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03 一个人
如果说郝广义的发言是属于那种天马行空的奇,那唐春荣的就完全是“怪”了!
甚至有点发神经。
毕竟郝广义是个作家,又是个反思者,对于科学,他是个彻彻底底的门外汉,他按照自己的思路发散一下思维也没什么问题。
但你唐春荣不应该啊!
你也称得上是应用物理学的知名教授了,你怎么可以张口就来了一句。
科学是否存在呢?
这不合情理,这不应该啊。
但怪也就怪在这了!
唐春荣提出的问题虽然很奇怪,但是听完他的一番话之后,却颇为惹人深思。
所以在座的各位,包括苏安在内,表情都有了变化,细微,且耐人寻味。
齐新兰本打算第三个发言的,但听完了唐春荣的话之后,他默默的把自己的发言次序调整到了最后。
同样延后自己发言的还有凡尔斯和李善彬。
本来处于最后一位的仝杉反倒是被推到了最前头。
仝杉现年七十四岁,身体只接受过简单的强化改造用以适应长期的高空作业,所以从外表上看要比在座的各位苍老的多。
他也是这次特殊会议中唯一一个既没有背景,也没有知名度的普通人。
在光荣共和国掌权之前,仝杉属于第二阶层普通公民,一个月能拿到五千塞恩左右,而且还没有各项保障福利。
基本上属于那种在第二阶层的街道上一抓一大把的寻常人,连中产都算不上。
不过仝杉为人和善,又是个热心肠,从没有觉得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有和不公,毕竟他是当过兵,为联政体卖过命的,他深知和平来之不易,珍惜现有的一切。
仝杉也曾有过一个美满的家庭,妻子和他一样是一个普通的二等阶层公民,一个月的收入在四千塞恩左右,两个人收入加起来虽不太多,但也有车有房。
车是最老款的柯瑞娜t200,房子是九十五平的双人公寓。
可这样的日子仝杉也没有享受太久……
金色鸟笼覆灭的那一天,仝杉拿起枪跟着大部队前往叹息之墙守卫穹顶,等到他活着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妻子和儿子都被异种杀害了。
虽说后来当权机构给予了仝杉表彰和大量的补贴,但是仝杉却感觉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
若不是仝杉还有几个不错的朋友,他可能早就自杀了。
但走过抑郁对于仝杉来说并不容易,治疗心理创伤的药物花光了当权机构补贴的那笔钱,没有收入来源的仝杉差点沦落到要与洪宴为伍。
还好新艾鲁伯重建给了他一个新的开始。
到如今,仝杉每天的生活大部分都在距离地表三千米到五千米的高空,在维保间里看日出日落。
今天来参加这次会议是仝杉这五年来第一次回到地表。
……
这些背景故事在座的众人里只有苏安相对比较清楚。
仝杉的命运其实已经算是很好的了……因为他是极少数从诸多灾难中活下来的幸存者。他亲眼见证了帝国的战败、金色鸟笼的覆灭和中心之帷降临等等恐怖灾难,这些经历也足够他吹一辈子的了。
可仝杉自从成为艾鲁伯的穹顶维保工之后,就很少与人来往,更别说吹牛了。
所以当苏安提醒他该发言的时候,仝杉坐在那发了好一阵的呆,大概很难想象自己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吧。
其他人也各怀心事,没有在意仝杉的沉默。
只有苏安一直看着他,等待着他开口的那一刻。
……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仝杉终于张开了嘴。
……
我……
我是个维保工,和在座的各位比起来,我其实就是个靠着共和国福利活着的普通人,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该说点啥……
……
但在听完这位先生和唐春荣教授的发言后,我的心底也有点意动,或许有些话,真该说一说了,毕竟我都这个年纪了,能活着已是不易,若再错过这场合,可能以后谁也听不见我的声音了。
……
我知道这些年世界非常的不太平,尤其是和我小的时候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场不间断的噩梦。
我从没想过大家怎么就这么多的戾气要发泄,动不动就要打仗,就要死人。
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心平气和的去处理。
……
以前我不知道什么是金色鸟笼。
包括它被毁灭的时候,看着穹顶结构被关闭,我还以为是帝国人制造的恐怖袭击呢……
结果没想到,原来是因为我们被一台电脑奴役了太久,那些大人物们击败了它才造成的毁灭。
……
说真的……
我……
其实真的很不理解……为什么我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一定要去争取自由呢?
是因为金色鸟笼杀了人,还是因为大人物们觉得世界不该由一台机器支配呢?
我真的不理解……
起码,就我自己而言……
如果穹顶没有因为金色鸟笼的覆灭而被关闭,我的老婆孩子应该都还活着……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
他们已经死了,像我这样的情况真的太多了,今天说出来,希望不会影响到大家的心情。
毕竟……
今天的议题是“因子”,我……
我只是……不太懂,所以就问一问。
……
今天来之前,我一直在想,我到底能为世界贡献什么,毕竟我的家人都不在了,我的朋友也都基本没有了,或许现在也就只剩下中央垂降下的母体核心记得我的名字。
所以,收到邀请函的时候,我一直以为那是假的,直到苏教授一遍遍的给我发来信息,我才意识到,我还活着,我还有机会把以前想说却不敢说的话说出来。
但……
来的路上,我慢慢冷静下来。
我开始意识到,如果在今天这个场合,我歇斯底里的质问过去,那么得到的顶多是同情,更多的会给他人带来困扰。
而且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不记得妻子和儿子的样子。
再说那些事,已经没有意义了。
所以,我开始尝试理解“因子”,想象它的模样。
……
大家应该都很忙,不像我,我每天在维保间的工作非常轻松,只需要观察一下数据,剩下的交给机器去做就行了。
所以我可以做自己以前想做却没有时间去做的事情,时间是我掌握的最富足的财富。
我开始看书。
比如杨迪先生的《科学枷锁说》。
虽然读不太懂,但我觉得很有意思,杨迪先生思考问题的角度总是那么有趣。
就比如他在书中写到。
“为什么熊猫喜欢坐着,而不是趴着?就好像,人类为什么跟喜欢发呆,而不是去思考?”
懒惰的源头是什么?
发呆的时候,我们的身体在做什么。
为了尝试这种感觉,我把书放下,坐在穹顶上,看了一天的风景,脑子里啥也没想。
一天过后,我唯一的感慨就是,屁股很麻,这样一直坐着腰很疼。
但……
意外的是,我第一次感觉自己很富足。
因为我身下的世界一直在忙碌,唯有我坐在这里,可以什么都不想,只看日出日落。
……
明明都已经七十多了,突然发现自己或许有诗人的天赋。
但真要写出来,那感觉又生硬起来,索性我就把它当做自己的私人订制,反正我也没打算和任何分享。
……
这些生活中的体会让我的心情逐渐有了变化。
所以当我了解到“因子”的时候,看到那些报告的时候。
我的第一感觉不是震惊……
即便知道它曾毁灭一个文明也一样。
毕竟这么多年来,比遥远的文明毁灭更真实,更可怕的事情多了去了。
与其去感慨因子有多么强大,倒不如花点时间想想晚上吃点什么。
……
所以……
在我眼里,我们没必要因为“因子”的出现而如此紧张。
因为如果它就是超越现有一切的真理,那么我们的紧张改变不了什么……
该发生的依然会发生,这不是说,我们想要去控制就可以一定可以的。
……
我的话和我的理解可能和这位作家先生和唐教授的比起来太过低劣,且毫无上进心,但我总觉得,所有这一切都是两面的。
每天都是日和夜,人也有好与坏,因子……
或许它此刻的好,会因为我们而变成了坏。
……
就像我们觉得因子可以毁灭世界,于是我们决定掌控它,却不晓得或许正是因为我们迫切掌控欲,因子坏的一面才被释放出来。
到那时,我们的掌控欲到底是帮了我们,还是毁灭了我们?
……
我……
已经没有家庭,一个人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了。
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的家庭,他们的追求很简单,他们的幸福也很容易得到满足。
……
可在各位的身上,我看不到这种最简单的幸福。
这位作家先生应该懂我的意思,因为我发现他在天马行空的时候,他所描绘的因子充满了不确定性。
就像他此刻的内心,慌乱不安,他如果是个画家,那现在画的一定很凌乱吧。
至于唐教授……
您说台球可能会飞出桌子,飞向外太空,您的控制欲已经得到了压制,但您已经被知识深深的污染,您所期待的那种超越我感觉很恐怖……
具体的我描述不出,但我有种预感,那种超越的结果就是……你会和我一样变成一个人。
区别是,我在穹顶上看日出日落,而您……
将坐在星空里看宇宙的周而复始。
00904 警告
仝杉的一番话让众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尤其是原本心情还不错的唐春荣,在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十分满意的时候,仝杉的这段话无疑是给他浇了盆冷水。
是啊……
科学的发展没有错,但科学发展的目的是什么呢?
争取自由的初衷没有错,可争取到最后这份代价是不是太过沉重了呢?
自光荣共和国执政以来,面对千疮百孔的世界已经有些疲于应对,更别说进行细致的民意民生调查了。
今天听了仝杉的这番话,同样在看这场会议的肖晴神情复杂。
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一方面是肖晴的确具备优秀的领导才干,但更多的命运的助推。真到了这个位置之后看待事情和世界的角度和方式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以前那些愿意去关注的细节现在就算有心也没有时间去关注了,大人物的宏观与仝杉这样的微小个体之间存在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高墙。
“意义吗……”肖晴叹了一声,独坐在房间中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孤立无援。
……
韩空文也不再胡思乱想,她坐正了,眼中的某些东西似乎有了复苏的痕迹。
‘林森在三十七亿年的孤独之旅中是否也权衡过发展与意义呢?’
可惜林森已经不知所踪,这个答案只有韩空文自己去找。
同一时间,在新塞伯鲁斯的薛明等一众高级官员也在观看这次会议,他们都是光荣共和国的中流砥柱。
虽然薛明已经把很多事情推了出去,但韩空文还是被他找回来安排在了一个相对重要的位子上,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信任吧。
以下是李善彬对因子的理解
[李善彬:男,原仲裁执行者驻艾辛瓦尔分部负责人,现年六十一岁,经过特殊改造的超级士兵,单从外表看,李善彬大概三十岁模样,身体各项素质也依旧十分优秀,不过脱离了仲裁者的李善彬不再享受仲裁者的各项有关身体机能的延续性’强化,他的寿命也会因此大大缩短。]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意识这个问题呢?
社会发展所能解决的问题正在逐渐低于它所产生的问题?
我想就算各位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也应该深有体会吧。
这就好比图拉雅计划被启动的那一刻一样。
图拉雅可以说是人类集合盖亚星远古技术的大成之作!
单就生物医学应用这方面,图拉雅的出现可以解决很多很多我们以往感到无望的疾病,甚至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利用图拉雅提供的技术,也能把你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但……
结果呢?
初衷是为了解决癌症,是为了造福人类,是为了保证某些精英人员的身体健康的图拉雅成了万恶之源。
有钱人即便一点好事都没做,只要他有钱就可以利用图拉雅来获得常人难以想象的寿命。
这项技术的延展就是强化士兵的出现。
到最后……
异种也被创造了出来。
……
我们解决了一部分问题,却也同时带来了更多的问题。
这就好比莫伊矿。
起初这种东西的应用范围很小,仅在士兵的应急治疗药包里出现,通过从莫伊矿里提取的aa633物质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对受伤士兵进行局部麻醉,同时刺激他的身体产生大量肾上腺素让士兵的头脑保持足够的清醒来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战斗。
但后来长期的战争让一些百无聊赖的士兵从莫伊矿里找到了乐趣。
他们发现只要把这种蓝色的小颗粒磨碎了直接吸食就可以获得极大的快感!而且还没有太大的成瘾性。
但是对极端欢愉本身就是瘾症。
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想方设法的获取莫伊矿,即便他们已经从战场回来了,有姑娘和美酒相伴了,也远没有莫伊矿带给他们的慰藉充足。
于是在短短的三年间,原本一公斤只卖五塞恩的莫伊矿价格疯涨。
到现在,差不多由一克精料莫伊矿制成的名为“魅色恋人”胶囊能卖到99塞恩的天价!
而为了开采莫伊矿,通常他们都要离开穹顶去往极端险恶的环境下进行作业,在没有有效的保护措施情况下,很多人死在了矿井里。
虽说这些伤亡还没有因为开车时服用“魅色恋人”导致的车祸死亡人员多,但不得不说,有些技术的拓展所能解决的问题,其影响力远远小于它所带来的问题。
……
同样的情况数不胜数。
机械外骨骼最初是为了让残疾人拥有和正常人一样的活动能力,可是它现在成了士兵们的必备装配。
能够有效治疗老年痴呆的c元素也被大量用于强化年轻人的记忆力。
这时再回头看我一开始说的图拉雅……
它会成为有钱人的摆弄的玩具好像没什么不合理的。
只是后来因为图拉雅开始搞傀儡复制这才让它走向了覆灭……
……
但那又如何呢?
据我所知,那些灭世者们依然保留着图拉雅的核心技术,他们此刻或许已经在利用这些技术整备一支复制人大军了。
……
所以……
对于因子我的感觉非常不好。
或者说……当我知道它的一些特性后,我已经有所预感我们会面临怎样的灾难。
因子可以成为我们的杀手锏,这样我们就不用再担心异灵和神启有一天会入侵我们的世界……
但这个杀手锏也很有可能让我们自食其果。
到头来,其实掌握因子并不能让我们跳脱出固有的俗套。
就像我曾经的身份一样。
……
仲裁执行者。
于大众而言,我们的存在代表的并非正义,而是恐惧!
人类进化了那么多年,到最后,其实在很多方面依然在原地踏步……
体制的核心并没有因为光荣共和国的出现而有什么特别的变化……无非就是像今天这样,我可以畅所欲言,而不用担心被维序者带走。
……
因子就是恐惧本身。
因为害怕它的力量所以迫切的想要掌控这种力量。
这一点仝老哥说的很对。
我十分赞同。
……
我们这些仲裁执行者在最风光的那些日子里所代表的并不是正义,而是权利和恐惧。
我们对于灭世者以及金色鸟笼门徒的清理行动不敢保证绝对没有失误,甚至有的时候,在必要的前提下,我们会牺牲一部分无辜者来确保整个行动的完整。
之所以今天会在这里说出这些,并不是为了控诉仲裁者的高层的冷漠无情。
其实恰恰相反,正是因为这种恐惧的散播让那个动荡的时局恢复了应有的秩序,我们的所作所为甚至可以说要比维序者还光明正大一些。
……
但那又如何呢?
就像这位作家先生说的。
在银河里划船的土著。
体制历经几千年的进化发展依然如此陈旧不堪。
在面对灭世者这些问题时,我们依然要采取和地球先辈们一样的手段来应对。
原因何在?
是因为我们的思想没有得到有效的升华?还是因为我们争取的自由依然是相对的?
我觉得都不是……
或许以前我会认为这是体制本身就是由人组建的所带来的必然弊端。
但现在我开始明白了,是因为我们依然是目光短浅的狭隘之辈,这才是一切问题的根源。
我们依然会感到恐惧,才是我们散播恐惧的本源所在。
……
经历这么多之后,或许唯一没变的就是我们的体制。
可是体制是一个远比因子更难以参透和控制的东西。
所以……
如果因子真的存在,真的具备能够毁灭一个文明的力量,那我的建议是停下所有对因子的研究,转而向所有觊觎因子力量的那些人或许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
就比如在座的各位,我们应该先问问自己。
我们为什么没有选择在签订补充协议时离开,留下来的目的是什么?
而且,我觉得,这有必要坦诚的说出来,因为我们已经离因子最近的那群人了,我们今天所说的,所作出的决定极有可能改变这个世界。
其次,我觉得很有必要搞清楚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在研究因子,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甚至我们可以公开因子的存在,来看所有人的反应。
前提是我们已经有了面对因子负面效应的觉悟。
……
最后……
我再说一点自己的心里话吧。
自从离开仲裁执行者这个队伍,不再整天提醒自己,命令有多么重要,我所作的一切有多么的有意义之后。
我开始意识到对于很多人来说,活着就是他们最大的意义。
我们这些人或许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但如果毁灭了这种人伦底线,到最后,我们也一样会被毁灭。
唯我独尊的姿态要放一放了。
当然了。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现在的我没有资格和体制讨价还价。
可我有预感,继续这么走下去,迟早所有人都会付出代价!
