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38 时空之间
实验结束了。
韩空文的神情也变得尤其冷峻。
走进实验房间内部，韩空文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一面类似镜子的东西被展开了。
“这是基础空间实现与平行耀位的对称后出现的镜面空间。”苏安解释道。
韩空文却并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她知道基础空间的概念……但平行耀位是什么？
婕拉解释道：“您可以将平行耀位视作双锥对称展开后另一个时空的共鸣区域。”
这么说就容易理解了。
但问题是，为什么镜面空间中只出现了他们三个轮廓以及那半面红色的易元子板？
“另一半呢？”韩空文问。
苏安沉声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说着他走上前调出操作台，随后在幽能波形的演示下，触不可及的镜面空间与现实空间之间出现了一片可以吞噬光的黑暗地带。
那种感觉有些熟悉。
“这是模拟的场景，我们……暂且将它称作‘时空之间’。”苏安道。
“时空之间……”
从字面上很容易理解。
平行宇宙之间的空间咯？
可那是什么……
符合基础科学原理吗？
韩空文虽然不是搞物理学研究的，但她清楚的记得曼妮说过……“平行宇宙的堆叠是近乎无缝的，也就是说，当我们认为平行宇宙应该是处在堆叠状态，彼此之间应有真空的时候，实际上，多元宇宙始终处在交错融合的状态，只是我们在试图将它区分开来而已。”
可现在……
“之前曼妮说过，这种时空之间理论是不会存在的。”韩空文看向苏安。
苏安点点头：“是的，按照我们之前的研究方向，以因子作为媒介，通过类似放射性谐律素的反馈采集方式来观察多元宇宙，我们是不可能发现除却多元宇宙之外的‘时空之间’的，但问题是……我们发现了，而且它并不是‘空的’。”
前半段韩空文倒没什么感想，可是听到最后，她的眉头皱起来了：“并不是空的？什么意思？”
苏安没说话，他示意了一下婕拉。
婕拉也调出了一个操作界面，而后实验房间被再度隔断，漆黑的“时空之间”也被一分为二。
随后，韩空文的视野中出现了可见的光点，它们有大有小，并且缓缓转动。
苏安提醒道：“请将您的视觉系统调整为幽能侦测模式，频率校准到17000哲斯。”
韩空文一一照做，随后她看到了令她不安的一幕。
光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类似人形的轮廓，它似乎很茫然，不确定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空文看到这个人形轮廓的时候问道：“这里有人居住？”
苏安没有明确说明，他缓缓关闭了实验，漆黑的“时空之间”消失了，镜面里的红色易元子板也不见了，整个实验室都回到了正常状态。
唯有被当做“实验物”的易元子板有了一些异常。
异常的部分并不在红色区域，而在实验开始后消失的另一半上。
苏安走过去，然后拿出一个类似钢笔的东西。
韩空文疑惑的看着。
而后苏安道：“我手上拿着的这个叫‘中颤芯笔’，是一种可以引发中子共颤的‘粉刷’，而现在我们要在这里找到它们存在的‘罪证’。”
说着苏安转动手中的中颤芯笔，然后沿着之前消失的那一半易元子板缓缓扫过。
一开始，易元子板只是发出了嗡鸣，那是活跃的易元子在共颤中震动发出的声音。
但随着扫描继续，易元子板上出现了类似人类“手印”的东西。
韩空文看的真切，她现在更加确定在“时空之间”的某个未知的地带“有人”存在。
扫描结束后，板子上的“手印”全都呈现出来。
目测共有十五个，纷乱无序，大小不等。
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人在迷失状态下无意中触碰到了板子留下的，可是仔细再看时，韩空文首先就感觉这不是一个人留下的，而是许多人像是在发出声音一样，制造的“嘈杂”。
“时空之间”真的存在吗？
如果存在的，那地方到底是怎样的呃？
若无法用空间和时间定义的话……
韩空文无法理解。
但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这对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影响吗？”韩空文问。
苏安点点头：“有，而且很致命。”
韩空文眉头紧锁：“比如？”
“我们目前基于因子的研究已经探明了空间双锥对称的可能性，同时也就证明了多元宇宙的存在，但是基于曼妮等多位工程师的研究成果，我们又无法确定的定位目标宇宙的方向，因此暂时还无法实现定向的时空跨越，这甚至要比打破普朗克尺度，实现时空倒转或时空穿越都要难得多……因此我们决定增加因子的放射性谐律素的上限，并且用导致曼妮小姐意识被偏离的那部分因子序做向导，以期锁定目标时空的耀位坐标。”苏安一边说一边展开了演示画面。
画面中的演示很生动。
因子的放射性谐律素具备因子的所有特性……不会衰减、穿透包括时间空间在内的一切。
谐律就像是被发射的因子所携带的通讯器，它在前进途中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实时的反馈在观察实验室中。
由六百六十七万组改装的幽能波普镜头构建的观察实验室可以捕捉到因子的每一个细节。
“一开始，实验进行的很顺利，我们都很激动，因为只要锁定了耀位坐标就意味着我们可以借助因子打开平行宇宙间的大门，让我们的人‘重返地球’，但……”苏安说着把演示画面推进。
韩空文看着画面中跳动的线条，突然眼眸闪烁，线条归于平静。
“因子消失了？”
苏安点点头：“是的……包括作为反馈媒介在内的因子，它们都消失了……”
“什么？”韩空文还以为只是被派出去锁定耀位的因子消失了，却没想到实验室中的因子也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又是一次与曼妮之前的研究完全相悖的结果。
曼妮说过，因子可能是宇宙间最神秘也最强大的力量，是造物主的法则，它不会平白无故出现，更不会毫无征兆的消失，它就像宇宙的记忆一样，就算模糊不清，也依然会被完整的保留。
“我们起初也不相信，还以为是在锁定耀位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导致实验室中的因子‘逃逸’了。”婕拉说着把当时的记录画面转投到实验室中间。
“它去哪了？”大家都惊呆了，没人能回答苏安的问题。
苏安原本是笑着的，现在一脸惊慌。
他急忙调出操作平台，唤醒实验室主体核心，并下达了自检指令。
然而六百六十七万组幽能镜头完好无损，它们都没能捕捉到“因子”消失的轨迹。
它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
“你们做了什么？”苏安慌了，他看向其他人。
大家都很无辜，一切都是按照制定好的实验计划展开的，并没有人捣鬼。
婕拉要相对冷静一些，她立即下令封锁实验室，并向周边地区发出灾难警告。
毕竟……
因子……
那可是曾经毁灭过一整个文明的存在。
看到这韩空文明白了。
一共两个问题。
其一，因子的失踪让苏安他们无意中发现了平行宇宙间存在一个未知的“黑暗区域”，并且在那个区域中有着某种与人类可能相关的“存在”。
其二，实验室中被激活，并拥有放射性的因子失踪了，这绝对是眼下最要命的问题。
休眠状态或者惰性状态的因子对于任何事物来说都是无害的，它不像人类曾经制造的核辐射，它虽然可以穿越一切，但在这两种状态下它不会制造破坏。
可是被激活的因子要比核辐射恐怖百倍千倍！
如果说核辐射是相当于制造了“无数颗”以光速发射的子弹，可以打穿包括dna在内的生物基础架构的话……那么因子就相当于这其中最致命的那一颗。
它会直接击毁生命最脆弱的点，并让这种毁灭持续扩大，最终导致整个同质文明的消失。
这……
虽然只是基于因子炸弹基础原理的猜想。
但在苏安的实验室中，在最初的激活过程中……已经有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你们向最高议会汇报了吗？”韩空文面色铁青的问道。
“汇报了……但……最高议会对我们的实验推论表示怀疑，认为单凭一个用作靶向锁定的因子不足以制造多大的灾难……所以……”
“一群蠢货！”韩空文听罢立时眼冒火光。
苏安和婕拉都吓了一跳。
他们从没见过韩空文发火……
韩空文、苏安等人离开实验室的时候，所有实验结果都被删除了，包括所有在场的智械助手，他们的记忆也被重置到实验开始之前。
客厅里张瑜还在等着汇报自己的方案。
然而韩空文出来后就给了他一个新的任务。
那就是协助苏安找回“失踪”的因子，或者说……确定“因子”只是坠入了“时空之间”，而不是进入了人类的世界。
01039 因子去了哪里
人类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为自己的傲慢无知付出代价了。
早在切尔诺贝利事件发生之前就有人察觉到了rbmk式反应堆存在理论缺陷，而且这种缺陷极有可能导致灾难发生，但问题是，面对绝对权威，真正搞研究，尊重现实的那些人必须低头“认错”。
而直到灾难真正发生，那些傲慢者依然以3.6伦琴的非致死量自欺欺人，更层层隐瞒，将400次x光的辐射量硬生生说成了一次……
然而实际上，即便是在最外围的区域，辐射量也达到了恐怖的15000伦琴，相当于广岛核弹爆炸辐射量的两倍……而且还是每小时引爆两颗……
于是人类终于尝到了傲慢与无知的苦果，并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如今，核裂变时代早已成为过去，如今核聚变也早已进入民用生产和生活环境之中，人类已经掌握了足够强大的技术来保障不会再让切尔诺贝利灾难再临。
但这并不代表面对“文明毁灭”级力量的“因子”时，我们可以展现出同样的自信。
哪怕只是0.01哲斯被激活的因子，在苏安眼中也拥有理论上毁掉一座穹顶建筑架构内所有同质生命体的力量。
只不过他的报告中提到的这种理论概率仅有千万分之三，因此对于当下正在执行全球清理行动的最高管理层来说，这起“因子”走失事件根本不值一提。
因此苏安能想到的唯一补救措施就是找到韩空文，并向她单独汇报。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没有谁能比韩空文对灾难的嗅觉更加敏锐。
更何况是与当下一系列灾难事件息息相关的“因子”。
所以韩空文立即动用了自己的私人力量从多层次干预清理行动，并将其中的重心由寻找“入侵者”转为寻找“走失”的“因子”。
对此，最高管理级当然有所察觉，但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切是与一个“死人”有关。
他们只当是仲裁者重新活跃了起来，因而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在当下的最高管理级眼中，仲裁者可是始终都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有了全球清理行动的协助，搜寻下落不明的“因子”的行动进展也得以顺利推进。
仅在“因子”失踪后六个小时内，各个穹顶架构内都架设起了用以“捕捉”激活“因子”的中颤网。
其中的原理有点复杂，但大致可以理解为同频共振下得到了一个足以拦截“因子”的网，有了它就可以抓住调皮的“因子”。
然而，所有能做的补救措施都做完之后，二十七个小时过后，在理论数据上已经逐渐走向失活状态的“因子”依然没有露面。
这时苏安不仅开始怀疑自己的研究有误，或许那个“因子”没有走失，它只是和自己的影子一同被“时空之间”捕捉到了。
而如果真是这样，那倒还好，总比听闻有地区出现大面积生物死亡要好得多。
“因子”走失四十五小时后，最高研究院的数序核心给出结论称：无论此时此刻，走失的“因子”在哪，它都已经重新进入休眠状态，而休眠状态的因子是不会制造现实灾难的。
这个结论听上去非常鼓舞人心，可是在苏安看来，所有这些基于当前研究认知的结论都是不成熟的，除非他能找到它，否则，一切都仍有可能。
因此苏安向韩空文建议，在未来的半年内都不应掉以轻心，毕竟……我们承担不起任何意外带来的损失。
对此，韩空文的想法和苏安大致一致，她专门成立了一支由米妮负责指挥的灾难处置预备队用以防范未来可能面对的灾难。
而她则将重心暂时会转到了之前的三个方向上。
张瑜夫妇俩辛苦了一整天制定的方案不但十分用心，也是全部三个具体行动方案中考虑最长远，细节最完善的方案。
在方案中，张瑜夫妇俩不仅提到了顺藤摸瓜的具体实施细则，还提到了可能会出现的各类问题的应急处理办法，同时，他们俩还非常有远见的提到了“地球”。
并大胆预测，未来极有可能要借助“因子”的力量重返地球的来寻找答案，而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苏安的研究推进上。
“很好，看得出你们很用心。”韩空文表示非常满意。
张瑜受到夸奖，也非常高兴。
然而韩空文放下了方案后却又道：“不过，在具体实施之前我想问你们俩一个问题。”
小夫妻俩有点意外，樱子道：“您说。”
韩空文：“你们……真的有意识到我们将要面对的敌人是谁吗？”
张瑜和樱子闻言均是一怔。
这问题很奇怪……敌人是谁？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楚云澜为首的灭世者啊，他们一门心思想要给世界画上句号，所以才会想尽一切办法积聚力量，甚至不惜染指可能随时都会将他们化作乌有的“因子”。
这些都是最初的方向确定的目标。
但看来韩空文不仅希望张瑜和樱子看到这些明确的，还希望他们意识到更深层的。
张瑜想了想之后试探着问道：“您的意思是说……灭世者其实只是表象，真正的威胁至今还没有露面？”
韩空文没有回答，她转而看向樱子道：“你之前是专业搞情报研究的，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樱子闻言一震，下意识的握住了张瑜的手，目光也挪开了，不敢直视韩空文的眼睛。
她想了想之后道：“嗯……”
张瑜有些意外，他只知道樱子无意中发现了一些秘密，可看样子，这妮子知道的东西还远不止这些。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樱子本不打算说，可在韩空文面前，撒谎才是最愚蠢的做法。
于是她鼓足勇气道：“我觉得……这可能与我们的地球先辈未来要面对的灾难有直接关系……”
果然……韩空文心底一叹，她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仍需要一个共鸣。
“那你觉得关键点在哪？”
樱子愣了一下，随后鼓足勇气道：“所有这一切仍然要回到起点……回到楚云澜身上……”
“唔……”韩空文陷入了沉思。
张瑜都听糊涂了。
怎么突然又提到了楚云澜，她不都已经被抓住了吗？
韩空文沉吟一阵后道：“既然计划已经制定好了，你们就先按照你们的计划开始吧……不过，你们要每半个月向我汇报一次，同时……樱子，你的通讯频段要和我保持实时畅通，清楚了吗？”
张瑜和樱子对视一眼后，郑重道：“清楚了。”
离开了秘密基地后，张瑜夫妇和常远把下一站锁定在了边境防卫军的总务指挥基地。
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争取到边境防卫军的支援，以便开展下一阶段的追踪任务。
路上张瑜把樱子叫到一边问道：“你是不是还发现了什么，但没和我说？”
樱子知道瞒不住了，叹了一声道：“我不是有意瞒着你，主要是最开始我觉得这些东西都不是重点，可谁曾想……无意中看了几眼还是被察觉到了。”
张瑜扑克脸一张：“所以……具体是什么？”
樱子：“具体……额……这么说吧，你对楚云澜这个人了解多少？”
张瑜：“没多少……就只知道她是灭世者的领袖，知道她打算干什么，又怎么被抓的，其他就……不知道了……”
“嗯，这些已经不少了，但还有两个非常关键的细节是一般人无法了解到的。”
“哦？”
“其一，在楚云澜被捕不久后那段日子里，楚云澜的精神状态一直很不稳定，具体表现……有点像人格分裂，所以当时官方的记录中描述楚云澜可能存在潜在心理疾病，否则无法顺利的解释她为什么会杀死自己的同伴，让原本已经唾手可得的‘胜利’变成了泡影。”
“额……说胜利就有点过分了吧？”
“哎呀，只是一种比喻而已啦，不过你想想，一个处心积虑想要夺取中央大垂降下的数序核心以毁灭世界的灭世主义者怎么会突然发疯呢？”
张瑜皱起眉，他抓住关键点了。
“你是说……楚云澜的发疯并不是因为心理疾病？”
“对，这就是细节中的细节，而且，不仅是在我看来楚云澜不会突然发疯，所有当时参与对楚云澜进行心理分析的人都认为楚云澜的心理并无问题，针对她建立的特殊对话检测机制也说明她的精神状态良好，逻辑思维能力正常，自我意识认定也十分清楚，并无人格分裂迹象。”
“那……那她为什么会突然‘发疯’杀死自己的同伴？”
“这就要提到第二个关键的细节了。”
“哦？”
“但这个细节虽然本质上关乎楚云澜身上的秘密，可反馈的点却不在她本人，而在于……”
“谁？”
“她的儿子，苏安，苏教授。”
“苏教授？”
“对，苏教授！”
“他有什么问题？”张瑜又糊涂了。
樱子贴近过来道：“他的问题……可大咯……”
01040 秩序本真即矛盾的螺旋
时间149年11月30号上午 艾鲁伯 光荣共和国最高科学院
“苏教授，这就是我之前和您说过的娄玉晓，她是首批通过费米哲思考试的实习生，各项成绩均名列前茅，同时也是星际军的后备役人员之一。”雨儿详细的向苏安介绍了她身边的这位年轻漂亮的姑娘。
可是苏安看起来却不太高兴。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提交的申请里写的很明确……他需要的是得力的助手，而且必须是男的。
