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消失的证据（2）
张朝转身看向众人。
“案情就是这样的，根据现场勘察、尸检结果和周边的调查，我们最终将案子定性为入室抢劫作案，毕竟涉案很大，只是这类案件的流窜性比较大，所以侦破难度更大。”
张朝介绍完毕，长出一口气，虽然案子已经过去四年多了，不过现在提起还是感到很憋屈，自己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扑在这个案子上，却完全没有收获。
周海抬头看看站着的张朝，“张警官坐下吧，四名死者的遗体火化了吗？”
“周法医不用称呼我张警官，叫我张朝或者大张就行了！
四名死者的遗体，在尸检后没多久就被家属领回去火化了。”
周海点点头，接着问道：
“我记得你们一直没有法医，当初的尸检是谁做的？”
“当时这个案子的尸检，是东南市司法鉴定中心派人过来做的，我记得是你们中心的高法医带队过来做的，就是最早的三组组长高明唐。”
翻动卷宗的胖子，已经找到尸检报告递给周海，果然报告最下面的落款是高明唐。
“张朝介绍一下，房门的情况，还有现场的脚印和指纹如何分布的？”
这个问法张朝稍微怔了怔，似乎回忆了一下说道：
“入户门有撬过的痕迹，撬棍掰开防盗门边缘的缝隙，然后用小钩子将门锁打开的，并非多高明的手段，不过对付这种比较低级别的防盗门，还是非常有效的。
现场发现了两枚残缺的血指纹，不能用于搜索，但是可以进行甄别，这两枚血指纹，在客厅开关旁边的白墙上留下一个，另一个就是门的内侧，两个指纹都是左手拇指。
当时高法医分析，有可能是凶手的手套破了，所以无意识留下的，毕竟房间内没有别的指纹留下，只是有很多带着针织纹路的线手套手指印。
至于脚印，现场有这个运动鞋的脚印，运动路线，有一个分析图，凶手从门口进入，直奔主卧，然后主卧对面卧室睡觉的季成龙赤足出来查看，见到主卧的情形要跑，这才被凶手在客厅刺死。
之后，带血的足印回到主卧，似乎进行翻找和威逼，杀死二人后，凶手没有立即离开，在客厅停留了一段时间，将所有抽屉和柜子全部翻找一遍。
这之后，出来直奔门口的次卧，将季成雪奸杀，然后离开季家。”
根据张朝的再度介绍，周海翻看了一下，描述的很详细，每一处痕迹和各个器官组织的样貌都配了照片，周海仔细翻看着，四人的报告都非常详尽。
就在翻到季成雪的尸检报告时，一张照片引起了周海的注意，将照片取下来，避开窗口过于明亮的阳光，用放大镜仔细看着死者颈部的一张照片。
众人见周海的动作，瞬间安静下来，一贯他的眼睛能发现很多不一样的地方，胖子赶紧凑到近前。
“海子，你发现什么了？”
周海将照片递给胖子，“你看死者颈部大椎穴的位置，除了这个不大清晰的掌纹外，似乎这个有什么印记？”
周海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张朝也赶紧凑了过来，看看照片稍微回忆了一下。
“似乎有电子版的照片我找一下，当时是高法医留下的一个压缩文件中存着的。”
胖子没受干扰，举着放大镜看着照片，死者季成雪后颈部的位置上有很多淡淡的圆形红色印记，隐隐能够看到三四排的样子，如若不仔细分辨，真的很容易忽略当做尸斑，因为过于浅淡了。
按照上面的比例尺，不难推断出每个圆形红色印记的直径大小，简单计算了一下，印记的大小在5.2毫米左右，不过这些印记的表面并不光滑，因为每个印记都不是完全一致，似乎每一颗都有自己独特的纹路。
胖子微微眯起眼睛，随即掏出手机，登录淘宝找到一些佛珠，玉石的不是表面太光滑了，檀木的也不是，这种纹路无法留下如此清晰的印记，到底是什么材质？
就在这时，张朝也找到了那个压缩文件，直接将照片打开，在电脑上放大，周海凑到屏幕面前，如此放大效果比刚刚更容易发现一些问题。
尤其在四排印记最右侧，有一个鼓型的印记，上面有几个规则排列的圆环，和阳刻的一些圆圈的图形，虽然不大清晰却可以看出来，这绝对不是字。
胖子看着思索了一下，恍悟道：“我知道是什么了，这就是佛珠108颗菩提子，而这个鼓型的珠子应该是西藏的天珠。”
说着在淘宝上搜索到了几张图片，周海接过来看看，果然非常的相似，每一颗菩提子外面感觉像人的大脑一样，带着清晰的纹路，每一颗都类似圆形有多少有些不同。
胖子的话引起了几人的注意，黄仲生更是诧异地凑过来。
“带着佛珠杀人？
这人是怕罪孽深重，还是临时起意的？
难道真的是入室抢劫？”
周海眯起眼睛，浏览了一下胖子找到的那些图片，随即思索了片刻。
“刚刚看到胖子搜索到的信息，这些菩提子越接近圆形的越贵，如若加上如此大直径的天珠价格更是不菲，即便是几年前很便宜的时候，市价要达到七八万以上。
一个临时起意的盗抢人员，能带着如此昂贵的佛珠？
还随身带着绳索、胶带、套套、匕首、手套？
那这个盗抢人员莫不是哆啦a梦，身上有万能口袋，什么都准备好了？”
如此一说，包括张朝在内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黄仲生双臂撑着桌边，说道：“是的，这个现场太像盗抢了，季和平身上的威逼伤、捆绑、封口、逃跑的季成龙后背中刀、翻找贵重财物，这些都是盗抢管用的手法。
不过通过脚印和张朝刚刚的分析，我觉得凶手太过随意了，似乎毫不担心自己一个人要对抗四个。
而一般进行盗抢的人员，进入现场后，第一件事儿是确认现场是否有人，每个房间都要检查一遍，如此环状巡查的脚印才符合凶手的心理特征。”
周海抬眼看看黄仲生，非常同意他的说法，随即点点头说道：
“死者胃内容物进行毒物分析了吗？
我怎么没有看到毒物报告？”
第二百六十九章 消失的证据（3）
张朝起身，走向那堆卷宗。
“当时做了毒物分析，四个人的都做了，我记得当初高法医说过，四人的状态有些怪异，却没能检测出毒物。”
周海看看张朝，“怪异？
是觉得四人睡的都太沉了，如此大的动静竟然没人反抗，任凭凶手任意而为是吧！”
张朝点点头，“对就是这样说的。”
众人望向周海，“但是看卷宗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不过结合你对现场脚印的介绍，我也发现这点了，凶手非常肆无忌惮，并且好似知道对门没人，楼下没人，更不担心房间内的人起来反抗。
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撬锁进入，毕竟撬锁的声音不会太小，这样的声音，门口那间次卧中睡觉的季成雪都没有听到？
还有主卧中的季和平夫妇，二人的体型都比较健壮魁梧，完全没有挣扎反抗，二人就这样老老实实，等着被捆绑黏贴胶布封住口鼻？
还有那个季成雪，也是如此。
凶手只有一个人，完成这些似乎有些不可能，而他却胸有成竹，是不是可以说明，他事先做了准备，给死者全家服食了什么药物？”
周海的话，让众人陷入沉思，赵新利已经在卷宗中找到了毒物报告，确实各项数值都没有什么问题，赵新利将报告递给周海，周海简单翻看了一眼。
朝着赵新利问道：“按照死者的症状，你猜到是什么药物了吗？”
赵新利有些懵，手中指着报告，“可是报告中没有有毒物质啊！”
胖子用手肘撞了他一下，“那是毒物报告，很多东西不是毒物啊，海子问你造成症状的药物，药物！”
赵新利恍悟，朝胖子感激地点点头。
“如若说药物达到这个效果的就太多了，不过最有可能的就是呼吸麻醉，这个是可以毫无痕迹可查的。”
周海唇边露出一个笑容，朝赵新利满意地点点头。
“说的很好，呼吸麻醉的药物，一般都具有挥发性大多都可以达到这个效果。
不过更容易获取的，就是乙醚，而季成雪的症状最重，甚至被奸杀的整个过程都没有苏醒，可见她房间是距离那些挥发性药物最近的位置。”
黄仲生用力点点头，这些分析太给力了。
“张朝，不知道死者家的那栋房子，现在是否有人住？
我们能看一下现场吗？”
张朝点点头，“能看，上个月我还去过一次，张和平的弟弟只是住了楼下101室，这个201室没有动。”
黄仲生一拍腿，“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现场看看。”
众人没有耽搁，乘坐数量车子快速赶往莫城环秀街道的仲村一小区，不过所有车辆没有进入小区，只是在外围停下。
张朝在路上已经联络了死者的弟弟，季建国早就等在门口，见张朝带人过来，快步朝着众人走来。
“张所你们来啦，直接上去就好。”
张朝点点头，众人跟着季建国和张朝进入小区。
小区内这个时间，很少能看到有人走动，只是在健身器械活动中心的位置有老人带着孩子散步的，见到警察进来没受什么影响，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你们经常过来？”
黄仲生低声问道。
张朝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答道：
“这个案子是我的一个心结，如若解不开，我是真难受。”
周海走在二人身后，不断观察着这个小区，这里算是莫城东侧，虽然不算是什么黄金地段，不过周围的道路也是车来车往很是繁华，在周边路口能够轻易看到摄像头和路口的监控。
说着话已经来到十六号楼的一单元，一进单元一楼季建国打开自家101室的房门。
“要不先到家里坐坐？”
张朝摇摇头，“我们先去楼上看看，之后下来咱们再聊。”
季建国熟练的将一把钥匙递给张朝，张朝领着众人上了201。
能看出来门已经换过，毕竟当初门被撬坏也无法使用，即便这里不住人，可对门的202室还有人居住，让人家也很难受，天天对着这样血淋淋的凶案现场，咋生活？
“我请示了局里同意他们将门换上，不过旧门没丢，就堆在客厅，季建国希望案子破了再清理这个房子。”
黄仲生点点头，此时房门已经打开，周海、胖子、赵新利和大刘先行进入房间。
站在玄关处，可以看到房间的全貌，即便过去多年，也能够感受到当时现场的惨烈。
门口的次卧房门敞开着，客厅地面上一大滩早已干涸的黑色血泊痕迹，边上画着一个人形的白色痕迹，房间的窗紧闭着，还是能够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大刘去查看主卧，胖子查看季成雪的次卧，赵新利和我查看客厅，找一下有没有孔洞，墙壁门窗，另外看看哪里有空瓶子之类的容器。”
二人瞬间明白，周海要找什么，这里是二楼，如若有人在外面顺着防盗网爬上来，丢进来点儿什么东西也不是不可能。
“知道了，是找乙醚的投放地点是吧！”
周海点点头，四人开始分头行动，地面厚厚的灰尘，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鞋套的印记，周海和赵新利不断搜索着墙面和窗口，毕竟想要将四个人迷倒需要的乙醚量还是很大的。
不过搜索了整个客厅，还有餐厅厨房三处都没有在墙体和玻璃上找到孔洞，即便是空调的孔洞也都封闭的非常严实。
地上还有各种家具的上面也没有玻璃瓶或者杯子碟子，不多时大刘和胖子分别出来了，一样毫无所获。
周海知道如若这么好找，当初这个案子早就破获了，现在就是要想他们曾经忽略的东西，周海站在玄关的位置看向房间内，哥哥家住201室，弟弟家住101室那么一点儿声音都听不到吗？
“张朝，101室的季建国家12月8日晚上没人吗？”
听到周海的问话，张朝赶紧上前来。
“我之前介绍的不大清楚，101室和201室都是季和平购买的房子，当年高速拆迁，他家赔偿的拆迁款下来后，直接在这里买了两套房子，毕竟有儿子以后也需要用。
