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一世兄弟
第二天就是国庆节了，七星终于有空回城区一趟。刚上车，司机大哥就热情地喊：“哎呀，老弟！又见着你了！上次那个司机怎么样了？”
七星一看，原来这辆车正是报到那天乘过的中巴车。
七星笑着回答：“司机没大事，后来到我们营业所存钱，还见过一次面呢！”
“咦，是你呀，小伙子！你后来很晚才回家吧？”售票员阿姨给其它乘客售了票，回过头来看见七星，也关心地问。
“是啊。”七星点点头，没多说。
七星干脆坐在驾驶室旁，三人一起聊了一会儿。七星想起一件事，问售票员阿姨：“阿姨，怎么没见你们到城乡银行去办过业务啊？”
售票员阿姨一听就来了气：“唉，小伙子，别怪我说闲话，你们那里那个杨小姿，嫌我只换零钞不存钱，麻烦！我论年纪也能当她妈了，受不了这个脸色，所以就不去了。”
七星听了，默然了好一会儿，对售票员阿姨说：“你要是有需要，就到我窗口去兑，保证不让您受气。”
售票员阿姨听了，有些感动，想起自己不在营业所存钱的事，又有些不好意思。她解释了一句：“不是我不把钱存你们青子山营业所，实在是不方便。青子山离县城太远，一天最多跑两趟车，所以包车的一半是住青子山的，一半是住湘江县的。我儿子在湘江县买了房子，所以包的是早上从湘江县出发的这一趟车，钱也存县城这边了。”
七星其实根本没想存款的事，他笑着说：“那不要紧，城乡银行毕竟是国有银行，就是为人民服务的。您不存钱我也应该为您服务。您要是不方便进咱们营业所，以后坐车我给您带点也行。”
“那怎么好意思？”售票员阿姨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同样是年轻人，同样是银行员工，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
七星回到市区已近晚饭时分。他约了仇小丫和兄弟们在米兰咖啡见面。
仇小丫早早地就等着了，见了七星，欢快地跳过来搂着他的胳膊。
“哥，我好想你！”仇小丫双眼闪着喜悦的光芒。
“嗯，哥也想你。”七星感受着仇小丫胸前的两团柔软，心里却没有一丝绮念，他是真把小丫当亲妹妹了。
两人走进包厢里坐下，仇小丫使劲在七星怀里蹭了蹭，说：“哥，你的异能好像更强大了！”
七星没想到仇小丫会这么说，很讶异地问：“你能感受到吗？”
仇小丫把头靠在七星的肩膀上，头挨着头很满足地又蹭了蹭，说：“能。我感觉到好像有一股气流环绕在你头部，说不上来是什么，就是很舒服。还有，我能感觉到你心里充满了斗志和……爱意。”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主要是对米兰姐的。”
“哥也喜欢你啊。”七星揉了揉仇小丫的脑袋，趁机把她推开了一点。虽说是兄妹，毕竟小丫已经快长熟了，这么腻着七星心里有些怪怪的。
“那不一样。”仇小丫不满地嘟了嘟嘴，转眼又开心地靠在了七星的肩上，头挨着头。只要能和七星在一起，她就很满足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帅惊天和服务员的对话，是老大他们到了。
“老四，进了银行果然就财大气粗了，吃饭都改到咖啡厅了！”帅惊天他们一进门就嘻嘻哈哈地调侃七星。
“这不是第一次拿工资嘛，怎么也不能太寒碜了。再说了，我是这儿的贵宾客户，最高折扣的。都不用客气，想吃什么尽管点！”七星笑着一一和兄弟们熊抱了一个，再把仇小丫介绍给了他们。仇小丫的事他们都听说过，今天第一次见，也没多惊讶。
仇小丫在外人面前很懂分寸的，一副柔柔弱弱很文静的样子，老大他们很快就认可了这个干妹妹，帅惊天干脆就提议叫小丫“五妹”，几兄弟一致拍手赞成。帅惊天早有准备，从身上摸出了一件玉佩，硬要塞给小丫，就算是代表三位哥哥送的见面礼。小丫见七星没反对，羞红着脸接受了。
四人坐了下来，随便点了几个菜。四人都没喝酒的习惯，就叫了点冷饮。
“老大，你刚刚说，你们继续在做公司？”七星问帅惊天他们。
“是啊，没想到吧？谁知道同寝三年，兄弟里面居然有个富二代呢？”文一流说完笑着看了帅惊天一眼。
“什么富二代？就是老爸运气好点，这几年赚了两钱，见我在学校还算出息，拿了点创业资金给我。想着也没别的事好做，干脆就投到咱们的公司里，咱几个把事业往大了做，一世兄弟不散伙。”帅惊天没把这事当回事，兄弟之间，情意大过钱。
“托老大的福，我们把业务又拓了拓，现在总算找到点当总经理的感觉了。”白大云在一边心满意足地说，水缸肚从西装里鼓出来，怎么也遮不住。
“你们这是一方有钱没处使，一方有力没钱使，兄弟合一块，就像左掌合右掌，刚好合上拍了。”七星笑着说。兄弟们能不散，他也很高兴。兄弟们没因为钱而冷了关系，他更高兴。
“那是那是，我自己没什么动手能力，就会动动嘴皮子，没他们两个，我这钱迟早得败光啊！”帅惊天赶紧配合着说。钱能让人聚，也能让人散，关键看双方会不会做人。
文一流和白大云也确实没以此为意，也没提七星单飞的事情来败兴，几人又嘻嘻哈哈互相调侃了一阵。三个死党又很好奇地问起了七星在银行工作的那些事，七星拣有趣的说了。谈到四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时，几兄弟都唏嘘不已，连呼原来银行柜员也不容易，听到七星绝地反击漂亮地完成一个个任务时，又一个个大声叫好，拿着饮料当酒直呼浮一大白。七星说到这里，想起了今天回城的目的，水到渠成地提了个事情：“我现在还剩最后一个任务，想到咱学校去试试，不过现任学生会主席是苗穗穗，我和她的事你们也知道的，这事不太好开口，所以想请你们帮个忙。”大学生能有个信用卡不是坏事，算是各取所需，而且要不要各凭已心，没谁强迫，所以七星没觉得有什么对不住同学的。
文一流和白大云用诡异的眼神对望了一眼，又瞅了瞅帅惊天。
“你交给老大就行了，保准搞定！”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哦，老大现在也毕业了，不是副主席了……”七星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说到这里，看到帅惊天居然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顿时眼睛猛地一下就亮了，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噢！不会吧？这是真的？”
帅惊天一脸幸福而神秘的笑，端起饮料和七星碰了一下说：“多亏老四你美言，这个……总之，这事包在兄弟身上了。”说完一饮而尽。
第八十四章 爱人的信任
和兄弟们聊了一会儿，七星和仇小丫回了住处，米兰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
“有没有想我？”米兰的声音甜甜的，能让七星的心融化。
“嗯，特别想。可惜你回省城了。”七星心里也甜甜的，带着点儿遗憾。
“妈妈说头有点疼，叫我回来帮她按一按。”米兰抱歉地说。
“嗯，你做的对。孝顺母亲更重要。伯母好点了吗？”七星反过来安慰米兰。他喜欢米兰，因为米兰的美，不止是外表。
“按一下就好一些，正在休息呢。”米兰说着，看了看浴室。
——
小小的浴缸里，盛着大半缸乳白色的牛奶，色泽柔润、香气四溢。一条修长无瑕的美腿从浴缸中偶尔抬起，散发着同样诱人的光泽和香气。美腿的主人面容精致，肌肤如牛奶般白嫩顺滑。奶人一色，恍如一幅唯美的艺术照。
如果七星在这里，一定会以为美腿的主人是米兰的姐姐，因为两人长得太像了，就像同一个人拍出来的两张照片。
美腿主人听到了外面的谈话，从浴缸中站起来，将身上的牛奶冲干净，穿了件精致的丝滑睡衣款款地走向客厅，优雅得像一个公主。
“陈高现在瘦了好多呢！哦，不说了，我妈来了。”米兰匆匆地挂掉了电话，转头看向母亲。
兰若馨走到米兰身旁，轻柔地说：“米兰，是不是和那个叫七星的男孩子打电话？”
米兰讶异地问：“妈，你怎么知道？”
兰若馨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坐到了米兰身边，还是那样轻柔地说：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妈就你这一个女儿，关心你总是没错的。”
米兰跪在沙发上，贴在兰若馨身后，轻轻地给她揉着头，嘴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妈，您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兰若馨惬意地闭上眼睛，口里轻轻地叹了句：“米兰，你知道妈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事吗？如果可以选择，我多么希望能回到二十三年前，回到你外公和外婆身边，像你现在这样，给你外公捶捶肩，给你外婆揉揉头。可是，都回不去了。”
“妈，我知道，您都说过很多次了。以前我不懂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我现在明白了，其实，错不在您和爸爸的感情，而在于您和爸爸的态度。如果您和外公当初不把话说得这么绝，如果爸爸不因为骨子里的自卑而反应过激，不至于闹成这样。”米兰说到这里停了停，观察着兰若馨的反应。
兰若馨猛地睁开眼睛，惊讶地转过头来望着米兰。
“这是我看了七星给我写的信以后想到的。”米兰勇敢地直视着母亲的眼睛，轻轻地背诵着七星曾经打动过她的那两句话：“他说，他不会让我从公主变成灰姑娘，而要让自己从青蛙变成王子；他会让我带着父母和亲朋的祝福走上婚姻的红地毯，不必在亲情与爱情之间纠结徘徊。”
兰若馨听到这里，忽然眼睛就湿润了。她转过头去，压抑着内心的感情说：“米兰，光说说很容易，要做到很难的。当初你父亲一时激愤之下，在你外公面前发下誓言，说要在五十岁前凭自己的努力升到厅级，可是到现在也只是一个闲职正处，眼看着就要日落西山，退居二线，再也没有希望实现他的诺言了。”
米兰苦口婆心地劝着母亲：“可是妈妈，爸爸没要兰家任何支持，就凭自己的努力做到正处，这在普通人里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而且，这么多年来您不也是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吗？您的如玉容颜，难道不是爸爸用心血呵护出来的？我们每天泡浴用的牛奶，那都是爸爸的汗水凝聚而成的！七星和当年的爸爸一样，才貌双全、品学兼优，只要肯努力，没有理由不能给我幸福的。”
兰若馨又轻柔地说：“我并不是怨你爸爸。可是实现不了诺言，我们就永远回不了兰家，就会成为妈妈毕生的遗憾。米兰，你爸爸可是那个年代的中专生，起点就是干部编制，所以仕途还算顺利。那个七星，听说他不仅家无背景，学历低，而且还是派遣制员工，哪里会有什么前途？”
米兰把脑袋贴在母亲的脑袋上，轻轻地说：“妈，我相信他。也请你相信他。我给了他两年的时间，他会证明给我看的。”目光中带着无比的信任。