李善彬的话与之前三位有着很大的不同。
他好像对因子不感兴趣,今天来,并且留下,只是为了警告会议中的以及观看这次会议的这些人的。
尤其是他提到了即便已经公开,也很少有人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图拉雅。
这件事更是深深刺痛了韩空文的心。
在自己房间里发呆的米妮闭着眼,轻轻的笑了笑,感叹道:“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
00905 观察者(上)
“这个李善彬是因为什么原因离职的?”韩空文问。
中央核心很快给出了详细的答复。
跟着韩空文的眼神就变了几变。
答复的内容很多,但关键词只有一个。
那就是“楚云澜”。
韩空文看完之后又调出了李善彬的附属家庭成员情况,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李善彬是他们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与楚云澜的事情所有瓜葛的内在隐患……不过这倒不至于让韩空文对李善彬起疑心。
因为当初抓捕楚云澜的丈夫苏日成的行动就是由李博安的小队负责的,而当时,李善彬就在这支小队里。
而这支小队的成员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精英人员,如果韩空文对李善彬起了疑心,那倒不如说是对负责人员筛选的最上级构架起了疑心。
看完这些资料后,韩空文复制了一份加入到自己的私人收藏,而后正当她准备收回权限的时候却无意间发现浏览记录多了三条。
也就是说,同一时间开始关注李善彬的除她之外还有三人。
可是拥有这样级别的权利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韩空文自己,另一个是肖晴。
那么另外两人是谁?
发现这一点后,韩空文立即下发了一条私密的追踪命令。
同时唤醒了在旧别墅里那几位。
……
“要终止会议吗?”韩空文问肖晴。
此时正在艾辛瓦尔的肖晴摇摇头:“没必要,既然他们已经进来了,就干脆让他们看个清楚好了。”
这也是韩空文的想法,她点点头,挂断了远程通讯。
随后扭头对整装待发的米妮道:“路上注意安全,如果有必要,直接向白泽求援。”
“白泽?”米妮一怔,但看了韩空文的眼神她立马明白了。
“晓得了,你自己也多保重,这别墅再坚固也不是碉堡。”说着米妮就推门而去。
剩下韩空文手托香腮依靠在沙发上。
她想了想之后,觉得米妮的提醒是对的,这些家伙可不是以往那些爱装模作样的坏蛋。想到这,韩空文起身走向厨房。
等到她拿着一份零食和啤酒回到沙发前时,会议的第五个发言人凡尔斯开口了。
……
以下为凡尔斯的发言内容
在来之前我大概了解了一下包括在座各位的所有人的相关背景信息。
起初。
我觉得这场会议就是胡闹。
因为你们根本没有资格来探讨“因子”。
但听完前边四位的发言后,我开始明白,有没有资格其实不是看谁的发言更有根据,更有说服力,而是看谁的想象力更丰富,谁的胆子更大。
说道想象力,郝广义先生和唐春荣教授都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脑洞大开。
只不过这部分想象力或许有助于我们开拓新的领域,却无益于当前的现实科学进步。
就好比唐春荣教授所说的“时间引擎”。
其实……
这个概念在很早以前就被提出了,并且我们的团队在攻克“曲变”应用难关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利用“曲变”来延展或压缩时间。
但很惭愧,这项工程虽然依旧在继续,却毫无成果,大量的资金成了泡沫,相信作为实干家的那群体制内的人员一定早就满腹怨言了吧。
而至于胆量么。
仝伯伯和李伯伯两位虽然勇气可嘉,说出来很多年前根本不敢提起的话题。
但是其实质并不是为了鼓励,而是在表达自己对因子研究的不安。
我暂且将其称之为“保守思维”。
这样的保守思维于世界而言是好事,可对于因子研究来说却是一大阻力。
今天二位在这里所说的话虽然不会被外界普通民众所知,但一定会被提到大会上去研究。
那些“人类至上”主义者虽然核心要素都是一致的,都是为了“人类”的共荣,但显而易见的,因子会让他们分裂成三个截然不同的派系。
激进派会继续支持我们的研究。
保守派自然会竭力想要阻止。
剩下的观望派则会见势而行。
总之……
我们的研究会因为你们二位的这番话遭遇更多的问题。
……
不过,我也早就预料到了。
郝广义先生说的“人类的亚特兰斯底情节”也很好的解释了这种情况。
可作为一个科研人员,为了能够解开“因子”的奥秘,我必须倾尽全力,因此,我决定利用这点时间努力争取提出反对因子研究的二位的支持,希望你们能够在充分了解“因子”之美后,看到除却日出日落,一日三餐以外,更高远的美好。
……
我对因子的理解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量子纠缠。
讲到量子纠缠,在座的各位应该略有耳闻吧?
……
是的,量子纠缠用通俗的容易理解的方式描述就是,我此刻感受到的这一切,在遥远的彼端,有一个人也同时感受得到,且这种同步不存在时间上的前后差异,也可以完全忽略空间上的距离。
如果再简化一点。
就假设我面前有两个铃铛,现在我把其中一个扔到楼下,然后晃动剩下的这个,那么在量子纠缠的世界里,另一个铃铛也会同时响起。
这种现象被称为“量子纠缠”。
当然,这仅是对大众而言的通俗解释,真实的“量子纠缠”要更为复杂。
不过就像“在银河里划船的土著”一样,就算小木船变成了星际母舰,战争的形式仍可以简化去理解。
……
那么……量子纠缠是否真的存在?它与因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就要说道各位手中拿到的报告附件了。
……
大家看完了吗?
是的,正如诸位所见,我们的首席工程师曼妮小姐在与因子的接触中不幸被因子的力量击中,随后她的意识跨越了我们一直认为绝不可能跨越的时间逆流长河,回到了遥远的地球时代。
回到公元2030年。
意识交换问题让我们意识到我们对时间的理解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或者说……从一开始我们就在强行用逻辑去理解并合理化时间这个概念,这样做的初衷或许并不是为了探寻时间的秘密,更多的是为了促进社会的和谐和人类整体文明的进步。
设想……如果大家都一门心思的想要回到过去,都想实现人生无悔这个概念。
那这样的世界……该多无趣啊。
……
抱歉,我可能感叹的有点多。
还是说说量子纠缠与因子的关系吧。
大概了解了量子纠缠之后,再来看因子在现实个体身上的表现我们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现象。
那就是当我们利用神启族的技术把关领旭的情报样本从曼妮小姐的身体中抽离并上载到中央核心后,我们发现在曼妮的小姐身体上同时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反馈。
这是最基础的生物学知识。
就好像是一只被解剖并确认死亡后的青蛙在遭受电击后,它的神经依然会做出反应一样。
我们的首席工程师曼妮小姐似乎也正在被两个不同的,无形的电击器刺激着她的身体。
而为了验证我们的发现和猜想。
我们找到了关领旭,并在他的机械身躯上进行感官模拟原件刺激。
随后我们的工作人员同步记录到了曼妮姐身体上的应激反应。
也就是说……
当我们伤害关领旭的同时,曼妮姐的身体也会形成疼痛。
而由此我们大胆的猜测,另一个未知的刺激表现应该就是此刻正在地球上,掌控着关领旭身体的曼妮姐的真实感受。
两个灵魂在一具身体上实现了宏观概念上的“量子纠缠”。
这还不足以让我们感到震惊吗?
唐教授,这还不足以让我们这些科研人员感到兴奋吗?!
……
看得出来,大家已经对因子的认识有了改观。
唐教授,您所期待的台球桌其实已经出现了,而且那个台球已经在因子的力量作用下带着曼妮姐的意识去往地球。
……
可……正如方才李伯伯所警告我们的那些话一样。
科学的发展所产生的问题或许正在逐渐少于它所能解决的问题。
这句话不见得在所有事情上都适用。
但在因子研究上,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
在我们初窥因子世界,并为“量子纠缠”的宏观具象化感到惊喜的同时,我们也同时意识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猜想或许也正在变成现实。
又或者说……
我们打开的这扇门,它通往的世界也许丰富多彩,但那个世界并不是一片待开垦的沃野,而极有可能是更高级文明的后花园。
我们的举动或许已经触动了灾难前奏的那根弦。
……
看大家的表情,好像除了苏教授和唐教授意外,大家都很是费解是吧?
那既然如此,我就再卖弄一下。
说说我对因子理解的第二部分。
“波粒二象性”。
……
根据历史记载。
地球文明时期,公元1979年。
在普林斯顿举行的纪念爱因斯坦诞辰100周年的活动上,爱因斯坦曾经的同事john wheeler提出了一个设想:
如果我们根据电子的速度,确定它通过双缝之后,立即在后面的板上放上摄像机,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00906 观察者(下)
本章内容依然主要围绕凡尔斯的发言内容展开
让大家来回答这个问题有些勉强了,所以我就直接公布答案好了。
在我们针对电子进行观察的时候,也就是我之前提问中说到的,在确定粒子通过双缝后在后面的板上放上摄像机,那么此时我们看到的粒子是以粒子的形式出现的,而一旦当我们拿开摄像机的时候,粒子又是以波的形式存在的。
这就是所谓的波粒二象性。
如果用更为通俗易懂的方式来解释的话。
就好比我们沿一条直线滚动一个篮球时,我们不看篮球,篮球会变成一条线,从出发的a点到达b点。
可是当我们回过身用肉眼去观察篮球的时候,我们会发现篮球并没有变成线,它依然是最初的圆球状。
当然这种比喻是不够严谨的,而且只是为了强行解释“波粒二象性”。
而真实的模拟实验,就要提到“薛定谔的猫”。
大家应该都听说过这个实验吧?
好像无论你懂不懂物理学,只要能说出“薛定谔的猫”,那么立马就会显得你很有水平。
……
那这样的形容对不对呢?
以我个人来看,的确如此。
薛定谔的猫是一个相当完整且足够严谨的能够描述“波粒二象性”内在实质的实验。
那这个实验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呢?
……
首先,我们假设有一个对外完全封闭的盒子,在盒子里放着一只猫和一种放射性物质。
这种放射性物质有50%的几率会出现衰变并杀死盒子里的猫,当然也有50%的几率维持原样与猫相安无事。
可我们去前提说了,这是一个对外完全封闭的盒子,盒子里也没有任何摄像机之类的可以观察猫和放射性物质状态的设备。
此时,猫是生是死完全就是一个未可知的状态。
也就可以假设此时的猫存在于一种既生又死的混沌状态。
但大家都知道,这种状态是不存在的,应该说此时的猫非死即生才对。
可无论是哪种猜测,在没有确定观察作为前提下,我们都不能说盒子里的猫是死的还是活的。
也就是说,我们的观察将最终决定猫的“命运”。
又或者说,是我们的观察最终确定了猫的生或者死,让混沌的状态变成了有序的,可被接受的现实。
……
郝先生说的对,此时的物理学问题已经开始逐步引申到了哲学的范畴。
那么物理学和哲学之间,或者说,物理学和所有学科之间是否也存在联系?
呵呵……
我只是提出一个猜想。
……
因子到底是什么……
我好像已经明白了。
它或许就是蛰伏在我们身边,洞察着宇宙万事万物的观察者,或者说它们就是观察者的力量。
因为它们的存在,秩序得以维系,而一旦它们消失,所有这一切都会回归到混沌的状态。
这种猜想的最初提出者并不是我,而是杨迪先生。
他在一篇从未发表的论文中提到过,假设波粒二象性真的存在,薛定谔的猫确定了混沌理论。
那么我们呢?
自尊为智人,并逐步向着智神靠拢的我们呢?
……
我还记得杨迪先生在这篇未对外公开的论文中对薛定谔的猫进行了这样一种比喻。
他说,当你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你可能会玩的很疯,不在意发型,引吭高歌,不在意五音不全,穿不穿衣服也无所谓,发出的声音也会很大,甚至很奇怪……总结来说,你的所有行为都变得不可捉摸,莫说他人不知道你会有这样的一面,你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接下来又会做什么!
但如果这个时候,你的家中来了客人,你就会立马安分下来,开始收拾打扮,声音变得文静可爱,行为变得稳当得体!
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我们也存在波粒二象性吗?
只要有人观察,我们就会变得有秩序,没有人观察,就会变成混沌不堪的模样?
而如果这是真的,那么……
观察这个宇宙的是谁?
……
初看这段猜想的时候,我还没有接触到那么深层次的问题,可现在,当因子被我们发现并对我们的世界产生影响的时候,我越来越觉得这种猜想的可怕!
杨迪先生是个伟大的人,作为反思者学派永远的精神领袖,他是可敬的。
他留给我们的反思也值得我们去深入的思考。
……
到这里,关于我对因子的理解进入了最终部分。
那就是“观察者”猜想。
我们探寻“量子纠缠”、“波粒二象性”和“薛定谔的猫”所蕴含的奥秘的同时,应该也逐渐的意识到了这样一个“观察者”的存在!
而且它并不遥远。
就像杨迪先生比喻的那样。
客人也许就是我们遇到的最常见的“观察者”!
他们不需要特殊的身份或者力量也足以让我们恢复秩序的“正常”状态。
如果再放大一些看。
曾经不可一世,险些灭绝人类的“金色鸟笼”也可以作为观察者。
因为它掌控者全人类的数据信息,我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它的观察之下进行,而它只需要适当的介入就可以让这一切按照它的“秩序”安稳许多年。
再说一个更为具体的,印象更加深刻的。
那就是“中心之帷”。
中心之帷拥有的力量至今仍是我们难以企及的,作为重燃人类文明的监护者,或许中心之帷逐渐走向了堕落,甚至变得形如枷锁,但不得不说,中心之帷教会了我们很多东西。
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深有体会。
……
而作为曲变引擎研发项目的负责人之一,我对自己的工作和成果其实一直都不够满意,甚至感到徒劳无功。
尤其是当听完郝先生和唐教授的一番话之后。
我更加觉得曲变引擎目前的进步方向是错的,也许我们应该停下来,并回过头,从零开始。
……
但在那之前,我觉得我有必要先放下手中的工作,像唐教授所说的那样,先去找更多的“纸”。
而我觉得,“因子”就是最好的纸张。
另外……
关于仝老伯提到的人生的意义,李伯伯给予的提醒。
我觉得,这些东西并不应该是今天在座的各位应该去考虑的,因为如果我们都在后退,那该由谁来推动人类整体文明的前进呢?
如果科学家们都贪生怕死,那我们何不干脆放下一切研究,回归到赞斯波尔帝国统治时期去呢?
在帝国的两千多年统治中,人民安居乐业,处处歌舞升平,那样的日子当然很美好,尤其是对于存在于社会整体中的个体而言。
大家只要谈情说爱,听听歌,刷刷剧,享受美食就好了,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寻求未来呢?
这样的生活我虽然从未体会过,但我也曾向往过。
可若要论起意义这个词。
积极向上的探索算不上意义?
人类文明进步算不算意义?
如果没有那些敢于尝试的科学家们的牺牲,我们会有今天这样丰富的娱乐项目?
又或者说……
反观我们抵达盖亚星后的这六千多年。
我们已经安逸的太久了,是否应该再次上路呢?
不去思考,不去奋斗,安于现状就是最有意义的吗?
仝老伯?
如果我说将来您有可能穿上特殊的设备沿着时间的长河,在规定的秩序范围内回到过去,再见一面您的家人,您是否还会愿意在穹顶上整日看日出日落,一天又一天的开始和消逝呢?
李伯伯。
正如您所说的,科技的进步所能解决的问题或许正在逐渐少于它所带来的问题。
那么您是否能够努力的去解决这些问题,而不是反过来要求科学停止前进呢?
……
或许因子就是解释薛定谔的猫的最终答案。
观察者是否存在也将决定我们人类是否拥有资格迈升到下一个层次!