但很显然，上头对他的意见并不是很在意。
“您好，苏教授。”娄玉晓伸出手，脸上的笑容充满青春活力。
苏安还是头一次见到笑起来如此迷人的女孩，这让他有些心跳加速，不过他表现的很沉稳。
“你好。”
“你对‘因子’了解多少？”上午才见面，下午苏安就带着娄玉晓去了实验室。
最高科学院的实验室通常建在地下深处，但因子研究的实验室非常特别，必须建在高空，这样的好处可不只是便于研究开展，还能去除沉闷感，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一点点，基本都是基于《费米哲思的研究汇总》这本书里内容。”
苏安点点头，他又问道：“那如果抛开这本书，你仅凭自己的想象力来理解‘因子’的话，你认为它应该是什么样的？”
娄玉晓微微一怔，而后想了一下后答道：“我觉得……因子应该是潜在的秩序本真。”
很简短的回答，但也是这么久以来苏安听过的最特别的回答。
“哦？”
娄玉晓解释道：“我是用‘点’、‘线’、‘面’三个维度来理解因子的。”
苏安心底一动，感叹：‘真是个非同一般的姑娘啊……’
“可以详细点么？”
“详细……”娄玉晓微微皱眉，随后调出一个界面。
在理解因子之前，我觉得很有必要探讨下世界本真。
现实世界看似充满偶然，却又暗含了许多的必然。
因此，我觉得世界的本真就是“矛盾”的螺旋。
更具体一点来说……生命诞生之初，它的形式非常简单，但是随着变量的加入，偶然让生命的形式结出了必然的果。
这就好比生物多样性。
研究一个区域的生物，可以从它身上看到该区域的许多特征。
正是为了适应环境，确保生存，生物进化得出了“果”。
这其中，现实环境的确定，与生物进化的多样性碰撞在一起时，就充分的体现出了秩序本真的力量。
而这种本真，即是确定的，又是偶然的。
确定，是因为相对区域生物，地质地貌的变迁需要很多很多年。
偶然，也是相对的。
比较恒星的生命周期，恒星系统内的每一颗行星上的地质地貌变迁又是极为短暂的。
可时，地质地貌的改变又是在众多因素的引导下发生改变的。
总的来说……
在矛盾的螺旋之中，世界存在，确定，也不确定。
而因子，就是这矛盾螺旋的具象体现。
确定……也不确定……
娄玉晓这番话即便是苏安也要稍稍分析一下才能听懂。
虽然乍一看像是把具体物理科学中的“相对论”和哲学进步思想中的“矛盾统一”相结合，但苏安依然觉得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理解方式。
起码通过娄玉晓，苏安发现不能单纯的从现实科学的角度去理解和分析“因子”。
或许他们应该把一些哲学思想也统一进来。
“虽然目前研究所得有限，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苏安带着娄玉晓来到实验室中心，然后搭乘电梯向上。
娄玉晓静待下文。
“被激活的因子比核辐射危险的多。”
这一点娄玉晓早有耳闻。
只不过简单的从字面上将“因子”和“文明毁灭”联系在一起还是有点干巴巴的。
电梯在195层停下。
当前离地高度已经达到了一千三百米。
出了电梯，面前是一个综合防护通道。
智械助手早已等候多时，它们看到苏安和娄玉晓后立即上前引导他们走上装配台。
娄玉晓之前也一直有穿戴防护服，但很显然，接下来要面对的东西需要更高级别的防护装配才能保证她的生命安全。
穿戴过程中，苏安问道：“你对核辐射了解多少？”
娄玉晓：“知道基本原理，但没有参与过相关的实验。”
“唔……那就好，接下来我们要进入的区域处在由高频中子共颤包裹的壁垒中心区域，在那里有1哲斯的因子处在被激活状态，而1哲思被激活因子的威力……emmmm……大概相当于44万伦琴的放射量。”
“44万伦琴？！！”娄玉晓眼睛瞪得大大的。
“对，44万，而且是每分钟44万。”
娄玉晓小脸一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切尔诺贝利事件让普罗大众认识到了核辐射的可怕，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同时，一个名字也逐渐走入大众视野。
那就是“伦琴”。
伦琴一词源于德国物理学家“威廉?6?康拉德?6?伦琴”。
他在公元1895年11月8日发现了“x”射线，并为医疗成像技术奠定了基础。
而后来，伦琴一词也被引申为照射量单位，用以表示射线空间分布的辐射剂量，即在离放射源一定距离的物质受照射线的多少。
详细的理解稍显复杂。
但如果用x光来理解就简单的多了。
即便是小孩子也知道拍x光片是有害身体的，但大部分人并不知道放射物质是如何对人体造成伤害。
这里的理解其实也很简单且直观。
大部分人就算没有拍过x光片，也应该知道x光片可以拍出透视骨骼的“照片”。
而这种拍摄的基础就源自于被放射单位极强的穿透性。
这种穿透性可以视作以光速发射的子弹，它打穿了人体，然后才得以实现医学“透视”。
当然，这种子弹非常小，只要“数量”不多，人体还是可以承受这种被打穿造成的伤害的。
再加上国际医疗机构对x机的放射量都制定了明确的标准。
所以通常来说，拍x光对人体造成的伤害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但基于此，1伦琴的放射量相当于拍了多少次x光的？
粗略来说……接近150次！
而在切尔诺贝利核泄露事件中，堆芯处在燃烧状态时，电厂周边的放射量达到了每小时15000伦琴。
中心区域则要更高。
那么1伦琴相当于150次x光的话，切尔诺贝利核泄露事件中的中心区域放射量就相当于两千两百多万次的x光放射量。
如果说，一次x光击穿可以忽略不计，那么两千两百万次的击穿呢？
[这里的x光与真实的核辐射还存在一定差异，核辐射的破坏力要更强，它所制造的“子弹”甚至可以打穿并破坏人体的dna。]
当然，以上只是非常粗略的描述，主要以便于理解为主。
哲斯一词也源自一位著名科学家的名字。
他的全名叫“乌达尔?6?哲斯”，是帝国首席工程师，生在塔拉夏女王时期，是帝国时期最著名，也最激进的科学家之一。
乌达尔?6?哲斯在塔拉夏王朝时期重整并制定了沿用至今的能量尺度标准。
这种尺度标准并不局限为具体能量等级。
还包括了能量的纠缠密度。
简单来说，哲斯既规定了能量的等级大小，又规定了它现实形态大小。
1哲斯的单位相当于一颗直径0.05nm，可释放大约8000焦耳能量的物质。
所以当娄玉晓穿戴完毕进入实验室中心区域壁垒内部的时候，凭借肉眼，她是不可能具体的观察到“因子”的存在。
面对空荡荡的壁垒内部，娄玉晓有些失望，即便是知道自己正处在极端危险的区域内也一样。
死神是无形的就很难让处在安逸状态的人感到害怕。
苏安看出了娄玉晓的心思，他走到实验室中心后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共颤芯笔，跟着在面前随意画了一条线。
接着娄玉晓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壁垒中的空间似乎在这随手一划之下被分切为二。
视野内的空间仿若坠入了湖泊，涟漪泛起之时，一种令人难耐的锐鸣不断放大。
娄玉晓皱起眉，表情十分痛苦。
苏安走过来打开她背上的共颤装置，这才使她得以解脱。
“它们正在试图逃走，你方才听到的声音就是它们撞击壁垒共颤网发出的声响。”
娄玉晓：“逃走？”
“是的，激活状态下的因子就像是一群有自我意识的孩子，它们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和警惕心，而我刚才用共颤笔画的那一下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它们中间穿过，现在它们很害怕，所以想逃走。”
描述很生动。
但娄玉晓依然不得要义。
“所以……教授，您今天带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苏安那笔收起来，然后对头顶的观察模组点了点头。
跟着，两只箱子从地面处升了起来。
娄玉晓定睛一看，箱子里装着的赫然是两只白色短鼻熊。
一公一母，看着十分可爱。
这？！！！
“别担心，它们在被送来之前就感染了不可治愈的病毒，在这里它们反而可以毫无痛苦的结束生命。”
01041有点眉目
1哲斯被激活的因子释放的能量其所具备的杀伤力相当于44万伦琴的放射量？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两只短鼻熊暴露在这样的环境中应该立即就会感到不适，并且最多两分钟可能就会被杀死。
然而这两只短鼻熊坐在笼子中左看右看了好一阵后，索性找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了，完全没有受影响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娄玉晓还没问，苏安就解释道：“因子虽然拥有极为恐怖的杀伤力，但因子却不会‘滥杀无辜’，像短鼻熊这种低级生物就不在因子的杀戮名单之内，所以……就算‘44’万伦琴每分钟的放射量也一样不会对它们造成危害。”
说着苏安还蹲下来摸了摸那两只短鼻熊的头，它们虽然感染了足以致命的，但现在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娄玉晓没有苏安那么从容，她问道：“那因子的杀戮名单里包含了哪些？有我们吗？”
苏安站起来，笼子降了下去。
“将因子制成文明级毁灭武器的就是我们，我们又怎么可能会在其名单之上。”
啊？
娄玉晓看看自己这身打扮：“那我们为什么要穿这么厚的防护服？”
苏安：“为了心理安慰。”
娄玉晓：“呃………………”
晚上娄玉晓回到自己的临时住所的时候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人。
走近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负责苏安这边的万筱妃。
她穿着黑色的外套，带着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进屋后，万筱妃问道：“怎么样？”
娄玉晓：“嗯？”
“他这个人……给你的感觉怎么样？”
娄玉晓倒了杯水：“还好吧，没有想象中那么怪。”
“哦，那就好……”万筱妃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四处看了看之后又道：“过几天安全屋就可以用了，到时你就搬到那边去住吧。”
娄玉晓拉开窗户，屋外下着雨，头顶是密密麻麻的高架运输网络，下边还有许多交错的街道，看不见多少人，不过车流不息。
“这边其实也挺好的，起码不会引人怀疑。”娄玉晓又把窗户关上了，随后打开渲染器，很快房间四周的墙壁就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大海，脚下的地面也微微隆起，变成了沙滩。
万筱妃一挑眉：“挺有生活情调嘛。”
娄玉晓笑了笑：“嘛，工作之余可不就是生活了吗，筱妃姐你就是把自己管理的太严格了。”
万筱妃呵呵一笑：“我倒是想要自己的生活啊，但生活本身就不待见我啊。”
娄玉晓：“呃……好吧，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万筱妃一愣，而后道：“没了，就是来看看你，你自己多注意，这个苏安……很危险。”
说罢，万筱妃就离开了。
剩下娄玉晓一个人时候，躺在床上的她看着“天空”，心底感叹：‘危险么……’
同一天上午，娄玉晓见到苏安的时候，金原和邢萌萌这边也在新塞伯鲁斯发现了一些线索。
他们借助仲裁者寻找线索的想法还真有了些许眉目。
现在他们正在前往目标人物的家中。
路上金原把档案又调出来看了一遍。
“田雨，男，113年出生，现年36岁，新塞伯鲁斯a-11区职业心理咨询师。”
从形象看，身高一米七三，黑发，蓝色眸子，下巴有一小撮胡子，干干巴巴的看上去一点都不精神。
这种人属于丢在人堆里都找不见的那种。
可是邢萌萌却已经在校准自己的外骨骼系统了。
同行的还有五名全副武装的仲裁执行者，他们平时以普通人身份生活，仅在需要时才会被召集过来执行任务。
“距离目标所在的公寓还有十一公里，当前外围疏散已经完成。”
“收到。”坐在前排的区域负责人回复后转头看向后排的金原。
“待会儿我以介绍人的身份带你进去，你可以先和他聊聊，尽量多争取点时间。”
金原点点头，他把眼镜戴上，然后转头看向邢萌萌道：“哎，老婆，你看我这样子是不是挺像个斯文败类的。”
邢萌萌脸上一红：“谁是你老婆！”
金原却厚着脸皮不当回事：“哎哎，说正经的，我现在看着……不像是个坏人吧？”
邢萌萌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金原。
去年流行款的运动三件套外加一个简易头戴功能组成，还有一个复古金丝边眼镜。
单从行动看，的确没啥问题。
彻头彻尾的loser形象。
只不过再搭配上金原这猥琐的面孔，和孔武有力的身材就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了……
所以邢萌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我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个玩意了……’
然后才是：“你不要笑得那么猥琐就更好了……”
金原闻言老脸难得一红：“是吗？！哎，老郑，我笑得很猥琐吗？”
前排的负责人郑志伟回头看了看金原后道：“不猥琐啊，这不是看到喜欢的人自然流露的表情吗？！”
这话一出口，邢萌萌的脸又红了。
金原也一样。
“我靠！老郑你个闷骚仔！能不能不要一本正经的开玩笑？！”
郑志伟却面无表情：“我说话可是向来认真负责。”
驾驶座的智械助理：“噗……”
金原、邢萌萌：“……”
午后一点多。
金原和郑志伟来到了田雨家的门外。
这一片的公寓都是复古风，不但基本看不到机械管家之类的东西，连街道上停放的车都是古董级别的内燃机汽车。
不过这种复古风可不便宜……没有一定的经济收入和社会地位是很难在这里落户的。
……
“叮咚。”
郑志伟按响门铃的时候，金原眉头一挑：“我去，这么复古啊？”
郑志伟微微一撇嘴：“很正常，喜欢这种调调的当然不会把细节漏掉。”
金原呵呵一笑，扶了扶眼镜。
不一会门里传来脚步声，跟着一个女人开了门。
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约莫三十出头。
“你们是？”
郑志伟：“您好，我是带客户来找田医生的，我有预约。”说着郑志伟拿出一张打印好的凭证单。
金原看了眼那凭证单心说：‘这地方是有够老土的啊……’
对方接过来看了一眼后道：“两位请进。”
跟着进了屋，在客厅落座后，那女人道：“二位在这稍坐，田医生正在接待客人，很快就会结束的。”
“好的，谢谢。”
郑志伟和金原对视一眼后就安分在客厅里坐下了。
而此时别墅外，在邢萌萌的带队下，一共六人正借助最先进的晶化隐藏潜入别墅内部。
邢萌萌抵达二楼的时候，在书房位置发现了目标。
他正在翻看一本书，而在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邢萌萌扫描了老者的外观，然后进行了数据比对。
很快结果反馈出来了。
这个老者叫周筠，纪元历70年生，现年69岁。
原本是赞斯波尔帝国的一名普通医师，现在获取了共荣共和国合法公民凭证后，改行去研究绘画了。
但以上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数据对比的最后一行有红字注明。
周筠已经在今年三月份因病去世了。
“你确定这真的是死去的那个周筠？不会是搞错了把吧？”金原问。
邢萌萌：“没搞错，就是他……看来我们是找对地方了。”
金原扶了下眼镜，然后看了眼郑志伟。
郑志伟正在悠闲的品茶，好像已经彻底进入角色了。
金原翻了个白眼，用小勺子敲了下杯子。
郑志伟这才把杯子放下，优雅的看着金原道：“咋了？”
金原：“咱们就这么干等着吗？”
郑志伟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这也是第二杯茶了。
“唔……是等的有点久了。”说着郑志伟起身来到客厅外，但是到处都找不见之前那个女人。
而这时，二楼的邢萌萌道：“周筠下楼了，你们注意下。”
郑志伟没有回到客厅，他拿出烟，点着了来到阳台上，这里正好也是楼梯口。
周筠是自己下楼的，年迈的他步调很慢。
见到郑志伟的时候，周筠礼貌的点了点头。
郑志伟也一样。
目送他离开后，郑志伟下令道：“b组的人跟着他。”
b组队长：“收到。”
周筠一走，先前的女人就出现了，至于她刚才去了哪，谁也不清楚，总之她就这么安静的出现了。
“两位，可以随我上楼了。”
金原闻言立马起身跟过去。
进了田雨的书房，房间里充斥着一股令人感到不适的药味。
田雨没起身，他的注意力仍在面前的书上。
而这本书，金原、郑志伟和邢萌萌已经“陪着”他看了十几分钟了。
虽然还不知道书名，但只是内容也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女人将两人领进屋后就悄悄的退出去了。
门关上时田雨才抬头。
看了看面前两人后，他用沙哑的嗓音问道：“你们哪位是病人？”
郑志伟看向金原。
金原正在挖鼻孔，听到声音后，猛地举手，像是在课堂上抢答的孩子。
“我！”
窗外的邢萌萌见状一扶额头：‘我是不是眼光有问题……’
01042 红龙
心理咨询一般都是以对话为主。
这也是金原最擅长的。
