手下这些人都是普通衣着打扮，手上的武器也都是最寻常的思维手枪。
对比之下，奥克姆带来的这些“开拓者”，那可是堪比光荣共和国正规军的一群疯子。
相信只要奥克姆愿意，他可以在确保己方零伤亡的情况下把姓韩的这群人全都收拾干净了。
菲里姆带着老板娘退到奥克姆身边后，奥克姆打量了一下自己这哥哥然后问道：“怎么样？没受伤吧？”
菲里姆摇摇头，然后低声道：“不要闹太大，我们离开就行了。”
奥克姆却一皱眉：“都把你关进冷库了，这事就这么算了？”
菲里姆笑了笑：“只是个误会，没必要太过深究。”
奥克姆点点头，他冲姓韩那边说道：“你们给我乖乖站好，等我们走远了，再出门，否则……可别怪我的狙击手没有手下留情哦。”
说着奥克姆就一挥手，一群人就离开了。
老板娘全程不发一言，也没有求救。
韩大叔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群人离开……
回到街道上，早有车辆在等着。
奥克姆看了眼菲里姆身后的老板娘道：“怎么说？要带她回去吗？”
菲里姆却没有这意思，他对老板娘道：“今天的一切都是误会，所幸大家都没有太大的损失，所以……就此别过吧。”
可是老板娘却一把拉住菲里姆的手道：“胡先生……您……您认识李静宇吗？”
“李静宇？”菲里姆一愣。
奥克姆也是一愣：“什么胡先生？”
菲里姆一惊赶紧说道：“额，没什么，那个……我不认识什么李静宇，你可能是记错了。”说着菲里姆就上车了。
老板娘愣在原地也觉得自己刚才是有点太过冒失了，好在奥克姆没听清。
……
望着菲里姆等人的车辆远去，老板娘出神许久，直到韩大叔等人来找她她才回过神来。
陈老伯惊闻菲里姆“逃走”了，便急急忙忙的赶回来。
可是到小食坊的时候奥克姆等人早就已经抵达第九自由贸易港口了。
入夜后的第九自由贸易港口比白天还要繁忙，大批大批的货物从这里进出，其中也有不少“自由民”的身影。
但是“自由民”之间并不团结，像奥克姆他们这支“自由民”所使用的的徽记是一把金色闪电，所以也有人称奥克姆等人是“黄金闪电团”。
名字听着有点好笑，可是一提到他们，大多数人还都是选择敬而远之，因为在“自由民”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有所属势力到达一定程度才能使用金色的徽记，这是实力的象征。
当然也有一些不守规矩的“自由民”，会用金色来假装自己的势力很强大……然而往往这些不守规矩的“自由民”很快就会被拆穿然后被消灭掉，所以时间久了，也就没有任何敢这么做了。
奥克姆的出现让本就繁忙的交易港口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很多与奥克姆熟悉的商人都上前问候，但是奥克姆现在没心情和他们闲聊，他只想尽快的返回营地。
然而当奥克姆和菲里姆来到他们的运输舰所在的停机坪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被一群全副武装的人围的水泄不通了。
为首一人蹲在一辆思维战车顶上咬着棒棒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车下边还站着一个与他军衔相当的瘦高个，他瞧见奥克姆一行后，面色冰冷走过来问道：“你们谁是奥克姆？”
奥克姆没说话，他身后的一个手下站出来笑着道：“我是。”
对方看了他一眼后摇摇头：“我没时间和你们玩游戏，我是代表仲裁者来请你们跟我们走一趟的。”
奥克姆闻言上前一步道：“请？这词用的真漂亮……啧，你们体面人是不是都这么说话的？”
神秘军官看了看奥克姆，确定他的身份后亮出了拘捕令：“这是艾鲁伯最高安全科下发拘捕令，现怀疑你与多宗非法货物走私案有关，所以请你和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奥克姆看了眼那拘捕令，然后冷笑着反问道：“哦？什么时候仲裁者也开始干警察的工作了？”
“这你就别问了，咱们都是明白人，和你们这些‘自由民’打交道，可不得我们仲裁者出面吗？”
奥克姆乐了，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兄弟，然后转过脸问道：“那……如果我不想和你回去呢？”
军官也笑了，他一挑眉，然后回头道：“金原，他们不打算配合啊，你说怎么办？”
金原？！
菲里姆心中一寒……他虽然没见过这个叫金原的人，可是关于这家伙的传闻却停了不少。
据说他是现任最高仲裁执行官李博安的嫡系，不但身份特殊，而且其个人及麾下实力也是令所有门徒闻风丧胆。
这样一号人出现在自由贸易港口着实令人有些意外。
菲里姆不禁开始担忧起来。
蹲在思维战车上金原跳下来，然后慢悠悠的走过来道：“不想回去好办啊，我们不是带着这么多人吗，就打到他愿意跟我们回去为止咯。”
这话说的……可真够嚣张的。
虽然这里是艾鲁伯，可是自由贸易港口属于类似公海一样的地带，更何况这里还聚集着大批“自由民”。
金原这一句话不要紧，惹怒的可不止奥克姆等人。