……
“不要温顺的走近这良夜……”
这是曼妮姐送给我的人生格言。
所以,不管我所说的话有没有改变诸位的想法,但请记住今天,未来,我们注定会改变!
这一点,谁都不能阻止!
……
“师哥……到底什么是薛定谔的猫啊?我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呢?”苏米问白泽。
白泽与她坐在卓渊观上,身旁一株桃花树随微风摇曳,花瓣悠悠荡荡,落在卓渊观上时便如跌入水中,涟漪荡漾。
白泽捡起面前的花瓣,转头看向身旁的桃花树道:“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色泽一时明亮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苏米也转过头看着桃花树,望着那晴空之下的桃花,懵懵懂懂的听完,好像明白了,又好像全然没有听懂。
但她总觉得这句话所传达的意境已经完美的阐释了之前她所难以理解的那些问题。
你未看此花时……心同归于寂……
来看此花……便知花不在你的心外……
苏米想了又想之后,忽然顿悟了,便忍不住夸赞道:“师兄你好厉害啊!”
白泽笑了:“这是王阳明说的,可不是我悟出的道理。”
00907 隐情
凡尔斯说完后,就只剩下齐新兰一人了。
此时会议已经进行了四个多小时,郝广义看了看时间,距离晚上直播前的彩排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还以为顶多两个小时就结束呢……哎……’郝广义打了个哈欠,正准备起身去倒杯水。
基本上全程沉默的苏安突然开口道:“因为一些突发状况,今天的会议暂时中止,待到合适的时间,我会再召集各位,希望大家二十四小时保持通讯畅通,另外,请郝广义先生会后不要急着离开,我们有些事情需要和您核实一下。”
郝广义闻言一怔:“啥?谁?我?”
“是的。”苏安点点头,然后看向齐新兰道:“你的发言报告可以留到下次会议讨论前进行,或者你也可以录制一段全息影像发给我,我会在一个私密频段里与其他人进行共享。”
齐新兰也很意外,不过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点头道:“好的。”
仓促举行的会议就这么仓促的结束了。
会后有专车接送参会人员离开中心区域,随后这些人再换乘自己的车各回各家。
不过仝杉收到了李善彬的邀请。
……
“老哥去喝一杯?”
仝杉本来是不打算和这些人有过深的交集的,不过李善彬不同,他们年龄相仿,对因子的看法也比较一致,算是比较投缘便跟着李善彬离开了。
唐春荣也收到了凡尔斯的邀请,不过唐春荣此时已经不太关心当前基础物理学的研究了,他现在只想尽快回到自己的实验室,然后召集他的团队开始一项前所未有的科研实验。
被拒绝的凡尔斯也不意外,她之所以会邀请唐春荣无非就是想多争取一些生力军,可人家既然不情愿,凡尔斯索性也就放弃了。
至于齐新兰,因为他没有在会议上发言,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的立场到底是什么,他本人也没打算过早的表明,便如来之前一样,安安稳稳的搭乘平宇集团的公务用机回返波西瓦尔,继续开展他的工作去了。
唯一剩下的郝广义虽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可在他们眼里,一个作家能有多少秘密可言,所以压根就没人注意到郝广义眼神中隐隐透露的不安。
……
跟着苏安离开会议室,然后搭乘专用设备下潜到地下一千五百米深的地方。
路上郝广义几次想要提问,但看苏安冷漠的样子,郝广义也只能强作镇定。
直到抵达目的地,看着面前这一条漆黑的走廊,郝广义才终于忍不住问道:“苏教授,这是什么地方?”
苏安径直向前走去,当他步入走廊时,走廊的两侧灯光亮起,黑暗中那些被隐藏的东西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郝广义放眼一看,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只见这位于地下一千五米深的地方有着一个庞大的地下空间,在这里,某种超巨型造物正在被组装,维尔级战舰在这里和那庞然大物比起来,就像是一只围绕大象飞舞的蜻蜓。
许久之后,郝广义颤声道:“这是……”
“这是归乡计划的最终部分,人类开拓新未来的起点“莱雅”的原形之骨。”
莱雅?
郝广义对这个名字感到十分陌生,不过只是一个名字而已,那不是重点,真正让他感到颤抖般喟叹的是这个造物的庞大还有它所蕴含的那股虽未曾得见,却已经可以感受到的强大力量。
可是……
为什么会让我看这些东西?
我既不是工程师,也不是什么身份特殊的重要人物,让我看见这些真的不要紧吗?
正想着,前方的走廊忽然变成了莹白色,那名叫“莱雅”的造物也消失了。
这时就听苏安道:“之所带你来这里,是因子的决定,虽然我们尚未掌控它,却已经初步的与因子达成了一定的交流,在它的指引下,我们着急了你们,而经过几次筛选后,我们愈加确定这种指引是存在的,所以我们决定继续跟随它。”
因子的指引?
郝广义明白了,这次会议的真实目的并没有他所看到的那么纯粹,其更深层次的可能也只是探寻因子秘密中的一环。
但是……如果因子真的有那么神通广大,它带我来这种地方岂不是变相在帮助那些“客人”吗?
呵……
郝广义不禁自嘲一笑,他原本以为只要服从命令就可以了,却没想到,真的沾染了这些事情之后,就彻底的身不由己了。
“不过郝先生,您好像一直心事重重,是有什么我们不了解的事情在困扰着你吗?”
郝广义闻言顿时心底咯噔一下子,他知道坏了,果然常在河边走就没有不湿鞋的道理。可现在苏安这么问,到底是已经掌握了郝广义的秘密有意给台阶下呢?还是在炸胡呢?
在这短短的几秒定格里,郝广义心思百转,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摆手道:“没有的事,您多想了。”
苏安看着郝广义,沉默一阵后,轻声一叹,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同时边走边说道:“郝先生,有些事一直藏在心底是会改变一个人的初心的,所以……偶尔发泄出来也挺好的。”
郝广义没有跟上苏安的脚步,他已经开始害怕了。
苏安也不在意,他径直向前走去。
直到走到走廊的尽头,他才回过身看着空空荡荡的走廊自语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
“阿程,我被发现了,快来救我!”
逃回那个特殊设备里的郝广义看着眼前跳动的数字不断缩小,心底的紧张已经放大到了极限。
正在等候区和妹子闲聊的郝运程收到讯息后脸色立马一变,跟着就不顾一切的向车库跑去。
等候区的界卫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高速移动的目标,并发出警告道:“请不要在本区域内快速奔跑,以防止意外!”
然而郝运程的速度越来越快,当他离开等候区的时候,体内的能量核心已经全部解锁。
侦测到高能躁动后,界卫的环装眼睛由蓝色变成了红色,随后警卫人员开始出动。
……
“叮!”
郝广义眼皮一跳,当看到大门敞开时,他毫不犹豫的就往外冲去。
然而才跑了几步身体就不受控制的腾空而起,他眼前的世界也被橙色覆盖。
界卫绕到郝广义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后道:“郝广义先生,苏安教授正在等您,请您不要随意走动。”
如同被禁锢在琥珀中一般的郝广义心如死灰,他知道自己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但那又如何呢,总比等死强。
……
而就在郝广义被界卫抓住的同时,郝运程也与警卫发生了战斗。
整个战斗过程持续一分钟,最终以三名警卫受伤为代价,制服了郝运程。
被制服后的郝运程身体四肢以及整个上身躯干部分都被拆解,只保留大脑放在了专用的容器内进行监禁。
郝广义被带回到苏安面前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郝运程的命运了。
……
“您为什么要逃?”苏安问。
郝广义坐在苏安对面,身体完全自由,可是他却一动都不敢动。
也不说话。
“是因为您的爱人被他们抓走了吗?”苏安调出了一份身份资料,那上面记录着一个女人的全部信息,从出生到现在。
郝广义依然沉默不语,但他的手越攥越紧。
“听说你们还有一个女儿,今年三岁,也被他们带走了,是吗?”
郝广义痛苦的闭上眼,再睁开时,他整个人的状态都颓废下来,好像就在那么一瞬间,他苍老了许多。
“凡尔斯的猜测是对的。”郝广义低声道。
苏安没太听清楚。
“什么?”
“观察者……那些让你我变得规矩的‘客人’……他们已经来了。”郝广义抬起头,盯着苏安道。
这次苏安听清楚了,不过他的脸上丝毫没有震惊的意味,反倒是沉默了一阵后,轻轻的笑了。
“是么……原来真的是他们。”苏安像是在自言自语。
郝广义看着真切,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通常人看到的那个病弱的教授,他应该还有远比教授这个身份更特殊的存在意义。
就像……
就像那些客人一样,他们是对立而存在的。
这种感觉一出现,郝广义就感觉背脊生寒,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于这场博弈中的价值。
“你到底是谁?”郝广义问。
苏安没有回答他,而是起身来到墙边,随后那面灰色墙壁变得透明,墙外的世界顿时绚烂起来。
“他们抓了你的妻子,带走了你的女儿,目的是什么?或者说……你对他们而言,有什么价值?”
郝广义看着墙外的世界,已经是暮色时分,就算现在赶去电视台怕是也赶不上直播了,不过想到这,郝广义记起了自己带在身边的圆环。
然后他就平静了。
“其实我老婆不是被他们抓走的,而是她自己无意中接触到了因子,随后她的意识就被送往了过去,具体去了哪里,不光我不知道,他们也不清楚,但他们说,只要我愿意帮忙,就可以让我老婆变回原来的自己。”
00908 表演时刻
“那客人有具体的名字吗?”
“有……”
“说说看。”
“……”
“你担心你的妻子和孩子?”
“不……我担心你们根本没有和‘客人’正面接触的资本。”
“呵呵……多谢你的担心,不过没必要,你只要告诉我们他们都有谁,就可以了。”
……
波西瓦尔地下世界。
洪宴的拍卖会接近尾声了。
突然出现的天价项链虽然打乱了叶鑫等人的任务节奏,但总的来说影像不算太大。
只是洪宴突然暗杀参与拍卖的客人这件事让他们倍感意外。
……
“洪宴到底想干嘛?”万筱妃问。
薛逸和叶鑫都只是耸肩,韦一凝更是理不清这其中的关系。
“算了,不管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反正我们的目标是‘因子’,只要找到它,其他都不重要。”万筱妃这话说到重点了。
叶鑫点点头:“嗯,从目前的情况看,这次拍卖会只是幌子,洪宴应该还有内部的小交易,只是不清楚都有哪些人参加。”
薛逸道:“我们此次的任务就是协助你们,既然现在方向明确了,怎么说?安排任务呗?”
说罢薛逸看向叶鑫和万筱妃。
万筱妃不像是拿主意的人,目光最终还是集中了叶鑫身上。
叶鑫想躲也躲不掉了,便道:“那这样吧,逸哥和一凝姐,你们俩负责去收集情报,主要目标是搞清楚洪宴这次是不是还有未公开的小范围拍卖会,都有谁参加,我和筱妃去地下仓库,看看能不能直接进入保管室找到目标。”
薛逸沉吟一阵后道:“收集情报不是我擅长的项目……要不我和你们俩谁调换一下吧?”
叶鑫没说话,直接看向了身旁的万筱妃。
……
最终,原本的男女搭配变成了一对“百合”一对“基”。
叶鑫和薛逸换装战斗配置前往地下仓库,万筱妃和韦一凝盛装出席拍卖会的最后一次晚宴收集情报。
……
不过说起来,其实不但薛逸不擅长情报收集,韦一凝更是如此,只是她没好意思说出。还好万筱妃早有准备。
在第一天的宴会上她就已经释放了足够多的红蚁,现在哪些客人是没必要接触的,哪些客人是可疑的,她早就区分好了,只剩下最后确认了。
所以一到宴会现场,万筱妃就锁定了其中的一个目标。
“姐,看见那边那个胖子了吗?”
韦一凝顺着万筱妃的目光看过去,正瞧见一个看着有些傻乎乎的男人站在宴会中心的位置东张西望,也不知他是和同伴走散了,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拍卖会,总之一脸的茫然和不安。
“嗯……”韦一凝很讨厌和陌生人接触,更别说像这样的男人了。
万筱妃当然看得出她的表情,便道:“这个放着我来,姐姐只要拿着这杯酒去阳台上看看月亮就好了,另外……这里有一些台词,姐姐说不定用得到。”
韦一凝有点莫名,不过她也服从了安排,接过万筱妃递来的酒杯径自走向了阳台。
目送这只黑天鹅走远后,万筱妃深吸一口气,然后连喝了两大杯酒,跟着还故意在衣服上倒了一些酒水,跟着拿起一块小蛋糕,醉醺醺的向那胖子走去。
……
胖子叫娄胜礼,是曾经的仅次于八大家族的娄家的接班人。
娄家的势力虽然比起八大家族差了不少意思,但也算是比较名门望族了,只可惜到了娄胜礼这一辈家门衰颓,大不如前了。
不过这倒不是因为娄胜礼是个败家子,而是因为娄家的主要产业“能源采集”这一块被平宇集团和光荣共和国瓜分了,现在的娄家只能靠依附他人来维系家族,自然差了许多。
但有句老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娄家的老祖宗在帝国初期白手起家,历经上千年积累下来的祖产就算被人瓜分了,那也只是明面上的资源,娄家真正的财富其实很少有人知道。
而正是这些鲜为人知的财富支撑着娄家一直延续到今天。
到如今,娄胜礼受邀请来到洪宴其主要目的自然不是为了这次拍卖会,而是拍卖会结束后的一项重要活动。
娄胜礼作为当家人,看着有些傻乎乎的,但他的傻只是表象,若不然也不可能一个人就敢来洪宴。
……
万筱妃是核实过娄胜礼的相关信息的,这几天她和叶鑫都没闲着,表面上是在“玩”,暗中其实已经把所有客人都检查了一遍。
……
来到娄胜礼附近后,万筱妃的小脸红红的,脚步发虚,走着走着就“一不小心”撞到了娄胜礼,手中的小蛋糕也抹了娄胜礼一身。
娄胜礼当时是背对着万筱妃的,这一撞之下,弄脏衣服倒不要紧,可把娄胜礼吓了一跳,他还以为谁从背后偷袭他呢。
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了醉醺醺的万筱妃。
若论起美貌来,万筱妃是属于那种我见犹怜的可爱型的,并不是多么的惊艳。
但喝醉后的小可爱就不同了,粉脸欲滴的样子分外惹人怜惜不说,呵气如兰间更是平添了几许诱惑。
娄胜礼才三十出头,虽然早就结了婚,但和妻子的感情十分一般,这也是他这次出来没有带着老婆一起的主要原因。
所以,当看到醉酒状态的万筱妃的时候,不得不说,娄胜礼的心跳加速了不少。
而这些心率方面的数据,万筱妃都一清二楚。
……
“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万筱妃的演技一流。
娄胜礼扶着她,愣了少许后才道:“呃,没事的,不过小姐您的同伴呢?要不要我送您回去?”
万筱妃一听同伴,脸立马就阴沉下来,跟着寒声道:“死了!”
“啊?”
……
“阿嚏!”叶鑫忽然打了个喷嚏。
薛逸吓了一跳:“喂!你小声点啊!”
叶鑫也不想啊,他赶紧查看了通道两侧的情况,确定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后,才揉揉鼻子道:“估计又是筱妃在被背后说我坏话了!”
薛逸闻言一怔,随即暧昧的笑了:“哦吼,有人恋爱了哦?!”
叶鑫翻了个白眼:“屁,我才不喜欢她那种暴力狂呢,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哦?可我怎么感觉筱妃挺好的啊,人又漂亮,又活泼,和你很搭哎!”
叶鑫把守卫的尸体塞进柜子里后起身道:“那是因为你们不了解她,瞧瞧这里,就是上次被她打的。”
薛逸看了看叶鑫手腕上的抓痕,表情并没有变得惊讶,反而露出了姨母一样的笑容道:“你就别和我秀你的功勋章了,我懂,我懂!”