所以即便是被“单独”留在了屋子里，金原也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反而觉得进入了自己的主场，现在他可以自由发挥了。
“你说你最近总是失眠，而且时常在清醒的状态下看到一些不存在的东西是吗？”
金原猛点头：“对，就像现在，我就发现你身后站着个女的，可漂亮了！”
田雨闻言微微一愣，回头看去时只看到自己背后的那幅画，地球时期英国浪漫主义诗人、画家、雕刻家威廉布莱克的《伟大的红龙与日光蔽体的女人》的复刻版。
田雨没看到，可是金原瞧的真切。
因为此时此刻邢萌萌就站在田雨身后，只不过她隐蔽的非常好，以至于就站在田雨身后，田雨对她的存在也毫无察觉。
“你确定？”
金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嗯？”田雨表示不解，他问道：“为什么肯定又否定？”
“因为我知道我看到的东西是假的，不存在的，但她的美丽却是真的，在我心里的。”
这话一出口，金原的老脸居然微微红了起来，真是为难他了。
而邢萌萌更是猛翻白眼，不过她现在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看上金原了。
田雨认真的听完，然后继续问道：“这种情况出现多久了？”
“十年了。”
“十年？”田雨有些惊讶：“那你直接有没有接受过治疗？”
“有啊，我去看了眼科医生，但医生说我的眼睛以及视觉系统都没有问题，所以他建议我直接去神经科或者脑科，看看是不是我的大脑皮层某个区域受到了异化细胞的感染，结果……”金原故意卖了个关子。
田雨的好奇心被钓起来了，他问道：“结果如何？”
金原盯着田雨的桌子，沉默了一阵后道：“我可以吃颗糖吗？”金原指着田雨面前的小盒子。
那是非常有名的手工制糖作坊专为私人订制的糖果。
田雨闻言没有吝啬，他起身拿着盒子坐到了金原身边。
“请便。”
“谢谢。”
手工私人订制的糖果的确不一般，金原吃了一颗，又悄悄拿了一颗在手里。
他的小动作并没有可以的隐藏起来，而是被田雨看的一清二楚。
“现在可以说说结果了吗？”
“唔……可以……”田雨管理了下自己的口水后继续道：“我按照那个眼科大夫的意见直接去找了脑科的主治医师，然后他用设备在我脑袋上来回查看了一圈后告诉我，‘你的大脑没问题，它很健康，甚至要比常人更为活跃。’”
田雨听完有些失望，但他没有表露，他躺下来，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问道：“那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身上的问题与心理有关系？”
金原摇摇头：“不，我可从来没觉得我心理有问题，但是他们不同意，他们认为我必须解决这个问题，否则就不可以让我再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了。”
田雨皱皱眉：“你的工作很特殊吗？”
“嗯，很特殊。”
“哦？具体特殊在什么地方呢？”
金原想了想之后：“其实……我是个仲裁执行者。”
这话一出口，田雨的表情变了，他没有隐藏，眼神里全都是厌恶。
“你提交的表格里可不是这么写的。”
金原很坦然的答道：“对，表格里也是真的，我曾经是仲裁执行者，现在是个保镖。”
田雨有些怀疑，但他很快又管理好了自己的表情。
他起身道：“唔……那，我们先进行一些简单的测试吧，以确定你的病情，如何？”
“可以，我晚上还要和朋友吃饭，这可不能耽搁。”
田雨走到窗台前拿起杯子倒了杯酒：“不会耽搁的，很快就会结束。”
“b组汇报情况。”
“目标正在离开居住区，目前一切正常。”
“收到，已派遣工蜂进行监视，你们的任务由追踪转为应激处理。”
“收到。”
b组的人接到新命令后就驾车离开了高架。
被追踪的周筠正在自己的私人座驾里闭目养神，开车的管家看了看面前的数据反馈后道：“老爷，他们走了。”
周筠没睁眼，他唔了一声后道：“去米莎那吧，我想休息一会。”
“好的。”
管家收回了自动驾驶权限改为手动，这样他就可以迅速离开高架前往新塞伯鲁斯的b区了。
也就在这辆略显老旧的柯瑞娜z1离开主干道的同时，天空中俯瞰整座城市的守卫系统派出了追踪者工蜂，它们成群结队，很快就跟上了周筠的车，并从多个角度对其进行追踪。
“第一项测试很简单。”田雨拿来纸和笔放在金原面前。
金原拿起纸笔问道：“要我写点什么吗？”
“不，你不用写，我希望你随便画点什么。”
金原闻言后并没有直接动笔，而是看了看房间的各处，跟着把目光停留在了那副《伟大的红龙与日光蔽体的女人》上。
他准备临摹这幅画。
见金原开始动笔，田雨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他翻开那本没有名字的书继续向下看。
邢萌萌站在他身后，从这个角度可以完整的采集到书中的内容。
目前田雨在读的这章名字叫“黄金时代”。
内容有点像小说，主人公是一个普通人，他在一次意外中死去，但是他的精神意识却被保存下来，并且被告知他已经升入天堂。
起初少年认为这是玩笑，可是当他看到所有一切都可以根据他的**得以具现化的时候，他却又开始相信这一切都是死后才能看到的虚幻世界。
在这里他需要找寻存在的意义，而实现最终理想的道路被确定在了探寻未知空间的旅途之上。
自此少年开启了自己没有终点的旅行。
内容简短明确，却没有结局。
田雨翻了五页后，抬头问金原：“画好了吗？”
金原闻言一震，其实刚才他一直在和邢萌萌一起围观那一章，以至于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画了什么。
低头看时，伟大的红龙画成了八爪鱼一般，那日光蔽体的女人也只有一些人形的轮廓。
总之……是很潦草的临摹。
不过田雨对此却没有那么在意，他甚至都没有现场评价这幅画。
将纸笔收回去后，田雨道：“接下来我要问你一些问题，而你必须毫不犹豫的回答我，越快越好，如果有所迟疑的话，就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了、、。”
金原闻言心底呵呵：‘都是爷玩剩下的……我就陪你乐呵乐呵吧……’
但他表面很乖：“好！”
“那么……测试开始。”
“好的。”
“你真心爱过一个人吗？”
“爱过。”
“是现在的这个吗？”
“是。”
“你的人生有遗憾吗？”
“有。”
“具体是人还是事？”
“人。”
“你认为个人的感觉值得尊重吗？”
“当然。”
“请不要随意改变我的说法。”
“好的。”
“你真的可以看见不存在的东西吗？”
“是的。”
“那你如何区分现实与虚幻？”
“……”
“请不要迟疑。”
“好……”
“下边的问题请全部用自由回答。”
“好的。”
“秩序的本真是什么？”
“自由。”
“人的意识的本真是什么？”
“自由。”
“男人可以爱上男人吗？”
“自由。”
“你为什么要撒谎？”
“自由。”
“我在问你为什么要撒谎！”
“自由。”
“你认为这样回答我就可以掩盖你的真实身份了吗？”
“自由。”
“我其实早就清楚你的目的了，你是来杀我的对吗？”
“什么？！”
“如果你坚持这么回答，我会认为你在撒谎。”
“不是……”
“自由？”
“自由。”
“我再重新问你一遍，你真的可以看见不存的东西吗？”
“自由。”
“如果不存在，如何被发现？”
“自由。”
“这是精神意识问题！”
“自由。”
“我现在最后一次问你，你是不是在说谎？”
“自由。”
“好的，实验结束……”
“自由。”
“我是说……谈话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自由。”
田雨站起来，他敲了敲桌子：“朋友，真的结束了。”
金原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啊？可以了吗？”
“可以了。”
“唔……我刚才……不对……你刚才都问了我什么？”金原扶着额头，看上去很苦闷。
田雨道：“一些正常的问题，有助于你建立唯一的世界观。”
“那我现在已经被治好了吗？”
“不，我想没有那么快，你我都需要一点时间来了解彼此。”
“哦？”
“和患者建立互信是很有必要，所以，为了能够真正意义上根除你身上的问题，我们需要一点时间。”
“唔……大概多久啊？”
“五周左右吧。”
“啊？可我还要去当保镖呢。”
“不要误会，我是指五个周末，你只要周末下午来找我就行了，可以吗？”
金原表情看着有些为难，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好的，谢谢您，医生。”
“嗯，今天的治疗结束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好的……”金原起身就往外走，但是到门前的时候他停下了，他突然回头看着田雨道：“医生，您看过《红龙》吗？”
田雨有些茫然：“什么？”
金原笑了笑：“没什么。”
01043 心知肚明的意外
“你真准备陪他玩几个星期啊?”回去的路上邢萌萌问。
“当然，得有耐心。”金原躺的很安逸，回答也很随意。
“呵呵……我怕你是真的有病哦。”
金原笑眯眯的没说什么。
几人回到临时的安全屋后，郑志伟带人先走了，剩下金原和邢萌萌的时候，金原把门一关，表情就立马严肃起来。
邢萌萌也一样。
“有什么发现没有？”金原问。
“有，而且不少。”
“说说看。”
“首先……这个郑志伟就有问题。”
金原唔了一声，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邢萌萌皱起眉头：“怎么？你早就知道他有问题？”
金原摇摇头：“没有啊。”
“那你怎么好像看着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
“猜的。”
“猜？”
“嗯，来之前我就找人打听过这个郑志伟，然后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
“他是个同性恋。”
“嗯？！！！！！！！！”
“看不出来吧。”
邢萌萌想想郑志伟那仪表堂堂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已经出柜的gay。
“不过这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他三年前和自己的男朋友分手了，而且，不到一年就找了个女孩结婚，并且有了孩子。”
“这……哦，我明白了！你是说……”
“明白就行，不用说出来。”金原把笨重的外骨骼脱了，**着胸膛。
邢萌萌见状脸色一红道：“哎！我还没走呢！”
金原却不以为意的说道：“你走，你往哪走？”
邢萌萌无语了，跟这个厚脸皮真的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你……好吧好吧，你先坐好，咱们先把正事说完，ok？”
金原闻言一愣，跟着笑的很猥琐：“然后呢？”
“什么然后？”
“额……没什么，你继续说。”
“私人方面的我了解不多，我主要是从他的经济收入以及接触的人来看的。”邢萌萌说着调出了一张图标。
郑志伟的头像放在中间，然后上下分成了两个支系，一个是连接光荣共和国管理级的，一个是关联到貌似普通的民众的。
“这个郑志伟从小队长的位子上转入地下之后非但没有就此销声匿迹，过上快活逍遥的日子，反而比之前更加关注于自己的本职工作。”邢萌萌说着又调出一张表，里边有大量的人员名单，但其中不少已经被标注为红色。
“从纪元历144年到147年这三年中，郑志伟共计参与了大小三十五次清理门徒的行动，并且成绩卓著，是个实干派，不但最高管理级对他赞许有加，他的下属对他也是忠心耿耿。”邢萌萌说着又调出了几个人的信息表。
“彭玉、张斐、闫勇、露娜、韩大思，这五人是郑志伟的嫡系，现在分别在艾鲁伯、新艾辛瓦尔、新塞伯鲁斯和波西瓦尔。”
“波西瓦尔？”
“嗯，露娜和韩大思是波西瓦尔穹顶内的常驻执行员之一，他们也有参与针对洪宴的监视行动，不过目前数据显示他们在波西瓦尔的冲击事件中失踪了。”
“哦……那其他几人呢？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彭玉在艾鲁伯z71区开了家餐馆，这两年来一直很安分，张斐去年和老婆离婚，现在带着女儿住在新艾辛瓦尔的圣安娜湖畔养鱼，闫勇今年年初向星际军递交了申请表，希望加入星际军，但是被退回来了，目前也住在艾辛瓦尔，是个自由职业者。”
金原点点头，他也在翻看资料，但是真的太多了。
“既然都这么安分，还有什么可调查的地方吗？”
“有，而且要不是他们足够安分，或许我还就不会怀疑郑志伟了。”
“怎么说？”
“你看上边的这幅图。”
金原把之前的关系图拉下来，然后仔细的看过去。
艾鲁伯最高防卫科 边境防卫军 最高科学院 最高资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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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元介入 异灵 因子 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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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之帷 塔拉夏 量子起源号 图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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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号0z198733 玫瑞 故人骨 奎
这是上半部分关联到郑志伟的几个要素点。
“目前除了那个编号0z198733物品和故人骨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其他要素点都已经被明确化了，这些都是郑志伟这几年有在关注的东西。”
金原把资料放下，揉了揉太阳穴后问道：“就不能把这些交给数序核心处理一下后再让我们参与进来吗？”
邢萌萌脸色一沉：“喂！你怎么这么懒啊！而且这里可是塞伯鲁斯，不是你的地盘，你就不担心自己会暴露？”
金原想了想之后突然噗嗤一声乐了。
“笑什么？”邢萌萌。
“我在想……这个老郑如此明目张胆的搞这些事情，就不怕被我们发现吗？”
邢萌萌把关系图拉上去，把下半部分放大后说道：“那说明人家有底气，你看仔细点。”
齐平宇 婆婆 因子武器 入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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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元子开采 财力 军备 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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轴心计划 戒律教团 门徒余孽 圣舟议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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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宇集团 洪宴 原始数序海洋 四大家族
“看到了吗？看懂了吗？”邢萌萌问金原。
金原依然是笑着的，不过是冷笑。
他虽然早知道这些年世界一直都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惊喜等着他去发掘。
“这些数据可靠吗？”
“当然，一部分是我们的人这段时间搜集到的，另一部分则是boss直接给我们的，也就是说……”邢萌萌深吸一口气后继续道：“也就是说，其实大家早就心知肚明，现在已经不是搞谍战的时候了，而是要在场面上拼刺刀的时候了。”
“冲锋号么……呵呵……我之前就在想，波西瓦尔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为什么boss们一个个都这么淡定……原来是早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只是已经无力挽回局面了而已。”金原越看越生气。
邢萌萌却道：“也不能这么说，波西瓦尔的事情多少还是有些偶然的，而且虽然这些年我们的总老大没有什么大举措……但越是这样，你不觉得越是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么？”
金原一挑眉，笑眯眯的看着天真可爱的邢萌萌道：“你真的确定我们的总老大是有意按兵不动，而并非无所作为？”
邢萌萌闻言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原往后一躺，揉揉脸，叹了一口气道：“才刚刚介入调查几天啊，就让我们抓住了这么大一条鱼……你能说光荣共和国的相关机构都是废物吗？”
“当然不能，所以我才觉得……”
“不，不是你觉得，而可能所有人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我们这些小人物永远无法真正揣摩出像boss那样级别的大人物的想法，所以……”金原坐正了：“所以我才越来越想念森哥……起码森哥足够可靠……”
邢萌萌皱起眉：“boss就不可靠吗?”
