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60 终极一战（三）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道不同……”玫瑞明白了，她冷冰冰的看着杨语蓉，手中的血球在集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相为谋。”杨语蓉补充了下一句，然后她也冷冰冰的看着玫瑞。
这两个同样拥有芙蕾雅之血的永恒级存在，在躯体被现实禁锢后并未真的失去全部的力量。
玫瑞能够化身异种占据优势。
活了几千年的杨语蓉又怎么可能就如此轻易的被击败呢？
“看来的确是我不懂，要不然我也用不着和你说这么多废话了。”玫瑞走上前来，她背后的骨翼招展，手中的血球已经有拳头大小。
玫瑞来到杨语蓉身前，幽幽的看着她道：“有什么遗言吗？”
杨语蓉闻言却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她掩住嘴笑着道：“遗言吗？emmmmm……”
她笑的时候无比灿烂，这一点落在玫瑞眼中着实有些不正常。
‘精神失常了吗？’玫瑞想着。
“遗言……嗯……有的！那就是告诉你，多看看电影，也多了解一些什么叫坏人死于话多！”杨语蓉笑着笑着冷下脸来，而后眉心闪耀出一道漆黑的印痕，那是全然不同于之前血色印痕的特殊力量。
它出现在玫瑞制造的镜像空间时，整个空间内部的气温都骤然下降了许多。
……
“嘶！！！！！好冷啊！！怎么突然这么冷了？”陈恩织问一一。
一一正站在高处看远方的机甲大战，她也感觉到了，只是没有陈恩织那么夸张。
一一皱起眉，看了看那激烈交战的区域顶部，天空中晦暗的云团在扭曲，那不是龙卷风造成的，而是空间被折叠了。
“有意思！我原以为镜像空间是丢进大海的一根针，却没想到真有人能够找到这里！”一一说道。
陈恩织一呆：“谁？这么大本事？”
一一专注的看着天空许久后说道：“不清楚，不过能找到这里，还能够强行介入这里的肯定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家伙，所以，还是赶紧逃命吧！”
说完哥特小萝莉把伞一收提起裙子就跑。
陈恩织看的一脸懵逼：“喂！你去哪啊？这已经是废墟的边缘地带了啊！”
一一没回头，只说道：“那也比等死强啊！”
陈恩织：“……”
一旁的长子薇看一一逐渐跑的远了，不禁问道：“boss，我们怎么办？”
陈恩织想了想长叹一声道：“还能怎么办呐，追呗！”
说着她就从高处跳下跟着一一的脚步向远处奔去。
三人刚离开不久，一个许久不见的身影就出现在他们之前据守的废墟内。
邋遢的胡茬，搭配雕版画一样帅气的脸。
李博安站在之前一一和陈恩织呆过的地方向远处看去，神色忧郁，他其实已经尾随这几人很多天了，可始终没有勇气现身。
现在终于现身，可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回头看了看天空中那凝结的黑暗圆环，李博安自言自语道：“至暗的灵都现身了，你却还在保持离线……哎……真不懂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说完，李博安也追着陈恩织他们离开了这座废弃的哨塔。
……
另一边，在天空出现异象的时候，苏米忽然痛苦的捂着头跪倒下来。
这可吓坏了勒米帝亚，她不断的询问着苏米到底怎么了。
可苏米说出不来那种痛苦是怎么出现，总之一看到天空中的黑暗圆环她的脑海中就不断的涌现出惨叫和许许多多的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脑海中挣脱出来一样。
勒米帝亚想了想意识到这可能与苏米的另一重身份有关。
虽然面前的苏米可能来自完全不同的时空节点，她还没能成为光铸之卡巴拉的守护者，但她仍然是无限之光的既定传承者，这一点就算再怎么重复，被既定的在时间法则上的秩序是不会被打破。
除非……
‘除非就像现在这样，至暗的灵降临世界，无限的光势必要进行反抗！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勒米帝亚正想着忽听得苏米惨叫一声，跟着就仰面朝天，口鼻中都涌现出暗金色的光芒，并且那光芒蛮横的冲破了一切阻碍，直把天空捅了个清明。
这一幕方一出现就瞬间引起了废墟中其他人的注意。
尤其是蛰伏在阴影中的神秘人a和被玫瑞彻底污染的齐轩。
……
将匕首从这具几秒前还鲜活的**上拔出，神秘人a抖掉刃尖的鲜血，他走到光亮处太阳看向远方。
只见此刻在他的左手边是扭曲的天空和漆黑的圆环，右手边则是一道暗金色的光直冲天宇。
发现它们后，神秘人a冷冷一笑，他收起匕首，然后身形化作虚无，去向不明。
同一时间关注着这两个方向的齐轩面无表情，他手中拿着一枚很特别的勋章，在看到那漆黑的圆环后，齐轩丢掉了已经冰冷的尸体，然后收起勋章淡淡的对面前这几十号人道：“我是代表我自己来的，现在，我最后再问一句，加入我？或者死！”
这几十号人闻言后皆是一惊，尤其是带队的雨儿。
她怎么也没想到重逢后再见齐轩，他已经彻底变了一个人。
不但六亲不认，而且满口奇奇怪怪的言论。
看着挚爱被腐化到如此程度，雨儿的内心是既痛又恨！
痛的是在齐轩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只能在废墟中等待，恨的是……那个把齐轩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恶魔！
“雨儿姐？下命令吧！轩哥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了啊！”
雨儿何尝不想下令，不想集中所有火力尽快清除掉这个嗜血的恶魔。
但……那是她丈夫啊！她孩子的爸爸啊！
就算已经变得如此陌生，也依然是齐轩啊……
可是……
“你们走吧，我来对付他！”这是雨儿的最终决定。
“雨儿姐？！”
“走啊！”雨儿的命令不容违抗，何况眼前的情况也的确不是人数够多就能解决的。
众人开始撤退。
齐轩安静的看着，目光也落在雨儿身上。
夫妻二人的对视很微妙，雨儿眼中充满了不安和不舍。
可齐轩却一片冷漠，甚至不含有一丝一毫的感**彩。
他静静的看着那些人远去，然后上前一步。
雨儿见状厉声道：“站住！”
齐轩停下了，他看着雨儿，轻声道：“雨儿，我们都被骗了，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没有意义的，所以……加入我吧，让我带你去看真正的现实，去看我真正的儿子。”
雨儿听完怔怔的看着齐轩道：“你在说什么？”
齐轩冷笑着摇摇头：“都是假的，都是骗局，从一开始，我们就是弃子，以前我不懂，但现在我想为你和儿子活着，我不想就这么死。”
“什么假的？什么骗局？齐轩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和你说了什么！”雨儿无可奈何的看着齐轩。
齐轩却很坦然，他再次迈步上前，但这一次是正冲着雨儿来的。
“亲爱的，原谅我，这个过程不会很长的！”说罢，齐轩身形猛然突进，收起的右拳集聚的能量躁动非常，他打算一击结束战斗。
雨儿万没想到齐轩会真的动手，而且一上来就是毫不留情的杀招。
但这样也好，雨儿算是彻底放下了包袱，她没有那么多矫情的做作，在确认齐轩已经彻底疯狂后，积蓄在体内的能量也终于得到爆发。
雨儿后撤一步，随即双臂在身前交叉，跟着只听“砰轰”一声炸响。
四散的能量将周围墙壁全都轰塌，尘埃翻涌间。
雨儿闭上眼睛，只靠幽能视野来辨识齐轩的进攻。
一击未果，齐轩没有丝毫停留，他收回右手，探出左手，掌心对准雨儿，随后连续三道湮灭光束打在了雨儿的功能装甲上。
虽然没能成功贯穿防护，但每一次能量爆裂都将雨儿击退数步。
到最后一击能量炸裂时，雨儿一个身形不稳，差点摔倒，而就在这空隙的瞬间，齐轩再度上前，他迅捷的身影带着一道银色的弧光从雨儿身旁一闪而过。
尽最大程度进行躲避的雨儿停下来的时候发现腹部多了一道切痕，不但功能装甲被完全破开，仿生皮肤下的易元子骨骼也遭受重创。
咬咬牙，将痛苦完全封锁，雨儿的拳头握的紧紧的。
她把肩头的pipi拿下来扔到一旁的高处。
被“家暴现场”吓坏的pipi落地后立马找个角落躲起来将自己团成团。
“和我来真的是吗？那好！我就打到你跪地求饶！”雨儿的身体修复速度很快，所以这种程度的伤害对她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得手后的齐轩依然面不改色，似乎对自己老婆动手对他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动了真火之后的雨儿就没那么友善了，她所穿戴的绝境武装较之齐轩身上的那套与身体的契合度要更加趋近于完美，这使得雨儿可以开启一个齐轩不可能开启的战斗模式。
那就是绝境武装的最终解禁模式！
在该模式下，雨儿和战衣会融为一体，同时解除装配本身所有的限制约束，这会大大提高雨儿的综合战斗能力，但同样的超高战力背后的支撑是超高的负荷，即便是经过多次改良的躯体，雨儿也很难在“最终解禁”模式下战斗超过三分钟。
这个奥特曼的设定有点类似，关于这一点以前齐轩居然还吐槽过。
不过现在对于他来说，三分钟的“最终解禁”模式将分秒如年。
“已完成全面融合，最终解禁模式！”
“开启！！！”随着雨儿的一声低吼，那个曾经最爱穿水蓝色长裙的靓丽女孩转眼间化身战场上最为恐怖的战斗天使。
周身萦绕能量波纹的雨儿只用了零零一秒就冲过三十米的距离，并且一拳打在了齐轩的脸上。
坚实的绝境武装瞬间扭曲，齐轩闷哼一声，身体如断线风筝一般到摔出去。
一拳结束，跟进的是一套狂风暴雨般的组合招式。
运用身体上所有致命的部位进行攻击，这是“最终解禁”模式下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攻击方式。
短短十秒钟，齐轩至少挨了一百多次攻击。
他全身上下几乎所有的功能装甲都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形变。
而按照常理来说，就算是绝境武装来守护，装甲之下的战士也该死的不能再死了。
然而第一轮攻击刚一结束，齐轩居然立时作出反击，并且他反扑的这一击抓住了雨儿停歇的间隙和死角，攻击动作和攻击时机可谓刁钻至极。
雨儿没想到齐轩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一战之力，当下二话不说，拿出以命搏命的战斗方式，硬生生和齐轩对换了一击。
齐轩手中的匕首扎进了雨儿的右臂，雨儿的左拳也打在了齐轩心口。
由强互钛钢打造的匕首轻而易举的贯穿了雨儿的手臂，其带来的痛苦可想而知，即使拥有战斗效能倍化和痛苦折叠压制，但雨儿还是脸色一白，闷哼一声退到了一旁。
另一边，雨儿奋起反击的一拳正中齐轩心口，这一拳因为来得突然而果断，所以根本就没有拿捏力度。只见齐轩心口下凹，后心装甲爆裂，面罩之下鲜血喷涌。
不过齐轩却没有被击飞，他在接下这一拳后愣是凭借身体的强横保持住了站立的姿态。
只是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划出五十米的距离，身前的道路上两道清晰可见的划痕分外的扎眼。
看了眼那匕首，雨儿更是觉得心口一阵疼痛，因为那是当初她送给齐轩的礼物，是鼓励他加入星际军的！可现在，它已经黯淡无光，就像此刻的齐轩一样，浑身上下哪还有一丁点身为军人的荣耀感。
咬住牙拔下匕首，雨儿打开面罩看住齐轩道：“你这是不打算和好咯？？”
齐轩也打开了面罩，不过他可就惨的多了，不但一脸血，整个人的状态也颓废到了极点。
看到爱人这幅模样，雨儿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可是接下来，当看到齐轩解除身上的绝境武装后，雨儿的那点心疼又全都消失了。
因为除了脸上的那点血以外，刚才的战斗居然没能在齐轩身上造成丝毫的损伤，那感觉就像是雨儿方才全力出击只是把齐轩的衣服弄脏了一样。
这对雨儿来说打击可就有点大了。
她冷下脸，再度开启“最终解禁”模式，然后不等齐轩准备后就一个箭步冲上去。
转眼间就把齐轩按倒在地，然后无比利索的用禁锢装置把齐轩给困在了地面上。
手脚都不能动弹之后，齐轩依旧安静的看着雨儿，脸上不喜不悲，感觉像个人偶。
雨儿到这时才终于安心一些，她一把掐住齐轩的下巴然后问道：“你到底怎么了？！疯了吗？”
齐轩看着雨儿道：“没什么，只是看清了现实，看到了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罢了。”
雨儿一愣，随后皱眉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齐轩冷漠一笑，他道：“我们都被骗了，我们都是弃子，从一开始到现在，我们注定就是被抛弃的那部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雨儿冷声问。
“意味着我们只是计划中的牺牲品，你我，还有我们的儿子，都是牺牲品，林森他们从一开始就决定让我们去死了。”齐轩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这对雨儿来说却如遭雷击，她怔怔的看着齐轩，随后寒声道：“你听谁说的？谁告诉你的！？”
齐轩的目光下移示意了一下雨儿。
雨儿顺着齐轩的目光向下看，正瞧见他脖子上挂着的两枚身份牌。
取出来一看，一个是老款的，而且磨损严重，另外一个是新式的，但上边也污浊不清。
仔细打量一番，雨儿找到了答案。
但……
“就这个？就两枚数字编号一模一样的狗牌，你就信了别人的鬼话？！”雨儿失望的闭上眼，她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齐轩居然会被如此低级的骗术懵逼。
可齐轩这时却道：“我知道身份牌可以被仿制，但这个身份牌不同。”
雨儿闻言一怔，再拿起一看，没听明白。
“有什么不同？”
齐轩冷漠一笑：“这是我的图腾，是唤醒我记忆，让我从意识束缚中醒来的钥匙，你也有，不过具体是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但可惜，在一开始，我们的图腾就全都被收走了，所以我们不可能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骗局种。”
雨儿听罢不禁苦涩一笑，随后她冷声质问道：“你是说，这是盗梦空间的戏码？有人对我们的记忆做了手脚，而现在你找回了自己的图腾，或者说，有人给了你这个图腾，并且唤醒了你，所以你就对一切不再珍惜？包括我？！是不是！？”
齐轩没说话，但看样子，他默认了。
面对这个反应，雨儿的怅然一笑，她闭上眼，脸上充满了浓浓的失望。
“你是我丈夫，所以有些话本不该说出口……但现在既然你已经中了魔，并且铁了心要用死亡来结束这场噩梦，那好吧，我就告诉你！不可能！我绝不会承认这种现实！更不会相信那些折磨你，摧毁你世界观的家伙会真的把图腾还给你！所以……”雨儿收回手，从腿上取下方才的匕首道：“你就先睡一会吧！等到一切过去了！我会负责叫醒你的！”
00761 终极一战（四）
面对齐轩已无药可救的堕落，雨儿明白单凭言语已经难以再挽救自己的爱人，所以最终雨儿决定用直接的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
可面对雨儿的失望，齐轩却平静的说道：“雨儿，这不仅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你，为了儿子，为了我们三个，所以，对不起了！”
雨儿闻言一惊，正要用强电荷击晕齐轩，却见齐轩眉心忽然闪耀一道猩红刻印，跟着一道无形的冲击硬生生把雨儿推开。
雨儿闷哼一声，在空中腰部发力，连续三个后空翻才稳住身形。
再看齐轩，他不但已经挣脱了束缚，而且身后还出现了一个朦胧的血色圆环。
看到这一幕的雨儿终于明白是什么夺走了她熟悉的那个齐轩了。
“齐轩！看看你身后！看看现在的自己！你还不明白吗？！”雨儿愤恨的冲齐轩喊道。
齐轩微微转过脸，看了眼身后的圆环，又低下头看了看双手，跟着却邪魅一笑道：“这才是真正的我，真实的我！我感受到了！”
“你！”雨儿气急，可现在她又不敢冒然进攻了，因为此刻的齐轩所散发的幽能波形已经冲破了雨儿侦测范围的最高极限。
这种程度的力量已经不是“最终解禁”形态能够对抗的了！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雨儿的心思百转，她不断的思考着各种可能，直到无意间瞥见齐轩身上的一样东西时，雨儿的心境才终于重归平静，但这仍将是九死一生的一搏！
不过应了齐轩方才说的话。
这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齐轩，为了这个家！
“好！来啊！只要你以后不怕跪搓衣板你就来吧！”雨儿冷不丁的冒出这一句让齐轩有点发懵。
躲在角落里的pipi则嘴角抽动，同时一阵胆寒。
可就在齐轩失神的瞬间，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的雨儿立刻欺身上前，她的将全部的力量灌注在双脚，以牺牲防御和进攻能力换取最大程度上的速度极限。
好似一道流光，刹那涌现，刹那消散。
齐轩的眸子闪烁了一次后，雨儿已经出现在他背后一百米的地方。
看着自己身上的血痕，齐轩冷漠的转过身。
而雨儿呢，她的脸色无比苍白，方才只是一个略身而过罢了，但齐轩居然在那种程度的速度面前仍然做出了反击，而且那一击正打在雨儿心口的位置。
暴露的机械核心竭力的跳动着，雨儿向前一跪，跟着整个人都栽倒在地上。
正面对抗，她失败了，而且败的无比彻底。
在无法跨越的层级面前，这种努力已经是她的极限……可仍然只是让仿若神明般的齐轩留了点血而已。
自嘲一笑后，雨儿看了眼面前的那双脚，轻声道：“满意了？”
齐轩没说话，他蹲下来，然后把雨儿的身体轻轻翻转，然后将她抱起来走到了一个干净地方再放下。
即便已经洞穿现实，可当真的看到雨儿的生命慢慢消逝在眼前，齐轩的内心还是不由得抽动，可他在克制自己，一种近乎病态的克制。
伤口虽然在缓缓愈合，但心口遭受的重创是无法复原的。
离开数序的世界后，雨儿终于开始理解何谓死亡了。
那种感觉很奇怪……通常来说，谁都不喜欢死亡，可从没有拥有过死亡的雨儿却意外的对此并不排斥，她甚至感受到了更加真实的世界，更加真实的自己。
脆弱感让她悲伤的落泪，她一直盯着齐轩，然后道：“动手吧，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真实的世界吗？为何还不动手？”
齐轩面无表情，但他的手在颤抖。
到了这个时候，那些冷漠的意志解放已经不足以应对情感上的痛苦，就算在齐轩的脑海里眼前的雨儿只是虚幻的梦境也一样，他不可能真的杀了她……
看到爱人痛苦的样子，濒死的雨儿反倒安慰起齐轩来，她探出手，摸着齐轩的脸，轻声说着：“看来你还是舍不得……就算明知这是所谓的‘梦境’，你还是舍不得我死，对不对？”
齐轩依然没开口，他就那么默默的陪伴在雨儿身边，自责在放大，被麻木的灵魂有了些许复苏的痕迹。
“那就好！那就对了！那说明你还有救，我们都还有机会再重新认识一次彼此！”雨儿说着说着话音逐渐转冷，她抬起左手，手中拿着的是一枚幽蓝色的，仿若信标一般的东西。
齐轩见状一愣，跟着急忙摸向腰间。
不见了？！
而雨儿，她启动那幽蓝色信标的瞬间对齐轩说了句：“说茄子！”
茄子？！
……
无光之城。
林妍站在星港上俯瞰着盖亚星，从这里看这颗美丽富饶的星球的时候，根本看不出它所蕴含的神秘和危险。
聆心站在林妍身后，他仍旧是那个乖巧的仆人，不过今天他身旁还多了个一个人，一个很少露面，但在数序的世界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作弊者”金羽。
“作弊者”只是戏称，不过金羽在数序世界中还真有着跳脱规则束缚，仿若神明一般的作弊权限。
通常来说，这样的存在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凌驾万物的。
但偏偏金羽在林妍接管数序世界后变得更加谦逊起来，仿佛在他的数序灵魂中，并不存在统治这个词。
而今天，金羽以物质构架出现在无光之城也是首次。
因为他即将代表林妍出面，正式开始干预盖亚星上的人类与中心之帷之争。
“苏可可少将已经带着先锋军去寻找信标发射源了，我们的后续组建正在星港待命，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即可出发。”聆心道。
林妍点点头：“很好，不过这次长老会对行动有一个特殊的要求，你们务必听清。”
金羽和聆心对望一眼后，齐声道：“您请说。”
“数序世界虽然已经宣告独立，但我们这些人与人类之间仍存有羁绊，这是缔结盟约的契机，但也有可能让我们也卷入万劫不复的泥潭，因此长老会通过了一项特殊决议，那就是我们本次出军盖亚星的行动将不会有后援，同时，长老会还要求我们，如果我们的行动失败，任何人都不可以向人类或者其他势力透露无光之城的具体位置等信息。”林妍说的很明确，她不担心苏可可等人是因为她们受限于规则，而之所以要单独和金羽、聆心说，是因为他们都是独立于数序世界之外的存在。
聆心闻言后当即表示绝不会做出任何背叛数序世界的事情，更不可能将无光之城出卖给人类或其他力量。
金羽没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并不需表示忠诚，因为背叛无光之城无异于将自己置之险地。
而且……金羽今天来是林妍特别邀请的，他有一样很特别的任务要完成。
……
等到聆心率军出发，林妍这才告知金羽具体的任务内容。
“您希望我去解救您的弟弟？”金羽有些惊讶。
林妍：“对，我投放在大洋深处的探寻者已经将量子起源号的具体位置和全貌进行了全面采集，但利用曼妮给我的数据进行分析，通过物理方式是不可能跳过祖样dna序列锁止器进入量子起源号内部的，所以……我找到了你，也只有你能够凭借个体的力量来干预超弦核心。”
金羽明白了，但他仍有些犹豫。
“您的判断是正确的，在超弦约束的世界面前，原始而独立的数序源代码是唯一的金钥匙，但有一点我不明白的是，既然不存在通过物理方式进入量子起源号的办法，那您是如何确定您的弟弟此刻就在量子起源号内部呢？而且，我想就算我找到他，也自负没有那个能力能够当着那个超越级的存在的面救走他。”金羽说完看住林妍。
这些其实也正是林妍所担心的。
她的确没有办法证明林森此刻就被关在量子起源号的内部，但透过东方若对整个盖亚星，乃至整个净天火之墓的观察，林妍发现林森在这个世界的痕迹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唯一可能的地方也就只剩下由超弦构造单元制造而成的量子起源号了，这的确是个排除法，可也是林妍最后的办法。
因此林妍道：“作为目前数序世界的主宰者，我本可以单独建造一个模拟原始代码去做这些事，不过没有灵魂的傀儡终究是笨拙的，它可以进入量子起源号，却很难应对突发的情况，所以……我才找到了你，希望你可以帮我，就算是我对你的一种求助吧。”
金羽闻言很是惊讶，因为能让林妍说出这样的话简直难以置信，毕竟她可是高高在上的数序女王啊。
不过转念一想，她的弟弟林森在人类世界的地位相对也是极高的。
现在重任落在了肩上，金羽就算想推辞也得考虑后果了。
所以，沉吟一阵后，金羽道：“女王陛下，能够为您服务是我莫大的荣幸，不过这项任务对我而言的确是凶险万分，因此我冒昧的向您提出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可以得到您的应允。”
小小的请求？
林妍自然不会拒绝：“可以，你说吧。”
金羽想了想，然后道：“我希望您可以在我成功救出您的弟弟后删除我在数序世界中存在的所有数据，并单独保留一份原始文档，然后允许我以人类的身份在人类的社会中生活一百年，可以吗？”
这个要求还真是超出了林妍的预料，她看着金羽，似乎想要看破他隐藏的野心或者私欲，不过金羽的表现极为坦然，而且这请求又相对的毫无难度，所以最终林妍答应了金羽。
得到承诺的金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并在随后搭乘星港上的最后一艘微型战舰前往盖亚星，开始了他的救援任务。
……
看着这一批极有可能有去无回的战士踏上远征，林妍的内心是复杂的。
可她终于在作出决定后收获了难得的平静。
因为对这个世界，她能做的，该做的，都已经尽力了。
……
此刻，在玫瑞构建的镜像空间内，当雨儿抱着九死一生的想法按下信标的时候，一道蔚蓝色的光柱直冲云霄，并且瞬间就把齐轩击退出好远。
看着妻子被那光芒包裹，无数蜂巢般的矩阵纹理层叠而上，齐轩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从没想过在这里依然可以与数序世界取得联系，而且更讽刺的是，那救命的信标当初还是林妍亲自交到他手上的，可他却把它忽略了那么久……
……
消失许久的神秘人a再次现身时已经来到城市的中心，他看着成三角之势的三道光，脸上的笑意更浓。
“很好！一切就绪，是时候让这世界来一次最后的疯狂了！”那神秘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之前通过疯狂猎杀收集来的三十九枚身份牌。
将那些血迹仍在身份牌仍在身前，神秘人退后一步，跟着他口中念念有词，背后一轮残月升起，天空中忽然传开一声浑厚的呼唤。
刹那间，风起云涌。
废墟内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废墟的中心。
……
玫瑞虽然早有意图逼迫杨语蓉完成至暗之灵的降临，可她没想到的是，在自己创造的镜像空间内居然还存在无限之光的传承者，她带来的无光之冕和至暗之灵的碰撞让整个空间都变得极度不稳定。
面对这个情况，玫瑞的第一反应就是去寻找整个传承者，并将其杀死。
可还没来得及动身，又一道从未见过的蓝色光柱冲天而起，而且它居然直接无视了空间的限制，利用一种玫瑞完全陌生的力量完成了空间之外其他世界的联系。
这是量子谐律的所展现的宇宙本源法则，可惜玫瑞并不懂。
她只当是某种神秘的，想要分一杯羹的势力出现了。
面对此，玫瑞的表情明显的凶恶起来，她万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她不知道的势力在插手人类内部的纠纷。
而更让玫瑞茫然的是，在三道光都出现后，一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居然也插手其中。
它的出现更是瞬间打破了玫瑞所创造的竞相空间的微妙平衡，让这片独立的空间彻底崩塌，那么随之而来的将会是空间的重叠和无限循环的前奏开启！
……
“居然会有这种事？”玫瑞在短暂的茫然后，低下头看着自己不断幻变的双手，还有地面上那些细微的，不间断的变化，她笑了，笑这个世界真的疯了，笑自己真的太过低估这一切背后的力量了。
同一时间完成至暗之灵降临的杨语蓉从空中缓缓落下，她穿着由夜色编制的长裙，裙摆摇曳间，散发的是如漆黑尘埃般的阴影。
她出现的时候，空气都凝结起来。
感受到那冰冷，玫瑞没转身，她只安静的说道：“我一直以为这是我们之间的博弈，是属于我和林森的较量，可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了，我们都被耍了。”