他弟弟季建国家原来住在蓝村，跟着丈人住在一起，他哥哥去世后这才过来的，毕竟他们季家就这一个直系亲属了。”
周海神情一顿，“那楼下101室案发前一直空着？”
第二百七十章 消失的证据（4）
张朝摇摇头，“没有，季和平是这个小区最早一批购房装修的，几乎是建成就装修搬进来了，别人基本都是半年后搬进来的。
他装修好两户房子，将101室租给周围一户做生意的人，据说是吉林延边过来的朝鲜族人，就在小区出去对面的十字路口，他们在那里开了一家饭店，据说事发前半个月，人家退了房子。
我们找过那家人，据说饭店生意好，自己早买了房子，新房子装修完才搬走的。”
周海听完没有说别的，站在玄关处看向房间，如此一个三室两厅的房子面积超过150平，一买就是两户，难道是季和平的社会关系中有人嫉妒？
“季和平做什么工作的，他的社会关系调查了吗？”
“季和平有个豆腐作坊，两口子在市场买豆腐、豆皮，很能赚钱，即便不靠拆迁买栋楼也没问题，他们们的作坊是租的，就在市场旁边，到期后没人经营已经退掉变卖了设备。
豆腐作坊都是现款结算，没什么外部欠款。
这二人的社会关系也非常简单，朱丽香父母都去世了，只有一个妹妹早已远嫁外省，而季和平就只有季建国一个弟弟。”
如此的社会关系，真的太简单了，周海朝着客厅挪了几步，刚刚踩过的位置上灰尘被带起来，地上几个被塑料膜罩着脚印显露出来，胖子跟过来俯身测量了一下。
“四十二码的鞋子，脚印有些微微的内八字，看着磨损的方式还有形态，此人身材不会特别的高大，身高170-175之间，年龄也不会太大，绝对不超过25岁。”
周海正要转身，客厅中最北侧的一排暖气吸引了他的目光，赶紧朝着暖气走过去。
周海走到暖气旁，蹲下身子，在米白色的暖气缝隙处，搭着一条同色系的毛巾，不过因为时间久远，暖气和毛巾上面都积了厚厚的灰尘，好似咸鱼一般干硬地挤在缝隙中。
周海伸手扯住毛巾的一角，用力向上揭开，一阵滋啦的声音，才将毛巾拽起来，尘土随着周海的动作不断飘飞。
周海开窗抖抖上面的灰尘，将毛巾送到鼻端闻了闻，除了尘土的气味，闻不到什么别的味道。
身后的胖子他们看到周海的动作，赶紧围了过来，眯起小眼睛看着周海的动作分析起来。
“海子，你怀疑有人用毛巾下药？”
“嗯，一会儿将毛巾送检吧！
胖子将暖气下面这块清理出来，看看地上是否有水印或者什么痕迹，如若快速大量的滴落，没有挥发之前，还是会渗入地板的。”
找到便携吸尘器，胖子将地板上的尘土吸干静，浅棕色的地板上在暖气下方，确实有一点儿鼓起的痕迹，似乎下方被水泡过，不过面积非常小直径不超过五厘米。
“海子，快看这里似乎有过水迹！”
周海跪在地上，顺着鼓起的地方向上看，果然就是这条毛巾悬挂的位置，身后的张朝凑过来，看看周海和他手中拎着的毛巾。
“这个毛巾我们勘察的时候看到了，冬季供暖很干燥，大多都在暖气或者地面铺着毛巾，为了增加湿度，所以没有过于理会。”
张朝赶紧解释，毕竟听说过一些周海的传闻，此人办案的作风非常严苛，不是很容易相处，因此在周海提问之前，就赶紧上前了。
周海看他一眼，“这样分析没问题，时间点也对，正好是12月8日，已经开始供暖了。
不过，2010年12月这个小区有多少入住率？
我记得你上午介绍的时候说过，这个单元只有三户装修了，就是对门的202室、季和平的101室和102室，而一楼到七楼一共十四户人家，入住率才达到21%。
我记得供热公司在2014年之前规定的是，入住率达不到60%不予开通供暖，那么这个暖气，是如何热的？”
张朝一怔，瞬间脸颊滚烫，如此明显的纰漏竟然没有发现，一时间有些尴尬。
周海朝其挥手，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疏忽说什么，毕竟现在就是要找到问题的所在。
“给小区物业打电话，调取一下2010年9、10、11、12月，四个月份中季和平的101室和102室的电费用量，我要准确数字。”
张朝赶紧找到房间的一个角落去给物业拨打电话，大刘赶紧拎着电锯过来，帮忙拍照后将地板切下来，那一块鼓起来的痕迹不大，正好在两块地板的接缝处。
如若真的是什么挥发性液体，流下来量大的话就能够渗入地板中，当时可能看不到什么印记，不过地板的缝隙中也会被有所残留，毕竟水泡过的地板一般当时看不出来问题，只有半个月以后，才能发现渐渐鼓包卷翘变形的。
胖子凑到周海近前，看着地板和暖气还有旁边餐桌的摆放位置，微微发呆了一会儿突然恍悟。
“海子，你是怀疑12月8日有人来死者家做客了，这个毛巾还有那些液体就是这个神秘客人留下的？”
周海点点头，胖子现在算是唯一一个能够跟上他思路的人。
“刚刚在卷宗中我看到，当时他们调查过12月8日当晚小区进出人员，不过当时监控并未连接，只有小区门前的一个超市，能够拍到门口的画面。
可以根据你对嫌疑人脚印的分析，让小胡他们对视频进行筛选，然后让周围的人辨认一下，看看身材和动作相似的人员信息。
如此精心准备和设计的所有环节，绝对不是随机性的盗抢案件，能知道季和平家中人口信息，还有存放钱财的经济信息，一定是熟人作案。
还是要核查一遍季和平的社会关系。”
正说着，张朝走了过来将一个纸条递给周海，“这是101和102室四个月的用电量统计。”
周海接过纸条，101室九月份120.50元，十月份187.42元，十一月份197.20元，十二月份15.74元；
102室九月份185.74元，十月份196.67元，十一月份227.42元，十二月份67..24元。
按照之前张朝的说法，101室的租客已经在十一月中旬退租了，不过电费上并没有看到少多少，难道电费有延迟？
“张朝，电费是实时结算的还是有延迟？”
第二百七十一章 消失的证据（5）
张朝看着单子解释道：“刚刚我也问过物业，这是实时结算计费，所以每月的用电量非常的准确，全部是实时数值。”
周海敲击着下颌，“那一家租客你们调查过吗？”
“调查过，第一时间就将人带回去核实了案发时间的去向，不过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季和平的弟弟季建国呢，他们一家你们核查了吗？”
张朝点点头，“这个自然，不光是季建国，还有202室的邻居，以及所有与季和平家有经济往来的客户，全都筛查一遍。”
周海没再说话，起身朝着主卧走去，虽然他们都已经再度看过，还是想要自己看一下，从凶手的角度看一下现场，是否能够有所发现。
胖子伸手拦了一下大刘，让他不要说话跟着就好，二人就站在周海的身后，跟着他再度来到主卧。
站在门前可以纵览房间内的全部，床上还有床与窗口之间的位置，都画着死者当时的位置，主卧并没有现在正规小区的主卧那样宽敞，只是正方形的一间卧室，卫生间在外面是共用的，所有家具上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周海迈步朝窗口走去，窗外罩着防盗网，二楼做上防盗网看来当初搬过来的时候，这个小区太空旷了，季和平也有些担忧，所以将一楼和二楼两户房子都已经保护起来。
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痕迹，朱丽香应该头朝床尾的位置，因为床位已经朝门口的位置有所偏移，当时应该有所挣扎，看来主卧的房门应该是紧闭的，如若一个人没怎么出去一直在房间，应该影响不大。
就在周海伸手拽动窗帘的时候，床头的位置一枚五号电池，顺着窗帘的底下滚了出来，周海走过去弯腰将电池拾起来，同时在窗帘下发现了一块黑色的长方形塑料片，不过塑料片已经被踩碎，缠绕在窗帘的穗子上。
胖子见到周海有所发现，赶紧凑了过来，伸手接过电池和那块塑料片，反反复复观察了半天。
旁边的大刘也凑过来，如今他学乖了发现只要虚心，跟着周海是真的能够学到东西，所以现在完全没了最初炸毛的样子，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帮着胖子打下手，如此一来胖子也愿意跟他多交流，周海也没说什么。
只见胖子有些疑惑，抻头过来看看，总觉得这黑色的东西有些眼熟，一时间有些脑子卡壳。
“看着有些眼熟，这似乎是什么东西上的后盖？”
胖子眼睛瞟向床头柜，瞬间瞪大眼睛。
“电子表，还有计算器的后盖都是这个样子的，难道这是凶手拿走东西时落下的？”
周海摇摇头，“现场连一个完整的指纹都找不到，能够留下这样的东西？
我感觉是凶手突然被袭后弹落的，你说的计算器还有电子表似乎都不打可能出现在这个位置，如若我猜或许是个闹钟或者微型台灯，这是床头最容易得到的东西。”
胖子突然趴在地上，几乎将脸都贴在地上，举着手中的强光手电，不断搜索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连大衣柜和床头柜下面都没有放过，不过除了灰尘真的没有发现。
大刘伸手将胖子拽起来，胖子摊开双手，一脸疑惑地看向周海。
“没有啊，只有些灰尘。”
周海当然知道没有，如若有早就被凶手或者之前的刑警找到了，还等着他们发现啥，不过那东西无论是什么，一定还在这个房间中，或许只是被卡在哪儿了。
到底能卡到什么地方？
看看窗帘下方的流苏穗子，那塑料片就是刮在穗子上的，电池也被裹在角落，当时是半夜窗帘是拉着的，周海伸手将窗帘拉上，那塑料片是在窗帘第二个弯曲的弧度出被甩出来的，那些穗子上还沾着一些黑色的碎屑。
周海退后一些，看着闭合的窗帘，当时如若将塑料片掉落在这个位置，或许是那个物品被抛出来，而凶手有可能被砸中了，至于地上没有一定是被弹开甩落在房间的某个地方。
眯起眼睛不断打量房间内，屋里面那个衣柜是顶到棚的，床脚的五斗橱距离过远不可能卡住东西，再度看看床头，周海朝身后摆摆手。
“进来几个人，将床朝我的方向斜着四十五度角挪出来五十公分。”
黄仲生早就站在门口了，带着几个人快步进来，把胖子他们挤开。
胖子一脸不服气，不过看着那纯木质的大床还是没说啥，自己没这份力量，四个人一人一个角，用力抬起巨大的木床朝周海的方向移开五十公分。
还未等移到位就听到床头传来啪嗒~一声响，随即哗铃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胖子和大刘瞬间眼前一亮，赶紧转到靠近床头的墙边。
果然，有一个金色带着两个铃铛的闹钟落在地上，似乎在上面的横梁处隐隐能够看到一丝黑褐色的痕迹。
胖子感到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凭经验就知道那是血迹，这个案子最为挠头的就是犯罪嫌疑人的物证，如若真的是血迹，这个案子也相对的容易许多。
未等他们放下床，胖子就踩着床板跳了过去，二百多斤的胖子如此动作，让人竟然有种轻盈的感觉。
黄支队他们差点儿将床丢下，突然增重一下将腰闪到了，扶着床头白了胖子一眼，不过还是一脸的希翼，毕竟他也听到了那声脆响。
胖子钻过去，垫着一片蓝色的无纺布，将闹铃捧了起来，毕竟被如此大力冲撞两次整个闹铃已经到处都是破损的痕迹，玻璃碎裂虽然没掉落也全都是裂痕，头上的两个金属铃铛也摇摇欲坠。
胖子献宝似的，将闹铃送到周海身边，周海掏出带led灯光的放大镜仔细看了看，胖子指着的那处黑褐色位置，兴奋地说道：“应该是血迹无疑，至于玻璃面上能够清晰地看到一枚指纹。”
“太厉害了，看来这个闹钟正巧被卡在床头与墙壁的夹缝中，凶手急着处理朱丽香，所以没仔细找这个闹钟。”
“分析的不错，好好包装，拿回去检验吧，看看闹钟玻璃上的指纹是谁的。”