——
湘江河畔，三十里沿江风光带。江风习习，绿树摇曳，江水映月，苇花似雪，正是情侣散步的好去处。不过现在已是晚上十一点了，游人已经散尽，只剩下一个肥胖的身影在江堤上步履蹒跚地奔跑着，发出“嘭、嘭、嘭”的巨响，汗水像淋浴一样从半裸的身上淌下。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陪在肥胖身影旁边不紧不慢地走着，手中还推着一个小推车，车上放着一些水果和大大小小的瓶子，里面装着葡萄糖水和盐水。
“今天已经跑了九公里了，再跑一公里就完成任务了。”女子从推车上拿起一条毛巾递给那个跑步的胖子。
胖子接过毛巾擦了一把，扔回推车上。女子又拿起一瓶盐水递给他：“喝点盐水吧，不然没力气跑了。”
胖子又接过盐水大口大口地灌了半瓶，看也不看女子一眼，将瓶子放回推车上，继续往前“奔跑”着，尽管速度比女子散步也快不到哪里去。
“今天只有一百八十斤了，已经减了八十斤，还有一个月，照这个速度下去，减到一百三十斤是完全有希望的。一定要坚持下去！”女子鼓励着胖子。
胖子头也没回，似乎并不想看见身旁的女子，狠狠地加了把劲往前“冲”了几步，继续“吭哧吭哧”地往前跑。
女子看着胖子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出八年前的一个画面：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英俊男孩，背着一个青春飞扬的美丽女孩，赤着双脚，在河边的沙滩上迎着夕阳飞奔。
努力吧，我的爱人，你会变回来的！
女子红肉虬结的面庞上露出圣洁的笑容，目光中满怀着对爱人的信任。
第八十五章 我也是属乌龟的
老大他们回校后，很快就传来了喜讯。七星的名声加上校花的号召，学弟学妹们无不踊跃。
国庆节后上班的第一天，朱红军就给县支行发去了喜报。分管个人业务的张铁青副行长带着个人业务部经理文喜客把喜报送给了杨兴农行长。看着《青子山营业所超额完成全年存款任务，新员工七星揽存一千万！》的标题，杨兴农再次乐开了怀，神气十足地安排文喜客：“立即向市分行上报！向全辖网点通报！”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除了杨小姿。
存款事件之后，杨小姿是彻底被七星比下去了，因此变得自暴自弃，做事情懒洋洋的，而且挑唆马争光和翁红一起把难事推给七星。马争光对杨小姿是有点意思的，毕竟在青子山这个小地方要找个模样周正、单位又好的女孩子也不容易，虽然知道杨小姿看不起青子山，但他还是抱了一丝希望，所以也怀着对七星的愧疚默默地同意了。翁红年龄大了，工作激情消退得差不多了，说不说都一样。
“我这边忙不赢，七星那边服务好，你到他那边去吧。”杨小姿打发走一个前来换零钞的客户，拉下窗帘，躲进了卫生间。
严颖雪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已经是杨小姿今天上午第八次进卫生间了，说是肚子疼，但是下了班冰淇淋照吃不误，晚上在外面网吧上网到一两点才回，一看就知道是装病。马争光也不是很争气，跟着瞎胡闹，虽然不与七星闹矛盾，但工作也消极了不少，有麻烦事总往七星那边推，和他谈了一次，效果不明显，很让人头疼。她看了看七星，还好七星来者不拒，服务速度也确实让人满意，暂时还没有引起客户的投诉。
自打收学费那天严颖雪在七星怀里睡了一觉之后，她每次看到七星就忍不住有些羞意。她不敢多看，打开邮箱一看，里面蹦出一个新邮件——关于开展业务技术比武的通知！
夕会的时候，严颖雪宣读了比武的文件。
省人民银行和省银行业协会联合发文通知，国庆节前将组织一次全省银行机构业务技术比武。
城乡银行省、市、县三级行将层层组织比赛和集训。
比赛分为五个项目，分别是单指单张点钞、多指多张点钞、电脑汉字录入、传票赛和金融法律法规知识测试（简称知识测试）。支行选拔赛的要求是各网点每个项目有1-2人报名，选手可以兼项。青子山营业所是个小网点，最多允许两人参赛。
最后，朱红军宣布，所里将于下周星期六晚上举行选拔赛，希望各位柜员踊跃报名，为所争光。
七星立即报了名，杨小姿和马争光随后也报了名。
七星从严颖雪手中借过了文件，认真地研读了一遍，知道自己光靠食指是没法练好多指多张的，传票赛也是弱项，短期内只怕练不出来，于是决定主练单指单张点钞、电脑汉字录入和知识测试三个项目。
他给自己做好了规划，吃过晚饭后先练习电脑打字至十二点钟，然后练习点钞至凌晨四点，知识测试则留到比赛之前再说，反正有题库和文件库，用超级记忆扫一遍就行了。
汉字录入他决定还是采用搜狗拼音输入法，因为时间只有十天左右，改五笔来不及了。他现在只有一根如意指，打字的手速还提不上来，只能像正常人一样苦练。
点钞则使用砍钞法。经过培训班那段时间练习，他的眼部神经和大脑的反应速度稍微快了点，还是远远跟不上如意指砍钞的频率，只能把速度一再压低。七星记得萧萌儿说过，这种情况只能靠苦练，练得多了，神经反应速度自然就会提高。
下了班以后，七星从严颖雪手里要来半箱练功券和几大捆纸带，又从喜财超市买来几大箱方便面和面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开始了十天的苦练之旅。
——
马争光吃过晚饭以后，拿起蓝球在院子里打了一阵，觉得一个人挺没意思，就想邀七星一起打。他走到七星宿舍发现没人，又找到营业间，发现灯是亮着的，七星正在练习打字。他站在门口叫了一声：“七星，出来打场球吧！”
七星抬起头来笑了笑说：“这几天就不去了。就要比赛了，你们属兔子的随便练两下就能打得飞快，我人笨，得先爬一会儿。”
马争光无趣地哦了一声，把门关上，回到院子里。刚好碰上杨小姿从宿舍里出来，长发披肩，娉婷可人，让马争光心头一热。他凑上去说：“小姿，出去玩啊？要不我请你去唱歌？”
杨小姿知道马争光的心思，她面无表情地说：“谢谢你，我只是去上个网，陪男朋友聊聊天。青子山这地方太闷了，只有你这样的人才呆得下去，我们玩不到一起的。”说完转身就走了。
马争光听了，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很难受。他拿起篮球使劲地往篮框里砸去，篮球打在篮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然后弹向另一个方向。马争光冲上去捡了回来，又向篮板疯狂地砸去，然后不断疯狂地捡球、砸球。他砸了好几百下，直到浑身大汗淋漓，再也跑不动了，才无力地看着滚在一边的篮球，站在篮球架下大口喘气。满头的水珠从额头滚下，从眼角淌过，又从两腮流下，让人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
七星正打着字，忽然门又开了，换过衣服的马争光走了进来，看样子已经洗过了澡，一身颓容尽去，恢复了大男孩的清爽。七星笑着问：“怎么没打球了？”
马争光露出一个不同以往的爽朗笑容，自信地说：
“我也是属乌龟的，过来陪你爬一会儿。”
——
杨小姿下了班依然到网吧里上网聊天。她的打字速度是所里最快的，所以汉字录入和传票赛她自信不会输给别人。点钞平时是看不出来的，不过在她看来七星和马争光的速度也很一般，自己拿前两名应该问题不大。至于知识测试，以马争光历来只动膀子不动脑子的性格，杨小姿完全不担心。有两个第一和两个第二作为底气，怎么说参赛名额也得给她留一个，所以她不急。
这一聊就聊到了两点钟。杨小姿意犹未尽地回到了营业所，经过营业间的时候她发现灯是亮着的，七星正在里面埋头苦练。她冷哼了一声，打着呵欠朝楼上宿舍走去。回到宿舍，她拿起知识测试题库想看一看，没看两页就头一点，差点睡着了。
算了，反正不会比马争光差，总还有一个名额的。她自我安慰了一下，干脆洗洗睡了。
第八十六章 拉肚子的杨小姿
第二天，杨小姿赶到营业间的时候，晨会已经开始了，晨会结束后，还没等她做好开门的准备工作，外面就人声鼎沸起来，嚷嚷着要简奢快点开门。门一开，二三十个客户就一齐涌了进来。杨小姿抬头一看，不由皱起了眉头。原来是水泥厂职工取工资的来了。
青子山水泥厂在城乡银行和创业银行各有部分代发工资业务，一到发工资这天，就有几百人过来领钱。
“这些人也真是的，都喜欢挤在发工资的当天过来，晚两天取又不会死人！”杨小姿打着呵欠，不高兴地埋怨道。
严颖雪听了，小声地提醒杨小姿说：“小姿，别乱说话，你的对讲机开着呢。”
杨小姿听了，满不在乎地说：“听到又怎么样，不爱听可以不来啊！一些没价值的客户，钱一到账就取光了，少来一个清静一分，全走光了更好！”说完把窗帘一拉，说了声：“我肚子不舒服，上厕所去了。”
杨小姿走后，对外营业的个人业务柜就只剩下了翁红。取工资的客户越来越多，简奢引导他们排在翁红柜台外，翁红一个人处理不过来，自助银行区也挤满了人，很快队伍就延伸到了营业厅门外。
“今天怎么只有一个窗口？还有一个人呢？”有个男客户对简奢不满地说。
队伍里很多人都跟着起哄：“是啊，不知道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吗？你们不增加柜台怎么还减柜台呢？是不是看我们水泥厂的职工不起啊？”场面闹哄哄的，气氛有些紧张。
简奢看了看杨小姿的柜台，尴尬地说：“可能有事去了吧。”
“有事去了？什么事能去半个小时？没看到我们排了这么长的队伍吗？”
“是啊，我看杨小姿那个丫头态度就有问题，每次看到我们就像看到叫花子一样，板着个脸，一副死了爹娘的样子。再这样我就要到朱主任那里去投诉她了！”
“对，去投诉她！”
“要不就到王厂长那里去请愿，以后工资不到城乡银行发了，都改到创业银行去算了！”
“对，请愿去！”
很多水泥厂的职工都气冲冲地朝简奢发脾气，甚至有的人转身就离开了，也不知道是去找朱红军还是找水泥厂王厂长去了，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严颖雪听了也着急，她皱着眉头在厕所外叫了杨小姿一声，杨小姿有气无力地回答：“肚子还痛着呢雪姐！要不我今天请假吧。”
严颖雪气不打一处来，在外面狠狠地批评了她几句，却又拿她没什么办法，心里窝了一肚子火。不多时，朱红军闻讯赶了过来，听了严颖雪的汇报后，对着厕所门说道：“杨小姿，从这个月开始，柜员百分之五十的绩效和业务量挂钩，你要是嫌钱多了，就睡在厕所里别出来！”
杨小姿一口咬定是拉肚子了，躲在厕所里还是不肯出来。朱红军没办法，只好到外面去维持秩序。
七星看到这种情况，主动对严颖雪说：“雪姐，我这边业务就快办完了，要不叫他们排到我这边来吧。”
严颖雪说：“那不太好吧？贵宾客户和对公客户会有意见的，他们要是有意见，随便走一个，损失就大了。”
七星说：“不要紧，只要事先和水泥厂的职工们说清楚，让贵宾客户和对公客户优先，有空闲的时候就办他们的，他们应该能够理解。”
严颖雪迟疑着说：“这样操作行不通啊，以前也这样安排过，后来又被迫取消了。因为只要有一个不满的人挑头，贵宾客户和普通客户的矛盾就会暴发，局面很难控制的。”