回归本真姿态的杨语蓉盯着天空中那聚拢无光之冕和至暗之源的莹白光柱，轻声道：“不，被耍的人只有你罢了，林森要比你看的更远，更透彻，想必他现在应该已经快要找到答案了吧。”
玫瑞闻言一怔，随后笑了，自嘲的笑。
“是吗？那还真的恭喜你啊！哦不对，是恭喜你们才对。”
杨语蓉闻言后却道：“恭喜……真是讽刺，我记得文生还在世的时候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真相听起来远比接受起来容易的多……’，所以……找到答案只是开始，如何面对这现实才是关键。”
玫瑞一挑眉：“哦？那你有什么打算？是和我联手，还是先解决掉我再说？”
杨语蓉没说话，她静静的看着光柱，眉心的漆黑印痕闪烁了几次后才道：“你怎么确定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或许他的出现，只是为了让混乱的秩序重归宁静也不一定。”
说罢，杨语蓉突然没入了阴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玫瑞闻言一滞，跟着冷笑道：“秩序的守护者？呵呵……那我倒要见识见识！”
说罢玫瑞羽翼舒展，跟着飞身而起。
不远处的元在一剑逼退赛特双子后立即回到了玫瑞身旁。
随后就听玫瑞冲韩空文她们高声道：“中场休息，我现在有点小事要处理，你们自便吧。”说完玫瑞就带着元奔着废墟中心去了。
韩空文和艾米对事件的发展也有点措手不及。
她们并不清楚是谁突然插手了她们和玫瑞之间的最终一战，可看样子，对方来者不善，这也让本就混乱的格局更加混沌不堪。
……
“啊咧咧！这下真是有意思了呢……”一一站在废墟外的山丘上，从这里俯瞰废墟全貌呈现的是一个正六边形，而现在废墟中那三道光的位置正好在正六边形的废墟中构成一个完美的正三角。
一一可不相信这是巧合。
隐隐的不安在放大的同时，陈恩织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枚小巧的戒指。
她愣了一下后，伸手去抓，可是却抓了个空。
并且当她张开手心的时候，一个许久不见的身影出现在了她面前。
抬头移开，陈恩织愣在了原地。
00762 终极一战（五）
自上次一别，陈恩织已经不记得自己和李博安有多久没见了。
但再见之时却并无欢喜，因为陈恩织从李博安眼中看到的不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而是令人生畏的宁静……
“你……”陈恩织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李博安没有阻止，可他一句话就让陈恩织僵住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林森的？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和他一起骗我，骗了这么久？”李博安很平静。
陈恩织眼神复杂的看着李博安，她知道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在金色鸟笼覆灭之前我就认识他了……至于你说的目的……我只能说声对不起，但我问心无愧。”陈恩织不再隐瞒。
一一咬着烟斗看着远方的变化，她无意打搅这两人，但还是希望他们能挑个好时间坐下来慢慢说。
所以……
“嗯哼！两位，我知道你们之间有很多话要聊，但拜托能不能先看看时间地点？”一一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李博安没理她，他的拳头握了握，然后又松开了，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很苦涩。
“所以……从一开始，其实大家都知道是我自己杀了我爱人，可大家都保持了沉默，甚至为了让我配合‘超元介入’，你们一起骗了我？”
陈恩织心底一颤，她想说不，那些都不真的，但……
“对不起……我们必须要那份记忆，因为那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李博安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终于展开了，可是他笑的很干，很痛苦，很悲凉。
看到李博安这幅样子，即便陈恩织清楚自己和他之间的感情是建立在一个谎言基础上的，但她还不于心不忍的说道：“博安，我知道我们很对不起，但我们也是按照南姐临终前的嘱托去做的啊，我们大家都不希望看到你因为这件事而自责一辈子！璐璐失去了母亲，她不能再没有父亲啊？”
这些安慰的话对李博安来说真是讽刺到了极点。
在这无数次的穿梭和追寻中，他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靠的就是一颗复仇的心，还有对爱人那执着的情感。
可到了最后，李博安找到真相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过来……
他早就不再人世了。
现在活着的他只是玫瑞为了在仲裁者内部安插内应而复活的傀儡。
他的身体内流淌着的是污浊的血，他的灵魂是临摹一个早已死去的人的记忆而诞生的……甚至更可笑，可悲的是，当他以为自己还活着，以为自己还能够履行和南宫珏之间的誓言的时候。
他用如行尸走肉般的身体杀死了南宫钰。
……
一一在一旁轻轻的叹息，有关李博安的事情，陈恩织一直活在矛盾和情感的双重折磨中。
所以她才能在陈恩织酒后吐露的心声里知道这些隐情。
可一一在听完之后却总在想……如果自己没听过就好了！
……
“我懂了……我全都明白了……”李博安在认证内心之后坦然了许多。
他拭去了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冷冷的自嘲道：“我以前一直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把璐璐藏起来，也不懂为什么像我这样颓废的痞子会得到你这么个大小姐的青睐……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陈恩织早在很久之前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可她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现在也一样。
一旁的长子薇悄悄的打开了武器的充能阀，他向后撤了一步，拉开到极限反应距离。
李博安仰头看着天空，悲哀莫名。
许久后，当天空的混沌不看恢复到清澈碧蓝的时候。
他低下头问陈恩织道：“我到底算什么？是玫瑞养的狗？还是你们将计就计的棋子？”
陈恩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她清楚自己现在该说什么。
她上前一步道：“博安，不管你是谁，在我眼中，你仍是我最爱的那个人，这一点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一一在一旁眼睛瞪得老大，她咧咧嘴，悄悄的回过脸去。
可能是突然的告白实在突兀吧。
连李博安都笑了，冷笑。
“是吗？如果你对我的爱是真的，你也不在乎我到底是不是李博安，那好，和我一起去复仇，去杀了所有那些欺骗我，奴役我，玩弄我的人啊？”
陈恩织闻言一滞。
长子薇的枪口已经抬起来了，他瞄准并锁定了李博安。
李博安瞥了眼长子薇道：“我劝你别费心思，更别试图惹怒我。”
长子薇没说话，他的手指也没有离开过扳机。
陈恩织低着头，她其实刚才说出那些话只是想要挽回一些东西……可就像对哮喘病患者说，你怎么连呼吸都不会一样……她的挽回对于李博安来说，是纯粹的伪善。
“做不到？”李博安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他凑近了一些，问陈恩织。
陈恩织慢慢抬起头，她看住李博安道：“对，我做不到，因为从一开始认识你，我们彼此之间的所有一切就都是虚假的，大概每次和你接吻也都是鼓足了勇气吧，不过还好，我每次回到那个人身边的时候，他都会用力的安慰我，让我明白这么做都是值得的，更何况我面对的只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傀儡罢了！”
李博安闻言没有动怒，他转而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很好，这才是你，继续！”
陈恩织而已想开了，再面对李博安这个样子，她更是无所顾忌。
“你知道你在我眼里真实的样子吗？”
“说说看？”
“恶心！发自肺腑的恶心！”陈恩织说起狠话来毫不留情。
李博安虽然已经坦然，可还是免不了心有灼伤感。
就算是傀儡可好……也是有心跳的啊……
“你明明就不是那个人，可你却拥有他一切的记忆和习惯，这种感觉对我来说，就像看到人工智能走上街头，学着人类的样子和人类交谈，和人类相爱一样，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是在模仿，虽然模仿的惟妙惟肖，但当我清楚你皮囊之下的灵魂是空洞的，我就想到了那些机器人被批量生产出来的场景，想到了垃圾场里，那些从同伴的‘尸体’上拆解下可用的身体部位然后占为己有的画面！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只能忍受，不能接受。”陈恩织的话深深的刺痛了李博安的内心。
他的笑容消失了，因为就在刚才，陈恩织用短短的几句话，把他从这个世界上摸消了。
他不是李博安，更不是其他任何人，他从没有存在过……
“但是……”陈恩织说着说着突然走过来，她一把抱住了李博安，并把自己整个埋进那胸怀里道：“但是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他希望我能用人类的眼光去看世界，更要把所有人类以外的东西视为肮脏的奴隶，这让我有了荣誉感，也有了坚持……可……”
陈恩织的突然举动不但吓到了长子薇和一一，李博安也为之一颤，他本想推开这个女人，可他到底没能这么做。
默默的看着她泣不成声的样子。
李博安似乎看到了一片漆黑之后的世界里出现了一道光。
“可你有呼吸啊！你明明是活着的啊！就算你只是装着李博安的记忆的机器人，你也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人类啊！我可以不断的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局，为了世界，但我不能欺骗我自己，告诉我每次吻你的时候都是在和木偶接吻，你用力爱我的时候，我也不是在和一具尸体结合……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感觉你好可怜，我开始憎恨我自己！憎恨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陈恩织的话不但让李博安重新看到了一束光。
一旁的一一和长子薇也陷入了沉默。
没有其他原因……就只是因为他们感同身受……
“更何况……”陈恩织悲哀的低下头：“现在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再提真实或虚假……我否定不了自己，又怎可能否定你？”
李博安无言的看着怀里的陈恩织，感受着她哭泣时的颤栗，他想要安慰她，却在抬起手的时候，忽然顿悟了许多。
“也许我们都一样……都是记忆的奴隶，都是超元之下的一个片段，也都活在一场永无尽头的噩梦里，但现在……我突然想为自己活一次，哪怕只有几秒也好。”李博安扶着陈恩织的肩膀。
陈恩织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不太明白他要做什么。
结果李博安只是忽然低下头吻住了她。
重新感受到那炽热，陈恩织的眼角不由自主的落下泪来。
可温存只是短暂的。
轻轻的一吻之后，李博安道：“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李博安，也不会再去自责，或者复仇……”
“那你要……？”陈恩织好像看到了些什么。
可李博安平静湖水的眸子里，那情绪隐没的极深。
“如果还有机会，我想和你重新开始。”说罢李博安忽然一把推开了陈恩织，跟着腾空而起，化作一道弧光直奔远方，那位在中心的莹白之光冲去。
看着飞蛾扑火一般离开的李博安，陈恩织终于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她茫然片刻后，眼神也变得坚韧，然后追着李博安的脚步，也向着那光冲了过去。
留下一一和长子薇愣在当场。
一一叼着烟斗脸色苍白，她似乎记得这一幕……那感觉好像就在昨天。
同样的人，同样的场景……
但今天……
会是同样的结局吗？
“一一，我们怎么办？要拦住boss吗？”长子薇问。
一一摇摇头，她把烟斗在一旁凸起的岩石上敲了敲，然后吐出一个烟圈道：“不必了，各尽人事，各安天命吧。”
说着一一转身向着远方原野慢慢走去。
长子薇一脸错愕，他完全搞不清这个状况。
到最后，犹豫了一阵的长子薇还是追随着陈恩织的脚步向着那光冲了过去。
……
亚索德之环已经在悄然启动。
新一轮的格局已现雏形。
只是这一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在神一般的中心之帷掌控下。
三股力量以其完全不同的形式开始了反击。
最先做出行动的是来自无光之城的先锋军！
苏可可率队的智械部队在降临盖亚星之后就对着废墟的中心地带发起了进攻。
可是完成与世界线重叠的废墟周围却堆砌了重重近乎无法撼动的力场！
面对这一挑战，早有准备的苏可可立即吩咐手下将“破城利器”超新星轨道炮调整到攻击区域上方的星际轨道上。
在这一切紧锣密鼓的进行之时。
宁静了十七年的盖亚星也终于有了回应。
君王号早在一天前，也就是纪元历132年9月1号就感受到了瓦沙利尔森林北部山麓地带存在异常的空间波动。
作为人类目前的星际舰队第一舰长的秦雯立即将情况汇报给了肖晴她们。
而正在筹备塞拉的葬礼的众人闻听这一消息后，立即意识到了灾难可能已经复苏。
他们立即安排所有平民进入末日壁垒，同时紧急调派人类现有所有一切力量对异常区域进行全面封锁。
经过二十小时，时间来到9月2号上午10点。
人类复兴联邦已经完成全面战备，而通过观察，肖晴也确认了中心之帷死灰复燃的事实。
……
“没想到十七年过去了，他们又回来了……”站在君王号的舰桥上，肖晴眉头深锁。
秦雯专心致志的观察着异常区域的波动数据，没空回答。
仍沉浸在悲痛中尚未恢复的薛明冷声道：“那样也好，早做了断，也能睡得安心些。”
可肖晴却没有一点底气，尤其是这十七年来，不但韩空文和艾米自从去救杨语蓉后就杳无音讯，沉睡多年的东方若才醒来几天就离开了未来之傲，目前下落不明。
至于林森……还有涅云姬和玄奥大宗……他们……
肖晴早已不抱希望。
这些最有实力拯救世界的人在关键时刻却偏偏一个也没有出现。
而就算出现了，也没能对格局做出什么改变。
‘难道说人类终究难逃灭绝？’肖晴看着远方呈现着七彩波纹的山麓，那里的空间密度已经达到了一个人类难以观察的地步，不过天空中那苍白古树的轮廓是无比清晰的。
这种感觉就像敌人在嘲讽，而人类却只能干看着。
……
当时间来到9月2号午后3点十五分左右。
异常区域的空间出现了明显的撕裂，七彩的颜色也瞬间晦暗下来。
空气温度明显下降对于大家来说更是最为直观的异常变化……
肖晴洞察全局，立即下令所有战斗部署后撤十公里。
也就在后撤完成，时间来到9月2号下午五点的时候，异常区域果然又出现了变化，而且这一次它所带来的不仅仅是异常区域本身的空间异常，紊乱的空间波峰把周遭地带的空间也撕裂了，大量的空间塌陷引发的虚无连锁也险些吞噬人类最前沿防备区域的战斗力量。
对此，肖晴只得再度要求后撤。
而这时再看异常区域，那感觉很奇怪，甚至可以说有点匪夷所思。
因为若说之前的异常区域还只是视野里的世界扭曲，那么现在，那片区域面积达九十七平方公里的区域就好像变成了一座漂浮在世界上的孤岛，它周围被剥蚀殆尽的空间是漆黑的海洋。
如果再贴切点，就像是从地图上把一个区域个剪了下来一样……
面对这一情况，肖晴等人有震惊也有疑惑。
震惊的是，这种完全违背科学原理的情况居然就这么从容的出现了，而且那些虚无连锁居然没有继续蔓延……
疑惑的是，如果这真的是中心之帷的死灰复燃，那么中心之帷的力量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展开呢？
毕竟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只要人类集中全部力量对空间剥蚀区域打入一个细微的“推力”，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将整个异常区域从盖亚星的表面送入外太空，这样一来，是不是说人类很容易就能胜利呢？
当然前提是中心之帷会和之前一样释放使徒，而不是其他人类还没有见识过的东西。
……
正在肖晴和众人应对突发状况进行商讨战斗方案时，秦雯忽然发出警告。
跟着众人就看到一道蓝色的光冲破了异常区域的空间隔绝，并且直入云霄！
这让肖晴等人紧张不已，但好在，这道光出现后并没有带来什么其他危险。
而且，通过分析，秦雯发现它居然是由最原始的数序基代码构成的，是一道类似光柱的宏桥！它足可以不借助任何其他物质的帮助完成与数序世界的链接。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有人在向无光之城求救？”说这话的是肖晴的副官。
肖晴等人面色各异，不过可以明显的看出，那是喜悦，是隐隐的激动。
“长官，我们这边侦测到一股未知的力量正以第三宇宙速度接近盖亚星的最高卫星轨道。”就在大家心照不宣之时，侦察兵传来振奋人心的消息。
肖晴听罢现在信心大增，起码现在她确定了自己并不是孤立无援的，人类不是孤军奋战的！
00763 终极一战（六）
宁静无风的海面上，东方若和涅云姬对面而立，她们相隔百米，凝视彼此。
看似有些莫名的场景，实际上这两位传承自玄奥大宗的得意门生正在用玄奥的法则让这片海域归于平息。
当最后一道波纹也消失后。
东方若和涅云姬背后满月冉冉升起，跟着原本还晴空万里的世界突然变得昏暗无光，蔚蓝色的海水也变成了一片银色。
远方看着这一幕的小师妹南宫?长出一口气：“我还以为她们俩会出问题的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师兄白泽淡淡一笑：“若和云姬，她们俩有着同样的气息，同样的记忆，所以，即便现在云姬有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人格，这世间也再难找到像她们这样彼此之间心有灵犀的一对了。”
南宫?干笑两声道：“师兄，你这话说的好像只要能接纳另一个自己，就万事大吉了一样。”
白泽：“这世间种种很难分说，仅凭你我二人之所见，肯定是参不透的，若不然师傅也不会让你师姐入世修法了。”
“哦？那师姐悟真的到了吗？我怎么看她现在完全就是为情所困的样子，若不然怎么会用这么极端的办法去救他？”
白泽淡淡一笑，叹道：“你师姐是为救林森不假，可在那林森身上她看到了某种更有意义的东西，或许救他是才是假，找回那足以挽救众生的希望才是真啊。”
南宫?听完楞了片刻后，不屑一笑，冷哼道：“师兄，你最近怎么也越来越神叨叨的了！这可不像你啊！”
白泽闻言笑容转苦，继而深呼吸一次，将那胸中滞闷尽皆排出。
“?儿你还小，如果真有机会，我倒是愿意向师傅建议，准你下山入世走一遭。”
南宫?闻言一惊，继而大喜：“真哒！你可别骗我哦！”
白泽没再说话，他从不解释，也不保证，因为他出口的话，必定应诺。
南宫?也知道是白问，但心中欢喜的很。
只是，正当南宫?高兴的时候，忽然天空中划过一道“流星”。
跟着整片海域都被搅得汹涌起来。
而这又恰好是东方若和涅云姬收束力量的关键时刻。
“怎么！！！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有人来捣乱！”南宫?大怒，当即一抬手，凭着自己的力量硬生生将那汹涌而至的波涛压了回去。
这样一推一送，两股浪涛相撞之下发出轰然之响洞彻天宇，那浪尖也足有百米高。
眼看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南宫?慌了神。
好在这时白泽上前一步，双手合十，对准了那波涛，身后残月流转，掌心一分，百米巨浪呼啸而起声势浩荡，可落入大海时却入陷泥潭，悄无声息。
南宫?见状这才放下心来。
可之前那从天而降的“天火”还在远处燃烧，南宫?皱皱眉，踏空而起，远远眺望了一下，却只看到那其实并不是火光，而是某种神秘莫测的符号在按照蜂巢般的纹理缓缓展开。
看到这，南宫?急了：“不好了，师兄！那边好像落下来一个使徒？”
使徒？！
白泽也是一惊，他这边将巨浪放下，那边就飞身而起来到南宫?身旁，顺着她的指引看去，正望见远方大约五公里外的海面上，一片片矩阵正在勾勒完成，那些东西虽然看着很陌生，但白泽清楚，这并不是使徒，而是某种比远比使徒更加可怕的存在。
“去叫师傅！”白泽寒声道。
南宫?一震，跟着立即转身向远方飞去。
……
十五分钟前。
“金羽先生，我们即将抵达目标海域，请做好着陆准备。”首席星港数序指挥官萨曼莎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么悦耳。
金羽睁开眼，他虽然只睡了十分钟，不过凭着独立的数序源代码，金羽可算是睡了个好觉。
一觉醒来就能看到目的地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但一想到接下来要完成的任务，金羽的表情还是迅速严肃起来。
他虽然是数序世界中的作弊者，是诞生在盖亚星上的仅次于金色鸟笼的第一串完全无限制化的源代码，但自从林妍将曼妮研究的数据分享给他后，他对神秘莫测的超弦构架既充满好奇，又深感恐惧。
这种纠结夹在一起的时候，金羽意外的打开了人性的大门，明白了什么叫激动、什么叫焦躁不安。
现在的他就是这样，既害怕，又兴奋的不行。
“收到，指挥官，我正在接手韵星号的操控权限，请将最终着落点的相关位置信息共享给我。”
“好的，金羽先生，另外，在您休息期间，林妍女士向您发送了一串加密源代码，请您校验查收。”
加密源代码？
金羽有点意外，因为他知道加密源代码所蕴含的并不是某种视频片段之后的查阅信息，而是用于改造或武装数序单位的特殊馈赠。
金羽作为纯粹的数序体，他本身就拥有具现化和改造自我的能力，这使得他从不需要他人的帮助。
可今天，金羽收到了林妍送给他的“礼物”。
这会是什么呢？
金羽一个念头准予接收后，那个加密的源代码就像一个闪光的宝箱般出现在了眼前。
它存在的时间越久，散发的光芒越是闪耀，金羽想要打开它的念头就越重。
但金羽并没有打算仓促的打开，他虽然知道林妍不可能坑害他，可这么一个毫无说明的东西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还是让他一阵犹豫。
正想着，萨曼莎的声音再次响起道：“金羽先生，林妍小姐让我另外通知您，这份特殊的‘礼物’是您对抗中心之帷的唯一的作战用人间兵器，它可以帮助您扫清一切外部障碍，并保障您在任务完成后的撤退安全。”
金羽本来还只是犹豫，现在是完全糊涂了。
“外部障碍？陛下之前没和我说过呀？！”
萨曼莎笑了：“这是陛下三分钟前向您发送的，如果您想了解更多信息，可以由我向陛下提交通讯申请。”
金羽一呆，赶紧摆摆手：“哎！不用了不用了！我就这么一说。”
“好的，收到，请问您现在还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提供帮助的吗？”
金羽闻言正要说没事了，但转念一想后笑了：“那个，可以给我放首歌吗？”
“好的，您有具体的曲目名称吗？”
金羽想了想，他探出手摸向那“包厢”的同时道：“没有，你就直接给我来一首比较有节奏感，有气氛的好了。”
“好的，正在为您推荐。”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前奏就响了起来。
初时是吉他相对慢节奏的弹起，还有一些略显随意的节拍。
“唔……还行……”
金羽一挑眉，打开了那个所谓的，唯一可以对抗中心之帷的“人间兵器”！
跟着金羽的眼睛就瞪大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身旁所有的一切都被迅速拆解，并向身后飞去，很快韵星号就消失了，红黑两色的世界里只剩下他向下坠落！
但音乐声还在，这让金羽安心了不少。
他问道：“萨曼莎，你还在吗？”
“在的金羽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您的吗？”
“呼！”金羽随口一问，但听到萨曼莎的声音他还是长出一口气，然后笑着问道：“这首歌叫什么？”
“the chain,出自fleetwood mac的同名专辑。”
金羽点点头：“恩，选的不错！我喜欢！”
“谢谢，需要我帮你添加收藏吗？”
“当然！另外帮我把声音放大一些，我需要办正事了！”
“好的！”
随着萨曼莎的声音再度消失，那歌声的节奏感也开始变得越加欢快。
金羽看着那红光深处缓缓睁开的眸子，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正在从那眼眸深入灌注倒他身体的所有地方。
……
而此时，从外部看，被红色光芒包裹的韵星号真的好似一颗陨星般从天而落，它拖着长长的，由纷乱的数序代码构成的尾焰，在坠入大海时惊起滔天巨浪。
坠入深海后，音乐声也变得空灵起来。
被弹出座舱的金羽双目紧闭，身形舒展着向深海沉落，无声无息，好似已经死去般。
但当他的身体完全被黑暗吞噬之时，那死寂的深处忽然传来一声呼喊，跟着一道红光洞穿黑暗直抵海面，并在接触海面的瞬间呈矩阵般展开。
韵星号已经被萨曼莎接管并离开了这片海域。
剩下的就交给金羽来处理了。
但金羽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接下来可能要面临的第一项挑战就是一个巨大的误会！
……
在东方若、涅云姬等人和金羽一同展开营救林森的行动之时，由肖晴指挥的人类复兴联邦大军也在与苏可可等人接触后，开始着手准备帮助苏可可他们撕开异常区域的那层由无数att力场构筑的坚硬外壳。
苏可可的先锋军由清一色的流光界卫组成，那是一种由三重独立思维构架结合操控的如十字星芒般的特殊战斗单位。
它们高十九米，最宽处为五米，修长的身躯由银灰色的流元子通过强互构架打造，这使得它们即便刚刚完成冲破盖亚星大气层降临的支援行动，其自身温度也会始终保持在绝对零度的临界范围之内，同时它们的强化程度让它们拥有远超人类目前最高级别装甲护板的防护能力。
它们不再是模仿人类的兵种，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数序生命形式。
在这种三重思维构架下，流光界卫拥有同步完成进攻防守和追击、反追击的超高协同作战能力。
这种级别的战斗能力人类目前只能是为之感叹。
好在今天这一百一十九个流光界卫今天并不是人类的敌人，它们为了更崇高的目的而来，但同样也用毫无保留的展现自我的方式向人类告明示数序世界现在的强大。
