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狂犬病毒（9）
如此一打断，王志华瞬间不断哈腰鞠躬，毕竟昨晚那种疲劳战术他今生不想再体会了，少活二十年啊！
“我交代，我交代！
这里是材料仓库，只有我和下面被抓的那个常务副院长李晓红，有权限可以进入，至于清单和明细里面有一台电脑，我们取出或者填充都要扫描自动记账。”
听到这里，王满推着王志华的肩膀。
“还等什么？赶紧开锁进入。”
胖子伸手拦住王满的动作。
“别急，不差这一会儿时间了，这里有三间同样的仓库，装得东西都一样吗？
再者如此秘密和严格管控的东西，会大量地放在你这里？”
王志华没想到，看着蠢笨的胖子竟然能想到这一层，赶紧将眼睛别开，看向身侧的王满和小曾，略为带着一丝焦急和无辜。
“我真的都交代了！
警察同志，我们这里就是装的剩余材料，还有鲁东省东部需要进行分配和转运的一些器官，不过这些具体运去哪里我并不清楚，只是有专人过来的时候，我负责给他们开门就行。”
胖子走到王志华身侧，笑着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脸上仍然带着痞里痞气笑容，不过周海已经知道胖子要表达什么了，转过身看着王志华，果然胖子微微仰起头接着问道。
“这三间的门锁，既然能够和警局连着，还有完备的扫码录入系统，那么这里面监控的实时画面，也会随时传回你的上层管理机构吧。
如此开门进入，其实我们的动作已经上传回去了是吗？”
王志华一脸的惊讶和不解，想要摊开双手去解释，可手铐限制了他的动作。
“我不知道，我只是管理这个医院而已。”
王满一把拎住王志华的衣领，“我跟你说过，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你以为你只是听命于人就不会背负相关的罪责？
你错了，你妨碍司法机关办案，这就是帮助毁灭、伪造证据罪，虽然我不是法院的人，不过我会如实将你的所有行为，反应给检察院提起公诉的。”
随即回身看向胖子，“我们怎么做才能绕开这个监控断电吗？”
胖子摇摇头，“断电这里就进不去了，再者医院自己都有临时供电系统，即便停电也会瞬间启动临时用电的发电设备，所以这个方法不可行，你们稍等一下。”
说着胖子从勘察箱里面找出电脑，开始连通小胡的qq，将这里的情况说了一下，很快那面进行了回复，让胖子稍等，给他十分钟就能搞定。
胖子急忙回复，一定要看似和之前一样没有人进入过的那种感觉，小胡回复了一个白眼，胖子看到笑了笑，他才不生气，有能力的人都有点儿小脾气他能够理解，抬头看看周海，又瞪了一眼王志华。
“十分钟他就可以搞定，我们稍微等一下。”
周海没说话，只是微微侧头瞥了一眼王志华，那人已经没有刚刚那些夸张的表情，反而微微蹙眉似乎在思索对策，周海掏出手机，在上面打出一句话递给王满。
【调查王志华的社会关系和身份信息了？
感觉他属于这个林氏系统中，比较上层的人员，即便到了如今这个情况，都没有想着自己会怎样，总想着将所有的消息传递出去。】
王满接过手机，看了一遍周海的疑虑，他在手机上回复到。
【按照他的身份证查过，清白的很，广东人，中专毕业，今年38岁，家里人都是务农的。看看，这个就是他的身份信息。】
王满将查询到的身份信息，送到周海面前，接过来看看果然如同王满所说，不过向下拉下去的时候，发现指纹一项是空白的。
周海指着那处空白，看向王满，王满在周海耳边低语道：
“这个非常正常，很多乡镇的派出所虽然也更换了新版的身份证，可录入的信息并不齐全。”
周海眯起眼睛，将信息再度回到那张照片上，看着王志华的脸，有看看这张照片似乎总感觉哪里不对。
将手机交给王满，“查一下他的银行信息，要快！”
王满看了一眼周海，赶紧发信息让楼下的人员去查询王志华名下的银行信息，毕竟他的证件都扣押在他们手中。
就在这时胖子的手机响了，小胡打过来电话，说是搞定看看时间只不过用了不到五分钟，胖子一脸地嫌弃。
“五分钟能搞定非说十分钟，我是该信你呢！
还是不信你？
不过谢谢哦，太厉害了！”
小胡忍不住笑了，这个胖子不招人烦，虽然嘴巴贱点儿，人品不错。
“行了别贫了，一会儿小心你家海子敲你头。”
说完挂断电话，胖子朝周海和王满点点头。
“搞定，可以凭指纹进入了！”
听胖子如此说，刚刚还一脸无所谓的王志华，眼神不断瞥向那个密码锁。
周海早就注意到他的动作，走到近前用脚尖踢踢他的鞋子侧面。
“直接指纹输入，不要耍花样想要搞个输入错误，三次后自动锁定，然后远程授权才能开启，你不会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吧？
放心你谁都救不了，即便你输入错误，我也可以找人打开这道门，机会给你了把不把握得住自己看着办吧。”
如此直白的话，让王志华瞬间怔住了，自己的心思表露的如此明显吗？
这人太可怕了，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都带着彻骨的寒意。
周海没有夸大，小胡能够远程控制这些信息的外泄，破解这三道门只是时间的问题。
不过他们现在没时间耽搁，毕竟找到供体的来源才是正途。
王志华抿紧唇，经过了一番心里斗争，直接朝着大门走去，左手的拇指输入指纹，再度输入一长串密码，随着叮叮叮三声响，整个不锈钢门朝着两侧缩回去。
房间内一阵阵寒气朝着走廊吹来，即便是六月的天气，这寒意还是让人汗毛都竖起来。
王满和小曾，一左一右拎着王志华的衣领，走近门内。
周海和胖子也随后走了进去，这里面的温度应该在零上四度左右，毕竟这样的温度，才是供体或者各个器官最容易保存的温度。
王满手上一用力，王志华差点被拽得摔倒。
“东西在在哪儿？”
第二百五十四章 狂犬病毒（10）
王志华指着最北侧的一个架子，那里堆放着很多纸箱，周海拍拍胖子，他第一个走了过去，箱子外面粘贴着标签，上面是中国红十字会一个标志，下面的塑料口袋里面插着一摞文件。
胖子将文件抽出来，随意翻看了一遍，送到周海面前。
“似乎是捐献的相关文件。”
周海看看果然，全部是正规途径捐献的，难道自己的判断有误？
“所有的箱子全部打开，认真查看，我倒要看看这家医院的生意，到底做得有多大！”
最后一句话，周海是朝着王志华说的，那人脊背一僵，随即回头看向周海，所有的表情变得非常无辜。
“警察同志，我们的所有器官都是经过正规途径过来的，每一个都有相应的公证书和红十字会捐赠文件，这样不算违规吧？”
周海将手中的文件朝着王志华抖了抖，唇边的笑容不断扩大。
“不要挑衅，这些文件只是程序性的东西，你们一个整形医院竟然开展器官移植手术，这本就不合规。
我想你们移植的价格一定非常昂贵吧，如若说不清楚来源，你们就涉嫌黑市交易倒卖人体器官，所以不要给我拿出一副大义凌人的样子，林氏这艘船保不住你，林氏也不是你可以保住的。
现在跟我说说，这些捐赠来源吧，这个死者的具体信息在哪儿查？”
王志华赶紧摇晃着头，“我不知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只是将半岛所需求的所有配型和器官具体要求汇总，然后及时上报，之后会接到相应的通知。
至于什么时候送到，器官的来源，以及运输途径我们统统不知道。”
周海早就有所预料，并不着急，看看王志华。
“这个我理解，不过我想你是聪明人，来人开的什么车，车牌号，以及进出的监控录像应该都有吧？”
王志华瞥了一眼周海，他知道今天不说点儿什么是逃不过去了。
“这个我是记录了，在监控室有一个录像带，上面标注着‘花草’那里面有截取的片段。”
就在这时王满的手机响了，王满接起电话让小曾压着王志华，虽然只有一只手能动，小曾也一样控制得了王志华。
转身出去接听，不多时回到房间，一把拽住王志华的领子将人钳制在墙上，瞪圆了眼睛嘶吼道。
“好好想想，再跟我说你是谁？”
王志华被王满如此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抬起带着手铐的双手，不断挥舞想要挣脱王志华的钳制。
奈何体力上甚为悬殊，只剩下拼命挣扎着寻求一丝呼吸的份儿，小曾和胖子有些懵，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二人都回头看向一脸淡然的周海。
周海并没有阻止王满，那就代表他清楚王满如此做的缘由，因此二人也没动，如此钳制差不多有三四分钟的样子。
周海走过去，拍拍王满的手，他才将手腕松开一点儿。
“这么多的警察在，你还想跑？
跑什么？”
被稍微放松些的王志华不断喘息着，不过听到周海的话，他怔住了，抬头一脸懵地看向周海。
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低温库内的监控都被屏蔽了，这里发生的事儿外面当然不知道，即便自己身上有青紫或者淤痕，这个警察的这句还想跑就全都解释过去了，看来今天真的无法逃脱了。
至于自己的身份造假，这些人怎么知道？
难道是…..