所以奥克姆冷笑着看了看金原后高举双手冲周围的人说道：“大家都听到了吗？这位金原长官好像对我们‘自由民’不太熟悉啊。”
周围的“自由民”闻声都聚集过来。
金原敲了敲这要被“反包围”的阵势丝毫不慌，反而低声的和身旁的军官悄声道：“张瑜，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张瑜一怔：“我怎么了？”
金原嘿了一声：“别跟我装傻，咱们出发前可是说好的，我只负责抓人，你负责放狠话，可现在，怎么什么事都我来了？”
张瑜闻言嘿嘿的笑了：“我说着没气势啊，不得靠你啊。”
金原白了张瑜一眼道：“你拉倒吧，我看你就是学坏了，不想承担责任来着！”
张瑜一撇嘴，正经道：“我可没有这么想，你别诬陷好人。”说罢清了清嗓子，然后冲周围人高声道：“哎哎哎！干嘛呢？都忙自己的去，这边的事与你们无关。”
周围的“观众”不再上前，但也没有散去。
奥克姆知道自己必须取得优势才能得到帮助，否则今天怕是要出丑了。
可正当他准备下令动手的时候，菲里姆却突然站出来道：“别误会长官，我们只是觉得有些突然，没有不配合的意思，但你总得把事情说清楚了吧？就这么突然拿着拘捕令来抓人，这让大家怎么想啊？”
“就是啊！”人群中有了附和声。
原本很严肃的拘捕现场转眼间变得跟菜市场里抓贼似的。
张瑜见状笑着点点头，然后放出一组全息投影道：“这几个人你们应该认识吧？”
菲里姆定睛一看，都是上午在这里从他们这买走“垃圾”的那些人。
奥克姆瞧了一眼后冷声道：“认识，怎样？”
张瑜一摊手：“不怎样啊，就是他们从你这买的东西里有夹带，然后他们和门徒交易的时候被我们抓了个正着，现在他们供认这些夹带是你们卖给他们的，所以我们就来抓你们咯，现在清楚了吗？”
说着张瑜还把这些影像资料放给周围所有“观众”看了。
一些聪明的立马就撤了，很快就只剩下一些和奥克姆这边关系还不错的“自由民”还站在外围。
金原一直没说话，他始终盯着奥克姆等人，随时准备动手。
奥克姆也早就知道自己今天不可能轻易脱身，他用加密频段悄悄对菲里姆说道：“待会打起来我们就直接往晖哥那边靠，先逃出去再说。”
菲里姆现在也算是明白了……看来昨晚奥克姆选择不执行大贤者的命令不单单是出于对手下兄弟的保护。
一时间，菲里姆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泥潭，现在就算想逃出去也难了。
可是他不能让这事继续恶化下去，起码……不能跟着奥克姆一起遭殃。
于是菲里姆高声道：“好吧，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愿意协助调查，只是希望大家都放松点，不要把事情闹得那么不愉快。”
说着菲里姆就丢下了武器。
奥克姆都看呆了，他没想到菲里姆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背叛他”。
然而菲里姆在“黄金闪电团”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这边菲里姆一表态，奥克姆身后不少人都放下了武器。
计划全被打乱后，奥克姆也不敢尝试武力反抗了。
于是他也放下了武器，同时悄声问菲里姆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菲里姆低声答道：“相信我，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与其现在就死在这里，倒不如另寻生机。”
说着菲里姆就举起手，一脸笑容的看着张瑜道：“现在你可以带我走了。”
张瑜有点意外，不过他也挺高兴的，起码不用那么费力了。
而这时空中一直处在隐匿状态的一台辉煌级机甲也显出了真身。
看到这一幕的奥克姆对菲里姆的怀疑消失了，他也丢下了武器，然后举起受道：“好吧，我跟你们回去。”
01158 聪明人
艾鲁伯从纪元历97年建成以来共经历大大小小十多次扩建。
其中最近一次扩建完成于纪元历133年，扩建目的是为了兴建新的超弦粒子集束基地。
该基地建成后，最高科学院对超弦工艺的研究也算是正式进入到初级阶段了。
而为了确保新建成的超弦粒子集束基地的安全，艾鲁伯对西城维西卡亚的部分重要官方机构进行的重新选址搬迁。
其中艾鲁伯最高安全科就从西城维西卡亚搬到了原本由仲裁者独占的北城。
最高安全科的进入让仲裁者的神秘面纱逐渐被揭开，双方之间的协作交流也逐渐增多。
所以，像今天这样代为拘捕奥克姆的工作才会由仲裁者出面执行。
当然，这也是特事特办。
奥克姆和菲里姆被带回到北城之后也并没有直接被移交给最高安全科，而是由金原和张瑜直接负责后续。
……
仲裁者的羁押室并不像外面传闻的那样，是一个狭小到令人绝望的封闭结构。
起码初入这里的菲里姆现在所在的房间就完全像一间一应齐全的客房，而且窗户外还能看到远方艾鲁伯的夜景。
只是少了自由而已。
菲里姆坐在窗边看了一会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然而进来的并不是武装人员，而是一个打扮的很亮丽的女人。