肖晴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作为指挥官，这场战斗固然重要，但如果他们可以胜利，那么未来又该何去何从呢？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今天，肖晴也带来了人类通过这十七年的复兴所研发出的“弑神”利器。
和最初那个一次激发，便彻底损耗的弑神之剑不同。
这一次人类已经能够从容的握紧这把利剑，并通过它打响人类反击的第一枪！
……
“全部荷载已经达到临界！”
君王号的指挥室内，跳跃的数据显示三组弑神之剑已经准备就绪，接下来只需要肖晴一声令下，就可以一举攻破那由力场壁垒构筑的神明之门。
闻言后，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了肖晴身上。
她上前一步来到指挥室的中心，从那里可以清晰的看到异常区域的能量波动正在趋于稳定，这是力场固化的迹象，也是人类进攻的前奏。
而一旁的侦测数据现实，固化完成进度为97.86……97.91……
跳动的很快，但还需要点时间。
不过肖晴知道已经不能再等，她必须赶在苏可可它们的超新星轨道炮就位前进攻，那样才能证明这场荣誉终究是属于人类的！
这不是胡闹，从战略价值上来说，完全固化虽然更能确保弑神之剑的威力展现，但并不是说，必须要完全固化人类才能攻破那扇看似牢不可破的大门。
因此，在识别到盖亚星第一星际轨道上出现未知讯号单位后，肖晴振臂一挥，高声道：“开火！！！！！！”
众人皆是一震，随后只听得耳畔传来低沉而浑厚的嗡鸣。
手边一切物体都开始微微震动，甚至包括手臂上的汗毛也不由自主的直竖而起。
大概过了十秒。
肖晴放下手，看向右手边的夕阳，那越发昏暗的天色突然明亮了许多，跟着君王号突然警报拉响，并自动展开了能量护壁。
那些不明所以的士兵尽皆惊恐，而后不到三秒，就看到极远处的山麓从地平线上消失了。
地面部队中，驾驶改装帝王蟹坦克的士官长揉了揉眼睛，他有点迷糊，还问了一下旁边的副官道：“哎，是我眼睛出问题了吗？怎么……那边的山突然就没了？”
副官也是一脸的错愕，但他看到的东西要比士官长更多一些。
表情也就更加惊讶一些。
他拍拍士官长的手，指了指天空。
士官长迷惑的一抬头，正看到天空的纹理出现了明显的涡旋，跟着空气就像被撕破的塑料袋一样出现了肉眼可见的下凹和破裂。
再然后，当那冲破一切的光点扎进消失的山麓腹地。
北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颗冉冉升起的太阳！！！
……
“超新星轨道炮攻击完毕，正在冷却，预计下次攻击间隔为7h31m59s。”萨曼莎的声音出现在了苏可可耳边。
仍保留着人类形态的苏可可并没有像当初那样驾驶着机甲，而是如乘风破浪的水手般，站在了一个流光界卫的身上。
她远眺攻击点，正看到那一轮太阳冉冉升起。
不过冲击波都被敌人建造的力场自行消化了，这才使得两次足以毁灭大陆的攻击变得如此温和。
尤其是肖晴这边的弑神之剑，从攻击开始，到击穿厚度超过九公里的多元力场壁垒，只用了150毫秒，而且全程无声无息。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地面上的人也许看不到，但苏可可很清楚刚才人类的攻击造成了多么可怕的结果。
不但异常区域周围方圆一百公里的山麓被瞬间夷为平地，溢散的高频震荡还把被攻击目标区域后方六百多平方公里的地方搅了个粉碎，从高空看，就像是有人用沾满泥浆的巨手在这世界上拍了一巴掌一样，那些被完全毁坏的地表如果单凭大自然自行修复，少说也得个几百万年吧……
感叹了一下后，苏可可并没有显得多么惊讶，而是直接对手下先锋军道：“我们走！”
语落，一百多个流光界卫立刻开始折叠，随后如扎入大地的银针般呼啸着冲向了异常区域内部。
……
看到苏可可这边已经行动，肖晴也下令让由一百台远征者级机甲组建的先锋军先行前往异常区域查看具体情况，同时让各部做好迎战准备。
带领先锋军的是新晋的复兴者联军第一作战部上将武洪川，他原先隶属于星际军第五作战编队，经过这十七年，这位彻头彻尾的新人也加入了最高管理级，并且承担起了人类反击的重任。
而原本的管理级薛明则成了先锋军的一员，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要求，他也自认为没有能力再担当指挥官一职。
对此，唯有肖晴明白其中缘由，她嘴上没说，可心里很是惋惜。
……
早已整备多时的先锋军让人不由得想起了十七年前由岳平阳率领的那支捍卫者，武洪川作为岳平阳的学生自然颇为感慨。
只可惜岳平阳为了守卫复兴者联邦而缺席了这场重要的战役，没能见到人类全新的一批远征者级机甲列阵待发的景象。
比及服役长达五十五年之久的捍卫者级机甲，远征者级看上去要矮小一些，不过只要正面对抗过的老兵才知道这些远征者级机甲是有多么的恐怖。
它们的个头是小了一号，但它们蕴含的人类尖端科技却从没有这么多，这么强大过！
而现在，正是验证人类力量的时候到了。
00764 终极一战（七）
武洪川没有丝毫的废话，这是他行事风格，他沉默的走进座舱，然后转过身。
一百台远征者级机甲也同步完成转身，上前来到部署位置的动作。
伴着轰鸣，君王号的第一部署平台缓缓打开。
在最后一抹夕阳消失，远方天际那耀眼的“太阳”也熄灭之后，武洪川高声道：“出发！”
随着一声出发，全部一百台远征者的引擎几乎在同一时间被开启，部署平台上的工勤人员立刻开始撤出，所有的战备资源补给设备也都收回到密闭的功能舱内。
然后由武洪川的编号as初号机带队，人类的先锋军也开始向着异常区域挺进。
在先头部队出发的同时，肖晴这边也收到了由工蜂回传的信息，从回传信息中肖晴确定了异常区域内部存在人类活动单位的幽能波形信号源，同时也发现了三股幽能波形超出测量界限的能量点。
看到这些，肖晴清楚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
于是她立即下令让所有地面部队后撤道远程火力支援地带，让他们尽可能避开与敌人的正面接触，同时要求全部“三把”弑神之剑重新开始充能，时刻准备投入战斗。
而君王号作为作战核心也由攻击形态转换为防守形态后撤到整个人类阵营的中心偏后方位置，前锋改由五艘经改装的托尔级战舰和一万三千架掠星者战机拱卫。
改装后的托尔级战舰提醒较之以往要更加的修长，这种设计的初衷是为了提高托尔级战舰的规避能力从而提高其作战效力，不过笨重依然是托尔级战舰的硬伤，所以复兴者联军高层为每一艘托尔级战舰配备了多大三千架掠星者战机作为护卫。
这种高五米，长十三米，宽两点七米，形如一把没有雨布，只有骨架的雨伞的护卫机通体由强互易元子打造，这使得它们可以从容的游离在电磁风暴中，并借助电磁风暴的力量相互连接展开一层由高密度能量纠缠形成的防护壁垒。
同时，掠星者战机自身还能使用其第五代亚形态中子曲变引擎发动阳电子毁灭锁链，这种全覆盖式的攻击锁链在三百米的有效距离内几乎可以毁灭一切。
当然掠星者战机的缺点也暴露无遗，那就是缺少有效的远程火力攻击手段，唯一的能够覆盖五公里范围的进攻武器也因为自身装配限制而被进一步压缩威力效能，现在勉强能和步兵的自由卫士相提并论，这在空战领域几乎等于挠痒痒式的骚扰进攻。
不过掠星者战机在搭配托尔级战舰之后那效果就大大的不同了。
因为掠星者战机相互连接构筑的高密度能量壁垒是单向抵御的，也就是说，作为被守卫的托尔级战舰可以任意的穿透这层壁垒对壁垒外的敌人进行火力倾泻。
而经改装后的托尔级战舰其战斗部署能力已经被大大削弱，原本的部署平台基本全都被替换为高频高效的阳电子岸基重炮，这大大的提高了托尔级战舰自身的攻击能力。
可以说，现在的托尔级战舰就是整体就是个战争堡垒，在搭配外置的护卫机后，在战场上它可以给予敌人最大程度的毁灭打击。
……
完成全面部署后，肖晴下边要做的就是等，她要等候先锋军或者工蜂回传进一步的数据信息才能决定是否派遣第二战斗部。
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肖晴也没有闲着。
她联系上了守护人类后花园的岳平阳，询问了一下是否有异常情况。
在末日堡垒外看星星的岳平阳坐在自己的捍卫者肩头，感受着晚风回应道：“目前一切正常，你不用担心。”
“好，那就拜托你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可能都没时间关心后方了。”
岳平阳吐了一口气苦笑道：“哎，真不想在这后边闲着啊。”
肖晴闻言也笑了：“你的任务也至关重要，这才是我选你缘故，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岳平阳站起身点点头：“放心吧，我们等着你们凯旋而归。”
凯旋而归……
肖晴一怔，随后笑着点头：“好！一定！”
挂断了通讯，肖晴正要询问各战斗部的战备情况，忽然警卫送来一条信息称在奥古大洋深处发现了一个异常的能量讯号点，而且这个异常的能量讯号正在不断的升级，目前已经上升到侦测范围的最高临界点了。
“什么？！怎么不早说？”肖晴大惊，她最担心的就是腹背受敌，如果这也是中心之帷的力量，那现有的一切部署可就全都乱了。
警卫有些委屈，他也是刚刚收到了观察数据，毕竟那可是针对全球的，能够做到半小时一次刷新已经很难得了。
秦雯等人在一旁也很着急，肖晴眉头深锁，她看了看目前的人员配备，如果现在分出一股力量赶往奥古大洋，势必分散力量，同时能不能有效的赶在那个异常能量讯号离开前阻止它还是个未知数，这时候分兵岂不是还没动手就被人拆开了打吗？
而秦雯也适时的建议到：“统帅，这时候再顾及后方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我建议启动末日应急预案，让岳将军带领所有的后方人员进入末日堡垒，然后进行全面隔绝，虽然这样会导致平民在与外界断绝联系的情况下被关在末日堡垒内部长达十年，但也从根本上解决了后顾之忧。”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因为他们的家人朋友很多都在尚未全面隔绝的末日堡垒内等候捷报，而如果这时强行启动全面隔绝也就意味着无论他们眼下的战斗能否打赢都要和家人分别十五年了，这可不是个小数字，毕竟人生能有几个十五年啊。
况且……
肖晴听了建议想了想后并没有接纳，她道：“这样不妥，如果我们现在就进行全面隔绝固然解决了后顾之忧，但也断了我们自己的后路，况且，在平民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全面隔绝很容易引发战败猜疑，谁也保证不了十五年后再打开末日堡垒还能见到健健康康的家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这一步我们是绝对不能轻易去走的。”
秦雯点点头：“恩，我的确考虑欠妥。”
肖晴拍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道：“不过你的话也提醒了我，在这场战斗面前我们也是时候做好最坏打算的准备了，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我们一定能赢，只是我们就算明知必败也必须挺身而出！所以，我决定，由秦雯率领君王号及一千架掠星者战机前往奥古大洋查看异常能量节点，其余作战部原地待命。”
秦雯闻言一震，她没想到肖晴最后会让她去执行这项特别的任务，因为君王号在整个战斗部署上可是处在核心旗帜位置的啊，核心都走了，军心会稳吗？
似乎是看出了秦雯的惊讶和疑虑，肖晴又道：“之所以选择君王号是因为它的综合作战效能是人类目前拥有的战舰中最强的，它完成这次任务的往返只需要两个小时，而且，你记住，秦雯，你的主要任务既不是阻截，更不是毁灭，而是确定异常能量讯号是敌是友，如果是敌人，一定要尽快通知岳平阳进入战备，同时你也要尽可能的把所有人都完整的带回来。”
秦雯明白了，她立即开始着手部署。
而肖晴她们则换乘远峰号托尔级战舰替代了之前的战术指挥核心位置。
……
在暗流汹涌，各方力量云集之时，若说此刻最平静的地方大概也就只有奥古大洋深处的量子起源号内部了。
蓝天下风和日丽，安友人在毁灭林森的形之后生活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只不过这几天他很少去那原野中心的小屋了，大部分时间都在海边或者溪流附近以垂钓捕鱼为生，各种鱼类被抓后，或被蒸煮，或被烤炖，总之安友人的手艺展现的淋漓尽致。
一条鱼也被他换着法的吃了好多天。
这要落在不知所以然的一般人眼里，还以为安友人只是个来体验大自然气息的美食家呢。
可他们哪里知道，这个美食家拥有着神灵般的力量。
他现在把自己关在这量子起源号内，自在的使用超弦构造的力量创造自己所需要的一切，可以说过的十分滋润。
但被毁灭了形的林森就截然相反了。
……
一开始，林森已经做好了和安友人一战的准备。
结果在人家的主场动手，林森连还手的机会都被就落得个完败。
关键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林森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却发现他的意识依然被困在量子起源号内部，而且一开始是完全的游离和恍惚状态。
这让林森始终有种睡不醒，被噩梦纠缠的感觉。
好在过了几天，林森习惯了这种状态后，他终于清醒过来，但是却发现自己进入到了超弦的世界里，成为了这一条条蕴含着空间、时间和秩序的线条中的异类。
他不会受到安友人的意志影响，也就不可能变成安友人的盘中餐，但那种如灵魂脱壳般，始终徘徊在安友人附近的感觉让林森十分的不舒服。
因为林森可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啊，他在这被困的越久，外部的世界发生的变化就越是扑朔迷离。
设想如果有一天林森终于得到解脱，但世界已经面目全非，他的解脱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林森在形被毁灭后的第四天，也就是“灵魂状态”刚趋于稳定不久就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来试图逃脱。
……
最开始林森想到的就是曼妮教给他的有关超弦的研究发现。
超弦是基于“弦理论”的一种衍生，与“元”的认知隐约同理，但不同源。
因为按照林森目前所了解和发现的一切来看，“元”似乎是中心之帷掌控下人类对“超弦”的另一种特殊认知，或者说是一种临摹。
实质上并不存在“元”，而且就算存在，“元”比及“超弦”还是要差许多个层次。
这让林森打算利用自己对“元”的掌控于“超弦”的世界中重塑自我显然是不可能了。
但是虽然“元”要比“超弦”低等，但毕竟是惟妙惟肖的临摹。
林森自认现在对“元”的世界已经掌握并运用的很娴熟了，他能够从容的往返于不同的世界就是最好的证明，那么他是否可以从“元”的身上找到学习使用“超弦”的门路呢？
不过这听起来很简单，实际上却是一般人拿开车的技术去学开飞机。
林森自己也很快就发现，这行不通。
他也认识到，自己对“元”的使用和理解仍是十分低级的，或者说傻瓜式的。
他虽然已经能够适用超元的力量，但也只是把方向盘和油门等其他工具运用的很娴熟罢了，具体这些机械之间的原理，他依然是个门外汉。
那么以此引申让林森坐在形如飞机驾驶舱般的“超弦”世界里，林森只感受到了一片茫然。
他曾经试探着去触碰一些“按钮”。
但“超弦”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弦”，他纵然可以不看乐谱，随时随地原创一首钢琴曲，却根本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拨动“超弦”分毫，也就更别提去利用它，去掌控它，然后创造自我了。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慢慢地林森的意识趋于平和，这对林森来说也算是好事吧。
毕竟鸡汤是鸡汤，不能说谁听了励志文谁就成为幸运的宠儿，然后顺风顺水的成功吧。
不过林森也并没有因此放弃，他虽然不再试图去理解“超弦”，但在这个观察者的身份下，透过安友人来看待和理解中心之帷，似乎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机遇。
有了这种心态后，林森接下来的半年中每天都在跟随安友人的脚步。
安友人在海边钓鱼，他就坐在一旁看如初日落，偶尔还会凭着记忆，一时兴起，在自己的意识脑海中开一场演奏会。
安友人去往不同层面的世界观察，林森就跟在他身后，像个从容的旅人，看世间百态。
在这个旅行的过程中，林森还真的发现了不少自己从没有接触过、或者缺少了解和理解的东西。
就比如这一天安友人在醒来后没吃早饭就出了门。
一夜未眠的林森急忙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一户富人家庭的后院。
通过观察院落的建筑风格和居住者的衣着言谈，林森确定了这里是帝国某个权贵家庭的内宅，而且此时正值赞斯波尔帝国最鼎盛的时期。
不过林森意外的是，即为内宅，按理说除了这家的男主人以外，是看不到其他男性的。
可是今天内宅的当中厅堂内却坐满了男人。
而女人却全都被赶到了偏房。
聚在一起的这群人各个神色紧张，他们似乎在等人，而且等候的过程可谓十分煎熬。
林森看着古怪，便不由得多瞧了瞧厅堂外，也开始期待起那个大人物来。
而至于安友人，他来到这里后就站在厅堂的中心，闭目养神，看着一点都不着急。
这样等了大概半小时左右。
林森都等的打哈欠了，屋子里的人突然腾地全都站了起来。
林森被吓了一跳，回身一看，更是惊的不行。
因为这能让如此众多的，衣着光鲜的男人集体起身相迎的，必然是大人物，但林森没想到的是……这大人物居然达到了帝国权力的极致！
“都坐吧！”她只身前来，连一个护卫都没带。
摘下兜帽后就在厅堂正中央坐下了。
其他众人也颤巍巍的，半边屁股挨着凳子坐下了。
看着这女人，林森的心情极度复杂。
因为她正是帝国的象征，时任第九世赞斯波尔女皇赞斯波尔塔拉夏。
……
在帝国历史上，第九世王朝是帝国各方面的巅峰时期。
当时的女皇赞斯波尔塔拉夏更被誉为帝国象征，人类的希望。
因为她的出现带来了自薪王覆灭后人类久违的辉煌时期！
在这个时期内不但出现了影响至今的多种技术创新，人类在盖亚星上创造的超级城市数量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量级。
而改变，并影响人类军事领域至今的韩式企业也是在塔拉夏王朝奠定的基础。
同一时期崛起的还有律斯蒂文家族的前身穆萨特商会。
秦氏家族当时的族长秦渊也是在塔拉夏女皇在位时被封为公爵，自此家族走向兴盛的。
可以说，塔拉夏在位的五十年间在人类的盖亚星文明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
想到这，林森再看屋子里的众人不由得起了疑惑，因为从这些人紧张不安的样子来看，塔拉夏王朝似乎并不是历史记载中那般顺风顺水。
难道说在这个鼎盛时期还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正在林森惊疑不定时。
忽听安友人道：“你猜的没错，塔拉夏王朝既是帝国的巅峰，同样也是帝国、乃至人类走向衰败的开始。”
林森闻言一震，继而背脊生寒的看住安友人道：“你……你看得见我？”
安友人淡淡一笑：“只要你还存在于量子起源号内部，你的一举一动，乃至每一次呼吸，我都感受得到。”
00765 特别篇 塔拉夏王朝（上）
赞斯波尔帝国屹立千载，共计经历了三十七位女皇。
其中除却开国女皇赞斯波尔以外，最具影响力的应该当属第九世女皇赞斯波尔?6?塔拉夏。
塔拉夏女王于帝国历541年登基，在位五十年。
而历史记载上，帝国的巅峰时期是从帝国历551年到579年，正好就在塔拉夏女王在位的这五十年间，因此塔拉夏女王又被誉为“帝国之光”。
二十九岁加冕的塔拉夏女王虽然算不上是最年轻的女皇，但却是在位时间最长，对帝国，乃至对人类贡献最大的一位女皇。
[注：最年轻的帝国女皇是赞斯波尔帝国第二世女皇萨利，她登基的时候年仅五岁。]
不过，既有荣誉，又怎会少得了诟病。
塔拉夏王朝的确带领帝国走向了巅峰，可在塔拉夏女王执政的末期，帝国也开始走下坡路，并且荣光一去不复返，甚至直到帝国覆灭也没能扭转这一趋势。
因此，塔拉夏女皇也被称之为帝国的毒药。
当然，这个称号是帝国覆灭之后才有的……
……
“女皇陛下，您的猜测是完全是正确的，经过我们这一个月来的查探，拉瑟尔公爵的确正在筹备一系列的兼并计划，他们的势力已经庞大到足以和我们皇室政权相抗衡的地步了。”说话的是一个不知名的老臣，他忧心忡忡的模样看上去既痛心疾首又倍感无奈。
坐在正中的女皇塔拉夏没说话，她看向了另一个大臣。
那是一个相对年轻的，模样和薛明有几分神似的男人。
不过相比较之下，这个男人看上去要更沧桑，更成熟。
感受到女皇的注视，这个男人方才开口道：“陛下，我认为以目前拉瑟尔公爵的大肆兼并的趋势，即便真让他完成了自己的计划，想要抗衡皇庭政权还是差了点火候，毕竟帝国之手仍在我们的掌控之下，但是正如您所担心的那样，拉瑟尔之流的贪得无厌和短视无知已经葬送了帝国这数百年来的努力，如果继续任由他发展下去，帝国各方面势必遭受重创，平民失去了生活的基本保障后，各类社会问题都会集中爆发，届时虽然我们固然可以凭着目前强大的军力和财力，身居高阁置之不理，但帝国的衰败也将不可扭转，到最后，我们这一代人还可以高枕无忧，可再往后，也许只是几百年，甚至几十年，帝国就有可能走向覆灭。”
塔拉夏听了这话深深的叹了一声，目光又转向那男人身旁的一个比他更加年轻的小伙子。
这个小东西置身这样的场合看上去有点格格不入，不过意外的是，比之这里其他人的或紧张，或忧虑，或苦涩无奈，他的神情状态都明显的要更有活力。
“洛儿，你怎么看？”女皇问道。
洛儿？！
林森闻言一震，心里还不确定的时候就听安友人道：“律斯蒂文洛儿，传奇家族中的传奇人物，是帝国走向再度繁荣的功臣，也是帝国自此走向衰落的庸才。”
果然是他……林森以前对历史并不是很了解，相关提及的内容也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不过自从接触了中心之帷，林森有意无意的就会了解到一些有关各大家族以及其起源的记载，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关于律斯蒂文家族的家族史。
且在这份长达九十五万字的家族史上，被单独列出并编录记载的就是有关于传奇人物律斯蒂文洛儿的。
但那份记载中，歌功颂德的部分实在太多，林森看了一部分就失去了兴致。
不过今天听了安友人的话，林森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一些十分重要的东西……
“陛下，诸位大公，大贤者，作为一名纯粹的商人，能够出席这样的场合实属荣幸，当然，我也清楚，这是陛下对我的器重和信任，因此，我也希望能够尽心尽力的为陛下分忧解难……所以……”气宇轩昂的律斯蒂文洛儿起身走到大厅中心，他开口说了些客套的，然后用了一个所以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拿了过来。
“所以，我希望我接下来的一番话，若有不妥，或言辞不当之处，还望女皇陛下及众位能够多多担待，毕竟就目前的情形，帝国已经是走到了一个岌岌可危的边缘，我不希望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场合，再看到大家为了一些面子上的顾虑而互有成见，利己为私……好吗？”
这一番话一出口，众人就议论纷纷，显然律斯蒂文洛儿的卖弄和无所顾忌的姿态触及到了他们的敏感地带。
不过塔拉夏很镇静，她只拍了一下桌子，大厅内瞬间就安静下来。
“你说吧，我想听真话，听一些有用的，可以拯救这个帝国的真话。”女皇陛下的声音略显沉冷。
之前的吵闹此刻静到一种可怕的程度。
洛儿表面上很镇定，可一旁的林森看得出，他在悄悄地吞咽口水，小手指也死死的蜷缩着，像是在竭力的让自己保持住这种状态。
“是，陛下。”
洛儿说着转过身看向了最先开口的那位老者道：“首先，尊敬的卡里修斯公爵，您刚才是不是说，通过严密的查探，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近期扰乱帝国整体经济秩序的源头是拉瑟尔公爵在全国范围内大张旗鼓的兼并行为？”
“卡里修斯是个老谋深算的长者，不过他也的确是个忠臣，是个地地道道忠于帝国，忠于自己的忠臣”安友人忽然说道。
林森一震，感觉整个介绍还真是来的及时。
果然，在受到洛儿近似质问的提问后，卡里修斯答道：“不，我只是说拉瑟尔公爵的确在大张旗鼓的搞兼并，但是否对帝国的经济有所影响，对不起，我不是很擅长，所以，无法确定其中的关联。”
林森听罢，心道果然一只老狐狸，分分钟把一切甩干净。
律斯蒂文洛儿悄悄瞥了眼女皇的神情，见她只是皱皱眉，他心里就有底。
于是他顺着卡里修斯公爵的话说道：“这样啊，那好，既然您不是很擅长，那么就由我来向诸位说明一下，拉瑟尔公爵的大肆兼并对帝国造成的危害究竟有多大吧。”
众人闻言坐正了一些。
跟着就听律斯蒂文洛儿继续道：“为了便于大家理解，我想引用一个历史上存在过的，与我们帝国现状十分类似的历史史实作为例子，这个例子，就是发生在人类地球文明时期古代中国北宋王朝时期的‘王安石变法’。”
王安石变法？
林森闻言一呆：‘王安石变法？这是什么门路？怎么突然扯得这么远？’
而一旁的安友人似乎感受到了林森的心思，他轻声道：“别分神，听他说完，你就会发现有些东西就算经过了上万年的演变，其根骨仍是有迹可循的。”
听了这话，林森立马抛掉了轻浮和不屑，变得认真起来。
“王安石变法？”卡里修斯公爵闻言后显得很困惑。
律斯蒂文洛儿则笑着道：“对，卡里修斯公爵听的很准确，就是王安石变法，这就是我今天要说的例子，希望各位能够听仔细，听懂其中的门道。”
在座的许多人对地球历史并不是很感兴趣，就算有人了解，也鲜有了解的那么全面那么透彻的，更何况是一个具体到地球文明时期古代中国某个朝代的历史史实呢？
但接下来，当律斯蒂文洛儿把王安石变法的前后内容说了一遍后，在场的众人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尤其是塔拉夏女皇。
那么王安石变法究竟讲了些什么呢？
它的历史背景又是什么呢？
以林森的角度去听的话，律斯蒂文洛儿当时给出的答案是：
在古代中国北宋时期也曾经出现过与现在的塔拉夏王朝一样的兴盛阶段，当时在为的北宋皇帝是宋神宗赵顼。
不过历史上的北宋相比较塔拉夏王朝对整个古代中国的影响力，乃至整个世界影响力要更为的久远而辉煌。
这不仅仅表现在北宋王朝的经济繁荣之上，更体现在其文艺创新和科技创新之上。
中国古代唐宋八大家，六位出现在北宋，四大发明的三项也是在北宋，而到了宋神宗赵顼掌权时，百姓安居乐业，王朝藏富于民，可谓真正达到了历朝历代都难以企及的一个高度。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期，一个隐藏在兴盛背后的腐化开始逐步壮大，直至葬送了整个宋王朝。
那么这个腐化的源头是什么呢？
是贪污**？是自然灾害？
其实都不是，归结其根本就在于资本肿瘤的恶性增长。
按照历史记载，在北宋宋神宗在位时期，国家达到兴盛之前，宋王朝的人口是相对很少的。