七星自信地说：“没关系，让我试试。”说完他走凑到对讲机麦克风前大声地说：“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你们好！我是七星。和你们商量个事情行吗？”
队伍中有很多人认识七星的，都笑着回应：“行啊，你说吧。”其它不认识的见了，也不再起哄，听着七星的下文。
“是这样的，为了不让你们久等，我这边对公柜也想为你们办理取工资的业务，但是对公业务和有些事情可能要优先一点，你们同意吗？”七星没有提“贵宾客户”几个字，怕刺激到内心敏感的普通客户。
“同意！这么好的事，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对啊，七星这小伙子不错，我们不难为他。”
水泥厂职工纷纷开口表示赞同，很快就在简奢的引导下分流了一半到七星这边，一边排队一边传说着七星的事迹，很快不认识七星的人也都认识了。
取工资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业务，七星接过第一位客户的卡，刷卡的同时就问了客户取款的金额，然后等客户输入密码和打印凭证的时候他又从现金箱中拿出各种票面的现金分类摆放在抽屉中，客户签名时他就开始向下一位客户打招呼、拿卡、问金额，然后在第二位客户输入密码时将第一位客户的钱和卡递出去。整个流程优化下来，用时不到两分钟，而翁红差不多要四五分钟。排翁红这边队尾有几个脑子转得快的，马上就排到了七星那边。
严颖雪在旁边看了两笔，忍不住提醒他：“七星，你可别光图快啊，这样操作是违规的，而且很容易出现数错钱和递错卡的情况，万一错了那可是讲都讲不清的，反而耽误更多时间。”
七星一边办理业务，一边自信地笑着说：“谢谢雪姐提醒，我知道的，放心吧，错不了。要是您不放心，就先在一边看着，如果有一笔错了，我马上就改。”
严颖雪听了也没多说，提心吊胆地观察了足足有四十分钟、二十五笔业务，确实没看到七星出错，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流程越来越优化，差不多同时可以接待三位客户了。她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感叹着说：“你这记性就是好啊，这样做都能不出错！雪姐年纪大了，不服不行了！”事急从权，也不再提违规的话题。
七星笑着说：“雪姐年轻貌美，哪里年纪大了？要是你不说，别人还以为你刚参加工作呢？”
严颖雪听了七星的赞美，甜甜一笑，心里既高兴又有一丝莫名的羞意。
第八十七章 黄汉松的故事
就在这时，外面大厅传来了一个粗嗓门的叫声：“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我都排了这么久的队了才刚排到门口，旁边那队比我来得晚的都取了钱走人了！”
朱红军听了粗嗓门客户的话，赶紧劝住他，问他怎么回事。
粗嗓门客户叫黄汉松，他大声说：“我说这位领导啊，我都排了半个小时队了，本来刚来的时候看到这边队伍短一点，以为这边会快些，所以就排在这一队，我们车间的黄学仁比我还来得晚一点，排在那一队，结果就看着他一步一步往前挪，转眼就排到我前面去了。现在可好，他的钱取出来了，我还在门口站着。你说可气不可气？”
黄学仁一听就乐了，抢着回答：“你是有多久没上街了啊，没看到我们这队办业务的是七星吗？他办理业务的速度那可是出了名的。你也没打听一下就排在了那边，还好意思怪别人！”
“是啊，你有多久没来帮儿子看媳妇了？居然连七星都不认识！”旁边有人附和说。
“我估计他就是天天来也只认得小姿妹子，不会认得七星的！”还有人跟着调侃。
很多排在七星那队的人也都纷纷取笑黄汉松。
黄汉松愣了一下，疑惑地问：“七星是谁？很有名吗？”
黄学仁又取笑说：“你就认识小姿妹子吧？七星再有名你也不会记在心里的。”
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大笑。
黄汉松有些恼了，他恼羞成怒地瞪了黄学仁一眼，说：“我认识自己儿媳妇有什么错了？瞎嚷嚷！”
黄学仁又取笑说：“人家杨小姿可没拿正眼瞧过你那宝贝儿子！”
周围的人再次大笑。
杨小姿刚从厕所出来正准备拉开窗帘接待客户，听到黄汉松那口粗声粗气的青子山方言，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捂着肚子又往厕所里跑去，这回打定主意不出来了。
黄汉松不敢再接这个话题了，眼见着自己才朝前面挪了一步，旁边那队又陆续有两三个人出来了，把心一横就排到七星那队队尾去了，嘴里哼哼着：“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快。我可记住了，刚才我排在老张的后面。”
老张望了望黄汉松，摇了摇头说：“你现在排在那边也晚了，你前面的人至少比我这边多一倍还不止吧？我是老开车的，经验比你足，劝你一句，堵车的时候要有耐心，不要频繁变道，你瞧着这条道快，一改道，得，快的又是原来那条道了。”
翁红这队有几个人本来也心动了，犹豫着打算改排在黄汉松的后面，听老张这么一说，把两边的人数数了一数，也纷纷停下了脚步。
黄汉松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排在前面的人聊着天，眼睛不时地往老张那边瞟一眼，一分钟后，他这队出来一个人，他往前挪了一步，老张那队也出来一个人，也往前挪了一步。老张回过头来显摆地朝他挥了挥手说：“老黄啊，我说了吧，随意变道是新手行为，要不得的。你这刚拿到驾照的，不如我这老司机稳当啊！”
黄汉松听了，老脸一红，顿时就有些火大，他鼻孔里哼了一声，闷不作声地看着队伍最前面。
一分钟多钟后，黄汉松这队又出来一个人，老张那边却没动静。黄汉松大笑着说：“怎么样老张？还是变道快吧？”
老张气定神闲地说：“你现在还排在我后面呢！”
黄汉松心里其实也没底，没有继续反击，用期盼的眼光看着前面。
又过了一分钟多钟后，黄汉松这队又出来一个人，老张那边还是没动静。黄汉松咧开嘴笑了笑，这次没出声。他还在老张后面呢！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黄汉松盼望的那样，他这队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出来，老张那队却老半天才冒出一个。黄汉松的心情就像考驾照过了科目一紧接着又过了科目二一样，越来越有盼头。
十分钟后，黄汉松终于和老张并排站在了一起。他很得意地对老张说：“老张，老司机墨守陈规是不行的，技术没长进！听我一句，开车也要懂得灵活变通，不能一条道堵到死啊！”
老张的脸色早就变得不太好看了。他和黄汉松前面都还有五个人，看样子是没办法赶在黄汉松前头出去了，郁闷地盯着前面不说话。
黄汉松很快就排到了最前面，他很高兴地拉开大嗓门对七星说：“小伙子叫七星是吧？以前我没听过你，今天可算是认识了！你给我老黄长脸了！今天我先取两千整了，赶明儿有空了我把创业银行的钱都取过来，全都存你这儿！”
七星很开心地回道：“那谢谢您了黄叔！”
黄汉松连称不用谢，取了钱以后，对老张说：“那我就先开车回去了，你老司机就在这儿慢慢堵吧！”说完一路哼着歌儿往外走，心情无比的舒畅。
黄汉松开着车子往厂里走，他以散步的速度慢悠悠地开着，看到路上有人往营业所去就伸出头去喊一嗓子：“是到营业所取工资去吧？记得，排七星那队！就是右边排得长长的那队，千万别图短！我本来排老张后边的，现在出来了，老张还在那儿堵着呢！”
这一路走一路喊，有人就答话了：“老黄啊，怎么不说排你儿媳妇那队呢？”
黄汉松把手一摆：“她今天闹肚子，不当班！”
也有人取笑他的话：“要是都排七星那队，其他队伍不就没人了吗？总不能他一秒钟办完所有人的业务吧？”
“哦，你说的也有道理。”黄汉松这才转过弯来，把话改了改继续一路嚷嚷了下去：“兄弟，取工资去是吧？记得，如果右边那队的人不比左边那队多两倍，就排右边，不然准后悔！那个叫七星的小伙子，一个顶仨！”
黄汉松这张大喇叭一路走一路喊，七星的故事很快就在镇上传扬开来，后面赶来取钱的水泥厂职工听了这件事以后，很多人自觉地排在了七星那一队，队伍越拉越长，足足有百多人，一直排到了马路上再拐着弯儿排，成了青子山镇上一大奇观。
第八十八章 真情动人心
两天后，星期六。
严颖雪今天休息，简奢代主管班。七星的对公柜也休息，但是他没回城里去，而是抓紧时间在营业间练电脑打字。个人柜台这边轮到翁红和杨小姿上班。
杨小姿路过七星的身边，看他练了一会儿，对他说：“临时抱佛脚是没用的，你要是打五笔有这个速度的话练上几天还能有进步，打拼音的话再练也就是这样了，全国最高记录据说也就一百多字吧。”
七星很虚心地问：“那我现在改五笔是不是来不及了？”
杨小姿翻了个白眼说：“别开玩笑了，七天时间，入门刚刚够吧，想练到每分钟一百多字是不可能的！”说完就满脸不屑地走了。
七星“哦”了一声，也没多话，继续练习搜狗拼音。他知道杨小姿说的没错，拼音打到这个速度基本上是很难进步了，即使有大量的时间练习，拼音极速的天花板也摆在那儿，跟五笔确实没法比。可是不努力就更没机会不是？好歹还有机会打到分速一百以上吧。
就当他沉浸在练习当中的时候，外面一位客户大声叫了起来：“什么破规定？人都要死了还要他本人来，这不是要人命吗？我告诉你，要是我真的把老人抬过来死在这里了，那我就在你们城乡银行的大厅里面摆灵堂！”
七星听了，停下练习，走到窗口一看，来人他认识，叫肖爱国，青子山水泥厂的副厂长兼技术总监，青子山领先全国的速干水泥专利就是他带头研发的。仗着这份功劳，肖爱国架子不是一般的大，朱主任见了也得敬为上宾的，但他很少到营业所来，七星仅见过一次。
这时，翁红为难地说：“肖厂长，我也知道你很急，可是我也为难啊，规章制度在这儿摆着，我要是违反了，要受处罚的。”
肖爱国大声回答：“你要是受了处罚我赔你钱！这总行了吧？”
翁红耐心地解释：“肖厂长，不是这么回事。你没有你父亲的密码，这存款就不能挂失，唯一的办法就是你父亲亲自来签字。我这都说了好几遍了。”
肖爱国急得直瞪眼，大声问道：“我肖爱国代替签字就不行吗？”
翁红一脸无奈地说：“对不起，肖厂长，真的不行啊！”
肖爱国使劲地拍着柜台，气愤地说：“我的名字就这么不值钱？你去打听打听，青子山谁不认识我肖爱国？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翁红半奉承半揶揄地说：“肖厂长，我知道你是青子山的大名人！话说到这里，你也别怪我说话直，你这么大一个厂长，还能缺这点钱？你就把你自己在其它银行的存款先取出来垫着，等你家老爷子病好了再还你不行吗？何必为难我一个普通办事员呢？”
肖爱国一听就气炸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其它银行有存款了？我肖爱国不贪不占，干干净净，上有老、下有小，每个月的工资都花在家庭开销上了，哪来的存款？你这是无中生有、血口喷人！我要到你们朱红军那里去投诉你！他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要王厂长把城乡银行的户头给撤了！”