瞬间抬头看向周海，周海朝他点点头，举起手机朝他晃了晃。
“想明白了？
对，就是你的银行卡，一个人两个身份，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说话啊，林华先生？”
王志华不，应该叫做林华浑身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句林华将自己所有的伪装全都卸去了，他缓缓抬头看向四人。
“我的本名就叫林华，我怕万一被查到一些问题，所以在老家借用他人身份信息，又办了一个王志华的身份证，毕竟这样有什么事儿还能帮着我挡一道。
至于捐献器官的信息，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有一些运输记录。”
说着起身，王满拽着他的衣领跟着他一起来到房间的门口，这里有一台电脑，林华在上面敲击了片刻，果然找到了一个excel表格。
胖子凑到近前，将每一张表格全都拍照，这上面有器官名称、捐赠地点、被捐赠人姓名、病症、地点、手术时间、手术人、运送时间、运输人、备注，最后是一个经手人。
周海仔细地看着这些信息，就在林华翻到第三页的时候，他抬手制止了林华的动作，一个烟台的被捐赠人李金辉的信息，出现在屏幕上。
顺着这个信息，可以清楚的看到器官名称是角膜，病症是角膜鳞状上皮细胞癌，捐赠地点是徐州红十字会（万），手术时间在2015年5月4日，运送时间在2015年5月3日晚上。
备注里面有一个“加10w”的字样，不用猜也知道，这是患者不能等所以另付了加急的费用，所以才有这个标注。
“这是另行支付的加急费？”
“嗯，可以办理加急，这样配型可以往前排。”
“那么，我如果想要查询，这个捐献者所提供的器官所有去向，要如何查找？”
周海指着徐州红十字会（万）这几个字，看着林华。
林华没了声音，似乎在思索，周海扫了一眼王满微微挑起眉毛，王满瞬间明白了，今天自己发飙，暴躁易怒的样子似乎得到了周海的肯定，瞬间拎着林华的衣领将人拽了起来。
“怎么个意思？刚刚不是谈的不错，这会儿又失忆了？
还是你准备再逃一次，那么就快点儿跑啊，跑远点儿，看看我追不追的上你？”
林华举起手，紧闭双眼，他被王满一顿摇晃，感觉一身骨头都要散架了，单就体力而言，自己根本不可能得到什么好处，为了避免那再度出现的眩晕和窒息感，赶紧出声。
“没失忆，我没有失忆，想起来了！”
王满听林华如此说，才松开他的衣领，瞬间失去重力的支撑，林华差点儿摔倒，不过还是扶着电脑下面的小桌子站住了，然后点击那个徐州红十字会（万）中的这个‘万’字。
进行了搜索，出现了三十多条信息，然后林华将这些信息统一选择按照时间排序，瞬间所有的信息改变了之前的顺序，周海看向屏幕，无需解释也能看得很明白。
整个这个徐州红十字会（万）在2015年5月3日一天就有四条信息，两个角膜，个肾脏和一份骨髓，至于出库的运送地就非常繁杂了烟台、东南、日照三个地点四个人。
不过看到东南那个角膜的应用信息，周海盯着一个名字怔住了，难道是随意写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 狂犬病毒（11）
在被捐赠者一栏中，周海看到了一个名字，不是死者自己的本名叶修远，而是徐彪。
瞬间周海抬起头看向胖子，胖子不明原由，凑过来看向周海刚刚注视的位置，当搜索到自己名字的时候，瞬间吓了一跳。
“我去，谁拿胖爷开玩笑，竟然写着我的名字，呸呸呸，太他妈晦气了！”
周海拍拍他的肩膀，知道胖子虽然表面看着很大块头，其实胆子很小。
“别多想，或许是巧合吧！”
胖子抖了抖身子，感到有些恶心，赶紧朝周海身边凑凑。
“这些人真的是恶趣味，我们抓紧提取吧。”
周海点点头，回头看向王满。
“大家一起找吧，这里还有同一个捐赠者的一份骨髓，暂时存放在这个低温储藏库中，应该是同一时间运送过来的。”
林华赶紧摆手，“别啊！
这个已经是安排手术的，如若将这份骨髓停止发放，那个患者将等待死亡。”
周海手指顿了一下，身侧的胖子还有王满小曾都看向周海，这个抉择真的太难了，这是证物，可有人用它来救命，原则和情理哪个才能占上风？
林华的话说得很感人，不是周海冷漠，他看向林华眸光冷了几分。
“移植骨髓？
就在你们这种整形医院进行吗？
再者，你们的供体来源是什么？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们的供体携带狂犬病毒，现在已经导致两个人移植角膜的患者死亡了。
现在，不是考虑那个没能移植的人，是否因为这个骨髓不及时送到而死亡，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那个已经移植肾脏的人，还有这个供体其他器官的去向，不然你应该知道有多少人因此死亡。”
林华怔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供体这里竟然有了问题。
要知道他曾经一直用拯救他人生命的第三条路来安慰自己，这是他的信仰，而周海的话将他所有的信仰都推翻了，瞬间林华心理提防土崩瓦解。
震惊的林华，拽住周海的手臂。
“你说供体感染了狂犬病毒？
你怎么知道的？”
周海甩开林华的钳制，“东南和烟台，几乎同时出现了两个狂躁后死亡的人，我在尸检的时候发现二人都做过角膜移植，并且将dna进行了比对，这才发现二人接受移植的供体为同一人。
烟台的那名死者，在烟台林氏男科医院移植的角膜，通过审讯我们直接找到你们，所以不要以为你们的移植有多么完美，有多么造福于民，至少现在就有两个人因为你们的移植死于非命。
我现在要找到供体的提供地，将所有器官捐赠出去的人员统计起来。
我想你应该是学医的，也知道狂犬病毒是无法治愈的，眼看着很多人因为移植刚刚获得新生，却正在狂犬病毒的威胁下不知不觉走向死亡？
这就是你要维护的林氏带来的，这不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是为了钱财不择手段的魔鬼。”
林华不断摇头，想要否定这一切，不过看着周海手中的翻动的手机相册上的死者状态，他知道这是真的，瞬间抱着头蹲在地上，手铐不断撞击发出一阵阵脆响。
半晌，林华再度抬头已经双目微红，看向周海。
“你是法医？”
“嗯。”
“虽然我也姓林，但我知道的非常有限。
徐州的这个红十字会（万），并不是什么红十字会，只是他能够搞到所有的捐献手续，这些手续全都是合理合法的。
姓万的这个人，在当地经营了一个私营殡仪馆，不是公立的那种就是出售墓园，然后可以提供从死亡到下葬全套服务的一个场所，很多人不想火葬的都私底下联系他们。
至于地址，我只是知道在徐州市贾山西麓，具体的位置我并不清楚，毕竟是听那个负责运输的人说的。”
周海心中的担忧瞬间上升了一个档次，如此一个环境，不用说也知道器官的来源，立马回头看向王满。
“抓紧去核实这个地点，让徐州方面帮着查询一下这个姓万的人，是否在工商部门登记过。”
王满当然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不过他稍微顿了一下，毕竟他们跟着过去很多事情并不清楚，可如若让周海跟着，又怕这边有变化，瞬间有些犹豫。
周海看了他一眼，朝胖子说道：
“给疯子打电话，让他带着人跟着走一趟徐州，现在就走。”
王满这才露出笑脸，“让他们下楼就行，我马上派人过去接着，我亲自跑一趟，这里暂时交给小曾，周法医帮我盯着点儿。”
周海想想，还别说真得王满亲自去，办事的老练程度应急事态的处理，小曾还差点儿火候，再者他手上的伤还没好，行动多少有些不便。
“行了你去吧，这个案子我要跟刘局汇报一下，另外让省厅帮着协查。”
“好，我先跟刘大说一下，你再从专业角度说说。”
周海没有意见，王满稍作安排带人走了，看着他们的背影，周海看向蹲在一角的林华。
“我想在省内西部地区，应该是你们省城林氏医院负责分配吧？”
林华点点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对，我们是平行的关系，负责省城的那个人，人称三姐，本名叫林秀英。
他们的医院，叫做省城杏林中西医结合医院，听说医院雇佣了很多当地中医院退休的医护人员。
她是林总的小姑姑，能力非常强悍，尤其是社会公关能力，你懂吧！”
周海眯起眼睛，看着林华的眼睛，此人果然是个还存有良知的一个，还算自己没白给他这个机会。
“王支队会将你的举报行为，写进报告中的，现在才是一个医者该有的样子。”
林华原本涣散的目光，再度凝实或许真的像这个法医所说吧。
“那这个骨髓......”
周海摇摇头，“已经感染了狂犬病毒，而且他所感染的狂犬病毒有变异倾向，这个骨髓不能用。”
林华长吁一口气，“好吧，那我们开另外两个库房吧。”
半个小时后，将所有库存的东西全部清点出来，数量之众着实让周海意外，将所有东西暂时原地封存留人看守，周海拨通了刘大的电话。
第二声响铃电话接通了，“终于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周海怔了怔，“嗯？”
刘大被这个‘嗯’字搞得完全没了脾气，没办法周海就是这样一个人。
“你怀疑，省城的林氏医院也有同样的运作？”
“嗯，现在敢确认的是，省城的林氏医院比东南开展的要早，或许波及面积更广，这个只要通知省厅来解决就好。
我现在担心的是徐州那里，王满虽然跟着去了，可这件事儿需要您来交涉了，一个私营的墓园竟然坐着器官交易的勾当，还能够得到捐赠手续，没有包庇怎么能成气候？
再有就是那个发到日照的肾脏，还需要日照帮着协查，我将信息已经整理好了。”
刘大沉吟了片刻，“好，我来安排，信息发我，日照我去安排，省厅我去通知，不过你们清查小组那里你自己通知。”
“我？”
刘大不等周海再拒绝，已经挂断电话，看着手机周海眉头紧蹙，看来要自己联系那位省厅的法医胡南了。
……
第二百五十六章 狂犬病毒（12）
周海无奈，这才点开手机上那个清查小组的app，发现给自己留言的竟然有十几个，粗略扫了一眼，大多是同行的一些提问，现在是没有时间逐一回复。
点开胡南的头像找到手机号码，随即拨通了她的电话，响铃了七八声都没有人接，难道她在忙着？
想到自己如若忙着被电话打扰的心情，周海举起电话想要挂断，就在此时对方接通了电话。
“喂，你是周海？”
周海一怔，竟然能知道自己的电话，看来他们都将app内的电话储存了，之后有时间自己也要存一遍，省得尴尬。
“嗯，我是周海，胡法医你好！”
“找我什么事儿？有案子？”
周海差点儿笑出来，这个人竟然和自己的语言习惯那样的相似，开口闭口就是有什么案子，瞬间所有的尴尬全都散去。
“上次在app上共享的那个狂犬病毒的案子有些复杂，我和烟台兰将供体的角膜进行了dna比对，发现两个角膜系同一人提供，查找到手术的医院后发现，这两家都是南洋系的林氏医院。
据东南的这个林氏医院负责人交代，说是省城有家杏林中西医结合医院，负责人叫林秀英，人称三姐，她那里经手的是，鲁东省西部所有城市的移植器官，并且负责中转和调配。
那里开展的移植手术比东南要早，埋的更深。”
电话那端的胡南倒吸口凉气，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器官移植？
你的意思是，他们林氏在私下进行器官交易？
那器官的来源呢？”
胡南的三句问话，让周海有些小吃惊，通过自己的一番描述，能够想到器官来源的问题，看来胡南是个有脑子的，与这样的人合作还是很让人舒服。
“查到了这个带有狂犬病毒的供体来源，就在徐州捐赠文件都是徐州红十字会，可实际上他只是一个私人经营的墓园，提供土葬及全套殡仪服务。
只有找到它，将它的所有运输记录查找清楚，才能找到这个供体的器官销售途径，不然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将死于这种变异的狂犬病毒。”
胡南稍加思索，“将你现有的资料整理一下发给我一份，我直接报省厅领导，毕竟这件事，不单单要协调徐州那面，查出这个墓园的问题。
还要揪出林氏非法进行器官移植的销售网和相关途径，这件事涉猎面太广，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周海当然知道严重性，“给我一个小时，我在下午三点前将所有材料整理好发你。”
二人挂断电话，司机老王已经将车子停在中心的院中，胖子拍拍老王的肩膀。
“老哥，你将车子加满油，然后找地方睡觉吧，如若我猜得不错，咱们可能要出差！”
老王是个少言的人，一脸憨笑朝胖子点点头。
“没事儿，当兵的就喜欢有任务，看着你们破案我精神着呢，我就在楼下等着，一会儿去买点儿水和吃的，随时出发随时叫我。”
胖子拍拍老王的肩膀，瞪圆了小眼睛。
“老哥你可以啊，这简直是领导的待遇，受宠若惊啊！
你准备好，可以到三楼的312休息室去睡一会儿，海子不太会照顾人，我们只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老王还是憨笑，一点儿都没有意见，胖子朝其摆摆手，三步并作两步窜上楼。
此时周海已经打开电脑，整理那些相关的资料，dna比对报告，烟台的信息，还有刚刚在整形医院搜集的证据。
听到脚步声，周海没有抬头紧接着吩咐道：
“胖子，把你相机里面的照片传给我。”
徐彪赶紧过去，周海工作的时候你要是掉链子，自己那是找抽，他才不傻，赶紧配合周海将所有东西上传，周海还写了一份案情叙述，虽然只有几百字却将案情交代的非常清晰，再度检查了一遍，周海直接将文件发送给胡南。
刚刚发送完毕，胡南就回了一条信息。
济南胡：正在跟领导谈，保持手机畅通，还有将徐州那里情况随时上报。
胖子在一旁撇撇嘴，“呦呵！说个话跟谁欠她一百块似的，省厅的法医就很牛气？”
周海没吱声，他的心思压根没在这个上面，赶紧回复。
法海：好的，他们出发已经有三个小时了，再有一个多小时就差不多到了，徐州方面的人，我们刘局已经联系好了，到时候一起协同行动，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他们总部那里要如何处置？我们负责网络的人员，不能总是截断视频传输，如若长时间没有人进出低温库房，会引起怀疑的。
省厅胡：你稍等半小时内我给你答复，我觉得现在的证据已经很充分了，如若省城的杏林中西医结合医院也有如此行径，就可以直接成立专案组，来清理林氏非法倒卖器官的案子了。
这个是周海最愿意看到的，不过想到那些远程监控，周海赶紧敲击键盘，提醒胡南。
法海：第一时间控制他们的高层人员，然后突审，并且找省厅负责网络的人员，直接切断他们的远程传输系统，不然这里的一举一动全都实时传输会林氏总部。
那样如若再想要追查，所有证据和路径已经销毁，整个林氏退缩，只是将鲁东丢出来，真正切断这个链条恐怕会很难。
省厅胡：你们怎么知道的如此详细？
周海被这个问题给问怔住了，想了想自己到底是如何知道的，似乎从胖子反应过来开始吧。
法海：我的痕检员察觉到不对，直接让网络的人员远程入侵查看，这才发现问题。
对了，你可以尝试一下，他们所有的储存仓库，都是和当地派出所的报警系统连接的，或许这是一个路径。
省厅胡：好吧，等我消息。
这人也很干脆，头像直接黑了，想来是要跟领导去会报一下。
胖子在旁边抻头看着屏幕，眉头紧蹙，小眼睛满是幽怨地看着周海，似乎在控诉着什么。
周海后知后觉地瞥他一眼，“怎么了？”
“下次和美女聊天提到我也给人家报一下名号，叫一声胖子也好，整个东南做痕检的多了，一点儿没特色！”
周海想想悄悄屏幕，“看这里，我的痕检员只有一个，懂了？”
*****
第二百五十七章 狂犬病毒（13）
二十分钟后，周海收到一条信息，胡南用手机发来的，说是省厅决定先将省城的杏林中西医结合医院拿下，看一下事态到底有多严重，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如此决断和周海最初的预料差不多，东南这边无论递交多少资料，省厅还会先将杏林中西医结合医院拿下，只要看到实打实的这些证据，省里面就不用催了，他们会比周海还要着急。
想到此，周海拨通了小胡的电话。
“我是周海，之前你能够远程截断那个整形医院的外网监控。
我想知道你是否能根据他的传输路径，搜索到这些视频到底传输到哪儿去了？”
小胡稍微沉吟了一下，“我可以查到相应的传输后台，不过这是所有的后台，我无法判定哪一个才是你要找到的。”
“能找到他们所在的地址就行，多了我们只能进行逐一排查。”
“那你等我消息，最快晚上给你地址。”
......