而宋王朝为了鼓励和刺激劳动生产力，便允许老百姓对开垦的荒地保留所有权，这一举措再配合相对合理的税负，很快宋王朝的人口达到了接近一个亿，这在人类历史上都可谓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
不过随着这一举措的连续施行，到了人口膨胀末期，经济高度繁荣的中期，以官宦等一批掌权者为首的利益集团开始以兼并土地为主要手段来大肆扩张自己的势力和财力，他们是第一批兼并者，也是宋王朝的第一颗资本肿瘤。
当看到官宦等一批掌权者开始大搞特高土地兼并的时候，第二批，也就是北宋时期的一些银行家，大商人，也开始捉摸着如何壮大自我，他们也加入到了这场饕餮盛宴。
于是第二颗资本肿瘤诞生了。
那么土地兼并对宋王朝的带来的危害体现在哪呢？
首先就是作为最底层的农民手中的土地变得越来越少，没有粮食，没有收入的百姓只能通过借高利贷来维持生活，然而这是个恶性循环，当他们还不起的时候，新的一轮土地兼并又开始了。
并且为了能够更快，更有效的占有社会最底层民众手中的土地资源，既得利益集团开始利用每年的黄河泛滥，也就是自然灾害助力自己进行土地兼并。
这个过程是怎么做到的呢？
首先他们让黄河决口以疏导泄洪为由淹没底层民众开垦的荒地，随后又在底层民众意图重拾土地的时候要求他们拿出官府给的土地凭证。
可在当时的宋王朝，土地是存在三种凭证的，其中荒地作为鼓励开垦的对象，底层民众手中持有的只有一种被称为白证的，没有加盖官府红印的证件，这种东西与塔拉夏王朝当前于盖亚星各地开放拓荒开垦的农牧场和矿场十分类似。
都是王朝现在承认，但也可以被类似拉瑟尔公爵这样的有心之人以各种手段方式收回的资源。
利用黄泛兼并土地，再用高利贷进一步加速加深兼并这些手段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了少缴税，兼并土地的既得利益集团向朝廷大量隐瞒了他们兼并的土地面积，这样一来，到了兼并后期，北宋王朝的农耕在册土地面积居然比较之前大幅度减少了。
耕地面积减少，随之而来的就是财政赤字与苛捐杂税的增多。
记载中，北宋民众一年原本只需要缴纳两税，即两季收成的税负，可是到了土地兼并后期，各地都出现了少则三五种，多则十几种的杂税。
民不聊生的北宋王朝由此走向衰败。
于是乎，才有了宋神宗请王安石出面的这一次“王安石变法”。
……
“具体的变法内容我就不详细的说了，因为大家现在正在执行的，正在做的与当年王安石的举措并无二致，甚至可以说要来的更直接，更有效，但可惜的是，历史上发生在地球文明时期古代中国北宋王朝的王安石变法最终以失败告终，这也顺势导致了后来金人入关，轻取北宋大好江山的悲剧，所以，今天我想向女皇陛下说明的是王安石变法失败的原因和症结，并希望女皇陛下可以真真切切的以君主的身份，回答我这个帝国平民几个问题。” 律斯蒂文洛儿的说完认真的看住了塔拉夏女王。
不过没等塔拉夏女王开口，在座的其他人就有人厉声喝止道：“洛儿，你要认清你的身份，你怎么可以对女皇陛下如此无礼？”
律斯蒂文洛儿却幽幽的说道：“菲斯克公爵，您说的对，不过我在此之前是得到女皇陛下准予的才敢这么说的，而我相信，尊重与敬爱永远都是放在心里的，我更无意冒犯女皇，只希望女皇能够看到我的真诚与恳切。”
“你！”
“菲斯克。”塔拉夏语调很轻。
那坐在角落的公爵立马低下头，安静的坐了回去。
大厅重回宁静后，塔拉夏问律斯蒂文洛儿道：“好了洛儿，你说吧，我想听，也会认真的回答。”
得到这样回答的律斯蒂文洛儿受宠若惊，不过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喜悦，反而是先说道：“当年王安石变法之所以失败并不是败在他的新法有问题，而是内忧外患之下才使得这场捍卫人民利益和王权的斗争最终失败，其中内忧指的是王安石当年的最大支持者宋神宗，作为皇帝的宋神宗看似至高无上，可实际上，在权力的游戏中，宋神宗能够登基绝非天命所归，而是权利的集中体现，因此，当宋神宗触犯到了权利本身的利益，他能否坐稳皇位就成了最大的问题，而如果失去了宋神宗的支持，王安石变法本身就是个空谈的笑话，所以，我想问陛下的第一个问题是：如果我们开始反击，陛下能否始终支持我们，并为我们解决一切后顾之忧？”
此语一出，四座皆惊。
林森也是浑身一震，因为他记得当年在家里和艾丽娅看那些杂书的时候，艾丽娅曾读过一段野史，野史记载中的塔拉夏残暴不仁，甚至连自己的女儿和丈夫都不曾放过，难道这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正想着的时候，就听塔拉夏女皇答道：“可以，我答应你。”
简短的六个字，却对在场的所有人冲击非常。
尤其是菲斯克公爵，他的脸色明显的苍白了几分。
律斯蒂文洛儿也是精神一震，他虽然身在帝国，却对女人掌权始终有所排斥，这也是律斯蒂文家族历代男为尊的传统，可是在塔拉夏身上，律斯蒂文洛儿看到了一种令人敬佩的威严。
“好，有了陛下这样的承诺，我相信我们大家都会信心大增，这场反击战距离胜利也会更近一步。” 律斯蒂文洛儿说着顿了一下后又道：“不过，除却内忧，还有外患，所谓外患其实也就是去除肿瘤所不得不面对的正面对抗，我想，一旦让拉瑟尔公爵察觉到陛下您的变法举措，他势必会竭尽全力进行对抗，而不是束手就擒的接受帝国的审判，所以，希望陛下能够让帝国之手加入这场变革之中，以战备姿态谨防一切可能的血腥冲突。”
00766 特别篇 塔拉夏王朝（下）
赞斯波尔帝国啊……
重新站在旧日皇都之巅，林森感觉一阵心潮澎湃的同时却又忽然提不起半点兴致。
俯瞰固然带给人一种浩荡之感，可浩荡之后留下只有触不可及的遥远。
因为就在几分钟前林森对整个帝国，乃至整个世界的发展史有了颠覆性的认识，也因此彻底改变了林森对以往那些观点的看法和认知。
……
一小时前。
“从王安石变法找寻参照，然后又让女皇给了确切的支持，可为什么塔拉夏女皇最终还是没能扭转帝国走向衰落的局面呢？”林森看不懂，看不透。
安友人：“那要看洛儿这个新政主持者是怎么去看待这场变法和这段历史的。”
“哦？”
“王安石在历史上的确是一个有学识，有想法，敢于实践的人，可纸上谈兵让王安石的变法显得太过理想化，这才让历史对一个失败者有了偏驳的记载和看法。”
“太过理想化？你指的是哪方面？”
“很多方面……不过细细说来实在麻烦，我就简单的和你形容一下吧，王安石的变法从出发点上存在一个致命的缺陷，和一个完全理想化的开端，这个致命的缺陷指的是王安石把天下人都当成了读书明事理的有识之人，殊不知变法的根本虽在百姓，但变法的实施者却在官府，既得利益集团既然大势已成，王安石的变法又怎么可能得到有效的实施呢？”安友人说着把目光投向了坐在角落里的菲斯克公爵。
林森闻言一震，随即明白了。
“经是好经……只怕念着念着就念歪了……”林森不禁感叹了一句。
安友人点点头：“不过洛儿也早早的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有塔拉夏女王新政发布前的那一段血雨腥风。”
“血雨腥风……”这一段历史林森总算是接上了。
当然，在正统的《赞斯波尔帝国编年史》上为了维护赞斯波尔皇室至高无上的荣誉，这一段历史是没有记载的。
而一些野史中也只是潦草的描述了那一段惨不忍睹的血腥过去。
十七位重臣，三十三名皇室嫡系成员，甚至包括塔拉夏女皇的女儿和丈夫……再算上波及的家族成员和奴仆……仅在新政之前的半年内，塔拉夏女王就以铁血手腕处死了三万余人。
这三万人被杀一度让昔日辉煌盛景一片的帝国陷入死寂一般的阴霾长达数年，直到拉瑟尔公爵伏法，所有的罪名都被累加在他的身上，女皇的荣誉保住了，帝国才终于走出了那段到处都散发着沉郁气息的阴暗时期。
“除了这个致命的缺陷以外，过于理想化的开端也是王安石变法失败的诱因之一，至于怎么个理想化……我想你应该对杨语蓉比较了解了吧。”
林森点点头，他的心情很沉重。
不过提到杨语蓉的时候，林森不禁问了一句：“对了，关于杨语蓉，她不也是中心之帷的一员吗？为什么你会选择将她抛弃？”
没想到安友人却道：“这个问题……我记得我回答过你。”
林森苦笑一下，他当然记得……可是安友人最初的答案实在是有点含糊不清。
“但你仍然没有正面回答过这个问题。”
安友人也笑了，很平静，他收回目光看向塔拉夏的同时说道：“蓉蓉其实只是基于我而被创造出的一个变量，她的身体内流淌着我的血液，但精神意志却又是完全独立的，当然……这种独立也是相对的，因为我在她的意识中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而现在，它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听完这段话，林森总算是明白了杨语蓉为何如此特殊，又为何始终不得超脱……
还有那苍白的古树……象征着中心之帷的徽记……等等一切瞬间就全都通透了。
在毛骨悚然的同时，林森仍有一点不明白的是……
“那……你现在带我来这里看这场变法是为了什么？”
安友人闻言后并没有顺势吐槽林森的语病，因为按理说，是林森自己好奇跟来的，而不是安友人“有意”引他来的。
但争论那些可没什么意义。
所以，安友人直接道：“由我直接告诉你，何不如你耐心点，自己去看个清楚呢。”
说着安友人一抬手，大厅内的一切都灰飞烟灭。
世界斗转星移间，再具体化的时候，林森发现安友人不见了，巨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地凌乱的书籍和撕碎的纸张。
绕开那些东西往里走，林森这才在书桌后看到了蓬头垢面的律斯蒂文洛儿疲惫不堪的趴在书桌前睡得正香。
让我自己看个清楚？
林森皱皱眉，他上前一步，来到书桌前，结果映入眼帘的第一个词组就让他不由得瞳孔放大。
“中心之帷……”林森感觉背脊生寒，他悄悄的从洛儿身下拿起那张纸，然后正要的看的时候，洛儿突然醒了。
而且醒来后的洛儿居然双目血红的，直勾勾的看着林森。
那感觉很诡异……因为林森明明记得这一切都是由超弦构造模拟的过去，按理说洛儿作为一段数据怎么可能看得到林森呢？
可林森很确定，洛儿的确看到了他，而且在短暂的失神后，他一把从林森手中抢走了那张极有可能包含着重要信息的纸张，并且立马将它死了个粉碎。
林森一愣，有点发懵的看着洛儿，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变了个身份，因为那手实在太细腻了，完全不是一个男人的手。
果然，就在林森困惑的低下头的时候，洛儿噗通一声跪倒在林森面前，并哭嚎着喊道：“陛下！陛下！我有罪啊！陛下！”
陛下？！
林森闻言一震，跟着就明白了。
原来安友人说的让林森自己去看个明白的意思是让他变成这历史中的某个人啊……
而且还不是一般人，正是这场新政的主要支持者赞斯波尔?6?塔拉夏。
成为女皇的林森心思百转，很快就入了角色。
她静静的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洛儿，同时心底也大概清楚了某些东西。
只是……单凭一个“中心之帷”，林森还不能确定。
所以，他以女皇的口吻问道：“你何罪之有？”
洛儿闻言一呆，跟着泪如雨下，泣不成声的说道：“陛下……我失败了……我彻彻底底的失败了啊……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帝国……更对不起那无数死在新政之下的冤魂啊……”
林森最是看不得男人哭哭啼啼不成样子，便压低了声音道：“冤魂？你是在说，为了推行新政，挽救帝国，朕所杀的人都是枉死的咯？”
洛儿听了这话，果然不敢再哭了，他立马趴下，颤巍巍像条受到惊吓的忠犬。
看到洛儿这个样子，林森冷哼一声转过身，很自然的走到一旁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还有当初站在众位大公、贤者面前时的气宇轩昂？这到底是朕看走了眼，还是你洛儿根本就只是个无一是处的庸才？”
洛儿闻言更是惶恐，当即颤声道：“不，陛下……你绝对没有看走眼，只是我疏忽了，我大意了，我不该这么单纯把新政视作拯救帝国的砝码，而致使了正邪对立之间的失衡……更不该相信拉瑟尔那个出尔反尔的混蛋能够醒悟……他说的对，我太年轻了……我的心慈手软注定会让我自食恶果……所以……陛下……恳请您！恳请您最后一次相信我吧！这一次，我一定会扭转局面的！”
林森听着想着，猜测着，但并没有发现什么确定的，实质的东西。
因为前半段安友人已经很明确的概括了。
至于这后半段……
“你是个商人，不是政客，这些手段上的仁慈我不怪你……但你还不明白吗，拉瑟尔现在的势力就算再怎么强大，朕想让他死，他就绝不可能活，可朕真的需要他死吗？”林森现在已经完完全全的进入了状态，而且让林森很意外的是，这些话，都是从心底很自然的发出的，那感觉就像是此刻塔拉夏女王就在林森心底一样。
洛儿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塔拉夏女皇，他的确一直不解为什么自己疏忽大意放走了拉瑟尔可女皇却对此从未有过责罚，一开始他以为是女皇的宽仁……可现在看来，这只是女皇的一种手段。
“好了，这件事到此结束，说说你的新办法吧。”林森说着又转过身去，这倒是不是习惯，而是林森感觉这种背对他人的姿态显得很倨傲和威严。
尤其是面对洛儿这种人时，看不到女皇陛下的神态对他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压和折磨，当然这也是相对的，不需要直视王的目光于洛儿来说也是一种解放。
于是，在看到女皇转过身的时候，洛儿首先起身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一份草拟的稿件，那上头印着的徽记与之前林森看到的一模一样，都是出自中心之帷的。
看着草稿上的东西，洛儿尽可能的保持冷静，然后稍加整理一番后，将稿件丢掉道：“陛下，这次新政改革的起点是因为拉瑟尔公爵等一批人所代表的资本肿瘤和腐化，但病入膏肓的帝国想要通过刮骨疗毒一样的铁血手腕来根除这腐化的源头从目前新政的施行效果来看已经为时已晚了，所以……我觉得，是时候在内部斗争创立第三方势力来介入这场新政的时候了！”
果然！
林森听罢心底一寒，他的猜测是对的，虽然还没有那么具体……可林森已经预感到洛儿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第三方势力？”塔拉夏女皇皱起眉，她的声音很冷。
洛儿闻言一惊后说道：“陛下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说要在帝国之外创建一个新的政权，那对我们来说无异于养虎为患，就算能够解决当前的问题，以后也迟早是祸患，所以……我提议的第三方势力是完全独立于人类世界之外的，并且对人类世界本身具备威胁的一股力量！它不但要足够强大，而且要有自身的进化的演替能力，这样一来，只要进化和演替的过程与我们帝国的发展是相互制衡的，我想，所有这一切因为一方独大的内部纷争都会因此化解，我们的帝国不但将走向更高更辉煌的未来，甚至可以冲破穹宇，超越星辰啊！陛下！”
听到这种言论，林森悲哀的闭上了眼睛，他算是明白安友人为何要带他回到这段历史中来了。
转过身看住洛儿，林森化身的塔拉夏女王轻声道：“你打算怎么做？”
本以为女皇会反对的洛儿受宠若惊，当即欢喜的说道：“陛下！我已经找到了稳妥的办法，只要陛下信任我，我这边就会命令手下开始在地下兴建实验基地，届时只要把我之前向您提交的那份关于‘中心之帷’的研究报告推向实际，我们就可以人为的在帝国之外培育出一个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一旦成型，我们的人就可以直接撤出，而且，只要我们在这股力量成型前建造好足够多的，占据盖亚星最富饶地带的穹顶建筑，我们的人民，我们的帝国就会重新凝聚，昔日的辉煌盛景就会再现啊陛下！”
疯了……
这个洛儿真的疯了……
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林森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样的遭遇、是什么样的挫败会让一个风光的商人在为求新政推行的道路上误入歧途，甚至以为只要能够引来外患，就可以解决内忧呢？
这样做真的会得到支持吗？
悲哀的林森面对的是一脸向往和期待的律斯蒂文洛儿。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努力平和下来，然后再睁开眼的时候，眼中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他借用女皇的口吻道：“洛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洛儿一怔，随后笑容瞬间消失，但他并没有因此清醒过来，反而是严肃的回答道：“陛下……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但是在历史上这是真实发生过的，所以我才大胆的期望通过这种有些偏极端的办法来唤起人们内心的潜藏的希望，这是逼不得已的办法啊陛下！”
林森没说话，他静静的看着洛儿，在平和下来之后，憎恨与厌恶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种异样的平静。
如果这就是安友人想让他看到的，那么安友人的意图呢？
作为把人类的火种重新播撒的起源者，他穿过黑暗的宇宙来到这里，显然也是不希望看到人类重蹈覆辙……那么中心之帷是否就是因此而建立的呢？
之前安友人说过，中心之帷不是一股力量，而是一个希望，一个无限的可能！
但林森却在发掘真相的路上越走越迷茫……无数的谜题让他喘不过气……
他甚至曾经笑中带泪的和勒米帝亚打趣道：“如果拯救世界只是奥特曼打怪兽话该多好……起码那样还能为人类而战，成为英雄……可现在……”
我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并没有注意到林森情绪上变化的洛儿只看到塔拉夏女王脸上那深深的忧郁。
他误以为女王是在为这种彻彻底底毁灭人类道德底线的行为感到自责，所以他又说道：“陛下，这件事不需要您来参与，所有的过错，所有的一切都将由我一人承担，我将成为那个罪人，带着所有这一切走进坟墓，而您，只要率领大军继续为帝国的人民而战就好了！那样才是您应有的光辉的形象啊陛下！”
“然后呢？”林森回过神来，他看住了洛儿，感到心惊，又莫名的凄凉。
“然后您就会看到，在面对外族的入侵，我们的帝国会前所未有的团结一致，我们会抛弃所有这些庸俗的，无知无耻的东西，开始觉悟，开始进化！这才是帝国该有的未来，不是吗？”洛儿的话深深的触动着林森的内心。
因为他无法否定自己内心对洛儿这种想法的感叹……
或许与道义，与纯粹的善，洛儿已经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可……
修改，并参与了“归乡计划”的林森又是什么人呢？
跳脱个体，把道德的基准上升到种族延续这个层面之后，林森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冷漠了，越来越不像一个存有底线的凡人了。
“把自己上升为高高在上的神……这种事……真的会带来未来吗？洛儿？”塔拉夏女王最后一次质问律斯蒂文洛儿。
洛儿闻言后正要回答，却突然僵住了 。
跟着，安友人适时的出现了。
他从洛儿的背后走出来，轻轻一挥手，房间，阴暗的一切都消失了。
他带着林森回到了那片绿意盎然的原野。
晴空万里之下，林森终于从窒息的状态中获得解脱，可解脱之后又是深深的疲惫。
“你现在明白了吗？”安友人问。
林森：“明白什么？”
“明白庸才和英才之间的区别了吗？”
林森陷入了沉默。
“可以不拘小节，能够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的那些人才是英才，只是以狭隘的目光看待的世界的，注定只是庸才，但……”安友人忽而又笑了：“可正如天才和疯子的界定一样，庸才和英才之间，也很模糊。”
00767 封锁
的确很模糊，而且模糊的不仅仅是林森对洛儿这个人，或者塔拉夏女王孰是孰非的界定……还包括对善……对恶……对这个世界的界定。
“后来呢？为什么直到帝国末期异种才出现？”林森问。
“原因很简单，塔拉夏女王并没有接受洛儿的建议，相反她还把洛儿给流放到了无人矿区任由其自生自灭。”安友人答道。
自生自灭……
林森心道：‘这位塔拉夏女王行事手腕还真是有够铁血的……’
“那异种是怎么出现的？”
“她虽然流放了洛儿，但有关对中心之帷的研究却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而且还被当成了帝国遗产放进了英灵殿的最深处。”
呃……
这还……
“真是有够讽刺的……”林森笑了，这其实是可以预见的结果，只是听起来还是有点……
“是啊，但不得不说，无论是塔拉夏，还是洛儿，他们都给人类上了生动的一课，随后这后来导致了帝国的覆灭，穹顶也没能守护住人类最后的伊甸园，但若论作为和想法，塔拉夏和洛儿都不能被看作一无是处的千古罪人。”安友人的说着转身向原野中心的小房子走去。
这一次他的步伐很慢，林森跟在身后继续问道：“那……这种格局会一直循环下去吗？”
安友人闻言后答非所问的说道：“其实如果没有金色鸟笼，说不定塔拉夏和洛儿的新政也就成功了，但说起来，金色鸟笼也是人类自己制造的，而且更可笑的是，到了联政体时期，虽然已经沦落为帝国末裔，可更多人看到了希望，就比如你，那段在矿井之下的日子虽然很痛苦，可你其实活的很踏实，不是吗？”
林森闻言一滞，他想了想，然后默默的点头。
“是……我父亲还活着的时候，我不理解，可到了我自己一个人为整个家庭奋斗的时候，我反而平静了……再后来，当我掉进那深渊，我才感到了深深的恐惧，我才感觉原来活着是那么幸福的一件事……”林森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因为安友人说到他心底了，当然……其实这些也都是相对的，林森或许觉得那段日子很踏实，但绝对不会感恩那段时光。
“那么……到底是战争摧毁了赞斯波尔帝国，还是金色鸟笼……亦或者塔拉夏女王埋藏在英灵殿之下的禁忌之匣呢？这问题需要很长时间去思考，但无论怎样，我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联政体时期的人类虽然存在的很短暂，却的确在无形中印证了洛儿的那句话……当外敌入侵，人类在走过阴霾之后变得愈发团结，正视金字塔的自由联政体政权在议会制的基础上建立了共荣的三层社会，虽然听到层级就会觉得很讽刺，但联政体无论是在初期，还是击败帝国后的末期始终保持着欣欣向荣的一面，这是否正视洛儿当年希望看到的，帝国未来的盛景呢？”安友人一股脑的问了很多个问题。
很多个林森之前从没有思考过，甚至可以说，从没有接触过，体会过的问题。
所以他保持了沉默，选择认真的倾听。
“我起初认为这是最终的答案，人类的力量需要外患的入侵来凝聚和成长……可当我看到玫瑞，还有你的时候，我突然又不这么认为了。”安友人说着停下了，他站在原野中心的一口井面前。
井水很满，风一吹就会溢出来。
林森看着安友人，从他的目光中，林森感受到了一种骐骥。
“我？”
安友人微微一笑：“对，就是因为你和玫瑞的出现，让我开始重新审视我的思考，然后我骇然发现，外患入侵固然可以凝聚一时之力，但在盛景之下与寻常人讨论末日，无异于杞人忧天的疯子言论，起码对大部分来说是如此……在至暗的世界中，你应该看到了由你一手创造，然后让你妹妹来接管的三宇共荣体了吧？”
林森一怔：“由我创造？”
这一点林森还真不记得了，起码在他目前的记忆中，他只是无意中闯入了至暗的世界，并在那里见到了与自己形同陌路的妹妹林雪。
但他绝对想不到，那令他感到恐惧的世界居然是由他创造的。
“对，这段历史对现在这个你来说可能极其陌生，不过我见证了全部的过程，生在至暗中的你要比现在果断狠辣的多，你排除异己的手段堪称恐怖，因为你几乎杀了一切阻碍你的人，直到把你的理想达成，然后将世人都装进了三宇大厦的牢笼，给了他们真正的‘自由’和‘幸福’，在这一点上，起初我也是不认同的，甚至想着直接干预，但后来我发现，至暗世界中发生的一切不正是现在这个你潜意识中所期待的吗？你会把世界变成这个样子，然后选择离去，不正是一种过度理想化带来的人性毁灭吗？把人全都关进小小和盒子，给他所需要的一切，这样他们还会想着自己是被关起来的吗？”安友人说着向林森摊开掌心。
林森看过去时，瞳孔不由自主的放大了许多。
因为他在那掌心里看到了一个圆，无数人被圈禁其中，可是谁都没有打算冲破这层阻碍。
他们依偎在一起，目光全都看向立在圆中心的火光。
“你尊重他们的选择吗？”安友人问。
林森的脸色开始逐渐苍白，他的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见林森不说话，安友人把手举到嘴边轻轻一吹，那些聚拢在掌心的人影就化作了尘埃，烟消云散。
林森见状心神不由自主的一颤。
这动作如果出现在一般人的手中，林森可能只当做是戏法。
但在安友人的身上，林森似乎看到了无数生命的死去……
“我之所以要打碎你的形就是希望你能摆脱生而为人的束缚，这是你存在的证明不假，却同样可以是将你禁锢的枷锁。”安友人静静的看着林森。
林森到此时才终于看清了安友人的模样。
看清了他那双眸子带给他的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那断手断脚，爬行在十字架之下的人……也有着一样的眼神！
“你姐姐已经懂了，所以她成了数序世界的女皇，将开启她与她的子民的纪元，而你呢？林森？对于你来说，变成什么样子对你很重要吗？你看玫瑞的丑陋之时，是否能体会到她作为异种女皇的那种荣耀感？”安友人的话，字字深扎林森内心。
长久以来，他不得解脱的谜题终于被解开。
“你是说……我不该以人类的身份自居？而是应该跳脱这个束缚，才能拯救这个世界？”恍惚之间，林森的思绪开始变得紊乱。
安友人没说话，他平静的看着林森，身后的原野在微风下显出浪涛般的痕迹……
……
“我很同情你。”
“什么？”
“我想成为你……”
“呵……”
“成为一具尸体不是我要的结局，我也有抛弃人类躯壳的理由，但我不是在请求施舍，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想成为你，成为一个新的存在！”
……
“呵呵，你真的很有意思？……你难道不害怕我吗？”
害怕？
“为什么怕？”林森扪心自问。
“就因为你嗜血成性？因为你杀了这些人？还是因为你想要吃了我？”
不……
“你进化了，你从阴暗和污秽中解脱了，你杀了该杀的人，也像一个新生命一样进食，这些不是原罪，是进化的本能！”
本能？……对，剥夺生命……是为了延续生命……人类难道会因为吃掉牲口而被判有罪吗？
当然不会……
可你要有底线！
底线……带着底线去灭亡吗？你怎么不把灭亡当做最大的底线呢？
……
“你想骗我？”
不……
“我很欣赏你。”
……
欣赏……
林森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野之上了，周围的世界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银色的湖面。
安友人站在林森面前道：“现在你清楚中心之帷存在的价值了吗？”