之后周海又看了季成龙的次卧，还有进门处季成雪的次卧，这两处房间没再那么幸运，不过还是在南侧客厅的阳台，上找到了一大捆没有用完的绳索。
张朝在身后解释道：“绳索我们做过分析，是五金店买的一种比较普通的纤维绳索，很廉价，上面也没有找到提取物，这些估计是凶手剩下没用了的，随意丢弃在此处。”
周海没有附和，只是盯着绳索看，凶手为什么将准备的绳索丢在此处？
第二百七十二章 消失的证据（6）
用不了了也会带走，那么就是身上的背包已经满了，无法装下更多的东西，所以只能将背包中的物品留下一些，那么为什么不丢出去？
顺着窗口丢出去，似乎看起来更安全些，难道怕有人看到？
什么人会看到他，况且是半夜？
周海站在阳台上，朝外面望去，十六号楼对面就是十八号楼，并且十八号楼比十六号楼地势稍微低一些，如若站在高看向周海所在的201室，应该不是难事儿，再者客厅并没有窗帘阻挡，几乎是一览无余。
“张朝对面的十八号楼，是否有2010年12月8日之前开始装修或者入住的业主？”
张朝摇摇头，“这个当时没有统计，只是统计入住人员的时候十八号楼只有一户四单元702室的装修完毕，不过人家是婚房，等着结婚用，所以晚上没人。
至于装修中的，或者是装修后租出去的住户，当时并未进行统计，整个楼挨家挨户敲门走了几遍没发现什么落下的，这个就需要再度摸排一次。”
胖子戳戳张朝，“张所现在就安排人去摸排吧。”
张朝恍悟，赶紧打电话，让自己带过来的人去南侧的十八号楼开始挨家挨户走访。
“海子，你觉得有人看着凶手？”
周海指指地上的绳索，“这些东西不该在这里，背包装不下，可以丢下去，丢在这里似乎很急切，被打扰到了突然的决定，因此我怀疑对面有人看到他，或者开灯有什么动作惊扰了他的动作。”
周海没有说完，这人被惊扰到了，还能带着所有的财物离开，一定是有隐藏的地点，绝对不会太远，或许真的在小区内，如若是这样，这个案子真的不容易破获，都说是灯下黑，人家都不出去你怎么排查？
甩甩头周海拎着箱子出了201室，张朝跟着周海的动作一起下楼。
快到一楼的时候，101室的季建国早就等在门口，说什么要让张朝他们进去，周海少有的没拒绝，摆手让众人上车，带着胖子跟着张朝进了季建国家，原本他也想下来看看的。
房间的餐厅部位与二楼的并不相同，周海站在玄关处看看没有动，一直盯着餐厅外后建的这道墙，张朝顺着周海的目光望过去。
“他们家三个孩子，三室不够住，所以将餐厅割断出来改成一个卧室。”
周海指着餐厅改建的这间卧室说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季建国赶紧起身，给周海敞开卧室门。
“看吧，都可以看，这是俺家二儿子的房间。”
周海跟着季建国进入房间，很意外房间内极为简单整洁，几乎没有什么装饰，一张床一个柜子，还有一个小小的床头柜，床上的被褥都是没有一丝褶皱的，房间没有一张照片或者个性的物品。
“房间是你儿子自己收拾的，好干净啊？”
季建国笑着点头，“老二就这个毛病，不大爱说话，就是爱干净。”
之后随意参观了一下别的房间，季建国一边走一边给他们介绍着家里人的情况。
老大在饲料厂上班，是个技术员待遇啥的不错，老幺是个闺女在浙江读书，老二当兵三年去刚回来，还没有安排就业，暂时跟着张朝做协警。
周海看了一眼张朝，这人是因为案子迟迟不破，对这家人心感愧疚，所以才为他们尽力安排吧，不然现在进入公安系统做协警，也不是很容易的，毕竟编制有限。
周海听完介绍，看向季建国。
“季师傅，家里孩子有照片吗？”
季建国顿了一下回身看看电视柜，快步捧过来一个合影，一家五口站在一起照的，一个身穿军装的男子极为显眼，瘦瘦高高比季建国要高出一头。
其他两个孩子就没有这个身高，老大和季建国差不多能有一米七左右，最小的女儿和季建国的媳妇身高相似，估计没有一米六，这个老二算是一个特例。
周海指着照片问道：“老二这个头儿，真是够高的。”
季建国点点头，笑的一脸褶皱满脸都是骄傲。
“俺家老二叫季成安，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不过算是最有脑瓜的一个，个头儿也最高有一米八二，现在跟着张所干的不赖，就是没个对象，俺有些着急。”
胖子一脸笑，“长成这个模样你还担心啥？
我们这样体型的才该担心呢，再说老二儿刚回来两年，岁数也小吧，有二十三吗？”
“不小了，今年虚岁二十三了。”
胖子哦了一声，“不过这小子个头真高，比他哥哥和妹妹高这么多。”
季建国笑着说道：“刚参军的时候和他哥差不多，就是参军锻炼地，不然也高不了！”
“他哪年参军的？”
张朝想了一下，“2010年9月那批的，9月5日直接去的河北廊坊，当时这小子去派出所办理的相关登记。”
2010年9月入伍正好和案发时间错开，周海抬眼看了看张朝，他似乎也是这个意思，周海站起身。
“我们先回吧，等待新的检验结果，然后重新捋顺卷宗。”
说着告别季建国，三人出了十六号楼，直接乘车返回莫城市局刑警队。
胖子去安排人员检验，为了不出错大刘直接留在检验科，毕竟他当年跟着曾大姐干过检验，对所有的程序也非常熟悉，直接帮着去提取了，那木地板的时间有些长，如若找出里面曾经存在的物质，真的不太容易。
至于闹钟就非常简单，胖子直接将指纹提取，而血迹也开始进行分析。
胖子拿着指纹信息，回到会议室，周海他们正在一侧查看卷宗，而黄支队跟小胡他们正在分析着视频资料。
胖子将指纹上传，与现场的四名死者的信息进行比对，很快得到结果，周海猜测的没有错，这个指纹就是朱丽香的，赶紧将比对结果打印出来送到周海面前。
“闹钟上的指纹是朱丽香的，看来是她将闹钟砸向凶手。”
周海似乎在想着什么，突然被打断抬起头微微顿了一下，结过报告，随即放下手中的一摞照片，胖子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
第二百七十三章 消失的证据（7）
其中有几个人的相貌很有特点，脸部较宽，眼睛狭长细小，鼻梁有些塌陷，一看就知道并非汉族。
“这几个人是韩国人，不对是朝鲜族人？
这是之前101的租客？”
周海点点头，看过报告用磁石将其吸在白板上，并且将刚刚那四个朝鲜族人的照片也吸在白板上，照片下面带着人名，分别是李忠吉、金善今、李钟植、李晨华，在下面标注101室。
当然，今天上午在季建国家拍的照片也被粘贴在上面，季成安还有他的哥哥季成军被红笔圈了出来，下面也标注了两个数字101和102。
周海看着白板，朝身后的小胡喊道：
“你的比对时间，可以延伸到12月9日早晨8:00，因为当天报警后，警察是在8:30抵达案发现场的，只要是在这个时间之前离开的人员，身形体态适合都算筛查对象。”
小胡抬头笑了笑，“刚才还想和周主任说这个问题呢，如若只是案发后一小时，那么监控视频中只有两个人身材符合，不过这两个人案发时间都有人证，可以完全解除嫌疑。”
随即，小胡将另几个截图的照片点开。
“如若将对比时间延长到早晨8:00，那么这里就还有八个人，符合胖子给出的身高体态要求，你来看。”
周海看向屏幕，逐一看过视频截图，图像很糊，估计是因为距离有些远的关系，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尤其是天色似亮不亮的时候更是难以分辨。
“这样的图像完全无法分辨啊！”
胖子拍拍周海的肩膀，说道：
“别忘了，咱不是有南博士吗？
小胡刚刚就将图片发送回去了，稍等片刻一会儿就能有结果。
咱们先吃饭，张朝他们已经将盒饭领过来了，吃完饭我们接着开工。”
周海看看众人，随即点点头，案子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得到结果的，不能让所有人跟着自己这样拼，如此一来，没将所有的案件处理完毕，这些人就累倒了。
“好，吃饭！”
徐支队知道周海的脾气，案子忙着的时候，你找他出去吃饭纯属找不自在，干脆让人准备的盒饭很丰盛，胖子不断感慨着。
“早知道不想着出去吃饭了，莫城这里的盒饭都准备的如此丰盛，好吃！”
周海草草结束，坐在椅子上边喝水边看向白板，黄仲生凑过来，拽着椅子坐在周海旁边。
“海子，说说你的想法吧。”
周海略作沉吟，“如今的证据链已经比之前要多了许多，凶手12月8日去季家就餐，临走前下的迷药，当然这个需要等待实验室的证实。
之后的灭口，都可以说明凶手一定是季和平一家熟识的，绝对不是陌生人。
这样我们的范围就小了很多，还是要从季和平的所有社会关系入手，至于你们比对的视频影像，就是要找出这些与季和平有关的人中，到底在案发时间谁去过仲村小区。
当然还有那个闹钟上面的dna，再有一个小时差不多就出来结果了，之后可以跟这个dna进行比对。
这个案子当初没有侦破，不是当地人员的能力问题，一个是没有发现一些相关的物证，再一个当时的技术并不成熟。”
正说着，小胡的电脑传来一阵咳嗽声，叼着半只鸡腿的小胡，嗖一下窜了过去，噼里啪啦一阵操作。
一瞬间，周海他们对面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八张照片，虽然不如证件照那样清晰，却比之前糊成一片照片要好了不是一点儿。
周海走过去逐一看着，有两个人的照片引起他的注意，这两个人一个带着鸭舌帽，故意低头眉骨以上的位置完全遮挡着，身上穿着一件棉袄，下身穿着一条军裤。
另一个则带着口罩扣着帽子，不过那双狭长细小的眼睛还是非常特别的。
周海指着这两张照片，朝小胡喊道：
“别的先不要，将这两张放大。”
胖子赶紧已经将白板推过来，众人都凑上前看着这两个人的照片，张朝和当地的干警探过头来，看到那个带着鸭舌帽的照片，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海听到声音回过头，看了张朝一眼。
“看出来他是谁了是吗？
还有那这个戴口罩的呢，你看出来他是谁了吗？”
张朝机械地点点头，一脸难以置信看向周海，虽然不敢相信不过还是缓缓开口道。
“戴鸭舌帽的是季成安，那个时候他还很瘦个子也很矮，这个戴口罩的男子，好像是那个101室的租客延边家大儿子李钟植。
可是季成安这个时间应该在服兵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海手指敲着桌子，“给季成安原来服役的部队打电话，查询一下当时的休假记录，应该可以查到。”
这次不用周海点名，张朝赶紧拨通了季成安原部队的电话，毕竟当时多次打交道，他还是比较熟悉的。
没什么客套，直接问了季成安2010年12月8-9日的休假情况。
稍等了片刻，对方就找到当时的登记簿。
“张警官你好，你说的这两天，并没有季成安请假的记录。”
听到这个消息，张朝微微放松了一点儿，不过对方却接着说道：
“不过12月7日他训练的时候，为了救战友刺伤了手臂，12月7日去的医院缝合，9日还伤未好就归队的，当时还被表扬了。”
胖子已经举起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句话，张朝照着问道：
“在地方的医院治疗的是吗？”
电话另一端的那位军官，笑着说道：
“对啊，正好是外出拉练，附近就有一家医院。
我们就就近送他去的，这事儿我记得很清楚，当时这批新兵就是我亲自带着出去的。”
周海眯起眼睛，看着虽然挂断电话却一直举着手机的张朝。
“张朝，不要将个人情绪带到案子中，不然你就失去判断能力了。
你能介绍一下原来101的租户吗？
我看了一下卷宗，这里面只有几张照片，对他们的调查似乎并不多。”