翁红知道，以肖爱国的脾气，这事他做得出来，也有兑现这句话的能力，真要让他发飚了，她的日子不会好过，想到这里，不由得也有些后悔刚才多嘴。她赔着笑对肖爱国说：“不是这个意思，肖厂长……”
肖爱国哪里还听得进去，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说：“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要不就取钱给我，要不就是这个意思！你自己看着办！”
翁红“唉”地一声长叹一口气，茫然失措地张望了一下，把求助的眼光看向了简奢。
简奢主要是做大堂的，严颖雪休息的时候才代一下班，对主管这块业务其实不是特别熟悉，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帮翁红劝肖爱国，可惜肖爱国根本听不进去。
七星已经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肖爱国的父亲病重住院了，需要取他父亲名下的存款去治病，但是老人家忘记密码了，这钱取不出来，而密码挂失需要本人前来才行，老人家又动弹不了，也不可能真把老人抬到营业间来，这就成了一个死结。
七星回忆了一下相关的制度，很快就有了主意。他对肖爱国说：“肖厂长，您别急，我帮您想想办法！”
肖爱国听了，忍住心头的怒火，看着七星。
七星又对翁红说：“翁姐，你也别急，我有办法。我记得，根据总行文件，碰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可以由两名银行员工到客户那里上门.服务，由存款人当面签字，两名银行员工共同签字证明属实就行了。”
翁红其实是不太记得这些制度的，不过她现在已经慌了神了，见七星帮她解围，哪里还会质疑。她对七星说：“有这个规定那就好，不过今天是周末，朱主任和严颖雪都不在，简奢要授权也走不开，到哪儿去找两个人上门.服务啊？”
七星说：“有，今天不是熊哥值班吗？再加上我不就行了？”
翁红听了，这才放下心，赶紧打电话给客户经理熊军。熊军就在楼上值班，很快就下来了。
翁红把事情向熊军说了一遍。熊军与肖爱国打过交道，也受过他的气，听说是他的事，本来不太想去的，不过翁红和他的关系一直不错，再听见翁红说七星居然放弃休息主动要求上门，也不好意思被他比下去，只好同意了。
七星对肖爱国说：“肖厂长，我们这就和您一起到医院去，当面看着您父亲签字，这事就合规了，您看怎么样？”
肖爱国一听大喜，连声道谢，大声招呼七星和熊军上车。车上，七星打听到肖爱国的父亲是今天早上起床时摔伤了，伤到了骨头，心里有了计较。
到了医院门口，七星对肖爱国说：“肖厂长，请您稍等一下，我有点事耽误一分钟。”肖爱国停下了车，疑惑地看着七星。熊军也疑惑地看着七星。
七星一路小跑来到医院马路对面的小超市，买了些苹果和补钙的老年奶粉，然后又急匆匆地跑回了车上。
肖爱国明白了七星的意思，感动地说：“你这是干什么？麻烦你们来跑一趟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好意思再要你破费？”
七星笑着说：“看望老人家是不能空手的，这是礼节，是我的一片敬老之心，也是我们城乡银行的一点心意。您就别讲客气了。”
肖爱国听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份情。熊军在一旁神情尴尬、扭过头去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七星他们来到住院部骨科，走到了肖爱国父亲病床前。肖爱国的母亲正在照顾老人，肖爱国把七星和熊军向父母介绍了一下，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
七星对肖爱国的母亲叫了声“奶奶您好！”，然后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很有礼貌地对肖爱国的父亲叫了声：“肖爷爷，您好！我们是城乡银行的，听说您摔伤了，特意过来看您！”
肖爱国的父亲动弹不得，只是高兴地笑了笑，连声说“好”。
七星对老人家嘘寒问暖了一番，这才把挂失申请书拿出来请老人家签了个字，临走时又很关心地说：“肖爷爷，您放心养病，很快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再来看您！”
肖爱国的父亲连忙说：“好好好！我起不了身，就不送了。老婆子，你代我送送！爱国啊，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们，可别让人笑话我肖家的人不懂礼数！”肖爱国的母亲将七星他们一直送到楼梯口，目送他们离去。
肖爱国把七星他们送回青子山营业所，到营业大厅里去取款，七星在营业间里练习电脑。熊军上了楼。
翁红拿到熊军和七星签字的证明，帮肖爱国取了他父亲的钱转存到他的卡上。肖爱国收好卡以后，笑着对翁红说：“翁红同志，刚才我的语气不太好，吓着你了，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其实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只是急起来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们银行员工能坚持制度，我们把钱存在这里才能更放心。谢谢你了！”
翁红很意外地看着肖爱国，被他的这番话给感动了。她也一脸歉意地对肖爱国说：“不，肖厂长，这事不怪你。怪就怪我对制度还不熟，没有及时给您想到解决办法。还有我这张嘴，实在是太欠抽了，您骂得对！下次我要再乱说，您尽管骂！”
肖爱国听了连说“不敢”。两人相视一笑泯恩仇。
肖爱国很顺利地取到了钱，隔着窗户再次特意向七星道了谢，七星连说不用谢，目送着肖爱国走出大门。肖爱国出了门，想了想，又往楼上跑去。
熊军正在楼上上网，看见肖爱国上来了，忙站起身说：“肖厂长，还有事吗？”
肖爱国握着熊军的手满脸堆笑地说：“没事，就是再次感谢你一下。我这个人是个暴脾气，一有点事就炸。以前和你打交道的时候说过一些不该说的话，请你多多谅解，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说话。”说完再三称谢，这才转身离开。熊军要把他送到楼下，他连声说留步，一个人蹬蹬蹬地走了。
熊军没想到平日眼高于顶的肖爱国竟然对他如此客气，心里五味陈杂，一个人站在楼梯口痴痴地回味了很久。
第八十九章 功夫不负有心人
星期一，朱红军从县支行开完三季度工作会议回来，满面喜色关不住，两团红润飞双颊，看样子被重重地表扬了一番。他抑扬顿挫地在夕会上宣读了市、县两级行关于“秋收行动”的表彰通报和排行榜，青子山营业所以存款净增3000万元、完成率118%在市分行60个网点中排名第三、在县支行12个网点中排名第一，分别获得秋收行动奖励20000和30000元，50000元奖金按揽存比例分配，七星以50%的揽存比例独得25000元。另外，七星个人揽存在市分行排名第三，获得市分行揽存能手称号，奖金3000元；在支行排名第一，获得支行揽存能手称号，奖金5000元。七星个人合计获得奖励33000元，相当于他半年的工资！
宣读完毕，朱红军大声地总结：“让我们祝贺七星！向七星同志学习！”
严颖洁和熊军带头响应，给了七星热烈的掌声。
七星谦逊地摆了摆手，笑着说：“千万别！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马争光带头起哄说：“别谦虚，一句话，请客！”
“对，请客，去一品香吃大餐！”大家都跟着起哄。
七星笑了笑说：“行，今晚齐聚一品香，一个都不许少！”
众人皆笑，只有杨小姿强笑着，用嫉妒的眼光看着七星，心中满不是滋味。
星期六晚上。
所里的员工都过来了，见证网点三位年轻人的选拔赛。
多指多张点钞几乎是不用比的，大家都不会，所里也没人教，算是平局。
首先进行的是知识测试。七星毫无悬念地以满分成绩拿了第一名。杨小姿本来对战胜七星也是没抱多大希望的，但是觉得自己比素来胸无大志的马争光应该是强了不少，结果成绩一出来，马争光打了八十二分，她却只打了八十一分，让她心里一惊，陡然生起了紧迫感。
第二场是传票赛，杨小姿如愿以偿地拿到了第一名，马争光和七星分别是第二名和第三名。三个人平均名次都是第二名，算是打平了。杨小姿暗暗地松了口气。
第三场是汉字录入赛，杨小姿自信满满地看了看七星和马争光，心想着这回一定能拿第一名。当时间截止，电脑上跳出“每分钟一百零一字”时，杨小姿按捺住心头的兴奋偏过头去看七星的成绩，七星的电脑上显示着“每分钟九十八字”，杨小姿兴奋地挥舞了一下小拳头，大叫一声“嘢！”，然后回过头来看马争光的成绩。
这一看就愣住了。
“每分钟一百零二字！”
怎么可能！
七星也站起来看了看马争光的成绩，然后拍了拍他的手臂说：“祝贺你！”
马争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憨厚地笑了笑说：“其实也没多快，就是占了个打五笔的便宜”。
这下的成绩排名就完全出乎杨小姿的意料了，居然是马争光第一，自己第二，七星第三！这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不过她也没气馁，能把七星比下去是她积累多日的愿望，现在愿望就要实现了，她简直比自己拿了第一名还要激动。她不由得憧憬着接下来的比赛。
要是自己拿了单指单张第一，不管马争光排第几，七星都被淘汰了啊！
接下来是最后一个项目，单指单张点钞。
这一局比较复杂，为了提前感受正规比赛的气氛，严颖雪打算完全按照上级行规则来，每个人点三十把。由于练功券不够用，所以三个人不能同时比，得一个一个来。
首先上场的是杨小姿，她是主动要求比第一个的。其实第一个上场的由于没有参照对象，所以心理压力相对较小，紧张度不够，速度一般提不上来。但是杨小姿晚上玩得太晚了有些睡眠不足，她怕自己再等下去状态只会更差，所以想借着心里这股兴奋劲冲一把再好好休息、看戏。
杨小姿的选择确实也没错，从一开始状态就不错，严颖雪在一旁也连连点头。她用的是常见的捻钞法，虽然速度慢了点，但从头到尾都发挥得不错，不但速度达到了平时的正常水平，而且点完了三十把的时候刚好查出了九把差错，按照规定，差错率是按百分之三左右做的，这说明她应该把差错都点出来了。
杨小姿心头暗喜，“噔噔噔”地盖好章后，立即举手示意。
“19分24秒。”严颖雪卡下秒表。
杨小姿将错误答案抄在答题纸上。严颖雪核对了一遍，准确无误。杨小姿高兴得跳了起来。这个成绩在县一级的比赛中只怕拿不到名次，但是在青子山这种没老虎的小网点应该足够称王称霸了。
接下来是马争光，他也是主动申请的。七星的速度他是见识过的，在他前面比压力要小一些，不然七星的成绩一出他怕是连拿钞的勇气都没了。