“我可没说boss不可靠啊，只是……”金原也很苦恼，他之前跟着李博安的时候多轻松，只要上头给命令，他们去执行然后当英雄就行了。
可是李博安这些人退出舞台后，金原和张瑜走到了前面，这才发现问题这么多。
“只是什么？”邢萌萌有点不高兴了。
金原见状赶紧搂住邢萌萌道：“别误会，我对boss的命令从没有产生过怀疑，只是问题是，如果所有这一切都不像我最开始在制定方案所想的那样黑白分明的话，该怎么办？”
邢萌萌皱着眉：“什么意思？”
“呐……你看这里。”金原把关系图拉上去，然后指着平宇集团那条线道。
“齐平宇你应该认识对吧。”
邢萌萌点点头，她以前确实和齐平宇有过接触。
“表面上他是平宇集团的代理人，可实际上他就是平宇集团，这么大一个能源集团进入政治结构，并且直接加入到了‘因子’相关的项目之中，你觉得boss和肖老大不会仔细的审查他的身份和可信任度吗？”
邢萌萌若有所思。
“而如果boss和肖老大都审查过了，那也就是说，所有这些关系网都已经被扒出来了，只是我们不清楚为什么攀枝错节已经理清楚了，可是无论boss还是肖老大都没有真的去动他们，而是放任他们在外头‘兴风作浪’？”
“这不是又绕回一开始了吗？”
“对，的确又绕回开始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关键在于为何至今相安无事。”
邢萌萌听到相安无事眉头又锁起来了：“相安无事？波西瓦尔都炸上天了，死了那么多人能叫相安无事？”
金原却冷笑一声道：“波西瓦尔的冲击事件已成事实是不假，那么多的牺牲数字也不假，但今天看到这些之后，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什么？”
“波西瓦尔的事情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意外……”
“意外？你……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其实洪宴的人也没打算炸毁那地方，只是不小心……不小心引爆了，然后灾难就发生了？”
金原郑重的点点头：“对，就是意外！而且我敢说，从一开始，谁也不想看到灾难发生，只是灾难来的太快，以至于双方都没有料想到事情会像现在这样发展下去罢了。”
01044 小兵
金原的猜测乍一听有些扯，但邢萌萌仔细再一想又觉得很有道理。
否则该如何解释眼下这些事情的。
但……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在均衡之下发生的意外，那他们现在被安排在这里的用意是什么呢？
要知道，最初邢萌萌和金原他们被召集到一起是准备执行“归乡”计划的最终实施阶段的。
他们是真的要踏上归乡之旅，以“重返地球”的。
可现在，好像没人再关心“归乡计划”何时开启了，之前的计划全都被打乱，同时他们也被安排在了一个略显“尴尬”的位置。
“如果这些事情boss都知道，那她还派我们来调查什么？”
金原想了想之后道：“如果……啧……你也说是如果了，其实这些都是我的猜测，虽然感觉挺靠谱，但或许事情并不是我想的这样，大家表面上对彼此心知肚明，实际上一直是处在相互僵持的状态的。”
“僵持？什么意思？”
“你看啊，我们最开始是要去执行‘归乡计划’的，对不对？”
“嗯。”
“然后没过多久就发生了一个意外，曼妮小姐被因子送回了地球，这件事可能就是第一个意外。”
“唔……”邢萌萌迷迷糊糊的，但她已经在努力的理解了。
“我想，可能早在这之前高层和boss他们早就知道了‘入侵者’的存在，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在曼妮身上。”
“是这样么？”邢萌萌想了想之后道：“可我怎么听说，当时大家都很惊讶的，像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金原却不这么认为，他道：“惊讶是当然的，因为他们对因子的研究本身就是在玩火。”
“哦？”
“你想啊，我们现在对因子的理解有多少？”
“不多，就只知道它曾经毁灭了奎的文明。”
“对吧，但很显然因子的力量原不仅是如此，它应该有更多的价值亟待发掘，所以……我所说的玩火其实一方面指的是因子研究，另一方面，就是选取研究人员上。”
说到这，邢萌萌懂了：“哦！你是说苏安！”
“对！苏安。”金原沉声道：“这个苏安是苏日成和楚云澜的儿子，虽然据内部数据记载，苏安早在苏日成去世之后就被送到了托管所抚养，但他毕竟是灭世主义者领袖的独子，就算这么多年苏安没再见过他母亲楚云澜，他对他的母亲的感情应该是无法斩断的。”
邢萌萌点点头：“嗯，母子情嘛。”
“可是……”金原却冷笑了一下：“你有没有感觉，这个苏安和老郑有点类似。”
“类似？怎么类似了？”
“一个出柜那么多年的gay突然转变了性取向，甚至还娶妻生子，从这件事就足以证明老郑有问题，而我们这位苏安苏教授，据我了解，他在托管所期间几乎每星期都会写一封信，并申请转交给他母亲，由此可见苏安是多想再见到他妈啊……”金原顿了一下继续道：“可后来苏安长大了，离开了托管所之后就开始一门心思钻研因子，然后就从一个毛头小子变成了我们现在所认识的苏教授。”
邢萌萌听完有些纳闷的问道：“这不是很正常吗？或许苏安就是想通过证明自己的价值好再与自己母亲相见呢？”
“对，按一般逻辑来说是没错，小伙子长大了，励精图治，终于找到了再见母亲的办法，这的确没什么问题，但事实上，我们的苏教授如此兢兢业业的背后似乎并不是为了再见到自己的母亲，而是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啊？”邢萌萌无语了：“你说的这是真相，还是瞎猜的？”
金原耸耸肩：“一半是我自己亲眼所见，一半是我据实推测的。”
“你亲眼所见……你看到什么了？”
金原：“也没什么，就是我们的苏教授明明和母亲就隔着一道墙了，却表现的非常镇定，这可不像是一个心心念念想着自己母亲的大孝子啊。”
邢萌萌懂了：“那……你的意思是说，其实我们认识的这位苏安苏教授……他也是一个从‘地球’来的入侵者？”
金原却摇摇头：“不一定。”
“不一定？”
“对，就像老郑一样，就算他的性取向变了，娶妻生子了，这些也不足以证明他的灵魂内质被替换了，除非我们把他的记忆打开，但这首先就违反了《最高法案》，人伦道德不允许我们这么做。”
“非常时期还讲人伦道德？”邢萌萌很诧异。
金原更诧异，他故意说得很正经，以免让邢萌萌反感，却没想到适得其反，邢萌萌可比他想象中直接的多。
“但这不是我们说得算啊，更何况谁来定义非常时期？又该由谁来确定非常时期的非常方法？”
邢萌萌顿时语塞，她想了半天后，懊恼的哼了一声，气鼓鼓的样子十分可爱。
金原看着眼热，忍不住亲了她一口，然后搂住她道：“好了，老婆，咱们就是个小兵，领导往哪指，咱就往哪冲，现在在这讨论无非就是想活着完成冲锋，你说对不对？”
邢萌萌一撇嘴：“谁是你老婆啊！”
“嗯？你不是老婆，难道是我的小情人吗？啧……这可不好，我大房都没确定呢。”
邢萌萌闻言一把掐住金原的后腰：“哟？还大房呢？你还想着三妻四妾的没事呢？”
“哎！不不不！唯你一人，唯你一人！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邢萌萌白了他一眼，跟着笑了笑：“是啊……无非就是想活着……”
金原看邢萌萌一脸低落，赶忙安慰道：“放心吧老婆，一切有我，不会有事的！”
邢萌萌难得小鸟依人一回，这一次也没有再逞强，她靠在金原怀里道：“世界变得越来越复杂了……要是能简单点……该多好……”
金原微微一笑：“不管世界多复杂，只要咱俩不分开，一切都会变得简单的。”
邢萌萌不想再去想了……她关掉了数据库，闭上了眼，搂住金原道：“我困了……”
金原闻言却咧咧嘴道：“呃……老婆，困了咱可以休息，但能不能先把外骨骼脱掉……我感觉要被切块了……”
邢萌萌噗嗤一声乐了。
脱掉了外骨骼，两人都洗漱完毕换上了睡衣。
躺在大床上的时候，邢萌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金原搂着爱人却还在一点点梳理着这些线索。
……
苏安、郑志伟……平宇集团、洪宴……
韩空文、肖晴……楚云澜……灭世主义者……
这些大人物到底想要做什么……
时间纪元历149年12月5号凌晨 边境防卫军第七军事基地
漆黑的猎寻者在平台上降落。
黑暗中一列士兵早已在等待。
机舱打开，南映简、张瑜和常远三人走了下来。
士兵们立即敬礼。
“这些人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你可以都带走。”南映简对张瑜说道。
张瑜从这些士兵面前经过，点了点头后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南映简：“不用客气。”说罢她一挥手，这些士兵就立即登机。
常远看着这些士兵，目光闪动。
等到他们都上了猎寻者，常远走过来问张瑜道：“一定要在夜里行动吗？”
张瑜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可以在五点前抵达目的地。
“异灵族虽然习惯昼伏夜出，但不代表它们在夜晚就比白天友善，所以……还是听这些边境防卫军的吧，他们可比我们有经验。”
常远点点头：“好，我听你的。”说着常远也登机了。
南映简看着他的背影问道：“怎么了？担心晚上会出事吗？”
张瑜笑了笑：“没事，我都和他解释过了。”
南映简：“异灵和异种之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你们这次去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否则就算有林雪在场，你们也难免要吃亏。”
张瑜点点头，他问道：“长官，这个林雪真的是森哥的妹妹吗？”
南映简：“当然。”
“那……她是怎么成为异灵族领袖的？”
南映简想了想之后笑道：“你还真是把我问住了……其实我和她也不熟悉，不过你不用担心，自从林雪成为异灵族的领袖后，异种对人类的威胁也降到了最低，你这次去应该会有所收获。”
张瑜：“嗯……那……我们出发了。”
“嗯，保持联系，如果发生意外，我会协调流光界卫去支援你们的。”
“好。”
“当前高度8000米！”
“跳跳跳！！！”张瑜奋力拉开舱门。
舱门被拉开的瞬间，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狂风裹着冷雨砸进舱内。
“我们应该再等等！！”常远看了看地面绘图结果：“这样下去大家都会走失的！”
“不能再等了！它们已经……”张瑜这边话没说话，站在舱门口的一个士兵就突然被黑暗中的魅影抓走了。
“高度6000米！”
常远一咬牙：“跳！”
黑暗中，星星点点的光一闪一逝。
猎寻者竭力的挣扎着想要攀升回高空，但当一道闪电点亮夜空时，只看到密密麻麻的好似蝗虫一般的黑色怪物攀附在猎寻者的机体上。
张瑜刚跃出舱门，还没来得急展开缓降装置，明亮光就照亮了夜空。
爆炸将他的身体砸向地面。
从4500米的高空……
直直的砸向地面……
01045 失踪
“怎么回事？！”南映简被叫醒的时候就意识到出事了。
“我们和917号失去了联系，现在正在想办法确定它的具体位置。”
“失去联系……”南映简表情一变，跟着就道：“不用麻烦了，通知特种编队准备展开救援工作。”
“是！”
149年12月5号上午9时左右
张瑜醒了过来。
视觉系统一片混乱，他尝试着起身，但都失败了。
疼痛直白的告诉他，他的脊柱断了……这种程度的损伤在这种环境里是致命的。
好在他已经平安的度过了日出前的那段黑暗，接下来还有八个小时是相对安全的……
“重启系统。”
“确认，正在执行系统重启。”
眼前的世界重新昏暗下来，张瑜咬着牙探出手按下面罩的机械开关。
面罩打开的瞬间，他感觉呼吸都变得顺畅了……
现在他可以勉强看清周围的世界了。
这里应该是个岩洞，周边热气弥漫，草木绿意盎然……看来是掉进火山温泉构造的环境中了。
“系统重启完毕，已重新校准数据……警告，机体受损严重！警告，脊柱部位受损严重！警告，通讯设备无法建立连接！警告……”
“够了，启动木偶师系统。”
“正在处理。”
“呼……”张瑜把面罩重新关闭，打开了幽能视野，然后他发现面前的岩壁上有着一排脚印，那是野兽留下的脚印……看来在他昏迷期间，曾有猎食者尝试将他这个肉罐头打开。
“木偶师系统启动完毕，正在建立脊柱支撑。”
张瑜躺在那，感觉背后像是出现了一只大手，它稳稳的托住了张瑜受损严重的脊柱，同时一种冰凉刺骨的感觉在他的后背蔓延开来。
木偶师系统启动后，张瑜的大脑已经直接与身上所穿戴的绝境武装同步，几乎等同于他正在驾驶一部人形等身机甲。
这样他的身体就可以得到修整。
不过在查看了具体的身体受损程度后，张瑜意识到，他必须尽快联系上南映简寻求支援，否则十五个小时后他就可能彻底瘫痪……
另一边，散落在异灵族领地内的其他小队成员也陆续醒来。
他们在坠落中所受的伤害程度各有不同。
有的只是普通的擦伤，而有的则摔断了腿，甚至脖子……
常远就是其中比较幸运的一个。
蜜雨果树的巨大树叶成了他的缓降装置，因此在落地时他只是陷入了昏迷，醒来后，不但外骨骼系统一切正常，身体各处也几乎完好无损。
只是比较麻烦的是，常远掉进了犬猴窝，醒来时，身上以及周围坐满了憨态可掬的犬猴。
这种体型相当于人类两岁婴儿，绒毛莹白，行动敏捷的盖亚星原生生物是目前盖亚星上为数不多的对异化细胞免疫的物种。
当初人类为了找到客服异化的解药，可是苦了不少犬猴。
但结果是……经过研究，科学家们发现犬猴之所以会对异化细胞免疫是因为它们体内存在一种非常古老的惰性基因，这种基因可以有效的中和异化细胞带来的异化变异……可问题是，这种基因对于人类而言是不可利用的……人类如果强行使用这种基因来阻止异化，那么只有两种结果。
阻止失败，人类死亡。
阻止成功，异化消除，但使用这种基因药物的人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被犬猴的基因改造，以致不断退化……最终变成人不人，猴不猴的低智商生物……
因此犬猴才能保留下自己的族群。
常远醒来的时候，这些犬猴却并不害怕，它们像狗一样用吐舌头散热，好奇的蹲在四周看着常远，似乎很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常远在确定这些犬猴没有威胁后，刚要起身，结果发现身体居然被蜜雨果树的树脂黏住了。
这种树脂的粘性之强，常远很早以前就领教过……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掉进焦油潭中的苍蝇。
挣扎了几次无果后，常远面前只剩下两个选择。
其一是躺在这里等候救援……目前离地二十五米，周围又都是犬猴，基本可以确定这里很安全，但晚上就不好说了。
其二就是熔毁外骨骼的聚变核心，这样可以释放核心的恐怖热量并点燃这颗蜜雨果树，如此一来，脱困是不成问题了。
但可能这周围的生态环境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了……起码这些犬猴肯定是难逃一死了。
另外……聚变核心熔毁之后，外骨骼对于常远来说就是最普通的机械护甲，他在异灵族领地内的存活几率又会再度降低。
……
考虑再三，常远决定先等等。
起码在晌午之前他不打算把这地方付之一炬。
其他那些跟随张瑜和常远深入异灵族领地的士兵们也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有的人受损轻微，已经开始尝试利用工蜂探索周围区域并搜寻队友了，可是没走多久就发现自己居然迷路了。
即便是在白天，异灵族领地内的丛林也是凶险非常。
迷路的那些人决定寻找附近的制高点来唤醒通讯系统。
但结果是，在浓雾中前行的他们很快就失去了踪影……
还有一些人情况与张瑜类似。
他们跳出猎寻者的时间较晚，被爆炸抛向了地面，以致身体受伤严重。
现在大部分都在原地等待。
但即使如此，也有一些不够幸运的被黑暗中蛰伏的危险夺走了性命……
从日出到上午九时这短短两个小时，已经有七人的生命讯号消失了……
张瑜顺着岩洞的外缘向前走，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究竟在什么位置，但他确信跟随这只野兽的脚印可以找到离开地下温泉系统路。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这只体格相当庞大的裂刃“带着”张瑜找到了一个可以离开地下的裂隙。
张瑜现在虽然无法应对强大的敌人，但攀登还是可以做到的。
在上午11点左右，张瑜来到地面。
在这里，他所穿戴的绝境武装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不同于常规机械外骨骼装配的量子通讯设备，绝境武装拥有一套非常强大的幽能波幅脉冲系统。