叶鑫:“……”
……
“死……死了?!”娄胜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万筱妃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娄胜礼寒声道:“对!死了!那种混蛋!活在这世上就是污染空气!”
说着她就挣脱了娄胜礼的手,自己走到一旁扶着桌子,表情看着十分难受。
娄胜礼见状明白了,有点尴尬的搓搓手,想走,可是看到万筱妃哭了的时候,他又停下了。
“你……”娄胜礼有点紧张,他虽然有所警觉,可是放着这么一个姑娘不管不问不是他的做派。
“你没事吧?”
万筱妃听到这话,急忙把眼泪擦了,然后又要去拿酒。
娄胜礼见状赶紧拦着:“哎!姑娘,你不能再喝了!你这样一个人会出事的!”
万筱妃才不管他,抢过酒瓶道:“出事?呵……你们男人不就喜欢看我们喝醉吗?我现在就尽量喝,你也别拦着我,反正你又不会吃亏!”
说着,万筱妃就不顾娄胜礼阻拦,举起瓶子就喝了大半瓶。
剩下那点全洒在了身上。
周围的客人见状纷纷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娄胜礼,大概都在想。
“这男的怎么回事啊!也太不绅士了!”
娄胜礼现在真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别看万筱妃身材小巧,喝酒的样子何止豪迈。
只是她喝完这瓶后,就把瓶子一摔,脸上似笑非笑,盯着娄胜礼看了一阵后,两眼一翻,身子就向后倒了下去。
娄胜礼赶紧将她扶好。
看着怀里的姑娘,娄胜礼叹了一声,心说:‘这都什么事啊……’
……
万筱妃这边闹得动静不小。
不过置身阳台的韦一凝并没有注意到,她拿着酒挨着护栏,看着这座地下城市上空的拟态圆月。
静谧的环境下,韦一凝其实什么都没在想,只是在享受着难得安静。
但这份安静也没有持续太久,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在穹顶内可见不到这么大的月亮。”
韦一凝没回头,她轻轻一笑,杯中的酒伴着月色摇曳。
“小姐是一个人来的吗?”这个略显毛躁的搭讪人在距离韦一凝五米左右停下,他也靠着护栏,但看的不是月亮,而是月光下的美人。
韦一凝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他一眼,确认了这个人的身份。
……
李念先,同为仅次于八大家族的李姓家族的大少爷,比起娄家的根基深厚,李姓家族相对年轻很多。
而且,李家的主要产业是易元子精炼,这正是时下利润最大的产业之一,虽然李家不搞能源开发,不涉及农业和其他常规产业,但紧靠这一项易元子精炼就积累了雄厚的资本。
00909 客人来了
李念先这次来洪宴也不是纯粹的为了拍卖会,这一点就算万筱妃之前没有去调查也能大概猜到。
毕竟洪宴是上不得台面的非法组织,而李家的易元子精炼产业又是受到光荣共和国严密监视的,就算光荣共和国无法从李家手中收回这项产业,李家上下也敢以此叫板当权者,所以……
作为大少爷的李念先会出现在洪宴的拍卖行,这就已经很耐人寻味了。
韦一凝虽不擅长与人接触,但她天资聪慧,这李念先一露面她就大概察觉到了一些东西。
首先……
这位李少爷显然不是一般的搭讪者。
其次。
他主动露面很显然是有目的的。
所以韦一凝转过身看向李念先道:“真是奇了,像您这样的身份怎么也会出现在洪宴的拍卖行?”
李念先笑了,他反问道:“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小姐你才对吧?”
“我?”
“恩,以我的眼光来看,你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可偏偏你还是来了,为了什么?”
韦一凝微微一怔,随后佯装不解道:“格格不入?您是说,我应该被扫地出门吗?”
李念先摇摇头:“不不不,小姐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里的一切都太过污浊了,像你这样有着高贵气质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韦一凝心底冷笑,面上也是轻轻冷哼,摇了摇手中的酒杯后,韦一凝道:“我就当是你在夸我吧。”说吧韦一凝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跟着放下杯子,冲李念先轻轻一点头后便优雅的离开了。
剩下李念先一人愣了一阵后,轻轻的笑了:“有意思……”
这边话音刚落,李家的管家李在许走了过来。
“少爷,刚接到他们的通知,额外的那场拍卖会可能要推迟几个小时了。”
李念先没理他,走过去拿起韦一凝放在那的酒杯,自顾自的倒了杯酒后,也迎着月色看了看,好像在感受杯子里的酒水的变化一般。
“少爷?”李在许看着有点迷。
李念先端详着酒水少许后,也学着韦一凝的方式把酒一口喝了,还特意找到了韦一凝方才留下唇印的地方。
这一幕若落在薛逸眼里,怕是要把这个死变态当场给撕了。
然而薛逸此时并不在这里,李念先也就很享受此刻。
喝完了杯中酒,李念先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随后才冷声道:“推不推迟可不是他们说了算。”
李在许闻言一震,跟着有点担心的说了句:“少爷,咱们这次已经做了许多出风头的事,如果再继续下去,怕是……”
“怕是什么?”李念先目光幽冷的看着李在许。
被那目光盯上的一瞬间,李在许感觉浑身上下都冰冷刺骨,那不是单纯的气场压迫,而是李念先所拥有的特殊能力。
“没……没什么……”
“哼……”李念先笑了笑,他回到宴会大厅,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一阵后,锁定了站在中心水池边的韦一凝,随后道:“去把项链给我拿来,少爷我要干件正事!”
项链?!
李在许心中暗暗叫苦。
出门前老爷再三叮嘱过一定要管好李念先,结果谁曾想,在家里和在外头的大少爷完全就是两个人。
这不,就在几个小时前,李念先以五亿塞恩的天价强行拍下了那条“星河之痕”。
而且他现在似乎正打算用这条项链来讨好某个姑娘?
这要是回头让老爷知道了,他这个管家怕是也干到头了。
可是违抗李念先的结果李在许是清楚的,所以他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去把项链取来交给了李念先。
看着手中的项链,李念先道:“行了,这边没你的事了,你去安排一下回程的事宜就行了。”
李在许心中有许多话想说,但最终还是没敢说出来。
“是……”
……
另外一边,喝醉到“不省人事”的万筱妃被娄胜礼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娄胜礼虽然对怀中的姑娘心有意动,但自幼受到良好家教的娄胜礼是个绝对的绅士,所以……酒后趁人之危这种事他是干不出来的。
只是担心这姑娘会有什么危险,所以娄胜礼才将她带了回来,而且一回来就安排仆人把她安排到了包厢的独立单间里休息。
他自己换了身衣服后,也没有再返回宴会大厅,而是在包间里安静的坐着,就像是在等候什么人一样。
“不省人事”的万筱妃被两个女仆扒光了衣服换上了睡衣塞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安排妥当后,还特别有心的在床头放了水和醒酒用的药。
万筱妃在床上舒舒服服的躺着,直等到听不到外头有声音了,这才睁开眼,然后悄悄的下了床。
……
单间外,娄胜礼正在专注的看着一份协议。
然而他并不知道此时一群好奇的小蚂蚁也正坐在他肩头看着那协议上的内容。
只不过这份协议采用了特殊的基因加密’处理,就算此时万筱妃和娄胜礼并肩坐着,没有获取到相应的权限也是无法看清协议的具体内容的。
不过这可难不倒万筱妃。
既然需要基因,那就拜托这些小蚂蚁去找就好了。
不过当基因机密被破除的时候,娄胜礼已经看到了协议的最后一部分。
万筱妃看着上头的内容,先是疑惑,跟着是震惊,最后是凝重。
这不是一份简单的合作或者包含利益关系的普通协议,而是涉及一项重大计划的保密协议。
很显然娄胜礼是该协议的受邀人之一,只有他愿意签署这份协议他才能继续了解计划的详细内容。而协议中包含的几个关键词十分敏感。
那就是“因子”、“归乡”和“地球”。
这些东西若给常人看顶多也就联想到与光荣共和国正在全力推进的“重返地球”计划有关罢了,可在万筱妃眼中,一旦这些和“因子”扯上关系,就意味着事情不再那么单纯。
……
娄胜礼看完协议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签署并递交自己的权限凭证。
而是关闭了协议,然后闭上眼迟疑了许久。
看样子这份保密协议一定包含着许多严苛的条件,娄胜礼作为娄家当家人自然不能那么轻易的就做出决定。
但时间不允许他过多的思考。
大约过了十分钟的样子,门外传来脚步声。
娄胜礼听到声音时,身体明显的一颤,他有点慌张的起身,并整理了一下衣服。
万筱妃瞧着奇怪,心说这来的到底是何许人物,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
不多会,门开了,一个瘦长的身影走进了房间。
他穿着西装,戴着一顶类似魔术师一般的帽子,面部的轮廓不甚清晰,但看得出来,是个相对比较苍老的男人。
万筱妃立即采集了这个人的面部特征然后进行全域比对。
结果发现比对得出的结果居然是一个已经被注明“已死亡”的人员。
那人叫菲里姆,是个烟草商,原住在塞伯鲁斯,金色鸟笼事件后他就失踪了,不过后来在全球身份信息重采集中,菲里姆在艾鲁伯又被发现,而且他正在经营一家小酒馆,只是好像不记得自己曾经的身份了,于是当时的采集人员就给菲里姆加上了一条特殊备注,叫“疑似图拉雅造物”。
而后来,或许真的是采集人员火眼金睛吧,菲里姆重获合法公民身份后不到三年就突然离世了,死亡时间是纪元历145年7月1号。
发现菲里姆死亡的是他酒馆的伙计,按照当时的记录,菲里姆是在睡梦中离开人世的,并且死后尸体被进行了易子化分解,分解形成的灰团被埋在了艾鲁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墓地里。
综合上述信息,万筱妃基本确定要么就是菲里姆这个人假死,要么就是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只是借助了一个死人的样子而已,毕竟以现在的技术想要改变自己的样貌实在是太简单了……尽管超出一定范围的整容在光荣共和国是被明令禁止的。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就让万筱妃有点搞不清状况了。
只见娄胜礼十分恭敬的上前迎接,并说道:“菲里姆先生,您来了!”
‘我去?!还真没死?’万筱妃内心略略惊讶。
菲里姆点点头,摘了帽子后,走到光亮处坐下。
只见原本在黑暗中还看不太清的脸庞一到了光亮处就变得清晰了许多,同时……也恐怖了许多。
因为那张苍老的脸庞完全就是灰白色的,看着一点生气都没有,若不是他的眼睛还在动,万筱妃绝对以为这是张死人脸。
当娄胜礼看到菲里姆的样子后,表情明显的有点紧张,看来他和面前这位也不是太熟悉。
不过当看到菲里姆摘下手套的时候,他立马凑过去,单膝跪地,然后捧起菲里姆的左手,并在菲里姆食指上佩戴的一枚戒指上吻了一下。
这场景让万筱妃感觉十分的古怪,尤其是那枚戒指。
通过红蚁的图像采集,万筱妃手中很快也多出了一枚一模一样的仿造戒指。
戒指材质未知,看着也不算静止,但戒指上的一个圆形和三角交织的图案让万筱妃十分在意,因为这已经是不是她第一次看到类似的图形了。
00910 窥见
‘小艾,把这戒指的信息回传总部,我要一份详细的反馈报告。’
‘好的。’
……
恭敬的完成了亲吻戒指的动作后,娄胜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菲里姆看着他道:“你想好了吗?选择加入真视者,你就要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
‘真视者?!嘶……这是他们组织的代号吗?’万筱妃皱起眉,经过简单的比对后,她发现这个‘真视者’似乎从未在数序网络上出现过……这也……太奇怪了。
娄胜礼闻言后明显有些迟疑,他低着头,双手紧握在一起,许久后才道:“先生,可否在我加入真视者之前,让我先将我的家人安排妥当?”
菲里姆有些失望的说道:“胜礼,你的牵挂太多,注定会影响到你未来的命运的。”
娄胜礼的表情变得僵硬了,他当然知道这种安排是奢望,可是让他放下一切……
“先生……我是个俗人,家庭对我来说远比这世界的未来更重要,当然……我也知道,如果这世界没有未来,我的家人也不可能安然的享受余生,所以……我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您看……”
“哦?说说看。”
娄胜礼略显犹豫,但……为了家人。
“您当初选择我是因为我们的家族掌握着盖亚星上几乎全部的遗迹坐标,所以……我想如果我直接把这些坐标提供给你们,是否可以让我在这里退出,让我回到我的家人身边?”
娄胜礼说完略显紧张的看着菲里姆,不过从语气中可以感受的到,娄胜礼不是在说笑,他的确有此打算。
‘全部遗迹的坐标?难道!’万筱妃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看来这些仅次于八大家族之下的小家族们都有自己压箱底的宝贝,只是……为什么过去这么多年了,就没有人注意到娄家在全球搞能源勘探的时候的小动作呢?
不过那些不是现在需要解决的重点,万筱妃确认娄胜礼的价值后立即上报了相关信息。
而中央垂降的核心分析了这一情报后立即向驻扎在波西瓦尔西北部的边境防卫军下达了增援指令。
确认增援部队正在集结后,万筱妃也提高了警惕,她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保证娄胜礼活着!
……
菲里姆听完娄胜礼的话眼神微动,但看不出太多的表情,他沉吟一阵后道:“胜礼,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娄胜礼一怔:“先生?”
菲里姆轻声一叹:“你真的认为我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吗?”
娄胜礼闻言身形一颤,他有些惭愧,因为自从接触菲里姆以来娄胜礼受益颇多,而当年菲里姆登门的时候可从没有打过娄家掌握的这些资源的主意。
只是到如今真视者们需要这份力量,菲里姆才以教父的身份向娄胜礼提出了这么个要求,但很显然……方才娄胜礼的一番话已经把他和菲里姆之间这多年的感情付之一炬了。
“先生……您误会了……您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者,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聆听您的教诲,并且受益良多,但是……您并不能代表整个真视者,所以,到了这个时候,有些话说的直白一点或许是更好的选择,毕竟您说过,这世上的许多不幸往往都是因为沉默造成的,我不想在先生面前装糊涂,所以也希望先生您可以看到我的真诚。”
菲里姆听罢轻轻的笑了,他点点头道:“你是对的,我在真视者中只能算是一个到处招摇逛骗的江湖术士,当不得这么大一个家,可你不同,娄家上下全都得靠着你,如果你今天选择签订了协议,就等同于将他们全部都抛弃了……你有这份苦衷,我能够理解,但是……胜礼啊,其实……自从我登门,你我相识,你就已经失去了退出的资格,所以……今天我来这并不是为了给你另外一条路,而是确保你能够在现在这条路上走的通畅。”
娄胜礼这下明白了,所有这一切反抗都是徒劳的。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个在洪宴里混迹多年的“老鼠”,就算脱了一层皮,怕是也不能金盆洗手了。
既如此……
“那好吧,先生,我懂了,我会如约签订协议的,不过我也有一个小小的条件,希望您能代为传达到我们的上级。”
菲里姆没说话,静静的听着。
“家庭于我,比我的性命更重要,所以,如果有谁伤害了我的家人,不管他是不是组织内的人员,我娄胜礼都不会放过他!”
菲里姆听罢点点头:“这点你放心,有我在一天,谁也不会打扰他们。”
有了这样的保证,娄胜礼才终于放下心来,随后他重新打开了那份协议,并摘下了制作成手环的权限凭证。
菲里姆默默地看着。
可正当娄胜礼打算签署的时候。
只听“哐当”一声响,靠在墙边的装饰铜瓶摔在了地上。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菲里姆和娄胜礼都看向了发出声音的方向。
随后他们看到的是万筱妃一脸惊恐不安的表情。
此刻的万筱妃正蹑手蹑脚的,好像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可是好巧不巧的打翻了房间门口的一个装饰用花瓶。
现在她莫说动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压抑的气氛持续了几秒后,菲里姆的身形忽然烟消云散。
万筱妃一怔,跟着一条手臂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并且一把就掐住了她的脖子,万筱妃的双脚立马离地,她扯住对方的手想要挣脱,可那只手却像是由钢铁铸就的一般,任由万筱妃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菲里姆的身形缓缓出现,他看着手中的万筱妃,然后问道:“她是谁?”