她给菲里姆送来了换洗的衣物，以及一个特制手环。
拿起手环看了看之后，菲里姆问道：“这是什么？”
女人眼眸闪烁了两次后：“这是一只外置‘聆心’手环，便于您使用房间里各种服务设施。”
外置聆心手环？
菲里姆想了想，随后就记起来了。
作为自由民的他们与光荣共和国公民最大的区别之一就在于体内并不存在联结于中央大垂降上的“聆心”内核。
这也是他们称自己为“自由民”的主要原因之一。
起码在长老会看来，将自己的信息每时每刻都传递给一个依照“金色鸟笼”复刻的中央大垂降就等同与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了“信息之神”，这种网络覆盖下的众生与奴隶何异？
但在菲里姆看来，中央大垂降和“金色鸟笼”之间还是存在着极大的差别的，起码……它不会再像“金色鸟笼”那样去尝试沾染权利。
戴上手环后，菲里姆问道：“我想问一下，和我一起被带回来的那个人，他现在在哪？和我住的地方是一样的吗？”
女人回答道：“那位先生现在正在接受调查，大概十分钟后应该就会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而您接下来就要准备接受调查了。”
说罢女人走了。
菲里姆出了会神，随后轻轻摇头，心底感叹：‘今天还真是有够忙的……’
……
“你打算一直沉默下去吗？”问询人员正在失去耐心。
奥克姆懒散的坐在椅子上冷笑道：“既然你们都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那就直接通知长老会好了，用不着再问我。”
“请你注意你的态度，虽然你现在是以‘自由民’的身份受审，但是根据《法兰纳尔条约》第一款第一十五条之规定，任何在光荣共和国所管辖区域内与门徒之间存在非法贸易往来的，都将接受《光荣共和国最高法案》的审判，这你不会不清楚吧？”
奥克姆翻了个白眼道：“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我才不关心你的那个什么狗屁条约呢！总之我只知道作为‘自由民’，你们的任何审判行为都要事先通知我所在营地的长老会！否则都视为单方面的污蔑！这一点，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你！”问询人员气急。
张瑜见状中断了通话，然后拍拍那人的肩膀道：“好了，走个流程而已，你先去休息一下吧，下边那位由我来负责。”
问询人员一怔，随后急忙道：“少将，这怎么能行呢？”
张瑜一挑眉：“怎么不行，论起问话我可比你有经验的多，你就先回去吧。”
问询人员不好再多说什么，便乖乖的离开了。
问询室里的奥克姆看了看时间后嚷嚷道：“喂，时间到了！赶紧带我回去，我饿了！”
张瑜乐了，他打开通讯频段道：“看来你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啊。”
奥克姆：“不担心？我怎么会不担心呢？我现在可是怕的要死呢！不过那又如何，怕归怕，饿归饿，我可不想当个饿死鬼。”
张瑜闻言也不生气，打开了问询室的门，门外的通道是空着的，没有守卫，也没有引路人，不过张瑜是一点都不担心奥克姆会逃走。
奥克姆对此也心知肚明。
他起身向外走，走到门前的时候却又停下来说道：“哦，我忽然想起来了，你们该不是昨晚上在大雪山上打猎的那群人吧？”
张瑜没回应他。
奥克姆笑了笑：“我猜对了？呵呵！那真是抱歉了……你们仲裁者就是这么不受待见，所以……以后还是别想着让别人替你们送死的好事了。”
说罢奥克姆就走进了通道。
张瑜咂咂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不久，门又打开了，这次进来的是菲里姆。
……
“坐吧。”
菲里姆乖乖的坐下了，不过看起来他好像比奥克姆还要轻松的样子。
张瑜瞧的很是奇怪，便问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对吧？”
菲里姆点点头：“知道。”
“哦？可……你好像一点都害怕的样子？”
菲里姆笑了：“害怕有什么用，又不是说害怕了，你们就会放我走，对不对？”
张瑜也笑了：“也是，不过在货物里夹带非法走私品，还卖给门徒，这可是会掉脑袋的红线啊，你们真就没害怕过吗？”
菲里姆想了想之后苦笑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并不知道我们队长在这批货里夹带了东西，也压根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用来卖给谁，你会相信我吗？”
张瑜一怔，随后轻松道：“相信，为什么不相信，各项数据显示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可是这在审判开始之后并不能让你的罪减轻多少，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吗？”
