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卷末语
漫长而倍受争议的第一卷终于结束了,见到书评区里终于出现了激烈的争议,窃喜之余,也觉得应该写点什么。
第一卷的名字是“在发育”,讲主角穿越过来以后的发育过程,包括身体,包括心理。
很多人不喜欢这一卷,女王也说:你这样写会扑。现在看起来,她的乌鸦嘴果然有得大红花的潜力。
动笔的时候我没想那么多,先是对主角的xìng格做了设定,尔后对世界做了设定,这样,一个结构就出来了。
因为我本身是个合理党,当我根据自己的认知去考虑婴儿大脑装载chéng rén灵魂的问题时,很容易就得出了如文中描述的那样一个结论,于是我写了主角身上存在的问题,努力解决问题的过程中,主角的身体、心理一点点的变化,并在这个过程里逐步对这个神秘的异界有了认识。
我知道,很可能我写得并不好看,大段的设定以及只关乎背景无关于情节的叙述xìng文字,并不讨现今大部分读者的喜欢。
恩,把一切都归结于作者的别扭,我想是说得过去的。
有书友建议说:你应该把设定什么的放到情节里慢慢体现,不应该这样生硬的塞。
“塞”这个词儿用得很好,我也有同感,但还是要小小争辩一下。
我对主角的身体设定,决定了他10岁以前没有情节可以写,10岁以后有不多的东西可以写,但也不够装下那许多的设定——想想看,一个不能跑不能跳不见外人的小孩,就算我要为了情节而写情节,也得有合适的情节才算。
其实这些放到现在说都没什么意义了,整个第一卷已经新鲜出炉,不喜欢的早就败退,能坚持看完的大部分都是看腻了不合理YY的老书虫,我只能说,尽力写好以后的情节,保持严谨,认真创作,请大家拭目以待。
说到这里,也不得不提一下如今的成绩。
点推比一点点爬到10:1,我是很开心很开心的,但是基数的过低也很让人无奈。
对比一下收藏,黑暗信仰是还没上架里比较低的一本,但推荐却不少,这一方面说明了本书的小众,另一方面也说明了收藏者对本书的支持很有效率。
所以我也想恳请大家,继续支持本书,最好能再加大一点力度。
别怪我贪心不足,在起点,不放开手YY的书总是比较艰难。如今点击以及收藏始终只有好多同期推荐的书的二分之一乃至四分之一,我也只能奢望可以以读者的质量取胜了。
再说一下更新,如今的速度是和编辑商量过的,每天两章,基本能保持5500字到6000多的水平,这样,过几天我去做毕业前最后考试的时候,才不会断了更。
第二卷从今天12点开始更,到时候还没睡的书友请支持一下吧。
就说这么多,谢谢朋友们看我废话到现在。
以上,再次感谢。
随便说两句
黑暗信仰写到现在,有许多愉快,也有许多不愉快,在这里随便说两句,我说过就算,大家听过就算,OK?
首先是订阅。订阅是一部作品生存的前提,一点订阅没有,那肯定绝少有人肯坚持写下去,对吧?
我对订阅的要求很简单,最高达到2000,平均保持1000,能让我生存下去就行。大学毕业的小伙子了,没道理还让父母养吧?
这个不是我因为订阅不好而安慰自己,早在公众时,我就说过这样的话,因为收藏情况早已经决定了这本书不会火,不会有很多订阅。
从逻辑顺序上来,既然已经预见了订阅不会好,那么为什么还要写下去?
TJ掉上本书是因为某些不好的事情的发生,心情有点接近于抑郁,于是想写写信仰这个主题,给自己点鼓励和支持。一路写下去,设定越来越jīng细,背景越来越庞大,所以越写越难。到了现在,还在支持着我的,一是责任,二是目前这点微薄的订阅和月全勤。
实话说,我不知道还在看本书的朋友,你们从这本书里得到了多少快乐或者是多少不满,但是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不管你们喜不喜欢,这本书我用心了。
一个扑街作者,太监了一本刺客,断更了黑暗信仰三次,人品大大地有问题。
作者也是人,也有正常的情绪,也有诸多杂事缠身。太监也好烂尾也好断更也好,我只问大家一句,更的每一章,我有没有认真写?有没有敷衍或者刻意灌水?
罗嗦,拖沓,统统是设定文字造成的,某君就是设定党嘛。无意义的水,有么?
我不敢说我是成功作者,但是写了将近百万字,起码能够作到让某些文字信手就来,实话说,假如放低文字的标准,每天的3000字绝对不艰难。
我只是把2个小时的工作放到4个小时来完成而已。
大家也许会说,那如果你每天花8个小时写6000,订阅自然就会上来。
实情其实不是这样。喜欢黑暗信仰这本书的读者,注定了就只有这么一小批,昨天那章已经是近期的高订阅了,其实就比平时多了不到70而已。
我说我要作个调查,就是想知道,加更所能带来的订阅增加会有多少,值不值得再花费额外的4个小时。不值,继续每天3000稳定更新,值,那就加速。
很现实的选择是吧?还是那句老话,长期创作是不可能单靠热情支持下来的,我们都是成年人,肯定希望付出能得到收获。没有收获或者收获小于期望时,抱怨两句,然后回过头该怎么写还继续写。
再说说抱怨的问题。长期猫在网上,不接触生人,没什么机会和人聊天,在这种时候,心里有什么别扭或者开心,自然就拿出来和读者说,也没有任何目的,因为没机会说给别人听。大家既然不喜欢,以后就只码正文,很简单。
昨天看到总书记书友的评论,20张催更,还有多了70多的订阅,今天就码一章6000字的出来了。不是为了分的那10块钱,咱还不至于差这么一点。只是单纯地想证实一下,作者和读者之间的互相给予和支持其实很简单,你付出了相对较多的个人付出,我也表表态度,完事。
订阅的问题到此为止,我也不问大家要,大家喜欢就订,不喜欢就拉倒,只要足够维持下去,我就闷头写书。
再说太监的问题。只要情况不继续恶化,肯定不会太监,毕竟出台了月勤奖。一个月虽然不多,起码9万字能保证300块。我不知道多少人对这个速度不满意,说实话,我也不满意。
但是我觉得,这是不让自己因为付出与回报的巨大差价而心灰意冷的最好手段了。每天3000字,压力不是特别大,除非特殊意外,否则不会断更,这样我就有足够的动力坚持下去,而诸位也不必担心太监,因为就算断更三天五天,下个月一开始,肯定还会继续写下去——我又说实话了,大家别见怪。
再说两句题外话,我在现实社会中从来不抱怨这个社会太浮躁,刺客和黑暗信仰这两本有浓厚个人风格但明显不够商业的书,是我最后的天真。
以后——或者现在的闲暇时候,我会努力贴近现实,或者干脆点说:就是让自己也浮躁起来。
这么说好象有点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其实我一直很佩服三少番茄跳舞那样的作者,他们其实很沉静,有条不紊,贵于坚持,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清楚大多数人需要什么,他们是真正的成功者,我勉强能保持不胜不败,成绩不好,但总算还是在写自己想写的。
黑暗信仰的文字本来有机会继续进步的,就像从刺客开始那样。不过一个出版社的朋友对我说,把你的文字省省吧,去写故事,小白点,紧扣财sè势,别管人物智商,要爽。
我觉得很有道理。你们——甚至也包括我在内,不会喜欢这样的文字,但是订阅喜欢,这就是大家总是找不到合意的小说的原因。
商业度不够但足够jīng致的小说会越来越少,黑暗信仰大约会是我的最后一部,很难说清楚现在的我是在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码这每天3000字,但是不管怎么说,每天的这3000字,对于我来说是合格的。
乱糟糟说了这么说,最后还要感激一下我的读者们。
你们肯定没有小白狂热,不过你们更贴近黑暗信仰的jīng神,有人从jīng神上欣赏黑暗信仰一书,而不是单纯地为了求爽而看,这于我而言,是种莫大的安慰。
最后的最后还要提醒一下大家,某君其实很厚道,朋友们都这么说。懒是坏毛病,厚脸皮也是,所以万一哪天出事断更了,肯定会懒几天,然后厚脸皮地继续向大家要求原谅。
呃,大家会原谅我吧?;
封推感言
封推了,一直惦记着这一天,以为自己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心里还是很无谓地复杂了起来。
最初写黑暗信仰的时候,给自己订下的标准是最高2000订阅,正好擦边够得上一次封推,如今愿望达成,却突然觉得对不起很多人。
先是很对不起我的责编胡说,某君太懒又太脆弱了,不但活活把刺客切了,黑暗信仰的更新也那么可怜,和其他rì更八千一万的作者比起来,某君实在很惭愧,不过胡说老大你放心,某君顶多顶多就是断更三五天或者三乘五天,肯定不会对着刚刚长出点形状来的**再次挥刀的。
其次要向黑暗信仰的读者们道歉,理由同上。不过话说回来,貌似许多读者已经蛮认同某君的懒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嘿嘿……
恩恩,道完歉,照例要感激一下所有的读者和我的编辑们,很俗,不过你们要相信,某君是真心的。大家给予了某君极大的宽容,每每看到书友们在书评区表达理解和支持,某君都会感觉很温暖,某君在这本书上赚到的钱很少,但是除了习惯xìng的抱怨以外,更多的都是自豪——你们用5、600的rì常订阅将黑暗信仰顶到了月票排名前百,某君看到了,也记住了。某君一定会更加认真更加努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最后我有一个推论——某君是一个优点远远多过缺点的人,黑暗信仰是一本缺点远远多过优点的书,既然你们喜欢黑暗信仰,那么一定更喜欢某君,那么一定就会原谅某君的懒和废柴,那么谢谢了……
嘎嘎,就这样,遁也。;
第一章 穿越
李理是个小公司的小职员。
家世一般,相貌普通,瘦弱多病,近视,嗜烟嗜酒好sè,散漫懒惰,爱好广泛但无专jīng,相信人xìng本恶,轻度抑郁,自制力不定但极有自知之明——以上,就是李理身上所有能够量化总结的缺优点。
诸位应该已经看出来了,“缺优点”这个词儿乃是不得以,不这么创新一下简直对不起这种压倒xìng的比例。
值得特殊说明的是“自制力不定”这个评语,意思很简单,他的自制力总是在较差与较强之间徘徊,算上自知之明的加乘,他的自制力取值范围就变成了较差到极强,从没有极差的时候——因为假如抑郁症发作了,那么他的自制力为零。
就这么一根废柴,在竞争激烈人心莫测的现代社会应该混得很惨,但李理偏偏就没心没肺滋滋润润地活过了26年,像野草一样病态且顽强。
没车、没房、没钱、没地位、没本事——呃,这形容稍微刻薄了点,杂七杂八赚钱时派不上大用场的小本事他倒是不缺,偶尔也叫人眼前一亮,为人也很有一些可圈可点之处,所以他居然有女朋友,而且不止有过一个。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李理并不这样。不过那时候的故事就没必要再提起了,我们民族向来盛产少时上佳大后了了的仲永,到了21世纪,产量更是逐年提高。
李理,不过幸或不幸地身为其中一员罢了。
经历了许多普通人都要经历的一切,诸如病痛、背叛、压迫、藐视,从爱到不爱、信到不信之间逐渐沉沦,除了每个孤单夜晚都纠缠撕磨在心头的生无可恋的绝望,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打倒他——哪怕是很短暂的打倒——所以除了自知之明以外,最令李理骄傲的就是他的没心没肺。
恩……把这种东西当作优点来炫耀,这行为本身就够没心没肺的了。
世事就是这么难料,当李理坚定地认为他会继续这样活到天崩地裂,突然冲过来的一辆法拉利与马路上茫然的小LOLI定格成一幅残酷唯美的《黑sè郁金香》。
天知道黑sè是怎样与法拉利联系在一起,而郁金香又是被谁发明出用来形容LOLI的——但是上帝作证,当时李理就是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了《黑sè郁金香》。
事发突然,李理当时想了什么或者干脆就什么都没想,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无法回忆了。但李理清楚的记得,那一刻他心里除了绝望还是绝望。小LOLI纯真美好如朝阳,而美好是不应该被毁灭的,不是么?