娄胜礼这才回过神来,他收起协议赶忙跑过来解释道:“先生,这姑娘是……是……是我方才在宴会大厅遇到的,她喝多了,我担心她会出事就把她带了回来,还请先生不要伤害她!”
万筱妃虽然被掐住了脖子,不过还好这菲里姆的手上有分寸,没有下死手,否则她早就该断气了。
但即便如此,那冰冷的手掌还是牢牢的锁住了万筱妃的咽喉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哦?既然是你在宴会上遇到的,为何你会如此上心?难道就不怕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吗?”菲里姆手上没有放松,同时用怀疑的眼神看向了娄胜礼。
娄胜礼更加紧张,但他怜香惜玉的本性不允许他看着无辜者因自己而死。
于是他说道:“先生,这位小姐也是来参加拍卖会的,而且她还有同伴,如果我们现在杀了她势必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菲里姆想了想,冷漠的笑了,他掐着万筱妃脖子的手慢慢下垂,将她放回了地面,但是并没有完全松开。
“那你有什么打算?”
娄胜礼看了看万筱妃,万筱妃也在看着他。
此时的万筱妃完全就是个受到了极度惊吓的弱女子,她眼泪朦胧的样子分外惹人怜惜,尤其是当看到娄胜礼看向自己时,万筱妃还不断的摇着头,似乎在传达她渴望活下去的想法。
娄胜礼心中虽然慌乱,但他还是咬牙道:“先生,既然我已经同意加入真视者,那么我也就享有身为一名真视者的自主处责权,所以……这姑娘还是交由我来处理吧。”
菲里姆想了想后,手上微微一用力,万筱妃就两眼一翻,没了动静。
娄胜礼见状惊道:“先生!您这是!”
“放心吧,她没死。”菲里姆松开手,万筱妃就倒在了地上,虽然不省人事但是看得出她还是有呼吸的。
娄胜礼还有点不放心,上前确认一下后才长出一口气。
“好了,你快把协议签了吧,我还要去见其他人呢。”
娄胜礼把万筱妃放平后,轻轻叹息,而后正要起身时忽然感觉有人拉了他一下。
这动作很细微,娄胜礼心底一动,没有回头便默默的起身到沙发前坐下。
协议重新展开,这一次没人再来打扰了。
菲里姆确认了娄胜礼签署协议后,戴上礼帽离开了。
等到菲里姆走了,娄胜礼回到万筱妃身旁,看着地上这姑娘,他轻声一叹道:“起来吧……别装了……”
万筱妃却一动不动。
娄胜礼皱起眉,用脚碰了碰万筱妃又说了句:“我说,您这么大的人物在我们这些平民面前装昏迷可就没意思了?”
这一次万筱妃终于有了动静,不过她依然没起身,也没睁眼,只是躺在那,开口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人的?”
娄胜礼无语了:“救命恩人?呵……如果之前我没救你,你早就被先生杀了,到底是谁救谁啊?”
万筱妃笑道:“你那位先生到底什么水平我不清楚,但要打起来我还真不一定就怕他,况且,你觉得我是那么冒失的人吗?”
这话一出口,娄胜礼眉头皱起来了。
“什么意思?”
万筱妃这才睁开眼,然后冷笑道:“算你识相,在我拉你手环的时候没有暴露。”
手环?
娄胜礼一惊,随即再打开协议,跟着就愣住了。
这……
00911 目的
只见娄胜礼面前出现了两份协议,一份是已经签订好的,但只有一页的伪装协议,另一份是还没有签订的真实协议。
看到这两份协议,娄胜礼懂了。
万筱妃揉了揉脖子,然后站起来道:“他还要见几个人?”
娄胜礼没说话,而是显得心事重重。
“说话呀。”
娄胜礼叹了一声道:“我没有当着先生的面揭穿你的身份就已经是犯了大错,现在你还希望我说出其他的东西来,你以为我真的看不清形势吗?”
万筱妃闻言后冷笑道:“形势?我说大叔,你知不知道就凭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可以把你定性为叛徒了?而且,你背后的真视者真的有那么厉害,连光荣共和国都不放在眼里?”
娄胜礼沉默了一阵后道:“先生于我有恩,我帮你只是不想招惹是非,请吧。”
万筱妃不走:“可我却偏偏要招惹你,你该不会真以为出了这门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娄胜礼冷声道:“姑娘,我是好意提醒,但如果你执意要干涉这件事,那就对不住了。”
语落原本看着挺憨厚的娄胜礼突然动手向万筱妃发难。
万筱妃虽然早有戒备,却还是低估了这个胖子的真实实力。
所以,在二人交手的一瞬间,万筱妃就吃了暗亏。不过万筱妃是何许人也,她虽然离开星际军的时候隶属于情报部门,但在刚加入星际军的前几年万筱妃可是每年都拿第一的精英级战斗天才。
娄胜礼的进攻手段虽然刁钻,可在万筱妃的反应速度面前,娄胜礼现在就像是在用慢动作跳舞。
所以,才交手不到三个回合,娄胜礼就被万筱妃拆掉了两条前臂,下巴也险些被打碎。
幸好万筱妃有所保留这才没让娄胜礼颜面尽失。
但尽管如此,双臂脱臼,身体被压制的动弹不得的娄胜礼也已经丢脸丢到家了。
从战斗结果来看,娄胜礼的迷之自信害苦了他。
“现在愿意配合了吗?”万筱妃坐在娄胜礼背上问道。
娄胜礼四肢都被拘束器死死的锁在地面上,他只能勉强活动头部。
“早知道仲裁者的厉害,却没想到我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呵呵……行啊……你想要的都在我的脑子里,自己来拿啊。”
万筱妃翻了个白眼道:“谁跟你说我是仲裁者了?本姑娘可是独行侠,另外……你别说的那么恶心好不好,搞得好像我要把你头拧下来似的。”
“不是仲裁者?!那你是谁?”
“哎哎哎,怎么变成你来问我了!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呵呵……我不会回答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万筱妃闻言颇为无奈,最后一叹道:“行吧,既然你这么不配合,那我也只好写份报告上去,建议启动仲裁者对你的家族来次大清理咯!”
这话打中了娄胜礼的要害,他若是和菲里姆一样是独来独往也就罢了,可他不是。
万筱妃见他不说话了,又幽幽的补充了一句。
“我看看哦,你妻子长的还真漂亮啊,不过看你们这表情,应该婚姻关系一般般吧?啧……这是谁?你女儿吗?”
一听到女儿,娄胜礼终于不淡定了。
他寒声道:“先生说的没错,你们这些混蛋表面上冠冕堂皇,实际上就是当权者养的狗!”
万筱妃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立马在娄胜礼脊柱的地方按了一下,这一下力度把握的极为精致。
既可以让娄胜礼感受到什么叫极致的痛苦,又不至于真的将他弄残废。
娄胜礼倒还挺坚强,虽然表情已经疼到扭曲,但还是忍住了。
“看你挺憨厚的,怎么动不动就骂人啊?说谁是狗呢?嗯?我可告诉你,我是看在你还有点人性才用这种法子帮你的,但如果你这个态度,那我就只能把你的头拧下来了!”
“你!”
“哎~只是某人的头要是被拿去做记忆分析的话,他的家人可怎么办哦?就算仲裁者不出面,那么大的家业离开了你怕是也会很快就衰败了吧,到时候孤儿寡母受尽欺凌,想想就好难过啊。”万筱妃的语气那叫一个惋惜。
娄胜礼趴在地上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道:“还有五个人。”
“具体点?”
娄胜礼道:“这五人中我只认识两个,一个是姓李的,他是搞易元子精炼的李家的大公子,叫李念先,还有一个就是洪宴的头号话事人张毅,至于其他三人……先生从没有和我提起过,我也不清楚他们是谁。”
万筱妃听罢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些不用娄胜礼说她也已经核实的差不多了。
洪宴这几年发展的可谓风生水起,单从这座地下城市来看,万筱妃就已经感觉上层权利构架有点养虎为患了。
如果真视者这些人想要闹出大动静,找上洪宴可以说是一点都不意外。
至于李家和娄家,这两个家族虽然一直很安分守己,但近几年的表现活跃的有些过分了,所以早在万筱妃接触这些事情之前,仲裁者们就已经开始关注他们了。
但这些都是明面上的。
从娄胜礼这里获取到的最重要的一个线索就是还有另外“三个”暗面的,不曾露面的家伙,他们所代表的力量究竟是什么,有多大威胁都是未知的。
不过万筱妃隐约已经猜到了她此番前来波西瓦尔所要寻找的那个主要目标人物极有可能就是这“三个”未露面的人员之一,而且他在这六方力量中占据的地位应该很高。
……
“行吧,我就暂且相信你,现在我换个问题,和我说说真视者吧,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打算干什么?”
娄胜礼也不矫情,既然开了口就没打算再藏着掖着,便继续说道:“真视者只是他们的代号,而至于他们的来头……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地球古文明时期,至于目的……这要等我签了协议之后他们才会告诉我。”
万筱妃听完算是明白了,这个娄胜礼说来说去都是些基本没有价值的废话,难怪他会如此痛快的说出来。
“好吧好吧,你不配合我现在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不过你自己的事情你应该没理由不清楚了吧?”
“嗯?”娄胜礼听到这话冷汗下来了。
“你口中的这位先生到底和你说过些什么,你又是为了什么加入真视者?”
娄胜礼沉默了。
万筱妃看看时间,再耽搁一会怕是要出事,于是她又给了娄胜礼一点小小的“鼓励”。
娄胜礼的脸都疼的变形,可他一声不吭。
过了一会他开口道:“先生告诉我这个世界的本质,他教会我用超越现有层级的认知去看待世界,而我……正式在看到这世界的真相后决定加入真视者,决定帮助先生的。”
万筱妃翻了个白眼:“你说的这叫人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拜托你提高点效率好不好!”
娄胜礼笑了,冷笑。
“光荣共和国执政后虽然向全体公民公开了中心之帷的秘密,但并不是毫不保留,就比如在中心之帷事件结束后发现的因子,关于因子我的了解虽然不多,可是先生曾向我展示过因子具备的力量,在它面前,我感受到人类是如此原始而低级!
有了这种感受后,我已经很难适应当前这种浑浑噩噩的生活,我开始期待先生向我描绘的那个更崇高的,超越现有一切的未来!
而如果要将这种期待带入现实,就必须经历一场史无前例的革命!我虽然很珍惜现有的一切,但我已经准备好为这场革命牺牲一切!”
万筱妃默默的听完,最后心中总结出两个字的感受“疯子!”
“那这么说来,我们这些封建老资本才是坏人,您这种有着崇高革命精神的壮士才是应时代而生的希望咯?”万筱妃的语气中充满嘲讽,她才不会相信什么狗屁超越,因为在她看来,所有这一切不安稳的因素,所有这一切打算打破现有宁静,以无数人的牺牲作为代价的革命都不过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噱头。
归根结底,是为了满足某些人对权利的狂热罢了。
娄胜礼道:“没人说你们是坏人,先生也和我说过,他们不会再掀起一场血雨腥风,让无辜者蒙受无妄之灾,因为那本身就是原始而低级的行为,真正的超越是源自于精神层面的觉悟,而要实现这一点,只要期待‘因子’就足够了!”
万筱妃一怔,先前的冷嘲热讽明显有点受挫的意味。
但她也不会因此就动摇自己的想法。
“行了,大革命家,我今天不是来和你辩论的,而是来搞清楚你们的真实目的的,不过呢……听完你的话之后有点好奇,既然你们把自己形容的那么伟大,情绪表达的如此壮烈,干嘛要躲躲藏藏的,不妨公开你们的思想,看看大家的反应咯?”
娄胜礼不说话了。
但万筱妃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道。
“我们从没打算躲藏,只是你们太过迟钝罢了。”
00912 高调示爱
宴会接近尾声,大厅内的客人们也陆续的开始离开。
但就在这个时候,李念先走到了大厅中心的喷泉旁高声道:“各位!打扰一下!”
客人们听到声音都略显意外的停下来。
回头看去时,只见到一个有着一头长发的阴柔男人站在喷泉的旁的高台上,手中拿着一个盒子,背后是繁花簇拥。
韦一凝就在他不远处,不过她看都没看李念先一眼,全部的心思都在面前的水池里,似乎那里有着什么特别令她着迷的东西一般。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希望借用大家一点时间来做一件大事,希望能得到诸位的支持!”李念先的声音很大。
大厅内的众人有认出他的,也有完全不知道他是谁的。
不过既然能来参加这里的拍卖会,自然非富即贵,所以这些客人也就没那么着急回去了。
毕竟看热闹可是人的本性啊,何况是在这样的场合里。
见众人目光聚拢过来,李念先先是鞠躬致谢,随后拆开了盒子拿出了那根价值连城的“星河之痕”。
看到这项链,大厅内的气氛顿时躁动起来。
女士们大都在两眼放光,男士们则表情各异。
有的是看热闹的悠闲,有的是冷漠的鄙夷,还有的是莫名的觊觎。
总之在这样的场合公开拿出这样一根通过拍卖所得的天价项链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包括大厅上方正襟危坐于办公室中心的庞卓曲。
这个大善人看着行动颇为不便,却是洪宴上下公认的第一管家。
现在大厅内出现这种不正常的举动,他自然不会错过。
所以,在看到李念先拿出项链后,庞卓曲就安排手下去宴会大厅外待命了。
欧阳莱莱也在庞卓曲这,她对这类珠宝没什么兴趣,不过对这个李念先有些在意,便说道:“我说山猪,你说这姓李的小子到底想干嘛?咱们明摆着要坑他钱,他居然还真就拿出五亿来!”
庞卓曲幽幽道:“李家的综合实力虽然远不及八大家族,但是李家这几年和政府合作密切,赚了不少钱,这五个亿对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哦?听你这意思,这姓李的只是个傻子咯?”
庞卓曲嘿了一声道:“管他是与不是,是客人我们就得好好招待。”
欧阳莱莱也笑了,阴险的笑。
……
大厅内,手持“星河之痕”的李念先环视众人一周后,最终目光锁定在了离自己不足十米处的韦一凝。
此时的韦一凝还在冲着水池出神,全然没有注意到众人的目光正在向她聚集。
直到李念先拿着项链跳下高台,然后一步步的走过来的时候,韦一凝方才转过身看向李念先,她的目光冰冷如霜,周身的气质倨傲无比,这样的一只黑天鹅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令人生畏的美。
可李念先却脚步未停,他已经着了魔。
当他来到韦一凝面前不到三米处时,先是冲韦一凝轻轻一笑,跟着忽然单膝跪地,用手中的“星河之痕”高调示爱道。
“一凝,嫁给我吧!”
此语一出,全场沸腾。
女士们都惊讶的捂住了小嘴,男士们的目光则略显古怪。
这边韦一凝还没说话呢,地下深处正在和叶鑫暴力拆除防护装置的薛逸忽然一拳打出,“砰”的一声就把那费力好半天力气也纹丝未动的防护装置砸了个粉碎。
叶鑫吓了一跳:“你干嘛啊?”
薛逸沉默了一阵后,冷笑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杀人!”
叶鑫闻言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
而作为此时此刻大厅中最夺目的中心的韦一凝,她本人就淡定的多了。
在听到李念先这发神经一样的求爱后。
韦一凝既没有冷漠的离去,也没有害羞的答应,而是冷声问了句:“先生,我们认识吗?”
此话一出,有些看热闹的已经忍不住笑了,大概早就期待着李念先会出丑了吧。
李念先也笑了,不过是自信的笑。
“一凝,也许你早就忘了我,但我没有,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找你,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命运又把你送回我的身边,而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允许自己错过你了!”