菲里姆明白了，他点点头，然后道：“我懂了，你们是仲裁者，是特殊时期诞生的一批特殊人员，你们得行事作风向来都是遵照自己的想法进行的，那些写在《最高法案》上的东西对你们而言，应该算是形同虚设……所以……我们想脱罪最好的办法不是证明自己无辜，而是应该让自己变得有价值，对吗？”
张瑜听罢眼睛一亮，随后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不过我个人又非常讨厌聪明人，这就有些尴尬了。”
菲里姆来之前就已经在脑内大概推演了接下来的对话已经可能面临的问题。
于是他说道：“既然你认为我是聪明人，那你也应该知道，聪明人从来都是更倾向于趋利避害的，我不会为了某些道义上的东西牺牲我个人的基本利益，何况……我现在可是阶下囚，你们势力这么大，有这种担心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张瑜啧了一声，面上是带着笑容的，可是心底却一片冰冷，他暗暗想着：‘这个叫菲里姆的……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开拓者吗？’
“唔，那真是让您见笑了。”
“不敢不敢。”菲里姆说这些话的时候表面上是非常镇定且从容的，可实际上，他的心底一直在打颤，尤其是经过下午的事情之后，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有些举动过于冒失了。
虽然身份换了，环境换了，可是他的初心没变。
而只有活下去，才能找回他自己，才能重返地球。
“既然你这么聪明，那好吧，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张瑜支开其他人的目的也就在这里了，他将一组加密信息通过单独的通道分享给了菲里姆。
虽然是“第一次”使用“聆心”手环，但菲里姆还是很快就适应了。
拿到这些加密信息后，菲里姆没有急着打开，也没有傻傻的问“这是什么”。
因为他知道张瑜还有下文。
“今晚你就在这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最高安全科的人就会过来，希望到时候你能认识到你的错误，主动交代你所知的或者所参与的事情，这样你才能得到宽恕，知道吗？”
菲里姆微微一笑，轻声答道：“好，我会配合的。”
话音刚落，问询室的门打开了。
菲里姆起身离开了问询室。
灯光暗去，问询室上方的房间亮起来。
张瑜道：“这次计划风险很大，你真的不打算先报备一下？”
之前站在暗处的金原走过来道：“怕什么，老大教我们的不就是便宜行事吗？更何况这次有足够强大的帮手做靠山。”
张瑜想了想之后又说道：“可是……你有没有觉得……从计划开始到现在都推进的太过顺利了？”
金原一挑眉：“没觉得啊。”
“嗯？”
“我靠，昨晚上在大雪山上冻成那样，就这还算顺利啊？”
张瑜呵呵一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从我们回到艾鲁伯之后。”
金原一愣，随后也作沉思状的想了想，然后说道：“你觉得这个菲里姆会坏事？”
张瑜：“对，你不觉得吗？”
金原咂咂嘴，然后道：“不怕，到时候我负责看着他，我倒想看看他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
刚回到房间的菲里姆身后的门刚关上就感觉一阵恶寒，就好像被什么人盯上了一样。
下意识的回过头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我想多了……’菲里姆捏了捏眉心，然后坐下来。
这边刚坐下，桌子上就打开几个方格，随后一些冒着热气的饭菜就出现了。
不过现在菲里姆一点胃口都没有，他坐了一会后，就打开了从张瑜那里得到的加密信息包。
这份加密信息包里的内容很多。
但大概看了一下后，菲里姆发现这只是一些记录性的内容，并无关键的细节内容。
看样子，对方只是希望他了解大概的事情而已。
这也很正常。
躺在床上，将聆心的共鸣频率调节到配对频段后，菲里姆闭上了眼睛。
……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啊老大？居然这么值钱。”穿着皮衣皮裤的纹身男盯着远去的货车问身旁的大胖子。
这个胖子菲里姆认识，正是上午刚到艾鲁伯时被奥克姆的手下教训过的那个。
“嘘，你小子给我低调点！”胖子一把堵住身旁纹身男的嘴，然后塞了一把钱给他道：“拿着，今天的事要是走漏了风声，你就等死吧！”
纹身男一脸莫名，但看到有这么多钱也就不在乎了：“谢了老大！”
……
“十五吨？你确定有十五吨！？”货车离开后，库房里的一个穿着制服的秃头男人一脸惊愕莫名。
另一个穿着同样制服的长发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对！足足十五吨基底原料，这些都是重启图拉雅的关键原料。”