于是在李理的思想还未从《黑sè郁金香》中挣扎出来时,他的身体已经冲了出去,然后“砰”的一声巨响,美好被拯救了,李理提前迎来了天崩地裂。
…………
也许是上帝对于他见义勇为的奖励,不知道沉寂了多久,李理居然再次醒了过来。他努力地睁眼,睁不开,他侧耳倾听,听不到,四周一片虚无,他什么都感觉不到。震惊加虚弱,李理干脆利落地再次晕了过去。
时间推前一个月。
蒙巴公国,霍克郡,霍克镇,昂纳多男爵领。
十九岁的玛丽*昂纳多迎来了人生中最光辉灿烂的时刻,她要生产了。
在这块小小的昂纳多男爵领,昂纳多男爵夫人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号人物,她的权威如同风暴海一样让人颤憷,包括男爵大人在内,所有能够直立行走的生物在她面前都恭顺得如同绵羊。她的指示,就是四百平方公里内的圣旨,其优先级别尚在男爵大人的命令之前。
这不合理也不合礼,但是,谁在乎呢?!也许她不是一个合格的贵妇,但她掌握了这块领地上所有人的命运。
自从玛丽怀孕后——尤其最近几个月——她原本的暴躁与粗鲁逐渐被即将成为母亲的喜悦所冲淡,柔和宁静的幸福笑容取代了她脸上的市侩锐利,她不再为一点小事斤斤计较,也不再轻易责打庄园内的佃户和奴隶,这让大家过上了好一段的舒心rì子。
领地上的佃户们纷纷发自内心的祈祷,祈祷她能生下一个健康、漂亮的小少爷,这样,他们尊敬的主母大人恐怕就会有更长的一段时间没功夫理会他们这些小民了。
空无一物的偏厅里,昂纳多领的领主,蒙巴公国男爵特瑞*昂纳多也在祈祷。
这是一个高大、强壮,像军人更甚于像贵族的大汉,他把一件褐sè的亚麻长袖衬衫穿得相当不伦不类:袖口高高挽到上臂,胡乱地卷在一起,露出了粗壮油亮的古铜sè胳膊;衬衫的下摆没有整齐地扎在腰带里,晃晃荡荡地垂在大腿根上;领口的扣子像浪荡公子哥那样解开了三颗——但问题是,绝不会有哪个公子哥会去锻炼出那样发达的胸大肌。
他长了一张方方正正的脸,栗sè短发很柔顺地贴伏在健康的古铜sè皮肤上,鼻梁很挺,嘴有点大,但棱角很刚毅。
越过不断翕动着的嘴唇,隐约可以发现,他有一口整齐雪白的漂亮牙齿,这在酷爱甜食的贵族里并不多见,左边犬齿上没有雕刻家族纹章,这在酷爱炫耀的贵族里也不多见。
继续观察,下颌上密密麻麻的胡茬可以证明,他至少有两天没有清理过个人卫生了。
好吧,我们必须得体谅特瑞*昂纳多男爵,他就要做父亲了,在这种时候,贵族监察院的那群娘娘腔也没有权利控告他仪容不整。
当然,想来他们也不会有闲心和一个军汉出身的下等贵族计较仪容问题——虽然,如果用地球的审美眼光来看,昂纳多男爵实在是一个很酷很男人的帅哥。
一把大剑深深地插进了墙壁前的石板中,昂纳多男爵单膝跪在剑前——前面说过了,他在祈祷。
作为一个因为累积军功而被封爵的前职业军人,昂纳多男爵只懂得这么一种祈祷方式,在从前,每到出征他都会这么跪上几分钟,主管杀戮、征伐、惩戒的混乱之主是军人们至高的心灵寄托,信奉它,会让军人们相信自己的杀戮有意义。
但是但是……生孩子和杀人打仗又有什么关系了?!这的确是个需要祈祷的时刻,但应该是命运之主的祝福更有用些吧?!
没有一丝贵族习气的昂纳多男爵,还真是单纯得可爱呢……
一大群人纷乱的从晨曦折腾到落rì,乱七八糟的一天将尽时,玛丽终于顺利地诞下了一个男婴,马上,这座小小的庄园被欢呼声填满了。
玛丽虚弱地笑着,接生婆喜气洋洋地抱着孩子,不住嘴地夸奖这孩子健康漂亮,从镇上请来的牧师微笑着为她治疗并给她的儿子做了简易的洗礼,最后,她的丈夫特瑞咧开大嘴小心翼翼地抱起皮猴似的男婴,大声地宣布:“我有儿子了!”
“是我们有儿子了。”玛丽对丈夫的说法表示了不满,特瑞温厚地笑了笑,把儿子递还给玛丽。
“看,他多漂亮呢!下巴像我,嘴巴像我,鼻子像我,眼睛像我……”看到一半,玛丽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天啊,宝贝真的是男孩么?!为什么只有额头和头发像你?!”
向来木讷的特瑞像是突然开了窍,以前所未有的浪漫回答道:“那是因为你漂亮啊……在整个安亚大陆的人类世界里,再没有另一个女人能够拥有比你更漂亮的眼睛了。看,他哭起来眼睛也这么大呢,像是天空里闪烁的星辰……”
玛丽甜甜的笑着,清秀的脸因为充满母爱的微笑而变得圣洁,那双确实美到及至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形状,看来对这答案很满意。
她抱着儿子吻了又吻,轻轻抚mo着他笔直的鼻梁,突然想起还没有定下儿子的名字。
“呀!我们还没有给宝贝正式取名字呢……”
特瑞兴奋地道:“叫里奥里奇怎么样?!”
“听起来很顺耳呢……里奥是杀戮、杀手,杀戮的胜利,里奇是高出、超越……杀人王还是极限杀戮?!这是什么名字?!你是在开玩笑么?!”玛丽瞪了他一眼,怒气瞬间顶到了头发梢。
特瑞苦笑着解释道:“亲爱的,不是你想的那两个词儿……这是古通用语里面的词语,里是某颗白天也能看到的星星,有时会用来指代星辰、星空;奥里奇的意思是娓娓的低诉,里奥里奇的意思就是星辰之语或者是星空下的低语。”
玛丽脸颊微微一红,终究还是发了一点小脾气,但是比以前温柔了许多。
成为了母亲以后,似乎连想法都不一样了,她开始觉得,有一个不怎么浪漫但是足够爱她的丈夫,有一个不怎么高但是权威不小的贵妇身份,如今又有了一个很漂亮的儿子,衣食无忧,诸事不愁,这一切已经足够幸福了。
玛丽以为,她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然后把满腔的爱毫无保留地倾注到里奥里奇身上,直到他慢慢长大,娶一个比她还要漂亮的贵族小姐,生下一堆更加健康漂亮的孙子孙女……很朴素很美好的愿望,不是么?!
每当想到这里,玛丽就会笑弯了那对漂亮的大眼睛,然后她那张只能说是秀气的脸就会迅速地生动起来,耀花了人眼。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渐渐变坏。
里奥里奇刚出世时的确很健康,那响亮的哭声至少持续了10分钟,让特瑞乐得合不拢嘴。
可是当里奥里奇哭够了以后,问题出现了,他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整rì昏睡,任凭其他人如何折腾,他只在饥饿时有反映,其它时间就像冬眠的小动物般安静,偶尔会因为呼吸不顺畅在梦里嚎上两嗓子。
这可愁坏了昂纳多男爵夫妇,他们请来了霍克镇上最好的医生和牧师。
医生说,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怪病,现有的药方没有一种能够哪怕是稍稍控制一下里奥里奇的病症。而牧师则告诉他们,神术在治疗疾病方面没什么作用,并且里奥里奇也承受不了神术。
急病乱投医的昂纳多男爵夫妇甚至询问了很多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佣兵,但无一例外,所有人都对此束手无策,只能眼看着还是一个小不点的里奥里奇一天天衰弱下去,为此,玛丽开始习惯了以泪洗面,而特瑞则越来越沉默寡言,祈祷成了两人每rì必做的功课。
第二章 清醒
时间流逝,李理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
三年里,他的身体并未有丝毫好转,但总算不再急速地恶化。他还是照常的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偶尔哭两嗓子练练气,唯一的变化,就是他的意识已经可以在睡够之后自动苏醒,虽然只有那么一小会儿,但对于已经明了自身处境的他而言,这一小会是那么的宝贵。
李理是在新历183年3月30rì出生的,按照时间推算,他的第一次苏醒是在4月30rì——大致上是这样,在此之前他没有意识,而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他的苏醒。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更多次。
第二次他是被人吵醒的,一群人在喧闹,有个白袍怪拿水泼他,他懒得抗议,勉强地转了转眼珠子,又昏了过去。后来,根据其他人的回忆,他推断那应该是他的百rì洗礼仪式,在这个仪式上,他正式拥有了这个世界里的名字——里奥里奇*昂纳多。
此后,李理开始断断续续的苏醒,时间不定——他也懒得计算那个,反正他是否清醒在其他人看来根本没区别,他的意识不足以支持他展开任何行动,甚至连思索都很勉强,直到前一阵子,他才真正有了每天一个小时的清醒时间,于是他花了很长时间来熟悉思考,然后整理思绪,现在,李理终于可以骄傲地宣布:“我有正常人的思维能力了!”
好吧,尽管很可笑,但这的确是一件非常值得庆祝的事情。李理决定再接再厉,尽快恢复正常人的语言能力,于是,当玛丽正在帮李理按揉身体的时候,苏醒过来的李理用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喊出了一声“妈妈”。
事实证明,妈妈这个词儿在人类世界里,无论任何种族都是通用的。巨大的幸福感瞬间击倒了玛丽,她两眼泛着泪花,一下一下地亲吻遍了李理的小脑袋,颤抖着确认:“我亲爱的里奥里奇,我的小里奇,你在喊我妈妈?哦!天父在上,你仁慈,你宽大,你无所不能……”
无辜的李理茫然地望着她,他听不懂玛丽嘴里喷薄而出的任何一个字眼儿,但他能确定,这声妈妈起到了应有的效果——尽管他的发音是那么的含糊不清——事实上,初次开口的婴儿都这样,他只不过是比一般的婴儿晚了两年而已。
被惊动的其他人纷纷赶来,于是这条惊人的消息迅速地被传播了出去——昂纳多男爵大人家的病秧子小少爷开口说话了!
淳朴的农夫村妇们真心地为李理祈祷:愿仁慈的天父保佑小少爷恢复健康,茁壮成长,成为昂纳多男爵大人那样伟大的人物——天知道从来不干活的昂纳多男爵哪里伟大了……
乱哄哄的闹了一阵,卧室里终于只剩下了昂纳多一家三口,而其中只有李理是清醒的,至于他那神经脆弱的父亲和母亲,还沉浸在狂喜中无法自拔。
玛丽一个劲地要求李理再多喊两声妈妈,她是这样诱惑李理的:“宝贝乖,喊妈妈,喊一声亲一下……”
而特瑞则立誓要马上教会他喊爸爸,他的方法比较简单粗暴——直接拽着李理的小手按在自己胸膛上,爸爸、父亲、你老子,方言俚语一起上。
李理完全不明白他的双亲到底想干什么,但他很乖巧地喊了几声爸爸妈妈,得陇望蜀的玛丽抱着李理,温柔地对他循循善诱:“里奥里奇,宝贝,我是妈妈,他是爸爸,你是里奥里奇,我的小里奇。”
这次李理明白了,他的名字是里奥里奇,里奇大概就是自己的昵称了。但是他并不满意这个名字,更不满意这个昵称,于是颤巍巍地横过小手指着自己,翻来覆去的一个单词:“李理!李理!”
玛丽使劲亲李理,这明显是不满意的惩罚:“宝贝,不是里里,是里奇,来,跟我念,里……奇!”