马争光的表现一开始就让杨小姿吃了一惊，严颖雪的眼中也露出了意外之色。只见他拿起剪刀将纸带剪掉了一截，然后用手扭了扭、推了推，将纸带摆成了扇形放在桌上右手边，然后将点水盒放在桌子正前方偏右处，最后拿起练功券并不拆把，而是夹在无名指与小指之间按在桌上，看样子居然打算用传说中的砍钞法。
砍钞法虽然好，但是没练过的人根本没法用好吧？杨小姿在心里吐槽着。
马争光在杨小姿和严颖雪异样的目光中用右手拇指点下了第一张练功券。随着“刷刷刷”的声音响起，杨小姿的心陡然一沉。看这样子，他竟然真的练过！
平时没见他用过啊！每天晚上也只看到七星在营业间练习，没见到他在场啊！一个个疑问从杨小姿心头升起。
第一把点完之后，杨小姿的心再次一沉。马争光扎钞的方法也和平时办业务时不一样，完全可以肯定是练过的，只见他左手拿钞悬空横摆，右手将纸带夹在左手食指间忽地一转，用了一圈半就将练功券扎好了，右手扎完纸带之后将练功券往右一扯的同时左手就把原来的纸带勾断了，虽然不是很熟练，但效率远比杨小姿高！他将练功券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右角，然后迅速地拿起下一把练功券。
杨小姿的嘴巴张得能放下一块魔堡蛋糕。难道他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吗？口口声声无心离开青子山，实际上一有机会就想踏着我的肩膀跳出去！阴险无耻的小人！算我看错你了！她在心里狂骂。
马争光的发挥也很稳定，不急不徐，不慌不忙。当他点完最后一把时，严颖雪卡下了秒表，报出了成绩：“18分28秒！”
杨小姿心头一黯，不过还留有一丝期盼，盼着马争光点错了。
严颖雪将答案拿出来一一勾对，直到勾完最后一个数字，杨小姿也没见到一个叉，她失落地垂下了眼睑，然后把眼光看向了七星。
总不会两个人都这么厉害吧？是的，只要七星落在最后，自己拿不拿第一又有什么关系呢？想到这里，她的眼睛又重新亮了起来。
就在这时，七星走到马争光面前，又拍了拍他的手臂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啊马哥！十天时间，居然真的被你练出来了！”
马争光又摸了摸脑袋，憨笑着说：“还不是你教得好！要不然我怎么会用砍钞法？”
杨小姿听了，差点把眼睛鼓出来。马争光的砍钞法是七星教的？我的天，他不是骗我的吧！对，一定是开玩笑的！
七星笑了笑，说：“别谦虚了，我可比不上你的进步速度，你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杨小姿听了心里这才好受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眼巴巴地看着七星走到桌前坐下，做出了和马争光一样的准备动作。
“预备——开始！”严颖雪一声令下。
“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一阵慢速点钞机点钞般的声音响起，像雨点一样打在杨小姿的心上。她眼前一黑，跌坐在椅子上，耳边响起了同事们的惊呼声。
“小姿，怎么了？”
“没事，她一定是晚上上网太累了。”
“也对，今天白天还当了一天的班，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
杨小姿听了，又羞又气，干脆假装晕了过去。
第九十章 两倍动态视力
七星在严颖雪她们震惊的目光中很快点完了三十把钞票，完成了所有程序后举手示意。
“12分59秒！”严颖雪看着秒表难以置信地喊。按湘江县支行上届比武的水平，这个成绩已经可以轻松拿冠军了！当然，更上一级行的水平严颖雪就不清楚了。
“好啊，七星，我们青子山营业所在县支行可是从来没有拿过比武第一名的，这次就看你了。”朱红军也高兴地说。
“那最后一条命令是不是就算了？”严颖雪替七星问了句。
“一码归一码。有功必奖，有过必罚！七星，如果你能在上级行拿奖，上面奖多少，所里奖多少，不管哪一级的，照奖不误！”
朱红军斩钉截铁地说。上次存款事件过后，朱红军虽然对外说得漂亮，但在营业所内部还是强调了有令必行，绝不因外部因素而妥协。严颖雪为这事提过一次，但是朱红军的家长作风太盛，这事没扳得过来。
严颖雪听了有些犹豫，问朱红军：“朱主任，那如果所里工会费不够用呢？”
朱红军听了一笑，说：“所里工会费多久没奖出去了，还不够七星一次比赛的奖金？难道他还能一直打到省人民银行的决赛，把所有的第一名都拿回来？你太杞人忧天了吧？”
严颖雪不好意思地说：“我是说万一嘛！”
朱红军把手一挥：“万一不够，从我工资里出！我朱红军说话算话，一个子也不少他的！”说完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七星，这就算是给你的补偿吧！
——
赛后第二天。
比赛失利后，杨小姿像得了梦游症一般，浑浑噩噩的，办理业务颠三倒四，中途起身回来后，密码输错了四次才进入业务系统。客户来了她也不打招呼，只是机械地接过客户递过来的钱就往点钞机里丢，接到卡就往刷卡机上刷。到了中午核对库存的时候，杨小姿核对了七八次也没核准，她以为自己是状态不行所以这样，就叫简奢过来帮忙核对。
这天是星期天，严颖雪休息，简奢代主管的班。他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眼杨小姿，拿过算盘就开始帮她清点钞票，清了一遍之后，他诧异地说：“小姿，好像是不对，少了五万四千块钱！”
杨小姿听了简奢的话，这才突然从梦游的状态中惊醒，拿过计算器就开始点了起来。点着点着，她的汗就出来了。箱子里只剩下几千元破币和零钞，而数字还差六万元！翁红也过来帮她核对了一遍，还是少五万多元。这时简奢已经把她的凭证翻了一遍，也没发现问题出在哪里。杨小姿见到简奢摇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七星赛后回了趟城，第二天又提着一大袋申请书回到了青子山营业所。一进营业间，就看到杨小姿趴在桌上“嘤嘤”直哭，肩膀一耸一耸的，他赶紧走过来询问情况。简奢把情况简要地说了一遍，七星问他：“会不会是存六千多输成六万多了？”
简奢摇摇头说：“没有，根本就没有这种金额的业务。”
七星拿过杨小姿的凭证翻了一遍，将凭证要素都记在心里，然后安慰杨小姿说：“小姿姐，你也别急，我帮你看看录像，说不定能找到人。”接着对简奢说：“简哥，请你把监控录像打开，我来看看。”
简奢对看录像的事情不是很在行，见七星愿意帮忙，当然求之不得，赶紧把监控录像打开给七星用。
七星调出杨小姿这个柜台的通道，从早上第一笔业务开始回忆每一笔凭证的要素，再与录像中的客户一一对上号。杨小姿坐在七星旁边，抹着眼泪一起看着。这时已经是中餐时间了，食堂里的赵妈已经喊开饭了。
简奢对七星说：“一时半会也看不完的，要不先吃完饭再看吧？”
杨小姿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着七星。这时候，七星不再是那个抢她机会的讨厌大男孩了，她已经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
七星摇了摇头说：“不行，也不知道错在谁手上了，万一是个德性不好的，拖得越久越难追回了。先看完再吃饭吧！”说完又认真地盯着屏幕看了起来。
杨小姿轻轻擦掉眼泪，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个曾经让他轻视过的大男孩。不，是男人。
原来他长得挺耐看的。杨小姿不知怎么的突然生起了这样的想法。
七星先是按正常速度回放录像，看了一段时间觉得这样速度太慢，就调成了两倍速度。两倍速度下看录像就有点考验视力了，如果人物长时间静不动还好，如果总是摇晃或走动就看不清了，更别说看点钞之类的动作了。七星运足目力，神经繃得紧紧的，使劲地盯着屏幕，凭着他对客户和业务的熟悉，把画面上的每一个细节都看在了眼里。这样无疑是很伤眼睛和大脑的，没过几分钟七星的视力就有些模糊、脑袋也有些晕了，手上也紧张得沁出汗来。
杨小姿在七星调到两倍速之后就已经看不下去了。她好奇地看着七星，心想，这样能看清吗？他的视力竟然这样好？看他的眼睛如此有神，也许是真的吧？不过这样看一定很伤眼睛的，他竟然为了我肯做到这一步？这样想着，她心里的希望又增大了一分，对七星的感激也加深了一分。
七星在两倍速度下看了四十几分钟，就像用一百二十码的速度在高速公路上飚摩托车一样，眼睛越来越酸涩、视力变得模糊起来，神经也越繃越紧，脑袋晕到几乎作呕，全身的肌肉似乎都僵硬了，到第五十分钟的时候，眼睛和脑部几乎同时传来一阵刺痛，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忍着。上次存款事件之后，那股护脑的能量又重新壮大了不少，这时被脑痛激发了，猛地钻进了七星的大脑。七星只觉得脑部又传来一阵剧痒，痒得他“呵呵”大叫起来，两手抱头直挠。
杨小姿担心地看着七星，强捺住内心的焦急对七星说：“七星，你怎么了？受不了就停一下吧，吃完饭再看也不迟。”
七星没说话，他奋力地抵抗着疼痛和剧痒的侵袭，耳朵几乎屏蔽了外界传来的声音。十分钟后，痛痒的感觉消失了，他擦了擦眼，向电脑屏幕看去，这时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电脑屏幕中的画像似乎都回到了正常速度，而且在七星眼里更加清晰了，七星看到肖建国的爱人正在取钱，她数钱的时候钞票上的“100”都隐约可见。七星看了看屏幕左下角，显示的依然是两倍速度。这意味着自己不仅视力又提升了，而且似乎获得了两倍动态视力，换句话来说，视觉神经的反应速度提升了两倍，大脑处理视觉神经反馈过来的信息的速度也提升了两倍。七星按捺住内心的欣喜，在二倍速度下看了几分钟，忍不住又将速度调到四倍，继续认真地看了起来。
杨小姿本来是很担心七星的，但是当七星将电脑速度调到四倍的时候，她的心中反而生起了狐疑。刚才两倍速度就这么难受了，现在竟然还往上调了一倍，这也太不合理了吧？这么快的速度，这是人眼能看清的吗？莫非他看中了我的美貌，以这种热心的表象来敷衍我，然后告诉我看不出来，但他已经尽力了，以骗取我的好感？他是这样的人吗？这样想着，七星在她心目中刚刚好转的形象又变得模棱两可起来。
第九十一章 暖风拂人心
七星在四倍速度下仿佛又回到了刚开始看二倍速度时的感觉，眼睛胀得厉害，心神一刻也不能松驰，脑袋有些晕，除了录像以外，周围的一切事物仿佛都隐入了黑暗，在他眼中完全不存在了。
又过了几分钟，眼睛酸涩的感觉再次传来，七星紧张得头上和胸背都开始冒汗，二十几分钟后，七星的全身都湿透了，再次感到眼睛和大脑传来一阵刺痛和奇痒，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脑袋几乎要胀破了，他闭上眼睛、抱着脑袋，几乎要叫出声来。这时那股护脑的能量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是像上次那样钻进大脑缓解疼痛，但是只传来一阵轻微的痒意，并没有起到立竿见影的修复作用。