省城，杏林中西医结合医院。
准备充分的胡南他们跟随刑警队，快速抵达这里，将所有人员控制，并且第一时间切断了外网传输，那位三姐林秀英，见到有警察闯入办公室还非常硬气的发飙。
“你们哪个派出所的，这样影响我们正常的工作你能负责吗？”
说着就要拨打电话，早有刑警走到她身侧，将手机没收给她戴上手铐，此时她才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微微眯起眼睛扫视着所有的警察。
纤瘦的胡南朝前走了几步，站到她的面前朝身后挥挥手，房间内只剩下几个人，看着淡定的林秀英，胡南温和地笑笑，一脸无害地坐在林秀英的红木班台上。
“林秀英，人称三姐，林氏医院的封疆大吏，你们的中西医联合治疗已经很赚钱了，为什么要做倒卖人体器官的生意？”
如此一番话，字字句句戳中林秀英的心中，那份最为不安的担忧在心不断底扩大，林秀英想要抬起右手拢一下头发，不过手腕上的手铐限制了动作。
冰凉凉银灿灿的手铐，瞬间让她的心凉到底。
她清楚人家是有备而来，所有的资料掌握的非常详尽，不过自己到底该如何选择？
胡南用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仿佛弹钢琴似的动作非常的娴熟优美，脸上则带着那一贯优雅的笑容。
“一定在猜测是哪里出了纰漏？
盘算退路？
还是考虑，林氏是否能出面保你？
或者是想要大公地通知总部？
不要想太多，我们如若没有掌握一定的证据，绝对不会如此高效率的突然出击，现在你需要想一下，低温冷藏库在哪儿？
当然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只是会稍微耽搁点儿时间而已，密码、指纹、传输路径，这些都是小事情，我们省厅人才济济，找两个黑客还是很轻松的。”
胡南说着，停止了手指敲击桌面的动作，一抬腿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如此一系列的谈话，都是心理暗示，对于林秀英这样的老油条，越是审问和重压越是起到反作用，还不容将所有的结果摆出来。
果然，见胡南完全没有挽留或者对自己极为重视的意思，还跟一个男警官说了一些地图、医院布局、地下室之类的话。
听到这里，林秀英眼中闪过一丝恐慌，如若连谈的机会都没了，自己只能任人宰割，警方如此来势汹汹，林氏自保都难。
更何况如此了解内情，看来已经有别的林氏医院被查处，并且早就有人反水。
自己也就是那人反水的筹码，思量了一番，能有这个能力的，在鲁东省也就只有东南市的那位林华了，一定是那个林华！
别说，林秀英自己思量了一番，还真的脑补了所有事实，不过她现在如若不说出点儿什么，真的没有什么筹码，艰难的抉择！
胡南看了一眼腕表，“还在衡量，组织倒卖人体器官罪能够如何量刑？
这个你不用考虑，因为你们并非组织他人来卖组织，你们是盗取损坏尸体贩卖，或者还有更加严重的问题，至于其他的，需要法院来量刑，不过这份量刑只增不减，多到让你怀疑人生。
行了别浪费时间了，怎么选择给个痛快话。
快四点了，别耽误我调人过来。”
林秀英沉吟了几秒钟，再度抬头似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颓废了很多，抬头看向胡南。
“低温库在负一层，需要从车库那里进去……”
……
同一时间，徐州。
王满和疯子他们匆匆忙忙下了动车，当地的同行已经身着便衣等在站台上。
双方见面，没有寒暄直接从特别通道出去，直奔徐州市东被方向的贾山。
因为保密工作做得好，很多侦查员都不知道是什么案子，以为要帮着东南抓捕什么人，所以一路上说说笑笑。
只有当地的一个刑警队长梁川和副队长陆添，对所有的事情比较了解，对此王满表达了感谢。
一路上，王满将事情的详细情况跟二人说了一遍，听闻所有的事情，二人都非常震惊。
“没想到这件事儿牵扯如此之广，你们现在怀疑这个墓园偷盗尸体，然后进行器官贩卖？”
王满抿紧唇，“是的，只是不知道他用什么手段掩盖的，毕竟摘除器官对时间和手法有着一定的要求，而且这不是一次两次进行的，难道家属就没有怀疑？”
梁川和陆添互望一眼，“徐州这里基本都火葬，死者的遗体一般寄存在医院的太平间冷藏，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想要土葬用私人墓地的。”
王满点点头，“现在基本都是如此，即便买墓地也都是火葬之后，将骨灰下葬，而且我咨询过法医，如若进行器官移植，需要在死者死亡几小时内取得器官，如若超过这个时间，器官就不会移植成活。
对了那个姓万的，你们查到了吗？”
梁川摇摇头，“这个地址没有墓园进行工商注册，也没找到姓万的这个人。”
王满眉头紧蹙，原本以为到了这里他们会利用之前的几小时将墓园调查一番，不过现在看来一切要靠自己了。
“一切等我们到了再说吧！”
第二百五十八章 狂犬病毒（14）
贾山西麓，从主路驶过来，远远就能看到向阳的半山坡上，有一片古朴的建筑。
说不上多宏伟，却让然感到一阵阵的宁静，一直到山腰的位置都是一个缓坡地带，依山傍水确实是风水宝地，一条不宽的路蜿蜒通向那里。
梁川已经派出侦查人员先行上去，大家都是便衣，车子也都是各种类型的都有，所以行动起来还是蛮方便的。
王满举着望远镜看向山腰处，见山脚下有几户人家，路边还有一个小杂货铺，他开车门下去了，陆添和梁川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跟着王满下车。
三人一起朝着小杂货铺走去，果然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探头朝着山上望去，毕竟这里朝山上走的路只是通向那座墓园，有车辆经过还是很惹眼的。
王满朝着那妇人喊道：
“大姐，这里有烟卖吗？”
那妇人一惊，赶紧顺着声音回过头来，一脸堆笑。
“有有有，快进来看看！”
三人跟着妇人进了屋，十平米左右的一个小店铺，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商品，就是烟和各种饮料。
当然作为距离墓园最近的一个商铺，妇人也是与时俱进，在屋子的一角摆放了很多香烛纸钱之类的物品，不过似乎卖的不好，上面积满灰尘。
王满挑了货架上最贵的芙蓉王，“这个芙蓉王给我拿一条吧，然后再给我们搬车上两箱矿泉水。”
那妇人美的瞬间见牙不见眼，口中不断说着。
“哎哎，稍等！
我这就去拿。”
蹲在柜子下面一顿翻找，找到了一条已经开封的芙蓉王，将货架上两盒也装上，正好凑够一条，见到那两盒香烟上有灰尘，直接在自己的前大襟上蹭蹭。
“大兄弟，不好意思，我这里没有整条的了，这个已经开封，你别嫌弃，我去给你搬水。”
王满拦住妇人的动作，将三百块钱丢在柜台上，顺势丢给梁川和陆添一人一包烟，撕开包装点着烟趴在柜台上。
“大姐不用急，这个钱拿着不用找了，我们有些事儿想跟你打听一下。”
那妇人赶紧攥着钱用力点头，要知道这一天有时候也不过个车，能有买卖上门还这么大方，她当然开心的很。
“大兄弟你想知道啥，老姐姐一定都告诉你。”
王满吐着烟圈，慢条斯理地笑了笑，一脸的憨厚劲儿。
“就是想问问，这个墓园咋样？
这不是家里老爹不大好，想提前看看，老爹没啥要求就是想要土葬，免了最后一把火。”
梁川和陆添都在一旁点头。
“对啊，对啊！”
妇人见三人衣着虽然算不上光鲜亮丽，可外面开着的车辆都带着司机，出手也非常大方，一看这就是城里低调行事的大官，心里的防范之心就少了些许，朝三人凑近些，一脸地紧张压低声音说道。
“你们去北边的吴山那里看看吧，那里的墓地正规些，加点儿钱可以土葬的，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里，要不得！”
“要不得？
我看这里的风水非常好啊，后面是贾山，前面是湖水，真正的依山傍水，现在找这样的墓地可不多了，难道这里都卖出去了？”
梁川的疑问声音非常大，那妇人摆摆手。
“咦！没卖出去，地方倒是多得很，整个墓园一大半都空闲着。
大兄弟你不懂，这不是风不风水的问题，是那老板的问题。
谁也不想买一个不长久的地方不是，这贾山就是我们村的，这个墓园的地和村里签了十年的承包合同，还有三两年就到期了，之后咋办还不知道呢！”
没成想，这个妇人竟然知道这么多，原本有一搭无一搭的打听，让王满顿时来了兴趣。
“承包的！
你认识这个老板？
难道不是你们村的人。”
那妇人一拍腿，“哪能是我们村儿的人，当地人没这个经济脑瓜儿。
那个承包的人，是一个瘦瘦的南方小伙，个子不高，戴个眼镜，眼睛小小的，原来经常过来买烟，我记得问过他，好像姓万。
听口音像是香港人，反正说话很洋气，听说想要干大买卖，所以这个墓园快到了期限，也没打算再承包下去。”
妇人说完，王满的烟也抽完了，朝着妇人点点头。
“既然走到这里了，我们也上去转一圈儿吧，然后再听大姐的去吴山看看。”
梁川他们当然没什么不同意的，赶紧附和着点头，那妇人一脸堆笑。
“去吧，平时这上头有个耳朵聋的老头看守者，不锁门的，只有万老板在才会偶尔锁着门。”
王满眼皮一跳，无意间的一句话代表什么？
经常不在这里，不过有生意要自己亲自弄，还要锁着门，还有一个耳聋的老头守门……
三人上车，快速朝着山腰驶去，刚走没多远就收到了侦查员的汇报，说是墓园上面的大门锁着，他们没看到院子里面有人，只有一辆面包车停着。
一听，王满赶紧制止了侦查员的动作，一切等他们上去再说。
几分钟，三人两辆车驶到墓园的门前，一个用铁栅栏围着的院落，里面的所有都一目了然。
门前的铁门紧闭，不过门上有两个硕大的字“门铃”，顺着指示，王满上前按动一个按钮，院子内没有什么声音。
几人透过缝隙朝院子看去，并没有什么异常，那梁川想要上前和王满说直接闯进去不就得了，可刚一抬腿就听到一阵趿拉鞋子走过来的声音，口中不断嚷嚷着。
“来啦，来啦！”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趿拉着一双懒汉鞋，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黄的白色汗衫，黑色粗布裤子，步履匆忙的跑了过来，一阵锁头开启的声音，大门应声而开。
“我们看看墓园。”
那老汉笑呵呵地点点头，指着门口的一个牌子。
“我耳朵不好，听不见，你们自己随便看看，这里是价格，相中了可以记下来号码，然后打这个电话问问能不能优惠。”
王满朝老汉点点头，“好！”
那老汉唱唱咧咧地朝着一个角屋走去，听不出来唱的是什么，随后就听到一阵更加专业的地方戏曲，哼唱的声音，比老汉大得多，王满瞥了一眼，那是门房中的一台电视发出的声音，没想到老头听不到还将音量开这么大。
几人交流了一下眼神，梁川和陆添分散着朝墓地的方向走去，还随时举起手机，将前前后后的建筑和景物都拍了照片。
王满贴着那排仿古建筑走过去，门前的面包车非常显眼，挂着粤c 256ty的黄牌子，透过玻璃朝房子内看去，一个类似告别大厅的建筑算是非常宏伟。
王满轻手轻脚地继续向北走去，大厅后面是三四个小房间，没有什么特别装修，摆着一些桌椅，有点儿像会客洽谈的地方。
再继续往北，接连三个窗子都是被彩色贴膜覆盖玻璃，王满心下疑惑不断，难道这里就是整理仪容的地方，见一个窗口有个小洞，是透明的，王满将眼睛凑上去。
一张与周海那种不锈钢解剖床非常相似的台子出现在视野中，白色瓷砖水池边上还有很多的血迹，不过再要往西侧看，却直接撞到玻璃上。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让王满浑身一哆嗦。
“你在干什么？”
第二百五十九章 狂犬病毒（15）【祝某君生日快乐！】
王满赶紧转身，一个小个子的男人，一手拎着一把锯子，一手拎着一根木棒，身上扎着皮围裙，一脸疑惑地盯着自己，王满抬手指着整个墓园。
“我和几个表弟，是过来看看墓园的，想找个人问问。”
那人拎着锯子的手瞬间松了一些，扬扬下巴。
“那里不是有电话吗？
相中了位置，直接打电话就好，网上预定，然后可以上门服务的。”
这个人从身形上，王满就知道是山脚下那个妇人所说的万老板，见他转身要走，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再者窗内的位置是什么地方，竟然那样血腥？
想到此，快步追了过来，一把拽住万老板的手臂。
“等等，你先别走，你也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吧，给我说说价格能不能再优惠些，我们定三个要挨着的。”
顺势，王满朝梁川他们摆手。
“来赶紧过来，我终于在院子里找到个人，赶紧过来咱问问。”
那二人听闻赶紧快步跑过来，王满拽着这人已经走到大厅前面的位置，见挣脱不开王满的束缚，此人也不再挣扎了，毕竟有人给他送钱，谁能不满意，看着王满如此诚心卖的架势他也放松了警惕。
“一起买三个？
不过我们这里要求全款预定，一套全面服务就要38.8万。”
王满摆摆手，“太贵，给打个折吧，三个全款预定，你要信不过我直接给你转账，咋样？”
讨价还价是买家，能这样说基本是想买的意思，那人当然清楚索性点点头。
梁川他们已经跑了过来，看到男子目光稍微怔了怔，显然他们两个也猜到此人的身份，不过见王满的架势根本没想亮身份，如此只能配合着。
四人朝着大厅走去，穿过大厅后面的一个角门走到一个走廊，一阵消毒水的味道非常刺鼻，王满知道那味道就是从最北面的房间传出来的。
男子带着他们直接进了右手边第一个会客室，四人坐定聊了一会儿，男子似乎更加放松了，王满掏出手机拨打了疯子的电话。
“我说媳妇，车上是不是还有十几万的现金吧……
你给我送上来……
我们就在山腰这个墓园......