但是任凭玛丽和特瑞怎么纠正,李理就是不松口,甚至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嚎一嗓子给他们听,好在挫败的两人提前放弃了,开始改口叫他李理。
于是李理来到这个世界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清醒,就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满意的名字——呃,虽然这暂时只是他的昵称。
取得了重大胜利的李理很快就沉沉睡去,清醒的时间远远没能达到他所估计的一个小时,因为他的身体和jīng神还不能适应这么“剧烈”的活动。
开口说话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他的意识对身体的控制力太薄弱了,那种有劲儿使不出来的感觉简直能让人发疯,他觉得自己从没像今天这样焦躁过,如果不是因为“爸爸妈妈李理”都是单音阶的词,他估计自己会真的疯掉。
但是,对于这个脆弱的身体来说,剧烈的感情波动是危险的,所以他毫无征兆地睡了过去,因为休眠是唯一能够规避这种危险,同时降低脑力消耗的手段。
意犹未尽的玛丽继续她未完成的工作,温柔地按揉着李理那幼嫩的小胳膊小腿,偶尔用唇去亲吻,再用脸颊拭去口水留下的痕迹,她的神态是如此温柔,她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爱意,这让她整个人都焕发出不一样的神采。
特瑞宽厚的笑着,他似乎只会这一种笑容,但是不得不承认,一个棱角分明的硬汉流露出这种笑容,真的会让人感觉很温暖。
医生和牧师治不好李理那奇怪的昏睡病,但他们清楚这样持续昏睡的后果,婴儿的生命总是那么脆弱,在这个医术科技统统不发达的世界更是如此,一个健康的婴儿应该在三到四个月内学会爬,这个时间最晚不能超过六个月,绝对不能超过八个月——六月不能爬意味着这是一个瘫痪痴呆儿,如果八月还不能爬……
玛丽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男爵夫人,但她绝对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给婴儿活动肌肉是件无比枯燥,又无比需要耐心的麻烦事儿。不能轻,轻了没效果;不能重,重了伤身;必须持续,不持续会急速萎缩;必须全面,不全面会长成畸形。
时间是一种很难定义的概念,生活快乐,三年会显得很短,生活压抑,那么三年又太漫长。
旁人绝对无法想象,玛丽和特瑞是如何坚持过这三年的。
艰苦,压抑,看不到任何希望,与此相比,为李理治疗所花费的大量金钱反而不足一提——那真的是一笔很庞大的数字,医生为李理调制了一种特殊的药剂,用来保证肌体发育,里面有几种成分很是昂贵,仅仅靠男爵那份不算小的田产并不足够,玛丽还搭上了她的嫁妆,以及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所有遗产。
就算是经过了他们如此jīng心的照顾,那些侍奉神的牧师们也曾隐晦的暗示过,先天不足的李理不可能活过20岁。
在这个盛产早夭婴儿的时代,这样的付出并不常见,也很难让人理解,在大陆东北苦寒之地的蛮人王国萨沙,父母们甚至会直接杀掉先天不足的婴儿,以免毫无意义的浪费资源。
但玛丽和特瑞就是毅然决然地为李理付出了一切。或许,是因为连老天都认为他命不该绝,才将这两个与众不同的父母赐予给他吧。
温柔地摩挲着,玛丽顺着手指掠过的地方贪婪地凝视着李理那苍白、瘦弱的身体,这个漂亮的、眼睛比自己更美丽的、有着一头柔顺栗发的、如同瓷器般脆弱的小生命,是她从未与之交流过但最最爱着的儿子,玛丽相信,不会再有人能够像她一样爱着他了。
不怀好意的人污蔑她,说她的自私刻薄、野蛮无礼活该要遭报应,看看,她的儿子生下来就是个白痴,那么大了还整天睡觉,不是报应是什么?!那些污秽怯懦的小人、虚荣yín荡的所谓贵妇们,他们嘲笑她、打击她、诅咒她,那都无所谓,有什么大不了的?时间是那么珍贵,不去与人明争暗斗,就又可以多帮儿子多擦洗按摩几遍身体。
心疼她的人劝说她,放弃了这个孩子吧,可怜的小里奇,他的身体太糟糕了,注定要养不活的,你还年轻,为昂纳多男爵再生养一个健康的孩子吧,不要为他耗费太多心血……但是玛丽从未动摇,这是她的儿子,是父神赐予她最珍贵的礼物,谁都没有权利让她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放弃。
艰难的三年过去,被人认定为白痴、病秧子、注定养不活的李理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了,虽然造成这种情况的病因还不清楚,更谈不上如何克服,但是,起码已经见到了希望的曙光,她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疲惫地向后靠去,那宽阔温暖的胸膛总是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一只温暖的大手同时抚在肩膀上,丈夫沉默的支持,迅速消去了她骤惊骤喜后的一丝不安,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滴滴答答地敲成呢喃。
第三章 决定
“妈妈,不要抱着我。”
“那怎么行?!你是我的宝贝,要抱一辈子的。”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自己走?”
“快了,等你再长大一点,一点点就好。”
还要等吗?这样的rì子,真烦呐……
……
chūn去秋来,时光如梭,一眨眼间,李理已经七岁了。
从第一次开口说话到现在,李理过得还算不赖。每一天过去,他清醒的时间都在加长,到现在,他每天清醒的时间已达到了四个小时,而这还不是最值得兴奋的。
李理三岁时偶然的一次尝试,让他发现自己可以自主地分配每天的清醒时间,于是他齐刷刷地把一天的24个小时分割成四段,每六小时醒过来一次,进食并做适量的活动,练习控制身体,同时努力地学习通用语。
这样,他的营养补充、生物钟规律、身体锻炼和学习计划都得到了保障,他的身体总算停止了恶化,或者说恶化的速度开始变得不那么明显了,但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已经脆弱到吹个凉风就会感冒的程度了。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而李理认为自己的生命尤其宝贵。上一世的头脑发热玩掉了自己那“尤其宝贵”的生命,这一世再不好好珍惜,什么都没有享受到就窝窝囊囊地病死,天知道他还有没有下一次转世的机会——基本可以肯定不会再有了,这一次莫名其妙地转世或者叫穿越就已经够幸运了。
话又说回来,回想起造成他目前状况的那次热血,李理不后悔,但如果重新来一次且给他充足时间考虑的话,那他绝不会冲上去,LOLI是很美好,但问题那不是他的LOLI——干嘛要为了别人的LOLI奉献自己宝贵的生命?!
所以,李理很努力,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关于这莫名其妙的穿越,李理没什么头绪,但是对于一直困扰着他的怪病,李理倒是有些猜测。
穿越这东西,根据他前世看来的小说推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灵魂附体了。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一定很复杂,李理不想也无法了解。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意识因为某种原因而没有磨灭,这让他的生命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得以延续,并保留的前世的大部分记忆——最重要的是,保留了他完整的人格与思想。
根据他的猜测——仅仅是猜测,因为以他有限的知识并不能确定实际情况是否如此——婴儿的大脑是无比脆弱的,而这脆弱的大脑无法支持他的灵魂或者说意识全面活动,甚至很可能无法完全容纳他的灵魂,所以他才一直沉睡,这可能是保护他不会在穿越后短时间内就死掉的唯一办法。
由于他的意识的刺激,他的大脑开始加速发育,这种违背了自然规律的发育就像是拔苗助长,抽掉了大部分用来发育其它器官的营养单独供给大脑,纵然会缓解大脑发育不足的窘迫,但也带来了更大的不平衡。
身体发育跟不上大脑发育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前一世,李理很小就展现出了天才般的逻辑思维能力,结果他从小就体弱多病,再加上家人给惯出来的挑食毛病,造成了他很悲惨的后来。
如果实情是这样的话,那么就很可以解释得通了,前世他还算正常发育呢,今生干脆就是婴儿的身体装了个chéng rén的灵魂,不出问题才怪。
这是一个悖论,大脑不发育是死,快速发育还是死。在他的显意识全部陷入沉睡时,李理的灵魂在生存本能的指使下选择了这种饮鸠止渴的发育方式,苟延残喘直到李理能够dú lì思考,将一个特大号的烂摊子留给了他。
所以穿越这回事,远远不像有些小说描述得那般美好,稍不留神就会身死魂灭。
李理直到现在,多走几步就要气喘,多用些脑子就要头疼,一天24个钟头睡20小时,以七岁的堂堂男子汉之躯,连通用语都只能说不会写,对身体的控制能力甚至差到连个人卫生都要母亲帮忙打理,对于那些3岁吟诗、4岁作词、5岁开始搞发明创造的穿越达人,李理只能纯洁地崇拜然后卑微地退下。
俗话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不行,这辈子李理也只能是个废人。这怎么可以忍受?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七年,大致的情况他都已经了解,在这块名为安亚的大陆上,有龙,有兽人,有jīng灵,有魔族,有魔兽,有魔法斗气,甚至“据说”有神,在这一个文明以前,还存在过一个魔法文明,在比魔法文明更遥远的以前,还有一个神秘辉煌到极点的远古神文明。
还有那么多美女没有泡,还有数不尽的遗迹、宝藏可以探寻,像一个真正的废人那样窝在偏僻如昂纳多领的地方混吃等死,这怎么可以忍受?!
心存不甘的李理自从明白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以后就开始琢磨,通过对前世记忆的整理,倒真让他翻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之所以要用“翻”,是因为他那还未成长的大脑用起来很是不方便,甚至有的时候像计算机更甚于像自己的脑袋,并且还是那种古老的小霸王学习机。
这种明知道自己有好东西,但就是不记得藏在哪里的感觉很让人郁闷,比毛线上网还郁闷。天知道这种情形会持续多久,如果一辈子都这样,那么无论拥有多少美女都不会让李理感觉到真正的幸福,更何况,他根本就已经被医生和牧师们判了死刑,能不能破了处男身,目前还是未知。
有压力就有动力,这句格言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
经过一段时间的东翻西拣,李理在他那机器猫百宝囊一样时灵时不灵的大脑里找到了一部武功秘籍,名字很大路,叫做《浑元功》。
其实不只名字大路,这套功法压根就是大路货,上网找可能费点劲,去新华书店花二十块钱一买一个准,绝对是新华出版社的正版货。
如果有选择,李理更愿意练练《易筋经》,只不过,他实在是只记得这么一套气功的练习方法,从脑袋里一路翻过去,除了练内功用的“气沉丹田”和修仙用的“道法自然”,再没有另一套正版的武术知识了——那些热流式、金丹式、旋涡式、星云式之类的神功,统统都是他在小说上看来的,人家作者都明说“练出毛病概不负责”了,除非是想以毒攻毒,否则在智商下降到需要拄拐以前,李理是不会去献身于科学的。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万一他连这套功法也不知道,那不比现在惨多了?!这样安慰着自己,李理马上就好受多了,于是兴致勃勃地准备开练。
这套浑元功,主要包括定静、站桩、推手、吐劲、糅合五个部分和几张内服外敷的药方。
这其中,定静是坐功,练法类似于电视剧里那种内功;站桩这个步骤又叫活力,初级阶段像罚站,这是纯粹的站桩,中级阶段像做广播体cāo,到了高级阶段才勉强有点练武的样子;推手得俩人一起来,是个听劲的过程;吐劲就是发力的技巧,分柔绵、摧崩两个境界;糅合,糅合的是绵劲和崩劲,练成这个,境界就叫浑元,这套功法才算小成,至于啥时候大成,呃,书上没说。
“浑元功中正平和,练法简单方便,无假外物,乃内家神功,练之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小成者,丈外击人,或退或抛或崩或倒,无有可御者。”
以上,就是这本大路货浑元功扉页上的总纲序言。李理当初之所以买它,便是很没出息地看上了“练法简单方便,无假外物”,而今灵光一闪间把它想起来,则是因为“练之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至于后面那些话,李理全当了传说。
当初李理兴之所至,买了这么一本内家神功回去,很是认真研习了一阵,但终究因为懒、没时间、不相信等种种因素,没有真正开练,如今他已经被这破身体逼到了死胡同,只得死马当做活马医,说什么也得坚持下去了。
浑元功一共五部分,糅合暂时不需要考虑它,“传说”中小成基本得二十年;推手需要同练此功的两个人,还得是有过推手功夫的引导初学者,无论如何他都满足不了;而要练吐劲须得先听劲再醒劲,还是练不了。另外还有几张废物药方,哪怕这世上能找到一模一样的草药,他也没辙,谁会没事闲到记中药配方啊?!
到最后算下来,能练的也就只有定静的坐功和站桩的站功,不过还好,配合上他杂七杂八记着的一些锻炼方法,尽量改善他的身体素质还是能办到的,假如这套功法真的像“传说”中的那么神——哪怕只有那种境界的一半神——李理的小命也就有救了,毕竟从调养身体、激发潜力、易筋洗髓方面来说,前世的锻炼方法里,再没有比内家功夫更有效的了。
想到就做是李理在这一世里养成的好习惯,清醒时间的过于稀少和小命的宝贵给了他前所未有的紧迫感,成功地改掉了他前世的散漫和懒惰,而能够如此迅速地解决掉死xìng不改了20多年的大缺点,他的年纪、身体情况和社会状况起了大作用——一个不能跑不能跳的小屁孩,在这个基本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的年代,用前世的记忆给自己找点事儿干,这本身就已经是种娱乐了。
于是时刻宝贝着儿子的玛丽突然发现,每到“放风”的时间,李理总是急三火四地吃过饭就回房发呆,古里古怪地往床上一坐,不言不语直到一头栽倒,呼呼睡去。就连每次陪她散步聊天的40分钟都给缩减到了10分钟。
玛丽愤怒了,这怎么能行呢?
心理无比成熟的李理本来就羞于向她撒娇,现在连正经八百说会儿话的时间都不再留给她,难怪向来强势但宝贝儿子的玛丽不满意。
玛丽迅速采取了措施,她威逼可怜的“男爵大人”到镇上找来一堆儿童读物,大致上就是那些王子公主、勇者恶龙的童话或冒险故事,用她那勉强及格的阅读能力囫囵吞枣地记下——假如实在读不下,那就干脆再次威逼可怜的“男爵大人”先给她讲上一遍,然后每天硬拽着李理要讲给他听。
这可真是国际主义后现代玩笑,来自于那个信息爆炸时代的李理哪怕再变回1岁的婴儿,所知道的故事都比那些jīng彩丰富得多,还听这些做什么?培养瞌睡吗?!