张朝赶紧起身，在另一张桌子上找到一个文件盒，将里面的一份档案递给周海。
“这些原来也在卷宗里面，不过文件太多，无关紧要的东西都清理出来了。
原租住在季和平楼下101室的李忠吉一家一共四口，之前我也介绍过，分别是李忠吉还有他妻子金善今，长子李钟植次女李晨华四人。
听小区的保安反应，他们一家是在11月中下旬搬走的，他们在据此不远的一个江佳花园买的房子，李忠吉和金善今开的饭店就在仲村小区对面。
他儿子李钟植2010年刚刚考上东南大学，那年好像18岁，平时住校，这个时间点在这里出现，还需要核实一下。”
周海思索了片刻，看了一眼张朝。
“先查一下李钟植，李忠吉的饭店还在经营吗？”
第二百七十四章 消失的证据（8）
“还在经营，生意非常好，似乎又开了几家分店，现在都是连锁食品公司了。”
胖子拍拍胸脯，“我去店里问问。”
周海没有拦着，毕竟胖子的应变能力没的说，这样的事儿交给他办最放心。
张朝叫过来一个小警员，朝他吩咐了几句话，随即那人朝着户籍的方向跑去，看来是查询一下李忠吉的户籍信息。
黄仲生看看白板，伸手搭在周海肩膀上。
“现在一切如若下定论还有些早，还是等等化验结果吧，如若dna和地板的化验出来，我们手中的证据才算是完整，到时候怎么审都不为过。”
“不急，等等吧！”
周海当然知道，盯着季成安和李钟植的照片，周海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二人身上少了点儿什么？
对了背包，凶手带着十几万还有贵重物品离开，一定会拿着背包离开，既然绳子都无法装下，那背包一定被塞得满满的，那么背包哪儿去了？
想到这里，周海不淡定了，如若没有背包，即便二人在这里也说不通，难道还有人接应？
“小胡，周边的视频有么有，或者是再晚一些的视频，找一下这两个人是否二次过来，或者和谁接触过，他们谁身上有背包？”
小胡点点头，“还有一个方向的监控视频，不过距离稍微远些，在东侧栅栏外面的对面，我查一下看看。”
正说着，大刘一脸兴冲冲地走了进来，举着几张a4纸，递到周海手中，满眼都是崇拜的目光，周海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
“结果出来了，那木地板中果然有乙醚！
由于残留的量极为微弱，尝试了第四次才找到，不过通过残留量给我们一个提示，就是凶手使用的乙醚纯度不高，并非是医用的乙醚。”
周海点点头，“很不错，看来凶手是从化工商店或者化学实验室得到的乙醚。”
大刘用力点点头，“对对，大量倒在毛巾上，怕量不够还故意多倒了一些，他知道乙醚可以挥发，所以并不担心残留，只是他忘记木质地板会吸收一部分，这样会有所残存。
毛巾上提取到一个四名死者之外的一个dna，这个dna与闹钟上的血迹并非一个人。”
胖子瞪圆了小眼睛，“又找到一个？”
“这两者之间，还有他们和死者之间，是否有血缘关系？”
周海的问题让大刘顿了一下，似乎自己光觉得兴奋，与死者倒是比对了，不过忘记比对另一份样品了，不过好在dna报告就在手中，赶紧坐下，将两份报告的所有数值进行比对，很快抬起头看向周海摇摇头。
“没有血缘关系，难道是随意拿别人的毛巾？”
周海没有回答，略微沉思了一下，“不能，按照现场的布局和凶手的掌控能力，这不是该出现在现场的东西，即便是一条毛巾也绝对会是有所指。
还是等一下张朝的消息吧，季成安和李钟植两个人都有分别审问，大刘一会儿直接采血化验。”
不多时胖子和张朝的人回来了，一边擦汗一边猛灌水。
“刚才去李家的饭店打听过，李钟植去韩国了，应该今天中午回来，不过到现在都没到家。”
黄仲生有些担心，“你穿着警服去的？”
胖子摇摇头，“我在门口找个服务员问的，哪敢穿着警服过去，惊着就跑了咋办？”
黄仲生看了一眼时间，“那就别耽搁了，张朝给我几张李钟植的照片，现在我直接派大赵他们去机场等候，查到李钟植的乘机信息，等着航班落地就直接抓人吧！”
周海没有意见，转身看向张朝。
“张朝，你这边也可以通知季成安过来了！”
张朝叹息一声，看来今天这个算是躲不过去了，随即点点头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响铃了两三声就接通了电话。
“朝哥？
你咋有空给我打电话呢！”
“嗯，安子你手头的工作放一下，先到我这里来一下，领导找你有事儿。”
电话那端的季成安稍微怔了怔，声音有些许紧张。
“啊！领导找我干啥？”
周海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张朝，如若这件事儿都做不好，这个人太过感情用事，真的不大适合这个岗位。
张朝声音故意大了几分，“臭小子，哪儿来的这么多一惊一乍，赶紧过来就好了，我在市局二楼小会议室呢，快点！”
“哈哈，您别急啊！
这不是胆小就像问问吗。
好嘞！
稍等我十分钟，不五分钟就到。”
不到十分钟，季成安来到会议室，见门开着也没直接进来，站在门前敲敲门框。
“报告！”
站在周海身后的张朝，抬起头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进去，季成安摘下帽子，快步走进去，既然张朝都站在一边，看来这里面坐着的都是一些领导。
他没有超前凑，就站在张朝的身侧，张朝拍拍他的肩膀，努力露出一个安慰性的笑脸。
“现在重新调查你大伯一家灭门的案子，有些事情需要跟你核实一下，你跟着他们过去吧！”
季成安点点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不过没有什么惊慌，反过来拍拍张朝的手臂。
“朝哥我没事儿，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可以承受的！”
随即看向张朝对面坐着的黄仲生他们，凡是干这行的人，时间长了无需穿警服，身上自然而然带着一股浩然之气，毕竟那探究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黄仲生摆手，亲自带着季成安去了隔壁的谈话室，这个谈话室没有戴手铐的座椅，就是一张桌子，两排椅子，虽然简单却没有那么压抑，黄仲生抬手示意季成安。
“坐吧，既然你也是干这行的，我就没有必要宣传一下坦白从宽的政策了。”
随着话音，大刘端着一个不锈钢盘子走了进来。
“你好，我是法医需要给你采血，然后进行物证比对。”
季成安很配合伸出手臂，大刘采完血端着东西走了，黄仲生眯起眼睛一直打量着季成安，见他如此淡定的神色，神情凝重了几分，如若这个小子是凶手，这心里素质真的太好了。
“不兜圈子了，说说你2010年12月7日到12月9日都干了什么吧！”
第二百七十五章 消失的证据（9）
季成安想都未想，说道：“我2010年9月参军的，在廊坊服兵役，这个时间应该在廊坊。”
黄仲生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将一个小巧的录音机放到桌子上。
“刚才张朝已经和你曾经的指导员联系过，并且查了你这三天期间的情况，你还想掩饰什么？”
季成安顿了一下，“哦！我那年冬天受伤住院了几天，不过记不清具体的时间是哪天了。”
这个回答非常合理，如若不曾复原那份监控之前，黄仲生都可能被骗过去了。
黄仲生脸上瞬间多了几分寒意，啪一声用力拍着桌子。
“你跟我装什么傻？
没证据我能让你坐到这里？
你在12月8日回莫城了，并且去了你大伯家。
12月9日一早你离开仲村小区的，我们已经将之前的录像用科技手段将图像修复，清晰度非常高，你的图像一出现，张朝一眼就认出你了。
你那个时候没有现在高，相貌也有些不同，带着鸭舌帽，穿着一件藏蓝色的棉袄，还有一条军绿色的裤子，衣服袖子上面刺绣这一个太阳的标志，我说的没错吧？”
黄仲生如此一番话，让对面坐着的季成安瞬间没了声音，坐在那里半晌都没有声音，黄仲生没有给他过多思考的时间，将手中的一摞照片拍在桌子上。
“来你自己将每一张照片都摆在桌子上，给我说说这几个死者都是谁？”
季成安缓缓伸出手，拿起那些照片，这是当时案发现场拍摄的，手上的绳索、颜面部粘贴的胶带、还有地上一片片的血迹，当然还有死者的每一个状态。
将这些照片一张一张摆出来，然后介绍他们的名字，真的仿佛再度亲历一遍，季成安手指微微有些颤抖，眼睛瞬间红了，不是要哭的那种而是极度的懊悔，捕捉到这个情绪让黄仲生也有些诧异。
抬起手指敲敲桌子，“来吧，给我介绍一下！
或者说说，你那天为什么出现在仲村小区？
你去干什么了？
这些人是你杀的吗？”
季成安摇着头不说话，伸手抓住头发，不断摇头。
另一个警员敲敲桌子，“现在你自己说是一个性质，如若我没比对出你的dna你再说，又是一个性质，你应该了解的。”
季成安过了好久点点头，看着黄仲生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确实在2010年12月8日回莫城了，当天晚上九点多，我去了大伯家。
因为12月7日那天，季成雪给我打电话，说是听到大伯和我父亲聊天，他们说我不是我父亲亲生的，而是他们捡的。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我和成雪都非常开心，因为我们俩早就互相喜欢，只因为是堂兄妹所以没办法在一起，我当兵之前她都想过跟我跑，远离莫城去南方讨生活。
不过就在我们两个准备离开的时候，大伯给我安排了当兵，无奈我们只能暂时将这个想法放下，成雪也觉得当兵是好事儿，毕竟有可能不回东南了，听她如此说我也没那么抗拒了。
12月7日，听到成雪跟我说的消息，我高兴坏了。
当天就在训练中走了神儿，反倒无意间救了一个战友，不过我的手臂也受了伤，被一根铁钳穿透，战友直接送我去了附近的一家医院。
七号晚上，我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等照顾我的战友一走，我爬起来跳窗户出了医院，半夜就直接去了火车站。
八号下午我就到了莫城，将成雪约出去，我们商议了一番，这才决定当晚过去一趟。
当晚，我跟着成雪一起去的她家，我说想和大伯单独聊聊，我们就去了他的卧室，说完想法后，大伯没说什么反对的话。
只说让我先好好当兵，毕竟我们两个年纪太小，说是如若当兵专业后还有这个想法，他不反对。
就在这个时候，大伯母进来了，劈头盖脸就将我骂了一顿，大伯一直挡在我身前拦着，那个架势就想要揍我一顿。
大伯母不知道从哪儿摸到一个闹钟，朝着我砸了过来，当时我就眼前一花，见她如此激动，我就赶紧走了。
天色很晚了，成雪怕我当晚走出事儿，就将101室的钥匙塞给我，我想了想就直接去楼下了。
下楼我照镜子才发现，额头上被砸了一道口子，想想大伯母凶狠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次回来有些太仓促了。
就这样，我躺在主卧对面的次卧睡了，因为整个101室就那个房间有床和被褥，再者我有点儿发烧，所以我也没折腾，头晕乎乎的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整理好内务，我给成雪发了一个信息，见没回复，我也没再等，毕竟大伯母头一晚那样激烈地反对，暂时还是不要出现的好，我就直接乘火车回廊坊归队了。
如若我要知道当晚他们的遭遇，我怎么会老老实实听之任之？
还有成雪......”