“妈的……他们居然骗老子说只是一些残渣！这下亏大了！”
“额……总务……我们现在该担心的不是亏本的事情吧……这么大批量的基底原料从自由贸易港进入艾鲁伯，万一被仲裁者发现了的话……”长发男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你说什么？”秃头男一怔，随后就露出了凶相。
长发男一惊，随后急忙解释道：“额……总务……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万一……”
“不用担心，这事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的。”秃头男摸向了身后的思维手枪。
“啊？”长发男却还一脸茫然。
扳机扣动，长发男倒了下去并栽进了仓库下方的粉碎通道。
黑暗中传来“嘭”的一声，秃头男收起枪，慢悠悠的离开了。
……
“仲裁者那边已经注意到了我们的行动，我们必须加快进度。”
黑暗中看不见说话人的脸。
“是。”另一边也只能勉强看清三个身高差不多的身影。
“另外，先生对你们得表现很满意，希望你们能够坚守自己的立场，将先生的意志贯彻到底。”
“是！”三人的语调提高了许多，似乎很激动。
……
“呼………………”菲里姆睁开眼，心中一片骇然。
虽然只是一些零碎的片段，可是他感觉好像见证了一个惊天的阴谋！
这些就是信息包里的全部内容了。
不过菲里姆却总感觉最关键的部分并不在这些人和他们的对话上。
果然，刚看完信息包里内容的菲里姆就听到一段留言。
“如果你足够聪明，就应该从现在开始熟悉环境。”
熟悉环境？
菲里姆想了想之后明白了。
于是他再次闭上眼进入到信息包里的世界……
……
第二天一早果然有人来敲门，不过不是之前的那个女人，而是三名穿着深灰色警服的男人。
他们肩上的徽记是一把冲破苍穹的利剑，这是最高安全科的统一徽记。
菲里姆很自觉的起身，并戴上了拘束器。
跟着三人离开仲裁者的大楼时，菲里姆还在出口处看到了昨天拘捕他们的金原和张瑜。
这两位好像形影不离的恋人似的，从来都是一起出现。
经过他们身旁时，菲里姆还不让冲他们挥挥手，那感觉就像是昨晚在这做客。
金原瞧着有趣，问张瑜道：“你说这个菲里姆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张瑜：“没觉得啊，人家就是看得开而已。”
“看得开？呵呵……”
……
菲里姆的确是看得开，这是他内心底另一个存在的性格使然。
曾经的李绍安也是个患得患失的人，可是从那次发生在大兴安岭的事情过后，李绍安的性格就变了许多。
……
在最高安全科接受调查的过程非常枯燥乏味。
虽然最高安全科已经联系上了奥克姆和菲里姆所属营地的长老会，可是长老会坚持认为奥克姆不会做出这么大胆妄为的事情，并要求最高安全科提供属实的证据才同意出面参与接下来的调查。
面对这样的情形，必须依照《最高法案》严格执行审理程序的最高安全科真真头大至极。
因为事件牵扯到了“门徒”，所以所有实质调查都是由仲裁者完成的。
而仲裁者显然不会在事件结束前就将现有的调查所得提供给最高全科用于对奥克姆和菲里姆等人提起公诉，也就更无从谈起审判了。
但该走的程序必须走完。
菲里姆和奥克姆虽然不担心自己真的会遇到什么麻烦，可这一套程序走下来也够他们俩受的。
尤其是到了下午返回仲裁者这边的时候，早上出发时还神采奕奕的菲里姆，现在完全就是个废人了。
不但饭吃不下去，连躺着都特别难受，总感觉脑子里嗡嗡的响，好像那些安全科的调查员还在轮番对他进行问话轰炸似的。
好在当晚仲裁者这边没有再折腾他们。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后，菲里姆感觉自己勉强算是活了过来。
可是接下来等待他的却是另一趟凶险之旅。
……
“什么？让我们去和‘门徒’正面接触？”奥克姆听到这计划的时候就跳起来了，他不是觉得这很荒唐，而是觉得面前的仲裁者就是个傻子。
“我人都被你们抓来了，你现在让我去和他们交易，你当他们也是傻子？”
01159 猜想
“他们当然不是傻子，但这就是我们的安排，你要么选择服从，要么就选择继续在这呆着，我们也不强迫你，你看如何？”张瑜道。
奥克姆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了看身旁的菲里姆，菲里姆正襟危坐，一脸严肃，似乎觉得这样的安排并无不妥。
于是奥克姆心中不由暗忖：‘难道说这就是菲里姆所说的另寻生机？’
想到这，奥克姆又道：“好吧，不过我和我兄弟是一起的，他去哪，我就去哪，我听他的。”
菲里姆闻言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张瑜惊奇道：“咦？我还以为你才是‘黄金闪电团’的团长呢，怎么，你只是个代言人？”
奥克姆冷冷的看了张瑜一眼道：“这是我们兄弟间的事情，你用不着知道。”