李理知道母亲对他的爱有多深,她甚至每天给他做四顿饭,而亲手做饭这种事情发生在一个男爵夫人身上,这足以让她在镇上那个小小的贵族圈里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尽管我们昂纳多领的权威、坚强并睿智的玛丽大人根本不在乎那种指甲盖大的小事儿。
她只在乎李理吃得好不好,营养是不是足够而已。如果李理吃得开心,那么每隔六小时就准备一顿饭菜的辛劳对于她来说,倒像是一种荣耀或者成就。
即使抛开做饭不谈,玛丽的任务也是相当辛苦的,每当李理醒来,玛丽都会陪着他直到他再次睡去,期间她会陪李理散步、教他说话,而他那沉默寡言厚重如山的父亲则在一边拾缺补遗,偶尔讲些他所知道的关于这块大陆的地理风貌和社会人文。而当李理睡去后,她和他还要轮流给李理做一个小时的按摩。
李理知道这些,这个确确实实生下他的母亲为他做的一切,他都深深地记在心里,并且无法言喻地感激着他们。
但是,带着记忆转生让他在对待父母时总是无法消除与他们的隔膜,不仅仅是羞于表达而已,那其实是一种很让人难受的不确认感。
恐怕再牛逼的心理学、伦理学博士都无法分析这种感觉,更别提解释了。让一个心理年龄超过30岁的心智健全的大老爷们发自内心地认同自己是被一个26岁的女人生出来的,这实在太他妈的荒谬了……
更可怕的是,李理还得用那嗲声嗲气的童音喊“妈妈爸爸”,然后整天被两个“弟弟妹妹”宝贝来宝贝去地当做小孩哄着玩,同时努力克制着自己心里那熔岩般炽烈的焦躁以及对未来的恐惧,还尽量表现出符合生理年龄的本分,坚持到现在还没有产生心理yīn影,不得不承认李理确实很没心没肺。
牢sāo必须发,但该解决的问题一样得想办法解决。
李理只能控制着自己,在学习语言、接受新事物时不带进任何个人感情sè彩,这实在是很难,因为李理从未读过教导处理这种情况的“转生装嫩指南”。
控制过于严格的后果就是他总是显得很呆,吃什么都无所谓,穿什么任凭摆布,教他一个词儿就学一个词儿,指给他一样东西就记一样,倒是给关于“昂纳多家的小少爷是白痴”的诽谤提供了大量证据。
后遗症必不可免地产生了,计划外收入也随之而来。
李理在这段堪称生不如死的装嫩岁月里,一改前世稍嫌毛躁的xìng格,初步养成了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sè的沉稳——尽管这只是表面上的沉稳,甚至可以毫不客气地称之为“面部肌肉局部坏死”,但也足可以安慰李理那颗时刻挣扎在崩溃边缘的幼小心灵了。
可以想象一下,李理在这样的环境里继续生活直到成年至少还要10年,10年的时间,会让他的xìng格成长得多么“健康茁壮”?!又会让他在心里积攒下多少黑暗yu望?!
再想象一下,假如10年后李理身体大好,功力大进……
诶……把这样的李理放到外面去,想想都觉得可怕……
第四章 开始练习
严格说来,打坐其实是李理在这个世界里自主做出的第一个决定,这个决定显然已经超出了7岁幼童应守的本分,很难让人理解,但好在还不是很惹人怀疑。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只有两个,会发问的却只有一个。对于玛丽大人的迷惑和不满,李理做好了万全准备,于是短暂的对话在李理的预料中突然开始并迅速结束。
“宝贝,能不能告诉妈妈,你在想着什么呢?为什么不和妈妈散步聊天了呢?要知道,你的身体需要充分的活动,而不是坐着发呆。”
李理很“天真”地告诉她:“妈妈,我在练习冥想。”
玛丽在谈话之前同样做了充足的准备,但这个回答确实把她难住了,她甚至不知道该把“冥想”这个词儿理解成什么意思,要求一个小商人的女儿懂得这个实在太强人所难了,于是她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丈夫。
事实上,李理对此也是半知不解,父亲特瑞曾经在对他描述神秘强大的魔法师时提到过那么一嘴,李理觉得这个词儿应该和前世的玄幻小说里的“冥想”差不多——当然,就算他理解得不对也没关系,除了魔法师本身,又有谁会真正理解呢?!
特瑞看着认真的小李理,觉得很好笑。
他把大手轻轻地盖在了李理的小脑瓜上,同样很认真地反驳道:“冥想的确能提升你的力量,可是,复杂的冥想方法只有在老师的帮助下才能掌握,而且冥想并没有调理身体的作用,所以,先把身体锻炼好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
哈,直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李理心里有点小得意,愈发“天真”地歪了歪脑袋,犹豫地说道:“可是……我真的觉得,冥想过后很舒服,饭也好吃很多……”
“真的吗?!”
男爵夫妇大喜过望,玛丽更是激动得亲了李理一脸口水。
军人和商人之女的组合是无比强大的,他们不懂也不管很多道理,结果说明一切,难受与否、吃饭香不香是他们衡量李理健康情况的重要标准,所以李理根本没准备复杂的谎言。
同时,这也是李理第一次向他们表达“我很好”,与之前他木偶般的表现一对比,效果好得出奇。
于是玛丽立即就拍了板:“那么好吧,我的李理宝贝,妈妈同意你练习冥想了。可是每次只能练30分钟,如果不舒服就要立即停下来,其他时间还是要吃饭和锻炼身体,好么?”
“恩。”完全达到了预期目标的李理听话地点了点头,心里美得冒了泡:纯粹的功利主义者居然这么好哄,真是太可爱了!以后rì子好过喽……
玛丽拽着丈夫示悄悄地退了出去,直到回了卧室才兴奋地将丈夫扑倒在床上,语无伦次地叫着。
“特瑞,我深爱的傻瓜特瑞,你看到了么?!李理说话多有条理!我们的小李理是那么棒,他说话的样子简直太迷人了,长大了一定会是全镇最让女孩们心儿乱蹦的小帅哥……哦,对了,冥想到底是什么?!也许那能治好小李理的病。”
被逆推了的特瑞很温柔地抚mo着妻子的脸庞,开始解释:“冥想是个由魔法师创造的专业术语,用来定义一种行为和过程,在这个过程里魔法师积攒魔力、jīng炼属xìng、打熬jīng神,是魔法师的入门基础,也是他们一生中最重要的功课。”
“亲爱的,你懂得真多……”
玛丽同学媚眼如丝,很迷醉,分明是有了些不好的想法,但老实的特瑞很轻易地破坏了气氛,他勇敢并诚实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我不知道,这是卡尔的原话。”
于是玛丽就什么想法都没了……呃,除了想掐他。
玛丽最后没有动手,她的注意力被另一个问题引走了。
“那么,这个冥想对小李理有什么作用呢?为什么他觉得舒服了?!”
“这恐怕只有神才清楚,事实上,我并不认为李理是在冥想,冥想是一种很难掌握的技能。要我看,那顶多只能称之为静坐,也许这样坐着能让他的心情变好?!”
这实在是一种很没谱的猜测,玛丽赏了他一个大白眼,然后忧心忡忡地问:“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当然不会,坐着而已。思考让人聪颖,他喜欢就让他坐着吧,至于锻炼身体,我们可以在他睡着以后多按摩半个小时,再把我们的侍女也派去照顾他。”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说到冥想,你不是有一个魔法师朋友么?”
“你是说卡尔*斯内特罗?事实上,我正准备给他写一封信,让他在方便的时候过来一次。也许我们的李理真的有修炼魔法的天赋呢!就算没有,一个知识渊博的魔法师也能给我们提供巨大的帮助。”
“现在就去写!有这样的朋友,为什么不早点寻求帮助?!你一点不爱李理!”
玛丽愤怒了,她把刚才就有的想法化成了实际行动,她两指成钳,在丈夫的腰间狠狠地掐了下去。女人总是这么莫名其妙并且不讲道理,在这一点上,小商人之女和男爵夫人并不因为身份而有所不同。
冤枉的特瑞哭笑不得地解释:“咱们结婚时我就邀请过他,李理生下来后我又给他去了封急信,但是他出去游历了,要几年才能回来。你知道的,魔法师都是一些喜欢满世界乱逛的地老鼠,谁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哪个遗迹里?!”
“我不管,如果那位阁下三年内还不能出现在我面前,那么就是你在吹牛!”
玛丽继续胡搅蛮缠,但还是给了一个比较宽松的期限,谁让魔法师们都是一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古怪家伙呢?流淌在玛丽骨子里的那种对于强者的畏惧,让她不自觉地放低了音量并且使用了“阁下”这个不怎么正确、但的确是用来表达敬意的字眼儿。
“好吧,我保证,你会见到他的,就在93年以前。”
得到了保证的男爵夫人安下了心,静静地伏在了丈夫宽阔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渐渐地,不好的想法再次出现,并且很快地化成了行动……
第五章 法师公约
第二天一大早,一封字迹扭曲、词不达意的贵族专递被特瑞寄了出去,收信地址填的是蒙巴城法师公会。
事实上,特瑞还真有一个魔法师朋友。这种荣耀,在整个贫瘠、偏僻的霍克郡,也只有包括郡守在内的寥寥几个大贵族才拥有。
这并不夸张。
众所周知,如今安亚大陆的主流文明是从7000年前毁灭的魔法文明传承而来的,当然,具体情况连最渊博的历史学家都难以解释清楚,光是无法考证的历史断层就达到了3000年之久。
这期间,被称为遗民的早期人类数量稀少而且分散,恶劣的生活环境让他们所拥有的知识很难得到完整的传承,每有一代人死去,就有一部分知识遗失,到最后,遗民们就只剩下了口口相传的语言,没有文字,更没有历法,人类几乎是在覆灭边缘挣扎求存。
这段时间,是其它种族的盛世,而整体最为强大的是兽人。
经过了许多年的休养生息,人类的人口数量慢慢恢复,社会框架又被重新搭建起来。希烈王子亚历山大创造出了新的文字和历法,于他登基为王的那一年开始正式使用,时年是为旧历元年,那语言即为如今流传最广的通用语的前身——古通用语。
有了语言,又有了历法,人类社会才开始高速发展,伴随着不断被发掘的遗迹以及jīng灵的帮助,魔法渐渐被人类掌握,经过了几代人的努力,亚历山大七世在位期间,终于艰难地统一了半个安亚大陆,并将兽人彻底驱赶到极北的苦寒之地,奠定了人类统治世界的基础,而爱好和平的jīng灵有一部分融入到了人类社会,另一部分退回了安息之海隐居。
经过了将近3000年的zì yóu发展,如今的人类文明融合了各种文明的许多内容,发展成了一个相对来说中度发达的另类文明。
和很难搞懂的远古神文明相比,魔法文明更有人情味儿也更容易被掌握,所以学习魔法一度成为了人类与jīng灵的cháo流,但事实证明,有能力从残缺不全的资料中成功领悟魔法真谛的人实在太少,反倒是许多远古神文明和魔法文明中的小发现,为人类的文明发展提供了指引。
在经历了两次魔族入侵后,聪明好学的人类又在战斗中学会了能量运用的另一种方式——斗气,相对于魔法,简单易学的斗气才能从根本上提高人类的整体实力,于是修炼斗气的战士体系成为了人类社会的支柱力量,骑士、战士、弓箭手、刺客、盗贼等职业在战争中逐渐成型,并且蓬勃发展直到今天。
而魔法,则成为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体系,并因为魔法师的稀少与强大,作为高端力量凌驾于所有职业之上。
在四百余万人口的蒙巴公国,只有不到四十位魔法师,虽然这与蒙巴公国魔法教育资源的贫瘠很有关系,但也足可以说明魔法师的稀少了。
与此相对应的,是魔法师的尊贵。
在蒙巴公国,成为魔法师的第一项福利就是每月700枚金币的特别津贴,这是不需要尽任何义务或者做任何工作的纯粹收入,如果国家请求你做某些事而你答应了,或者你愿意主动将研究成果交予国家,那么回报会更加丰厚。
做为特别津贴的补充,另一项优惠政策是魔法材料的代购,这就免去了魔法师在研究时的奔波之苦,而且一应材料全部平价,国家不在这项消耗上赚取任何利润。
所有人类国家都有类似的福利,区别只在于国家的投入力度以及衍生出来的相关福利的不同。
第二项福利,是解除公职。
在成为真正的魔法师之前,尚有一个漫长的魔法学徒期,众所周知,所有职业的级别都分做1到14级,法师在需要考核时,也是这么划分的。
1到6级法师实际上只是魔法学徒,7级是一个艰难的关口,超越了以后才是受人尊敬的魔法师,未超越前,不享受魔法师的一切权利。
魔法学徒同样由国家供养,一般跟随老师学习魔法,偶尔会被国家分配任务或是担任公职,如果在此期间晋升为魔法师,那么任务即刻停止、公职即刻解除。
这是福利也是限制,并且几乎所有的人类国家都有同样做法,区别只在于说法不同。
第三项福利,是等同贵族身份。
在任何一个国家,国主都不会试图去给魔法师授贵族衔,因为魔法师本身就是一种比贵族还尊贵的敬称。
以特瑞的魔法师朋友卡尔*斯内特罗为例,正式场合里,对一个魔法师的正确称呼应该是这样的:尊敬的8级法师卡尔*斯内特罗大师,而绝不能愚蠢地称之为“先生”、“阁下”或“大人”。当然,比较随便的场合一般都会直接称之为“卡尔大师”。
在大部分的人类国家内,7级法师基本上都是等同但略高过子爵,8级法师等同但略高过伯爵,9级法师等同但略高过候爵,10级法师等同但略低于公爵。
至于11级以及以上,那就没法算了。
11级是另一个分水岭,超越以后虽然还叫魔法师,但受到的尊重程度完全飞跃了一个档次,就连帝国的帝王都不会再直呼其名,叫“大师”、“贤者”、“尊者”、“导师”什么的依据各国不同的语言环境而有所不同,反正都是一个意思。
也因此,许多声名远扬并且为魔法发展做出过巨大贡献的老家伙们都有自己特定的尊称,比如“大贤者”缪拉、“火焰尊者”费尔、“空间先驱者”柯特等等。
当然,在蒙巴公国这种魔法师稀缺的小国,这种和贵族爵位的等同实际上没有任何意义,包括最高国主蒙巴大公在内,没有任何贵族会把7级法师当成子爵处理。
开玩笑,公国里子爵有多少?!魔法师又有几个?!