黄仲生一直盯着季成安的眼睛，他似乎多年来第一次将这些藏在心里的话讲出来，那份伤痛不想假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他们被杀的消息的？”
季成安长吁了一口气，伸直双臂，支撑着桌角，微微垂下目光，左手的食指不断抠着桌子上的一个螺丝帽。
“九号归队后，我就直接参加训练了，直到12月14日去医院拆线，我才偷偷给成雪打了一个电话，不过电话中显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当时懵了，毕竟八号才见过面，即便大伯母极力反对也不至于让成雪换电话号码啊。
随后我就给父亲打了电话，父亲的状态特别不好，后来还是大哥接过去电话将事情始末讲给我听的。
当时我就傻了，无尽地懊悔，毕竟当晚我就在楼下，我竟然什么都没有听到。
大哥说警察已经立案调查了，让我别担心，这些事儿家里人帮不上忙，好好在部队服役，之后我想要跟领导请假，不过正好是临近元旦，没被批准。
再后来，案子迟迟没***于愧疚，我一直没有回来，直到退役，我才回东南，每天晚上我都在想着，当日为什么睡得那样死，为什么不再上去看看。”
说到这里，季成安再也忍不住，伏在桌面上嚎啕大哭，憋在心里多年的秘密一下说出来，反倒是一种宣泄。
第二百七十六章 消失的证据（10）
黄仲生感受得到季成安没有说谎，这种痛和自责可以打垮一个人，想来他去做协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不过无论怎样，还是要等待进一步的检验结果，至少在闹钟这个问题上他并未说谎，要知道在清查组过来之前，包括这个案子的经办人张朝，都不知道闹钟的事情。
黄仲生让人将季成安带下去，等待化验的结果，出了谈话室，张朝就插着兜站在门口，眉头紧蹙地看着他，季成安避开目光没有说话，跟着那名警官走了。
人刚刚被带走，一个当地的女警，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走上二楼，并且朝着会议室的方向说着什么，那男人似乎不大想过来，女人和女警不断劝说着，犹犹豫豫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有什么事儿。
黄仲生直接停住了动作，朝那三人摆摆手。
“来过来说，有什么事儿吗？”
那个女警带着二人走了过来，那女子似乎有些胆怯伸手拽着男子的手臂，女警见二人如此紧张朝着二人笑了笑。
“不用紧张，警察局是讲真话的地方，没有必要害怕，我们就是为老百姓服务的。
你们夫妻将刚刚跟我说的话，跟专案组的领导们再说一下，你们这是为警方提供线索，有啥好紧张的，我们鼓励还来不及呢！”
说着并没有什么催促的动作，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二人，如此态度似乎让二人少了一些顾虑。
几句话让黄仲生都有些刮目相看，这个女警的心理工作做得相当出色，果然那二人脸上紧张的表情有所放松，黄仲生赶紧让自己摆出一个比较和蔼可亲的笑容。
“走，屋里坐一下，你们有什么想法和我们说说，大刘给倒两杯茶来。”
黄仲生直接带着人进入会议室，不过他自我感觉良好的和蔼声音还是高门大嗓，那二人瞬间有些退缩，黄仲生挠挠头。
别说干刑警时间长了，浑身煞气凌然，还真的不会温柔，想当初抱儿子，啥时候抱啥时候哭，搞得他也很郁闷，无奈黄仲生朝胖子摆摆手。
“胖子，来你搞定！”
胖子晃悠地走过来，经过黄仲生身侧的时候，瞪瞪小眼睛梗梗着脖子，一脸的抗议和不满。
“我是痕检员，不是你的侦查员！”
黄仲生朝他举起拳头，眯起眼睛。
“我们都是清查小组的成员，别搞内部分裂，小心我让海子收拾你！”
胖子揉揉鼻子，一脸的不情不愿走到二人身侧，瞬间一双小眼睛，笑成一道缝隙，十分无害地看着二人。
“我们领导高门大嗓惯了，说话跟打雷似的，吓着您二位了，来跟我过来吧，咱有啥事儿坐下慢慢说。”
胖子笑眯眯的小眼睛，还是非常有亲和力的，领着二人走到会议室最里面的位置，其他人继续干着自己的事儿，大刘送来两瓶水。
见没有过多的人注视，二人似乎这才真正放松下来，胖子凑近二人。
“有啥事儿，跟我说说吧！”
那男人指着整个会议室的人，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们这都是专案组的人吧？”
胖子点点头，“我们都是东南市局过来的，帮着莫城将沉积的案子清理一下，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女人捅捅男人的手臂，没有伸手接过水杯，催促道：
“你说吧，说完咱好回去。”
男人喝了一口水，将瓶子放下，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叫陈建山，在莫城环卫处上班，今天上午一个朋友给我打电话，问我2010年10月8日是不是晚上在家住了，晚上看到啥听到啥了！”
男子身边的女人，抬手朝着男人手臂打了一下。
“你这么说让人家警察同志都糊涂了，学个话都学不明白，真是不知道说你啥好！
起开，还是我来说吧！”
胖子看着女人的样子，咽了一口口水，看来这会儿是不害怕了，一看这家就是女人当家，果然成家后的男人，社会地位就会有所下降。
女人朝前凑了凑，开始说道：
“2010年7月我们家当初老房子拆迁，就在仲村小区十八号楼，租了他一个伙计的新房住，人家只是将厨房和卫生间装修了，别的房间只是简单刷了刷，我们就凑合着住在那儿了。
当时正好赶上我怀老大，没几个月就要生了，所以平时就在家也不大出去，成天窝在租来的十八号楼一单元301看电视。
今天上午，他那个伙计来电话，问我们是否在2010年12月8日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说他们家小区那个杀人案又开始调查了，人家问租户和装修的人员看到啥没有。
我家这位说没有，挂了电话，我随后想想好像不对，起来翻看了一下日历，我家老大的生日是阴历十一月初三，按照阳历计算那天就是2010年12月9日。
我坐床上想了一遍，因为生老大的头天晚上，我就肚子疼，他夜班没在家，我一直在房间里面溜达。
我记得夜里快十二点了，看到后面十六号楼二楼最东侧的房间，一直有亮光来回晃悠，不是开着灯，像是鬼火似地，一跳一跳晃动着，我就开灯站在北屋看过去。
见那户人家最东侧的窗户亮灯了，不过挡着窗帘，看着人影和窗帘不断晃动。
我当时还想，这家两口子真能闹腾，都大半夜的还有这把子力气折腾，不过后来似乎窗户没关，风一吹窗帘被掀开了一点儿，我看到房间里面是三个人，可不是俩人。”
胖子开始并未在意，只是程序性地捏着执法记录仪对着二人，不过越听越是感到有问题，打断了女人一句。
“大姐你说三个人，你看清楚了？”
那女人一拍大腿，“看清楚了，生娃的时候我还一直琢磨这事儿来着。
一个男人躺在床上，一个女人躺在地上，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床边，似乎还骂骂咧咧地说着啥，那男人不断蹬着腿，在床上折腾着，女人就一直躺在地上没动。
你看你一打岔，我都不知道该说啥了！”
胖子一头黑线，这枪口调转的够快的，瞬间陪着笑脸，将矿泉水递给女人。
“大姐别着急，你慢慢想想。
然后呢？
那个站着的年轻人，之后你看到他去哪儿了吗？”
第二百七十七章 消失的证据（11）
此时周海已经在胖子的眼色下凑了过来，将刚刚的话听个清楚，看来他们就是那晚的目击证人。
只见，那女人一拍大腿，说道：
“对，想起来了！”
“那窗帘闪了一下，就落下了。
我躺了好一会儿，又挺过了一次阵疼，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谁家大半夜不睡觉仨人瞎折腾，再者那女人躺地上一直不动弹，看着怪吓人的。
睡不着索性我就爬下床，到了客厅将北窗打开，正巧那户人家也将客厅的窗子打开了。
借着小区的灯光，能看得清就是刚刚在卧室站着的那个年轻人，他好像要将什么东西丢出去，听到我开窗的动静，瞬间蹲下了，手中的东西也拽了回去。
我这回害怕了，黑咕隆咚啥也看不清，那人没了影子，我当时就害怕那人到我们单元来，毕竟我家男人去上夜班了，想到这赶紧我将窗户关上，房门反锁上。
这么一吓，肚子疼的更厉害了，我就给我家男人打电话，没半个小时，他找个车回来接我去医院了。
不过等第三天我们出院回家，才发现家里招了贼，将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所有玻璃的东西都砸个稀巴烂，整个房子都没法看了。
我怕我家男人担心，没敢跟他说这事儿，不过听说小区里死了人，都没敢详细打听，赶紧退房子抱着孩子回老家坐月子了。”
女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话，让众人都提起精神，季和平家就在十六号楼一单元201，也就是最东边的那一户，而最东侧的窗户就是主卧，而他们在十八号楼一单元301住，俯视下去完全可以看到主卧地上躺着的朱丽香。
周海从卷宗中翻到一张李钟植全家合影的照片，还有一张季建国全家合影的照片，将所有照片放到女人面前。
“你回忆一下，看到窗帘掀起来的时候，那个年轻人是否在这里面？”
女人拿起来端详了半天，毕竟时隔五年，所有人都担心她是否能够认出来。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男人伸手拽拽女人的裤子，朝其眨眨眼睛，别说那女人，周围的几个人都看明白他的意图了，这是想让她敷衍一下。
黄仲生瞬间就要恼，胖子用力踩住黄仲生的鞋子，朝着那女人竖起拇指。
“大姐你真有正义感，今天来刑警队也是你张罗的吧。
大哥也不是拦着你，就是担心今后惹麻烦，这个你们两口子放心，我来打包票，即便这件案子需要进行指证，也会对你们做好保护的。
我们是人民警察，如若连人民都保护不好，还让你们这些具有正义感的老百姓，受到伤害那就是我们的失职不作为，你们放心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儿发生的，我们也会督促莫城市局做好防范工作。”
那女人朝着胖子一摆手，伸手将她男人的手拍开。
“不用叫我大姐，估计我的岁数还没你大呢。
我老家就是莫城农村的，我没啥文化，但是啥事儿都得占个理字，当初真不知道这是杀人案需要的证据，如若知道我早就来说了。”
说着将四张照片拿来起来，指着合影照片上的李钟植和的季成安说道：
“这两个人都有点儿像，我对那人的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一双细细长长的眼睛。