张瑜笑了：“好吧好吧，无所谓了，那……菲里姆先生怎么打算的呢？”
菲里姆耸耸肩：“我没什么意见，既然你用得着我们，就直接告诉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好了，不必那么麻烦的解释。”
“痛快人。”一旁的金原很喜欢菲里姆的性格。
然而菲里姆只是微微一笑。
“那好，今天下午三点我们就有一个小行动，不过只需要你们其中一人参与，你们回去商量一下，决定好了提前一个小时告诉我们就行了。”说着张瑜就起身打算离开了。
菲里姆见状叫住他道：“等等。”
“怎么了？”
“我很好奇，我们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或者说……你们想要得到什么结果才会放我们回去？”
张瑜和金原对视一眼后，金原回答道：“直到你们没有价值，或者我们揪出幕后的那只黑手，总之，到了时间，自然会让你们回去。”
这话说的……
菲里姆笑了，他明白了：“好吧，我懂了，那我们先回去商量一下。”
说着菲里姆就和奥克姆离开了会见室。
……
两人走后，金原道：“这个菲里姆的确有点怪怪的。”
“嗯？”张瑜不解。
“具体哪里怪我也说不出来，但是一看到他我就感觉一阵阵的不安……”
张瑜一挑眉：“啧？你也会有不安的时候？”
金原：“废话，我的预感向来很准好不好。”
“那……下午的行动就先试试他？”
“唔……可以考虑……不过以奥克姆和他的关系，这不能打不能碰的，真的那么容易试吗？”
“没问题的，我刚从上边申请了一套预装‘木偶师’系统的mark 9型外骨骼，有了它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金原眼睛一亮，拍了拍张瑜的肩膀笑道：“可以哇小同志！最近成长了不少啊！”
张瑜则白了他一眼道：“麻烦您下次手劲小点行不行，我可没有你那么抗揍！”
金原哈哈一笑：“好好好。”
……
回到菲里姆的房间，奥克姆直接问道：“兄弟，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一定要配合他们？”
菲里姆示意奥克姆坐下，然后才开口解释道：“你不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很蹊跷吗？”
“嗯？”
菲里姆直视奥克姆的眼睛道：“你在货物里放夹带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吧？”
奥克姆支吾了一声后，决定不再隐瞒。
“是……不过那又怎样，我一直做得都很好，很隐秘，还挣了很多钱，你知道的，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这一点菲里姆早就想到了。
奥克姆不是赌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花销，他之所以会选择铤而走险多半与他的女儿有关。
可是……
“你想救奥菲利亚这事我能理解，可是异灵族那些家伙真的就靠谱吗？你真的以为它们能够把奥菲利亚变回正常人吗？”
奥克姆沉默了一阵后道：“如果换做是你的儿子菲利斯呢？你会就这么放弃吗？”
菲里姆闻言一滞，随后摆摆手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能理解……但你不该瞒着我。”
奥克姆苦笑一声：“我知道你虽然现在是‘自由民’的身份，可是你一直想着回到穹顶内生活……而如果你卷入这种事情，你就彻底没机会了……所以……对不起，兄弟，是我连累了你。”
菲里姆听罢心中很是感动，他拍拍兄弟的肩然后道：“不说了，既然到了这一步，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奥克姆想了想之后道：“我虽然从没和仲裁者打过交道，可我知道这些家伙的行事风格，尤其是这个张瑜，我不觉得他会放我们自由，所以……我们必须提前做好打算。”
菲里姆听到这话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四周。
奥克姆知道他担心什么，便说道：“不用看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受监视的，不过仲裁者的监视系统是由最高管理级掌控的，他们就算想看，也要层层审批之后才行。”
还有这事？
菲里姆稍稍安心了些，他想了想之后道：“那你得先告诉我你卖给‘门徒’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奥克姆犹豫了一下后才回答道：“是从阿法尼亚遗迹中采集到的基底原料。”
菲里姆虽然已经从张瑜给的加密信息包中知道了，可听闻是从阿法尼亚开采的还是一愣。
因为那片遗迹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作为帝国前哨之一的阿法尼亚在赞斯波尔帝国与联政体开战初期就被夷为平地，当时大多数人都以为阿法尼亚已经从盖亚星上被彻底抹除了。