杨小姿看着七星全身冒汗、抱头闭眼的痛苦样子，也变得紧张起来。装也不用装得这么像吧？有必要吗？她试着喊了几句：“七星，你怎么了？”七星却不回答，只是抱着头将双肘搭在桌上不做声。杨小姿看了看手机，正是中午休息时间，也不好叫简奢过来，只好半焦急半疑惑地坐在旁边守着七星。她倒要看看，七星到底是个为她不惜伤身伤眼的拼命七郎，还是个试图欺骗感情的蹩脚影帝！
这次的时间持续更久，直到三十分钟后痛痒的感觉都消失了，七星才缓过气来，到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走到空调前吹了一小会儿，回到监控电脑前。
在他眼中，电脑屏幕中的画像再次回到了正常速度，而且变得更清晰了，七星甚至看到了杨小姿手机上的时间正显示着“2：21”，黄汉松左眼上那颗痣也能看得出来了，要不是摄像头像素不够，只怕痣上的三根毛都能数得清。七星看了看屏幕左下角，显示的是四倍速度。他的动态视力再次提升了！
七星再次按捺住内心的欣喜，使劲地盯住黄汉松手中的钞票，这是两捆盖着封签的钞票，上面的数字清晰可辨，一捆是五十元票面的，一捆是一百元票面的。他和脑中的凭证要素核对了一下，心中顿时有了些底，但他没有马上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继续往下看。
这次他没再将速度调快，因为每次恢复需要的时间越来越长，下次指不定要多久了，会耽误杨小姿的事。
七星在四倍速度下又看了起来，几分钟过去了，眼睛没出现问题，但是大脑晕得厉害。七星这才知道，眼部神经虽然强化了，但是大脑需要的修复能量不足，还没有适应四倍速度，所以对眼部神经传递过来的信息处理不过来。他将速度调回两倍，精神放松下来，趁录像中没人办业务的时候朝杨小姿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
杨小姿的疑惑更浓了，几乎变成了肯定。刚刚还装得那么痛苦，现在居然有闲心看我！这么快的速度，死盯着看也看不清好不好！你就是装也给我装得像一点行不行！枉我还为你感动和担心这么久，太伤感情了！杨小姿这一瞬间的心情由充满希望和感激转变为失望和愤怒。她阴沉着脸盯着七星的眼睛，想从他的眼中看透他那颗龌龊的心。
这种愤怒积累了十几分钟后终于达到了顶点，因为七星的脸上居然出现了笑容！这是一个紧张地盯着两倍速屏幕查账的人应该露出的表情吗？难道他以为我的感情这么容易就被他给骗到手了，所以忍不住得意起来了？我都这么倒霉了，他居然还趁机藏了这样不堪的心思！
杨小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凳子往身后一甩，就准备转身走人。
“都查出来了！”七星高兴地大叫一声：“就是这两笔，喜财嫂子的一千五存成了一万五，还有前面的汉松叔，取十万给了他十五万，一定是把两捆钱都当成五十元票面的了，真是太粗心了！太好了，都是熟人，这钱丢不了！我这就给喜财嫂子打电话！”
什么？查出来了？杨小姿怔在了原地，愤怒的表情瞬间化成了愕然，内心充满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有惊讶、有喜悦，还有……
就在七星打电话时，门外走进一个人，正是七星口中的汉松叔。他扯着粗嗓门、用青子山方言大声喊着：“小姿妹子！小姿妹子！你刚才的钱给多了！”
杨小姿听到黄汉松的声音，难以置信地凑到窗口。黄汉松将一把五十元的钞票塞进她的递物槽里，满脸关心地说：“我说小姿妹子，你今天是不是感冒了，上午看见你的时候你就没一点精神，当时我只顾着担心你去了，也没注意你多给了五万块钱，结果都上了高速快到县城了才发现，这不赶紧又给你送回来，怕你着急呢！”
杨小姿看着递物槽里的钱，听着黄汉松那充满关怀的话语，头一次觉得他那满口难听的青子山话竟然如此悦耳。她呆呆地看着黄汉松，想说什么却没说得出口。简奢见了，在外面提醒她：“小姿，还愣着干什么？快出去买包好烟给你汉松叔！”
杨小姿这才如梦初醒，连唉了几声，急急地把钱收好就要出门。
黄汉松连忙摆手说：“小姿妹子，不用客气了，我还要到县城去办事呢，这就走！你千万别出来了啊！”说完生怕杨小姿真的去买烟给他，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外面，发动车子就走了。
就在这时，七星走过来说：“我刚才打了喜财嫂子的电话，她说马上就过来。放心，丢不了的。”
杨小姿嗫嚅了两下，想说感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眼泪倒是先流下来了，她感觉有一股暖风从她心头吹过，把近段时间的郁闷和沮丧都一扫而空。
就在这时，七星感觉自己突然很困很累，他知道自己是能量透支过度，需要马上睡觉了，于是摇晃着坐到严颖雪的座位上，趴在电脑桌上，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鼻息声。
杨小姿讶然地看着七星，她走到七星面前，轻轻地摇了他一下，七星没有醒来，似乎睡得很沉。杨小姿又叫了几声，七星仍然没有醒过来。简奢也走了过来看了看，对杨小姿说：“他好像很累了，让他睡一会儿吧。”
杨小姿点点头，他看着七星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好像明白了什么，从更衣间拿出自己的外套，轻轻地披在了七星的身上。
第九十二章 不一样的杨小姿
星期一大清早，严颖雪和熊军就被朱红军叫进了办公室。
“今天我们紧急碰下头，主要是有两件事情要和你们商量一下。一件是业务量考核的事情。上次我就对杨小姿说过了，从这个月开始，绩效工资的百分之五十按业务量计酬。我说话向来言出必行，得动真格的。严主管，等下就辛苦你统计一下上半月的业务量，在晨会上正式宣布，给她敲敲警钟。”朱红军对严颖雪说。
严颖雪点了点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上周五已经统计出来了。也是要治治她了。这孩子挺在乎钱的，去年她违规操作被支行扣了一百块钱，哭了一整天，后来操作就规范多了，这一招应该会管用。怕就怕她不服气，又哭又闹的也很烦。”
“不怕，她要敢哭我就敢骂！”朱红军果断地答复了严颖雪，然后接着说：“另外一个事情更重要。创业银行一直在和我们抢水泥厂的存款份额。以前还好，我们能放点贷款给他们，大家互惠互利。现在不同了，创业银行新来的钱友多行长下了血本，打算给水泥厂放五千万的抵押贷款，把咱们的贷款都置换过去，水泥厂的存款和代发工资业务份额也都转过去。水泥厂的王厂长昨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讲明了这个意思，我约了他今天晚上吃饭。熊军，你陪我去。我还要和他谈事，不能喝高了，你可是我们的主力部队啊，一定要把他陪满意了。这事要成了，记你一功，抵一百万存款任务！”朱红军对熊军说。
王厂长叫王有志，人称“酒王”，熊军以前陪王厂长喝过几次酒，胃都喝出血来了也没探到过他的底，后来听到王有志的名字就有心理阴影。朱红军知道这事，所以许以重奖。让朱红军意外的是，熊军听了他的话以后，并没有露出推拒的表情，而是郑重其事地说：“朱主任，不瞒你说，陪酒是没问题，为了所里的业务发展，我老熊大不了豁出这条命，喝完了去打点滴！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要要让‘酒王’喝满意了，那我还差得远。我建议，除了我以外，再带一个人去！”
“再带一个人去？简奢的酒量还不如你，喝三两就趴在桌上睡觉。马争光那小子更熊，看着块头大，喝二两脸就红了，只知道傻笑，第二天还上不了班，而且人太内向，这种场合吃不开。这两个人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带过去只会闹笑话。”朱红军摆了摆手。
“他们两个是差点火候，不如让七星试试？”熊军说。
“他？那么瘦！”朱红军下意识地就摇了摇头。
“人不可貌相，不试试怎么知道？至少七星为人老到，不怯场，就算喝不了多少酒，活跃下气氛还是没问题的，丢不了人。”熊军想起了七星处理肖爱国事件的经过，很有信心地推荐道。
朱红军很意外地看了下熊军，不过考虑了一下，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点点头说：“行，试试！”
碰头会之后没多久就是开晨会的时间了，朱红军和严颖雪都来到营业间，严颖雪拿出了业务量统计表。
简奢、翁红、马争光他们都按时来了，但奇怪的是，一向来得早的七星却还没到，反而是今天不当班的杨小姿来了。严颖雪皱了皱眉头问：“七星怎么还没来？”然后向简奢和马争光递过询问的眼神。
马争光还没回答，杨小姿却抢先说：“我知道，七星昨天就来了，但是他太累了，昨天下午睡了一下午，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可能还没睡醒。今天我来代他的班吧？”
严颖雪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个七星怎么回事，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了，白白给了杨小姿落井下石和趁火打劫的机会，接下来的业务量计酬的威慑力也被冲淡了，真是添乱。这帮年轻人，一个个都不好管了！
朱红军也脸有怒色，他沉声问道：“小姿，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杨小姿说：“是这样的，七星他昨天过来练习电脑，练到很晚，可能太累了吧，所以现在还没醒。没关系的，让我代他的班吧，我保证能做好。”
简奢听了，欲言又止——杨小姿这个女孩子，就是太爱面子了。不过也不好当面戳穿她。
朱红军听了，大喊一声“胡闹！争光，你去叫醒他！”马争光正准备走，杨小姿赶紧叫住了他，说：“别去了，他真的太拼了、太累了。说好了要我代他一天班的，我都答应了。放心，我就代一天，等他醒了，我还坐个人柜台，不跟他抢。”
除了简奢以外，所有的人都意外地看着杨小姿。
“好吧，就让小姿代一天。”眼看着就要开门了，朱红军等不起，强压着怒火同意了，然后话头一转：“不过有件事情还得宣布一下，就是我上次说的业务量计酬的事，上半月的计酬结果先给大家通个气。严主管，你念一下。”
严颖雪拿出统计表念道：
“上半月，马争光，700笔，业务量计价1400元，本月已预发2000元，如果下半月的业务量和上半月相同，则全月业务量计价2800元，本月可补发800元。
翁红，900笔，业务量计价1800元，本月已预发2000元，如果下半月的业务量和上半月相同，则全月业务量计价3600元，本月可补发1600元。
七星，2000笔，业务量计价4000元，本月已预发2000元，如果下半月的业务量和上半月相同，则全月业务量计价8000元，本月可补发6000元！”
这个业务量计酬超过七星一个月的正常工资了!