当时那人看着样子瘦瘦的，还带着一个黑框眼镜，穿着一个戴帽子的衣裳，耸肩缩背，一脸的凶相，客厅的位置看我一眼，我后背都发毛。”
张朝也凑了过来，看看照片凑到周海和黄仲生身后。
“照片是我们跟李忠吉要的，估计拍摄的要早于2010年，十七八岁的年纪，半年见不到就会有非常大的变化。”
周海脑子闪现了一下那个大姐的描述，所有的衣着打扮都是李钟植离开小区时的装扮，如此证词简直堪称完美。
周海找到之前小胡送过来的监控截图，将两张纸递给胖子，胖子赶紧将照片平铺在桌子上。
胖子指着两张照片说道：“大姐，你再看看，这样能分出来是谁吗？”
那女人想都未想，指着李钟植的照片，说道：
“就是他，就是这样穿着连帽衫带着眼镜，你看那小眼睛细细长长的。”
如此肯定的语气，让众人心头都一松，周海瞥了一眼胖子，示意他带着二人先去做一下笔录。
也是为了等一下黄仲生这边的消息，见那二人被带出去了，不用周海问，黄仲生赶紧拨打了大赵的电话。
响铃两声就接通了，“头儿，人抓到了，不过变化很大，我都不敢确定是不是抓对人了。”
黄仲生眯起眼睛，压低声音。
“不是带着户籍信息和照片去的吗？
怎么还有很大变化，这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户籍信息是他的没错，我们也核实了，他的身份信息，就连指纹都核实了没有问题，这些都对，就是长相，变化非常大。”
“别叨叨，赶紧将人给我带回来，给你们半个钟头的时间，我要见到人！”
“是！”
随着这声答应，黄仲生挂断电话。
“一个个猴崽子，不知道闹什么幺蛾子，竟然在这里给我起刺儿，等人带回来再说。”
周海知道黄仲生有些憋屈，毕竟出来办案需要跟当地来进行协调，可当地对这些老案子已经有了思维定式，很难更改他们的想法，此时还是自己带出来的人靠谱些。
胖子安排好那两夫妻回到房间，撇撇嘴巴闷头喝水，这有点儿不像他的个性，黄仲生用肩膀撞他一下。
“喂，胖子给我擦鞋，刚刚踩了两脚，脚趾头还疼着呢！”
胖子白他一眼，“自己擦吧，还没谢谢我呢，你长得那么凶，一张嘴吓得人家都忘词儿了。”
瞬间会议室爆发了一阵笑声，接着传来胖子的哀嚎和告饶声，缩在一角不断翻看卷宗的赵新利，引起了周海的注意。
走过去才发现，赵新利在比对当时的尸检报告，上面有高法医对凶手进行的侧写，现在看来有些偏颇，毕竟缺少证据，这样即便进行推断也有所偏差。
“研究什么呢？”
第二百七十八章 消失的证据（12）
赵新利方下卷宗，回头看了一眼周海。
“没什么，就是用当时的视角看看这个案子，如若是我尸检的话，会如何判断，毕竟这样的案子接触的比较少，对于凶手的推断有些偏差。
比如客厅地上的那堆绳索，真的无法想想为何会丢在那里，即便是将自己当做凶手也无法想象出来。”
周海拍拍赵新利的肩膀，说道：
“能够有如此想法是好事儿，看到自己的不足才能够提高，其实当时高法医尸检堪查都没问题，你看他完全判断出凶手的体态特征，只是将案件性质直接定性为盗抢，有些被误导了。
虽然案子算是洗劫钱财，不过熟人作案的特征还是很明显的。”
周海将卷宗翻过去一页，正好是季成雪的照片，这张照片的拍摄角度，是从床头朝着床尾居高临下斜着拍摄的。
季成雪趴在床上，长发铺在床铺上，看不到她的脸，不过后颈部在那些珠子印记上方一个拇指和食指的痕迹，隐隐能够看出来。
周海将报告举到眼前，后颈这个照片拍摄的不算很清晰，只是能看到颈部右侧一个横着的左手拇指印记，颈部右上方，一个食指的部分印记，这显然是左手的一个痕迹。
死者自己绝对不会留下这样位置的印记，那么就是凶手了，想到此赶紧翻看所有的照片，那张李钟植的合影上，他是举着右手比出一个八字放在下颌。
周海瞬间眯起眼睛，似乎自己漏掉了什么信息。
赵新利忍不住拍拍周海的肩膀，问道：
“周法医你怎么了？”
胖子一把扯住赵新利的手，周海朝黄仲生伸手。
“刚刚审问季成安的视频，给我看看。”
黄仲生将一个执法记录仪递给周海，胖子贴心地接过来，帮着周海连接到电脑上，直接找到刚刚的审讯视频，周海捏着一只笔，听着问询的过程，不断记录着什么。
看完整个画面，周海回身搜索到张朝的身影。
“张朝联系一下季建国，我想跟他谈谈，你让他过来一趟吧。”
“我找人去接他过来，这样还快点儿。”
张朝点点头，打着电话出了会议室。
与此同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大赵拽着一个人不断抗拒的人着走了进来，会议室内所有人都抬头看向进来的几人。
大赵将人超前推了推。
“人带回来了，这就是李钟植。”
随着大赵话音一落，所有人下意识朝着白板的照片上看去。
黄仲生瞬间想到之前大赵的话，他说这个李钟植变化非常大，尤其是样貌，现在简直是标准的鲜肉脸，明眸皓齿，鼻梁挺拔，典型韩国流水线出来的，几乎认不出来是同一个人。
大赵看到众人的动作忍着笑，朝周海微微躬身。
“海哥，人带回来了！”
周海看向黄仲生，“一起吧！”
说着，黄仲生跟着周海走向隔壁的谈话室，那个不断挣扎的李钟植被带了过去，大赵的块头比较大，身高足有一米九，体重也在一百八左右，直接拎着李钟植，将他按在椅子上铐上手铐。
全程李钟植虽然瞪圆了眼睛，嘴巴里面一直质问着，却什么都不敢做什么，大赵的块头真的是一种震慑，李钟植看向周海和黄仲生。
“你们为什么抓我？”
黄仲生将季和平一家的合影拍在桌子上，还在不断叫嚣的李钟植瞬间老实了，看看照片又看看二人。
指着照片，问道：
“因为那个灭门案子？”
黄仲生点点头，“现在好好回忆一下，然后回答我的问题，不过回答之前需要给你先采血做一个dna比对。”
说着，大刘进来，给李钟植抽血，他一脸的不解看着自己对面的几个人，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的紧张，有一种任人宰割的架势，毕竟从小被宠到大，哪里受过如此待遇。
他的张牙舞爪，他的叫嚣不过是害怕的一种体现，周海和黄仲生都非常清楚，黄仲生见大刘抽完血出去了，敲敲桌子。
“李钟植回答我的问题，你们家是什么时候租住在仲村小区十六号楼的？”
李钟植稍微沉思了一下，“我家在我参加高考前一个多月过去的，2010年4月底5月初的时候。”
“你认识季和平一家人吗？”
“认识，就楼上楼下住着能不认识吗？”
“你高考后在哪儿读书？”
“东南大学，9月份我就去上课了，不过周末一般都回家，毕竟很近。”
黄仲生接过周海递过来的字条，看了一眼说道：“你们家什么时候买的房子搬的家？”
“具体日子记不住了，房子是早就买了，当时只是原来租住的房子到期，而新房子下来还需要装修，所以租了仲村小区的房子，就是临时性的。
不过我们家是11月底搬走的，就租了半年，所以只是认识季家的人，不大熟悉。”
周海盯着李钟植的眼睛，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如此突然的动作和巨大的声音，让黄黄仲生和李钟植都吓了一跳。
“不大熟悉，你骗鬼呢？
不大熟悉，去他们家吃饭？
不大熟悉，你还回原来的101室留宿？
这些，都是因为不大熟悉干得？”
李钟植怔住了，赶紧将目光避开周海，他觉得那目光似乎带着穿透性，黄仲生看明白了，这个李钟植确实有所隐瞒，起身走到他身侧，瞪着眼将脸凑近看着李钟植的眼。
“看来需要我给你讲一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是吧？”
李钟植知道今天是躲不过了，吞了一口口水伸手示意。
“警察叔叔别激动，我交代！
其实也没啥，就是季成雪的妈妈觉得我家条件不错，想要介绍季成雪当我女朋友，再一个帮着季成雪辅导一下课程。
我觉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谁嫌弃女朋友多啊！
之后我们家虽然搬家了，我也经常过去吃饭，偶尔还住在楼下。”
周海没有给李钟植思考的时间，接着问道：
“12月8日晚上你在哪儿？”
李钟植瞥了一眼周海，微微叹息了一声。
“我就知道要问我这个问题，他们之前调查这个案子的时候，我父亲去配合的，我想了想也没多说，毕竟是杀人的案子，还是少牵扯为妙。
我12月8日晚上确实去季家吃饭了，他家里有亲戚过去，所以还喝了一点儿酒，之后一来二去喝多了，我就不大记得后面的事儿了，不过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楼下101室。
早晨起来，洗把脸坐最早一班公交车回东南大学了。
等我第二周回来才知道季家的事儿，当时吓坏了，就想着如若我就在楼上，是不是也不再了。”
黄仲生看了一眼周海。
“亲戚？
什么亲戚？”
第二百七十九章 消失的证据（13）
李钟植微微摇摇头，“记不大清楚了，当初季成雪好像叫他二哥，我没太在意，季成雪她爸爸一直劝我们两个喝酒，我还是沾酒就醉的人，哪能记得住这些。”
周海敲敲桌子。
“好好想一下，这件事儿说不清楚，你就有嫌疑，因为沾有你dna的毛巾留在季家，并且在毛巾上发现了大量的乙醚，所以不要跟我说记不清，你现在是在帮你自己。”
李钟植吓得脖子一缩，认真思索了一下。
“那人跟我身高差不多，都是中等身材，眯起眼睛来冷冷的，让人看了有些发毛，对了他穿着一条军裤，右手还不能动，听说好像受伤了。”
周海瞬间抬头看向黄仲生，黄仲生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如此反复的情节让他有些卡壳，如此描述怎么这么像季成安啊？
周海匆匆起身出去了一趟，再度回到房间的时候，将一张照片送到李钟植的面前。
“你好好辨认一下，这里面是否有你说的那个人？”
李钟植听闻周海如此说，接过那张照片，举到近前反复看了看，随即指着季成安说道：“是他，不会错，应该是他。”
周海突然想到那串菩提子的佛珠，起身盯着李钟植。
问道：“你是不是有一串菩提子的佛珠，不是那种光溜溜的，上面还带着一颗天珠？”
李钟植点点头，“别提这个，我就是在那天喝大后，找不到那串菩提子手钏了，回家我父亲还把我揍了，说是什么那个大师开过光保平安的。
让我好好找，必须找回来，我哪儿敢说在季家丢的，如若说了不是找死，渐渐地也忘记这个事儿了。
后来听我父亲说，那手钏极贵花了快十万买的，我记得那手钏十分特别，每一颗都和人的大脑似的，带着好多褶皱。”
周海抬手按住李钟植的头，将其脸部侧面完全暴露出来，下颌、眼睑，还有鼻孔边缘的位置若隐若现能够看到手术的痕迹。
“你整容了？”
李钟植有些不好意思，“嗯，我微调了一下，因为眼睛太小，鼻子也塌，调整了一下。”
周海回身看向黄仲生，“更说不清了。”
黄仲生明白周海的意思，他所说的佛珠正好是季成雪身上的那个印记，如今找不到就增大了他的嫌疑。
再者这个李钟植如此整容，与之前的容貌大相径庭，如此一来真的让他们陷入迷茫，黄仲生叫大赵将李钟植先带下去，几人回了会议室。
胖子早就在门口巴望着，见周海和黄仲生出来后赶紧凑上来。
“张朝将那个季建国带回来了，就在会议室里呢！”