我没相中那个吴山的......
嗯嗯过来吧……”
一番话万老板知道，这三个人已经将周围都转了一圈，既然留下来这是真的相中这个墓园的风水了，所以手上倒茶递烟没闲着，梁川和陆添喝了茶，王满却摇摇头。
“这天喝这个我是咽不下，我们车上有矿泉水，那个凉快，二弟你去多拿下来一些，再等等你嫂子他们，带着他们进来，她车技不行半坡起步好熄火。
你这里有没有洗手间，我去一下。”
万老板没再客气，梁川知道这是让自己叫人潜入的意思，赶紧起身朝大门口走去。
王满起身万老板赶紧跟着，“我带你去，洗手间在后面。”
二人一前一后，朝走廊北侧走去。
路过那个封闭的房间时，王满没有多看，不过门口透出来的光亮，明显比别的房间要暗很多，绕过这里，就看到还算整洁的卫生间，王满去进去解决了一下。
趁机给梁川发信息，让他安排人从北侧进来等候在北门，不要直接冲进来，无法确定这里是否还有其他人，然后他们几个将万老板在前面会客室控制住，司机去将老汉控制起来。
安排完这些，王满从洗手间出来，那万老板还在门口站着，不过已经将围裙什么的换掉，如此快的速度，让王满更加觉得自己之前的怀疑靠谱，这边的房间一定有人。
抬手拍拍万老板的肩膀，“走吧，我们去交钱，你们老板一看就是做大生意的，这样大的产业交给你来打理，有头脑啊值得学习。”
说着和万老板朝那个小客厅走去，不过万老板朝着身侧的一个房间瞥了一眼，这一切都落在王满的眼中。
梁川已经抱着矿泉水走了回来，手中还拎着一个黑色的袋子，看着里面方方正正的，似乎真装着钱，梁川看着王满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王满朝着二人指着万老板，瞬间跨步朝前迈步，伸手捂着万老板的嘴巴将他的手钳制在身后扭转到一个十分怪异的姿势，梁川他们过来，手铐已经扣在万老板的手腕上。
他疼的想要呼叫，不过已然发不出声音来，不过接着手腕上传来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用猜也知道那是什么，心里只有一个词闪现。
‘完了’。
王满低声在他耳边警告道：“不用我介绍身份了吧？”
万老板赶紧点点头。
“我可以松开手，不过你不要喊，这里还有其他人对吗？”
万老板再度点点头，王满松开手，万老板赶紧大口呼吸着，此时完全没了挣扎的**，软塌塌地差点儿摔倒。
“人在北侧的房间？”
“嗯，北侧右手边第一间，那里有四个人。”
王满将万老板翻了一个身，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们是偷尸体，还是偷活人取器官？”
那万老板万万没有想到王满能如此一语中的，抿紧唇既然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必要隐瞒了，自己不过是替他人做嫁衣，有事儿也是那些人的事儿大。
“他们抓了一个学生，要在这里取器官，似乎已经配型成功了，我不大清楚，就是他们用我的地方。”
王满拎住他的衣领，现在没空听他说这些。
“表现的好不好，在于你自己，现在我是在给你机会，你要把握住。
他们有武器吗？”
“有枪！
我见那人拿出来炫耀过，说是什么押运公司倒腾出来的。”
王满抓起身侧的一个胶带将万老板的嘴巴粘住，拽着他身后的手铐，将人整个缠在房间的一根铁管子上。
如今不能先把人带出去，不然前功尽弃了，自己经过那个房间的时候已经惊扰了那四个人，如今要好好好安排，至于那个万老板说的学生还是要尽力去救。
“梁队，你的人都到位了吗？”
“到位了，行动吧！”
梁川说着将一把枪递给王满，几人点头蹑手蹑脚朝着最北侧的那个房间走去，陆添先行将后门打开，把自己人放进来，又朝人比划了一下窗口，外面的人点点头示意已经就绪。
王满端枪朝门口瞄准，梁川和陆添同时合力朝着门上踹去，一声巨响门应声而破。
一个对着门口刚要举枪的男人，瞬间被王满射中，砰一声人仰倒在地，那人手上的枪同时响了，不过这一枪打在天花板上，顿时碎屑飞溅。
梁川和陆添都为之一惊，谁也没想到这些竟然是亡命徒，要知道他都没有穿防护装备。
只见房间内剩下的三人，有一个朝窗口窜去破窗而逃，还有一个蹲在地上。
其中一个最为魁梧的男人，直接朝着不锈钢的解剖台跑去，拎着刀将床上已经昏迷的男生拽起来，挟持在胸前挡住自己。
“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第二百六十章 狂犬病毒（16）
王满歪着头，端着枪瞄准着男子的头，没有丝毫的退缩。
并且是一步步朝房间内走去，那人双目如电，一瞬不瞬地盯着王满，根据王满的动作，不断调整着方向，男孩不知死活，软塌塌地垂在男子的臂弯里。
徐州局的人员已经冲进房间不少，刚刚那两个夺窗而逃的人在外面发出两声惨叫，不用猜就知道他们已经被俘获。
而这个人，眼中的狠厉，身上健壮的肌肉，一看就是个有脑子的，他没有妄动，而是一直盯着王满。
“放我走，给我一辆车快点儿！”
疯子不知何时拎着箱子冲了过来站在门口，见到这个情况直接打开手提电脑找到一张图，朝着王满举了起来，此时王满站在房间的南侧，劫持男孩的男子站在北侧窗口，而疯子站的位置有门挡着，男子看不到。
王满状若无意地瞟了一眼门口，看到疯子举起来的电脑图片，瞬间明白了意图。
疯子再度翻了一张照片，上面是这个位置的介绍，字体极大是ppt介绍的那种，上面还有周海两个字，如若换个环境王满都能笑出声来，疯子为了说服自己也是蛮拼的。
他轻咳了一声，“你是负责运输的，还是负责摘取器官的？
如若放下这个人质，你还有活的希望，如若你如此执着我就开枪击毙你了。”
那人呲笑了一下，手逼着男孩的手稍微用力了一些，皮肤被划破，血已经流了出来。
王满调整了一下枪口的瞄准位置，从心脏向上移动。
“我认识一个法医，他告诉我想要杀死一个人，并且让他毫无威胁反抗的能力，那么只要切断他的延髓就可以做到，实际操作的时候，要么瞄准歹徒的鼻孔开枪，要么直接瞄准咽喉和颈椎的位置。
我想，你一定懂得延髓在哪儿吧？
想要试试我的枪法吗？”
那人狠厉地眸光一闪，手上的刀就要挥动。
与此同时，王满开枪了。
一枪击中男子下颌的位置，一瞬间似乎他就进入了慢镜头状态，缓缓朝后倒去，眼中还带着一丝不甘，手中的刀已经落到地上，扑通一声他也随之摔倒。
瞬间房间内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疯子直接单膝跪在地上，他身上已经完全湿透了，汗水淋淋地不断喘着粗气，这种惊心动魄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王满走过去将男子手中的刀踢开，回身朝着疯子喊道。
“疯子别装死，过来查看一下两个人怎么样了？”
疯子这才晃悠着拎着箱子进入房间，看到男子死不瞑目地上红白之物喷洒一地的样子，疯子差点儿当场吐出来，蹲在地上干呕了半天，这才起身挪过去。
梁川和陆添他们也好不了多少，虽然是警察，可真正杀过人的警察不多，不过这样恶性的事件，没有请求支援就完成了，还是很让人开心的。
疯子首先检查那个男生的状态，发现他只是被麻醉了，苏醒还需要一些儿时间。
而王满进门射击的第一个人，还在地上不断抽搐，虽然看着一地的血，不过没事，就是右侧腋下中枪，这里中枪最疼，不过没有啥大问题，包扎一下送医即可。
那个劫持的男子，不用说已经脑浆迸裂，死得透透儿的，一双眼瞪着天花板，一只手还保持着弯曲的姿势，疯子赶紧翻找了他的口袋，找到一部手机还有一个小本子，裤兜里面翻到一个皮夹，找到一个身份证赶紧递给王满。
“找到一个身份证！”
王满接过来一看，此人叫朱相宇，男，42岁，广东惠州人，看到这里将身份证递给梁川。
“给搜一下，身份信息是否准确。”
“信息是真实的，照片是本人，还是退役军人，怎么会干这个？”
王满没说话，让梁川他们去将万老板带过来，还有外面逮住的两个人，当然那个看门的老头也一起带走，然后让人检查院子里面的墓，到底是怎样的情形还很难说。
小梁将众人请出去，毕竟现场要拍照，还有提取证据。
那个新来的痕检员今天没跟着过来，不过小梁现在被胖子带的已经非常专业，解剖台和水池提取的最为仔细，当然还有胖子最惧怕的下水管道。
*****
坐在办公室的胖子，看着不断看手表的周海抖着腿，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揉揉鼻子懊恼地嘟囔道。
“这是谁想我了，竟然念叨我？”
正说着，周海的手机响了，来电的是王满，简要将事情说了一下。
“......事情就是这样的，至于那个男生的情况，还要等他苏醒才知道他是被绑架还是什么，我查了指纹没搜索到身份信息，看来是录入的问题。
那个朱相宇身上搜出的小本子上，全是一些数字，根本无从理解，我是无法辨认，不过已经全部拍照，一会儿都传给你，你看一下。”
“好的，让徐州那边找车辆，派人将尸体和所有人员带回来吧，回东南来尸检和化验，不然我怕有偏差。
还有，你说万老板这里是一个墓地，既然是土葬墓地，那么就是说有骸骨了？
既然如此，每一个墓坑都要打开查看，如若被摘除过器官，即便**也会有迹可循，疯子的能力没问题，不过这个工作量很大，你带去的人除了押送那几个人，剩下都帮忙吧。”
王满当然答应，毕竟海子的能力他是信服的，不过还是要找自家老大去协调一下。
周海挂断电话，所有的现场照片和那个小本本上面记录的东西都发过来了，胖子凑过来，看着一串串数字有些头大。
“我去，这不会是密码吧？”
周海点点头，“看来是密码，这个朱相宇是当兵的出身，我想他应该接触过一些相关的知识。
赶紧找南博士，他们一定能对此有所了解。”
胖子那边去联系南博士了，周海的电话响了，来电的是小曾。
“周法医，我们找到那个已经移植肾脏的患者了。”
周海身形一顿，瞬间紧张起来。
“难道，人在东南？”
第二百六十一章 狂犬病毒（17）
小曾的声音中有些兴奋，语速极快地说着：
“嗯，这人从日照转到东南做的手术，就是我们之前搜索过的一家女子医院，昨天刚刚出院，我们查看她的病例，发现了住址和联系方式。
就在十分钟前，已经将患者送医院了，希望一切来得及。”
周海微微松了一口气，“患者精神状态如何？”
小曾噗嗤笑了，“这个我不大懂，不过似乎刚刚可以进食，人极度消瘦，精神头很足。”
“那就好，还要找到那个等待骨髓移植的患者，林华已经给你那个人的信息了，骨髓移植不像别的移植，移植前需要将患者所有的自体免疫细胞杀死，然后等待移植，如若不及时通知，患者没有骨髓，等待他的一样是死亡。”
脸上还洋溢笑容的小曾，瞬间抿唇眼中多了一丝凝重。
“周法医放心，我正在找着，找到后第一时间通知你。”
胖子见周海打完电话，过来撞了一下周海。
“海子，这不是都很顺利吗？
怎么感觉你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周海眯起眼睛，“一切等待王满那面的消息吧，我总觉得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
话音未落，周海的手机响了，王满两个字闪动着，周海划开接听键。
“周法医，你能来徐州吗？”
......