林森沉吟一阵后，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安友人笑了：“这数千年来，我一直在期待一个帮手，很显然，你是最好的人选，甚至……你可以取代我，由你来接管这一切，所以，不是我希望你怎么做，而是，你自己，你想要做什么！”
林森明白了，他心中的困惑都平复下来，意志从未有此刻这般坚定过。
他迫切的需要得到这股力量。
这样他就可以做他真正想做的事情了！
念及此，林森的脸上出现了笑容，他向安友人抬起手。
安友人也一样，只不过在他的掌心，一团氤氲着无限可能的力量正在蜕变，它正在期待一个崭新的开始！一个新的未来！
但是……
“林森！！！！！！！！！！！！！！！！！！！！！！！！”
昏暗的天空突然破碎，跟着一声呼喊从林森的灵魂深处响起。
猛然惊醒过来的林森骇然的发现自己的手距离那恐怖的深渊只有不到一厘米了。
安友人脸上也忽然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跟着他的手向前探出，打算强行将手中的力量灌注到林森体内。
林森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他极力的后撤却还是被安友人死死的扣住了手腕，跟着那氤氲的力量如蛇一般缠绕在林森的手臂之上。
被剥蚀的感觉带着锥心的痛苦贯穿林森四肢百骸。
天空上那白色的身影眼看着林森命在旦夕，眼神一变，手中长剑下斩。
跟着，就在那毒蛇攀附到林森肩头的瞬间，寒光闪烁，林森整条手臂应声而断，跟着一股巨大轰鸣炸响，林森身体一轻就被向后拉扯出数百米。
东方若翩然而落，随后气息提升到最大程度，对着安友人就是一声沉冷至极的低喝：“滚开！”
伴着这一声“滚开”，君王之剑带起的剑气直把空间搅的粉碎，安友人的身体也瞬间灰飞烟灭，不过在他消失的瞬间，他是带着胜利者般的微笑离开的。
另一边，将林森拉到一旁的金羽跳下歼星者的驾驶舱，来到林森身边。
看着脸色苍白至极的林森，还有他那充满警惕和戒备的眼神。
金羽道：“别害怕，我是你姐姐叫来救你的！现在听我的，躺下，我给你换条胳膊先！”
林森将信将疑，可看到东方若的时候，他安下心来。
躺好后，金羽立即从腰间取下一个蔚蓝色小盒子。
将它安放在林森手臂附近后，小盒子立即展开并用线条勾勒出手臂的原型骨架，跟着伴着电弧闪烁几次后，小盒子消失了，林森断掉的手臂“新生了”。
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可谓迅速无比。
但是刚坐起身的林森就被东方若一巴掌抽在脸上。
这一掌很用力，一旁的金羽都吓了一跳，赶紧走到一边去。
林森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但他却笑了，笑的很开心。
可是东方若却哭了，她一把扯住林森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冲他吼道：“你到底要把自己折磨到什么程度才算结束！你为什么始终都要一个人！啊？？！为什么！你承受的起？！”
林森有点迷糊，但看到东方若哭还是第一次，莫名的，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更不记得从何时起，东方若将他看的这么重……
这时，涅云姬和白泽等人也来到了附近。
他们刚落地就听到东方若在冲林森发火。
纳兰?咧咧嘴道：“这林森有什么好的呀，师姐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一旁的涅云姬闻言后轻声道：“一亿六千万次的尝试，三十七亿年的跨度……他的确有这个资格让若爱上他。”
“什么？”纳兰?没听懂。
而这时罗生天也出现了。
他看着东方若扑进林森怀里痛不欲生的样子，感慨道：“珏儿，你师姐是你看不起的这位林森唯一请求过帮助的人，也算是他唯一信任的人，而你师姐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一切的真相，直到……她疲惫不堪的回到了玄奥大宗来找我……”
……
……
“若儿？你回来了！”罗生天看到那门外的身影时，甚至都不要辨认就看的眼前的人是东方若，而不是涅云姬。
这也是东方若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回到这里的原因。
她听到师傅的声音时，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师傅！”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从前，东方若安静的卧在罗生天的身旁，枕在他腿上。
“师傅……我好害怕……”
罗生天看着门外的海面，手贴在东方若的后心位置，用自己的玄奥之力抚慰爱徒内心的不安。
“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中我……明明当初都不曾挽留过我……”
罗生天没说话，他知道东方若还没说到关键处。
“他让我成为那个声音，让我在他迷失的时候告诉他世界本真的样子，可是他却越走越远，我追过去，却发现他探寻真相的执念已经着了魔……那些本该被埋葬的也都被他挖了出来……我想阻止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东方若说到这坐起来，她直视着罗生天那洞穿一切的眸子道：“师傅，帮帮我……徒儿真的好害怕……”
罗生天静静的看着东方若许久，然后才抬起手温柔的将她的秀发敛至而后道：“傻孩子，就算你不回玄奥大宗，师傅也不会让你继续在这世间备受苦楚的。”
“师傅？”东方若没明白。
罗生天也没有多做解释，他带着东方若来到卓渊观。
入定之后，天地斗转。
恍惚之间，东方若听到了许许多多的声音在由远及近，直至变的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嘈杂……
……
“砰轰！”一发流弹正砸在白不远处的地方。
伤痕累累的第一骑士现在只能躲在阴暗处，它不是那些恐怖怪物的对手……
这一次……他们又失败了！
“白，启动最终协议吧！”在白的身后，奄奄一息的林森只能靠着维生装置勉强保持着清醒。
庞大的辉煌骑士此刻却流露出人类般的悲伤。
“契约者！这么做违反了我的第三协议，作为互信的伙伴，我是绝对不可以对契约者作出这样的事情的！”白没有按照命令执行，它起身的时候，又是两发流弹砸在不远处，这座大厦已经岌岌可危了。
林森灰头土脸的靠在墙边，他气笑了：“你这家伙！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和我犟嘴！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站都站不起来了，你就可以违抗我了！”
白却耿直的回答道：“不，契约者，这是你我之间的协定，在没有完全失败之前，绝对不可以启动最终协议！”
“你！”林森气急，他咬咬牙，然后默默的拔出了匕首道：“那好，我们再杀出去，等到我死了，你再启动吧！”
“契约者？！”白大惊，它知道林森现在冲出去会有什么下场。
所以立马拦住了他。
可是落入白掌心的林森却忽然亮出一枚金色凭证：“对不起了，白……”
然后没等白反应过来，林森就下令道：“星空下的第一骑士?6?白！我现在命令你，启动最终协议！封锁我的全部记忆！！！！！！！”
00768 晚风
笛声悠悠荡荡，伴着晚风听上去有些古怪。
原来吹笛的人心不在焉，所有的音符都不在调子上……
放下笛子，东方若眼前那画面仍旧挥之不去……
……
“……其中最终协议！封锁我的全部记忆！！！！！”
……
为什么呢？林森为什么要这么做？
师傅给我看的东西到底意味着什么？
东方若的心情难以平静，她必须找出答案，所以……今天她推掉了所有事情，专程来找曼妮，她需要知道“最终协议”到底是什么。
“怎么还不来？”东方若等的有些着急了，她转过头一看，只望见身后的房间里还是一片漆黑，那丫头也不知道在专心搞什么研究，居然把自己关起来这么久。
正想着，一个身影走近。
“姐姐怎么在这坐着？”
东方若定睛一看，原来是南映简，不过在这里遇到南映简实属难得……毕竟她名义上已经被开除了军籍，现在算是个无业游民了。
东方若起身道：“没什么，我找曼妮有点事。”
“哦？这么巧，我也是受人所托来找曼妮的，不过刚刚才听底下的人说曼妮已经‘闭关’一个月了，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在捣鼓什么。”南映简也很意外，不过她大大咧咧，并没有注意到东方若的表情。
“嗯……”东方若淡淡的回应了一下，没了下文。
两人就在这实验室外的平台上隔着十米远站着，显得十分尴尬。
不过南映简是个很能聊的人，她便问道：“对了姐姐，我这边正好有些问题想请教你，现在方便吗？”
东方若一挑眉：“嗯？你说。”
“额，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最近我听银城说仲裁者这边有动作了，打算一鼓作气把反叛事件的主谋给揪出来，而你姐姐应该也知道的，我最近闲的实在无聊，就想找点事情做做，所以……我就想问一问，我该怎么重新加入仲裁者？是找艾米姐？还是直接找……林森比较合适？”南映简的问题听着更像是请求。
东方若闻言后却脸色一冷道：“这个我不清楚，不过以你之前犯下的过错，找谁都没用的。”
南映简听罢一呆，表情尴尬极了。
而正巧这时闭关一个多月的曼妮终于结束了她的实验，那漆黑的房间变得通亮，跟着一个机器人管家飞出来道：“两位久等了，曼妮小姐让我请两位到隔壁的会见室稍坐，她马上就到。”
东方若闻言抬脚就走。
南映简仍僵在原地，愣了半晌才一脸古怪的恨声道：“我去，这姐姐什么意思啊！我又不是故意的，犯得着这么对我吗？真是！”
说罢，她也气鼓鼓的跟了过去。
……
到了会见室，南映简和东方若隔得更远了。
东方若仿若仙子般坐在会见室的中心，南映简则翘着二郎腿，双手抱胸的在角落里小声的嘟囔着，大概都是关于之前东方若的冷言冷语的。
虽然说得很小声，但其实东方若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东方若充耳未闻，她也不打算和南映简多做解释。
大约等了十分钟的样子，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的曼妮穿着拖鞋就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南映简见状立马笑着起身打招呼：“嘿，曼妮！好久不见啊！”
曼妮看到南映简却只是尴尬的一笑，算是回应，然后就赶紧走到东方若身边，紧张的问道：“姐姐怎么突然过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南映简的尴尬的放下手，默默的坐回去，整个人都感觉荒芜掉了。
然而东方若和曼妮都没时间理会她。
“没什么大事，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助。”
曼妮一怔，随后道：“姐姐你说。”
东方若说着拿出一枚晶体芯片交给了曼妮，这动作没有可以隐藏，所以角落里的南映简也看的分明。
好奇的瞅了一眼后，南映简却还是一脑门的问好，心道：‘我这才离开多久啊，怎么一个个都变得神神秘秘的。’
正想着，曼妮就把那芯片小心的收起来了，然后问：“这是？”
东方若解释道：“这是白的思维核心记录芯片，我需要你帮忙解码，然后找出其中一个关于‘最终协议’的东西，并且破解它，我需要有关它的所有内容记载。”
曼妮听得有些古怪，但并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道：“好，姐姐多久要？”
东方若：“越开越好。”
曼妮明白了，她立即叫来了管家道：“拉拉，把我明天的行程全都推掉，然后吃的也送到mami那里去，另外……对了！把婕拉的小队叫回来，我需要帮手。”
管家听罢转身就飞走了。
曼妮也没有多待，不过总算是没把南映简全都忽略掉。
她回实验室前问了一下南映简的来意，南映简也只是来送东西，另外拿走一样实验品的，算是纯粹的跑腿。
而东方若稳坐会见室，哪都没去，包括南映简忙完了来叫她一起去吃个晚饭，她也直接回绝了。
走出会见室的南映简心情可谓超级不爽。
但以南映简的性格，从来都是越挫越勇，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在她面前搞神秘，所以……
在住处换好了银城借给她的kg 07暗音改款后，南映简没吃晚饭就折回了曼妮的实验室，只不过她这一次来没有预约，属于纯粹的非法闯入。
回到会见室看东方若不见了，南映简意识到可能曼妮的团队已经又发现了，便赶紧潜入实验室内部，直达实验室的最终数序核心mami的所在地。
在那里，南映简果然看到了东方若和曼妮她们。
而且她们正凑在一起专心致志的看着什么东西。
这场景立马引起了南映简的强烈好奇心，她悄悄的潜伏过去，还没靠近的呢，就听东方若轻声道：“这个合适吗？”
“当然合适啦！姐姐，没有比这个更大更适合你的了！”
更大？南映简一张黑人问号脸。
“可是……我总感觉有点难为情……”
“哎呀，姐姐，我们都是女孩子嘛，有什么好难为情的，难道说你不喜欢？”
都是女孩子……我去……这是在搞什么啊？
南映简现在已经不是黑人问号脸了，而是粉红苹果脸了。
说是这么说。但东方若还是把东西放下了，虽然明显的看的出，她是有点恋恋不舍的。
曼妮倒是很直接，一把将东西又拿起来塞到了东方若手里道：“哎呀，姐姐，你就拿着吧，我又不会出去乱说，嗯？好不好！”
东方若的粉脸一下子红起来，这才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收好了。
而至于终于潜伏到附近的南映简自始至终都没看清东方若从曼妮那里拿到了什么东西……
不过，她正一脸无语的时候，作为实验室思维核心主体的mami的声音响起道：“已完成‘最终协议’的解析。”
这么快？！
南映简看了眼时间，才过去三个小时啊。
‘啧！也好，省的我回去晚了还要解释。’南映简一边想，一边跟着东方若她们靠过去。
到了mami的面前，已经被破解完成的数序芯片正在高速旋转，随后一组组数序代码编织成一片数序的汪洋。
曼妮看状态差不多，就拿起一个特殊的观测器给东方若。
然后两人走到一旁的躺椅上坐好，就这么闭上眼进入了这片数序的浅海……
剩下南映简一脸茫然，然后才一拍巴掌，暗骂自己道：‘我真是蠢啊，怎么忘了这一茬了……这回不是白来了？’
懊恼的不行的南映简现在只能在实验室里来回走动，想着四处看看。
可是没走多久忽然就注意到在实验室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不那么起眼的铁箱子。
这玩意和整个实验室里的设备比起来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南映简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
她走过去仔细一看，只见这箱子不但和这里的陈设不搭，而且通体生锈，看上去十分的古怪。
再看上边的那把生锈的锁，南映简拿起来轻轻一扭，居然就断了！
这一幕可吓坏了南映简，她现在可是“非法入侵”，如果被曼妮的警卫发现，好不好解释都是次要的，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两说咯。
好在，那声音很细微，实验室内的警卫闪烁了一次后，就给忽略掉了。
长出一口气的南映简拍拍胸口，然后立马就忘了几秒前的事情，好奇心也顺利登上顶峰。
‘让我来看看这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吧。’南映简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铁箱。
然后……
被打开的铁箱在开启到45度角的时候突然又关了起来，而且是自然下落。
这一次声音很大，警卫没有再忽略。
它们从实验室的各处涌出，立即开始对铁箱附近进行全面的搜查。
却只找到了一些脚印，却完全找不见入侵者……
……
而此刻，在白的数序核心模拟装置构建的数序海洋中。
站在浅滩上的东方若神色忧郁非常……曼妮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她自己也被所见到的一切震惊到难以言表。
她从没想过在这一切的一切背后居然隐藏着如此巨大的秘密。
也就在她们刚刚看完有关“最终协议”真相的同时，曼妮的面前弹出了一组警告，随后她就被mami强制从数序海洋中拉回到了现实。
惊醒过来的曼妮立即被警卫护在了身后。
不过在确定并未找到入侵者后，曼妮就把警卫们赶到一旁，自己走到那铁箱旁看了看。
脚印在幽能波形的呈现下依然是清晰的，可是这些脚印很奇怪……
它们显示曾有人走到这箱子面前，然后就凭空消失了。
这时东方若也醒来了，她来到曼妮身旁，看到那箱子时不由的一惊：“你找到它了？”
曼妮点点头：“嗯，这是森哥上一次醒来时拜托我去瓦沙利尔森林中寻找的，我按照他给的坐标找到了这箱子，但是森哥一直没来，我也就把它忘在了一边了。”
东方若走过去在箱子边站住道：“你打开看过吗？”
曼妮摇摇头：“没有，不过我对它进行过全面的扫描。”
“哦？有什么发现？”
曼妮：“箱子里只有一些磨损严重的身份牌，再无其他。”
东方若蹲下身，她虽然没有聆心的帮助，却同样能感受到这箱子附近曾经存在过的气息。
那种熟悉感让东方若很快就清楚谁曾来过这里……
“把它单独隔离起来，不要再让任何人接触到它，好吗？”东方若没有打开箱子，只是说了一句就起身离开了，甚至没有解释为什么。
曼妮现在也没心情问那么多了……尤其是在看过“最终协议”的内容后，她感觉一切好像都失去了意义一般。
……
带着真相从曼妮的实验室离开后，东方若决定去找林森，她要问个明白，她要搞清楚林森为什么要隐瞒这一切！
亚诺之心就在擎云大厦的不远处。
东方若到访自然不会被拒绝。
可是来到林森的住处时，东方若却被雾欢拦在了门外。
“姐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雾欢的存在对外是个不公开的秘密，大家都知道林森身旁有这么一个神秘的存在，但并没有多少人清楚她到底是谁。
“我找林森有些事情。”东方若道。
雾欢闻言却道：“呃……姐姐是不是忘记了，阿森现在正在超元介入的状态下，这可不是午睡，不是想叫醒他就能叫醒的。”
东方若却道：“那就启动应急预案强行唤醒。”
雾欢本就对东方若怀有戒心，尤其这一次林森开启超元介入居然把最大的信任交给了东方若，这一点莫说对雾欢了，对勒米帝亚来说都有点不开心。
现在这姐姐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雾欢怎可能乖乖退让。
所以她立马道：“姐姐，不是我有意阻拦你，而是超元介入本身就是极其不稳定的，如果我们强行唤醒阿森，那么极有可能让他掉至暗的最深处的，这种可以预见的风险……抱歉，我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东方若静静的看着雾欢，心底的怒气在上升，她现在哪有心情顾及那么多。
可正要强行绕开雾欢的时候，东方若被人叫住了。
“是东方若小姐吗？”
东方若闻言一怔，雾欢这边作势阻拦的样子也收回了。
东方若转过身一看，不禁皱眉道：“你是谁？”
那略显邋遢的中年男人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是来向您送交‘最终协议’的副本的，有位先生希望您看过之后再做决定。”
最终协议？雾欢没听懂。
可东方若的眼神立马变了。
她犹豫了一下后，走过去和那中年男人一道离开了。
送走了东方若，雾欢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她才不关心东方若这些神经质的行为背后的原因呢，只要林森不被打扰，就行了。
……
“你是谁？”东方若跟在中年男人身后，来到一处无人的平台上时，她的气息瞬间提升到临近化身的级别。
感受到这强大的中年男人默默的转过身看住东方若道：“师妹，是我。”
语落，那中年男人一挥手的功夫，表层的幻象就被撤去，露出了他本来的真容。
东方若定睛一看，赫然是白泽。
“师兄？！你怎么？”
白泽苦笑一声道：“先别问，师傅叫我来拦住你，然后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说着白泽摊开手心，只见一枚小巧的戒指正安静卧在白泽手上。
东方若见状一怔，心中更是困惑不安：“这？你怎么会？”
白泽长叹一声道：“师妹啊师妹……你不会真以为当年师傅让你下山就对你不闻不问了吧？”
东方若瞬间明白了。
可是她心中却并无欢喜……
“你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东方若的声音转冷。
白泽见状，轻轻的摇头道：“师妹，你不要误会，师傅并没有让我监视你，更没有打算监视你，只是自从你在昏日城邦失踪后，才开始让我前来调查，而这段时间发生在这世界上的事情实在太过异常，所以师傅才让我在暗中帮助你……至于……”
白泽说着一抬手把戒指丢给了东方若。
接过戒指的东方若仔细辨认了一番后，确定这的确就是当年冷虹送给阑姗的那一枚后，心中的滋味更是复杂。
“至于这枚戒指，师傅让我交给你，同时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希望能够帮到你。”
东方若抬起头：“什么话？”
“世界种种终是浮尘幻景，但唯有一片痴心，亘古不变。”
东方若听罢，一切困惑尽皆散去。
可于此同时，她也默默的闭上眼，泪水悄然而落，颤声道：“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独自一人去背负这一切？”
白泽没有回答，他来的突然，走的也很随意。
当东方若再睁开眼的时候，平台上就只剩下她自己。
不过从这一刻起，东方若默默的做了一个决定，她不会再让林森独自前行，她要守住这份承诺，成为他在这世上唯一相信的那个声音。
晚风袭来……吹散了心头的阴霾。
望着星空，东方若笑中带泪的自语道：“林森，你最好别让我记起这一天，否则我一定会狠狠的……狠狠的给你一巴掌！”
00769 一场误会
故去的时光从眼前消逝。
小师妹南宫?再看林森的时候，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变得复杂……变得难以置信……变得不可思议……
一个人力量究竟可以强大到何种地步，南宫?直到今天为止都还是坐井观天罢了，可是当他知道林森为了寻找那个可能所做的一切的后，她才真正理解何谓无限，何谓牺牲……
白泽轻轻一叹，惭愧的笑道：“师傅，徒儿果真还是需要到这世上走上一回啊。”
罗生天却只笑不语，因为当他终于透过玄奥之法看透这一切的时候，才明白自己居然也早已深陷其中，那种迷蒙感真是讽刺非常，而且……若不是有林森在，怕是连罗生天自己都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
看着怀里的东方若，林森尴尬的扬着手。
按理说温香暖玉主动投怀送抱，又是这么一个举世无双的大美女，是个男人都不应该拒绝。
可林森……他着实有点发懵。
思绪更是乱成一团麻。
所以……
等到东方若平复了情绪后，林森问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怎么从至暗之界中逃出来的？”
东方若闻言后一把掐在林森腰上道：“你还说呢！都怪你！”
怪我？
林森更糊涂了，因为他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入至暗之界的，而且……东方若是自己跟过来的啊？
当然这话他是不能说的。
所以立马一脸无辜的说道：“我现在真的有点糊涂了……嘶……这里到底是哪？难道不是量子起源号内部吗？”
东方若：“这是哪我们怎么知道，不是你留下的线索引我们过来的吗？”
“引你们过来的？”林森的大脑已经彻底当机了。
东方若一看林森这表情，是又好气又心疼……
气的是他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心疼的是……她知道林森为什么忘记这一切……
于是东方若便先把她从天而降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林森听。
…………
这要从金羽降落之后开始说起。
当时金羽刚打开林妍送给他的人间兵器不久就被一团似乎并不属于数序世界的力量给包裹进去，而且这个包裹的过程非常蛮横，以至于恢复神智的时候金羽已经被完全的改造了，他发现，不仅自己处于三元世界中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大，基于其独立的源代码之外又多了一层奇怪的……emmmmm……“符号？”
金羽从没见到过那些东西，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一种源于奎的远古起源之力，因为在这些符号身上金羽看到了许许多多和辉煌造物的内程序代码类似的东西。
不过现在可不是研究他们的时候。
金羽在恢复意识后不久就感觉耳边隐隐传来轰鸣声和爆炸神。
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等到清晰可闻的时候，金羽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正在与一个未知的敌人战斗。
敌人的力量很强，因为金羽看到他挥手间就是百米浪涛翻天覆地而来，这场景简直比诸神之战描绘的场景还要恐怖。
眼前危险到来，金羽本能的抬手遮挡，这才发现自己此时正在驾驶一台从未见过的神秘的机甲。
它的力量之强尤在敌人之上。
金羽只是一抬手就化解了不说，还顺势一拳正打在那人身体上。
这可不是通常意义上的肉搏，金羽看到的这一击简直就像火车撞飞了行人。
那本就不算高大的身影瞬间被击飞，然后像一颗子弹般被打进了海面之下。
“赢了？”金羽一愣，随即大喜，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强，难怪林妍会说这是唯一能够对抗中心之帷那些使徒的人间兵器呢。
不过高兴只是短暂的，金羽还没来得及查看机甲的各种属性呢。
面前的海水就再次汹涌起来。
而且不多时，金羽就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大漩涡，漩涡的中心赫然就是之前被他一击重拳打飞的那个敌人。
“wtf？这还是人吗？”金羽惊呆了，他没想到面前这小小的**之内居然隐藏着如此恐怖的力量。
所以当即不由分说，就操纵机甲再次对着敌人发动了进攻，且这一次可就不仅仅是肉搏是的拳打脚踢了，而是直接启动了该机甲的核心武器“歼星毁灭炮！”
这名字听着够中二的，不过应该还是很强的吧？
带着这种想法的金羽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准备发动多么可怕的一击。
可作为这台神秘机甲的对手的白泽，他可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敌人的恐怖。
完全不同于辉煌级机甲的庞大体型，还有其体内蕴含的另白泽也感到深深恐惧的力量……以及现在，它集聚全部力量正准备发动的攻击。