一个子爵一辈子升不到伯爵很正常,7级法师要升到10级却只是时间问题。更何况,子爵和魔法师能起到的作用实在是天差地别。
所以,这种等同实际上“几乎”没有任何意义,完全可以说,这是君主为了明确个人权威而搞出的噱头,将之理解成为一种无奈的炫耀也不算错——之所以用了个“几乎”做形容词,是因为这种等同到底还是有一点官面上的用途。
假如——仅仅是假如,毕竟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当一个没人缘的倒霉蛋魔法师犯了法并且被判为有罪时,那么这种爵位等同就可以在量刑时发挥作用了,毕竟律法里有这么一条:贵族在犯下某些罪以后,审判时应根据其爵位高低给予相应的减刑减罪待遇。
如果用地球上的顺口溜改编一下来形容这种搞笑的法律,那应该是这样:公爵犯了不是罪,子爵犯了钱一堆,平民犯了烧成灰。
用现在的眼光来看,这的确不怎么公平,但是当所有人都习惯了特权阶级的存在后,那么这才是真理。
最后一项不能形容成福利,也不是蒙巴公国独有的特sè,它是确保魔法师超然地位的基础,是将魔法师与其它一切职业区分开的关键,也是造成魔法师永远与教会对立的根本原因,它的名字是——
魔法师公约。
人类历史上最有名的“不为臣、不为奴公约”。
魔法师是魔法意志的代表,是人类个人意志的最高体现——人类神圣公约第三条魔法师公约,总纲。
魔法师有着社会人的特xìng,却无须服从国家意志,更无须服从掌握着国家意志的组织或个人——人类神圣公约第三条魔法师公约,第一点。
魔法师有着遗民人的特xìng,却无须服从神的意志,更无须服从掌握着神的意志的组织或个人——人类神圣公约第三条魔法师公约,第二点。
做为人类世界最高力量的掌控者,魔法师应该永远保持着人身上的zì yóu。任何组织或个人均无权以魔法师为臣、为奴;为臣、为奴的法师,在掌握了魔法真谛后即刻恢复zì yóu。此条约用以确保高端魔法力量不被除魔法师以外的任何组织或个人掌握——人类神圣公约第三条魔法师公约,第三点。
魔法师不受“叛国罪”、“忤逆罪”、“异端罪”、“大不敬罪”指控,除此四项,魔法师应遵守所在国家一切法律,如有违反,与贵族同级判——人类神圣公约第三条魔法师公约,第四点。
这就是魔法刚刚兴起时“臭名昭著”的魔法师公约,当然,在今天,它已经是神圣的了。
当年,为了提高魔法师身份地位,也为了控制魔法的力量不会被滥用,全体魔法师共同议定了这五项条款。
起初,这些条款只被魔法师单方面承认,在任何一个国家的法律里都不具有效力,但随着魔法师越来越强大,对社会的作用也越来越巨大,这些条款逐渐被所有人类上层掌权者接受,并且最终被写进了人类神圣公约里,成为了最高规则之一。
很显然,这简简单单但字字诛心的公约里一定凝固了无数的血腥和黑暗,但那已经是遥远的过去,和如今的故事不再有任何关系,总之,魔法师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地位,尊崇且大体上与世无争。
所以,按常理来说,特瑞和魔法师实在是扯不上什么关系,两人的身份根本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但世事奇妙,当年卡尔还是一个小小的6级法师时,特瑞是蒙巴公国西南卫戍军的中队长。在与阿里公国的第六次边境战争中,随军出战的菜鸟魔法学徒卡尔在一次意外中险些丧生,特瑞适逢其会,拼死救下他,两人就此成为了好朋友。
战争结束后,卡尔晋升了魔法师,不久后特瑞服满了八年兵役,累功至男爵,获封包括百公里林、百公里湖在内的四百平方公里男爵领地——必须得说明的是,这块领地的面积远超男爵标准,一方面是因为这里地理偏僻,紧靠着瀚海,另外卡尔也在背后帮了大忙,当年着实羡煞了同批封爵的军官们,许多朋友干脆就叫他“好运的昂纳多”。
但是他的好运似乎都在这次封爵中用光了,唯一的儿子被jīng心养育了七年,仍然还徘徊在半死半活之间,还有比这更可悲的事情么?!
寄完信的特瑞忧心忡忡地回了家,照看着儿子做“早课”。
第六章 定静
李理的定静坐功练的不是内力,自然也就没有内力倒流经脉大乱的走火入魔之虞,所以对于父母两人在旁边的善意折腾,李理干脆就全当了助力。
定静,顾名思义,就是入定静心,定的是境界,静的是心神。练这个,为的是掌握身体,统一身魂。说白点,就是让jīng神和**结合得更紧密,以达到技击时意动身动、以意御力的境界,求得意在力中的最大应用。
另外,书上还说沉浸到静心的境界中以后,心神能起到将养身体、恢复jīng力、培养感知的作用。李理囫囵半片地记住了将养身体这一点,至于培养感知什么的,根本没当做一回事儿。
按正常法门来练,定静应该和站桩结合在一起练,一遍坐功一遍站功轮流着来。但是李理的时间实在是不够用,每次的30分钟坐功都还没体会出味道来就睡过去了,哪还练得了站桩?
再者,站桩初级阶段虽然不用动,但是用特殊的姿势站着,再配合上特殊的呼吸方法和存意方式,也相当累人,李理支撑不了多久,也就达不到锻炼的效果。所以,他决定把站桩功夫押后处理,先练一年定静在说,反正书上也没说不行。
退一万步,就算真不行,李理也没别的选择,这样胡来会不会出现问题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对于他来说,世界上已经不存在大问题了。
李理练习定静已经两天了,从上一次开始就仿佛有了效果,他不确定那是不是错觉——话说,天纵横材的张无忌练九阳神功时也没有这般快法吧?!
李理不知道,他睡觉时的状态就是定静功夫理论上的最高境界,显意识深层休眠,潜意识接管身体,饿了会吃,热了掀被,三年未醒而不死,就因为他睡着了也能吃流质食物,只是现在改吃高营养的肉蛋nǎi,怕无意间噎死,李理才没敢尝试边睡边吃。
不过理论是一码事儿,现实又是另一码事儿,这睡觉**终究不是他一步一个脚印练出来的,控制不了那就丝毫起不了作用,否则用潜意识控制身体进行最优化发育,吃多少用多少,能量一丝不浪费,**jīng神同步发展,几年就把自个练成超人,甚至真能练出内功也未可知。
不过虽然一步登天是妄想,他这习惯了昏睡的身体和灵魂确实特别适合练定静功夫,无论外界再怎么喧哗,他硬是能充耳不闻,惟独就是保持特殊的呼吸频率难了点。但是在努力了几次以后,每回也能浅浅地保持那么几分钟,其进境之快,也算得上前无古人了。
所以那不是错觉,这定静功夫,他的确已经入了门。
入定以后,他对外界失去了一切感知,但是和昏睡过去不同,他的意识虽然无思无想,但是很神奇地能够感受得到自己的存在,这种玄妙的感觉很难用言语来准确形容。意识不活动,没感觉,思想凝固着,照理来说那就是睡着了。
知道自己存在,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要不然他前世怎么没练呢?!抛开那玄之又玄的境界不谈,光呼吸这一项就够折磨人了,他觉得这纯属自己折磨自己。
然而世事奇妙,在这一世,李理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不但由不信转为了坚信,更被逼着全身心投入。
他奇迹般的穿越导致了身体和意识在某种程度上的相互dú lì,这种dú lì给他造成了大麻烦,也客观地成就了他。
这情况就相当于以一个成熟的灵魂、完整的意识再次体验意识与**结合的过程,这就脱离了以本能驱使的层次,转而走上了一边学习、一边探索的深层次掌握之路。
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伟大尝试。
从古至今,无数人杰走在探索人体宝库最终奥秘的道路上,为后人留下了无数的宝贵遗产和神话传说。
修道、参禅、求巫、问卜、苦行、习武、瑜迦、催眠……从修心到修身,从**到jīng神,从求诸自己到沟通天地……途径法门各有不同,但追求的东西却殊途同归,即是最大程度的了解自身、掌握自身。
先贤们取得了许多不朽的成就,其境界高度,在科技极度发达的21世纪也无可解释、无法企及。但是从本质上来说,先贤的努力都是不成功的,是事倍功半的。
所有先贤,无一例外的都经历了从出生到发育、从懵懂到清醒、从无所知到知所知的过程,用来确认自身存在、设定自身追求的时间就长达十几二十年。
当他们开始探索自身时,灵魂和身体早已结合得浑如一体,而这个结合的过程早已过去并不可逆推,于是对自身的强化只能停留在表面,对于强化的效果更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如此总结出来的经验结论,总是勉不了偏颇谬误,难以推广。
关于这方面的尝试,实在是失败过太多次了。单纯地锻炼jīng神就像无根之木,于是佛家寄希望于转世;单纯地锻炼**就像小儿驾大车,所以武者常有走火入魔之苦;同时锻炼jīng神**,却又因人寿苦短,难以兼得。
溯本归源,开启自身宝库,竟是渐渐地成了奢望。
而今,李理大难不死,竟然以完整的灵魂从头活起,并且因为特殊情形走上了有意识的修炼之路,这是何等的福缘?!如果穿越过来的是位修炼之士,甚至能窥测到生命本源也未可知,毕竟这个世界的人类,在自我进化方面已经走出了很远,两种文明的去芜存jīng,两条道路的交叉相映,究竟能够焕发出什么样的光彩,恐怕连神都难以解答。
当然,这一切和李理的关系并不大。
浑元功是大路货,李理平凡得如同路人甲,懵懂的他即使有意识的在努力修炼,也只是为了身体健康或者单纯的强大而已,人生阅历限制了他的想法,个人追求决定了他的境界,这些统统和天道不沾边。
即使有一天,走了狗屎运的他真的站在了天道的大门外,那么他一定会找人问个明白,门里面有没有女神?有则进,没有就退回来。
李理就是这么个怪人。你不可以说他没出息,因为他也会为想追求的东西而付出努力,如果回报足够,那么病态顽强英勇无畏死缠烂打百折不挠等等“美德”都可能同时出现在他身上,就比如这枯燥、艰苦、时常导致头疼的定静功夫,他一坐就是三年。
第七章 魔法师卡尔
新历192年9月10rì,昂纳多男爵领发生了一件大事。
“嘿,知道么?!领主大人家来了位魔法师!”
“你的消息太落伍了吧?!那是大魔法师。”
“有区别么?!”
“怎么没有区别,上午我家婆娘亲眼看到的,衣服上绣了金边!”
“啧啧……领主大人以前一定是个强大的战士,大魔法师可不会随便和人交朋友……”
“那当然了。看到过领主大人的那把剑没有?足足有四公尺长!”