2015年6月14日凌晨，天色还未方亮，整个贾山墓园，被大型的照明设备照射的亮如白昼。
王满彻夜未眠，整个徐州局都被这个案子惊动，调来了大量的警力和机械帮着一个个墓穴查验，结果让人震惊。
整个墓园北侧空地上，发现了二十四具装在尸袋中的尸骨，而墓穴中发现了二十九具尸骨。
疯子和小梁从未做过如此多的尸检，尤其是骨骸检验，要知道这是周海的专长，不过他们能做的，就是将所有骸骨尽量保持原样，然后分别登记。
疯子粗略地将每一个骸骨进行检查，发现那二十四具装在尸袋中的尸骨，都穿着比较整齐，虽然**程度不同，尸骨的完整性都比较好。
而那些墓穴中的骨骸，基本都有损毁或者明显的生前外伤，并且让人感到疑惑的是这二十九具尸骨是不着寸缕的，并且**的程度都比较严重，很多直接白骨化，或者是一些残缺不全的白骨，随意堆放在一起无法分辨。
疯子越看越是糊涂，这样的结果真的让人干着急。
毕竟骸骨鉴定是自己的弱项，如今又全都是这样的检查，还没有大量的压力锅可以使用，抬头看向大门口，不知周海什么时候来。
就在疯子抬头的时候，两道灯光，在上山的小路闪过，疯子心下一喜，赶紧朝着大门口跑去，王满看到疯子的动作，也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站起身朝门前望去。
一辆白色的福特中型客车驶入院子，随着车门开启，一个肥硕的身影站在门口，朝王满他们挥手。
“同志们辛苦了！想没想我？”
疯子一把将胖子拽下来，“臭小子，别说真想你了，我们已经二十四小时没合眼了，累惨了！
头儿呢？
胖子你别堵门，车上没人了？”
胖子瞬间脸黑了，抬手把疯子拨到一边去。
“闪开闪开，说你疯你还真疯？
好心好意带着大队人马过来救你，怎么就这么个态度，太伤我心了，行了我们也不下去了，设备搬下来，我们打道回府。”
疯子刚要说话，就听到胖子身后有一个人开口道：
“别贫，抓紧开工，疯子已经快累虚脱了，你在车上睡的跟什么似得，现在出力搬东西吧。”
胖子砸吧砸吧嘴巴，赶紧下车，将车门处让开，疯子听到那声音差点儿流眼泪。
真他么太想周海了！
尤其是遇到难题的时候，真的想找他求助，不过毕竟是自己第一次跑外，如若直接求助怕周海脸上无光，所以疯子忍了，不过谁成想周海他们竟然来了。
“头儿，你来啦！
太好了，我看着一山的骨头都快哭了。”
周海跳下车，拍拍疯子的肩膀。
“听说你的丰功伟绩了，那个延髓用的非常好，王满要好好感谢你。”
疯子笑得开心，不过车上紧接着又跳下来好几个人，瞬间疯子的下巴差点儿惊掉，三组赵新利和四组的崔鑫，分别带着痕检过来支援了。
“天哪！
头儿，你这是把中心搬来了？”
周海笑笑，朝着墓园指指。
“别贫，介绍一下情况，我们好进行分工。”
疯子收敛了笑容，招手将小梁叫过来，将整个墓园的现状逐一介绍了一下，周海的眉头也紧紧皱起。
“工作量很大，不过不怕，胖子带着痕检组，将罗云峰他们分出来的墓穴中那二十九具骨骸，按照编号顺序每四个一组，在大厅摆好，一会儿我去辨别。
赵新利和崔鑫负责清理外围埋的那二十四具尸体，年龄、性别、还有死亡时间推断，虽然工作量大，也要事无巨细，我不希望我们的尸检出现纰漏。
不然丢的不是你我的脸面，是整个东南市的脸面，懂吗？”
几人一起沉声答应着，“懂了！”
言罢，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别看周海没有当过领导，可他的话有时候比庞主任的吩咐都让人愿意去服从。
不多时，骸骨在一个个尸袋中被拎过来，袋子外面有编号和墓穴信息，四个摆放整齐在地上。
周海已经换上勘察服戴着护目镜，见到骨骼的状态眉头也是一皱。
“竟然完全白骨化，这个墓园有多少年了？”
小梁翻看了一下本子，“那个万老板承包了十年，还有三年到期，对了海哥，所有的墓坑表面上看着是封闭的，不过在背面都有一个开放口，这里的石板被打开，似乎都是故意撬开的，周围能看到。”
周海蹲在尸袋旁，取出肱骨和耻骨联合，如此纯粹的白骨化已经省去蒸煮的必要，看着风化的痕迹，这骸骨似乎已经存放很多年，不过他知道这是人为故意制造的现场，骨骼表面的刀痕就可以看出来，他曾经身上的肌肉组织被人为剔除了。
从耻骨联合和肱骨骨垢线外科颈几处标志性的形态来判断，这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年，颈椎轻微的骨折和特别的弯曲姿势可以判断。
这个少年并非自然死亡，并且胸骨的所有肋骨都被切断，切面非常的整齐，这是外科电锯的痕迹，肋骨的边缘被切下来一段，丢给旁边的小梁。
“做骨磨片，显微镜观察，看看骨小管里面是否有血细胞。”
周海仔细看看剩余的肋骨断面，手指微微顿了顿，难道真的如同自己猜测的那般？
第二百六十二章 狂犬病毒（18）
小梁动作很快，接过骨片抓紧在机器上进行切削打磨，之前他做过一次，当时还是海子手把手教的，现在竟然可以给那些痕检员做示范，心里还是有些小兴奋。
很快拿到了一个0.9毫米厚的骨片，淋上水送到显微镜下，很清晰的能够看到骨小管里面有一团团的红色血细胞。
“海哥，这个骨片中找到血细胞了，分布的数量很多。”
周海点点头，抬手指着骸骨说道：
“小梁记录吧！
107号死者，男性；
年龄再15-16岁。
身高在165左右；
身材瘦小；
牙齿咬合面磨损严重，并且有褐色斑点，这是氟牙症；
死者生活环境不好，水质含氟量高，所以按照地域划分，他的生活环境应该在，鲁东西部或者鲁西东南部。
至于死因~
失血性休克，颈部有机械性损伤，不过不致命，肋骨切开处是致死伤，除此以外肋骨两侧有骨折痕迹，这是人为掰断的痕迹。
至于死亡时间，虽然已经白骨化，不过是因为他的尸体被处理过，从骨骼外缘上的割痕可以判断，四肢、胸腹、脊背，所有的肌肉组织都被精心剔除。
所以，这个死者的死亡时间，在三个月左右。”
小梁写到这里已经有些写不下去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如同猪仔般被活生生割开胸腹取走脏器，还被剔除肌肉，丢弃在墓坑中任其**。
“剔肉？
海哥，为什么这些人要将死者的肌肉组织剔除？”
“剔除肌肉组织只是要加快**的速度，这样白骨化的时间会大大缩短，包括你之前提到的墓穴后方都有一个空洞，就是这个意图，便于蚊蝇进入加快**速度。”
“那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失踪了，难道家人不找吗？”
周海抿紧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抓紧检查下一个，之后统一查找失踪人口。”
周海没有说完剩下的猜测，因为看到这个手法，还有专业的肋骨锯已经确定，操作的这个人是个医生。
而且是一个经验非常丰富的医生，他选择的途径是最容易切削的部分，还能够快速得到器官，越是这样想越是感觉到心中一阵寒意。
疯子坐在一边，看着周海他们检查完一具骸骨后，此时也缓过来一些，跟着走向下一具尸体。
有了第一个尸体的尸检经验，再来观察这个，连疯子和小梁都不再头大，似乎开窍了一般，将所有部位的骨骼全都拿起来认真观察。
疯子举起死者颅骨，发现枕部有一个舟状裂隙骨折，这个位置如若遭到暴击，会瞬间晕厥甚至逐渐呼吸衰竭而亡，而此人胸前的肋骨，被去除的更加彻底，超过三十公分宽的位置齐刷刷地被切掉了。
同时在肋骨外缘，还有肱骨股骨上能够看到清晰的刀痕。
“头儿，这个男性死者的年龄我不大确定。”
周海起身过来，接过耻骨联合面，看了一下，又看看肱骨外科颈。
“回去我给你一本书，上面有相关的计算公式，这个骨龄的推算不能成为你的短板，毕竟白骨化的骸骨，在法医鉴定中算是很重的一项。”
疯子点点头，“谢谢头儿！”
“这个死者年龄更小些，应该在13-15岁，死亡时间在三个月左右。”
“这么小？”
疯子听到周海的判断一怔，刚刚从肋骨外缘和肱骨的一些特征，他就感觉到死者年龄不大或者身材非常矮小，可如此小的年纪还是让疯子吃惊不已。
周海起身，看着还在不断朝大厅内搬运的骸骨。
“别吃惊！
或许，这里的骸骨大多数都是这个年纪，而这些人的死因也都大同小异。”
疯子攥紧手中的笔，快速记录着。
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些，看到那个解剖室就猜测到，这里会有人被杀害，但真正去揭开记录的时候，那种震撼不可想象。