周海脑海中突然闪现而过季成雪的照片，伸手拽住胖子的手臂，低声在他耳边吩咐了一句。
胖子有些不解地看看周海，随即赶紧回到会议室，翻找12.9案的卷宗去了。
一进房间，果然在最南侧的一角坐着季建国和张朝，周海独自朝着季建国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见他要起身伸手示意他坐下。
“做吧，再次请你过来，是有件事儿希望与你核实一下。”
“不要客气，想问啥您就问吧！”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可以看出季建国还是很紧张的。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时候要将人带回警局谈，整个氛围就不同了，这就是主场和客场的区别，到了警局很多时候自我的心理压力就潜意识地无限增长，这种恐惧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有所体会。
周海掏出一支烟自己点着，又递给季建国一支烟，季建国摆手没敢接，周海猛吸了两口，将身子凑近季建国。
“季成安是你领养的，还是捡的？”
如此直截了当的一句话，让对面的季建国神色一怔，瞬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微微低头笑了一下。
“这也能查到，真的是太厉害了，确实成安是我家那口子捡的孩子。
那年春节抱着老大回她娘家，还没进村就听到路边的草丛里有猫叫，我过去一看，是一个刚刚出生没两天的孩子，脐带都没掉，浑身冻得铁青，如若再冻上俩钟头基本就死了。
当时我媳妇就说了，正好趁着还有奶养着吧，算是积德行善了，就这样将孩子抱回家的。
就我哥和我丈人家知道，别人都不知道这个事儿，不过这和案子有关系吗？”
周海没回答季建国的话，接着问道：“季成安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不是你亲生的？”
季建国摇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家里人很少提起来这个事儿。
不过他当兵之前，曾经找我说过一件事儿，他说他喜欢成雪，想要跟成雪好，我当时就非常反对，毕竟对外那是我哥家的闺女，如若在一起让人家咋看？
不过他当时就说了，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我亲生的，只是因为我对他好，所以一直没明说。
当时我没应下这个事儿，然后他就去参军了，之后也没再提起。
我哥哥家灭门的案子都没敢告诉他，毕竟他还喜欢成雪不是，之后还是我家老大说漏了告诉他的，估计是伤了心，所以当兵好几年都没回家。”
季建国长叹一声，回忆起哥哥家的惨死，心里不大好受，微微垂下目光。
“你当时没问问，他们两个之间有感情？
还是就是季成安自己一个人的想法？”
季建国摆摆手，“没问，估摸是他自己的想法。
我那个嫂子比较势力，一直想要找个金龟婿，毕竟成雪漂亮，她总是想要给她介绍一个对象，我哥一直说孩子年纪小，这才拦下来的。
不过成雪那孩子有些像我嫂子，比较爱享受，小小年纪就喜欢穿金戴银，也不大勤快，就是长着一副好皮囊。
我不同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如若那孩子是个好的，我和我哥说一下，他们俩也是有可能的。”
周海点点头，看来季建国也发现季成安喜欢季成雪的事儿了。
“行，我就了解一下情况，让张朝找人送你回去吧，天色有些晚了。”
张朝走过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季建国抓住张朝的手臂，看向周海眼中闪现着一丝担忧。
虽然他没啥文化，可不代表脑子不好用，周海的问题一个个都围绕着季成安还有季成雪，这样的话让他听了愈发的心惊胆战。
“我说，这位领导，我二儿子是不是干了啥？”
第二百八十章 消失的证据（14）
周海看看季建国，此时没有证据，所有事儿都不能定论，可即便定论了，暂时也不能跟他详细说，真相往往是最为不堪的。
“案子还没有查清，我们只是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张朝拽着季建国走了，胖子此时早就举着打印出来的照片站在一侧。
“海子，南博士已经将照片修复了，虽然不是很清晰，却找到了几个特征点，我已经将这两张掌印放大到真人手掌大小，可以进行比对了。”
周海接过来看看，这是季成雪后背部位拍摄照片中截取的图片，颈部的那个掐痕更加清晰，拇指、食指和大鱼际的位置都能够分辨出来。
尤其是拇指的位置，能够清晰地分辨出，指关节上部的拇指指骨，是朝食指侧有一个三十度的夹角，这样一个角度，并非手指弯曲可以做到。
翻到第二页，这是季成雪右腿根部的一个指印，还是一个拇指和食指的掐痕，同样拇指的指骨是朝着内侧弯曲的。
周海瞬间抬起头，回忆了一下，似乎真的没注意到季成安手部的样子。
“之前黄仲生审问季成安的时候，我只是记得，他用左手食指抠过桌子上的螺丝，拇指似乎并未露出来过。
你刚刚比对过二人的手部？”
胖子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哈哈，还是海子了解我，我这么好信儿的一个人，有了如此发现一定第一时间去查看。”
说着将手机送到周海面前，这是两张解屏，一张是季成安一张是李钟植，二人正好露出手部。
就在这时，大刘抱着一摞报告小跑着冲了进来，“周主任，所有的dna报告出来了！”
周海眼眸眯了眯，“来的太是时候了，叫黄支队我们再会会他。”
二十分钟后，审讯室。
季成安被大赵带进来，黄仲生和一个当地刑警坐在审讯室的一张长桌上，季成安直到此时还是保持着之前有些懊恼和颓废的表情，坐在椅子上微微垂着头，双腿叉开，左右手互相攥着大拇指。
隔着单面镜，周海看着季成安的动作，胖子口中啧啧称奇，晃动着硕大的头颅。
“这人的心理素质真的没得说，不愧是干了这一行，将所有东西都了解个底儿掉，我觉得他进入公安系统，就是为了掩盖当年的事儿。”
周海瞥了他一眼，“你要是再进行场外评论就出去，别看了！”
大刘和赵新利捂着嘴偷笑着，胖子愤恨地朝那二人呲呲牙，那二人跟商量好了似的，每人掏出一个小本本还有笔，准备将关键点做记录，其实看着周海办案就是最好的学习过程。
此时，房间内黄仲生将一摞报告和纸张丢在桌子上，将衬衣袖子全部撸上去。
“看来我们要深谈一次，刚刚你的dna报告出来了，主卧找到的那个闹钟上的血迹确实是你的，不过你是不是漏掉什么了？
好好回忆一下12月8日晚上，你是不是在季家吃的饭？
以及你和季成雪之间的关系，真的是互相钟情？
还有，季家另一个做客的人，怎么在你的叙述中都凭空消失了？
好好想一下，现在跟我说实话还来得及，懂吗？”
季成安抬起头，看着黄仲生一语不发，什么表情都没有，就是直勾勾地看着黄仲生，完全没有心虚和惊慌。
黄仲生知道，季成安只要不开口，他们就没有办法，毕竟在当地的派出所干过一年多，对所有的套路和程序他都非常的了解，如此一人是真的不好摆弄。
季成安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似乎陷入自己的回忆中，任凭之后黄仲生如何问，就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架势。
说了半个小时，黄仲生也累了，手支撑着审讯椅的小桌子盯着季成安，如此一来审讯室瞬间安静下来。
黄仲生站直身子，脸上从严肃中带着微恼的表情，突然微微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和我玩儿心理战？
没问题，我让你知道一下什么是心理高手，小吴出去将周主任请过来，这是他的专长。”
周海知道，黄仲生这是在和自己说，毕竟那些报告还有之后的照片需要进行解释，而自己刚刚跟他说的有些笼统，细节上当然由自己来说更为恰当。
因此他并未推脱，直接推门转过去，小吴赶紧找了一张椅子要搬进去，周海制止了他的动作，迈步走进审讯室。
直接来到黄仲生身边，将所有照片从报告里面抽了出来，直接走到季成安面前。
季成安连表情都没有换过，目光依旧盯着自己攥在一起的双拳，左脚的脚腕不断抖动着，悠闲、不在意、有底气，这样的三种信息不时的传递出来。
周海将当年勘察现场的照片，逐一摆在季成安的面前，四名死者的面部特写还有整体照片。
然后拍拍双手，唇边挂着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胖子知道周海这是生气了，不过通常海子一生气都会有不俗的表现，赶紧朝着双面镜前凑了凑。
周海看着季成安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么我帮你捋顺一下，如若我分析的哪里有问题，你可以提出来，我们探讨一下怎么样？”
季成安看着眼前这个人，听起来如此淡然的话，却让他感到一丝危险，因为这个人的眼睛太有穿透力了，似乎在他面前自己的灵魂都是赤果果的。
见季成安没有回应，周海并未气恼，直起身子目光远眺，开始分析道。
“你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季建国亲生的儿子，并非听季成雪说起，毕竟你的长相和季家那两个孩子有很大差异。
你喜欢季成雪，也将自己的身世透露给她，希望她等你，虽然去参军了，却心里一直记挂着，不过你很快发现，季成雪另结新欢，是出于自愿或者父母之命这就不重要了，你感到自己被绿了，这是你不能忍受的，你或许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所以，你设计了一场舍身营救战友的戏码，2010年 12月7日成功受伤，12月8日从医院逃离回到莫城的事儿，你没撒谎。
估计季成雪不想单独见你，所以你愤怒了，是吗？”
第二百八十一章 消失的证据（15）
周海掏出一支烟，送到鼻子下方嗅了嗅，并未点燃，只是将动作放慢，毕竟现在是在审讯，不过自己的动作，成功吸引了季成安的注意力。
抽烟的人，看到别人掏出烟来，那种下意识的**，会让人释放更多的多巴胺受体，这时候即便情绪控制极好的人，也会有小情绪，这才是周海的目的。
周海故意放缓了自己的语速，字字清晰地落在房间内。
“你准备了第二套方案，在不需要登记的小化工商店买了乙醚、绳索、撬棍、钩子、匕首、手套、胶带，还有厚重的防护口罩，想要来个鱼死网破的了断。
不过，当晚上登门的时候，你发现那个季成雪的准男友竟然也在。
所以你临时改变了计划，等李钟植喝多了将他送到101室迷晕，之后拿着李钟植的毛巾回到季家，不过此时那毛巾已经被泡在乙醚中。