借助于这套系统，张瑜可以以自己的原点勾勒出一个直径约在五公里左右的地貌环境结构图，同时可以清晰的看到周围有哪些生物在活动。
另外，这套系统最强大的地方在与他所发出的幽能波幅就像一道可以穿破大气层的焰火，救援队伍很快就会找到他。
有了这张底牌，张瑜就安心多了。
他立即打开了波幅脉冲，很快一张完整的地貌图出现在他四周。
这张图只有张瑜能看到，他站在地图中间左右看了看，很快就锁定了附近一个闪烁的生命讯号，那是一串加密代码，是边境防卫军的通讯信标。
张瑜高兴了，他确定了目标方位后立即向其靠拢过去，同时尝试与目标建立沟通。
一开始通讯总是断断续续，但总归是联系上了。
这个被困在一处古老遗迹中的士兵摔断了右腿，目前正在遗迹的最上层房间里修整，他告诉张瑜，遗迹附近有异灵活动的痕迹，提醒他一定要小心！
张瑜对此倒不是太担心。
虽然昨晚遭遇了不明生物的袭击，但数据显示那些东西并不是异灵，异灵和异种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是文明生物，不会随意对目标发起攻击。
所以在张瑜看来，如果能遇到一个进化等级相对较高的异灵，说不定还是好事。
当然……遇不到也是好事……
在张瑜一边继续利用波幅脉冲搜索附近的队员的时候，南映简的队伍也来到了坠毁的917号猎寻者最后出现的位置。
然而令所有人感到不安的是。
这片区域十分荒芜，站在空旷的大地上放眼望去，周边几十公里的区域内什么也没有。
南映简再次核对了坐标信息，数据清清楚楚的记录着917号消失前发送的坐标位置。
就是这里！
就在这片区域！
然而……
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呢？
神启族的流光界卫也已经在这附近区域搜索了很多遍了。
带队的是神启族的一名神官，他认为917号极有可能不是坠毁，而是被劫走了。
这种猜测的确可信度很高，但问题是，谁能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瞬间劫走一架猎寻者呢？
如果真有这种人存在，那问题可就不是张瑜失踪这么简单了。
“我会向长老们汇报这里的情况，请求他们准予我开启无光之城的真视之眼，这样我们就能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了。”神官道。
事已至此，也只好这样了……
南映简：“好……不过需要多久？”
“如果长老们同意，只需要十个小时左右，但如果长老们不同意，就需要你们这边这边来协调了。”
南映简明白了，她点点头：“好的，谢谢。”
神官没有再多言，流光界卫冲天而起，转眼间就消失了天空中。
低头看了看苍白的大地，这万里晴空下，一片白茫茫……917号……到底去了哪里……
01046 均衡之主（上）
149年12月5号下午3时
韩空文直接跳过了长老会找到了林妍，可林妍却告诉她：“无光之城的所属权已经移交出去了，现在除了长老会以外，唯一能够开启无光之城的……就只有神启族的均衡之主了。”
“均衡之主？”韩空文还是头一次听说神启族内有这样的存在。
“嗯，它是维系神启族结构平衡的数序天平，拥有自我意识，目前正沉睡在无光之城中。”
“那姐姐可以带我去见见它吗？”
“可以，不过从这里是无法直接抵达无光之城的，我们还是需要亲自上门拜访。”
“这个不成问题，我这边随时都可以出发。”
“嗯，那好，我们无光之城外见。”
无光之城。
设计之初它是作为星港使用的，但没想到，最终无光之城成了神启族与人类世界之间的界碑。
尽管神启族的长老会和那位“均衡之主”目前掌控者无光之城内部的真视之眼，但实际上无光之城的所属权依然在人类手中，只是某些核心的东西处于分配管理的状态。
其中以“神权之杖”为模板构建的“真视之眼”系统就是由神启族长老会负责管理。
而所谓“真视之眼”系统，其实就是一个以侦查卫星系统构建的天网。
它由一千九百座空间侦查站为锚点，十二万颗侦查卫星为基础，在盖亚星上搭起了一张全天候洞察盖亚星上所有一切的天网。
借助于它，盖亚上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观测并记录下来。
而最初“真视之眼”的建立目的是为了彻底清理门徒残余，所以在门徒基本被清除干净后，“真视之眼”就按照当初仲裁者最高管理级的统一决定交由神启族长老会负责接管。
但接管不代表长老会就可以随意的使用它来观察人类世界，长老会内部一直有人类监察官的一席之地，所以长老会更像是“真视之眼”的保管者，而当真的需要启用“真视之眼”的时候，保管者才会进一步转变为管理者。
在韩空文启程前往无光之城的时候，张瑜这边也已经重整了队伍。
从11点回到地面到下午3点半的时候，张瑜共计找回了五名成员。
这些人中受伤较重的有两名，另外三名虽然也有不同程度的机体受损，但身体完好，综合战斗力保存的还不错。
人多了，张瑜的信心就回来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一次坠毁会将众人分散的这么远……
“下一个信标离这里还有三公里，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张瑜确定了位置后说道。
身后五人目前除了那个腿部受伤严重的有人背着，其他人都有行动能力。
但要想在日落前找到所有人还是有点太勉强了。
所以其中一人建议道：“长官，我们的行动速度远不如您，要不我们几个就在这附近建立安全屋，您找到其他人之后直接回来这边可好？”
张瑜想了一下道：“也好，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
少了五名队员对于张瑜来说固然安全系数降低了不少，但他的行动速度的确是倍增。
这样他在日落前就可以找到更多人。
“这附近的岩层结构很牢固，我们可以直接向下挖出一个安全屋来，你们觉得如何？”留下的五人中有人提议道。
“可以，不过这样一来动静不小，我觉得有必要在附近建立观察哨，以防万一。”
提议的人点点头，他看了看其他几人后道：“这样吧，003你行动不便，但使用狙击步枪应该没问题，你就负责帮我们放哨吧？”
003：“好的。”
“那017你把武器交给他，我带他去找个好位置。”提议的025说道。
017一直没说话，他默默的取下身后的武器装配，组建完成后交给了003。
将改款的刺心者拿在手上试了试重量后，003问道：“还可以再轻量化一点吗？”
017闻言上前拆掉了刺心者的稳固支架然后道：“这样呢？”
“唔，好多了。”003将武器安装到背上，然后跟着025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剩下的三人立即开始着手建造安全屋。
整个过程都沉默无声。
等到025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向下挖掘了。
寂静的山林中只有机器与岩石之间发出的敲击声，节奏很快也非常响亮。
025一边注意着挖掘进度，一边问道：“你们有没有感觉这地方有些不对劲？”
017抬头看了眼025后问道：“有什么不对劲？”
“不知道……但就是觉得不太对劲……”025看向远处，然后指着远方一片被浓雾笼罩的森林道：“我从刚才就在观察那片的雾，它好像一直都没什么变化。”
017顺着025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远方的雾的确有点不太正常。
当前的风速接近6米每秒，也不算微风了，在这种风速下，是很难在午后看到浓雾的……
“也许那不是雾呢？”
“不是雾？”025皱皱眉，这话是他身旁的009说的。
009把手里的设备转为自动，然后放下面罩道：“你们用幽能视野看一看，那雾的颜色是绿的，放射量很高。”
025闻言照做，随后他果然看到了一片绿色的“浓雾”。
这可不是好消息……
因为他从没见过这种东西。
“我们要换个地方吗？”017问。
025没说话，他一直尝试用视野模组分析浓雾的确切成分。
但……一无所获。
过了一会，025放弃了，他关闭了幽能视野并问道：“003，你发现什么了吗？”
此时也正在观察浓雾的003道：“没有，它很安分，应该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稍稍心安的025道：“那好，我们加快进度，安全屋建好后就不用太担心了。”
几人默默点头，都不再分神于这区域的“不正常”上了。
张瑜在森林里的穿行速度极快，原本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走完了。
可是抵达目的地的张瑜却找不到发出信标的那个队员了。
信标所在地上有一套受损严重的外骨骼，张瑜上前检查了一下后确定是编号006的队员的装备。
外骨骼的武器装配被拿走了，看样子他应该觉得这地方不安全所以离开了。
张瑜起身扫描了一下周遭的活动痕迹，结果发现四周全都是脚印。
这个006好像在这地方跳了一支舞……张瑜有点无语，他想不通这人为什么发出求救信标后又破会了周围的活动痕迹。
启动筛选系统将无用的痕迹去除后，张瑜发现他向北面去了。
可这附近区域里，东面是一条小河，南面的丛林相对开阔，西面是一条天然的林荫大道，唯独北面是通往一片沼泽湿地的……这个006怎么会选择这条路呢？
正想着，一个呼救讯号出现在张瑜眼前。
定睛一看，是常远的！
而且距离这里很近，只有一公里。
张瑜想了想之后决定暂时不管006了。
可是这边张瑜刚走不久，北面沼泽中就走出一个身影。
他浑身湿漉漉的，脸上身上都裹满了泥浆，看上去好似一个从沼泽中爬出的怪物。
这怪人喘息剧烈，双目血红，在空气中嗅了嗅之后，发出一声?人的笑声，跟着就沿着张瑜离开的路追踪过去。
仍被困在树脂中的常远原本的打算熔毁核心，然而当他真的下定决心这么做的时候却发现蜜雨果树的树脂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渗透进了他的外骨骼内，核心早已被树脂包裹住，以致常远想要启动熔毁也完全无法打开核心包围装置。
这下常远慌了神，他开始不断发出求救讯号，希望能有人来救他。
可是几个小时过去了，非但求救讯号没有得到回应，那些原本可以让他安心的犬猴也不知为何突然都离开了。
它们离开的很匆忙，虽然没有发出惊呼，但看样子不是正常的迁徙行动，而是感受到了某种威胁。
如同琥珀中的虫子般的常远心底愈发不安起来。
而当张瑜赶到常远所在的位置时，远远的就看见一棵高耸入云的蜜雨果树上站着一个人。
起初张瑜以为那是常远，还激动的喊了一声。
可是当那人回过头时，张瑜不由得感到头皮发麻……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人的脸……而更像是一面漆黑的镜子，它无法折射光，却能映出人心的恐惧。
张瑜立即取下武器，想要瞄准他。
可是他却突然化作尘埃随风而去，转眼间就消失了……
这……？！
张瑜急忙赶过去，然后顺利的找到了常远。
可常远此时此刻却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任由张瑜如何呼喊，他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会是异灵吗？
不对……张瑜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异灵，但他确定方才见到的那东西肯定不是异灵，而是某种更可怕的东西。
它就像这片森林一样，诡异，危险。
无光之城外，林妍早已等候多时。
韩空文走下瞻宇e01号的时候，发现聆心也在。
多年不见，他好像变得更像人了，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申请气质，都太像人了……
01047 均衡之主（下）
“长老会不认为我们有必要启动真视之眼，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说服均衡之主了。”林妍一开口就告诉韩空文一个坏消息。
韩空文也早有准备，长老会那群人都比较保守，他们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完全在意料之中。
“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均衡之主在数序世界中的地位仅次于神主，而且也仅仅是名义上地位差了一级，实际上它是不受任何外部力量约束的独立存在，想要说服他，只能靠我们临场发挥了。”林妍也没有太多底气。
韩空文点点头，然后跟着林妍向着无光之城的中心区域走去。
时隔多年的无光之城并无太多变化，它就像一座沉寂在星宇间的古老宫殿，而且还不受风霜雨雪的侵蚀。
不过离得近了，韩空文依然感受到了它所散发出的那种冰冷感。
聆心没有跟着过来，他在门外停下，像是一位非常称职的管家。
韩空文悄声问道：“姐，这么多年……他一直跟着你？”
林妍：“嗯，他说自己还需要很多时间来成长，在没有确定的意识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之前，留在我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韩空文：“哎？！这话听着好像是工科男在表白啊。”
林妍笑了：“他只是个孩子而已，你别想多了。”
韩空文却不这么认为，刚才虽然只是稍稍看了聆心几眼，但给韩空文的印象依然非常深刻。
‘他早就不是孩子咯……’韩空文在内心感叹。
入夜，张瑜带着常远回到之前约定好的地点时安全屋已经搭建完毕。
而且还有两名队员自己找到了这里，目前这里已经集合了九个人，接近全部机组人员的三分之一。
将常远安置好之后，张瑜将众人叫到一起。
“你们几位中有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张瑜问。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纷纷表示并不记得去往异灵族的路上会经过这片区域。
也就是说……他们可能无意中闯进了一片未知的x区域。
“这就奇怪了……前天晚上坠机的时候我们只是遇到了雷雨天，当时我也校准了坐标线路是没问题的，可现在……”张瑜像是在提问，又像是在问自己。
几名幸存者中的003问道：“长官，您和指挥部建立上联系了吗？”
张瑜摇摇头：“没有，通讯始终都是断开的。”
003眉头一皱，他转而看向其他人道：“你们呢？也都一样吗？”
众人点头，大家的情况完全一致，除了传统的量子通讯器还能够正常使用，与指挥部连接的广域谐律通讯器一直都是待机状态。
确定这一点后，003沉声道：“长官，我想……我们可能真的掉进x区域了。”
张瑜闻言一怔：“x区域？”他可从没听说过什么x区域。
“嗯，这是我们边境防卫军内部的一个传闻，虽然官方从没有确认过，可是我们这些老兵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003说着看向身旁的017继续道：“胡凯你应该最清楚了，还是你和长官说说吧。”
编号017的胡凯是边境防卫军第七守备军联队的士官长，他的各项战斗数据参数都非常惊人，甚至有些地方比张瑜还要高一些。
所以张瑜对他的印象颇深。
这个给人一种沉默寡言感的胡凯与其他人也确实有些不同。
张瑜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张瑜。
过了一阵后，胡凯才开口道：“大约是五年前……”
我们接到命令要去异灵族的领地解救一名受困的科学家。
当时指挥部没有告诉我们这个人的确切信息，只给我们一组坐标，就让我们出发了。
一开始还算顺利，毕竟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
但后来就像前天晚上的情况一样……原本好端端的天气，突然下起了暴风雨……
我们坠机了……
一架猎寻者，十五名成员……全部失踪。
只有我和我当时的上司两人获救。
而在获救前，我记得……我是躺在一片森林里的……可是救下我的人却告诉我……我躺在一片荒原上……
从那之后，关于x区域的说法就流传开了。
但……从没人相信x区域真的存在，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对某些不合理现象的强行解释……
胡凯说完看向张瑜：“但现在……我确信这个x区域是存在的……长官……我们现在应该就在这片区域。”
张瑜看着胡凯，从眼神中他确定胡凯的神志正常，他不像是在扯谎，也完全没有必要。
可问题是，就算知道x区域是存在的，对于现在被困的他们来说也是于事无补。
他们的行动目的是为了见到异灵族的领袖林雪，可不是来探险的。