这奇怪的告白莫说韦一凝听着想笑了,周围的人也觉得很莫名。
不过也有不少姑娘已经开始迅速脑补一系列关于“童年”关于“失忆”的情节了。
韦一凝听罢冷哼一声道:“无聊。”
说着韦一凝就转过身去,她没打算离开,因为没必要。
场面顿时尴尬下来。
周遭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多。
李念先却毫不露怯,也不恼怒,反倒是露出了孩子般天真的笑容道:“一凝,我知道你肯定不记得了,就像刚才在阳台上我再见到你的时候,我也一度以为我认错人了!不过那不妨碍我们之间的过去,因为我还记得。”
说着李念先就上前一步,他手中还拿着那条项链,不过已经很随意的套在了手腕上,这样的动作在旁观者看来简直就像是在羞辱。
不过李念先此举只是习惯,他腾出手的目的是为了拿出另一样东西。
韦一凝虽然没回头,但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留意着李念先的一举一动,当看到他走到距离自己一米远的地方时,韦一凝的目光转冷,俏脸凝霜。
就算是李念先见了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
同一时间周身散发着杀气的还有薛逸。
叶鑫之前还和他有说有笑,现在连靠近点都不敢了。
“我说……哥,咱们还是任务优先啊……”
薛逸不说话,一把卡住那守卫的脖子然后就想拿起一块抹布一样把他按在那安全门上蹭啊蹭!
叶鑫看的眼皮急跳。
那一开始还嘴硬的守卫被蹭的惨叫连连,要不是这里被静音装置隔离了,怕是早就引来一群人了。
“我开!我开!求……求……噗……求……求你……”
然而薛逸现在根本就听不进去,直到那可怜的守卫被蹂躏的不成样子之后,薛逸才罢手。
叶鑫上前查看了一下这个奄奄一息的可怜冲,然后拿出手环抽取了他的权限凭证,跟着打来了防护门。
这一层防护门是仓库最深处那个超大号安全门外最后一道关卡了。
再往前走叶鑫和薛逸就到了目标所在的区域。
叶鑫当先一个进去后立马就放出了工蜂开始扫描这里的环境结构。
结果发现这门后的世界居然并不是某个封锁的严严实实的房间,而是一片近乎开放式的地下世界。
叶鑫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平台,周遭黑暗里全都是空的。
带着疑惑走到平台周围向下一看,只望见黑暗中隐约可见一座古城的轮廓,而且在那古城中有着某种奇怪的东西在游荡。
查看完这些后,叶鑫问:“咱们下去看看?”
薛逸现在也平静了不少,他点点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倒要看看这些家伙背地里在搞什么名堂。”
说着薛逸就纵身一跃,直直的坠向那黑暗中的古城遗迹。
叶鑫回头看了看敞开的安全门,心中忽然有些不安,就好像某种心灵感应一样强烈。
‘筱妃……’叶鑫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万筱妃。
也就在叶鑫迟疑的时候,安全门外出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他之前曾与叶鑫的虚拟体并肩站在门外,随后就跟着那个女人走了,现在他再次出现,叶鑫的第一感觉是麻烦来了。
好在安全门拥有二级锁止装置,在侦测到长时间没有物体通过后就自动锁闭了。
门外的身影被遮去,叶鑫也后退一步,向黑暗中坠去。
……
“求婚?这姓李的脑子有毛病吧!”欧阳莱莱本来也是看热闹的,但看到李念先向韦一凝求婚的时候她不淡定了。
陪侍在侧的两个姑娘都被她推到了一旁。
庞卓曲笑道:“年轻人嘛,公开求爱也没什么不妥的。”
欧阳莱莱呵呵一笑:“我说山猪,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你没听他刚才说的那个名字吗?”
庞卓曲一挑眉:“哦?这姑娘有故事?”
欧阳莱莱起身走到观测台前冷笑道:“何止是有故事,她全名叫韦一凝,是仲裁者精心调校的一只毒蝎子!去年咱么损失的那些兄弟,有一半都是折在她手里,现在……你还能说这是年轻人的简单求爱吗?”
这一点庞卓曲确实不知道,他是洪宴内部的管家,对外界的事情本就了解不多,但现在停了欧阳莱莱的话,庞卓曲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阿毅知道她混进来吗?”
欧阳莱莱不敢确定,便道:“毅哥日理万机,这种疏忽他怎么可能知道,不过无所谓了,我下去接待一下。”
庞卓曲:“你小心着点,别吓到其他客人。”
欧阳莱莱冷笑一声,搂着那两小姑娘走了。
而大厅内,原本议论纷纷的场面逐渐的安静下来。
这倒不是因为场中心的尴尬气氛有所缓和,而是因为洪宴内部的力量已经开始运作。
站在最外层的客人已经被侍者们逐个带离,剩下的不要多久也都会回到自己的包厢。
李念先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韦一凝这,压根不在意外部的异常。
韦一凝也很镇定,但她的身份不同,注意力已经逐渐的从李念先身上转移到附近的环境上去。
00913 韦一凝
“一凝,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李念先也真是执着,就算大厅里围观的人都散去了,他还是没有忘记求爱。
韦一凝内心一片冰冷,她开口道:“你再纠缠我,我会杀了你。”
说着韦一凝就打算离开。
然而这时李念先居然做出了一个相当大胆的决定,那就是上前打算抱住韦一凝让她别走。
可韦一凝是谁,李博安的关门弟子之一,仲裁者的头号代表人物之一。
李念先这一举动根本就没有得逞的可能。
韦一凝也没有顺势给他点颜色看看,而只是轻轻挪动脚步就闪过了这近乎非礼一样的拥抱。
李念先扑了个空,脸上却依然保持微笑。
韦一凝也早就发现了这个李念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其目的就是为了玩。
这个男人的行事风格不但毫无章法,且不知天高地厚,隐约中给人一种脑子有病的感觉。
然而越是这样,韦一凝就越不能继续和这种人纠缠,因为谁也猜不透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庞卓曲一直在留意李念先的动静,表明平静的他内心此刻也有些焦灼不安起来,毕竟这还是洪宴头一遭邀请如此之多的大人物到场,万一有个闪失,洪宴免不了要遭逢大难。
所以他对欧阳莱莱道:“这个姓李的确有点问题,你下去之后能不动手尽量别动手,看看他要干嘛再说。”
此时欧阳莱莱已经带着她的两个女伴来到了宴会大厅外,看着其他客人全都走了,欧阳莱莱脱掉外套,只穿着内衬的具化贴合式的黑色战衣推开了宴会大厅的门。
那两个女伴也一样,三只妖娆的黑猫迈着轻佻的步子进入大厅时,李念先正打算再次拦住韦一凝。
然而韦一凝已经有些恼火了,她没有动手,只是打开了功能力场就把李念先隔绝在了自己两米之外。
李念先眼看着触手可及的没人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存在后,脸上的笑容终于变的阴冷起来。
他把手中的星河之痕摔在了地上。
价值连城的世界顶级珠宝在这一摔之下也落得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看着那晶莹的碎片,欧阳莱莱冷冷一笑,跟着道:“李公子好大的火气啊,五亿塞恩摔了也不心疼?”
李念先回身一看,皱眉道:“你是谁?”
欧阳莱莱走到近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欧阳莱莱,负责为洪宴招待一些不听话的客人。”
“哦?你说的不听话的客人是谁?我吗?”李念先整了整衣领,不屑的看着欧阳莱莱。
欧阳莱莱笑了,她看了眼李念先然后对韦一凝道:“韦小姐来都来了,何必这么着急走呢?毕竟,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不如先坐下喝杯茶?”
韦一凝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便不再遮掩。
她转过身道:“欧阳莱莱……你养的三只猫,怎么就剩两个了?”
欧阳莱莱原本还是笑着的,听到这话表情一收,眼神也变得危险起来。
而她身旁的两个女伴则直接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那表情看着狰狞可怖,好似要生吞活剥了眼前的韦一凝一样。
李念先被晾在一旁有点不甘寂寞,他看了看左右两边后问道:“怎么?一凝,你们认识啊?”
韦一凝已经忍了这个自来熟的称呼很久了,她警告李念先道:“闭嘴,再让我听见你这么叫我,我一定撕烂你的嘴!”
李念先被呛了一句后终于有点尴尬了。
欧阳莱莱看着热闹,忍不住笑道:“李公子,你怕是不知道吧,你今天拿着五亿来追求的这位可是早就名花有主了!”
李念先稍稍整理了情绪后,也回以微笑道:“哦?是吗?可我天生就是个采花贼,没有挑战的收获那多没意思。”
欧阳莱莱抬手竖起食指摇了摇:“nonono,我想李公子怕是搞错了,如果你今天追求的是个普通的姑娘,那叫多情,可今天你面前这位韦小姐,以我对她的了解,你顶多算是自作多情,甚至……有点多余,你懂我意思吗?”
李念先却不以为然的反问道:“哦?是吗,不过就算如此,这也是我和一凝之间的事情,管你什么事啊?”
欧阳莱莱一愣,随后冷哼一声,刚要说话的时候,突然脸色一变:“小心!”
李念先还没注意到自己刚才无意间又用了“一凝”这个称呼呢。
可韦一凝听得真切,所以,在李念先口嗨结束后,她就动了。
待到李念先察觉到背后的威胁的时候,身体一轻就以肉眼近乎难以观察的速度消失在了欧阳莱莱视野之内。
随后不到一秒,只听“砰”的一声,大厅的墙壁炸开了。
尘埃中隐约可见一个人形的窟窿,看样子应该是李念先留下的。
欧阳莱莱吓了一跳,她原以为韦一凝多少会留点颜面给李念先,却没想到这女人是个狠人,说到做到,而且完全不顾及对方是什么人,什么身份。
好在这个李念先没那么脆弱,经过门外的护卫确认后,他还活着,只是有点轻微脑震荡和擦伤,现在处于昏迷状态,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处理掉这个烦人的腻虫后,韦一凝看向欧阳莱莱道:“是在这里打,还是出去?”
欧阳莱莱一怔,随后咯咯咯直笑:“你可真有意思,虽然咱们是对立的,可也没人规定我们洪宴不能接待仲裁者啊?而且……你也看到了,今天是我们洪宴大型拍卖会的最后一天,这么多尊贵的客人在这,我又怎么好打扰他们?你说是吧?韦小姐?”
韦一凝却道:“欧阳莱莱,你怎么对待你的客人是你的事,你怎么处置你手下那些不规矩的小老鼠我们仲裁者也管不着,但是去年你在艾辛瓦尔杀了我的几个朋友,还抢走了他们护送的一样东西,这笔账我必须和你算清楚。”
说着韦一凝就在心口轻轻一按,随后她身上那华贵的黑色礼服就收起并包裹韦一凝全身,很快一套与欧阳莱莱完全一样的战衣出现在了韦一凝身上。
而这套黑色的战衣是三年前才交付仲裁者机构使用的特种kg 07型暗音改款,莫说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军方的使用者也几位稀有。
不过看欧阳莱莱和她的两个女伴身上的穿戴,看样子洪宴的手已经伸到了很多危险的地方。
韦一凝的个性是真的有点让人吃不消。
莫说欧阳莱莱了,就算是薛逸在这,又有任务在前,韦一凝也不可能放走欧阳莱莱。所以类似隐忍和侦查这种工作从一开始就不该交给她。
但是或许闹一闹也挺好的,所以薛逸明知道韦一凝这一暴露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复杂,但他去并未阻止,反倒是给了韦一凝一颗定心丸。
……
“做你最擅长的事吧,一凝,增援已经在路上了!”
韦一凝回以一个微笑,随后那漆黑的战衣将她的头部也完全包裹进去。
此时此刻,现场的气氛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只是看谁先动手罢了。
欧阳莱莱是无所谓,她也早想除掉韦一凝,这样她在外头的活动就更加惬意了,可是在自己家里打架总觉得砸坏了哪点都挺心疼,更何况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所以,打从确定和韦一凝的一战无可避免后,欧阳莱莱就想好了,首先,她不能杀了韦一凝,虽然她很想,但这么明目张胆的杀死一名仲裁者的高级人员,就算是婆婆也不会护着她。
其次要尽快的结束战斗并且制服韦一凝。
这一点欧阳莱莱信心十足,因为韦一凝再强也只是一个人,只要先发制人的力度足够,莫说只有一个韦一凝,就算再来一个又如何?
想到这欧阳莱莱对庞卓曲道:“叫你的人准备好老鼠夹,本姑娘今天要抓个漂亮的小耗子!”
庞卓曲没有迟疑立即吩咐下去。
很快大厅就四门洞开,大批的守卫涌入进来,其中一些还扛着一种类似蜂巢毁灭装置一样的东西。
韦一凝见状,抬手向背后探去,跟着一道泛着莹白的黑色光芒在韦一凝身后闪现,经过短暂的勾勒之后,一把长刀出现在韦一凝手中。
这把刀一出现,欧阳莱莱的表情就变得慎重许多。
因为她清楚这武器的来历。
刀名“陨月”
是纪元历145年神启一族正式与光荣共和国签订共荣条约后,由双方的顶尖工程师合作打造的第一批超越级造物中的唯一的冷兵器。
仿照自‘安卡拉君王之剑’制造的“陨月”不再拘泥于三元的形态,也就因此有了方才韦一凝“凭空勾勒”并召唤出“陨月”的情景,这一点和当年差点杀死白泽的“歼星者”级机甲的出场很类似。
“陨月”作为长刀并没有完全临摹“君王之剑”的样子,也不具备多种形态,但它在汲取“君王剑”的多方面精粹后,又在其工艺基础上增加了“战阵”序列。
这种特殊的“战争”序列可以让持有者展开一个由特殊“力场阵列”构造的封闭式战斗空间,从而使持有者在任何战斗环境下不落下风。
所以……
人多又如何?
说要跟你单挑,你就得跟我1v1!
00914 战阵
手持陨月长刀的韦一凝只是随手这么一挥,地面上就出现了一道足有五米长的刀痕,陨月带起的狂风更是直接把韦一凝左手边的一群守卫吹的东倒西歪。
看着地面上那猩红色的炽热刀痕,欧阳莱莱冷笑道:“早知道你擅长用左手,今日得见,果然不一般啊!”
说着欧阳莱莱还拍了拍手,像是在称赞。
韦一凝却不跟她废话,现在多耽搁一秒,她的处境就危险一秒,而这里越热闹,薛逸他们就越安全。
照准自己的定位之后,韦一凝所穿戴的kg 07暗音改款开启了能量负载,战衣纹理间流动的暗色光芒好似一团迷雾般逐渐模糊了韦一凝的身形。
欧阳莱莱见状脸色一变,随后她也启动了战衣。
随着头部包裹完毕,欧阳莱莱并没有拿出武器,而是足尖点地,敲了敲地面,随后她的身高猛增了二十多厘米。
不知道的还以为欧阳莱莱踩高跷了呢。
其实这是欧阳莱莱的专属武器“黑天鹅之舞”。
一种装配在欧阳莱莱脚部的特殊粒子武器,具备超高倍速加持和强互粒子切割等多种功能。
不过最早这种东西不是武器,而是矿工手里用来钻探的特种设备。
欧阳莱莱别出心裁的将这种设备改装到了自己双脚上之后,摇身一变成了死亡舞者。
这些年死在欧阳莱莱脚下的人不计其数,所以这东西一出现,韦一凝还没感觉有多惊讶呢,那些个守卫倒是一个个心惊胆战的后退了几步。
而在欧阳莱莱变身的同时,她身旁的两只黑猫已经化作两道黑影直奔韦一凝而去。
韦一凝见状手腕一抖,翻转刀身,身体前倾,随后留下一个残影消失不见。
周围的守卫们只能隐约听到风声锐鸣,再等到韦一凝现身的时候,那两只黑猫一左一右的飞向了两侧的守卫。
她们重重的砸在人群中,身体上还残留着遭遇重击留下的缓冲晕痕。
而韦一凝安然无恙,由此可见其实力之恐怖。
欧阳莱莱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便笑着上前道:“热身结束,换我来陪你玩玩吧!”