白泽很清楚自己没有能力接下这一击，甚至可以说，当对方的攻击发动，可能整个盖亚星都承受不起。
对方到底是谁？！
是中心之帷的人吗？
难道说世界之环再次启动了？
无数的疑惑涌上心头的同时，白泽现在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南宫?的身上了。
因为只有师傅出面，才有可能化解这局面。
不过……师傅真的愿意出山吗？
……
在白泽和金羽因为一个无心的误会打的天翻地覆的时候。
不远处的涅云姬和东方若，她们俩携手打捞量子起源号的行动也到了关键时刻。
引自然本身的玄奥之力，分开海洋，让量子起源号自行浮上水面。听起来简直匪夷所思，不过玄奥之法本身就是贯穿天地法则的秩序之法，所以，归根结底，只要是自然秩序所能做到的，东方若和涅云姬她们这些修炼玄奥之法的人就同样有可能运用和改变这种秩序。
现在，双双化身白月的东方若和涅云姬正在缓缓分开双掌，而随着她们双掌的分开，奥古大洋最深处的宝库也正在被打开。
海洋发出的呼啸声一阵高过一阵，伴着那波涛汹涌的愈演愈烈，东方若和涅云姬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她们所能驾驭的力量终还是有限的，如果超过了她们承受的极限，莫说这次打捞不会成功，她们自己也会遭到玄奥之力的抛弃，其后果……死都是最惬意的一种了……比死亡更恐怖的是，她们极有可能化身秩序的一部分，在保留人格意识的同时，变成这大海深处的一块永远都见到光亮的石头。
不过禁忌之法一旦启动就再无回头可能。
就算现在东方若和涅云姬想要放弃，也没有后悔药了，她们必须在不受打扰的情况下，一鼓作气的完成这次壮举。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强大的敌人从天而降，并且才和白泽打了几个回合就直接祭出了毁灭世界的终极一击。
这对于白泽是个灾难，对东方若和涅云姬更是如临末日。
好在东方若和涅云姬早已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她们才不会在乎这个世界会不会被毁灭呢。
所以，就算明知敌人就在附近，她们也没有停下分毫。
……
眼看着大洋被一点点分开，金羽蓄力的一击也即将到达极限。
白泽决定铤而走险，以全力进攻来阻碍敌人。
只见他从腰间取下一根暗金绳索，抬手舞动间，狂风大作，跟着身下的漩涡又扩大了一倍，整片海域的波涛也都受到引导一般汇聚过来。
与此同时，白泽双目也幻作暗金之色，他的眉心闪耀一道白光，仿若第三只眼睛，随后残月高升化作金轮，旋转间，天地好似斗转一般，随后，一面足有百丈宽的暗金色轮盘出现在金羽面前。
金羽从没见识过真正的玄奥之法，所以那金轮一出现就把他吓了一跳，他立即撑开了护盾，这一来，本来即将完成的蓄能瞬间缩减了一半。
不过金羽现在也不在乎了，他决定改变战略，先试试敌人的身手如何再说。
这对白泽来说可是的好消息，他正担心敌人会亡命一搏呢，没想到自己这边还没动手，对方就先怂了，而且怂的如此之快。
有了这些发现，白泽信心大增，他把手中这根名作“无相归禅”的罕世至宝猛的一收，再向前做了个“去”的动作，随后惊涛涌起，化作寒冰利剑，疯狂的击打在敌人的能量护壁之上。
金羽没想到对方不但可以操纵海水，还能化水为冰，简直就像玄幻小说中的修行者一般，所以一时疏忽，居然被打的连连后退，积蓄的能量又溃散了三个层级，现在只剩不到25%了。
“这也太bug了吧？难道中心之帷的人都是神仙不成？”金羽气了一声后又道：“好，既然你不守规矩，我也让你见识一下我这个秩序之外的作弊者的厉害吧！”
语落，金羽双手下压，接着一挥，把那浑如豪猪一般的冰川生生打碎，然后右手一抬做了个虚握的动作，跟着矩阵迅速勾勒出蓝色的闪电痕迹。
白泽见状一怔，心道：‘这是什么力量？！’
接着没等他看明白呢，那天空中就真的传来一声响彻千里的雷鸣，随后一道万丈闪电从天而降，正打在白泽身上。
方圆数百里的海域都因此蔓延开缤纷绚烂的致命光泽。
东方若和涅云姬也受到了严重干扰。
她们身后的月轮恍惚闪烁，面色一苦，眼角嘴角就都溢出血来。
而至于正中雷霆之力的白泽就更惨了……他本身就在尝试借助秩序的力量，可现在秩序反制于他，让他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残酷罪罚。
现在不但肉身饱受折磨，灵魂都差点给打散了……这对一个玄奥修行者来说简直凄惨的不行。
不过金羽真的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可以凭空制造雷霆吗？
当然不能……实际上金羽只是个引导者，一个会利用敌人的手段反制敌人的作弊者。
他早就注意到对方的力量来源于这世界本身，所以在当看到对手引动海浪，甚至用绝对零度化水为冰的时候，他就开始注意观察这些扰动自然的行为对自然本身的造成的如多米诺骨牌一般的连锁效应。
而这雷霆就是其中之一，他抬手的动作只是利用机甲本身的能量构筑引导的载体，然后汇聚，并完成进攻！
于是才有了方才金羽如雷神降临一般，抬手间，雷霆炸响，一击绝杀对手的场景。
当然，这一击也是有副作用的。
在大自然面前，如此恐怖的雷电风暴是不会甄别谁是敌人，谁是朋友的。
所以在白泽被击败的同时，金羽自己也差点被蔓延的雷电熄灭。
多亏了他驾驶的机甲足够强大，这才让他保住一命，同时还有力气去阻止其他“敌人”。
但是，当金羽真的来到东方若和涅云姬身旁的时候，他才注意到这两个人他居然都认识，而且她们正在做的事情似乎与自己有所关联。
这样一来，金羽不由愣住了？
难道我刚才杀的不是中心之帷的人？
惊疑不定的时候，金羽赶紧上前问道：“东方小姐，请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是在救林森吗？”
然而东方若却不认识金羽，何况他现在呆在一台高达五十米的机甲内部，并且十几分钟前还亲手把白泽打进了深渊。
现在白泽生死未卜，禁忌之法也到了关键时刻，东方若能保持冷静已是不易，如何还能搭理他。
可是冒冒失失的金羽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已经在乌龙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如果他再上前一些，因为这场无心的误会要遭殃的可就不只是白泽了……
但在关键时刻，当金羽即将踏入禁忌之法禁锢的海域的瞬间，一根漆黑的绳索忽然从海底的深处探出，并且瞬间缠在了金羽的腰上。
跟着金羽就被硬生生的拉进了深海。
这可不是你扯我一把的事情……金羽现在驾驶的“歼星者”少说也得上千吨，能够如此轻易的拖动他的那得多么恐怖的存在啊？
结果金羽一回头却发现，并没与想象中的远古巨兽。
将他拖回海底的仍是之前那个可能不是敌人的“敌人”。
只是现在的他看上去已经不再那么神圣，因为在那黑暗中，金羽看到了一个无比庞大的漆黑的巨人轮廓，而那渺小的人影正在那轮廓中心。
意识到凶险的金羽当即开始反抗，他优先启动了全部推进引擎来试图逃走，同时取下肩头的高频粒子加持的钛钢匕首来尝试割断那对“歼星者”来说细如蛛丝的绳索。
可是前者只能勉强减缓下沉的速度，后者直到钛钢匕首崩坏，那绳索也完好无损。
从没想到敌人强大如斯的金羽开始调动他作为作弊者的源代码之力，利用矩阵勾勒制造的武器向着那黑暗中的存在发起攻击。
但那都是徒劳的。
濒死状态下的白泽已经放开了他对自身力量的束缚，现在拥抱黑暗的他其力量已经达到了一个吞噬一切的量级。
被抓住的金羽不是说不强，而是他不应该招惹他绝对不该招惹的对手。
“人类怎么这么恐怖？！！！！这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眼看着攻击被完全无效化，金羽彻底慌了。
他开始向无光之城发出求救信号。
可这黑暗吞噬的一切，包括那些看似无形却同样存在的讯号源。
“完了……我可能真的要死了……”金羽对死亡毫无概念，但心底还是难过的很，他明明是受人所托而来，怎么一落地就遇到这么个怪物了？
带着残念，金羽看着眼前那最后一道光缓缓消失。
随后他就感受到了无边的冰冷从他四肢百骸入侵过来。
那感觉冷入骨髓……虽然金羽并没有真实的肉身，但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真切的感受到过真实的痛苦……
……
“可可，你看这座高楼！我刚建的，雄伟吧！”
苏可可瞥了一眼道：“恩，还行吧！”
“还行？喂！还行是什么意思？啊”
……
跑马灯？！金羽一怔，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死。
只是什么也做不了。
可耳边又像之前一样，隐约的传来一个声音，不再是之前战斗的声响，而是一个呼唤，一个深沉的，声音无比厚重的呼唤。
……
罗生天站在重归宁静的海面上，他闭着眼，抬起右手，手心向下。
随后说道：“安静下来吧……都过去了伊泽……都过去了……让他回到我身边吧……”
一旁的南宫?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她没想到自己才离开一小时而已，再回来就看到白泽被击入深海的场景。
但南宫?着急的原因并不是出于对白泽的安危的关心，而是她清楚濒死状态下白泽会唤醒什么……
“玄奥的长者，你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你不该让这孩子承受这样程度的伤害……我不允许，更不会让伤害他的人离开这深海！”
大海深处传来一个回应。
罗生天闻言非但未惊，反而笑道：“伊泽，这是我的疏忽，但这也是个无心的误会，更何况现在世界被更强大的敌人驾驭，我们已经没时间为此争执了。”
00770 无限的死局（上）
大海深处的未知存在沉默了一阵后终于退散了愤怒，那已经躁动起来的风暴也偃旗息鼓，大海重归宁静之后，罗生天轻声一叹，收回手，并对纳兰?道：“带你师兄去一旁歇歇吧，我来处理后续的事情。”
纳兰?抬眼一瞧，白泽果然已经浮出海面静静的躺在远处。
见白泽被带走后，罗生天的表情并未放松，因为他深知自己这徒儿的本事。
能把白泽逼到这种境地的想必在这世上也是屈指可数……而听纳兰?的描述，那东西好像是使徒？！
使徒吗……
罗生天笑了，说起来，自己这一门的起源也是中心之帷，可中心之帷究竟是什么，他却至今也看不透。
远处，纳兰?将白泽放在浮冰上，查看了他的气息后，确定白泽只是昏了过去，并无大碍。
放下心来的纳兰?此刻的心情和罗生天有些类似。
不过她是绝对不会担心师傅会出什么事的，倒是挺好奇到底是谁把白泽伤成这个样子的……
正想着的时候，海底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嗡鸣声。
那声音听着像极了油轮时的声音，而且由远及近，像是从海底最深处发出的。
罗生天闻声长袖一摆，霎时间，狂风大作，纳兰?还没反应过来呢，自己就和白泽被吹到几百米外的地方，而且刚准备迎接一轮风暴呢，风忽然就停了。
这对自然秩序的从容操控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而这还不算完。
当那嗡鸣声终于来到海面的时候，一道夺目的蓝光直冲天宇。
罗生天轻巧的闪到一旁后，面不改色抬起左手在身前简单的画了个符号，随后再向前一推，跟着他面前那海水瞬间凝固，硬生生将这即将冲破海面的“怪物”给封冻在了一个超级大的冰川内。
远处的纳兰?看得心惊肉跳，她从小到达只见过师傅动过一次手，那还是和白泽在屋子里拿酒水简单的比划了一次，现在再看这场面，她的小心脏那个怦怦跳啊！
“我的老天爷啊！难怪师兄你常说我学艺不精……原来真正的玄奥是这么厉害的啊！”
纳兰?自言自语的同时。
罗生天已经踏空而起，同时身后出现了一个微弱的几乎看不到的金轮。
这比起白泽那几百米的金轮简直像个倒影般不值一提，但玄奥之法又不是放烟花，不是比谁大，比谁绚，谁就厉害的。
像罗生天这样活了几百年的存在，他对自身力量的内敛已经几近天人合一。
现在还剩下这么一个残影不过是罗生天保留人间界的一种方法，若真到连着残影都没了的地步，罗生天可能就无法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纳兰?虽然早就听白泽提起过师傅现在是苦于没有接班人才一直把自己压制在人间界的，但并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可现在一看……
她已经全都明白了。
在自然的秩序面前写意挥毫，无须借用任何外物，仅凭自身对世界本身的理解和融汇，便能行玄奥之法。
现在的罗生天就真正达到了这个境界。
他面前的这座冰川四四方方，规整不说，还正好把那鲜红的机甲封锁在正中心。
从远处看，庞大的歼星者此刻居然成了“琥珀”里的小飞虫，动弹不得。
罗生天压制歼星者之后，轻声道：“陌生人，我无意伤害于你，但请说明来意，否则，就请阁下在这冰川里多呆些时日吧。”
这话说的相当之客气。
可是罗生天并不知道自己此刻冰封的对象其正主已经陷入了昏迷，作为人间兵器的歼星者根本没听懂罗生天说什么，它只知道自己现在被困住了。
那困住了当然要挣脱，而且还要反击呢。
于是乎，在罗生天这边主动示好的时候，歼星者却在集聚能力打算一举冲破冰川的束缚。
感受到那机甲动向的罗生天微微摇头，他说了声“去”
便把这冰川送向了大洋极远处。
卷起惊涛海浪的巨型冰川足足飞出一公里后才猛然炸裂，随后自那漫天的碎冰尘嚣中，通体闪烁着蓝色荧光的歼星者在停顿了不到一秒后，化作一道虹光转眼间就返回了战场。
然而此刻等待它的却是罗生天早已准备好的玄天大奥之境。
那是一重好似将时空碎裂化的禁锢手段，歼星者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和敌人正面对抗了，却不曾想，刚回来就被再次锁了起来，而且这一次锁住它的可就不是冰川那么简单了。
不过以歼星者的作战效能，空间力场之流也是它最擅长的东西。
所以这边罗生天刚把它关进“镜子”一般的玄天大奥之内，它就猛地一个撞击，硬是让它用力场中和的办法将眼前的一切桎梏全都扭曲碾碎。
面对如此棘手的敌人，罗生天终于认真了起来。
他不再单手对抗，而是双手胸前结玄禄，后左手拖着莹白之光呈逆时针，右手拖着漆黑浓墨般的夜色呈顺时针在面前斗转周天。
而刚刚冲破桎梏的歼星者刚挥剑斩下就发现面前的一切都颠倒过来，同时感觉自己的双手好像也脱离了身体。
这一幕怪异的景象就场中人来说实在诡异。
但远处的纳兰?看得真切。
只见那庞大的赤红色机甲此刻已经被拆解的七零八落不说，手中的钛钢巨剑也寸寸断裂，而它面前的罗生天简直就像是在摆弄玩具一般轻松。
如此实力悬殊之下，胜负已成定局。
歼星者完败之后，如同被“肢解”一般的身体各部位重重的砸落在大海中。
罗生天见状这才收手，随后重新落回海面，看着那被剥离出来的驾驶舱，目光一凝，驾驶舱登时发生形变，随后舱门被强制的打开。
只听一声惊呼，金羽满脸惊恐的缩在驾驶位上，他现在开始怀疑林妍派他来的真正目的了。
因为自始至终这都是场误会，他们打来打去，也没见到一个中心之帷派来的使徒，倒是自己成了沙包，被这些个恐怖的人类轮番的蹂躏。
金羽心里何其苦楚。
好在一切终于是平息了，现在只要说清楚，应该就没事了。
尤其是看到罗生天那目光越来越深邃，金羽吓了一跳，赶紧表明身份道：“等等大师！我是林妍女士派来救援林森的，我叫金羽，这都是一场误会啊！”
罗生天闻言目光瞬间温和下来，随后笑道：“那为何方才施主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尝试进攻呢？”
金羽闻言一滞，心底呵呵的不行……‘我也想知道啊为什么啊……我们老大给我的东西自我意识太强，这我也管不了啊……’
不过他面上可不能这么说，便苦笑道：“大师误会了，刚才我被这大洋深处的某种力量吞噬了，以致神志不清，现在还有点迷糊呢，不过请大师相信我，我并无恶意，只是来救人罢了。”
罗生天没说话，赶到附近的纳兰?上来就是一声冷喝：“救人！我看你是来杀人的吧！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那瞎捣乱，差点害死我师兄和师姐啊！”
金羽表情更是尴尬，他哪知道啊……又没人提前和他说这边也有人在救人。
罗生天见状一抬手把纳兰?拉到身后然后道：“好了，既然是场误会，又没人受伤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只是我方才动手稍稍用力了一些，毁了你这机甲，对此，我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金羽闻言赶紧摆手道：“大师言过了，这本来就是我的错，区区一个机甲又算得了什么，只是我有命在身，不知道现在可不可以行个方便，让我先去救人？”
罗生天却道：“既如此，那就最好了，不过现在我那徒儿正在借用禁忌之法强行把海底的一样东西打捞出来，现在正到关键时刻，是绝不容打扰的，所以……”
金羽明白了：“哦？！我说刚才东方若小姐怎么不理我呢，哎……我也真是糊涂，现在越来越觉得愧疚了。”
纳兰?一脸的冷漠，不过听到东方若的时候，一挑眉惊奇的问道：“你认识我师姐？”
金羽笑了：“恩，东方若小姐曾经做客无光之城，我有幸见过一面。”
“哦……原来只是见过一面……”纳兰?闻言兴致立马就没了。
那么现在……
就只能等着咯。
罗生天本就神神秘秘的，现在不说话，看着就更加拒人千里之外。
纳兰?对金羽还保持着警惕，金羽也只好站在一旁安静的陪着，不过他在等候的时候联系上了无光之城的思维核心主体萨玛莎，希望她把这里的情况告知林妍，尤其是歼星者被毁这件事。
“好的，正在回传信息。”萨曼莎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她接到信息后就开始采集这片区域之前的战斗数据。
不多时，萨曼莎回复道：“金羽先生，林妍女士让我通知您，您做的很好，至于歼星者，它本身是基于超限工艺生产的第一代星宇级人间兵器，所以您只需要重新启动歼星者的基代码，它就可以复原了，不过林妍小姐也让我提醒您，现在最好不要这么做，以免带来其他不必要的麻烦。”
金羽听完一脸懵逼。
心道这当领导的真是够可以的啊！这不是摆明了告诉金羽，你的任务并不是单纯的来救人的吗？
隐约的，金羽感觉自己成了这第一代星宇级人间兵器的试驾人，而这极有可能是林妍特意安排的一次实战实验……
有了这些猜测，金羽再对照之前回传的信息，他更加确定自己无形中被卖了。
不过金羽现在也只能苦笑，心里呵呵了。
但同时他也对林妍这么做的用意感到一阵由衷的佩服……
试驾人吗……也好……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
‘看来我这主子已经完全进入身份，开始为自己的子民着想了啊……’金羽在心底感叹一声后，心底的困惑全都扫清了。
而这时之前与他交战的白泽也醒了。
他看到金羽的时候先是一怔，随后看了看周围，好像就全明白了。
这让金羽一阵惊奇，同时暗自感叹人类力量的神秘莫测。
又等了大约半个钟头的功夫，远方海域忽然传来一声类似巨轮受水压积压发出的金属形变声，而且那声音极大。
大家都是一愣的时候，罗生天已经赶往东方若和涅云姬所在的地方。
看着身下这强行分开的波涛中，一艘好似山丘般大小的巨型战舰已经快要升至海面，但东方若和涅云姬两人的力量也濒临枯竭，她们现在正在借助大海本身的力量苦苦支撑，以防前功尽弃。
罗生天见状轻叹一声：“傻孩子。”
便踏空上前来到两人正中，狂风大作立时大作，长袖飞舞间，天地色变。
罗生天双手向下做虚抓之势，而后目光一凝，眉心刻印闪耀。
伴着一声“起！！！！！”
波涛炸裂，东方若和涅云姬二人当时惨呼一声向后倒飞出去。
眼看着巨浪就要将她们吞噬之时，白泽和纳兰?赶过来救下两人，然后迅速远走。
金羽呆呆的看着这漫天而起的巨浪，一时间居然呆住了。
纳兰?带着涅云姬经过的时候，冲他大喊道：“发生么呆呢！快跑啊！”
金羽这才回过神来，可是他哪里有这几位玄奥强者的实力，在海上行走已经都是极限了。
危机关头，金羽只能重新唤醒歼星者。
不过还是慢了一步！
那海浪来势汹汹，看似缓慢，实则瞬间百米的推进速度。
看着金羽被巨浪遮住了身影，纳兰?翻了个白眼，摇头道：“真没用！”
另一边白泽虽有心去救金羽，但也没那个能力了，他现在必须尽快带着东方若离开这片海域，起码要远遁到十几公里之外才能不受波及。
而此刻，在那波涛汹涌的中心，凭一己之力将长达一万三千米，宽四千九百米，重量达到一亿三千万吨的量子起源号拖回海面的罗生天已经在人间界的状态下迸发到了极限，此刻的他只要稍稍分神可能就再也无法保留下为人的本真之态，再往前一步，他就要超越，并离开这个世界了。
这可不是罗生天想要的结果，所以他一直在极力克制这种极限的状态的崩解，同时沉声道：“伊泽，帮帮我！”
在波涛汹涌中这声音瞬间就被淹没了。
可是大海深处那黑暗却瞬间云集过来，它们吞噬了所有从天空落下的光，然后开始助力罗生天，将那庞大的量子起源号送回海面。
但这个过程依然是无比漫长的。
巨浪翻腾更是带动周边数百公里的海域都变得汹涌起来。
面色苍白如纸的东方若靠着白泽凝望远方，她现在才清楚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是多么单纯……如果没有罗生天及时赶到接手，她可涅云姬现在怕是早已惨死在大洋深处了吧。
不过现在好了，有罗生天出面，东方若就看到了希望。
她在等待的过程中不断的采纳天地元气来恢复身体的创伤，等待着量子起源号回到海面的那一刻到来好第一时间赶过去。
然而，东方如并不知道罗生天现在正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难题。
那就是当他完全看清这艘远航者级母舰的时候，发现它的舰身侧面破裂严重，那道豁口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条漆黑的峡谷，此刻海水和无数深海海洋生物正从那破损处向外涌出。
面对这一情况，罗生天深知就算是把起源号打捞出水，再放到海面上的话势必还是会沉没的。
唯一的应对办法就是找个小岛，或者制造一片冰川来将它放下。
可附近海域空荡荡的，莫说没有小岛了，就算有，罗生天也没那个能力把这么庞大的东西弄过去。
而至于冰川……虽然之前的战斗中，罗生天可以轻易的制造几百米高的寒冰牢笼，可要想制造一片长度在十公里以上，宽度四公里的冰川，那种级别的力量，岂是凡人所能驾驭的了的？
想到这，罗生天剩下的唯一办法就是凝神聚力，用冰川封堵住量子起源号的缺口，这样才能保证它不会再度沉没。
可是即便如此，一边要保证量子起源号升会海面，一边还要补缺口，对罗生天而言还是难度太高了。
但这不是为了自己的爱徒这么简单，罗生天也想知道量子起源号内部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所以，他决定铤而走险，倾尽全力来完成这不可能完成的壮举！
然而，就在罗生天准备动手的时候，海平面之下忽然传来许许多多刺耳的尖叫，那些声音无比密集，听上去简直就像是一群蝙蝠挤在一起时发出的动静。
罗生天一惊，接着就听伊泽道：“不好，我的力量引来了异种的注意，它们正在向这片海域聚集过来！”
异种？！
罗生天对这个词都开始感觉陌生的时候，它却又突然的出现了。
此刻，远方海面上，白泽他们也听到了那令人背脊生寒的声音。
纳兰?低下头的时候更是惊呼道：“天呐！快看！”
东方若等人一低头，正看见原本蔚蓝色的海底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高速游动的黑影，它们成群结队的向着远方，也就是量子起源号打捞的地方汇聚过去，转眼间的功夫，海水已经被映的一片乌黑……
00771 无限的死局（中）
血蔷薇，一个听着还算不错的名字，但它代表的却是一种恐怖的水生异种。
狡猾、嗜血、群居……普遍异化等级在sk级之间。
从这个异种出现后，盖亚星上除却穹顶内和部分极寒地区以外，几乎所有水域都有它们的身影。
它们的出现虽然并未导致其他水生生物的完全灭绝，但也基本上形成了霸主级的生态体系，当它们出现的时候，整个大海都会变成黑色。
现在，不知是受到了玄奥之力的影像还是其他什么因素的诱导，现在整个打捞海域都被这种恐怖的水生异种给挤满了。
面对此情此景，东方若不由惊道：“肖晴不是说异种都消失了吗？怎么突然又全都冒出来了？”
没人回答她，因为东方若自己也清楚，这一切仍不过是一场尚未终结的噩梦，任何不可预知的灾难其实都不必大惊小怪。
只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这就让东方若难以接受了。
“?儿，你和云姬去帮师傅，我和你师兄来负责应付这些东西！”
纳兰?闻言一惊，再回头时，涅云姬已经赶往罗生天所在的方向，她也没时间问了，急急的追上去。
白泽现在的状况也不比东方若强多少，他看了看脚下那好似鳄鱼池一般翻腾着嗜血凶险的大海，问东方若：“师妹，你打算怎么做？”
东方若也在想办法，她道：“数量这么多，杀肯定是杀不完的，而且它们又不能离开海水，这对打捞量子起源号也没什么影响，不过它们突然聚集到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我想还是先等一等，等到敌人真正现身再说。”
白泽明白了，他点点头，然后与东方若就这么悬空站着，二人同时斗转周天，采纳元气，这对他们的身体来说，恢复效率会呈几何式的翻倍。
另一边，罗生天已经把量子起源号打捞出水，不过起源号内部的积水尚未排光，所以罗生天还在等，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再把那断裂处封死。
可突然出现的这密密麻麻的异种群然罗生天的气息大乱，他已经感觉到了，某种力量正在试图借助自然本身对他进行攻击。
这种方式很巧妙，不过……
罗生天缓缓闭上双眼，随后寒声道：“孽障，还不现身！”
这一声震慑用上了罗生天九成九的内劲，其威力可想而知。
只见那波涛翻涌瞬间宁静，整片海域内躁动的异种都僵住了一般不再动弹。
它们之前的气势汹汹散去后，一个女人的笑声从那密密麻麻的阴影中传来道：“玄奥大宗的果然神秘非凡，我还以为你们只不过是变戏法的，没想到……咯咯，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呢！”
那声音柔美婉转，听着十分悦耳。
可是罗生天的却感受到了那种彻骨的冰冷与病态。
睁开眼再看时，量子起源号下方的海域中，原本那浓稠的夜色已经被完全的取代，现在拥挤在那里的全然是血色的深渊，而此刻，深渊中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天空中的罗生天。
那场景令人不寒而栗的同时又分外的恶心。
罗生天这种活了几百年，半只脚都踏入超越之境的存在也不免为之皱眉。
不过他也只是皱皱眉罢了。
“这位朋友，既然来都来了，何必藏在这些臭虫的背后呢，倒不如直接说明来意，也给大家都省点时间。”罗生天气场十足，他才不会被这场面镇住，只是那纷纷扰扰的眼睛还是太多了，这让罗生天一时间无法确定那声音的主人究竟在哪。
“咯咯咯，大师真是直白，不过，我家主人叫我来只是阻止你们打捞这东西罢了，我可没打算和你们正面较量哦！”那声音娇俏而且狡猾。
罗生天一听这话心里知道坏了，他现在或许还有力气应付正面来袭的敌人，可如果敌人这时候只是捣乱却不针对他，那就不好办了。
而正在此时，纳兰?和涅云姬也赶到了附近。
她们一看到那血色深渊中密密麻麻的眼睛，当时就惊的不行。
尤其是纳兰?，小脸都苦成一团了。