严颖雪停顿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几位柜员一眼。让她始料未及的是，三名柜员都没有露出想像中的惊讶和不服表情。马争光和翁红还微微点头表示认可，杨小姿却完全没反应。
严颖雪心想，看来你自我感觉蛮好是吧，等下听了可别哭出来！
她接着说：“杨小姿，400笔，业务量计价800元，本月已预发2000元，如果下半月的业务量和上半月相同，则全月业务量计价只有1600元，本月将倒扣400元！从下个月的预发工资里面扣减！”
严颖雪说完就看着杨小姿，朱红军也看着杨小姿，等待着她预想中的哭闹。
“好的，我知道了。上半月是我没做好，下半月我会努力的！”杨小姿既没哭也没闹，一脸认真地说，漂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积极向上的神采。
严颖雪和朱红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这还是杨小姿吗？
杨小姿在严颖雪和朱红军将信将疑的眼神中走到了贵宾柜，有条不紊地做好了开业前的准备工作。这时一位客户走了进来，巧的是，又是水泥厂的贾会计。
贾会计一看到坐在贵宾柜的不是七星而是杨小姿，当场就不乐意了，她没好气地问：“怎么又是你？七星呢？”
严颖雪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杨小姿没有像严颖雪预料的那样沉下脸，反而笑着对贾会计说：“贾姐，今天七星有事休息，我代他一天班。以前是我服务态度不好，给您留下了坏印象，今天就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让您满意，行吗？”
贾会计、朱红军和严颖雪都愣住了。
这还是杨小姿吗？
第九十三章 愚人节的感觉
朱红军觉得最近像是做梦一样，很多人和事都变得不正常了。如果不是知道现在不是四月份，他一定以为今天是愚人节，不，是愚人周。他认真回想了一下，从上周起，愚人节的节目就开始上演了。
首先发出愚人节味道的就是熊军。熊军这人他知道，想当副主任好多年了，因为不爱学习一直没提上，嘴里不说，心里一直怨恨自己推荐不力，所以做事情出工不出力的。但是自从上周一上班开始，他整个人就变了，没事的时候开始看起业务书籍来，所里的任务没完成他也急得到处跑，楼上来了客户他也不再摆出事不关已的样子，递烟泡茶嘘寒问暖样样不落，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他提了营业所主任。
然后就是翁红。这位姐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提拔是过年龄了，退休却还早得很，做事不紧不慢的，鼓励也好批评也好她都没啥反应，安排她做点事她也做，不安排她做她就乐得轻松，是根老油条了。从上周开始，她也跟着熊军玩愚人节的游戏了，以前是有什么难事都装作没看见，现在是做什么事情都抢着来，再难的业务也不推给别人。以前是巴不得业务量少一点，让别人多做些，现在是变着法子提高业务效率，让自己多做一些。以前对礼貌用语是想方设法抵制的，现在张嘴就是“您好””谢谢”“请慢走！”
第三个就是马争光。这小子虽然胸无大志，几年来表现还算让人满意。从这个月初起，他就像被杨小姿灌了散功粉一样，变得越来越让人失望了，跟她瞎起哄，办业务懒懒洋洋的，有难事就往七星那边推，朱红军找他谈了一次，效果不明显。正为这事愁呢，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就给他打通了任督二脉，做起事情来劲头十足，整个人都阳光起来。也没见他和谁谈恋爱呀？
第四个就是杨小姿。这个一天到晚躲厕所的娇小姐，今天居然笑吟吟地办了一整天业务了，除了午休她就没起过身，不管客户有多难伺候她都笑脸相迎，差不多到了你打完左脸我再把右脸转过去给你打的境界了，业务也办得十分漂亮，让严颖雪直呼省心。
最后是七星。虽说当初愤怒之下再加上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之后也没给过他好脸色看，但朱红军最欣赏的其实就是他。奇怪的是，人家反派都改演正面角色了，这正派却改唱反角戏了。这个一贯勤快自律的小伙子，今天白天睡了一天了还没起床，在门外叫也叫不醒，朱红军只差没破门而入用大耳光把他扇醒了。要不是从窗外可以看到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和脸上淡淡的微笑，没准还以为他出事了！
不是他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大。朱红军想得脑袋都疼了也没想通，直到晚上的饭局来临，不得已之下拉了熊军就往“一品香”跑。
结果到了饭店，在包厢里等了半个小时，好不容易客人到了，愚人节的味道却更浓了。王有志除了带来了三位水泥厂骨干之外，居然还把他的老对手——创业银行的钱友多行长给带来了！
朱红军的脸色当场就黑了，这算个什么事嘛！
——
七星昨天在办公室睡着之后就没醒，也不知道自己被人抬到了宿舍床上。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他从小以来的所有记忆，记忆里有睿智的爸爸，有漂亮的妈妈，有正直的爷爷，有疼爱他的村长和乡亲，有可敬的楚校长，有美丽的米兰，有可爱的仇小丫，还有很多关心过他的人，这些人和与他们有关的事，像演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中回放，无比的清晰。他一直看着，笑着，回味着，感到无比的幸福。
直到电影放完，七星才恋恋不舍地醒来。
七星睁开眼时，已经是下午快六点了。
“七星！”窗外传来马争光的喊声。
“哎！”七星推开窗户应了一声。
“你可算醒过来了！”马争光高兴地大叫一声，然后着急地喊道：“快，朱主任说要带你一起出去陪客户吃饭，他和熊哥已经先出发了，要我守着你，你一醒就马上赶过去，地点是‘一品香’状元包厢！”
七星一惊，大声回了句“好呐，就走！”匆匆抹了把脸就出门了。
——
一品香，状元包厢。
王有志和强笑着的朱红军握过了手，把钱友多推到了前面说：“朱主任，有件事情向你解释一下，本来是答应了今晚你请的，可是钱行长刚好到我们厂联系业务，赶上饭时候了。你看这样行不行，今晚咱们一起吃，我们水泥厂请客，咱们来个银企合家欢！”
钱友多向朱红军伸出手，脸上带着暗自得意的笑容说：“朱主任，水泥厂和我们创业银行现在是战略合作伙伴了，可以说是亲如一家啊！既然朱主任这么看得起，不如就由我们这方作东，算是为钱某人的不请自来认个罚，你看行不行？”他这话不仅反客为主，而且直接把创业银行和水泥厂算在了同一战壕里，城乡银行反而成了第三者了。
朱红军听了这话，满肚子的羊驼乱跑。他请王有志吃饭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钱友多偏偏硬要插进来，这不是摆明了来搅局的吗？要是依他的脾气，当场就想甩衣袖走人了。可惜身在其位，有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的脾气啊！
虽然心里不痛快，朱红军还是和钱友多握了握手，说：“钱行长，我知道你们创业银行费用足，可我老朱也不至于一顿饭钱也出不起。虽说钱行长不请自来确实让我老朱意外，但既然来了那就是客，总没有让客人请客的道理吧？”
钱友多也没多话，只是看了看王有志。今天谁请客，朱红军和钱友多说了都不算！
王有志还没答话，旁边的供销副厂长李大聪就接上了话头：“朱主任、钱行长，我看你们都别争，咱不是来喝酒的吗？就凭酒量说话！你们谁的诚意足，谁就请客！”
朱红军听了这话心里一苦，在场几人都不是第一次打交道，论喝酒，王有志第一，钱友多第二，李大聪第三，熊军第四，他朱红军至少排到第五以后了。他和钱友多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这李大聪摆明了在帮钱友多！
朱红军底气不足，却又不好反驳李大聪，只好把目光投向王有志。王有志笑呵呵地说：“李厂长这办法挺好，反正都是请客，谁请不是请？就凭诚意说话吧！”
朱红军这回没辙了。
钱友多哈哈一笑，大叫一声“服务员，上酒，上最贵的酒！有多少上多少，今天我们要喝个痛快！”
“一品香”的老板听说有几位重量级的人物来了，而且要点最贵的酒敞开了喝，亲自带人搬了几箱“五粮液”上来。
朱红军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今天这些酒要是全喝光，营业所半年的费用怕也喝得差不多了，还好青子山地方小，没有真正的顶级好酒，不然三年的费用也不够他们一顿喝的。即便如此，朱红军也有些打退堂鼓，这诚意酒即使能喝赢，他也不敢赢了，这个饭局算是被钱友多给彻底搅黄了。国有银行和股份制银行这点没法比啊！想到这里，今天是愚人节的感觉更浓了。
第九十四章 罚酒三杯
七星赶到一品香酒楼的时候，“状元”包厢里的人已经分主客都坐好了。
按“酒王”的规矩，桌上的酒杯都是二两杯，钱友多一口气喝了两杯，力压朱红军，获得了请客的权力。他把主位让给了王有志，自己坐在王有志左手，既表示对王有志的尊敬，又表示创业银行和水泥厂不分彼此。朱红军没敢狠拼，象征性地喝了一杯，红着脸坐在了王有志右边的主宾位上，虽说主人变成了客人，表面上却还算坐了最尊贵的客位，只好把满肚子郁闷压在了心头。肖爱国、李大聪和贾会计在钱友多左手依次坐了，创业银行一位副行长坐在朱红军右手，之后是熊军、创业银行和水泥厂的司机，状元包厢的大桌子还不算挤，空着两个位子方便上菜。
服务员给大家倒满了酒，钱友多正准备举杯致辞。就在这时，有个小伙子在门口轻轻地敲了两下：“各位领导，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来的正是七星。朱红军向七星招了招手，向王有志和钱友多介绍说：“这是我们新来的大学生、营业所的业务标兵。今天难得请到几位领导，叫他过来见见世面。不过他刚刚下班，所以来晚了，还请几位领导多包涵。”
肖爱国和贾会计见了七星，都是眼睛一亮，笑着和朱红军一起招呼七星入座。
王有志他们都是老江湖了，虽然心里有些不喜，但朱红军既然这么说了，这种场合倒也不会给七星脸色看，都笑呵呵地让他进来坐。不过就在七星快要落座的时候，钱友多却笑呵呵地说了句：“慢，小伙子，迟到的罚酒三杯，喝完了再坐，这是酒场上的规矩，你可不能耍大牌！”
三杯酒就是六两，这三杯喝下去，一般人的武功也被废得差不多了。钱友多表面上说得客气，实际上话里藏着刀子。