……
魔法师拜访昂纳多男爵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农庄里飞来飞去,目击证人其实只有几个,但每个人都信誓旦旦地发誓,自己在20米外给法师大人磕过头。
这消息传播出庄园以后,很快就上升到了谣言的程度,忙于秋收的庄汉们每每凑到一起,都要眉飞sè舞地交换两句心得——甚至还没到晚上,消息就已经传播到了20公里外的镇上,然后在那个小小的贵族圈里继续升级。
正在准备秋狩的贵族们纷纷加快了动作,心照不宣地嘻嘻哈哈着派出了打前站的仆人——如果消息属实,那么他们一定会突然想换换口味,给自己点挑战,把狩猎地点改到瀚海外围属于昂纳多领的那块儿位置,而在往年,他们总是集体活动在哈里*霍克子爵的猎场内。
凭心而论,霍克子爵的猎场是个好地方,稀疏的树木,广阔的草场,视野开阔,气候宜人,远远要比危险的瀚海更适合这些武技平平的废柴贵族。那里有足够的猎物,更重要的是,猎物们足够温顺——温顺的黄羊、温顺的角鹿、温顺的獐子、温顺的长尾斑鸠……
而瀚海多可怕?!在那里,一切温顺的动物都是食物。
但那不是问题,本来就是要挑战自我嘛!
还没有取得主人的同意,这也不是问题。没有圈起来的领地就没有进入限制,任何贵族都有权利在那块儿林地里游玩、狩猎。当然,贵族们需要为打来的猎物向昂纳多男爵支付偿金,这笔钱通常是猎物实际价值的1.5倍——小钱,不是么?!
最后,那附近没有别人的庄园,尽了兴的贵族们只能在昂纳多男爵家借宿,如果他们拿出打来的猎物与男爵共享,那么于情于理,昂纳多男爵都应该提供美酒,并且举办一个盛大的晚宴。
OH,圣父在上,有一个魔法师参加的晚宴!
……
李理早上六点钟起的床,吃过早饭以后,他开始和特瑞散步。
天空已经蒙蒙发亮,庄园里还是一片静寂,但是围墙的那一边,渐渐有了人声狗吠和锅碗瓢盆进行曲,一大一小就在这样的伴奏里,绕着小小的花园转圈。
牵着特瑞的衣角,李理心中一片宁静。他的父亲是一个不怎么善于表达感情的男人,朴实木讷得像是整天务农的佃户,但是那份沉凝厚重的气度,即使算上前世的26年,李理也从未在谁身上见到过。
21世纪是文明时代,杀人如草的职业军人太少了,也许这是主要原因。李理见过很多很多的事儿,也接触过很多很多的人,一桩桩一个个的回忆起来,只觉得生活节奏很快,人很浮躁,也许,文明也是有代价的吧。
对于这个世界的文明,李理了解得不多。他的身边有一个军人,一个商人之女,一群农民,但是没人能全面地告诉他,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这个社会又是怎么样的,什么样的人有能力活得更好,什么样的人只能在yīn暗的角落里朽坏。
他渴望了解,却又害怕了解,每当他想起外面的世界,憧憬和恐惧总是相伴而来,矛盾得让他不知所措。
那是一种能让灵魂发抖的冰冷,而非乡下清早的晨寒。
早晨的空气的确有点冷,李理的头又开始疼,他全身不受控制的哆嗦着,表情却始终如水般沉静,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紧了特瑞的衣角。
天空越来越澄净,星星开始暗淡。
特瑞突然停下脚步,蹲下来抚mo着李理的脑袋,似乎这样就能够帮助他减轻痛苦。特瑞定定地注视着他,表情严肃,但眼神慈祥,然后指给他看西方天空里最亮的那一颗星。
“李理宝贝,抬头看看那边的天空。月亮落下的地方再往上,看到了吧?!那就是属于你的星,它的名字在古代通用语中发音成‘里’,就是你的名字里奥里奇开头的第一个字。它是天空中最骄傲的星,其它的星星都只在夜空里闪烁,但即使是传说中万物之主赐予我们的生命之源、带给大地光明的太阳,也不能压倒它的光芒,所以人们叫它永夜——永远像是在夜空中一样明亮。”
李理顺着特瑞所指的方向,仰头望去,一颗暗淡的星孤零零地挂在天际,在晨曦中倔强地闪烁着。
“宝贝,你要记住,你的生命是万物之主赐给你的,但是你的人生只属于你自己。无论你的人生是好是坏,是顺利还是坎坷,是充满希望还是看不到前方,你都要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更勇敢一点.像它那样,骄傲而有尊严地活着。”
特瑞的话给李理带来了很大的触动。
这样朴实的道理,李理完全懂得,甚至可以滔滔不绝地讲出来更多,但那只是夸夸其谈,绝不会有如此震撼人心的效果。
特瑞是用心在讲述,用他的经历、用他的坚持、用他的尊严、用他的爱在讲述。
在这个世界上,有资格这样教育李理的只有玛丽和特瑞,因为他们不但自己活得骄傲而有尊严,还为了给李理一个能够同样活得骄傲而有尊严的机会,无怨无悔地付出了自己所能付出的一切。
所以李理垂下了眼睑,轻轻点头。
“我会记住的。”
特瑞欣慰地笑笑,牵起李理的手,站了起来:“那么,我们回去吧,你该做早课了。”
回房以后再打坐一个半小时,坐完直接睡觉,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李理没听特瑞向他提起过会有人来造访,特瑞的老朋友卡尔大师没通知任何人,来了个突然袭击,于是当李理中午再次醒来时,一睁眼就看到了一件漂亮的法师袍。
法师袍是传统的黑sè,用料很讲究,柔软、质感、光滑,类似绸缎但是又不像绸缎那样会反光,料面上隐隐约约印着一种花,不注意看时很清晰,特意去观察反而只剩下那种深邃的黑,李理费了很大功夫才分辨出那花的形状,七叶的尖边花瓣看上去很锐利,略带弧度花蕊同样是七根,凌乱地翘起,整朵花看上去特别张扬大气。
法师袍的袖子很宽大,却不至于影响到手的动作,袖口处绣着暗金的花边,身前的中线处从衣领到衣襟绣了两指宽的花纹,样式繁复,是那种骨白似的朴素颜sè,看起来很是端庄古奥,又不乏诱惑神秘,整件衣服贴身无兜,流畅合体,李理几乎是立即爱上了这种装束。
眼光上抬,李理看到了静立在他床前的卡尔*斯内特罗。
卡尔*斯内特罗是个40岁左右的中年人,脸型瘦削,皮肤蜡黄但皱纹不多,留着在李理看来很好笑的山羊胡子,头发不长,简简单单地束在脑后,一双眼睛看不出有什么睿智的光芒,但的确很亮。
第八章 卡尔的判断
李理在醒过来后的两秒钟内就意识到,这就是他一直在等待的机会了。
果然,见他醒来,特瑞开心地笑着介绍:“李理,这是我和你提过的卡尔大师,你可以叫他卡尔叔叔。”
李理马上就要起身行礼,被卡尔轻轻拦住了。
“有礼貌的小家伙,你叫李理是么?真是个帅小伙,名字也很棒。我是你父亲的好朋友,你可以像相信特瑞那样相信我——那么,你相信我么?”
李理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冷静地点头:“是的,卡尔叔叔。”
“好的,先让我们共同来检查一下你的小脑袋,这需要你的配合,有没有问题?”
“不,没问题。”
“好,很好。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放松就可以了,脑袋里什么都不要想,放松……”
卡尔将手覆盖在李理的头上,一边哄小孩似的哄着李理,一面凝神感应,过了很久,才皱着眉头放下手。
李理紧张地看着卡尔,生怕从他嘴里得到不好的消息。
自从练习定静以后,他的身体是越来越好,虽然还没达到同龄儿童的正常水准,但从恢复速度来看,那只是早晚的问题。只是随着练习程度的加深,他又新染上了头疼的毛病,每每在吃饭、散步的时候疼得痛不yù生,非得回到床上入了定才能好。
但是,这明显就是定静练多了的后遗症,整rì枯坐简直就是饮鸠止渴,为此,李理差点愁白了少年头。
卡尔沉吟着,像是在思索什么难题,玛丽上前抱紧了李理,亲吻着他的头发,紧张得不敢再看卡尔。
半晌后,卡尔缓缓开口道:“情况很古怪。唔,你们应该明白,魔法师并不擅长治病救人,但魔法师都是jīng神方面的大师,所以我只能通过探察李理的jīng神状况来发现问题……”
玛丽迫不及待地接口问道:“那么,李理的jīng神状况究竟有没有问题?!”
“有问题,大问题。”卡尔大师干脆利落地回答让男爵夫妇的脸sè勃然而变,李理心里也是一惊。
卡尔大师突然发现,自己又犯了实事求是的错误,也许应该委婉点?!于是赶紧补救:“别担心,也许是好事。”
伤心的男爵夫妇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瞪大了眼睛盯着卡尔,卡尔解释道:“李理的jīng神力很强大——哦,你们好象不太能理解这个词儿?!jīng神力就是灵魂的力量、意志的力量、心灵的力量!恩,用不太确切的语言来描述的话,大致上就是这样。”
“jīng神力强大是件好事,要知道,魔法师在冥想时,一半甚至更多的jīng力都耗费在锤炼jīng神力上,其次才是积攒魔力——所以,这是好事儿!”
卡尔大师挥舞着右手,做了个下切的手势用以加强说服力,男爵夫妇刚要开心一小下,卡尔大师又皱着眉头扔出了“但是”。
“但是……小李理的jīng神力实在是过于强大了,虽然没法准确地测量具体数值,但是根据我的经验可以判定,他的jīng神力起码已经达到了3级法师的程度——你们知道么?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原本还有点忧心忡忡的卡尔大师,说着说着就兴奋了起来,脸红脖子粗地拽住了特瑞,于是玛丽更加忧虑了。
“奇迹!你们明白么?!哦,好吧,你们的确不应该明白。让我想想,人类历史上最天才的法师是谁来着?!约翰*法雷尔?!对了,就是他,传奇法师约翰*法雷尔……他是多大时晋升了3级法师的呢?15岁?!还是17岁?!”
李理对着陷入癫狂的卡尔大师翻了个白眼,他现在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堂堂的6级法师会被6级战士所救了……呃,能和这样的极品法师一起出征,父亲还真是好命啊……
特瑞现在也很尴尬,因为妻子的眼神已经充分地表达了她的不信任,于是他只能在妻子无声的催促下打断了卡尔大师的回忆。
“咳、咳。卡尔,我的老朋友,所以呢?!所以怎么样?!”
“所以?!”卡尔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特瑞,仿佛这问题是那么的幼稚好笑。
“所以小李理很可能是魔法天才!如果他的身体能够留存魔法元素,那么他会比传奇法师约翰*法雷尔还要有天赋!你看,成为魔法学徒之前的基础训练大概只需要4到5年,假设小李理的jīng神力不再增长,那么5年后,李理一完成基础训练,立即就可以成为3级法师!而事实是,李理正处在他生命里最颠峰的时期!每一分、每一秒,李理的jīng神力都在增长,这是不需要经受训练的最基础的自然发育,他的前途无可限量!哦!天那……为什么我没有带上一块测试石?!好吧好吧,也许我可以用自己的魔力来帮他测试……”
“那么……”特瑞赶紧打断了越来越癫狂的卡尔,伸出右手食指在脑侧划了个圈,“李理的病呢?!”
“呃……”卡尔大师像是被一盆冬rì里的井水浇在了头上,马上从狂热的变身状态里清醒过来,终于开始面对实际的问题。
“李理的病因也许很简单,如果和我想象得一样,那么应该是与jīng神力的过度发育有关,这种情况在我们法师公会不多见,但也不少见。”
“你们也许听说过,我们蒙巴公国法师公会的四大办事处和总部,在一年里的每个望月,都会免费给那些满10岁但不足15岁的孩子们提供魔法潜力测试,进行测试时,我们总是能够发现jīng神力超常的孩子,这些孩子的身体一般都不会太好,如果是没有资格吃肉的平民,那么身体状况还要更差一些。”
“至于头疼,那是jīng神力过度消耗或者过度增长的常见情况,我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当我晚上冥想超过8个钟头但睡眠不足4个钟头时,第二天总要疼上那么一会,多放几个大型魔法消耗掉大部分jīng神力,或者闷头睡上一大觉就好。当然,最好是干脆让它疼着直到习惯,这是后遗症最小但最快速的锻炼手段。”
“就这么简单?!”玛丽和特瑞瞪大了眼睛,“可是,牧师说过,李理的情况很危险……哦!这简直太难以让人接受了,我们居然被一件好事折磨了10年?!”