“师傅！这是什么鬼东西啊！怎么这么恶心啊！”
罗生天没说明，只道：“?儿，云姬，你们过来帮为师分担一下，我来揪出这个躲躲藏藏的小丫头。”
纳兰?闻言立即飞到近处：“好，师傅！”
说罢她和涅云姬同时在身前结印，身后满月高升，可真当她们的力量介入罗生天的罗天大奥之中时，两人均是神色大变，跟着面上一白，险些被这托举量子起源号的力量被扯碎。
这时纳兰?对罗生天的力量算是有了个一个继眼观之后的切身体验了，她心道：‘我和涅云姬两人才刚刚介入不到一成就差点灵台失守，那师父到底是由多强啊？！！’
罗生天究竟有多强这谁也说不清楚，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甚明了了。
不过那些都不是重点，现在罗生天腾出了半只手，终于有办法应对这来捣乱的恶人了。
而那血色深渊中隐匿的敌人也没有闲着，它们展示了一下自己那恐怖又恶心的眼睛后，就迅速混入了血海深处，并且没过多久，海水中就出现了许许多多宽大且长的黑影，它们在血海中游弋，并且数量越来越多。
看到这一幕罗生天算是明白了，他不禁笑道：“原来是一条鱿鱼啊！”
鱿鱼？！
一旁苦于支撑的纳兰?和涅云姬均是一愣，显然没听懂罗生天这突然的吐槽。
“好了，小东西，我已经看到你了，现在最后通知你一下，如果还不走，那我可就要不客气咯。”罗生天说着话的时候，伸出右手食指在身前轻描淡写的比划了个“升”字，跟着屈指一弹。
随后就听到之前那女人的声音娇笑连连道：“大师，你还真是够绅士的，若不是今天这个场合，我说不定还真打算约你出来见一面呢！不过谢了你的好意，大家各位其主，还是不要那么客客气气的了。”
这声音从水下四面八方传来，听着简直就像是超级立体声环绕音响。
纳兰?听了一半就彻底迷糊了，不过她看罗生天还有一旁的涅云姬却都很镇定，尤其是涅云姬，她的目光始终落在一个地方。
‘不会吧？难道就我一个人没听出来敌人在哪？’这可让纳兰?心底很不高兴了。
其实不高兴也是正常的，涅云姬怎么说也是另一个东方若，她的对玄奥的掌控远在纳兰?之上，现在有罗生天从旁接引气息，自然很容易的就找到了敌人的所在。
只是让涅云姬感到不安的是，那敌人藏身的地方似乎还蕴含着另一股更为可怕的力量。
不过已经没时间给涅云姬深入的探寻了。
这边声音刚刚消失不久，大海深处的那些黑影就猛然冲出了水面，而且一现身就是成千上万！
纳兰?见状，一阵头皮发麻。
“噫！！！！！！！！好多大触手！哎？不对！它们？是人？！！！”纳兰?一开始没看清，还以为是一堆粗又长的触手，结果仔细一看，那些黑乎乎的哪里是触手，分明是一群异化的不成样子的人类相互拥挤着，如裹了焦油一般黏在一起形成的类似触手的东西。
涅云姬见状心底一沉：‘果然是中心之帷派来的……’
想到这，涅云姬赶紧提醒罗生天道：“师傅，这些就是中心之帷的派来的使徒，它们就算被斩断也会再次融合的！”
罗生天闻言，点点头，然后若有所思的看向血色深渊中的那个小小的身影。
随后轻声道：“落。”
跟着就看到天空中云海翻腾，不多时就听到雷声大作，万丈雷霆轰然炸裂，顷刻间的功夫，几百条缠在量子起源号上的漆黑触手就被打的灰飞烟灭。
纳兰?现在看师傅的眼光已经不是崇拜了，而是当成神来看待了。
不过只有涅云姬清楚，罗生天此刻不过是借用这附近恶劣的天气环境，只要稍加干扰，莫说这雷霆降世了，就是引起真正的闪电风暴也是可以的，不过那样一来这附近的活物都难逃一死，罗生天自然会把持好这个度。
只可惜那些触手的数量还是太多了，而且它们黏在量子起源号上之后就开始迅速蔓延，才大大会的功夫，原本莹白的量子起源号，其底部已经被“染”的一片漆黑。
眼看敌人的干扰越来越强。
罗生天也不再留情，他挥手间，引动波涛翻涌，随后长袖翻飞，寒风大作。
跟着一块足有百米之高的巨型冰锥就出现在了浪涛之顶，并跟着重重的砸向深海中的那个小小的身影。
然而对方也不傻，怎会呆在那由着你来打。
她一遍笑，一遍继续嘲讽着罗生天道：“大师，你这么冷冰冰的可怎么讨女孩子欢心啊，还是让我给你来点热情似火的东西助助兴吧！”
罗生天闻言一震，不禁脱口而出：“哎呀，糟了！！”
这还是罗生天自出山以来第一次显得有些慌张，纳兰?眼中的神化形象也终于有所收敛，而涅云姬则从旁宽慰道：“没事的师傅，若和白泽师兄一直在暗处守候呢，只要那东西现身，必定不会让她走脱！”
罗生天闻言这才宽心了一些，可是看着这片海域还有那些漆黑的触手，他终于才清醒的意识到那并不是什么代表着邪恶的黑暗，而是真真正正的焦油啊！
它们打算放火烧了这艘已经失去能量护壁的战舰。
同一时间发现对方企图的还有东方若和白泽，他们此刻正贴着海面飞行。
不过东方若要比罗生天更早一点清楚海水中蕴含的东西，那些近看漆黑，远观呈现殷红色的物质，实际上是一种学名叫“沥态化油”的东西，它是盖亚星原生的一种能源物质，且多作为战舰和机甲的聚变核心的基原料使用。
这种东西在未经加工之前的燃点虽然很高，可一旦被点燃想要熄灭它们则是难上加难。
而如果是这么多的“沥态化油”被点燃的话，那么这片海域可能在此后的十几年里都会被温度高达三千摄氏度的大火覆盖，而至于量子起源号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没想到敌人居然会想到这么狠毒的办法！”白泽感叹了一句。
东方若：“他们连世界都打算毁灭，这点事情算是很温和的了，不过越是这样阻拦就越是证明我们找对地方了，所以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嗯，但对方迟迟不现身，这一点真的很麻烦，如果再这么拖下去，我怕就算是师傅他他老人家亲自出手也会支撑不住的。”
东方若点点头，她现在最担心的也就是这一点。
敌人之前也说的很明白了，他们有的是时间……可是东方若她们没有。
正想着，白泽忽然脸色一变道：“师妹小心！”
跟着东方若就被白泽一把推开，随后一道弧光几乎是贴着东方若的脸划了过去。
白泽看着那无声无息的弧光，脸上也是一片惊恐，因为直到它即将的手的那一刻之前白泽都没有注意到这东西的存在。
“那是什么？”白泽怔怔的看着那弧光远去。
东方若则看着弧光来处，手中的君王之剑已经出鞘。
“来了！”
白泽闻言转过身，正看到不远处的水面上，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女人静悄悄的站在浪涛上。
她身量奇高，足足有三米，而且手臂也极长，手中拿着的弯刀贴在水面之上，舞动间，锋锐之响令人胆寒。
这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类。
东方若想到的第一个词就是“使徒！”
“躲了这么久，终于愿意现身了？”东方若冷声道。
对方却静悄悄的，像是没听到一样，她的目光锁定在东方若身上，手中的弯刀忽然一抬，跟着百米的距离瞬间即到。
东方若瞳孔骤缩，立时举剑相迎。
只听一阵金属交接的铿锵后，东方若的齐腰长发被削去一半，侧脸上也多了一道醒目的伤痕。
白泽急忙上前将东方若护在身后，他之前不是不想帮忙，而是这两人的动作都快到了极致。
才一息而已，居然交手三十次。
师妹啊师妹！你真是让师兄惭愧啊！
白泽感叹之后道：“师妹，你看错了，这个可不是躲躲藏藏的那位，所以，交给我好了，你去帮师傅吧。”
东方若闻言一惊，回头看去，正望见远处海面之下一团荧光正在不断放大，某种蕴含着极端力量的东西正打算冲出水面。
眼见如此，东方若也没时间管这边了，她说了声：“小心。”就踏空而起，直奔那远处荧光冲去。
之前和东方若交手的怪异女人此刻断了一条手臂，但依然不声不响，像是木讷的，没有灵魂的傀儡。
在看到东方若离开后，它立马就追了上去。
可白泽这一次不会让再让它得手了。
手中的无相归禅幻作暗金锁链，只一抖就将那女人捆住并拉回了海面附近。
回头看向白泽，那女人手中的弯刀再次发出森冷之响。
白泽则冷声道：“这才对吗，你的对手是我！”
说罢，白泽欺身上前，眉心赤金之目闪耀，双手成掌，带着破空之响生生打在了那女人心口出。
而同时那女人手中的弯刀也带过一道弧光从白泽腰际闪过。
这两人的交手动作也是快到极致，不过比之之前要干脆利落的很多。
只见白泽得手后，面色微白，落在一旁海面后再看那女人心口已经完全碎裂。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势，然后缓缓跪倒下来，随后面具跌落，露出一张只剩下血色大口的苍白脸庞。
赢了？
白泽长出一口气，可是再回头，突然看到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和之前这个一模一样的东西。
而且她完好无损！
脸色变了几变，白泽最终笑了，他扯下衣摆缠在腰上，简单的裹好伤口后，就把无相归禅收回，然后冷声道：“来吧！”
敌人也不??拢?布渚统辶松侠矗?/p>
……
海面上的战斗还在继续，东方若也赶到了那荧光即将冲破海面的地方。
她看了眼手中的君王之剑，随后一咬牙，强行灌注能量再度开启了君王之剑的“最终形态”无冕之王。
伟岸的君主降临后，当即高举手中巨剑向着那荧光猛然斩落。
可就在这时，天空之声却传来罗生天的声音：“若儿！快躲开！！！”
躲开！？
东方若没有罗生天那么强的感知能力，她只当是敌人打算点燃这片海域而已，可直到她手中的安卡拉君王之剑举起之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力量与螳臂当车无异……
可是现在东方若已经避无可避，她只能借用这传承自薪王时期的辉煌造物作殊死一搏了。
而且她也没打算躲开！
“咯咯咯，大师，别伤心哦，你这个小徒弟的性命，我就收下了！”伴着那荧光越来越闪耀，那充满挑衅意味的声音再次响起。
罗生天的脸色变了，不过正在此时。
有一个人却突然接了这话茬道：“是吗？我怎么感觉你是在说你自己呢！”
东方若闻言一愣，循声看去时，正望见一道腥芒破开浪涛疾驰而来，随后与那莹白之光撞在一处。
再然后……东方若的世界里就只剩下逐渐消失的轮廓了……
00772 无限的死局（三）
“我们做的到的，对吧？”
“嗯！”
熟悉的画面好似就在昨天，就在眼前一般。
东方若茫然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然后慢慢地，脸上堆满了愤怒和委屈……
“混蛋……”
……
那种灼热消失之后，东方若的眼中的世界不再是纯粹的白，它开始缓缓清晰，并最终如浓雾散去一般消弭不见。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东方若已经不记得了，不过看着手中寸寸碎断的安卡拉君王之剑，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可以仰仗的力量了。
重归宁静的世界里，海面上，如王者归来一般的赤红机甲“歼星者”在最紧要的关头利用自己充能不足一半的“歼星毁灭炮”中和了敌人搏命的一击。
空气中弥漫着原油汽化和血肉焚烧后的恶臭。
东方若皱皱眉，踏空而起，这才看清敌人的真正样子。
那是一个仅头颅就有四五百米宽大的巨人，她的表情像是还在狞笑，只是大半个头颅已经被击碎，涌动的脑髓在灼热的能量余韵中看着好似岩浆一般。
她的四条手臂现在只剩下一个还死死的抓着量子起源号，其他三个正在脱落分解为无数个渺小的人影。
她死了吗？东方若不敢确定，不过看周围逐渐平息的躁动，感受这海风中的宁静，东方若意识到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已经走向了尾声。
白泽这边，那些纠缠于他的敌人也都突然泄力，歪倒在海面上然后缓缓下沉直至消失不见。
它们来的突然且狂躁，可消失的时候却是静悄悄的。
长出一口气后，白泽这才感觉到腹部伤口的疼，他咬咬牙，强忍着然后飞到东方若身边道：“师妹，看样子它们是撤退了，咱们还是赶紧去师傅那边吧。”
东方若望着那巨人最后的一条手臂也开始脱落后，这才放下心的点点头。
两人太空而起直奔罗生天那边去了。
倒是立了大功的金羽无人问津的漂在海面上，感觉十分尴尬。
“难道这时候不该给我个大大的拥抱吗？”金羽撇撇嘴，无奈的笑了笑。
……
“师傅。”东方若和白泽回到罗生天身旁的时候。
罗生天的气息也重归平稳，不过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他的想办法把这山一般大的量子起源号安稳的放在海面上才行。
所以他一见到东方若和白泽就道：“你们先歇一歇，呆会把这大船上的裂口用寒冰封好，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大船？！
纳兰?忍俊不禁，不过她现在可不敢笑，因为一分神就是撕心裂肺的疼，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东方若听了这话才注意到量子起源号已经破裂，而且破裂的位置十分的明显。
只是之前被那些黑漆漆的触手纠缠着，东方若没有看清罢了……
望着那缺口，东方若先是一惊，随后表情就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罗生天瞧出了徒儿的烦恼，便宽慰道：“若儿，你先别着急，虽说这大船已经破了洞，但里头应该别有洞天，到时安放好了，为师与你一起去看个究竟吧。”
东方若闻言深深的点点头，当然这份关护之情也惹得纳兰?等人羡慕不已。
尤其是涅云姬，她的表情明显的黯然了许多。
好在东方若始终没有忘记涅云姬这个另一个自己，她飞到涅云姬近处，把她擦了擦汗，然后只是轻轻一笑，涅云姬脸上那阴霾就散去了许多。
这边稍坐歇息的功夫，金羽也驾驶着歼星者来到了附近。
他走出驾驶舱站在歼星者肩头感叹道：“大师，您可真叫我开了眼，本来我是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比科学更伟大的力量了，但今天，我才发现自己真是有够孤陋寡闻的啊。”
罗生天笑道：“这位小友也让老夫刮目相看啊，你的这台机甲可也算是前所未见的厉害啊，只是不知这机甲到底是怎么个设计原理，为何先前被我拆成那副模样还能自行重组？”
金羽闻言一滞，他还真被问住了，这台机甲到目前为止莫说罗生天他们看不透，金羽自己也是一片空白。
虽说已经清楚了它是林妍送到盖亚星上的第一台基于超弦工艺打造的星宇级人间兵器，可是到底是个什么原理他还需要详细的资料才能清楚。
不过现有的东西用来回答罗生天他们这些纯外行也是足够的。
所以金羽答道：“额，大师过奖了，其实这台机甲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比普通的辉煌级机甲大了些，耐揍了一些，还有就是……并不存在通常意义上的可悲破坏的零件部位，只要机体完整度不错，凭着一串序列就能重组的。”
罗生天闻言长长的哦了一声，也不知是真听懂了还是配合了一下。
总之一旁的纳兰?是真服了自己这师傅了……出手的时候完全是个神仙，可一平静下来又怎么看都是个好奇的老顽童，逢谁都谈得来，见什么都有趣，真真一点作为大神的神秘感都没有。
金羽这边听了回应也是尴尬的陪笑。
笑完了他就赶紧问道：“大师，我也是奉命前来救人的，不知现在可有我能效劳的？”
罗生天还在好奇的盯着歼星者看呢，这边听了金羽的话，随口就道：“没什么了，你就在旁看着好了。”
金羽：“呃……那好吧，我就等大师这边忙完再说吧。”
说着金羽就回到了歼星者驾驶舱里去了，他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来研究一下这台崭新的星宇级机甲。
……
就这样过了大约半个钟头。
量子起源号内部的海水基本倒干净了，东方若和白泽也休息的差不多了。
罗生天开始着手把量子起源号重新放回海面了。
这一拿一放看着简单，实际上放下去远比拿起来更艰难。
因为量子起源号实在是太大太重了，如果罗生天这边突然泄力，那这么大的东西砸进大海，就算它是完好无损的也极有可能再度沉默，毕竟量子起源号虽然是远航者级母舰，但它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船啊！
到时一松手，量子起源号变成潜艇可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用寒冰封死缺口只是第一步，怎么把它安稳的放在海面上才是重点。
罗生天不是什么物理天才，也没有数序核心之类的计算数据参考，不过他可以沟通这海洋深处的远古之灵，也就是那曾经吞噬歼星者伊泽。
有关盖亚星远古之灵的记载在许多文献中都有出现，不过大多潦草且模糊，大部分也都当成神话故事来听。
可对玄奥大宗而言，远古之灵的确是存在的，而且它们是自然秩序的守护者，修行玄奥的前提之一就是拥有自己所信仰的远古之灵，这种信仰不单单是精神层面上的依赖，更是自然法则之间的相互协作。
人远古之灵自然秩序，三位一体才能真正引动玄奥。
而这个伊泽就是这片神秘海域深处最强大的最古老的远古之灵，它没有固定的形体，出现的时候回带来如夜色一般的黑暗，那黑暗给人一种压抑和恐怖的感觉，可只有修行玄奥的人才会理解，那黑暗才是海洋本真的样子，它为海洋中的生灵提供了天然的屏障。
现在，罗生天正通过与伊泽的沟通来确认量子起源号能否自己漂浮在海面上。
伊泽的回答是：“应该是可以的，不过这艘来自异星的母舰其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生命体，在它坠毁并死去的这数千年间，它的身体已经与大海相融洽，所以我担心它虽然可以漂浮，却最终还是会再度沉没。”
罗生天明白了，他又问：“那……它可以支撑多久呢？”
伊泽：“顶多一天的样子吧。”
一天……
罗生天想了想之后觉得一天还是太短了。
所以他又问：“那你可以让你的子民来帮帮我们吗？”
然而伊泽却答道：“我能帮你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至于生活在海洋深处的生灵，它们饱受异种屠戮带来的折磨，又怎可能愿意再帮助人类呢？所以，你还是不要指望太多了，以免引来瓦沙克一族的愤怒。”
罗生天闻言轻轻一叹，他苦笑一声道：“好的，谢谢你，伊泽。”
伊泽：“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那徒儿的父母吧，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剩下的，靠你们自己了。”
说罢，伊泽的声音远去了，夕阳下的海面也变得愈发澄澈。
注意到这一点的白泽轻声问道：“师傅？是不是伊泽已经离开了？”
罗生天点点头，然后看向东方若道：“若儿，你过来。”
东方若正在专心致志的利用寒冰封堵量子起源号的缺口，听到话的时候立即靠过来。
“师傅？”
“若儿，方才我问了伊泽，她告诉我，这艘大船虽然可以横跨星宇，但毕竟已经沉没，就算我们再怎么利用秩序本身的力量也无法避免它在明天日落之时再度沉入海底，所以我想问你一句，一天的时间足够吗？”
一天？！
东方若和罗生天的想法是一样的，这艘母舰太大了，里头的情况谁也不清楚，一天……实在……有点捉襟见肘。
所以东方若摇摇头：“师傅，一天怕是太短了。”
罗生天也早有预料，可这已是他们能做的极限了，除非……
“要不这样，若儿，我和你?儿、云姬师妹三人在这里稳住这大船，然后由你和白泽，以及那无光之城派来的小友一起去内部探个究竟，你看可好？”
“师傅？！”东方若一怔，她当然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可是罗生天也不是真神，他能坚持多久啊？
“若儿，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师傅大概估计了一下，保持这个状态，只要不起大风，不下冰雹，坚持个十天半月还是没问题的，只是师傅之前和你说的要陪你一起去探个究竟的承诺是做不到了，所以，你要多加小心啊。”罗生天说的轻描淡写。
十天半个月……平常人能原地站一天都是不易，如果再给他拿着块砖头呢？可能不要半天就得累倒。
而现在罗生天手中拿着的可是一座重达一亿三千万吨的大山啊！就算他再怎么厉害……也……
所以东方若听完了就开始反对道：“不行，师傅！这样对您的伤害太大了！”
可罗生天却笑道：“傻孩子，你不要着急啊，既然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说不定冥冥之中我就该为徒弟做出这些牺牲，更何况，你早些回来不就行了吗？”
这样一说，东方若的心里稍安，但转念一想，再看罗生天的眼神，她瞬间就清醒过来，罗生天这是在拿话安慰她呢。
早回来……东方若清楚这一趟可能是有去无回的。
所以……
“师傅！”东方若眼眶红红的，她咬咬牙，深知现在已经不能再耽搁了。
可不舍就是不舍，那才不是什么矫情。
即使见证了那么多，东方若也从没把眼前的一切当做浮生幻景来看待，但她更不能辜负了罗生天这份恩情。
“去吧！我们等你回来。”罗生天看着爱徒，那眼神中尽是温柔，也充满着无奈。
他可以给东方若的就这么多了，至于东方若的心结，只能由他来解开了。
纳兰?也从旁宽慰道：“别犹豫了师姐，去吧，去把他找回来，我也正好要找他算账呢，居然把我最爱的姐姐害得这么苦！”
东方若闻言不禁莞尔，沉郁的心情也稍稍好了一些。
“好，你们多保重，我去去就回！”说罢东方若没有再停留。
白泽也只是说了声：“我去了，师傅。”就跟着东方若翩然而下，顺着那冰封的缺口向着量子起源号的内部飞去。
望着两个爱徒消失在眼前，罗生天轻声一叹。
一旁的纳兰?见状立马变了脸色：“师傅？！您……您不要紧吧？”
罗生天摆摆手，笑道：“别怕，?儿，为师可没那么脆弱，我还等着看圆满大结局呢，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去了。”
“额……”纳兰?咧咧嘴：“那师傅你叹什么啊？”
罗生天：“我叹的是你师姐啊。”
“师姐？她怎么了？难道这里头危险？！”
罗生天摇摇头，然后说道：“其实……你师姐知道自己此去会看到什么，只是她还没有放弃罢了。”
这话说的就有点深奥了，总之纳兰?是完全没听懂。
但另一边的涅云姬听得真切，她看着那缺口，脸上挂着淡淡的忧愁。
……
这边东方若和白泽刚刚离去不久，金羽就问道：“大师，我可不可以跟着一块去啊！”
罗生天自然不会阻拦：“小友请自便，只是这其中凶险还望小友多多小心。”
金羽：“多谢大师！”
说罢金羽也追着东方若去了。
……
他们一前一后进入到量子起源号内部。
本以为会是一片漆黑，或者看到无数残骸，可结果刚进入量子起源号，迎面看到的却是一幅壮观的森林景象。
金羽吓了一跳，他还以为自己掉进某种幻境里呢。
于是他急忙加速追上了东方若，然后问道：“两位，这里是什么情况啊？怎么会有一片森林的？”
东方若和白泽也是糊涂的很，他们之前想象中的量子起源号内部和金羽想象的差不多，可是一进入其中后就发现不对劲了，这里的一切都太过诡异了……
不过没等多久，东方若就看到了一片氤氲的霞光，继而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她在净天火之墓中看到的那副景象。
“这里……我好像来过？”东方若说着蹲下身，捡起脚边的一朵莹白的小花。
白泽也觉得越来越熟悉，尤其是看到那些参天大树，还有树木之间落下的奇异的金色阳光……
这一幕幕……
都太过熟悉了……
金羽看了一下后，不由一惊：“咦！这里……好像是瓦沙利尔森林啊！”
瓦沙利尔森林？
东方若一怔，随后记忆一下子清晰起来。
对！这里就是瓦沙利尔森林，只不过是净天火之墓还没有被发现之前的那片神秘而古老的森林原貌……至于这些小花，它们本是这座森林中最不起眼却也是最为顽强的生命个体，可是受到了中心之帷的影响后，最终变成了污染一切的根源所在。
那么为什么在量子起源号内部会有这样一座森林呢？
正想着，东方若忽然留意到不远处出现了一队人影，他们有说有笑，正自前行，而且站在队首，赫然正是林森！！
白泽和金羽也看见了这些人，但他们眼中看到的站在队首的却不是林森，而是一个有些陌生的男人。
……
“安哥，咱们还要走多久啊？”金原累得不行了，他从早上起来就在不停的问同样的问题。
站在队首的李博安咬着根草棒道：“还远着呢，不过到了中午应该就能抵达咱们的安全屋了，到时候让你好好歇歇，行了吧！？”
金原一听高兴了，腿脚也勤快起来。
“那还等啥呢，别磨磨蹭蹭了！都快点！”说着金原冲到了最前边。
张瑜见状赶紧喊道：“喂，胖子，你别跑那么快，会迷路的！”
金原可不管那么多了，他健步如飞，转眼间就来到了东方若等人面前，可是他却视若无睹的从东方若身前跑了过去。
00773 无限的死局（四）
看着金原从身边经过，白泽不禁皱眉道：“看来这些都是幻象，我们应该是触发了某种装置。”
然而东方若却摇头道：“不，这些才是真实发生过的，林森把它留在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
白泽一怔，随后奇道：“你是说，林森并不在这里？”
东方若又摇了摇头：“我不确定……但我想，他应该是有意要引我到这里，毕竟整个‘归乡计划’的参与者中只有我没有接受过意识拘束，他留下这些，肯定是有原因的。”
白泽大概了解一些“归乡”计划的内容，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那……咱们就先看看吧。”
“嗯。”东方若原地未动，她安静的看着这支小队的所有成员有说有笑的从自己面前逐一经过。
他们虽然大都带着伤，可是精气神很足，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充满着希望。
这种状态对于东方若来说已经很久没有再看到了。
他们穿过森林一路向前，最终来到了一片废墟的面前。
看到废墟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金羽不由一愣，继而道：“啊哦……看来东方若小姐说的是对的，林森的确想让我们见证一些东西。”
白泽也皱起眉，表情明显的凝重了许多。
关于这片废墟他不用多看就知道这是哪里……
“臭名昭著的‘抢狗牌’游戏发源地……”白泽说罢看向东方若。
东方若面无表情，她的目光一直关注在那支小队身上，直到看着他们进入了一处相对完好的民宅才回过头看向来时的森林。
“我们就在这等着吧。”东方若道。
“嗯？”白泽没明白，接着就听金羽道：“嗯，我也感觉到了，还有其他人正在赶过来。”
白泽闻言这才凝神向森林深处看去，果然……在那幽暗阴森的深处，许多若有似无的气息正在逐渐清晰，他们也是结伴而行的，而且分成很多股。
“我刚刚调取了李博安的相关信息发现，这个李博安曾经作为特种军训练营的教官带领一支由帝国末裔组建的小队在穹顶之外展开为期两个月的实战生存训练，不过可惜的是，他所率领的小队无一人成功的活下来，而李博安自己也因为爱人的突然逝去而退出了自由之翼卫队，但仅仅过了两个月，李博安就又被仲裁者以特殊招募的方式赋予了其新的身份仲裁执行者，并从此平步青云，一路走到了最高阶仲裁执行者的级别。”金羽是数据流，他很快就把相关李博安的信息全都调了出来。
可听完这段记录的白泽却道：“不对吧，怎么我调查的信息显示当年李博安也只是小队的一员，带领他们的是一个仅有战斗编号的特战人员。”
金羽两手一摊：“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把我了解的东西和你们分享一下。”
白泽没有再说什么，因为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林森到底是为什么要让他们来看这一段过去。