*****
同一时间，鲁东省公安厅物证鉴定研究中心法医室。
胡南拿着所有的报告，回到办公室，窗外已经渐渐亮了，端起一杯咖啡，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偶有车辆通过马路。
这个杏林中西医结合医院中，发现的人体器官和一些储存物，已经超出胡南的想象，没想到在省厅的眼皮下，竟然有这样一个庞大的人体器官倒卖移植系统。
看着那巨大的数量，真的让她感到震惊，想到那个发现这个案子蛛丝马迹的周海，胡南眸光中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
桌面上放着的手机因为震动不断闪烁旋转着，打断了胡南的思绪，喝了最后一口黑咖啡，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接通电话。
“胡法医，这边林秀英的审讯已经结束，案子牵扯的面积太大了，但是靠一份口供怕是难以支撑，你那里所有的报告出来了吗？
目前涉及到的人体器官和组织，能有多少人？”
胡南翻开报告最后的一份统计表格。
“杏林中西医结合医院地下的那个低温库中，我们总共找到角膜12份，2个肾脏，24份骨髓，这些总共来源于28个个体。
至于供体的来源，文件上看不出来问题，不过东南的周法医他们，昨天已经全体赶往徐州了，我想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查到供体的来源。”
电话那端的男人怔了怔，突然惊讶地笑了两声。
“哦？
太阳打西面出来啦，胡法医竟然能信得过别的人去查找证据，难道这人比你还厉害？”
胡南看向窗外，小巧的嘴唇微微弯曲。
“记得，前两天那个碎尸案吗？”
“当然记得，你不是直接找到凶手还有丢弃凶器的地点了？”
“那不是我，凶手、还有藏匿凶器的地点，全都是周海分析出来的。
还是在他非常繁忙的时候，只是扫了一眼就给出的结论，二十分钟都没用了，而我们忙碌了一个月都没有什么头绪。”
“我去，这么拽？
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新证据，然后找到方向的。”
胡南捋了捋头发，“行了，整理好案件的卷宗，等着我的电话！
等那面来电话，这个案子可以直接报袁厅了，跨市跨省的如此大案，想好说辞毛遂自荐吧，不然专案组你很难进来。”
如此一番话，换做电话那端的人发懵了。
“不是，啥意思？
你这是卸磨杀驴，不对我不是驴！”
胡南忍着笑意，“行了别贫了，我马上将所有的数据和检验报告发你，这些是最有说服力的。”
“好，我现在就去写报告，这让你一说我竟然困意全无，真像见识见识这样的人。”
胡南唇边荡开一个柔和的笑容。
“一定会有机会的！”
******
第二百六十三章 狂犬病毒（19）
凌晨四点开始，到中午十二点，周海带着众人才将所有的骸骨基本尸检完毕，至于大量的实验室数据分析都已经采样，需要回去做。
墓园北侧挖出来的那二十四具骸骨，基本都是正常死亡，衣着比较完整，年龄95%都是在65-85岁之间，跟现场墓园中统计出来的已安葬人员信息，基本能对得上。
墓穴中丢弃的二十九具骸骨，全部非正常死亡。
并且身上的骨骼，都有人为切削破坏的痕迹，死亡时间基本在两年至一个月以内，年龄在12-17岁之间，都是身材瘦小的未成年人，男性21人，女性7人。
死亡时间最近的四具尸骨，三男一女都在一个月左右，部分白骨化，并且在双腕的位置发现了捆绑的绷带。
如若按照时间来计算，只有这三个男性中，其中之一有可能那个狂犬病毒携带着。
所以周海对这三具骸骨进行了更详尽的检查，不过因为**严重，无法找到伤口，骸骨上也没有齿痕，所有骸骨取样，看来只能回去化验了。
清理完现场，王满过来找周海。
“周法医，现场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我刚刚和徐州的老梁他们商议了一下，这二十九具骸骨直接运回去，毕竟还要进行下一步的化验，如若找到失踪人口可以和死者家属进行联络。
车辆已经到了，你看我们现在就装车？”
周海思索了一下，“好，装车吧！
那二十四具骸骨留下，让当地的法医做一下dna检测，然后按照登记中留下的信息找家属过来比对，之后在决定火化的事宜。
这处墓园暂时封闭，省厅已经立案，这里的现场要保护起来，尤其是这些墓园安葬人员的家属，要做好抚慰工作。”
“这个你放心，刘局都已经安排了，我们走吧！”
所有人员开始装车，周海拨通了胡南的电话，第二声就接通了，让周海有一瞬的停顿，看来此人是一直盯着手机，等待着自己这里的消息。
“胡法医，我将现场情况汇总了一下，刚刚发你邮箱了。”
“确定徐州的那个墓园盗窃死者器官？”
周海环顾了一下墓园，走向一处树下。
“不是盗窃死者器官，我们搜索到二十九具12-17岁被害人的骸骨，这二十九人全部非正常死亡，并且身上有明显的人为切割骨骼的痕迹，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现在正在装车返回东南，具体的实验室报告需要晚些才能出来，毕竟在徐州很多事情不方便。
另外，现场解救了一个幸存者，现在意识还没有恢复，我们将带着人回东南治疗，希望他口中能了解更加详尽的经过。”
过了最初的震惊，一听到解救了一个幸存者，胡南也来了兴奋劲儿。
“好，我不打扰你，我现在就将你递过来的材料汇报上去，袁厅还在等着消息。”
没有告别和客套，瞬间挂断电话，虽然看似有些没礼貌，这份对工作的热忱，周海还是感受到了，做到车上微微闭目，左眼由于疲劳已经开始跳着痛。
想要让胖子帮着找止痛药，想到他们还在张罗装车就没起身。
恍惚中回想了一下胡南的声音，今天渐渐熟悉一些了，发现这个胡南的嗓音有些熟悉，不过跟谁比较相似却一时间想不出来。
又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周海看都未看直接接通电话。
“周法医，我是南悟道，你发过来的那些数字，是九键盘输入法变通过来的文字，属于比较简单的密码，这个需要提前约定即可，内容我已经翻译出来了，就是一些时间、地点、数量，看着倒像是一个账本。”
“谢谢南博士了，那麻烦你将翻译好的内容发给我吧。”
南博士直接挂断了，不多时微信上收到了一些图片，果然就是一些时间、地点、数量，看来这个人也是个有脑子的，想了一下暂时不发胡南了，等化验结果出来一起打包转过去省得麻烦。
甩甩头，周海不再多想，车门处一响车子跟着摇晃了一下，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胖子上来了，朝着胖子伸手。
“给我找两片镇静剂，眼睛跳着痛，我想睡一会儿。”
胖子看看周海累得浑身瘫软的样子，想要阻止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抓起自己的包给周海找到药，倒出来两粒在他掌心，又递过去一瓶水，周海眼都没睁开，吃了歪在后排座上似乎睡了。
晚上八点，车队抵达中心。
胖子在路上已经跟庞主任汇报了他们的路线和抵达时间，毕竟这个案子牵扯众广，甚至省厅已经介入，庞主任也非常重视，早早就安排全体化验的人员留守。
所有车辆驶入中心的大院，庞主任还是被震惊了一把，二十九个大号整理箱，满满的堆放在院落中，无需招呼，化验室的曾大姐已经带着人员下来，胖子将一份手写的名单递给她。
“时间比较仓促，我在车上整理出来的，大姐看看吧！”
曾大姐知道事态的严重性，遇到这样大批量的挑战，她没有抱怨，反倒带着一丝兴奋，朝着胖子挥挥手。
“你们休息吧，明天早晨五点前所有报告都能出来。”
曾大姐话音未落，身后别的化验员都瞪大了眼睛，一片抗议地‘啊’声！
曾大姐回头，扫视了一圈。
“不参加？
现在就说，我帮你办理调转，谁都别在我手下干了。”
一句话瞬间都没了不满，赶紧搬箱子上楼，庞主任招呼着所有人去食堂吃饭，胖子摆摆手。
“领导，饭就不用吃了，我们还是抓紧回去睡一觉，疯子他们已经两天一夜没合眼了，都累得要死，毕竟明天一早还要等结果。”
庞主任拢了拢头发，“行，我让人送你们先回去，这个案子办得漂亮，省厅很满意，表扬我们中心敏锐度和反应速度可圈可点，所以后续的事情一定要做好，大家都辛苦了。”
如此一番话，还带着几分真情实感，大家都很买账，众人直接各自回家，不过周海他和胖子没走，毕竟还有两个嫌疑人没有尸检。
......