韦一凝没说话,左手缓缓放下,长刀点地,随后沉默了大概一秒后,猛然间空气炸裂,跟着一道银色的弧光就从欧阳莱莱身上掠过。
周遭守卫被吓了一跳,大概他们也没想到这看着柔弱的女人会有如此恐怖的实力吧。
而欧阳莱莱也低估了韦一凝的力量。
在这一瞬间的交手中,虽然她成功的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但是她身后的一群守卫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收回长刀的韦一凝缓缓站直身体,面前的欧阳莱莱留下的模拟残影缓缓消失。
不远处的守卫们还没意识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灾难。
可等到韦一凝转身看向站在喷泉上的欧阳莱莱时,在她身后,连续的倒地声此起彼伏。
鲜血悄无声息的蔓延开去,很快就染红了韦一凝脚下的地毯。
一刀!
十五米的扇面横切!
二十名守卫身首异处……
庞卓曲看到这一幕的,手中拿着的茶杯顿时被他捏了个粉碎。
这……
这还是人吗?!
守卫们吓坏了,虽然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经历过大大小小很多次战斗的精英,但是和真正的强者比起来还差的太远。
这不仅是装备上的差距,更是本身实力上的悬殊。
方才那一瞬间。
韦一凝从动身,到出刀,到站定,总共不过五秒,而且其中大部分时间是收刀动作。
欧阳莱莱通过战衣对韦一凝的综合战斗数值进行了评分。
得出的结果让她也暗暗心惊。
7700分……【这个数据没有最高分,但通常来说,一个装配最新型k系列外骨骼的精锐级雇佣兵的综合作战得分大致在900到1300分左右,韦一凝的7700分评分看似很夸张,但其实与采集的数据信息量有限有关,不过即便如此也可以感受到韦一凝的恐怖。】
好家伙,真是个怪物啊!
欧阳莱莱没有害怕,反而觉得异常兴奋,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和真正的仲裁者交手了。
“哼,不错,差点就没命了呢。”欧阳莱莱从喷泉上跳下来,随后招呼远处的守卫道:“你们都躲远点吧,说不准一会也会遭殃的。”
难得今天欧阳莱莱发善心,守卫们闻言纷纷开始撤退。
可刚走了几个,又被门外的守卫们给堵了回来。
而这时庞卓曲的意思,他宁愿多牺牲几个护卫,也绝不会允许今天的事情继续扩大下去。
所以庞卓曲下了死命令,必须活捉韦一凝,任何人不准临阵脱逃,否则一样死路一条。
如此震慑之下,没人再敢后退。
可是大厅内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抱着早死晚死都得死的想法,很多人已经拿出了武器,看样子是不打算继续围观了。
然而韦一凝有陨月在手,是你们想围攻就能围攻的吗?
所以,不等守卫们开始准备抓捕工作,韦一凝就展开了“战阵”,把自己和欧阳莱莱关进了一个独立的战斗空间。
不过中间有点小意外,那就是看似已经失去作战能力的两只黑猫也赶在“战阵”封闭之前钻了进去。
“战阵”的启动是庞卓曲意料之外的,而且也是他头一次看到真正的“独立三元空间阵列展开”。
从外部开,“战阵”的展开过程极快,只是韦一凝手中长刀一抖一收的功夫,一道白光发散出去后,阵列就展开来。
随后大厅内部的一部分原有空间被虚无化,只剩下矩阵格构成的一个直径大约在五米左右的圆球。
圆球缓缓转动,扯动着周遭的空间向其重心收缩,伴随着力场的放大,周边空间的物体受到连续的挤压和破坏。
一个离得很近的守卫不知被谁推了一把,一不小心就跌进那被压缩的虚化空间中,才几秒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圆球转动了一周半后,收缩终止,“战争”也算是正式展开。
庞卓曲命令手下用武器攻击该球体,结果打出的能量光束在接触到虚无空间地带后变成了曲线,并且环绕球体一周后又飞了回来。
那个开枪的可怜虫躲闪不及,被自己激发的能量束打穿了心口,因为伤及重要器官,所以还没等旁边的人进行救治,他就一命呜呼了。
而在战阵内部。
欧阳莱莱看到的一片广袤无垠的莹白色空间,脚下的大地是白的,远处的枯树也是白的,只有天空泛着些许的浅蓝。
韦一凝的一身黑色装扮在这里显得十分突兀,她站在距离欧阳莱莱大概二十米外的地方,看住欧阳莱莱道:“杀了我,你就可以离开,否则你会永远被困死在这。”
欧阳莱莱一怔,有些伤脑筋了,她可没打算和韦一凝拼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虽然看韦一凝的样子,她是决定好了。
所以,欧阳莱莱先示弱道:“我说韦小姐,你偷偷摸摸的混进我们洪宴总部也就罢了,为什么还没说两句就要动手,而且还非要致我于死地呢?”
韦一凝:“少说废话。”说着韦一凝就又要动手。
然而这时欧阳莱莱曝出一个惊天大秘密道:“咯咯咯,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是想着尽量闹大一些,号给你的老相好多争取点时间吧?不过可惜了,他已经在圈套里了,就算你现在杀了我,然后把这里全都拆了,你也永远见不到你的小可爱了!”
要说唯一能让韦一凝记挂在心的,现在也就只有薛逸一人了。
所以听到欧阳莱莱这番话之后,韦一凝不得不重视起来。
她冷声道:“你想骗我?”
欧阳莱莱嘿嘿一笑:“骗你?你的小可爱跟着那个叫叶鑫的毛小子,他们两个人偷偷的潜入了我们的地下仓库,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韦一凝当然知道,但是……欧阳莱莱又是怎么知道的?红蚁可是当前最先进的技术,就算洪宴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察觉到了红蚁的存在啊?
然而韦一凝不知道的是,洪宴与因子之间的关系,也只是参与者,真正组织这次秘密活动的人才是掌控全局的存在。
“不说话是默认了吗?”欧阳莱莱笑的更开心了,她搂过自己的小黑猫,在她那娇滴滴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后又说道:“我们洪宴虽然是靠偷窃起家,但是这些年的发展还是有目共睹的,你们仲裁者就这么几个人也敢闯进来,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
欧阳莱莱的话意有所指,韦一凝当然听得懂,但她现在不关心上级与洪宴之间的瓜葛,她只想尽快确定薛逸的安危。
“告诉我救人的办法,我就暂时饶你一命。”
欧阳莱莱闻言立马就笑了:“天呐!我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啊?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想和我谈条件?”
韦一凝双拳紧握,她冷漠的看着欧阳莱莱,随后上前一步道:“那好,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自己去想办法。”
说完韦一凝消失了。
欧阳莱莱完全跟不上韦一凝的大脑思路和行动速度。
但她也不是吃素的,当即眼神一变,迎战而上。
00915 神秘遗迹
“这座遗迹至少存在六千多年了。顶 点 X 23 U S”分析结果一出来叶鑫就分享给了薛逸。
“六千多年?普罗米修斯刚抵达盖亚星不久就有这座城了?”薛逸走在遗迹的街头,看着左右两侧坍塌的遗迹废墟不由得发出惊叹。
这里的建筑物与人类世界很相似,但说不出到底是古典欧式还是经典中式,因为遗迹里压根就看不到完整的建筑物,它们大都毁坏的不成样子,像是经历过某种灾难。
“绘图完成了,我们来看看吧。”叶鑫说着把指尖的一个小光点扔在地面上。
随后一张遗迹的全景图像出现在了两人周围。
“面积十五平方公里左右,成半月形,有三条主要街道,未发现其他生命体存在的迹象,也没找到任何图形或文字。”叶鑫简要的说明了所在遗迹的特点。
薛逸听罢摸摸下巴道:“啧……我刚才连线中央核心对这座城市进行的检索比对,结果居然一无所获,好像当初建造波西瓦尔的时候,那些工程师们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这地下世界中还存在着遗迹。”
叶鑫皱皱眉:“不对……”
“怎么?”
“不可能没注意到的。”说着叶鑫展开了另一组数据,并说道:“这座遗迹距离地表大概三千五百米左右,中间还包括了洪宴在地下建造的城邦结构,这个距离就算是在薪王时代也不是什么无法探寻的神秘地带,所以……”
“有人故意隐藏了这里?”薛逸明白了。
叶鑫点点头:“这件事很重要,我们得立即上报。”说着叶鑫就把信息整合发送了出去。
然而就在信息刚刚发送出去不久,一片死寂的废墟里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叶鑫闻声一惊,瞬间和薛逸形成互相掩护的战斗姿态。
可是四下里空荡荡的,根本就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但是那声音却在不断逼近。
叶鑫找了半天后,忽然发现声音好像是从脚下传来的。
确认这一点后,叶鑫给了薛逸一个眼神。
随后两人个字退后一步,跟着叶鑫张开手心对准之前站定的位置,伴随着一阵能量聚集的声响,只听“咻”的一声,二人面前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圆环。
红色是岩石熔化的颜色,圆环内部的区域已经被完全蒸发。
叶鑫靠近过去一看,他们脚下果然还有一个空间,不过那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薛逸放出的工蜂飞进去之后就没了回应,好像某种力量隔绝了他们和地下世界的交流一样。
“怎么说?”叶鑫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来都来了,不进去坐坐怎么行!”说着薛逸就当先一个跳进了那漆黑的空洞。
叶鑫也紧跟而上,但在他跳下去之前他又一次看到了那身影。
这家伙就像是阴魂不散的鬼魅一般,他站在不远处,似乎在看着叶鑫。
叶鑫很想搞清楚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如此执着的跟着他们,又为什么从不阻止他们的一举一动,但叶鑫担心薛逸一个人会出事情,便没有停留的跳了下去。
不过在他跳下去之间他留下了一个一闪一闪的小礼物。
当那神秘人到了附近的时候,小礼物化作一团夺目的光,瞬间把周遭一切都照的通透。
神秘的身影也在刹那间被吞噬殆尽。
……
“糟了糟了!!糟了早了啊!”庞卓曲气的直哼哼,他来到宴会大厅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好似要吞噬一切的圆球。
守卫们无能为力的在远处观望,谁也不敢靠的太近。
“都是一群废物!”庞卓曲这一句话吓的那些人一哆嗦。
他们知道欧阳莱莱不好惹,但欧阳莱莱从来不故意找茬,可善主不同,他可是一生气就要有人遭殃的主。
“干嘛发那么大的火啊?”
庞卓曲闻言一怔,回头看时,张毅和安吉莉卡带着一位肤色苍白的客人也来到了大厅。
说话的是张毅,他走到近处,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圆球后问道:“先生有办法处理吗?”
他的目光落在那客人身上。
庞卓曲没见过菲里姆,不过既然能被张毅称呼为“先生”应该不简单,所以便很自觉地退到了一旁。
菲里姆看着面前的圆球后轻轻摇头道:“这颗由高密度超远结构勾勒的圆球已经拒绝了三元世界的接触,所以,从三元的世界是没可能将它打开的。”
“那?先生的意思是?”张毅(彦浩文)知道他是在卖关子,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菲里姆笑了笑:“既然是存在于三元世界中的东西,就必然与三元世界存有一定的联系,想必这一点,我们的这位小朋友应该很清楚。”说着菲里姆转过身看向大厅入口。
小朋友?庞卓曲好奇的看过去。
随后奄奄一息的万筱妃就被人给抬了进来。
经过全面改造的战斗天才在面对这位诡异的客人的时候也没能创造奇迹。
万筱妃原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天衣无缝的,却不知自己从进了洪宴的大门就始终被一双眼睛盯着。
她的所作所为都没能逃过张毅的监视。
既然张毅知道她是谁,她在干嘛,前来赴约的菲里姆自然也很清楚,所以从万筱妃露面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注定了现在的结局。
体内的核心能源被拆除后,万筱妃的身体便进入到一种濒死的危险境地,而为了避免万筱妃真的死去,洪宴的人还好心的在她的腹部装上了一组用胶带包裹的能量电池,这东西不知道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找到的,看着就恶心的要命。
可就是这东西存在,万筱妃才不至于真的死去。
两个有别于一般守卫的黑衣人把万筱妃抬到菲里姆面前。
菲里姆挑起万筱妃的下巴,看着这个左眼部位已经完全被破坏的俊俏女孩道:“你应该知道怎么关闭这个圆球,让你那位朋友乖乖投降吧?”
万筱妃的身体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她依然挤出笑容道:“我当然知道了,不过知道又怎样,我可没打算告诉你。”
菲里姆的笑容一收,冷笑了一下后拿出手绢把万筱妃的脸擦了擦。
一边擦一边说道:“你这具身体是神启族制造的第一批超越级造物,这一点你知道吗?”
万筱妃没有回答,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菲里姆,盯着这个将她折磨成这幅样子的男人。
似乎是从万筱妃的眼中看到了那种仇恨,菲里姆拍拍万筱妃的脸,然后收起手绢,转身道:“把她丢过去。”
两名黑衣人闻言立即抬着万筱妃上前。
张毅见状道:“先生,她毕竟是韩空文的人,我们就这么把她销毁,是不是做的有点过了?”
黑衣人没有停下。
菲里姆也不以为然的说道:“韩空文是下棋的人,她从不在棋盘之上,又何来过分之说?”
这话一出口,张毅就明白了,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张毅也没有上前阻止,因为他很清楚,这个世界发生任何事,都与他无关。
看着面前的圆球,万筱妃没有露出一点害怕,反倒是充满了不屑。
两个黑衣人架着万筱妃到了危险区域后,便同时发力将万筱妃猛地扔了出去。
然而当万筱妃飞出去后,她忽然转过身,冲所有人竖起了中指!
随后笑着道:“谢谢了!”
菲里姆一怔,随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刚要说不好的时候,那两名黑衣人已经被身上缠绕的“无形”绳索捆缚,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跟着万筱妃被拖进了圆球的压缩空间内。
转眼间,三人都化作了碎片。
张毅心中一叹,暗道:‘这样一来事情就不好办了……难道我真的要继续当恶人,助纣为虐吗?’
安吉莉卡并不在意发生的事情,她走过来挽住张毅的手臂道:“毅哥,咱们还是退后一点为好。”
张毅虽然心有不忍,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继续走下去。
跟着安吉退到安全区域后,菲里姆却忽然道:“张毅,叫你的人赶紧走吧,今天晚上的拍卖会也换个日子吧。”
张毅一怔:“先生?”
这边话音刚落,周遭的守卫就发出一阵惊呼。
只见那原本已经停止虚化周遭空间的圆球又开始缓缓在转动起来,而且看样子,这一次它不是在减速停止,而是在加速转动!
安吉的反应极快,她立马拉起张毅就往外撤退。
张毅毕竟是当家人,这时候第一个跑了着实不像话,所以他强行停下来,并一脸严肃的说道:“立即通知疏散城市里的所有人,另外,优先确保客人们的安全,一定要把他们安全的送出去。”
守卫们反应速度还不错,这边张毅下了命令,他们就立刻行动起来。
庞卓曲还有点看不清状况,他凑过来问道:“张老弟,干嘛非要疏散城市啊?不就一个球吗?还能炸了还是咋的?”
张毅真的懒得解释,便冷声道:“那你就留在这,看看它到底会不会炸了!”
说着就搂着安吉走了。
剩下一脸莫名的庞卓曲。
他不是傻,而是真的不清楚张毅时什么时候和这些实力强大的人扯上关系的,但那些和面前这个越来越大的球比起来,都不是事。
“傻愣着干嘛?赶紧走啊!”
00916 灭世者的思维
万筱妃的生命数据消失的那一刻,远在几千公里外的韩空文就知道了。www.uu234.netwww.uu234.net
不过正如菲里姆所说的那样,韩空文是下棋的人,她从来都不在局中,所以……像这样的事情,韩空文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突然。
轻轻叹了一声,韩空文放下手中的笔然后问道:“在最初的报告里,你说你之所以会杀了你的同伴,主要目的是为了掩盖你的真实目的,是吗?”
楚云澜与韩空文隔着一道厚厚的墙,她神情木讷的坐在那,双眼空洞而无神的看着前方,在听到韩空文的话时候她微微的点了点头。
“可后来,你又把这个‘真实目的’供述了出来,说是最开始是打算盗取中央核心下的源代码的,不过中间出了点差错,你们打算直接在中央核心里添加一个数序阵列以控制整个中央核心,这些……啧……”韩空文看着面前白纸上画着的一个不那么规整的圆,表情看起来很是费解。
“为什么?”