可是后来当自由民进入这片旧址的区域进行探索后才发现阿法尼亚地下存在着一座庞大的遗迹。
这些遗迹的古老程度甚至可以追溯到至暗文明时期，距今少说也得有四千年了。
不过这座地下遗迹本身并没有什么神秘之处，它只是足够大而已，就好像是古人留下的一座空置的地宫，赞斯波尔帝国的考古学家发现这里后就在这座遗迹的基础上兴建了后来的阿法尼亚。
而地下遗迹则变成了阿法尼亚的物资军备库，大量的战前装备堆积成山，成了后来“自由民”们的饕餮盛宴。
菲里姆第一次到阿法尼亚地下遗迹的时候，那里已经基本上被搬空了。
所以在他的印象里，那地方应该是一座不存在秘密的空城才对。
可是……
“不可能，阿法尼亚我也去探索过很多次，那地方虽然很大，但并不复杂，你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找到基底原料？”
奥克姆笑着解释道：“我知道，阿法尼亚那地方或许对普通人来说挺神秘的，可是咱们这些开拓者是干什么的？啊？”
菲里姆呵呵一笑：“我也是开拓者啊，我怎么就没找到呢？”
奥克姆一挑眉，不无骄傲的说：“那也要看点运气的。”
“哦？”菲里姆忍住没有揶揄他，但表情也让奥克姆明白过来了。
他嘿嘿一笑道：“好了，不饶弯子了，总之……发现这些基底原料的确有很大的运气成分……而且我跟你说……储藏基地原料的地方还不止这么点秘密，所以……等咱们出去了，可以再回去看看，说不定会有别的发现！”
“别的秘密？”菲里姆原本只是想了解事情细节，可是听了奥克姆的话他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比如呢？”
“比如……”奥克姆回想了一下后道：“比如……‘一扇门’！”
“一扇门？”菲里姆一脸莫名。
“对！那扇门可邪乎了！只要靠近它，所有的设备都会失灵，而且我总感觉那门里有什么东西。”
“啧……听你这么说，那地方有些邪乎啊。”菲里姆感觉自己跟听鬼故事似的。
奥克姆笑了笑：“是吧，不过我当时着急把基底原料运出去，也就没怎么去查看，大概是我自己想多了。”
菲里姆点点头，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地方。
“还是说说这些基底原料吧……”
“嗯……”奥克姆脸上笑容一收，变得严肃起来。
“不管我们是自由民，还是光荣共和国的公民，‘门徒’之于我们都不算是什么好东西，你和这些人打交道……真的就没想过结果吗？”
“有，我当然有想过……可是基底原料这种东西只有‘门徒’愿意出高价收购，其他人压根碰都不敢碰，我总不能把它上交给仲裁者吧。”听出责怪意思的奥克姆有点不高兴。
菲里姆叹了一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门徒’高价收购基底原料打算做什么？”
奥克姆不说话了，他当然清楚。
“如果你有想过，那你再联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你有没有感觉很奇怪？”菲里姆其实并不是在责怪奥克姆，相反他的语气一直很平静，所以这些话与其说是责怪，倒不如说是在引导。
奥克姆皱起眉，他认真回忆了一下之后然后惊道：“你是说……所有这些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菲里姆点点头：“嗯，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很早之前就准备了两个计划，其中一个就是以我们为饵去钓大鱼，另一个就是把我们抓起来，斩断‘门徒’获取这些基底原料的渠道。”
奥克姆听得很认真，可是有一点他想不明白：“可是这两个计划都有弊端吧？”
菲里姆微微一笑：“对，无论是第一个计划，还是第二个计划，从表面上看都不过是表面工作，根本就伤不到‘门徒’的根本，但是……如果把你抓住了，事情就大不一样了。”
“哦？”奥克姆又糊涂了。
菲里姆解释道：“对于仲裁者来说，他们的目标始终都是‘门徒’，而我们这些人顶多就是一只饵，但问题是，如果我们这只饵是不可替代的，那你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奥克姆听到这才算是彻底明白了。
“你是说……‘门徒’为了实现自己的计划，一定会想法设法继续获取更多的基底原料……而我……是唯一的渠道，他们必须铤而走险？”
菲里姆没说话，可是从他的表情看，奥克姆猜得很对。
嘶……
这么一想，奥克姆顿时觉得背脊一寒。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算他们当时从第九自由贸易平台逃走了也一定会被“门徒”抓住，因为整个事件的关键点在于“基底原料”。
“哦……我说他们怎么这么好心的让我们住在这里呢，原来是把我们当成了宝贝。”奥克姆说完冷笑一声道：“那这么一来，只要我老老实实的呆在这岂不是更安全。”