“那……除了这些，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这里的吗？”
胡凯摇摇头：“当时我受伤了，一直处在浑噩的状态，我只记得我看到了大树，但随后不久我就昏迷了……再然后……我就获救了。”
张瑜心底一叹，看来事情比他想象中复杂的多。
“好吧，大家先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会有所部署。”张瑜说着起身回到了常远身边。
其他人也都各自找了地方坐下开始检查装备和伤口。
025和009还在负责放哨，他们隐蔽在树冠上，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有林妍的协助，韩空文顺利的见到了“均衡之主”。
和想象中那种高高在上的，有若神明的姿态不同的是，“均衡之主”是以孩子的形象的出现的。
单从外貌看，顶多十一二岁的模样。
与韩空文对坐于一片空荡的水天世界之中后，“均衡之主”开口道：“我已经找到他们了。”
韩空文闻言一愣，继而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均衡之主”：“您已经找到他们了？”
“是的，他们受困于交错的时空边际地带，那是净天火之墓的余焰留下的痕迹。”
时空交错？净天火之墓的余焰？
韩空文不是太明白，但她已经确定张瑜一行人已经不在盖亚星上了。
“那我们该怎么才能将他们救回来？”
“均衡之主”摇摇头：“混沌的界是没有秩序可言的，也就意味着，通常的办法是不可能拯救他们的。”
韩空文闻言心中一动：“那您是否有不同寻常的办法呢？”
“均衡之主”笑了笑：“他们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韩空文点点头：“很重要。”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均衡的法则来一次交换吧。”
交换？是在谈条件吗？
韩空文没有说话，她沉默的看着面前这个老气横秋的小孩子。
“时空的秩序已经处在岌岌可危的边缘，若要拯救他们，势必将这现有一切推向深渊，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
韩空文听罢反问道：“您……究竟看到了什么？”
“均衡之主”道：“我看到每个生命都在竭尽全力，我看到无时无刻都有事物在凋零，我看到春意盎然带来生机萌发，我看到辉煌黯淡日暮途穷……这些……你可以理解为存在的秩序。”
存在的秩序……
“您……也注意到了吗……”
“均衡之主”的微微一笑，他的容貌幻变，转眼间已经从一个孩子变成了神情和蔼的老人。
“不，我只能看到存在的，记录已经发生过的，但我看不到尚未开始，未来可能的……所有那一切仍有希望。”
“仍有希望？”
“对，就像一部分人已经告别过去，迎接未来……一部分人却不愿醒来，沉浸其中……还有一部分人失去了本心，丢去了形体……所有这一切都是未知的变量，就算时空的秩序岌岌可危……也只是现在的我们，此时此刻对世界的理解而已。”
韩空文懂了，她一直在可以回避的东西其实从没有因为她的回避而停滞……相反……在那些悄然无声的角落里，它们已经生更发芽。
“不要温顺的走进这良夜，你要相信，一切仍有希望。”
……
与“均衡之主”的对话比想象中要容易的多。
可是真的当韩空文走出那个房间的时候她才惊讶的发现……或许“均衡之主”从未与她谋面。
在那水天相接的世界中，她所看到的……只是一个倒影罢了。
林妍见韩空文出来了，便上前问道：“怎样，有收获吗？”
韩空文点点头然后问道：“姐，如果阿森还在这的话……他会像我这样犹豫不决吗？”
林妍沉默了一阵后反问道：“为什么这样问呢？难道你觉得阿森的决定就是最好的吗？”
韩空文闻言一震。
是啊……
一部分人已经告别过去……一部分人却不愿醒来……还有一部分人失去了本心……
“我懂了……谢谢。”
林妍微微一笑，她上前拉住韩空文的手道：“有句老话叫有得必有失……人生如此，世界……亦该如此……”
韩空文点点头，她的内心从未像此刻这般平静过。
从无光之城眺望盖亚星。
这颗重燃人类文明火种的蓝色星球此刻显得如此狼狈……它的轨迹上残留着许多的本不该存在的痕迹……那是时空秩序崩溃前的征兆……
01048 空即是色 色即是空
149年12月7号上午
仍被关押在秘密监狱的楚云澜见到了肖晴。
一个是继承了丈夫遗志的灭世主义者，一个是盖亚星上人类的领袖。
按理说，肖晴完全没有必要亲自来见楚云澜。
相关的工作也一直有人在负责。
但肖晴还是来了。
或许是“出去转了一圈”的原因，楚云澜的精神状态相比较之前好多了。
肖晴甚至从她脸上看到了一些淡淡的喜悦。
那是一种令人不安的情绪。
起码对于肖晴来说是如此……
“你究竟还想要得到什么？”肖晴问。
楚云澜默默的看着肖晴，许久后才开口道：“在我回答你之前，不如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肖晴目光闪烁，她知道楚云澜想要问什么。
“最多再有两年，中央大垂降就会完成重启，到那时……你就没有筹码了，你觉得，我等不起吗？”
楚云澜笑了：“等不等得起不是你个人的事情，而是生活在盖亚星上的所有人类的事情……我不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肖晴眼神一变，她又一次动了怒，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女人撕碎。
但她不能那么做……
看出了肖晴眼神中的怒火，楚云澜道：“你很累吗？”
肖晴没说话。
“在你之前，韩空文已经找过我了……问的是差不多的问题……你们都想试图理解我，但却又非常害怕这个理解的过程……”楚云澜低下头，她面前有一个杯子，但那不是真实的杯子，只是用以观察她大脑构建的具象投影：“其实你们大可不必这么麻烦……与其来我这里找答案，不妨先问问你们自己……你们还有多少时间？就算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没有灭世者……你们还有多少时间？一百年？那是很久以前的灾难了……你们早就不用担心了……两百年？好像没有什么区别……三百年……四百年……多少年都无所谓了……”
“三百年。”肖晴道。
楚云澜一怔，这是她第一次从肖晴这种级别的人物口中听到准确的答复。
“什么？”
“最终衍算结果……我们还有三百年左右的时间，随后……注定走向灭亡。”肖晴说出了真相。
楚云澜听完之后心底非但没有因此感到高兴，反而申请逐渐低落……
“比想象中的要短很多啊……”
“是的，不过几代人的光景罢了。”肖晴说出口之后反倒轻松了，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完全没有必要去憎恨楚云澜，就算因为她死去了很多无辜者也一样。
抛开身份之后，她们也只是凡人。
对于凡人而言……过多的思量……只是庸人自扰罢了。
“那为什么……”楚云澜忽然不太明白了，肖晴虽然没有明确的告诉她这样的衍算结果是如何得出的，但她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既然结果相同？
为何肖晴这些人还要组织灭世者？
只是为了最后的安乐吗？
一瞬间，楚云澜好像不再那么淡定了。
她看向肖晴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肖晴安静的答道：“用你自己的话来说……因为害怕。”
“害怕？害怕什么？”
“衍算的结果把问题不断扩大，然后才给出最终答案。”肖晴解释了一下。
楚云澜明白了。
“我想和苏教授再见一面……可以吗？”楚云澜问。
肖晴：“可以，但先回答我提出的第一个问题。”
楚云澜想了想之后答道：“量子力学充满了不确定性……它明确了客观事实，却又无法彻底否认人的主观意志……在矛盾的螺旋中我始终找不到答案……所以……我一直在等……”
“等什么？”
“柴米油盐的小事对普罗大众而言亦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大事……在我们这些人为了所谓的理想拼尽全力的时候，他们也一样没有停歇……可是……所有这一切的意义何在？”楚云澜抬头看向肖晴：“无人深谷中的花开花落，没有人去欣赏，它的存在意义何在？只是为了点缀造物主的后花园吗？就像此时此刻的我们……就算我们分出输赢，对于无从理解人类思想的众生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肖晴：“无意义感……就是你对世界的理解吗？”
楚云澜却又摇了摇头：“不，我仍相信这一切是有意义的……只是单纯的想法在交织的过程中变成了隔阂的高墙……矛盾的螺旋中我始终找不到答案……”
“你真是个纠结的人。”肖晴道。
楚云澜闻言笑了：“曾几何时，我们信任外物的标准，相信神赋予我们的存在意义和存在形式……可后来，科学告诉我们，世界的客观存在与自我意识的主观认同之间是相互缔结的，于是一夜之间，很多标准都坍塌了……自由……即是最崇高的理想！”
肖晴沉默不语，她知道就算自己多么不喜欢楚云澜这种演讲式的发言也必须听下去……因为带有偏见的嘲讽会让她盲目。
“以前的故事总是围绕着将军、英雄、王子与公主……他们是世界的主角，其他为将军的意志而死的普通士兵都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布景……用以烘托将军的高大伟岸！可现在……当我们听说一个将军为了攻陷城市牺牲了自己手下几千几万的士兵时，作为普通人，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悲哀之感……就像河的两岸那个故事中……一个先拿起枪的人有了悲悯的觉悟，可另一个人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众生……我们只是服从命令的凡人……”楚云澜说到这语调逐渐平静，她看向肖晴：“你相信在我们之上存在着某种有着悲悯情怀的高级文明吗？”
肖晴没说话，她安静的看着楚云澜，她知道楚云澜还没说完。
“悲悯之心……人皆有之……可联结到作为凡人的本能**之时……悲悯之心又成了桎梏……这就好比……我们感觉杀戮很残忍，而且不止于对同类的杀戮……还包括对所有生命的杀戮……于是我们中的一部分人开始呼吁素食……但也正是因为素食的本质仍是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剥夺，所以那些非素食主义者将这些素食主义者骂作‘圣母心’泛滥！呵呵……圣母心泛滥……”楚云澜面前的杯子变成了一个盘子，盘子中盛放着新鲜的血肉。
“你是素食主义者吗？”肖晴问。
楚云澜摇了摇头：“不，我挺享受肉制品带给我的满足感的……尤其喜欢炸鸡，如果配上啤酒就更好了。”
肖晴笑了，干笑。
“你说的这些与你的目的有关吗？”
楚云澜闻言一滞，随后有些失望的看着肖晴，她反问道：“你觉得这些都是很无聊，毫无意义的东西吗？”
肖晴摇摇头：“不，这些问题我都知道，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个人的思想，社会的思想，人类整体的思想都在变化，但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楚云澜的失望在加重，她轻声道：“所有这些看似细微的变化其实都需要认真的思考与观察……那是看似与科学无关，可实际上仍需要科学帮助我们进取的东西……就像我提到的悲悯……人们因为身体无法舍弃对肉制品的需要，所以现实的人接受现实的安排，真真切切的感恩世界对他的慷慨赠与，而那些‘圣母’，他们的存在看似毫无道理，应该被鄙夷……但如果将来我们不再需要满足对自身对肉制品的**的时候……这种思想是不是可以帮助我们进步？……向一个好的方向……一个有别于局限现实的方向？”
肖晴听罢沉默了，过了好一阵她才反问道：“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楚云澜：“**就像因子一样，存在即为矛盾本真，**可以让我们发狂，释放原是本能……**同时又催化社会进步，让人渴望活着，渴望幸福……但我们好像很少去思考如何让**本身进步……”
“让**本身进步……”
“是的……佛教将**与虚妄联结，告诫我们，应当为人生立下戒条，这种处世观旨在降低**，甚至否定**，以达到相对的精神满足，并从中参悟‘空即是色 色即是空’的道理……”
“空即是色 色即是空？”肖晴忽然觉得这个楚云澜真是有意思……居然连佛理也拿来引用。
“你要承认，受制的永远都只是我们的身体，而我们的思想意识早已超然……”楚云澜淡淡的说道。
到最后肖晴也没能从楚云澜口中得到完整的，确定的答案。
可是这种不确定的答复……就像她引用的那句取自《心经》的“空即是色 色即是空”一样……浮生万象，即是确定的现实，又是众生内心的虚幻……
若文明真的是这样的存在。
那超然之上又是怎样的境界？
肖晴看不到，猜不透……但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基于现实的进步不应受制于现实的局限……或许真正的超越之路就在其中。
01049 神秘小镇
时间149年12月10号清晨
已经在神秘的x区域受困多日的张瑜一行离开了森林，他们向着日出的方向进发，并最终在森林的尽头找到了一座小镇。
一座风格偏古朴，但又给人一种崭新质感的小镇。
025放下狙击枪拿起通讯器道：“一切正常！”
收到讯息的003等人立即开始向镇子内部渗透。
他们的行动迅捷无声，仅仅用了十分钟就穿过了镇子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原地等待的张瑜问道：“怎么样？有人吗？”
003摇摇头：“没有，一个生物讯号都没有……这镇子是空的……”
“空的？！”张瑜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回头看了看来路。
森林已经被他们远远的甩在身后，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天空上那种有若分隔线般的色差。
好似画家UU小说的艺术画一样。
森林方向的天空是灰暗的，而突然间，在他们踏出森林的那一刻，天空变成了蓝色，澄澈到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蓝色。
就算是在奥古海湾也很少能看到那种让人心醉的蓝。
而现在，他们站在无人的小镇外，周围花草茂盛，微风徐徐，在晨光的烘托下分外怡人。
可张瑜却觉得莫名诡异……
镇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空下来……没人会在这里留下一座空荡的人类建筑群。
而且……这些房子虽然是空的，但却一点陈旧感都没有，这太不正常了。
“还按照之前的分组，把小镇仔细的搜索一遍，发现异常立即汇报！”
“收到！”
小队分成了三组。
003带一组，009带一组，张瑜独自一人。
三组人从镇子外的三个入口进入小镇。
起初大家都很紧张，因为这里是神秘的x区域，他们之前又经历那么可怕的坠机事件，所以……所有人心里都相信在某些看似正常的地方随时都可能窜出嗜血的怪物。
张瑜也一样，不过借助于绝境武装的晶化隐藏系统他可以稍稍轻松一些。
如同一个外来游客般的张瑜走在镇子的主干道上，他没有拿着武器，或者说他自身就是最强大的武器。
受损严重的脊柱已经复原的差不多了，现在张瑜已经可以解除木偶师系统自行行动。
这种踏实感起初让他很安心，可现在在镇子里每踏出一步他都感觉要遭遇不测。
然而事实上……是他想多了。
直到众人把镇子细致的搜索了一遍后，应该存在的危险并没有出现，这就是一座神秘，但又非常美丽且温馨的小镇。
唯一让人感到不正常的就是镇子中心的花坛附近有人类活动过的迹象。
现在正与和003那组人就在这附近。
地面上有物体被拖拽过的痕迹，虽然已经被清理的很好，但逃不过张瑜的眼睛。
而跟随痕迹，003他们发现了几台停在路边的古董轿车有些不正常。
仔细检查后他们发现这些轿车的引擎有被人拆卸过的痕迹，而且重新放回去的时候非常不专业，以至于很多接口都接错了。
003检视了这些引擎的重量后道：“这附近没找到拆卸设备，看来这家伙力气很大啊。”
张瑜点点头，危机感重新建立起来。
他回到痕迹集中的位置，然后通过幽能视野确定了曾有人在这里露宿。
“这里是篝火所在的位置，燃料应该不是木头而是那些汽车的燃料……”003把土壤检测结果分享给众人。
张瑜站起来看了看四周，然后无意中发现了一栋颇为特别的别墅。
别墅在镇子里不算少见。
但这栋的风格明显与镇子有些不同。
于是张瑜召集了众人，制定了方案，随后率队进入别墅内部。