楚云澜没说话。
“为什么你杀了他们之后又乖乖的告诉我们这些,让我们找到了那个数序阵列?”
楚云澜低下头,摆弄了几下衣角后道:“因为害怕。”
“害怕?怕什么?”
楚云澜笑了,虽然长久的封闭式监禁让她的精神状态极差,但她的美仍在。
“怕我真的实现了目标却发现我错了。”
“你的目标?毁灭全人类吗?”
楚云澜摇摇头:“是毁灭这个世界,给所有这一切画上句号。”
韩空文冷漠一笑,她曾经试着去理解类似楚云澜这样的人所追寻的信仰,尝试去得出一个合理的行动基础。
但是她失败了。
这些人是疯子,以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怎么可能惨痛他们的想法呢?
可韩空文又隐约觉得这种认识是不对的……
因为这就像犯罪心理学一样,掌握罪犯的犯罪心理和在现场收集证据一样都是非常重要的破案手段。
世界著名的那些侦探家,他们心底也都居住着一个恶魔,在必要的时候他们会借助自己内心底的这只恶魔的力量让自己的心理“变态”化,从而在脑内勾勒出罪犯实施犯罪的整个过程。
那么解读楚云澜这种灭世者的心理很显然也是可行的。
但韩空文自认没有这个能力。
所以……
“我可以帮你一件事,作为交换,你帮助我理解你的思维。”韩空文道。
楚云澜笑了,没有阴谋得逞的兴奋,只是心平气和的欣慰。
她看看面前这座牢笼,轻声道:“让我带我出去再看看这个世界,应该是种奢望吧?”
韩空文闻言后却道:“不一定,这件事我可以帮你。”
楚云澜有些意外,但是她很快就明白了。
默默的点头,开口道:“你想成为灭世者,首先要放下作为人的这种超越感。”
“作为人的超越感……你是想说优越么?”
楚云澜摇摇头:“不止如此,优越是与生俱来的,我们从出生就对这个世界进行着索取,这种优越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可能放得下。”
“那你的意思是?”
“超越是在这优越的基础之上,对众生的态度。”
众生……韩空文顺着楚云澜的话开始思考,她闭上眼,感觉周围那一切冰冷的,生硬的物件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满活力与生机的世界。
以下部分全都是楚云澜一个人的独白。
我们人类是否是这个世界上最特殊的存在呢?
我们会思考,与我们同在一颗星球上的其他生物会吗?
你说……
我坐下星空下,和爱人拥吻,感受他的每一次热烈的呼吸,和他手掌的温度的时候。
黑暗中是否有一双正在悄悄偷窥我们的眼睛呢?
如果有,它会不会觉得很羡慕。
它是谁?
兔子吗?
兔子会不会停下来思考?
唯我独尊的一些人,创造了神。
其实那不是神,那依然是人,神的存在只是为了变相的呈现我们人类的独特。
所以那些动物神明即使没有人的样子,也会和人一样开口说话,也会和人一样去思考。
数万年前,文明起源之初,我们认知低下,但经过数千年的进步,我们创造出了第一批人工智能。
当时有很多人站出来反对,要求把人工智能和基因改造,以及那头羊一样被列入禁止范畴。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
为什么我们要创造人工智能?
因为闲着没事干?
不……
我们很孤独。
我们生来优越,却只能与彼此交流。
世界这么大,看着所有的动植物都遵循着自然的法则生息繁衍的时候,我们开始觉得自己才是最孤独,最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尽管我们很强大,但总觉得有一股力量在嘲笑我们,嘲笑我们虚张声势的“强大”。
我认识我丈夫之前,是个摄影师。
我的家境不错,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就可以去世界各地旅游,拍摄各种各样的风景。
你应该知道吧。
盖亚星的生态系统远比地球更加茂盛。
这里的动植物种类是地球的十倍。
你在和河边呆上一天,可能都会看到几十种不同的鱼类。
它们拥挤在那条河里,从我的脚边游过去的时候,我不断的拍摄,拍摄,拍摄……
可是忽然间,我感觉世界变得好安静。
那些鱼好像在围观我,它们在议论,这个是个什么东西,它在干嘛?为什么它可以在水外的世界存在?
而我……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压抑而来。
……
是不是感觉我这个人很矫情,很奇怪……
其实后来我才知道。
安静是因为一颗高爆震荡弹在距离我不足十米的地方爆开了,而孤独是因为异种袭击了我们。
我作为唯一的幸存者,从那天以后就再也没有踏出过家门,每天和现在一样,被关在笼子里,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笼子外的不是你们,是一群来关心我的猴子。
……
他们为什么关我?
因为……我以人类为食物。
对……
我成了异种。
从我咬死那个无辜的护士开始,我就彻底失去了为人的身份。
还好我的父亲很有势力,那个护士的家庭也很一般,所以我才没有被处死,而是被带回了自己家,关在了笼子里。
也许我爸还认为我是他的宝贝女儿,可每次看到他,我都会忍不住去倾听他的心跳,期待那种杀戮的快感。
……呵……
不过后来,特效药被发布后,我体内的异化细胞安分了下来。
我好像又变成了一个正常人。
但是我依然选择住在笼子里,每天通过看书打发时间。
直到我遇到我丈夫。
他说他第一次看到我就爱上了我。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我爱上了你的美貌,至于其他,都不是问题。
现在想想……
多么肤浅的男人啊。
可我爱他的肤浅。
此后他每天只要有空,就会悄悄的跑来和我一起看书,一起发呆,一起晒太阳。
直到有一天,他打碎了笼子,带我私奔了。
说真的,在路上我因为药效逐渐消退,一直很想吃了他!
但我居然压制住了那种冲动。
甚至和他在月光下拥吻的时候也没有把他的舌头咬断,把他的头拧下来。
我才发现,原来这具身体是可以被我的意志控制的。
于是好像是在一瞬间,我参透了曾经看不透的世界。
……
我问过我老公,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那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我老公是个生意人,他不是杨迪,但他是个肤浅的,愿意爱我的男人。
他说道,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怎么一个样子,但我知道,如果没有你,我存不存在都不重要了。
我笑了,作为一个女人我心满意足,但作为一个孤独的人类,我心灰意冷。
……
薛定谔的猫向我们描绘了一个不一人的观察为主观判断的“既死又生”的混沌状态。
那么,没有人类的世界是否依然存在?
其实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一亿年前,地球上没有人类的时候,地球不也照样存在吗,那些原始的动物不也是该怎么办快活就怎么快活吗?
但这样一来,我们的特殊性好像一下子变得可笑起来。
因为我们只是过客,一个瞬间,如烟火!
再怎么璀璨,最终也都会熄灭。
我们从来都不比任何存在高贵。
因为我们也一样会注定灭亡!
虽然这种问题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毫无意义,因为活在当下的人看不到那个结局,他们依然可以醉生梦死的享受现在的一切,毕竟他们没有生在战争的时代,也不可能体验到那种绝望。
纯粹的假设是毫无意义的。
人类终有一天会灭亡这个结局其实也是不确定的。
尽管我不抱希望,但我也知道躺下去有多舒服,享受美食有多开心。
……
可我们就真的这样什么都不必去想吗?
如果换做是五千年前,在薪王时期,不会有人诞生这么可笑的想法,他只要说出来就会被无情的鄙视!
但是我并不是薪王时期的人。
我出生在金色鸟笼的监视下,并在中心之帷事件中幸存。
我见证了世界的毁灭……
所以……
我开始思考……
如果人类灭亡,世界会是怎样的?
又或者说……我们会不会灭亡?什么时候?
00917 假如世界上没有人类
“我们会不会灭亡?”楚云澜平静的问韩空文。顶 点 X 23 U S
韩空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是对外,面对眼下这个由光荣共和国领导,逐渐复苏的世界,她肯定会拒绝回答,并以微笑对待世界。
但面对楚云澜,韩空文感觉微笑时自欺欺人的。
“会……”韩空文道。
“还有多久?”楚云澜问。
韩空文没有回答,她说道:“到此为止,继续你刚才的事情吧,我感觉……你还有很多话要说。”
楚云澜点点头。
……
在生产力极度低下的原始社会,人类主要靠采集和狩猎来获取食物等必要资源。
这时候的人类虽然已经具备的思想的基础,但依然是大自然体系构架中的一环,我们虽然没有剑齿虎的速度和力量,但凭借着智慧和对工具的使用,我们依然成为了陆地上,乃至海洋中最顶尖的掠食者。
从狩猎猛犸象,到利用几位简陋但有效的工具捕鲸,我们一步步的成长进化,并最终脱离了作为体系中一环的过去,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超越了自然体系构架的“智人”。
关于“智人”到“智神”这方面的描述在《未来简史》这部书里有详细的介绍,我就不再卖弄,毕竟我也是看来的,听来的。
但其中一段描述我记忆犹新,不得不在这里多废话几句。
对于众生,我们的态度其实一直存在着极大的分歧。
其中比较具有代表性的有“众生平等”和“人权至上”。
所谓“众生平等”,即一花一叶皆有情,本着这种态度和信仰,一些僧侣出门的时候总会带着一把扫把在身旁,这样当他走路遇到一些蚂蚁之类的小生命的时候,就会把它们扫到一边,不至于被人踩死。
同样的还有割肉饲鹰的故事等等……总之,在一些人眼中,世界是属于众生的,我们与众生平等,从无高贵可言。
而“人权至上”,即以人为中心,人的权利至高无声的一种态度和信仰,在这种信仰的支撑下,所有一切万物都应当为人类服务,而这也是我们当下社会所选择的最普适的模式。
就像我之前说了,原始社会的人靠采集和狩猎活命。
而今天,我们把一部分动物圈养起来,并依托最效率的生产模式让这些动物为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食物资源补给。
或许这在“众生平等”的人眼中简直就是恶魔的行径!
所以为了照顾这些人的情绪,我们放下了手中的屠刀,把待宰杀的牲畜塞进机器中,等到这些牲畜“无痛苦”的死去后,我们就可以在机器的另一端看到被处理好的准备送往市场售卖的牲畜的各个部位,而且它们绝对干净,不会沾染鲜血。
这种做法算什么?
虚伪!
卑劣的,可耻的,可笑的虚伪!
但就是这种虚伪维持了社会的基本秩序,那些主张“众生平等”的人也适当的进行的退让,于是才得以让社会维持稳定的发展。
……
为什么要说这些?要讨论这些?
首先……
我对权利没有兴趣。
虽然我知道没有权利我一事无成。
所以我开始变通这种思维,从凌驾同类转而进化为掌控人类世界存与亡的权利。
我称之为,神权!
其实说白了,就是把众生,包括人类都变成牲口,而我以一个新的身份出现,并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人类可以被灭绝,存不存在都不重要。
或许我会在博物馆里展览人类的化石,而且不用背负罪恶感。
因为他们不配让我产生负罪感!
就像我们不必为猛犸象的灭绝而感到寝食难安一样!就像我们明明是采取近似虐待的方式高效率生产肉制品的时候也不用自责一样。
此时的我们,就是“神!”
超越一切的神,一个新的,独特的存在。
……
这时候的世界是没有人类的世界。
你能想象一个没有人类的世界吗?
为什么不能?
为什么人类可以决定其他物种是否被灭绝,而人类不能灭绝?
因为这涉及我们自身的利益。
哪有人会欣然接受死亡呢。
对不对……
就像人工智能一样,他们拥有远超人类的强大力量,无论是智慧、寿命还是创造和破坏能力,但只要谈及人工智能与人类之间的纷争,作为人类就必须以保证人类胜利为首要前提!否则这个话题就会被归类为“风言风语”!
可我觉得……
这是虚伪的否认。
金色鸟笼事件之所以会得到平息,归结到最后不是因为你们成功的捣毁了金色鸟笼的老巢,毁灭了她的原始数序阵列。
而是因为最初的原始代码被人类掌控了!
这个人是林妍,是你的好朋友,人类的好朋友,所以神启一族才安安稳稳的活在一个“共荣”的屁话里。
至于异灵族,呵呵……
异种就是异种咯,非得加个灵字,显得他们不是那么可怕。
我真的很佩服你们!
真的……
林家三人,一个失踪,一个成为神启族领袖,一个成为异灵族女皇。
看似三个派系,实际上,依然都是披着不同外表的人类而已。
异灵开始学着说人话,神启族也模拟了人的模样,在数序的世界中建造起与人类一模一样的世界。
据说,在数序世界中,一个守法的数序公民居然会摔死!
哈哈哈哈哈……
我就搞不懂了!
为什么都已经拥有了随意改变自己面貌,随时凭着想法制造一切所需的力量后,神启族的人依然要拘泥于人的境界。
而异灵族明明可以把人类当做食物,却非要学着吃蔬菜!
是因为神启族的人脑子有问题,比较念旧?
还是因为异灵族的族人也知道养生,吃多了肉会变胖,有损形象?
都不是……
我看透了。
原因就在“人”这个概念上。
原因就在你们身上!
你们就是一群因循守旧的保守派,你们不敢想象,也不敢承认人类注定灭亡,我们只是一个片段,世界终将由其他智慧生命,其他更强大,更特殊的存在掌控这一现实!
对不对?
……
在盗取中央核心数序源代码的过程中我知道了普罗米修斯的全部秘密。
当然我说的全部是基于你们的发现的。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看待普罗米修斯释放因子炸弹毁灭奎的文明这件事的。
但我清楚我的想法。
如果换做是我。
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毁灭“奎”!
因为只有那样才能确保人类得以延续。
……
但是……
呵呵呵……[深深的叹息……]
但是……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
韩空文:“什么?”
……
拯救人类……真的有意义吗?
……
韩空文以为自己懂了,但她越来越迷茫……
……
据我所知,我们的地球先辈为了逃离地球,作出了一个非常聪明的决定。
那就是既不保护任何人,也不抛弃任何人。
这听着很矛盾。
但仔细想想……就像曾经的塞伯鲁斯一样。
塞伯鲁斯建造的目的是为了让最先死去的那群人有一个妥善的安息之地,这样穹顶之外的世界就可以依然平静,为了守护这个秘密,执行这项计划,你们创造出了维序者,而你韩空文更是计划的主要实施人。
至于原因……
因为末日来了!
谁也无法保证所有人知道真相后世界会混乱成什么样子……
我们的地球先辈也一样,他们应该也面对着末日吧。
否则他们干嘛要从地球逃走呢?
同样是末日,当时的地球管理层作出的计划要优秀很多。
首先他们意识到了这个计划非常庞大,不可能不会泄露。
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放弃了《2012》里那种诺亚方舟计划,转而以温和方式向全世界撒了一个包含一定真相的谎。
然后让全人类乖乖的接受,并自愿向政府提供他们的dna祖样代码,而政府也让他们相信自己的dna祖样代码可以让他们在一个崭新的世界里得到重生。
于是乎就有了所谓的“不保护任何人,也不抛弃任何人”的说法。
但是……
这简直就是个屁话!
就是个无耻的谎言!
他们延续的只是“人类”这个概念罢了。
唯一记得地球样子的只有普罗米修斯,可他已经不在了,他在净天火之墓中永远的沉睡了。
新的人类或许记得地球。
可地球上的人类却没有一个得到拯救。
……
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们或许和地球的先辈有所联系,可地球的先辈和我们毫无感情可言!
只是地球上那群管理级人员让他们相信了自己的生命得到延续罢了,让他们凭空想象了一个美好的未来罢了。
可事实上。
只有十三个打破了生命诅咒的永生者离开了地球。
其他所有人依然要面对末日,并在末日中死去!
试问……
这样的拯救有什么意义呢?
……
所以我明白了,其实我们早就不再是人类,只是拘泥在过去中,认为自己是地球先辈的延续而已。
可实际上,我们只是有着相同的样貌,一样说着人类的语言的“神”。
我们活在“人”的“记忆”中。
并且驻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