“的确就这么简单。只不过……好事的说法还言之过早。”卡尔耸耸肩膀,无奈地继续道:“魔法师都是些身体虚弱的学者,我们清楚问题的原因,但是缺乏解决问题的手段。我可以教会李理控制自己的jīng神力,但是无法抑制他的jīng神力的持续增长——冥想甚至会加快他jīng神力的增长速度——也就是说……”
卡尔犹豫了一下,然后在男爵夫妇期盼的目光中道出了实情:“也就是说,李理的头疼不但无法治愈,甚至还会更剧烈。而他的身体,完全只能靠自己来调养,他现在需要更多、也更有效率的锻炼,身体,jīng神。”
第九章 转机
“但是,我还不会魔法。”
李理小声地开口,一针见血的问题只吸引来两个男人的注意力——他的母亲,正失望地趴在丈夫的怀里默默哭泣。
“是这样。李理,你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卡尔夸了李理一句,转头解释道:“虽然我可以在一个月内就教会李理一个最基础的魔法——假如他确实能够留存魔法元素的话——但是短时间内他是锻炼不出强大魔力的,这就决定了他无法通过这种方式来消耗掉过剩的jīng神力。”
“所以,现在就学习魔法,对李理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督促他锻炼吧,老朋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教他学会控制自己的jīng神力并且给他打好学习魔法的基础,也许几年以后,李理会自己好起来的。”
面对这明显的安慰,李理表现出了符合他智力的茫然,而实际上,他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有很多东西,他也是直到最近才想明白了大概,卡尔一指头捅破了困扰他许久的最后那层窗户纸,又把对jīng神力的控制方法送到他面前,从此以后,李理再也不会活在提心吊胆中了。
而特瑞明显还不清楚真实的情况,他张了张口,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从军八年、升至中层军官的他比很多贵族都要清楚,魔法师是一群多么矛盾的家伙。他们用强大掩盖、用神秘隔断窥探,于是魔法师的真实情况往往不为人知。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他们那建立在魔法上的强大防御力能抵御巨龙的喷吐,但却随时会被自己那衰竭的身体击倒。
在世人眼中,魔法师总是披着强大、神秘、傲慢的外衣,但是人们对魔法师的印象里很少会包括体质虚弱这一项。
可是谁能想象得到,让魔法师强大超于常人的魔力,其实也是造成魔法师身体衰竭的慢xìng杀手呢?!很公平,这世上没有任何力量是不需要代价就可以轻松获得的,舍得舍得,须有舍,才有得。
当然,情况并不那么绝对,身体健康的魔法师也有许多。自制力极强、学习魔法循序渐进、稳扎稳打、注重锻炼的法师们,通常都会有一个不错的身体;jīng力集中在学术研究、不追求单纯的个体强大、绝少参与战斗的法师们,身体也不会太差。
但是这两种法师,一种进境缓慢,一种战斗能力极差,无论如何都与强大沾不上边。真正让魔法师传承了强大之名的法师,无不是为了魔法废寝忘食、孜孜以求、忘情忘我的偏执狂,而在魔法师这个独特的群体中,偏执狂占了其中的大多数,
卡尔轻描淡写地说他每晚冥想8小时,睡4小时,被李理折腾了10年之久的男爵夫妇很能体会,那绝对不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
所以,真正的魔法师都是身体虚弱的、亚健康的、或轻或重地病态的。
“等等,卡尔大师。”玛丽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从丈夫怀里抬起头,疑惑地问道:“按照您的说法,李理的身体不会得到任何改善,那么控制jīng神力还有什么意义呢?”
“您理解错了,并不是没有任何改善的。李理能够控制的jīng神力越多,那么昏睡的时间就会越少,直到休息和消耗得以平衡为止……”
“宾果!以后不用像猪一样睡觉睡到手抽筋,数钱数到自然醒了。”李理兴奋地在心里接了一句。
“……而当小李理那过于庞大的jīng神力得到控制以后,他就有了足够的时间用来锻炼身体——当然,这个过程也许会很漫长,并且旁人无法给予他任何帮助,但总归是个希望。”
实际上,卡尔还有个忧虑没有说出来,他觉得,今天他带给男爵夫妇的打击已经很大很不人道了。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所认为的难题对于李理来说,根本称不上难题。
让一个刚刚10岁、没有足够知识、对jīng神力量谈不上任何了解、实际智力不足7岁的稚儿掌控那份对他自身来说过于庞大的jīng神力,的确很难,难得不像话。
如果有可能,卡尔希望李理能先接受5年的基础知识培训,到他15岁时再进行实际意义上的魔法学习,他相信自己可以培育出一个远超前人的弟子,而不用像现在这样时刻担心着会不会出问题。
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李理有时间的基础上,而事实是,李理没时间。如果再这么放任他的jīng神力不受控制地增长下去,不出三年,李理的灵魂就会“砰”地一下炸成碎片。更令人痛苦的是:如果练习过程中出现任何意外,结果还是会一样。
卡尔一想到这残酷的事实,就会为他接下来的课程头疼。
兴奋的李理完全无法体会卡尔的苦恼,他旁若无人地趴在特制的小方桌上享用着已经迟了一刻的午餐,然后扔下了在一旁窃窃私语的三个长辈,自顾自地入定去了。
另一边,见怪不怪的玛丽还在不死心地和卡尔磨牙,对于卡尔的解释,她理解得不多,她只想要个确切的答案:“究竟我的小李理还有没有救?!”
面对着男爵夫人的迷蒙泪眼,卡尔郁闷得脚后跟直抽筋。
向世界上一切神发誓!我也想知道李理能不能挺过这关……
想是这么想,他还没蠢到会说出来的程度,于是他只能笨拙地安慰着男爵夫人,一边琢磨着如何才能将她的注意力引开。
“诶?!”
卡尔突然把目光移向了李理,脸上恰倒好处地浮现出了惊诧,这表情太真实太生动了,以至于玛丽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流泪,怔怔地陪他望了过去——床铺的最里端,李理如同往常一样盘膝坐着,一头有些枯涩的栗发柔顺地垂在颈侧,发尾探进了领口大开的睡衣里去,帖服在李理的胸膛上,以一个很平缓的频率一起一伏。
漂亮的宝贝……但是很平常啊?!
玛丽疑惑地望向卡尔,却被卡尔那兴奋的表情吓了一跳。这可不是卡尔转移注意力的小伎俩,李理身上真的发生了一些他无法了解的变故。
“老朋友,这就是你在信里提到的李理式冥想吧?!让我来看看,好象还真是很神奇……”
卡尔说话间已经闭上了双眼,双手在胸前舞出几个手势,一边小声念着咒文,没几秒的时间就完成了魔法。
必须得承认,这个魔法让瞪大了双眼的玛丽失望了,没有光芒,没有火焰,没有华丽的效果,即使她已经站得这样近了,也仍然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这让她如何向那些无知的贵妇们炫耀?!
于是她很快失去了兴趣,把注意力重新移回到儿子身上。
第十章 精神波动
在卡尔的感觉中,一切都已不同。
他刚刚完成的法术是“强化感知”,是法师们用来加强jīng神感应能力,探察生命体以及魔力、jīng神力波动的小法术。
在李理进入定静状态的那一瞬间,卡尔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对他的感应,这种感觉很模糊,如果他不是魔法师,恐怕很难注意得到这细微的变化。
给自己加持了魔法后,卡尔放弃了肉眼,改用jīng神力探察。他发现,在这间小小的卧室里,一共有三个jīng神源在散发着不同的jīng神波动,特瑞最强,玛丽次之,而李理的jīng神波动则弱到了婴儿般的程度。
这就是奇妙的地方了。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李理的jīng神波动应该是最强的,一个像他这样不懂得控制自己jīng神力但是jīng神力超常强大的小菜鸟,在其他人的感知里就像一个巨大的篝火堆,时刻向外散发着光和热,甚至在他人的感知范围之外也会引起注意,而绝不应该弱到这种近处也难以确定的程度。
修炼出高阶斗气的武者和神shè手也可以通过收敛力量表现得像个普通人,但是只有对潜伏、隐匿特别jīng通的刺客和盗贼,才有这种消失于jīng神感知外的能力。
至于冥想中的法师,jīng神力量是半外放、半内敛的,所以所谓的“李理式冥想”,根本不可能是真正的冥想,但也绝不是无意义的发呆!
这种前所未见的奇怪状态,迅速提起了卡尔的兴致,流淌在卡尔灵魂中的、魔法师特有的求知jīng神开始折腾,一个个问题浮现在他的脑海——
这究竟是一种锻炼方式还是孩子发呆时偶然进入的特殊状态?假如这种状态是意外,那么也许只是智力不足所产生的自我调整,假如这是一种锻炼方式,那么李理是怎么学会它的?这种锻炼方式有什么作用?更重要的是,这种锻炼方式能不能与冥想结合起来,互补发挥?
卡尔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他最关心的问题,实际上早已在李理的修炼计划之内了。
经过三年无间断的苦修,李理的定静功夫已经练到了“生cháo”的境界。
掐住鼻息,沉心落肺,寂然间,李理只觉得一股澎湃浑厚的力量不断洗刷着心神,而心神所在,即是**里外。一种正在一丝丝强大起来的愉悦始终不灭,如同一点豆大的灯火,将始终冰冷的意识炙烤得暖洋洋,若要凝了意识去仔细感觉,一切却仿如错觉。
好吧,这一切本来就是错觉。
从理论上讲,定静过程中人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倒是收功以后,应该有些“遗留问题”——比如说腿脚酸麻、身体发凉、四肢无力等等。
要不怎么就说李理运气好呢?!他每回还不等收功,就直接深度休眠,身体上的一切负面感觉都体会不到,又有父母和侍女帮忙锻炼肌肉,还能把状态在睡眠中保持一小会儿,简直占尽了便宜。
独修定静不站桩,自打有浑元功起,从来就没人这么练过,经过了李理的亲身实验,好象问题不大。
其实,浑元功之所以要求定静站桩同步练习,是怕学功夫的人jīng神和身体结合不好,定静和站桩看似两个步骤,实际上的效果差别不大,都是为了追求**和jīng神最大程度上的结合与初级强化,是最基础的东西,尔后的几个步骤,才是通过jīng神发挥出**最大潜力的法门。
坐和站,一静一动,象征着意识与身体的一松一紧,坐功jīng神受惠大些,站功**受惠大些,结合起来就是齐头并进。普通人练起来,恐怕还是坐功难些,真练到“生cháo”境界时,纯靠**力量就能做到单掌劈双砖,已经可以开始练习推手了。
李理情况不一样,他的jīng神和**本来就是分开的——或者说是结合得不好——定静功夫对他起到的作用非常非常巨大,这种作用很难用语言描述,但是李理的身体停止恶化并且转而向好的方向发展,这是不争的事实。
听了卡尔对于他头疼原因的说明,李理意识到了这三年坐功在锻炼意识上的辉煌成就,这让他既忧又喜。
忧的是jīng神力太强,并且不受控制的占多数,这让他身心合一的结合之路走得愈发艰难,恢复健康遥遥无期。
而让他喜的原因就比较无厘头了,可以说,定静功夫本身并不具有这么强大的能力,jīng神力的快速增长主要还是他自身发育造成的结果,定静的修行,只是起到了放开束缚、并且在原有基础上微弱加强的作用,否则,假如他修习的是纯粹锻炼jīng神力的功夫,恐怕早就承受不住爆体而亡了。
从前,最让李理无可适从的是,他缺乏控制愈发庞大的jīng神力的手段,究其根本,浑元功锻炼的是**,控制的也是**,jīng神力——也就是意识,纯粹地处在辅助地位,它可以让身体与意识结合得更好更紧密,却不代表就可以直接控制着意识去做别的事。
而如今,这个根本问题随着卡尔的到来有了彻底解决的希望。
毫无疑问,这个世界所独有的魔法体系,是一种走得更远、被研究得更透彻的进化之路。
就李理所知,对于jīng神力的强化与控制,在前世里没有任何一种方法能与之相比,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李理太孤陋寡闻了,但是接触不到的东西就没意义,能帮助他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是,也只能是魔法。
老天保佑,李理的运气还不算太差,他的父亲很神奇地有一个魔法师朋友,而这位卡尔大师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李理入定前突然觉得很幸福。
这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命运强jiān了他,但总算没把他先jiān后杀。
这一世里立下的第一个目标已经触手可及,活下去不再是奢望,接下来……
该努力扇动翅膀了。
第十一章 掩饰
“李理,昂纳多家的小天使。快来告诉卡尔叔叔,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发呆。”
“好吧好吧……那么你是怎么发呆的呢?什么也不想就可以了?”
李理纯洁地仰望天空,然后点头。
“已经试过很多次了,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呢?!”卡尔苦恼地抓着头皮,不死心地循循诱导着:“乖李理,再想一想,仔细思考一下,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比如,你在发呆,另一个你在做什么?”