然而菲里姆却在这时沉声道：“的确，只要选择呆在这，我们就是最安全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营地，想过我们的家人？”
奥克姆一怔，随后忍不住骂了一声：“草！”
“仲裁者不着急，是因为他们已经拿到了他们想要的牌，至于其他的，他们根本不在乎……可是我想，只要他们想利用我们，就一定会让我们自己在意其他的事情，甚至会提醒我们，所以……根本不存在服从或者不服从，因为选项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从你陷入仲裁者和‘门徒’之间的泥潭开始就只有‘服从’这一个选项！区别仅在于你选或者不选。”菲里姆的冷静分析让奥克姆如坠冰窟。
他之前从没有想过这么多。
就包括将那些违禁品夹带在货物里的时候他也只觉得这是一次单纯的交易罢了，他只是中间人，就算被发现，以他自由民的身份谁都奈何不了他。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奥克姆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而他不知道的是，菲里姆分析到这里的时候其实依然是有所保留的，他并没有把全部的猜想都说与他听，因为那太过肮脏和阴暗了。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奥克姆慌了，他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菲里姆了。
菲里姆安慰了一下奥克姆后说道：“别着急，下午我先陪他们出去逛一逛，看看他们锁定的这条鱼究竟有多大，然后我们再做打算。”
奥科密虽然心里更倾向于让自己去冒险，但现在他真的有些茫然无措。
“好……你一定要小心。”
“嗯，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
4月14下午2时11分左右。
菲里姆在守卫人员的陪同下来到装配室。
与他在营地时那种简陋的手动装配室比起来，眼前的全自动化矩阵装配室实在是高档太多太多了。
穿上由易元子冷弦制造的贴合内衣，菲里姆缓步走上装配平台。
脚下的地板亮起荧光，矩阵构造内预置好的各种武器装配被推送出来，随后只要菲里姆保持原地不动，装配工作就会自动完成。
大约过了三分钟的样子。
全副武装的菲里姆放下了面罩，复眼亮起，随后深吸一口气，微微扬起唇角。
……
“我们的原定计划是在今天下午三时空袭敌人的所在的一座庄园，但是前哨刚刚发回报告称，目标所在的庄园遭到了异种的入侵，现在外围区域已经被异种占领，目标则逃进了庄园的地下安全堡垒内，所以……我们要先清理庄园内部的异种，并赶在他们的支援抵达前攻破堡垒，活捉目标！都听清了！是活捉！”
“是！”
部署舱内坐着三十名全副武装的仲裁执行者，菲里姆和张瑜坐在最后边靠近出舱口的位置。
听到这样的部署，菲里姆不免有些紧张，因为这和他想象中的小行动可是差远了。
张瑜似乎感受到了菲里姆的不安，便安慰道：“别担心，今天叫你来是重在参与，你的主要工作是在堡垒被攻破后找出堡垒内部的密道，这可是你的老本行，你没问题吧？”
菲里姆干笑两声，他可不相信什么重在参与的鬼话。
之前和秃鹫们的每一次接触都是在以命相搏，像这样的突袭行动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所以菲里姆回答道：“我没问题，不过你这个木偶师系统能不能暂时关闭一下。”
张瑜笑了：“那可不行，你身上这套系统可是受最高管理级监控的，我可没有权利私自给你关闭。”
菲里姆无语了，他最讨厌的就是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别人，何况是交给一套傀儡系统，但现在也只能接受，并祈祷那些异种的等级尽量低一些了。
可是菲里姆显然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能够在白天活动的异种又怎可能是低级异种……
时间来到2时55分的样子，飞行器的高度开始下降，部署仓的橙色警示灯亮起。
菲里姆深吸一口气，面罩落下。
金原起身道：“都给我精神点，事干的漂亮点，咱们尽早收工，然后晚上我请大伙喝酒！”
“好！”
菲里姆瞧的新奇，他原以为这个叫金原的家伙是个不近人情的铁血将军，却没想到他带队还挺有意思的。
正想着，部署前的警报拉响。
菲里姆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固定装置，然后闭上眼开始祷告，这是他的习惯，就算记忆融合之后也依然不会变。
“嘀！！！！！”
绿色部署灯亮起，部署舱从战舰上分离，随后以垂直的姿态向着目标区域开始俯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