东方若看了看天色，然后说道：“如果按照这里的节奏来回顾整个过去的话太耽误时间了，我们还是先四处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某些类似操控开关的东西。”
操控开关？
金羽想了一下道：“那简单，你们在这等着，这事就交给我好了。”
说罢金羽就跳下了歼星者，然后双手在身前像弹钢琴一样点了一阵，跟着没多会他脚下就出现了一个闪耀的蓝色六边形矩阵，那矩阵出现后立即开始如翻书页向四周展开，并且随着展开的数量增多，辐射的速度也逐渐加快。
不多会的功夫，整片森林的地面都被这蓝色矩阵取代了。
而金羽呢，他看着那矩阵蔓延向四方后冲东方若她们说了句：“我很快就回来，这个大个子就交给你们照看了。”
说罢金羽摆摆手就化作了星星点点的蓝色荧光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东方若和白泽面面相觑，大概没看懂这位金羽是如何消失的吧……不过看样子他的确有他擅长的东西，东方若也就没有再多问。
她缓步走近废墟，然后来到了之前林森带着那小队进入的房间。
“我在外看着吧，你自己多小心。”白泽说道。
东方若点点头，默默的上了楼。
这座住宅原本是驻扎在这里的哨兵军官才有资格拥有的，所以建造之初用料配置各方面都是极好的，所以即便是废弃了很多年，只要有人回到这里都能重新让它焕发活力。
站在门前的东方若还没推开门呢就听到了房间里的嬉闹声，随后一个人边骂着：“去你妹的，就知道坑我！我才不上当呢！”说着那人笑嘻嘻的扛着武器出了门，一路来到天台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开始放哨。
这人东方若虽然没见过，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尤其是他叼着雪茄的样子……
进了屋，东方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壁炉前的林森，他正在擦拭武器，偶尔抬起头也只是微笑，基本不参与其他人的谈话。
在他身旁坐着的小姑娘东方若认识……那是苏米，一个与林森只在超元介入的幻象中有过接触的可爱女孩。
她和林森特别亲近，基本上属于形影不离。
似乎只有在林森身边她才能又安全感一样。
不过这就成了其他队员时常调笑的话题，尤其是那个肤色黝黑的妹子，她看到苏米挨着林森打呵欠的样子，不禁道：“哎，队长，你家宝贝都困成这样了，你还不赶紧带她回房，还跟我们这群单身狗在一起凑什么热闹啊。”
这话一出口，小苏米立马就醒了，小脸也变得通红。
林森有点无奈，他也懒得解释了，就直接对苏米道：“困了就先去睡吧，不必撑着。”
然而苏米却固执的摇头道：“没有，我不困的，刚才只是有点迷糊而已。”
林森深知她脾性，也不多说什么，继续低着头擦着枪。
这时那胖子金原又跟着瞎起哄道：“哎对了老大，你以前也这么经常出外勤吗？”
林森点点头：“这几年都是。”
金原闻言狡黠一笑道：“那……老大你不寂寞吗？”
“寂寞？”林森愣了一下，随后笑笑，指了指金原道没说什么。
然而金原却一脸坏笑的说道：“哎呀，老大你别害羞啊，这屋里可都是过来人，咱们就敞亮点，有啥说啥呗。”
张瑜听了脸色一红，跟着又瞬间黯淡，同时小声嘀咕道：“我又不是……”
“你说啥？”金原耳朵尖，立马就听到了。
张瑜赶紧摆摆手：“没啥没啥，你说你说。”
林森看着轻轻一叹道：“好了，金原，到此为止。”
胖子闻言尴尬的哦了一声，这才不说话了。
正好这时里屋的柴冲洗好了澡出来了，他光着上身，擦着头看着众人这沉默的架势道：“怎么了？刚才不好有说有笑的？我一出来就没声了？”
金原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因为你没羞没臊的，没看到这还有未成年吗？就光这个膀子到处晃悠！”
柴冲也不含糊，立马怼回去道：“我乐意，你想露还没人看呢，死胖子！”
金原听了立马以中指回应。
惹得众人忍俊不禁，这哥俩整天互怼，也都成习惯了。
……
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场景，东方若不禁想起了自己在洪哲学院的那几年，真的有些怀念……
但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呢？
东方若虽然很清楚林森不会浪费她的时间，更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选取这一段。
可是东方若直到现在也没能看清林森留下的到底是什么……
……
入夜之后，白泽站在天台顶，身后不远处就是负责放哨的大胡子库克和黑妹百谷。
透过他们的闲聊白泽方才了解到这两人，一个曾经是帝国没落贵族家的唯一后继，战争开始后不久就参了军，可惜一场胜利都没等来帝国就灭亡了，这大胡子也成了无家可归的帝国末裔之一。
另一个百谷是平常百姓人家的孩子，不过她在贫民窟的时候被一些有心人发现成了一名不被承认身份的佣兵，专门负责刺杀一些联政体内部的一些管理层人员，其中凶险可想而知，好在雇佣百谷的组织才成立不到半年就被清理掉了，百谷因为是穹顶之外的人也就侥幸活了下来，现在又赶上这一轮新法颁布，她正好可以籍此换一重身份好好的活一次。
“哎，大胡子，你说咱们以后要是都当了联政体的兵，这算不算是叛国啊？”百谷问。
血胡子叼着根没点燃的雪茄道：“叛国？叛个屁，老子倒是想叛呢！可帝国哪还有个鬼影？”
百谷闻言一呆，随后笑了：“也是哦，听说最先提出投降就是当初帝国那些有钱有势的人。”
库克嘿了一声：“这不废话吗，天还是这个天，由谁来管对于大家伙来说有什么分别吗？”
这话说的很实在，百谷点点头：“嗯……你说的对，尤其是对咱们这种被踩死也没人在乎的屁民来说，谁掌权还真没什么分别……只是……”
“只是啥？你不会担心自己活不过着俩月吧？”库克说到关键处了。
百谷苦笑一声：“你上过战场，我当过杀手，这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虽然听着很刺激，可总会有倒霉的那一天的……我只盼着能少服几年兵役，然后活着进穹顶内看一看。”
库克哼了一声，跟着笑道：“你今天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这可不像你平时的样子啊！”
“老气横秋？”百谷闻言一呆，随后也笑了：“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感觉自己像是在立flag一样。”
“立什么？”
“呃……没什么，还是好好放哨吧！”百谷说罢就不再言语。
库克也不说话了，他的眸子沉静在夜色中，像一头伺机待发的野兽。
白泽收回心神，看向远方，他越来越感觉怪异，因为若说这一切都是假的，那这假的……也未免太过真实了些……
……
屋子里的气氛此刻也如天台上差不多。
比较熟悉的挨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其他人都各顾各的睡觉去了。
林森还醒着，他靠在壁炉前看着书，那样子完全不像是正带着一群人经历野外生存训练，倒像是在带学生去夏令营的老师。
东方若也坐在壁炉前，不过她没有一直看着林森，而是独自在那思考。
思考这些日子以来她经历的一切。
跳跃的火焰又一次让东方若想起了曾在至暗世界中，那监狱里堆积成山的尸体燃烧的景象……
她仍不清楚自己是如何从那逃回来的。
可她记得那个拖着她前行的背影，那种孤傲，那种执着，给东方若留下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以至于都快形成梦魇了。
现在看着壁炉中的火，东方若难免再一次想起那些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夜色已深的时候，百谷回到房间来换岗。
金原不情不愿的被张瑜拉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随后库克也回来了，他们俩在外头冻了一夜，本以为回来躺下就能睡着，可是见到壁炉后，就不约而同的靠过来，凑在一起取暖。
这季节万物复苏，感觉上已经不是那么冷了，但火焰总给人一种安心感，无论何时都是如此。
“阿森，你不困啊？”库克一回来就瞧见林森没睡呢，他点着了那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看来是憋坏了。
林森没说话，只是举了一下手中的书，库克点点头，明白了。
百谷皱眉撇嘴道：“哎哎哎，这里还有女士呢，怎么又抽上了。”
库克嘿嘿一笑：“在外头抽我怕成了活靶子啊，你就忍一忍，我再抽两口就行了。”
百谷还是一脸的不高兴，但总算是没说什么了。
三人就这么挨着壁炉坐成一排。
过了一会，百谷问道：“森哥，你说我们能活着走出这片森林吗？”
林森闻言放下书，他还没开口呢，库克就被呛到了一样，边咳嗽边道：“啧，我说你这丫头今晚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直在说这事？”
百谷看了库克一眼后说道：“我可能真有问题吧……因为从进了这废墟后我就一直心里很不舒服，像是扎了个根刺一样。”
库克咂咂嘴：“我看呐，你就是最近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百谷却不这么认为，她是杀手，待在阴影里一趴就是十几天的日子她熬过，所以这么点疲惫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只要手中有枪，自己还活着，百谷从来就不会放弃。
可是现在……
“你错了，我以前在艾鲁伯杀过一个黑帮老大，他是倒腾禁药的，本来时间很顺利的事情，可是我的行踪意外的被泄露了，当时我要想活下来，就不得不在一个极小的夹层里老实的趴着，说真的，那段日子，没吃没喝，不能动弹，连睡觉都怕自己发出动静被发现然后弄死我都熬过来了，现在这么点苦我真没当回事！”百谷的语气很凝重。
库克看她也不是在扯谎，心里也就跟着更加不舒服起来了。
“嘶……难道这废墟里有k级以上的异种不成？”
百谷摇摇头：“我晚餐前就放出工蜂侦查过了，这里什么也没有。”
“那你心慌个什么啊？”
库克还没意识到，百谷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林森身上。
林森一直很有耐心的听着看着他们俩，当看到百谷询问的眼神的时候，他才开口道：“别担心，我会带你们离开这的。”
说罢，林森又拿起书看起来，似乎方才的一切都是不足为虑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的消失，空气里开始弥漫开不安的气息，但只要到了林森身旁，这些东西就都消失了。
东方若站在一旁看的仔细，林森说这话的时候手微微颤抖过。
他在撒谎……可是他不能告诉这些人接下来要经历什么……
……
第二天清晨，东方若还在静思的时候，白泽就进屋叫醒了她。
“醒醒师妹，有情况。”
东方若闻言一震，她没说话，就直接跟着白泽出了房间。
来到房顶一看，废墟内晃动着许多人影，其他人已经潜入了这座废墟，一场即将颠覆人类道德底线的“抢狗牌”游戏已经布置完毕了。
但……有情况是指什么？
东方若正疑惑的时候，白泽指着远处的一组人道：“你看那边，熟悉吗？”
东方若定睛一看，随后呆立当场。
因为她看到了另外一组和林森这只小队一模一样的队伍。
而此刻他们正在小心翼翼的贴着废墟的边缘地带进入废墟，看样子似乎已经了解了接下来要面临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白泽问东方若。
东方若的心底一片冰冷，她没回答，而是把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歼星者。
红色的机甲沐浴在晨光中，看着就像一座被鲜血浇筑的巨型雕像。
它沉默在晨风中，静静的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我知道阿森想告诉我什么了！”说罢东方若飞身而起，直奔那太阳升起的地方而去。
00774 无限的死局（五）
清晨，东升的太阳冲破海面，可是第一缕阳光仍在赶来的路上。
望着身旁成群结队飞过的海鸟，一夜未眠的涅云姬有种恍惚之感，她感觉世界从未如此刻这般宁静过。
罗生天盘膝而坐，他闭着眼，呼吸均匀，不过涅云姬知道师傅还醒着。
“师傅，我们还能再见到师姐吗？”这是纳兰?问的。
罗生天睁开眼，眸光微微黯淡，他轻声道：“为什么这么问？”
纳兰?也不知道为什么，可她总觉得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东方若了。
“不知道……但我总觉得姐姐离他越近，就会离我们越远……”
这解释说的很微妙。
罗生天轻轻一笑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聚少离多本就是常态，?儿，有一天，你也会离开玄奥大宗，去很远的地方的。”
纳兰?毕竟年幼，听了这话却皱眉道：“我才不要呢，我要一直留在师傅身边，哪也不去。”
罗生天又笑了，这一次他没有再说什么。
涅云姬的目光凝望在远方，她忽然一惊，跟着说道：“我懂了！师傅！我好像全都明白了！”
“恩？”罗生天有些意外。
纳兰?则满脸茫然：“啊？你明白什么了？”
涅云姬笑了，她颤声道：“太阳东升西落，一年四个季节，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二十四小时，每小时六十分钟，三千六百秒……所有这一切，对我们而言是不是太熟悉了？”
纳兰?没懂，还是一脸懵：“什么啊？”
可罗生天的表情变了，他藏在面具之下的沉静消失了，甚至整个人都不寒而栗。
涅云姬没有详细的解释，因为她也是刚刚才突然明悟的，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或者说……来消化这可怕而又残酷的一切。
……
东方若看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迷茫之后便是热泪盈眶，她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又突然感觉整个灵魂都在颤抖。
……
“我们能做到的？对吗？”
“恩！”
……
东方若的泪水悄然滑落，她每天都会记起整个画面，却从没有认真的去看他当时离开的眼神。
那种疲惫不堪，那种向死而生的决绝！
“为什么……”东方若突然心中一紧，痛苦到难以呼吸的地步。
白泽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东方若，而在触碰到东方若身体的那一刻时，他更是一脸震惊的问道：“师妹？你怎么了？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冷？！”
东方若几乎站立不住，她回想起所有这一切。
从图拉雅……到塞伯鲁斯……再到瓦沙利尔……
她以为自己看到的残酷越多，对这个世界看的越就越是透彻，越是清晰……
可是她忽略掉了最重要的一点。
“每天……太阳东升西落……一年四个季节……三百六十五天……”东方若哽咽的说着，她边说边笑，最后泣不成声。
白泽以为她疯了，可是他清楚东方若是什么样的人
她绝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被击败。
可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东升西落？四个季节？三百六十五天……’白泽尝试顺着东方若的话思考，可是他的内心一片空白，这些东西到底意味什么？
……
“7号，你的位置有所偏离，立刻修正。”
“7号收到。”
武洪川带着先锋军继续深入，现在他们已经来到异常区域的内环地带了，从这里向前看，侦测到的环境显示前方存在着一片巨大的废墟，通过地貌还原，显示为战前帝国第七军团驻地。
同一时间看到这些数据的肖晴面色凝重，她已经知道这里是哪了，不过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废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一、第五编队从右侧进入废墟，尝试与c目标接触。”武洪川调动着手下。
这边立马有二十台远征者向着废墟的南侧开进，他们锁定的c目标是勒米帝亚和苏米所在的地方。
看到队伍有所行动，肖晴提醒了一句道：“大家小心，敌人对人类抱有极端恶意，一旦发现异常，不要犹豫，直接尝试消灭。”
“收到。”
所有先锋部署都开启了战斗模式。
武洪川位于阵列中心，他从这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废墟中心位置的情况，目前那里还算平静，但是侦测结果显示，在那里聚集着三个幽能波形超出侦测范围的目标。
“第二、第四编队从左侧进入废墟，尝试与a目标接触。”
又是二十台远征者向前挺进。
“第七和第九编队准备提供支援，其他人原地待命。”
“收到。”
……
天空中，苏可可率领的数序世界先锋军已经先人类一步抵达了废墟上空，并且它们此刻正围成一个圆，将整片废墟的空域进行的全面的封锁。
站在流光界卫上的苏可可看了看废墟中的三道光柱，以及其他一些活动目标，最终目光锁定在了废墟中心位置的三个人身上。
同时脑内立即形成了三人的相关资料。
穿着全覆盖式功能战衣的神秘人显示资料为空白待补充。
有着骨翼，幽能波形超出侦测上限的女人是玫瑞，前帝国皇庭卫队成员，后遭迫害受感染成为异种，不过她成为异种后的活动轨迹很不规律，所以相关资料也算是待补充的。
最后一位的数据信息很多，但反而是让人更加搞不清她到底是谁，而这个人就是曾经潜入原始数序海洋并留下足迹的杨语蓉。
此刻她们俩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正准备联手揭开神秘人a的面纱。
不过很显然，这个突然出现，并且一上来就搅动全局的神秘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起码以玫瑞和杨语蓉两人的力量还是差了点意思。
所以经过几番简单的交手后，玫瑞和杨语蓉选择了平静的对峙，转而尝试通过交流了找出神秘人的破绽。
可……
“你们想套我的话？还是省省吧，我不过是来画个句号的，做完这一切之后，你们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没必要和我起争执。”对方的语气不是很欠揍，但是说的内容却让玫瑞和杨语蓉听着分外的刺耳。
尤其是玫瑞，她自从发掘到这世界的本真后，就没打算再由别人来掌控她的命运。
所以，玫瑞第一个开口道：“我不管你是谁，就算你是主宰一切的神，只要你敢再玩这种重启的游戏，我就杀了你！”
神秘人闻言噗嗤一声笑了：“论起傲娇和逞强，你的确是最具代表性的一个。”
玫瑞闻言也笑了，不过是恼羞成怒的冷笑：“你在怀疑我？”
神秘人看着玫瑞：“不是怀疑你，而是想说……如果你真有这个本事，干嘛还只顾着说话，直接来杀我好了。”
面对这种毫无遮掩的挑衅，玫瑞的怒火算是彻底的爆发了。
始终保持冷静的杨语蓉却从中嗅到了一丝危险，不过她并没有打算阻止玫瑞，或许让她们先打一架也是好的，总比就这么干瞪眼僵持着好。
两个强到让人失去概念的存在交手，那种场面已经不能用眼花缭乱来粗略的描写了。
因为寻常人根本就看不清他们的动作，更何况，玫瑞的进攻方法更是极其的原始而狂野，她甚至都没有动用幽能波形之类的力量，就单凭**的碰撞把周围的一切都搅的粉碎。
两拳相碰，继而炸裂，气浪冲击中，两栋楼瞬间变形，随后爆裂粉碎。
巨大的撞击声即便隔着很远也能听得非常清楚。
苏可可皱着眉，她早预料到这些恐怖的敌人之间会有一战，只是没想到他们之间的战斗方式如此的原始，当然她更没想到的是，即使是如此原始的战斗方式也可以让她心惊肉跳到胆寒的地步。
“苏小姐，林妍女士让我通知您，不要直接介入战斗，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支援人类。”
苏可可正看着精彩的，闻言后一怔：“你确定？萨曼莎，这可是我们一举歼灭敌人的最好时机啊，如果只是给予人类支援，我感觉以后一定会后患无穷的。”
萨曼莎：“好的，苏小姐，我会提交相关信息，并对战局进行模拟衍算的。”
苏可可有点无奈，不过既然自己的陛下都这么说了，她也就只能照此执行了。
不过看人类军队此刻的举动更偏向于侦查，想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需要支援的，所以干脆就这么看着废墟中心的两强之战，心道：‘能打出个结果来就最好了。’
然而这边苏可可刚坐下，那边玫瑞和神秘人的战斗就告一段落了。
此时再看废墟中心，所有的建筑物都被夷为平地，空气中弥漫的尘埃顺着风一路吹响城西。
玫瑞被扯掉了半边骨翼，脸上也多了一道伤口。
看着还挺狼狈。
再看神秘人，他的右臂此刻光着，不过一点伤痕都没有，只是战衣被撕坏了，可只要面具还在，玫瑞仍是无法确定敌人的真正身份。
“需要帮忙吗？”杨语蓉悠然而落，她冷冰冰的问了一句。
玫瑞擦掉脸上的血珠，没回头道：“什么时候我们成战友了？”
杨语蓉冷笑道：“一起收拾了这个外人，再来处理我们之间的恩怨，不是很明智吗？”
玫瑞看了看指尖的鲜血道：“不需要。”
语落玫瑞再次冲了上去，不过这一次她可就不是纯粹依靠**的蛮横了，而是在进攻的同时发出一声凄惨无比的尖叫，那声音带起的声浪震的瞬间形成一股犹如海啸般的力量，它重重的拍打在大地和废墟之上。
只听得“嘭……轰！！！！”
废墟上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豁口，远远看去就像有人从废墟这块大蛋糕上切掉了一块一般。
而正在中心的神秘人连躲的机会都没有就正面接下来这一击。
他的身体犹如被狂风卷过的沙雕一般点点碎裂，随后消失在空气中。
玫瑞见状一怔，已经预备好的第二击硬生生收回来。
她站住了看向前方，想要确定神秘人是不是真的死了，可是眼前空空如也，连那神秘人的一丝气息都没有留下。
嗅到这种怪异气氛的玫瑞脸色一变，跟着就回身一爪划开，猩红的弧光瞬间在地面上划出四道数米深的沟壑。
可神秘人却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并只一抬手的功夫就抓住了玫瑞的手腕。
“你这么叫，会吓坏小朋友的。”神秘人是笑着说的，可是说完他手上一用力，就生生将玫瑞的手腕扭断。
玫瑞一声痛呼，随后对身体的损伤不管不顾，直接用骨翼扎向神秘人。
神秘人见状一松手，脚步连退，从容的躲开去。
而玫瑞也只是冷哼一声，一甩手，就把刚断掉的手腕给复原了。
这妖孽级别的战斗方式看得杨语蓉一阵唏嘘，不过她还是确定了，这场战斗最终会以玫瑞的惨死收场。对于这种结果，若是换做几小时前，杨语蓉会举双手欢呼。
可现在……兔死狐悲的故事让杨语蓉明白，玫瑞不能死，尤其是这个神秘人还在的时候。
所以，不管玫瑞乐意与否，杨语蓉都清楚自己不能再看着了。
她双手微微一动，萦绕在身侧的黑暗瞬间弥漫开来。
神秘人感受到了这变化，他点点头，赞许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才对吗，如果你们能更早一些意识到这一点，或许我今天一点机会都没有，不过已经太迟了，你们输定了。”
“咯咯咯，我以为我已经够?n瑟的了，没想到你这个连脸都不敢露的家伙居然比我还会吹？！输……我还真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呢！”玫瑞说完，没等杨语蓉的至暗将临完成就再次冲上前去。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再重复之前那种看着毁天灭地，实则对神秘人完全无效化的攻击方式。
这一次，她的双眸血红，周身都萦绕在一团血雾中，她化身为最纯粹的异化形态，在这种形态下，她的身体的每一处都被异化感染物包裹着，而这些东西只要触碰到哪怕一点点，都会被感染致死。
面对这种进攻，神秘人语气终于认真了一些。
但还是以高高在上的方式赞许道：“不错不错，把自己化身感染母体，这种进攻方式的确有点棘手呢！”
玫瑞没说话，她只是冷笑着，用自己的极限速度向神秘人冲了过去。
面对这么一个碰都不能碰的对手，神秘人张开莹白的手掌，随后那灵巧的手指隔空一抓，便扯下了这夜色的帷幕，随后再一握，抓着那用夜色凝聚的利刃就迎上了玫瑞。
杨语蓉大惊失色，她没想到敌人居然可以如此从容的就抢走了原本受她控制的力量，甚至还能凝实为利刃！
这让她怎能不惊！
而且惊讶之后，杨语蓉隐约意识到了一些东西，她再看那神秘人的时候，尤其是他的步伐和背影。
杨语蓉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一片。
并未注意到杨语蓉变化的玫瑞现在已经彻底进入了疯狂状态，她放纵了自己体内最原始的异化细胞来换取最本源的最致命的力量。
因为她清楚自己已经不需要再有所保留了，面前的这个敌人值得她拼劲全力。
但感觉上是很缓慢，很简单的交手，实际上只是一道血影从神秘人身上掠过，再回过神的时候。
全程观战的苏可可发现自己方才居然没看清他们交手的动作，这种快已经达到了无视这个星球本身束缚极限的地步。
站起身的苏可可遥望着战局，她感觉胜负已分，而且毫无悬念。
丢掉如黑夜凝实的利刃，擦擦肩头的灰尘。
神秘人转过身的时候正看到玫瑞一脸茫然的跪倒下来。
她的腹部被切开，心口也被洞穿，力量和生命都在从她身上远去。
痛苦的瑟缩着身体，玫瑞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冰冷……
神秘人走过来，在玫瑞身边蹲下，他的手搭在玫瑞的肩头，看着她那痛苦而又茫然的表情道：“你已经很努力了，但这不是你能改变的，对不起了。”
玫瑞的痛苦不是来源于伤口，或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一路走到今天，从极端异化，到发现中心之帷和故人骨，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生命最强的形态，本以为自己可以抗争。
到头来，却连真正的敌人是谁都不清楚，就惨败于此。
她感到委屈……感到茫然……感到不甘和无望……
“你……到底……是……谁？”弥留之际，玫瑞凝望着那黑暗面具之下的神秘人。
神秘人抬起头，但仍没有摘下那伪装。
他看着杨语蓉，轻声道：“太阳东升西落，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二十四小时，每小时六十分钟，共三千六百秒……呵……多么熟悉啊。”
杨语蓉本就已经脸色苍白一片，而当她听完这句话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玫瑞没听懂，但她明白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误入歧途，走进了一个巨大的圈套，或者说……那些折磨过她的噩梦，从来就没有结束过……
“你……在说什么？”玫瑞问。
他拍拍玫瑞的肩膀答道：“我在说，你们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