李理忍住笑,茫然但坚定地回答:“发呆!”
自封为“儿童教育大师”与“儿童心理专家”的卡尔终于败给了“发呆大师”李理,一头载倒在地。
这样的情景,在最近一个星期内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
陷入了某种狂热之中的卡尔彻底抛开了矜持,每天撵着皮猴一样的李理在内院里跑来跑去,重复着崩溃——雄起——再崩溃的过程,每到这时,他都确信,暂时替李理压制住躁动的jīng神力,绝对是个天大的错误。
卡尔那套珍贵的法师袍早已经挂在了卧室的衣柜里,因为那衣料贵是贵了,但是一点不禁脏,完全无法支持rì常消耗。他的头发也总是乱得如同鸟窝,时常还沾着草屑,这让昂纳多夫妇的两个侍女大开眼界,她们第一次意识到了传说与现实的差距,从此有了科学的世界观。
当然,感觉最幸福的还是玛丽,她的宝贝儿子李理最近几天充满了活力,这让她心情大好,以至于在餐桌上见到卡尔的新发型时,她总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偶尔还会把汤喷到盘子里。
天那!原谅这个粗鲁的小女人吧,她实在不像一个贵妇,贵族的脸面都快要被她丢尽了……但她是一个好母亲,不是么?
侍女们抿着嘴笑,玛丽肆无忌惮地喷着汤笑,特瑞憨厚地咧着嘴笑……好象,除了郁闷的卡尔大师外,所有人都在笑。
那么,本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又在干嘛?
李理在玛丽的怀里偷笑。
这个星期,他被强制xìng地削减掉了四分之三的打坐时间——之所以没有全部削减掉,是因为卡尔认同了“李理式冥想”对他身体具有某种未知的正面作用,这也是卡尔纠缠着他甚至差点反拜他为师的原因,但是李理不怎么领情也不怎么希望有一个这样的徒弟,所以他直接将另外四分之一的打坐时间变成了纯粹的发呆。
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流是以争论开场的,卡尔大师要求把定静功夫命名为“李氏冥想”,李理坚定地认为那是“发呆**”——很明显,最终李理胜出了。
魔法师总是这么搞笑么?!还是学习魔法会对大脑产生损害?!
被卡尔缠怕了的李理很是悲观绝望了一小会儿,然后一觉睡醒就把它扔到脑后了。
但是——
李理显然低估了卡尔的韧xìng,“发呆”的说辞并没能阻挠卡尔继续纠缠,他那旺盛的求知yu望让他变得比“点燃了小宇宙的青铜圣斗士”还可怕,好在李理还是个孩子——并且是个智力发育较慢的孩子。
他强任他强,清风过松岗。
任凭卡尔如何循循善诱,李理一招破尽万法:纯洁地眼神,坚定的语气,融会贯通成一句话……
发呆。
于是卡尔大师一次一次地被打败,而李理则开心地享受着跑来跑去的乐趣——恩,没错,已经10岁的李理,终于健康得能跑上几步了。
这3年的打坐,与散步等传统方式相比较,在锻炼身体方面其实难分胜负,但在其它方面就强过传统锻炼方式太多了,代价就是3年不下床的憋闷与枯燥。
所以,严格算起来,李理已经有10年没有享受过跑步的乐趣了。
汗流浃背的感觉很好,呼吸急促的感觉很好,心跳剧烈的感觉很好,肌肉抽搐的感觉很好……跑起来的感觉很好,发泄的感觉很好,一切都很好。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或者是,失去了的才值得珍惜?!
这次像玩耍一样跑来跑去的简单发泄,在谁也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给李理的xìng格带来了无比深刻的影响。
在以后的rì子里,他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很偏激,有时候又超乎常人的宽宏大量,这种矛盾的xìng格和非同寻常的世界观价值观,有一部分源自于前世所接受的教育,有一部分养成在这十年。
……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李理还在继续疯跑,这是他的恢复活动。卡尔时刻跟在他身旁,扮演着“儿童教育大师”加“儿童心理专家”的保姆角sè。
李理不露丝毫破绽地装傻,并且因为知道了自己入定以后的异常,他从卡尔来的第二天起就真正地在打坐时发呆,让卡尔对那种特殊状态产生了怀疑,几天以后,卡尔终于放弃了对“李氏冥想”的研究,将那种特殊状态定义为“不可思议的偶然”。
这样的欺骗,让李理稍微有了点小愧疚。玛丽和特瑞对他非常好,卡尔大师对他也很好,李理无法言喻地感激着他们,但是他不会教他们浑元功——哪怕是单纯的一个定静法门,哪怕这功法有延年益寿、强身健体、开发人体潜力的作用。
他没法解释这功夫的来路,这是一套系统、科学、复杂的功夫,哪怕他编出再圆满的谎言,也糊弄不了任何一个有点头脑、并且对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有所了解的成年人。
这个世界的智慧已经被斗气、魔法分走了绝大部分,容不下包含着另一个古老文明思想与内涵的它了。它走的是另一条也许更艰难的进化之路,并且未必适应这世界里的人类或是其它种族——适应了,是场大乱;适应不了,同样会是场大乱。
这套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世界的功法,只可以由自己掌握,假如自己真的能凭借它练出可观的战斗力,那么这种战斗力也无法频繁地使用,说到底,怀璧其罪在哪个世界里都是大罪。
李理决定,除非万不得以,否则一定要把这套浑元功带到棺材里——这是个艰难的决定,是个自私的决定,也是个明智的决定。
李理很庆幸,发现他练定静功的是卡尔而不是另外一个别的法师。
卡尔无父无母,平民出身,没有家族,除了父亲和另一个平民法师以外,再没有别的朋友,而对他最好的老师已于四年前亡故。他xìng格直爽重感情,没有权利yù和野心,厌恶贵族和官场,惟独爱好魔法并主要以学术研究为主,偶尔喜欢搞点小恶作剧。
这是一个简单并且足可以称得上值得信任的法师,他会对李理的“发呆**”感兴趣,但不会怀疑,更不会起坏心思。
所以只要李理不继续弄出些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出来,再停止白天的打坐,卡尔早晚会给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并将这件“小事”抛之脑后。
至于玛丽和特瑞,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成为李理的威胁,永远不会。
而那些在居所里服侍的内侍……首先,她们接触不到李理,对李理比较熟悉的只有他母亲的那两个侍女,而这两个侍女是从遥远的地方陪嫁来的,无亲无故,和其他内侍属于两个阶层,并且还是相互对立的阶层。
其次,她们愚昧得不像话——让这些最远只去过霍克镇、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最高只见过6级战士和8级法师、土生土长的小不点村姑们理解所谓的力量体系,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所以,随便找个理由也就糊弄过去了。
哦,对了,8级法师指的是卡尔大师,这个是毫无疑问的。而6级战士则对应在了昂纳多男爵身上——别怀疑,就是这个沉默寡言、憨憨厚厚、貌似很怕老婆的领主大人,当然,从没发生过需要他动用武力的情况,所以这个6级战士也只是庄里的传说,并且是之一。;
第十二章 宴会之日
新历192年9月20rì,晴。
这是卡尔来到昂那多男爵领的第十天,一大早,霍克子爵的老管家就来到了昂纳多男爵的庄园——哦,对了,这个小庄子的正式名称是“玛丽庄园”,这似乎又是一个昂纳多男爵怕老婆的铁证,看看这名字吧,和“呼啸山庄”、“玫瑰庄园”、“梦幻水榭”之类的庄园名称比起来,简直傻到没边了。
好吧,在当前情况下,这个曾经在小镇贵族圈里被人嘲笑了半年之久的名字完全不是问题,曾经放话说“拒绝在这种土鳖庄园参加宴会”的贵夫人、贵小姐们,现在果真如愿了,即将举办在傍晚的宴会,来宾是清一sè的男士,因为狩猎归来的庆功宴向来是女士止步的。
这规矩应该归到哪类去?!大男子沙文主义么?!
在得知自己不能去赴宴后,这些贵夫人、贵小姐们迅速忘记了这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事情,一个个撒泼耍赖地折腾了至少半个晚上,但终于没能改变结果。
没办法,狩猎团要从早4点到晚4点在林子里折腾整整12个小时,除非女眷们肯屈尊降贵换上猎装跟着去并做出一定的贡献,这才有资格出现在分享猎物的宴会上,像参加平常宴会那样打扮得花枝招展地一早去等着宴会开始,是一种极其失礼并且不受欢迎的行为,唯一有资格不劳而获的,只有主人。
让那群唧唧喳喳鸭子般、体形除了水桶就是竹竿的女士们像土拨鼠那样翻山钻林,显然是在难为人,更何况,今年的猎场是瀚海这个传说中魔兽横行的恐怖森林,即使只是在外围的稀疏林带进行狩猎,那也足够挑战她们看见老鼠都要晕倒的胆量了。
所以,当庄园里的仆人们点燃篝火,架起大锅以后,迎来的只是7个贵族老爷、4个少年和3倍数量的仆从。
这是玛丽庄园自打建成以来第一次向外人开放,原因有一半是因为李理的身体,除开照顾李理的时间,男爵夫妇也没多少功夫可以用来接待客人了。
另一半大概源自于这些本地老式贵族对新封军功爵的蔑视,以前世的眼光来看,男爵夫妇其实是很好相处的人,但搁在这个世界的贵族圈里,男爵夫妇接人待物的水平简直不及格。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贵族们还是足够有先见之明的,霍克子爵一早派来了他的管家和一些有经验的仆人,在他们的帮助下,宴会的前期准备工作才得以在落rì前顺利完成,男爵大人的水平只够主持军队式的自助烧烤,而男爵夫人更是只对处理“儿童营养餐”有经验,如果指望他们,搞不好晚上就要吃“汉堡”。
好吧,不管怎么说,宴会已经准备好了,除了特瑞无动于衷,庄子里的所有人都因此有点小兴奋,尤其是李理。
严格说起来,李理从未见过真正的贵族,甚至他见过的所有人加起来也只有5个——父母、卡尔大师和两个侍女——所以,他对今天的晚宴很感兴趣。
想想看吧,紧腿裤子勾勒出一双双罗圈腿,高过膝盖的白sè长袜就像欧美jì女的丝袜诱惑,上身肥嘟嘟的面包服四处兜风,脸上扑着厚厚的粉能抵御3米*出的弩箭,马尾巴制成的假发上打了蜡,摘帽子行礼时就粘在帽子上露出半秃的头皮……
李理琢磨着,如果是自己面对这样的场面,应该怎么做才符合男爵儿子的勋爵身份呢?
恩,应该先礼貌地回礼,然后踮起脚跟、微微昂头、纯洁地45度仰望,矜持地恭维他:“阁下,您的新头型很有爱,它让我想起了家乡的地中海。”
真是想想就觉得温馨吖……不是么?
从这种不搭调的幻想就可以看出来,李理一直都是个恶劣的家伙,这点并未因为他重活了一次而有所改变,在这个有些类似于欧洲中世纪的异界,他的恶劣趣味似乎反而有了更大的发挥空间。
所以,尽管母亲要求他在后院里陪在她身边,李理还是跑去前庭探头探脑地偷偷瞄了一眼,然后失望地往回走。
贵族们很好辨认,但并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猥琐,一身紧身的皮质猎装,没扑粉,没打蜡,没戴假发。
玛丽很诧异地问他:“李理,怎么了?你好象不太高兴?”
李理尽量幼稚地答道:“恩。我很失望,那些大人没我想象得那么丑。”
玛丽知道儿子居然是因为这个不开心,简直要乐坏了,她用力地揉揉李理的小脑袋,笑嘻嘻地冲他眨了眨眼睛:“哈哈!果然不愧是我的儿子。乖,开心点,已经很丑了不是么?”
李理有些发怔,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年轻的母亲除了表现在他面前的温柔以外还有另一面,这笑容就像小狐狸一样狡猾狡猾地,很可爱。
李理突然很庆幸又很愧疚,能够降生在这样一个家庭是件很幸运的事,在整个公国的贵族圈里,恐怕再也找不到比他们对自己更好的父母了,更重要的是,他们直爽不虚伪,真诚不做作,也许其他的贵族们也都是好人,但很难这么对自己脾胃,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开心么?
愧疚的是,恐怕终自己一生,都无法毫无保留地对待他们,这事实无法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他的灵魂已经36岁,即使心境由于这10年的简单生活而年轻不少,但是横亘在两种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之间的巨大鸿沟,在这个世界里是无法跨越的,他独一无二,所以他的寂寞也独一无二。
这是种骄傲,更是种悲哀。
李理突然就失去了玩闹的jīng神,不明所以的男爵夫人自顾自地批判着那些贵族们的虚伪和丑陋,一边牵起他的小手,在黑暗的小院里散起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