翌日一早五点，周海已经和胖子来到中心。
二人直接上了二楼化验室，还未敲门，周海的手机响了，来电的正是曾大姐。
胖子忍不住笑道：“曾大姐真是个守信的人，看来这是都做完了。”
周海点点头，用力拍了两下化验室的门，听到敲门声，手机也不在响了，曾大姐趿拉着拖鞋跑出来开门。
“你们快进来吧，结果出来了。”
周海有些紧张，毕竟那骸骨的死亡时间推算很难非常准确，即便靠经验来判断还会受到环境因素的影像。
“怎么样？
我怀疑的那个，是供体吗？”
曾大姐白他一眼。
“非让人先夸夸你？
是的，你判断的太准确了！
你们标注的127号死者，就是这个狂犬病毒携带者，我在他的桡骨上发现了一个骨膜包裹的病灶点，看来他当时被咬伤的很严重。”
周海长吁一口气。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曾大姐拍拍所有的报告。
“按照你给出的共性，我比对了一下，所有死者身体中的各项微量元素，没想到还真的找到共同点了。”
周海抬眼盯着曾大姐，“找到什么共性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狂犬病毒（20）
“牙齿中的氟含量超标数倍、高碘、重金属超标，还有一个重要的就是，所有人都检出了氰化钠的成分，虽然非常轻微，不过说明他们生活的地区有污染。”
周海听闻赶紧掏出平板电脑，搜索出鲁东的地图。
“氰化钠检出代表周边一定有金矿，毕竟用氰化物来提取金矿是国内很多金矿偷偷沿用的方法，不过这个对周边水质的污染极重，高氟高碘说明饮用水是直接饮用地下室。”
浏览地图，周海的手指停在一处不动了。
徐州以北滕州附近，这里就有金矿，旁边马山、斗山、石马山、小红山这里距离金矿非常近，这里地势较高村落并不密集，旁边倒是有一个乡镇，还有两个职业中专距离此地较近。
“看来，我们找到这个最为相似的位置了，这里属于高氟高碘地区，还有金矿，并且距离徐州非常近。”
胖子抓抓头发，“不知道那个男孩苏醒没有，如若醒了可以好好问一下，还有那几个被带回来的人，不知道审讯结果如何？”
“回去问问小曾他们，王满也是两天没合眼了，昨晚的审讯他不一定能跟着，再者问一下医院留守的人员，那男孩醒了吗？”
胖子转身出去打电话了，周海看看一侧打哈欠的曾大姐。
“曾大姐，我怀疑这二十多个死者，都是滕州东部马山一带的人，你能不能帮我查询一下他们当地的人的各项数据指标，我想作为环保的基层调查，应该都摸排过，毕竟这有金矿需要监控。”
曾大姐思索了一下，抬腕看看手表。
“我有个同学在滕州工作，我一会儿让他帮我找一下当地的相关数据，放心很快就有结果的。
不过周法医，你觉得这样的比对结果准确？”
周海点点头，“准确度很高，毕竟在同一地区摄入的微量元素和毒素残留基本一致，在美国这种方法和种族基因的鉴定，这两种方法同时采用，来判定无法辨别尸体的所处地域，准确率高达98%。”
曾大姐点点头，“我们所接触的基本都是省内案件，所以之前你也没用过这种方法是吧！
这样我尽量多搜集一些各省市的相关数据，如若之后需要可以直接进行比对。”
周海当然没意见，“行，那就辛苦曾大姐了，我先去看看那个孩子醒没醒。”
曾大姐没有客套，赶紧摆手。
一出门，就看到胖子刚刚挂断电话。
“海子，王满他们审讯结果出来了，也将审讯的视频发省厅了，这个徐州只是供给鲁东地区，外还有几个地方有这样的供体采集地。
他们所知道的有郑州和惠州，别的没运送过所以不清楚。”
周海眉头紧蹙，“一个徐州就已经有二十九个受害者，其他几个地方加起来至少是倍数增长，算了不想了，医院那面有消息吗？”
“那孩子醒了一会儿现在又睡了，不过不开口说话，我们去医院看看吧，那个做肾移植的患者，正巧也在鲁大医院。”
……
半个小时后，王师傅载着二人来到鲁大医院。
先行去泌尿外，看了那个肾移植的患者，此人真的是非常幸运，移植后没有出现相关的排斥反应，如今又及时注射了狂犬病免疫球蛋白，看起来精神状态也还不错。
随即来到外科的22楼，无需问询直接朝着两个警察站立的房间走去，二人都是王满的下属，见到周海和胖子也不陌生，赶紧给二人开门。
那个少年就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不过见到他眼睑的颤动，周海知道他已经醒了。
回身朝胖子使了一个眼色，胖子鬼精的立马明白，晃悠地朝着少年走去。
“海子，你早晨吃饭了吗？
我肚子饿得厉害，我看着他们吃灌汤包，把我馋够呛，我让他们俩给买点儿，你来一份吗？”
周海看看男孩，知道胖子的意图，这个男孩已经超过三十六小时没进餐了，行了听别人说吃的，再闻着门外飘进来的味道，这份煎熬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好啊！
再来一份鸡汤馄饨，淋上麻油和香菜，别加葱花。”
随着周海的话音落下，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响起。
胖子忍着笑，周海现在越来越坏了，自己说灌汤包就够馋人的，他还加料，什么馄饨，什么淋上麻油香菜，说的他都直吞口水。
那小子饿了这么多顿，哪儿能受得了？
听到这个声音，床上那位实在是装不住了，眼皮抖动了两下，缓缓睁开，偷偷瞄向周海，见到穿着警服的二人，没有放松反倒更加紧张，抓紧被子一脸的防备。
“你们，是真的警察？”
周海摇摇头，“我是法医，门口那两个是真的警察。
能跟我说说你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为什么被他们抓住带到墓园去吗？”
胖子走到门口，让外面的警察帮着去买灌汤包和馄饨，随即回到房间，打开执法记录仪，放在一侧。
听到胖子的吩咐，还有周海的解释，这个男生似乎放松了一些，从床上起身靠在枕头上坐好。
“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是逃课出去玩儿，在路上遇到几个警察，他们要去滕州市里向我问路，我跟他们说了怎么走，不过那个领导模样的人，让我上车给他们指一下路，到下一个路口就行。
我觉得是警察，所以不大要紧，就跟着上车了，不过一上车，就有人从身后捂住我的嘴巴，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海瞥了一眼胖子，怪不得这个孩子这么怕警察，原来就是被穿着警服的人带走的。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是哪儿的人？
你说的学校在哪儿？”
“我叫王强，今年虚岁16，就是滕州羊庄镇人，我们家在马山，不过我的学校在枣庄的陶庄镇煤炭技校，我家距离这个学校很近，我们附近几个镇的人，很多都去枣庄上学的。”
“你住校？”
胖子凑过来，问道。
“嗯，住校。”
周海在地图上标注了几个位置，继续问道：
“你是否听说过，你们学校或者你们镇有谁家孩子，最近几个月有学生失踪的？”
第二百六十五章 狂犬病毒（21）
王强回忆了一下。
“有啊，有过好几次了，我们村就有好几个，不过是去年年底走的，据说是留了字条，说是要去沿海城市打工，然后就找不到人了。”
胖子有些不解，“那家里人呢，家里人也不找吗？”
王强一脸的漠然，“家里人？
在农村孩子多，家里都是老人支撑着，孩子一般都住校，很多都没读完书就跑去城里打工了，这不是个别现象，几乎家家户户都是如此。
我们家，只有一个爷爷和三个弟妹，如果我出去打工，他还少伺候一个小的，他为啥要找，省下一份吃喝和学费更好？”
“你父母呢？”
王强蜷起腿，脸上多了一丝落寞，不过瞬间就被一脸的淡然代替了。
“我妈生下我小妹就跟人跑了，我爸去城里打工，两三年回来一次，就是按月能寄回家千八百块钱，家里老屋都漏了也没钱修。
我爷爷，总嫌弃我们是讨饭地冤家，喝多了就揍我们，这样的家我不愿意回去，一点儿也不留恋。”
周海和胖子没再多问，具体的情况，看来要让当地局去摸排了，毕竟这样事情太多，估计自家人都很不在意。
胖子起身，揉揉王强的头。
“等你身体养好了，我让人送你回家。”
王强摇头，“我不想回去，反正丢了拐了也没人找，我想去找我爸，去赚钱打工养活我自己。”
王强如此的坚定，让周海感到无奈，这就是国内很多留守儿童的现状，得不到爱，也不懂得去爱，只是想要逃离那个环境，那二十九个死者估计大多数都是如此情形，不然这个案子绝对不会埋藏如此深。
从医院出来，二人都没多说什么。
老王开车直奔昌河支队，一上楼就看到熊猫眼的王满，胡子拉碴双眼充满红血丝，不过精神状态却非常好，不用说就知道，案子有了进展。
“看来，审讯结果不错？”
王满笑了，拽着二人进了办公室。
“墓园的万老板和那几个人交代了，被击毙的那个朱相宇，是他们这一组的头。
毕竟此人是转业兵，还干过几年军医。
另一个被击毙的那个持枪人叫朱祥杰，是朱相宇的堂弟，做过两年协警，对我们系统内还有些了解，搞了几身警服。
他们伪装成广东过来办案的警察，然后诱拐从学校逃课出来的学生上车，将其迷晕，之后带到这个墓园，由朱相宇操刀取脏器，然后剔除肌肉头皮加速**速度，之后将骨头丢入墓坑。
最后朱祥宇会亲自负责，将器官连夜送到省城或者东南，偶尔也会跨省运送，不过次数非常少。”
周海听完，将一个袋子拎出来，胖子也将执法记录仪举到王满的面前。
“这是胸骨锯，上面有朱相宇的指纹，昨晚给他们做尸检的时候在腰包中发现的，如此你的证据链就圆满了。
执法记录仪里面，是你救的那个男孩的问询录像，所有的被害人，基本都是在滕州的马山和枣庄北侧附近，如此就可以提交省厅，我们这边的工作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王满一脸激动，起身想要抱抱周海，胖子瞬间拦住王满的动作。
“矜持些，别总动手动脚的，如若想感谢给来点儿实际的，你要是得到奖金分我们点儿，不知道我们都穷吗？”
王满点点头，“这个必须有！”
周海最不在意这个，抬手拨开挡着自己的胖子。
“东南市和烟台市的这些家南洋系医院怎么处理，市局有什么意见？”
“这个需要暂时按住，毕竟省厅那边没采取行动呢，端了老巢才有效，不过南洋系在他们当地算是知名企业，这个要动他们和整个产业链，似乎有点儿难度。”
周海眼眸一眯，“法治社会，不要跟我讲这些，天王老子犯事儿都不能放过，拿人命当做牲畜交易，还需要什么？”
王满一怔，没想到周海发火了。
“我说周法医你别激动，我只是听省厅的人说的，这样大的案子不是你我能够左右，我现在就将所有卷宗和证据整理一下，打包发省厅。”
说完，王满逃也似的出去了。
胖子知道周海并非针对王满，就像周海最初判断的那样，他一直用凶手是在尸体上偷盗器官来麻痹自己，可随着案情浮出水面，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那样消失了。
摇身一变带着各项文件证明，被人包装成救命的捐赠供体，拿出来高架兜售，这些行为太恐怖让人毛骨悚然。
“胖子，将我们所有的报告，还有刚刚的视频，别忘了南博士发过来的那个翻译好的账本和原版密码。
整体打包给胡南发过去，既然将案件移交，我们直接给他们移交。”
胖子赶紧打开手提电脑操作起来，片刻邮件就发出了，不过对方的头像还是黑的。
周海微微蹙眉，起身掏出手机，拨通胡南的电话，响铃过了好久，电话才接通，未曾说话对方一直气喘吁吁，周海抬头看看表，现在还未到8:30，难道她还在路上？
“你好，我周海！”
“我知道，你那里出来结果了？”
“我听说要将这个案子移交省厅，所以将所有化验、尸检报告还有幸存者的证词都统一打包发你了，不过看你没有在线接收，所以打电话问问情况。”
胡南那面，此时呼吸才平稳些。
“我刚刚从刑警队回来，已经进办公室了，你稍等一下，现在我就接收。”
停顿了数秒，“ok，接收了，你的速度真快，这么多骸骨的尸检太耗神了，对了我听你说话的状态不对，难道有什么事儿吗？”
这回换周海一怔，没想到这个学院派也有细心观察的时候，不过他正要和她说说这件事儿，毕竟堵在心里真的难受。
“嗯，我听刑警队负责这个案件的人说，省厅要接手这个案子，不过接手的人说了，这个南洋系是广东当地的知名企业，如若要动他们的总部和整个产业链，有些难度。
我想知道这是省厅的意思，还是某个人的意思？
如若经办人都如此态度，这个案子就没有移交省厅的必要了。”
周海的话，非常不客气。
胖子在一旁紧着捂脸，如此态度跟人家说话，这是妥妥滴得罪人啊！
无论怎样，这都是听王满说的，如若追究起来，让王满那个经办人很多人都非常尴尬，毕竟这就是一句牢骚。
电话另一端的胡南，听了周海的叙述比周海的声音还大。
“什么？
竟然有这样的事儿，你不用担心，这个案子我亲自跟着，我倒要看看谁想推诿，谁想包庇，袁厅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我刚刚跟他谈过，他对你们的工作也非常认可。
不用听他们叨叨，这个承诺我给你，只要这个案子有所涉及的医院和人员，这次一个都不会放过。
好了不多说，你等我消息吧！”
随即挂断电话，刚刚的愤怒瞬间烟消云散，不知怎的这个胡南竟然能给他如此心安的感觉，那句承诺他知道一定会实现。
胖子见周海挂断电话，朝其摊开手耸耸肩。
“行了，案件已经移交省厅，东南的涉案医院也只能监控着，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撤了？”
周海点点头，确实无需逗留。
“走吧回去。”
胖子拽住周海的衣服，“我说海子，你能不能有点儿当领导的觉悟，我扒开眼睛就跟着你到中心去了，现在已经快九点了，早饭还没吃。
驴拉磨也要给把粮食，刚刚被医院那个小东西馋的肚子咕咕叫，我不管我要吃饭！”
周海被气乐了，对这样的胖子，真的是没辙。
“好吃饭去，吃什么你点，我请客。”
胖子瞬间见牙不见眼，拽着周海朝门外冲去，管他什么王满张满鬼案子，现在统统没有填饱肚子重要。
“好嘞！
我要吃关东煮，还要吃老北京鸡肉卷、桥头馄饨、劈柴院的猪蹄、墨鱼馅儿饺子、瓦罐龙虾、剁椒海参碎、酱牛肉、山药羊排、鸿运当头......”