你向季和平和朱丽香说出了自己的请求，不过朱丽香早已经打定攀龙附凤的主意，怎么可能同意让她女儿跟着你这个穷小子，所以抄起闹钟砸了你，估计还对你好一番羞辱，这也坚定了你进行下一个计划的决心。
你没说什么就走了，临走将那条浸泡过乙醚的毛巾搭在客厅暖气上，那颜色和材质估计季成雪他们都见过，所以并未阻止。
等到半夜，你直接换上李钟植的衣服和眼镜。
哦！差点忘记了，还有李钟植那个极为有特点的菩提子佛珠，也被你带在左腕上。
这是为了防备万一，如若碰到人或者真的出什么意外，就会有人指认李钟植，当年同为十八岁的你们两个，身材样貌真的很像，再加上李钟植的行头进行伪装，别说这计划简直可以称得上完美。
之后，你检查了一单元的十四户人家，确认没有别的住户在家。
这才撬开201的房门，撬门声音很大，不过季家还有整个小区都没人出来看，你更放心大胆，因为你要伪装成入室抢劫的现场，不过这个撬门的行为却有些画蛇添足了。
你戴着厚厚的口罩，直接进入201室的房间，当然首先是进入季成雪的房间，见她完全处于昏迷的状态，先将她捆绑起来，用绳索将她固定在床位，这样即便从迷药中醒来也不至于跑出去报信儿。
然后将所有窗户打开通风，毕竟房间内充满乙醚挥发物，加上空调的吹拂，所有房间都充满这些挥发物，你也怕自己被迷晕。
静待了一段时间之后，进入主卧室，杀了朱丽香和季和平，虐杀的过程应该是非常满足你的报复心理。
毕竟季和平身上有很多威逼伤，朱丽香的后背也被踩踏过留着你的足印，当然还威逼他们说出所有的财物在哪儿。
或许是听到主卧的声音，也许是因为开窗通风的结果，季成龙从房间跑了出来想要逃，你直接追上去将人杀死在客厅，之后洗劫了季家。
当然在主卧的时候你就发现，对面楼房有灯光，还有人趴窗看。
所以你故意走到客厅窗口，将窗子故意大力打开，果然对面有人望过来，你塞出窗外的绳索又拽回来丢在地上。
之后你来到季成雪的房间，将她奸杀，估计奸污她的想法是在主卧才有的。
我在主卧床头柜里面，看到一个套套的空包装，正常过夫妻生活的两个人，怎么会经空包装丢在抽屉里，这不是他们用过的！
所以，这是你干的，你要得到季成雪，即便是死了的季成雪你也要得到。
之后你不放心，还去十八号楼找过那一家人家，可是人已经走了，所以你再度如法制，撬开房门将他家砸的面目全非，不过是为了警告他们闭嘴。
之后你回到101，将身上李钟植的衣物给他换上，不过却忘记了那串佛珠，当然也有可能是故意留下那串佛珠，毕竟价值不菲。
天亮后，你才离开仲村小区。”
季成安眯起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向周海，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给他鼓掌。
“分析的真精彩，我还以为是什么推理电影，既然你这样胸有成竹，那么你有证据吗？”
周海唇边的笑容更甚，直接找到案发现场季成雪的照片，这是被悟道博士高清处理过的照片，此时用a4纸彩色打印出来，清晰度极高，死者身上的汗毛都能够看清。
别说季成安，即便是周海看一眼照片，似乎就能够感受到案发现场的血腥，尤其在季成雪白皙的后颈，还有大腿根部，两个浅淡的掌印，还有那佛珠的印记跃然纸上。
随着‘啪’一声抖动，这张a4纸瞬间展示在季成安面前，如此突然的动作，让季成安不由自主地晃动头部，躲闪了一下。
“不要急，我的分析自然是都有根据的，看看那掌纹和指印，你在奸杀季成雪的时候摘下了手套，虽然当时他们没有如今先进的dna提取技术。
不过凡有接触，必留痕迹，看看你的手印留在这里了，典型的左利手动作控制住季成雪的颈部。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你的拇指指骨，有一个三十度夹角的内弯曲，这个特征不是一般人都有的。
现在，不要将拇指一直握着，你可以将手伸出来了！
刚刚我们已经将你的拇指照片截屏，并且进行了比对，与季成雪身上的指痕完全一致。”
黄仲生起身也走到季成安的近前，季成安互相攥着双手突然一顿，盯着周海的眼睛一眨不眨。
如此对视下，季成安缓缓垂下了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即落寞有显得那样无奈。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个知道我手指不正常的人，竟然是一个法医，没想到我的纰漏竟然是摘下了手套。”
周海摇摇头，“还有很多，浸透了乙醚的地板、丢在阳台的剩余绳索、对面十八号楼的损毁和故意留下印象、门框的两枚残缺的血指纹、菩提子手钏。
还有早晨离开小区时，对面的监控画面，你的计划没有那么完美。”
黄仲生伸手敲敲季成安面前的小桌子，递给他一根烟。
“现在能说说过程了吗？”
第二百八十二章 消失的证据（16）
季成安点着烟猛吸了几口，一边吐出烟圈，一边叹息着，周海和黄仲生都没有打断他，他想说了。
果然季成安紧接着，说道：“刚刚你分析的基本都对了，我早就喜欢成雪，在我参军之前，她也答应等我三年。
不过我刚刚离开三个月，她妈妈就给她介绍了男朋友，成雪哪里能经得住这样的诱惑，我就不明白，一个才十八岁的女孩，有这么急吗？
12月4日周六，我给成雪打电话，一个男人接的，我报了姓名，那人说是他是成雪的男朋友叫李钟植，你知道我的心情吗？
刚刚你用的那个词非常好，我感到自己被绿了，这事儿我忍不了，无论怎样我都想要一个答案。
所以我才策划了骗假八号回的莫城，我想约成雪，不过怕她不出来，我就去小区堵她，谁成想竟然看到李钟植来找她，他们约定晚上去家里吃饭，躲在单元门里，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临时改变了计划，就像你刚刚说的，一下午时间我准备齐全了所有的东西，就蹲守在十六号楼的顶楼，直到看到李钟植去了201，我才下楼，有客人在，他们为了面子也不会跟我撕破脸。
我就在大伯家一起吃了饭，见李钟植喝多了，我送他下楼去的101，成雪跟我下去了，安顿好喝多的李钟植。
然后我们吵了一架，我不死心跟着成雪回到楼上。
之后就被我的大伯母砸了出来，她说我一个捡来的野孩子，竟然有这样的花花心思，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们家成雪今后是要享福的，不能跟着我吃苦。
我没说啥，头上的伤也没处理，放好了李钟植的毛巾就离开了。
就像你猜的，毛巾被我泡在乙醚溶液里，湿哒哒地搭在暖气片上，当时成雪在刷碗，季成龙在看电视，大伯和大伯母都没出来，如此有利的条件，我当然要好好给他们准备一番了。
等到晚上十点，我换上李钟植的衣服，将他迷晕，从一楼敲门到七楼，整个十六号楼的一单元一户都没人。
撬开201的房门，季家一个个都没有出来，我知道得手了。
进到房间，我先将进入成雪的房间，将她封住嘴巴捆在床尾，然后捂着自己的口鼻，赶紧将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通风。
随即拎着背包去了主卧，直到我将他们二人手脚都捆上了，他们才渐渐醒来，看着我出现在房间，大伯母张口就大骂，她想要起来接着揍我，不过怎么都动不了，我笑着走过去将她们的嘴巴粘上了。
就在粘上胶带的一瞬间，我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就将大伯母整个头用胶带封上了，嘴巴、鼻子、眼睛还有乱蓬蓬的头发。
大伯一直在那里呜呜地哼哼，想要起来，整个身体不听使唤，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踩着大伯母的后背，让他老实点。
他滚了过来想要踹我，不过没啥力气，我也来了火气，在他肩膀上捅了两刀，我就顺嘴一问，他将家里钱藏哪儿了，他看看衣柜，呜呜地说着啥。
我撕开他嘴巴上的胶带，他费力地求我想让我放过他们家两个孩子，不过这怎么可能，我是来报仇的，放过了孩子还报个屁仇？
所以我没答应，将他的整张脸也粘上胶带，看着两个人如同咸鱼般挣扎，直到最后一动不动打着挺死去，我突然感到很兴奋，你们不知道那种感受，当时下面都硬了。
此时房门突然开了，窗帘也飘了起来，光脚的季成龙推门晃晃悠悠探进头来，他没有被迷晕我有些意外，不过见到我和床上的大伯吓得转身就跑，我在客厅追上他，一刀就把他抹了脖子。
之后，我回到主卧，拿了一个床头柜抽屉里的套套，去了成雪的房间，我一定要得到她，即便下一秒死了，她也只能是我的，疯狂地干了她之后，我割断了她的颈动脉。
没有想象中的痛和伤心，就是看着血一点儿点儿流出来，从床上流到地上，盯着她的尸体，发呆了好久。
再后来，我将房间内所有的钱和值钱的东西都装了起来，可是绳子装不下了，我想从客厅将绳子丢下去，刚开窗对面一个女人正好趴在窗口，我就收回了手。
当时想了很多，不过我不怕她看到我的脸，毕竟我穿的戴的都是李钟植的东西，想到此我丢下绳子走了。
直到听着有车进来，将十八号楼那个女人接走，我才窜过去，将他们家砸了个稀巴烂，一是威胁，二是警告，第二天一早我就跑回廊坊了。
五年了，我以为随着季家四人的死，这个案子会过去，实则不然，每天晚上，我似乎都活在那一天，将那一天每一个细节过一遍。”
黄仲生上下看了看季成安，“钱和东西你怎么处理的？”
“我就拿出来一万，剩下的都埋在仲村小区十六号楼一单元的水表井旁边，那时候那里还是沙土，现在已经抹上水泥了。”
“你放过李钟植我很意外。”
季成安笑了笑，“出事儿当时他都不敢吱声，之后他更不敢说，因为说不清，他喝多了，压根都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是不是他杀了人自己都不知道。”
面对这样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愚昧，周海朝黄仲生点点头，直接出去了，剩下程序性的东西已经不需要他跟着解决，看看手机已经接近凌晨。
胖子他们从隔壁出来，张朝想要解释什么，周海摆摆手。
“不用跟我解释什么，你也不要有过多的心理负担，季成安只是利用了你的善良，你是一个好警察。
剩下的工作，你带人配合黄支队来处理吧，我累了先回去休息。”
张朝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周海带着胖子他们几个走了，看着他们的背影，张朝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个周组长平时的那份严厉让人头皮发麻，可真正遇到事儿的时候，却能够给你最大的安慰。
深吸一口气，朝着会议室走去，今夜能够给12.9案子划上一个句号，已经算是所有不完美中的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