结果一进大厅，张瑜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只见别墅大厅内部像是被某种爆炸物摧残过一样……地面上留有刺眼的空白，所有的家具都不知所踪，想来应该是在爆炸中被摧毁了。
可是进入大厅后却又发现大厅周围的门窗完好，爆炸的范围被很好的约束在了大厅里。
张瑜打开幽能视野仔细的检查了大厅后，发现了与之前道路上有些类似的拖拽痕迹。
顺着这条痕迹，张瑜推开了书房的门。
然后……
“砰……嗖！！！”
如同机关被触发一般，在书房的门被推开的瞬间，书房角落里的一把弩射出了利箭。
张瑜反应神速，他抬手就将飞矢打飞了。
然而这些只是开始。
在张瑜这边的机关被触发的同时，大厅内出现了连续的爆炸声。
声音不大，但是非常密集。
003这些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他们虽然有些惊讶，但一点都不慌乱。
立即合拢面罩，启动幽能视野，武器抬起，三人成组相互掩护。
可是即便如此，一个蛰伏在天花板上的身影还是抓住了他们防守的空位，从空中丢下一个圆球。
003发现那个身影的时候，圆球已经在三名队员的身后引爆。
这次的爆炸惊人。
三名队员瞬间就被炸飞出去，大厅四周的门窗玻璃也全都被震碎。
别墅外的防守小队立即进入警戒状态，009急忙问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003也在爆炸中受到波及，但外骨骼很好的减弱了爆炸带来的伤害。
他急忙爬起身道：“注意！敌人出现！一定不要让他跑了！”
收到讯息的009立即让队员散开将别墅包围起来。
远处的025和017也架起了狙击枪，从两个角度将别墅封锁起来。
可以说，只要目标这时候现身，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然而对方也不傻，他在制造一系列的爆炸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逃离别墅，反而是借助爆炸的掩护再次隐匿起来。
张瑜扶起受伤的成员后问道：“没事吧？”
刚才的爆炸威力的确很惊人。
但对于全副武装的边境防卫军精锐来说仍是小儿科。
“有点疼，不过没事。”伤势的确不严重，035起身后道：“但这家伙好像对我们很了解……”
张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之前他们在进入别墅前已经对别墅进行了全方位的生物讯号扫描。
然而这种扫描也并不是万无一失的。
像一些特殊的异化生物，或者在身上涂有遮蔽层的目标都无法被扫描出来。
现在这家伙不但躲过了扫描，还非常熟悉特勤联队的战术执行策略，要说他是个原住民张瑜也不信。
所以他对众人道：“所有人启动晶化隐藏，咱们和他玩个躲猫猫。”
众人闻言纷纷照做，随后尘埃落定之时，大厅内已经空无一人。
黑暗中蛰伏的神秘人四下看了看，随后嘴角微微上扬，他如蜘蛛侠一样贴在墙壁上，行动静谧无声。
张瑜一边切换视野模组，一边继续走近书房。
既然对方在书房这里设下陷阱，相比这书房里一定有什么秘密。
进入书房后，张瑜发现了一个敞开的暗道。
同时他还注意到这里残留有一些之前完全没有侦测到的幽能波形……
这是人类活动留下的痕迹。
张瑜打开幽能视野试图捕捉，可是突然后脑一凉，一个声音出现在耳边。
“让你的人都出去，否则我就直接打爆你的头。”
张瑜对绝境武装的强度非常自信，但他没打算赌一赌，所以干脆照做。
“所有人都出去……”
003正在进入二楼，听到命令时非常意外。
“长官？”
“按我说的做，全都退出去。”张瑜的语调很平静，而且他故意用了外部发声来下达命令，同时也解除了自己的晶化隐藏状态。
背后的神秘人如同刚从泥浆中爬出来的怪物一般，他侧耳听着书房外的声音。
似乎是确定了其他人都走了，这才继续道：“好了，脱掉你的绝境武装，然后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张瑜闻言照做，同时轻声道：“好玩的地方？你对这里很熟悉吗？”
“啧……还行吧，也就呆了十年而已。”
十年？！
“那还真是不短啊。”张瑜按下心口的按钮，随后绝境武装立即开始接触覆盖。
与常规机械外骨骼不同，绝境武装采用的是基于活性易元子的超弦勾勒技术，在覆盖解除后，它会变成了一个纽扣大小的东西，而这种纽扣矩阵通常是直接嵌入被武装者的中枢神经内的。
“是啊……我都没想到能够再见到活人。”
见张瑜接触了武装，对方把武器移开了，他说道：“好了，张队长，转过身来吧。”
嗯？
张瑜一怔，对方居然认得他。
可是当张瑜转过头看到对面的样子的时候，张瑜却对面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毫无印象。
“你是谁？你怎么会认得我？”张瑜问。
对方嘿了一声道：“我是谁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你现在什么处境吗？”
张瑜：“处境？和你一样被困在这里？”
神秘人摇摇头：“不不不，这地方不是笼子，起码现在我不觉得这地方是笼子。”
古怪的家伙……
张瑜一挑眉：“那这是什么地方？”
神秘人拿着枪退后一步坐在书桌上道：“这是一个实验场。”
“实验场？”
“对，一个从建立之初就被当做实验场地使用的地方。”
“你怎么确定这一点的？”
“啧，十年啊，我用时间来确定这一点的。”神秘人说罢嘿嘿一笑：“张队长，你好像完全不相信我的话哦？”
说实在……张瑜的确不太信任这家伙。
01050 简单点
“的确不太相信……毕竟你的出场声音有点大。”张瑜道。
神秘人听罢嘿嘿嘿的笑了笑，感觉有点傻乎乎的。
不过他很快就严肃下来：“这样吧张队长，我能理解你对我的不信任，可是要想在你的众多手下面前找到和你单独说话的机会我必须这么做，但结果好像并不顺利，我们之间的互信依然无法顺利展开……可是呢……考虑到我们继续这么僵持下去，我也不想杀你，你也应该没理由杀我，我们一起再被困个十年后，还是会成为朋友，然后我还是会向你倾诉内心，你也应该会满含热泪表明愿意相信我，然后我们再坐在一起讨论如何从这鬼地方逃出去……这种套路感觉非常合理，但并不有趣……更糟糕的是，就算作者愿意这么写，读者肯定也会把书撕烂！所以！！”
张瑜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倾诉内心，满含热泪？作者？读者？
这家伙看来真的疯了呀？！
“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我，我都可以把我这十年的发现告诉你，因为我真的受够了，十年来，我一直孤身一人，我不想再这么等下去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张瑜稍稍梳理了一下，忽然觉得眼前这家伙虽然给人的感觉有点神经兮兮的，但他说道话的确不无道理。
如果面前这位想杀他，刚才就会动手，而他没有。
至于张瑜会不会杀掉他……那也肯定不会，自己又不是杀人狂，何至于下死手。
所以……
“好吧，既然这样，我们做个君子约定，你把枪放下，我保证你的绝对安全，然后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ok？”
神秘人闻言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武器，沉默了大概三秒后，爽快的把武器一丢。
“ok！”
张瑜见状也没有瞬间变卦，他对屋外的队员道：“不用再拿枪对着他了，都在屋外等着，保持戒备。”
话音刚落，书房窗外几个已经潜伏到近处的队员解除了晶化隐藏，然后默默的退到了远处。
神秘人嘿了一声，显然有些意外。
……
浑身脏兮兮的神秘人并没有打算把自己打理干净后再和张瑜谈话，他就这么直接的在书房里坐下来。
张瑜也无所谓，两人对面而坐后，张瑜先问道：“可以先自报家门吗？”
神秘人想了想之后道：“张队长应该知道洪宴吧？”
张瑜一怔，洪宴？！
“知道。”
“那……你也应该知道洪宴的头号话事人是谁咯？”
“当然，是张毅。”
神秘人笑了，他指了指自己道：“那你相信……我就张毅吗？”
张瑜一怔……这他还真没想到。
“你在开玩笑？”
神秘人摇了摇头：“不，我确定我就是张毅，尽管在这十年间我也曾怀疑过我自己，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只是图拉雅的造物，但所有这一切都告诉我……我的精神意识完整，我的记忆并不是碎片化的，所以……我就是张毅，这一点我不能否认。”
张瑜却不这么认为，因为所有的线索和证据都表明在波西瓦尔事件中张毅逃走了。
所以当听闻神秘人说自己就是张毅的时候，张瑜表示非常怀疑。
而神秘人见张瑜沉默后却笑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在这里纠结我的身份，相信我是张毅也好，不相信也罢，对你我来说都不是重点不是吗？我们的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离开这里，对不对？”
张瑜点了点头：“好吧，我相信你说的话，但你能稍稍和我解释一下吗？”
“解释……啧……这有点说来话长了……”如沼泽怪物般的张毅组织了一下语言后道：“可能是因子的缘故吧……我在某个不确定的时间点和地球上的一个叫彦浩文的男人交换了精神意识……”
张瑜闻言眼神一变，他没说话，但张毅注意到了这一点。
“看来张队长对这种精神意识交换并不陌生啊？”
张瑜没有否认：“继续。”
“唔……不过刚开始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只是对周围的一切充满敌意……然而等我清醒下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杀了人……”张毅回忆到这里的时候自嘲一笑，他停顿了一下后继续道：“杀人在任何时候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更何况互换身份后，我只是个普通人……但没想到的是……这个彦浩文有个非常护短的哥哥，他找到了我，然后教我该怎么活下去！”
听到这里的时候张瑜的感想平平，于是他道：“可以简短一些吗？”
张毅一愣，随后笑道：“当然。”
接下来张毅把自己在地球的经历简单的说了说。
但去掉了一些非重点，只说了自己去往徐州，然后在徐州遇到了神秘的兜帽男，跟着被他杀死……然后醒来时就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
“刚开始我以为我死了……这地方应该就是地狱……但……”
“等等。”张瑜忽然打断了张毅的发言。
张毅一愣：“怎么了？”
“你刚才说……那个兜帽男不但力气大的可怕，而且用枪也完全也杀不死？！”
张毅回想起那晚的经历，即使过去了十年，还是感觉印象深刻……毕竟那是他第一次清晰的感触到死亡……
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后，张毅道：“对，他完全就是个怪物！就像盖亚星上的异种一样！我向他开了三枪，两枪命中头部，一枪打穿心脏……但还是被他一把掐住了脖子，然后就被他弄死了……嘿……真是……有点丢人……”
张瑜关心的终点不是丢不丢人的问题，他很怀疑张毅这个故事的准确性。
如果张毅真的回到了2030年，也就是说他返回的节点和曼妮小姐是一样的，而在2030年人类就已经发现了因子……并且……在那个时代就已经出现了一些非人类群体。
这代表什么？
“你……确定这不是你死后的记忆紊乱？”
张毅听罢，冷笑道：“张队长，咱们可是约定好要坦诚的，我没有理由骗你，但你如果一直这么不信任我，我就没法说下去了。”
张瑜沉默了一阵后道：“对不起，你继续。”
张毅仍有些不快，他砸了砸嘴后道：“你身上有烟吗？”
这个张瑜还真没有，但他起身道：“003，你带着烟了吗？”
“有。”
“拿一包进来。”
……
“啧……嘶……呼…………”深深的吸了一口后，张毅眯着眼，看来非常享受。
“十年了啊……真是想不到……我居然会怀念这种东西。”张毅拿着烟看了看，语调带着自嘲。
张瑜看着他道：“可以继续了吗？”
张毅点了点，他又吸了一口后道：“一开始，我觉得这里是地狱……这里总是上大雾……那种雾……大到你对面走来个人，你们撞在一起你才能发现他的地步……那段日子……很不好过……但慢慢的，我发现这里好像除了雾就什么也没有了，于是……”
我就躺了下来……
浓雾比张毅想象中要大，要持久。
时间的概念逐渐被剥蚀后，张毅觉得既然自己已经死了，那又何至于再害怕？还不如就干脆躺下来接受一切。
这种感觉其实也挺好的。
他闭上了眼，回忆起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走到洪宴头号话事人的位置对于张毅而言简直就像一本传奇。
他失去了他所能失去的一切……也得到了他做梦也没有梦到过的一切……
朋友……家人……权利……金钱……
张毅笑了，这些东西都是过去式了，他现在已经死了，死人就应该坦诚的接受命运的安排。
……
然而，就这么躺了许久。
也许是几个小时，也可能是几天。
浑浑噩噩的张毅感觉自己被梦魇困住了，他脑海中不断重复的都是自己生前的那些杀戮画面。
所有那些死在他面前的人都好像来找他寻仇了。
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被他们一遍遍的质问，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
直到……
“这是什么？”
“因子。”
“因子？”
“对。”
“呵，这东西对洪宴有什么价值？”
“你想要的它都可以给你。”
“我想要的？”
“对。”
“不要说得那玄乎……我想要的你还真未必能给我。”
“那不如先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我？”
“嗯。”
“我懂了。”
“嗯？”
“你是卖药的！”
“卖药的？”
“这种小颗粒见过吗？致幻效果极强，只要泡在酒里，喝上一杯能让你舒服上一整天！”
“呵呵……”
“笑什么？你该不会以为我会相信你们吧？”
“你应该相信我们。”
“凭什么？”
“因为只要你愿意尝试一次，你就会相信我们。”
“啧，悄悄这话说的，咱们好像掉进了一个死胡同了。”
“是的，必须有一方妥协才能继续下去。”
“你明白就好……恕不远送……”
“如果……这是婆婆的命令呢？”
“婆婆？你们见到了婆婆？”
“是的，来之前……我们已经争取到了婆婆的加入，但她仍希望你来为洪宴的未来做决定。”
‘这只是个老鼠洞，哪有什么未来？’
张毅是这么想的，但是他说道：“既然婆婆同意了，那好吧，就让我来见识一下你这个因子到底有多厉害好了。”
01051 十年的孤独之旅（上）
因子到底有多厉害？
张毅算是领教了……
它的强大不仅体现在无孔不入的毁灭性上……还包括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创造性上。
可以说，因子就像神明的力量。
它包含了毁灭与创生，是归于世界本质的存在。
睁开眼，张毅发现大雾不知在何时已经散去。
起身看看四周，这是片一望无垠的荒漠。
地狱……就是这个样子？
张毅站起身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里好像……并不是传说中的地狱……倒更像是某个具体而现实存在的世界。
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张毅踏上了孤独之旅。
起初，张毅一直向西走，到了中午就休息，晚上继续通过星象来前进。
白天倒还好，只要在日出和日落时出发就不会迷失方向。
但到了晚上，张毅发现头顶的星象似乎每天都在变化。
这种诡异的现象让张毅放弃了夜晚前进的想法……
同时张毅还注意到一点，那就是他不再拥有饥饿和口渴的感觉……身体的疲惫大都来自精神层面，如果不是因为太无聊，他感觉自己一直向前走都没问题。
而到了第五天。
张毅早上醒来的时候感觉脸上有些奇怪。
抬手一摸，他的脸上居然脱落下一块碎片。
那感觉就像在废弃的房子里碰掉了墙壁上的白灰层一样……
但张毅知道这并不是同一种情况。
他的身体还是出了问题，这种脱落就是前兆。
于是张毅把碎片捡起来打算给自己“装回去”，可是这样的举动反倒是让他脸上又脱落了一块……
这可吓坏了张毅，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好将碎片收集起来带在身边。
好在这种脱落并不会让张毅感到疼痛，流的血也非常少。
慢慢的，张毅也就习惯了……