第二百六十六章 风中的约翰
随着6.12林氏非法器官移植案全部移交，周海他们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毕竟要进行清查小组的工作，随即就开始在东南的七区五市展开清查，第一站就是莫城。
6月16日一早，带着赵新利他们组协同黄仲生、大赵、小胡等十名干警，直接赶往莫城。
徐支队这里早已将卷宗清查了一遍，两个陈年旧案全部整理出来，无一例外全是凶杀案，有一个最久远的竟然是二十五年前的一个11.7碎尸案，而另一个是2010年的12.9灭门案。
一天的时间，周海带着小组的人员查看了两份卷宗，还有相关的证据，并且和徐支队进行了交流，可是两个案子他也没参与过，只能找来当初参与案件的人员进行叙述。
最后决定先从12.9全家被杀案开始工作，至于那个碎尸案证据缺失严重，案发地也已经拆迁，很多人证已经离世，暂时不作调查。
直到晚上九点多，几人才回到酒店，一身疲惫的周海洗过澡，拿起手机，拨通了卢爸爸的号码。
已经有四天了，未曾与他们联络，心中未免有些担忧，美国之行主要是想让他们都出去散散心，不要总沉浸在卢茜离开的悲痛中。
响铃了七八声，卢爸爸接通了电话。
“卢爸爸，好几天没和你们联络了，这几天到哪座城市了？”
其实周海想问问是否见过约翰老师，不过感觉如此直接的问有些过分，所以选择还是闲聊一下。
电话那端的卢爸爸似乎走出房间，听到一阵关门的声音，这才开口说话，不过声音带着微微嘶哑。
“我们前天到的加州，玩儿了一天，昨晚刚到帕罗奥多市。”
周海一听瞬间有些紧张，毕竟这已经到约翰老师家了，昨晚到的难道没能见面，而且卢爸爸的嗓子怎么这个样子，难道……
“您没有联系到约翰老师？
还是律师威廉的电话无法接通？
有什么事儿您可以直接跟我说，不要紧的！”
卢爸爸长吁了一口气。
“我们抵达这里就联系过律师威廉了，你的老师约翰在上周三去世了，按照他的遗愿，遗体捐献给斯坦福大学医学院进行科学研究，至于他的财产也全部捐赠给医学院。”
周海瞬间站起身，用力握住手机。
“去世了？
怎么会，他不是骨折住院吗？
难道不是骨折？”
“嗯，威廉原本计划处理完所有事宜，去一趟中国，没想到我们就过来了。
他说，老约翰不想见到你们伤心难过，所以他生病的消息，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是肝癌骨转移，之前的住院是因为双腿无法行走了，这样的症状手术已经没了意义。
他说让你好好照顾洛洛，想他了，就站在山坡上看看美国的方向，如若有微风吹拂，那就是他在对着你微笑。”
周海知道这是约翰老师故意安排的，不过是想让小萝莉和自己都少些悲伤。
一个没有家人的人，将自己和自己拥有的全部，捐献给他最热爱的学科也算是得偿所愿，瞬间周海没有那么伤心了，看来还是约翰老师看得开。
“洛洛听到这个消息后，没事儿吧？”
“还好，只是吃的不是很多，她说早就猜到了，不过这份冷静，反倒让我们看着有些难受。”
周海叹息一声，“别难过，这样是最好的选择，也是约翰老师所希望的，今天如若行程允许，可以带着洛洛去斯坦福大学转转，然后你们该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吧。
她是个坚强的孩子，既然她早就猜到，应该可以自我调节的，一起悲伤不如好好生活，这才是对逝者最好的祭奠。”
卢爸爸停顿了好一会儿。
“我们这里不用担心，今天我们准备去斯坦福转转，明天就去好莱坞玩儿，这是洛洛昨晚定的。
反倒是你，无论工作多忙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洛洛跟我说你吃好多镇静剂和安眠药，这个要尽量控制，你是专业的医生你比我们懂。”
“好的，我听您的。”
“行了，别耽误我们出发的时间，我挂了！”
胖子在一旁听的非常清楚，见周海挂断电话，赶紧凑过来。
“要不我去搞两瓶啤酒和一点小菜，我们喝一口？”
周海有些不解，看看腕表，时针已经指向22点钟，半夜吃喝这是想要增肥的节奏啊。
“你饿了？
刚刚吃了两盆饭，现在还吃东西，这样太增肥了。”
胖子眯起小眼睛，原本还小心翼翼的样子，见周海如此情商真的无言以对。
“好吧，是我多事了！
不就是想陪你借酒消愁一下，挺听听你的话，句句戳心，字字珠玑，太伤自尊了，睡觉。”
周海看着胖子一脸幽怨的表情，直接没绷住笑了起来。
“喝酒就算了，我酒品不好，哪次吃饭你还见到我喝过酒了？”
胖子眨么眨么眼睛，“好奇心重啊！
我就是想知道你喝了酒啥样，要不咱试试？”
“不后悔？”
周海看着一脸期待的胖子，随即点点头。
“行！”
胖子见周海答应了，起身就出了房间，不到十分钟抱着一个大袋子，贼头贼脑地跑回来，将东西一一摆在小茶几上，一打啤酒、油炸花生、黄花鱼罐头，还有一包肉枣。
原本没有饥饿的感觉，看到这些吃食，别说还真的有点儿想吃。
顺势坐在沙发上，胖子将啤酒打开一罐递给周海，自己顺势打开一罐，与周海碰杯仰头喝了起来，凉爽的口感让他忍不住扬起头眯起小眼睛。
周海也喝了一大口，别说这口感还不难接受。
“我上次喝酒还是在大学，约翰老师帮我转系后，为了庆贺我们出去吃饭，然后喝了几杯酒，怎么回去的，包括后来干了啥我已经不记得了。
第二天，约翰老师揽着我的肩膀说：周，今后你不要喝酒！
然后很多同学都在笑，不管我怎么追问，他都没说我当晚做了什么，之后我就像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还真没时间去想着喝一杯。”
胖子顿时来了兴趣，朝前凑凑。
“你吐了？”
“没有，房间非常干净没吐。”
胖子抓了一把花生丢到口中，思索了一下。
“谁跟你一个房间？
难道你喝大了打人？
再或者唱歌、聊天、大喊大叫折磨人家？”
周海再度摇头，端起啤酒又喝了一口，初夏的夜晚喝一口啤酒还是蛮舒服的，调整了一下坐姿也抓起一把花生，边吃边回忆。
“没有，当晚睡在约翰老师家，我能折磨谁去？”
“然后呢？”
“然后，第二天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我问他们我干了什么他们也没说，不过谁都不劝我喝酒了，约翰老师说我酒品不好，让我今后一定不要喝酒。”
“……”
第二百六十七章 消失的证据（1）
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周海看起来还算精神，越是如此胖子心中疑惑丛生，百思不得其解，摇摇头将一罐啤酒干掉，又打开一罐，一瞬不瞬地盯着周海。
“孩子，你说得我心里好没底，要不你还是少喝点儿，多吃东西行吧！”
周海此时已经将一罐啤酒喝光，舔舔嘴巴将空罐子丢在桌子上。
“不行，再给我一罐！”
说着伸手就要过来抢，胖子手疾，一把将桌子上剩余的啤酒拎了起来，带着防备的目光看着周海。
“算了，你喝一个就行了。”
不过周海伸手在袋子下方一抠，一罐啤酒掉了出来，周海顺势在下方接住，打开罐子仰头喝下，吓得胖子赶紧将剩余的啤酒拎着送到隔壁赵新利的房间。
看到胖子惊慌的样子，赵新利拉住问了怎么回事儿，胖子简单说了经过，想想还单独在房间的周海，赶紧跑回去，赵新利不放心跟着出去。
等胖子和赵新利他们来到房间，周海已经喝完啤酒，躺在地毯上睡着了。
无奈，二人将人事不省的周海，抬起来放到床上，赵新利戳戳胖子的肥脸。
“臭小子你就惹事儿吧，他心情不好，你还让他买醉，明天非得头疼。”
胖子一脸的无辜，“我这不是好奇吗，再说也想知道他到底喝多了啥样？”
赵新利看看床上挺尸的周海。
“啥样，都挺尸了还能啥样？
好好照顾他吧！
我回去睡了。”
6月24日一早，周海揉揉眼睛伸了一个懒腰，别说这一觉睡得蛮香，翻身准备起来，不过发现脚被压住了，下意识地抬腿用力一踹。
扑通一声巨响，随即伴着一阵哀嚎声音传来，仅剩的一点儿迷糊感觉瞬间没了，蹭一下坐起来，因为那哀嚎的声音是胖子发出来的，赤脚下床看看趴在地毯上的胖子。
“胖子？
你怎么在我床上？”
胖子捂着鼻子从地上爬起来，瞬间朝着卫生间跑去，周海看着胖子指缝中的血迹挑起眉，这小子刚入夏就这么火力旺盛，竟然早晨起床还流鼻血。
起床换好衣服，胖子已经从卫生间出来，一脸警惕地看着周海。
“醒了？”
周海白他一眼，“废话，你当我梦游呢？
抓紧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起来，以后别在房间吃东西，味道不好。”
胖子撇撇嘴，一脸幽怨不死心地问道：
“你真的啥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你不记得昨晚咱俩喝酒了？”
周海摇摇头，“没印象，不过你找吃的去，我好像知道，之后我许是太累了睡了！”
周海已经穿戴完毕，拎起自己的包准备出去，胖子见他如此表情，瞬间懂了当年他的老师约翰的心情，再想想昨晚周海的样子，浑身禁不住抖了抖，以后打死都不能给他喝酒。
“走不走？”
“走。”
二人一出房间，正好碰上赵新利和那个大刘从隔壁出来，二人脸色不大好，面容有些憔悴，周海诧异地看看二人。
“你们昨晚干嘛了？
怎么一个个都是这副样子，难道昨晚没睡，还是跟胖子似的出去喝酒了？”
赵新利看看胖子，胖子无奈地摊开双手，见胖子如此样子就知道，某人一定不记得自己都干了什么，如此样子还是不要触霉头的号，想及此赶紧指着楼道的另一侧房间。
“没事没事，我们去叫黄哥他们一起去吃早餐吧，然后抓紧时间研究案情！”
……
半个小时后，众人已经坐在徐支队给准备的办公室。
这个12.9灭门案卷宗非常大足有十个盒子，看得出当时认真调查过，不过因为缺少证据这个案子被放下了。
徐支队派来配合的周海他们的，环秀派出所的所长张朝，当初就是他负责这一案件警长，这次也被调过来跟着一起参与调查，他起身对案件进行了详尽的介绍。
2010年12月9日早晨八点半，警方接到报警，莫城环秀街道的仲村一小区，有一户居民一家四口被杀。
报案的是住在对门202室的邻居，毕竟是新楼，很少有人入住，202室的住户下夜班回家，发现对门季和平家201室的房门没有关闭，整个楼道里都充满了浓郁的血腥味。
他打开门，看到地上趴着季和平的小儿子，9岁的季成龙。
双手匍匐在地，赤足一腿卷曲一腿伸直，整个人俯卧在血泊中，脖子和衣服上全是血，头微微侧对着门口的方向，见到如此他就没敢进房间，直接拨打了110。
经过现场勘查，发现主卧还有两个被害人，床上的是201室房主42岁的季和平。
手脚被捆着绳索，口鼻粘贴着胶带，眼睛瞪大盯着天花板，床上一大滩黄褐色的痕迹，显然季和平死的时候大小便失禁了，身上有几道刀割的威逼伤，不过这些伤都不致命，致死原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
主卧床与窗口之间的位置俯卧位，趴着季和平的妻子40岁的朱丽香。
一样手脚被绳索捆绑，整个面部缠满胶带，头发也被缠绕在胶带内，不过她的后背上有踩踏的痕迹，黑色的脚印十分清晰，是一双旅游鞋的印记，死因与季和平一致。
次卧床上被摆成m型趴着的死者，是季和平的长女18岁的季成雪。
季成雪身上只穿了一件长袖t恤，后背被撕开，破碎的衣服分别落在两臂上，下体**，能看到性侵的痕迹，颈部、腰部、大腿和臀部有很多紫红色的指痕。
双手被绳索捆在床尾的金属栅栏上，口部被塞了纱布粘贴的胶带，颈部有一处刀伤，割断了气管和颈动脉，床尾至地板上有血泊形成。
经法医检验，四名死者的死亡时间在12月8日晚22：00至12:00之间，大致顺序是季和平和朱丽香-季成龙-季成雪。
不过尸检中，没有找到米青液以及第三人的dna，只是在现场找到两枚带血的残缺指纹。
现场所有柜子和抽屉都被仔细翻找过，据亲属反应，季和平准备预交集资款的二十六万元也遗失了，所有贵重物品全部洗劫一空。
如此现场，即便看着卷宗和照片都让人感到毛骨悚然，胖子将对应的照片递给周海，众人传看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