孤独之旅的第一百五十七天，张毅终于走出了荒漠来，来到了一座城市的边缘。
看到城市的时候，张毅高兴极了，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变成了一具被剥了皮的“活尸”……身体脱落的碎片也都被他丢弃了……
这个样子进到城市肯定会被杀死的吧？
于是张毅一直等到夜晚才向城市进发。
然而在白天的时候张毅就注意到这座有点不对劲……
它的面积很大，高楼林立，外围还有大面积的绿地用以分隔城市与荒漠……但它太安静了……安静的就像一座雕塑群，起码站在距离城市一公里外的地方张毅是听不到它的一丁点声响的。
到了晚上，张毅终于鼓起勇气向城市进发。
穿过绿地的时候，张毅发现这里的浇灌系统还在工作，喷泉中的水流声让他感觉颇为激动。
这些平时根本不在他注意范围内的细节此时此刻都在告诉张毅，他还活着！这个世界……还活着……
然而，当张毅穿过绿地，真正抵达城市的时候，站在城市外围的第一栋高楼下，张毅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太安静了……死一般的安静……
白天给人以庄重感的高楼到了晚上好像一座囚禁了无数恶魔的牢笼一般阴森可怖。
张毅虽然不至于被吓到，但心里还是慌张起来。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看到同类，想要与人交流。
然而……
城市是空的……
是的……
一座面积至少在两百平方公里以上的城市居然空无一人！
张毅不死心，他用了三百天来寻找……最终确信……这就是一座诡异的空城，一座不但被人类遗弃，且被时间遗忘的城市。
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半以后，张毅决定离开城市，继续踏上旅程。
但在离开之前，他让城市变得喧闹起来。
各种音乐，广播都被开启。
很多地方还回荡着张毅的自言自语……
张毅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觉得这样或许更安心一些。
至少在他看来如此……
离开城市的时候，张毅用纱布把自己包裹的像个木乃伊，然后还穿上了风衣，戴上了帽子。
并且这一次他不再是徒步旅行，而是开上了车。
一辆大型皮卡，还拉着一个房车后挂。
充足的补给，美妙的音乐让张毅的旅程变得舒心了许多。
但仍有一个问题每晚都在折磨着他……
那就是这三百多天来，张毅不但没有找到人，连一个有用的文字和记录都没有。
很多房间连锁都没有锁，但屋子里却大都是空的。
似乎有人为了掩盖什么，把所有这些能够告知后人的记录都给抹去了……
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也令人感到非常费解。
人类的城市里找不到人类或许是因为某种灾难……城市被完好保留，同时始终一尘不染，或许是因为这世界的环境和城市自我净化能力强大。
但一点记录都没有就无法解释了。
这个假想中的他们到底想要掩饰什么？
张毅不得而知，但当他经过一座又一座空城之后，他开始意识到这个世界或许真的曾经遭遇过某种灾难。
某种……人类以及人类留下的痕迹被抹除……时间被锁止的灾难……
五年后，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的张毅停下了脚步。
他不再继续前进，即使他清楚自己此时此刻也不过是在一片大陆上行进而已，或许在大海的对面仍有人活着。
他累了。
前所未有的疲惫。
但他也想通了，他决定接受这一切，适应这一切。
虽然不再感到饥饿，可是张毅突然有了在土壤中栽种粮食的想法。
他之前在一座城市的种子博物馆中找到了大量的种子，现在正是播种的时节，他应该这么做。
播种的过程让张毅感到很心安。
他一边劳作，一边和自己的录音对话，这种类似精神分裂的现象最初的目的是为了防止让自己失语。
事实证明，张毅的确需要与人交流……哪怕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某个雨夜，雷鸣轰响，张毅在梦中看到了一个身影。
他在无人的荒原上埋头前进，身后总能听到一阵阵的窃窃私语……但是回头时，却又什么也看不到。
现在这种窃窃私语也在他耳边出现。
起初张毅以为那是梦中的回响……可是随着潜意识被唤醒，他开始意识到这声音是真实存在的！
于是他猛然惊醒。
跟着就看到窗外有一个人影。
那一瞬间，张毅感到头皮发炸，心跳急剧加速！
他立马下床冲了出去。
可是那人影早就消失了。
张毅不放弃，他站在雨中大喊道：“我看到你了！你出来啊！！！你和我说说话！！！”
没有回应，甚至连大雨都停了。
仓皇的站在田地中间，张毅第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
这么久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被孤独感压迫到濒临崩溃……
但当他竭力克制，以致弯下腰，发出低吼的时候，他注意到田地中冒出了新生的“芽”！
那一瞬间，张毅愣住了。
他的不安退去了，心底泛出喜悦……他慢慢蹲下来。
指尖触碰到那嫩芽的时候，真实的感觉让他瞬间泪眼朦胧。
“你好啊……小家伙……”
接下来的两年里，张毅成了农夫。
他不再与自己对话，而是把精神寄托在了自己种植的各种花和农作物上。
原本简陋的田地在两年间被张毅扩展成了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人生忽然又充满了满足感的张毅不再去思考这个世界到底遭遇过什么……因为他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但是……
如果这就是结束，那对于张毅来说或许是极好的。
可对于命运赋予他的使命来说，就太糟糕了……
那是一个清晨。
张毅清楚的记得，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七年的六月五号清晨。
前天晚上下了场小雨，果园里的果子落了不少，张毅心疼的很，于是他放弃了睡觉，趁着夜色把果子都收集起来。
等到忙完了，他回到床上倒下就睡。
这一觉一直持续到六月五号清晨。
张毅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能睡。
总之他醒来时，已经过去一天。
而且……
起雾了……
原本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浓雾将他的果园完全包裹进去。
这也是张毅在这两年多以来第一次遇见大雾。
起初张毅只是觉得很奇怪，但很快他就记起了自己刚到这个世界时的景象。
大雾弥漫……久久不散……
是的。
大雾弥漫……久久不散……
这场突然出现的大雾一直持续了半个月才消失。
而这半个月里，张毅总能在雾里听到人的脚步声，但是他又不敢走远，去追寻。
果园成了他的活动中心。
最大胆的一次也就只是在腰上系好绳子往外走了一百多米。
但依然一无所获……甚至途中张毅一度以为绳子会被谁解开，然后他就再也找不回自己的果园里……
于是张毅急忙返回，并且从此打消了去探寻的想法。
这个时候的张毅已经不在乎浓雾里到底有什么，这雾代表了什么，因为对他而言，那些答案都不再是重点。
他只想安静的度过余生罢了。
……
可是……
当浓雾散去，张毅醒来时。
他发现果园中站着一个人。
一个背对着他的人。
那一瞬间，张毅既害怕，又激动到难以复加。
01052 十年的孤独之旅（下）
刚看到这人背影的时候张毅是既害怕，又激动的难以复加。
他用颤抖的手推开门，然后试探着喊了句：“干嘛呢！！！偷果子打死你哦！”
这话一出口，不仅对方身子僵了一下，张毅自己也傻了。
我这是说什么鬼东西呢？
都这么多年没见到人了，我居然在乎几个果子？
然而对方被这一下居然说了句：“对不起。”
这回轮到张毅纳闷了，不过他心底却开心死了。
他会说话！起码对方给他的感觉还算礼貌！这么多年来他终于找到能和自己说话的人了！
于是张毅走过去问道：“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园子里？”
对方始终没有回头，即使张毅靠的再近也一样。
但等到张毅来到距离对方五米左右的时候，他开口了。
“就在那停下吧，不要靠的太近……这对你我都是好事。”
张毅停下了，他问道：“你究竟是谁？”
对方没回答，反而反问道：“不如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张毅一怔，也不计较，想了想之后道：“我忘了……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了，已经很多年了……我还以为这地方压根就没有其他活物了呢……”
对方闻言后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后又道：“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张毅笑了，苦笑。
“你以为我想啊，我刚开始还以为这里是地狱呢！结果我发现这地方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只是没人……没人可就……太寂寞了……”
“寂寞……唔……”对方把手插进兜里，抬头看了看天空，雾海离去后，天空重新变得澄澈起来。
“你呢？现在你能告诉我你是谁了吧？”张毅问。
“我……”
“对，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地方到底是哪？是……”张毅说着突然停下了，他意识到自己或许不该暴露自己。
对方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低下头想了想之后道：“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怎么可能呢？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你……可以叫我客人。”
“客人？这什么古怪的称呼……啧……”张毅开始觉得这家伙在敷衍自己，但是仔细再一想，脑海中那些过去被唤醒过来……
“客人？！你是客人？！”
对方嗯了一声，声音很沉闷。
“那……那你一定知道因子咯？”张毅的心颤抖起来，他清楚的记得当初就是这些家伙找到了自己，找到了洪宴，然后才有了今天这迷局的。
然而客人在听到因子的时候，猛地转过了身。
张毅原本是带着笑容的，结果一看到那人的脸，表情瞬间僵硬，心底更是咯噔一下。
因为这家伙压根就没有脸……
这种形容不是说他没有五官……或者想张毅这样皮肤组织全部脱落……而是真的没有脸这个概念。
原本应该是脸的位置现在确实一片漆黑的有若午夜般的深渊。
张毅只看了一眼，心底的恐惧就瞬间被解放……他口不能言，身体也不能动，只能这样傻傻的看着对方。
但他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对方正在从他的记忆中剥离出一些东西，剥离一些被他隐藏起来的东西。
那种感觉非常古怪，就像自己突然被扒光，赤身**的呈现在众人眼前一样。
这就是客人的力量吗？！
张毅虽然知道客人很危险……包括那个异化女魔头也提醒过他……可是究竟有多危险他始终不得而知。
现在他懂了……
这种危险是凌驾……
在客人面前，他就是毫无反抗之力的一粒尘埃，只能任由其把玩。
客人对张毅的观察持续了很久。
久到张毅感觉自己可能又要死去的时候，客人戴上了兜帽，把自己的面容遮蔽了起来。
在那一瞬间，张毅全都记起来了……
他在盖亚星上……在地球上……在徐州遇到的那个家伙……
那个他怎么都杀不死，阴魂不散的家伙……和面前这位应该是一伙的。
他们都有一个统称客人。
但为什么叫“客人”呢？这古怪、神秘、强大到令人绝望的存在到底是什么？
跪倒在地的张毅痛苦的捶打着心脏，他努力的呼吸，用了好久才恢复过来。
而对方就一直静静的看着他。
直到张毅抬起头，客人道：“原本……按照《蔚蓝新约》的约定，我应该将你抹除，但……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一些非同寻常的东西，这些东西是极为少见的变量……所以……我给你两个选择。”
张毅从没怕过谁，但今天，在客人面前，他选择接受安排。
“你说吧。”
“第一，我可以让你解脱，让你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回归到最原始的混沌状态，也就是终极的死亡。”
张毅闻言一怔，随即笑了：“死……我已经体会过了……不太舒服……我还是想活着，有没有活着的可能？”
“第二，我可以让你活着，但你将加入我们，成为客人的一员，从此以后，你将按照《蔚蓝新约》的指引履行你的使命，与时间、空间同在，成为永远无法超脱的守护者。”
守护者……呵呵……
张毅忽然感觉很讽刺……在盖亚星上的时候，他是老鼠洞里头目……他身上沾染的血腥足以与修罗比肩……这种罪恶滔天之人居然会成为守护者？
但自嘲一笑过后，张毅抬头看着面前的客人道：“好选择第二条路！”
“那你现在……已经成为‘客人’了？”张瑜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张毅。
与客人那种神秘的装束完全不同，眼前的张毅就是个泥沼里爬出来的怪物。
他道：“当然没有……成为‘客人’哪有那么简单……”
“那你现在这是……”
“这是一场试炼……张队长，你就是我的试炼目标之一。”张毅的语调很轻松。
张瑜却警惕起来：“哦？怎样的试炼？”
张毅：“很简单，协助你们离开这里，或者把你们全都抹除，这就是我的试炼目标。”
这话一出口，气氛就骤然紧张起来。
但很快，张瑜就笑了：“那你打算协助我们呢？还是抹除我们呢？”
张毅也笑了：“张队长，如果我想抹除你们，就不会露面了，我的选择当然是协助你们离开了。”
张瑜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张毅一眼，随后道：“那好吧，你的故事讲完了吗？”
张毅摇摇头：“还没，还有一点东西，这部分对你我来说都很重要。”
“哦？那继续吧。”
张毅不知道“客人”为什么会选中自己，他口中所说的“变量”又指的是什么。
但那又如何，他活了下来，并且有了新的目标。
成为“客人”的代价很大。
在张毅选择第二条的路的同时，“客人”剥夺了张毅的性别特征。
是的，此时此刻的张毅已经是个“不男不女”的无性存在了……
随后，“客人”告知张毅，他将在此后的一百年中观察张毅的一举一动，而这一百年中，张毅要完成十个试炼。
十个试炼分别是……“救赎”、“死亡”、“禅悟”、“冥思”、“永恒”、“忠诚”、“毁灭”、“本能”、“**”和“创生”。
一开始听到这十个试炼，张毅以为“客人”会告诉他这些试炼具体的内容。
然而客人只让张毅铭记这些关键词，然后就离开了。
是的……出现的突然，消失的更突然。
呆坐半晌后，张毅爬起来诧异道：“喂？没有制服给我吗？这算什么入职啊？”
然而无人再理会他。
这就开始了吗？
张毅的内心非常迷茫。
他在自己的园子里又呆了几天，随后他决定再次上路，因为他觉得如果试炼已经开始，总在一个地方呆着肯定是不行的。
重新踏上孤独之旅的张毅心情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之前他曾带着希望出发，然后慢慢的……希望变成了绝望……
可这一次，他是带着目标出发的，既然在这世界上还有其他存在，就证明他的存在仍有意义。
这种感觉比希望更真实。
而且，事实证明，张毅的决定是对的。
就在他继续向西进发的第二天，他就来到了一片山脉附近。
看到那片山脉的时候，张毅忽然感到很可笑。
他记得以前看过一个故事。
讲述的是二战中失踪的飞行员的。
很多人被无休止的战争折磨到绝望，于是他们选择在归来的路上将飞机扎向湖泊，以结束这痛苦的人生。
然而……有一些飞行员是在二战结束的前一天作出这样的决定的。
他们苦苦坚持的东西居然就这么被命运无情的玩弄了……
现在的张毅也有这种感觉。
浓雾像极了一部电影中的情节。
他就是那个逃生者，就是那个绝望的杀死家人然后独自面对怪物的男主角。
家人离去后，他才发现，只要再坚持那么一小会……噩梦就结束了……
张毅口中的山脉就在距离小镇不远的地方。
张毅带着张瑜一行人来到它脚下的时候，张毅提醒道：“山的那边有很多超自然的现象，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张瑜点了点头，然后对003道：“你们几个留在这照顾常远，我带其他人上去。”
003：“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