朱红军心里一惊，就要开口圆场。他才张口，王有志就发话了：“年轻人，不锻炼锻炼怎么成长？朱主任，你就放放手，让他飞！”
这就是领导的说话艺术了。话听着都舒服，没有一点瞧不起的意思。可是一个地位低下的普通员工喝酒居然还迟到了，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又把他们这帮领导的尊严置于何地？
朱红军就噎住了，脸胀得更红，用担心的目光看着七星。
七星看着服务员将酒倒满，三杯酒排成一行摆在他面前，酒香扑鼻，未尝先醉。他喉咙里咕咚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伸出手去。
七星其实不经常喝酒，不过四五两的量还是勉强有的，所以听说今天要过来陪客人吃饭，他毫不犹豫就来了。不过一口气喝六两，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见。
钱友多见七星犹豫，又笑呵呵地开口说：“年轻人，要是没诚意也不勉强，先回去练练，以后再来也行。”
这话就有点诛心了，连带着还打了朱红军的耳光。朱红军恼怒地看了他一眼，却不好说什么。本来就是叫七星来陪酒的，总不能叫他不喝吧？
是喝还是走？所有的人都看着他。
七星没有认怂，至少也得把这三杯喝完了再走。当然，如果是以前，他会靠智慧过关，不会拿命拼。但是现在异能在手，喝酒，应该不是事吧？
就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七星端起了第一杯酒，把心一横，一口气灌进了嘴里。
一股辛辣的滋味顺着七星的喉咙和食道，一直沉到胃里，七星的嘴鼻都酒气直冒，脸一下子就红了，头也有些晕。
钱友多他们脸色不变。才二两而已，随便逮个人都能撑下来，看不出深浅。
七星在众人更加期待的目光中，端起了第二杯酒，又是一口气灌进了嘴里。
这一口下去，感觉就比第一口难受多了，辛辣变成了灼痛，酒水从胃里反冲而上，差点从嘴里喷出来，转眼之间，头更晕了，脸更红了，身子也有些摇晃。
钱友多、王有志和李大聪看了，知道七星的量也就这样了，第三杯万万喝不下去，即使喝下去，也是立即倒下的结局，心里冷笑着，嘴里却同时大喝一声“好！”
朱红军担心地看着七星，忍不住开口说：“别喝这么急，来，先吃点点心。”肖爱国也连连劝说。熊军听了忙把点心转到七星面前，贾会计干脆就动手夹了一块到七星碗里。
钱友多和王有志见肖爱国和贾会计出手帮七星，略微有些意外，倒是不好出言阻止。不过他们已经看出来了，七星就是吃完点心再喝，第三杯也喝不下了，没必要和他斤斤计较，所以都默认了。
七星也没推辞，细嚼慢咽地连吃了三块点心，等着异能修复身体。一股暖流果然出现在七星的口腔、食道和胃部，慢慢修复着被酒灼伤的部位，护脑的能量在昨天看录像之后已经细若游丝了，现在虽然恢复了点，但也没多少，以更缓慢的速度修复着脑部。这还是七星车祸后第一次伤到内脏，他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所以伤害虽然轻微，他却非常在意。身体里传来不同以往的异痒，可见内外还是有别。七星一直等到脑部以外的异痒消失，才停下了吃点心的动作。这时候，除了脑袋还晕以外，身体其它部位和刚来时已经感受不到什么区别了，脸上的红晕也褪得差不多了。
钱友多等了三分钟，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他笑呵呵地开口说：“年轻人，实在不行就不要硬撑，回去休息一下，以后见世面的机会多的是！”
肖爱国和贾会计担心地看着七星，跟着劝七星，饭桌上的人也纷纷跟着劝，不过话语相似，心意却各有不同。
朱红军也跟着劝七星。今天的饭局反正已经砸了，他可不能把七星也赔在这里。要是七星撑不下去，不如干脆顺坡下驴，让他走人算了。
七星缓过神来，摇了摇头，说：“谢谢各位领导好意，七星今天确实失礼在先，理应受罚。这第三杯罚酒，我也干了！”说完端起第三杯酒，又是一口气倒进了口中。
第九十五章 行运之比
“好！”钱友多等人齐声喝彩，贾会计他们赶紧招呼七星坐下吃菜。
七星终于获得了坐下的资格，他头实在是晕得不行，摇摇晃晃地坐下来，静静地等待恢复。这一次，他发现被灼伤过的口腔、食道和胃部已经没什么反应了，显然得到了强化，倒是肝、肾等其它器官开始传来轻微的痒意，说明正在受伤修复状态，脑部更晕眩了点，可见修复的速度还没跟上。
王有志呵呵一笑，示意服务员把七星的酒满上，然后端着酒杯站起来说：“老兄我承蒙大家看得起，坐了这首位，实在是受宠若惊啊。别的不多说，银行的各位领导、兄弟，为了我们两银一企三方的共同友谊，我先干了这杯，各位随意！”说完就一口气干完了整杯酒。
其他人都站了起来。钱友多和李大聪显然没把二两酒放在眼里，轻轻松松地干了。肖爱国和熊军也还不惧，一起干了。贾会计是女同志，喝的是红酒，也是一口干了。朱红军没办法，分三口干了。
七星还有点晕，端着杯子站在那里没喝。王有志没说什么，钱友多却说话了：“怎么，小兄弟，看不起王厂长敬的酒？”
肖爱国、贾会计、朱红军和熊军都没料到钱友多还会发难，纷纷出言相劝说算了。
钱友多见了这形势，不好太过强势，他笑了笑对说：“这是王厂长的面子问题，王厂长说算了，那就算了。”
王有志笑呵呵地说：“钱行长说笑了，我一个办企业的，哪有什么面子？人家小兄弟将来可是前途无量的银行家，我王有志敬的酒，喝不喝都无所谓了。”
这话更诛心。朱红军听了心里一惊。王有志今天的表现实在说不上友好，看来屁股已经坐歪了，照这么下去，青子山水泥厂恐怕真的要离城乡银行而去了。
就在朱红军几近绝望的时候，七星双手端起了酒杯，朝王有志摇摇一敬，又是一口干了下去。
“好！爽快！小兄弟这么给面子，我王有志认你这个朋友！”王有志开心地大声说。
接下来大家各自吃了些菜。待服务员上好了酒，钱友多又端着杯子站了起来，大声说：“各位领导、各位兄弟姐妹，今天是我们两行一企难得欢聚的日子，我先干了这杯酒，祝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说完又是一口干了。
一桌人跟着站起来，王有志痛快地干了，其他人见了，也都跟了，然后埋头狂吃菜。七星也强忍着头晕，又喝了一杯，让王有志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接下来又是一阵觥筹交错，没多久，该放倒的都被放倒了。王有志笑呵呵地望着全场，检验着自己的战斗成果。除了钱友多以外，银行这边几乎无人应战了，水泥厂也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他不尽兴地问朱红军：“朱主任，怎么？不行了？请我喝酒就这点诚意？”
王有志也是憋坏了。以前都是水泥厂求银行，他见了哪家银行的领导都得装孙子，装了半辈子孙子，总算时来运转了。自打水泥厂的超级速干水泥面世之后，这业务是蓬勃发展，规模连年扩张，他摇身一变成了各家银行争抢的香饽饽。现在创业银行诚意十足，要和他们结成战略合作伙伴，一期就准备投入五千万贷款，之后三年内准备投入三个亿，他再也不用看城乡银行的脸色了！此时不揶揄朱红军几句，又待何时？
朱红军强忍着内心的翻腾，大着舌头，断断续续地对王有志说：“王厂长，我们城乡银行……和青子山水泥厂……那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了，我朱红军有没有诚意……你是知道的，哪一次……贷款批不下来，不是我朱红军……帮你去跑的？今天这酒，喝得……不是滋味啊！”
这话一出，王有志的脸色就变了。话从两面说，虽然他在城乡银行看了不少脸色，可朱红军也跟着看了不少脸色，确实是真心在帮他，没有他，水泥厂最初的那几年也挺不过来。他叹了口气，说：“是啊，老朱，你确实是诚意十足了，我承你的情！今后，我们还是朋友！”
朱红军今天反正把话说开了，也就没了顾忌。他借着酒劲搭着王有志的肩说：“我老朱说这个……也没别的意思，毕竟未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多个朋友……多条路，水泥厂的蛋糕这么大，也不能让人……吃独食不是？我要求也不高，只要保持原来的……份额不变，让我青子山营业所……八位兄弟姐妹……有口饭吃……就行。今后水泥厂的事情，你老王……一句话！”
王有志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显然是有些意动了。
钱有多一直支愣着耳朵听着，听到这里就有些急了，抢着说：“朱主任，现在可不是翻老黄历的时候，得看谁诚意大。你贷款放不了我们这么多，服务也比我们差，喝酒也不如我们，凭什么跟我们争？”
朱红军把眼睛一瞪，朝钱友多喊道：“胡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贷款放不了这么多？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服务比你们差？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喝酒不如你们？”
钱友多也不恼，哈哈一笑，大声说：“我年前就能放五千万贷款，你能吗？至于服务态度，杨小姿那张脸在水泥厂可是出了名的难看。喝酒就更不用说了，你们全加起来也不够王厂长尽兴的。你要是不服，我们就比一比，你要是赢了，业务份额你说了算！”
朱红军大着舌头说：“比就比！我老朱今天……豁出这条命来，也要把你给……比下去！”
旁人还有清醒的连忙相劝，朱红军却彻底恼了，怎么也劝不动。钱有多冷笑着叫服务员把酒倒满，对朱红军说：“一杯杯来，谁先倒下算输！”
王有志这时倒变成旁观者了，他也乐得如此，毕竟他一开口总要得罪一方人，不如看戏。
“好！”朱红军大喊一声，接着又说：“不过我可先说好，不是比一场，是比三场！今晚先比喝酒，明天开始……到年底……比柜台服务……和放贷速度，三局两胜！谁输了谁退出，敢不敢比？”
熊军心里一惊，这可是行运之比啊！两家银行无论谁输了，今后的日子那就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钱友多被朱红军的话给逗笑了，这个老朱，果然不愧是老江湖了，人醉心不醉啊，知道自己喝酒不行，一场变三场！不过他也不惧，刚才的三个不如他可不是信口开河，青子山营业所的放贷效率和服务态度不如创业银行，朱红军的酒量不如他钱友多，那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真比起来，谁怕谁？他也大喊一声：“好！三场就三场，比了！”
第九十六章 武林高手
钱友多把比赛的事情敲定，迫不及待地要赢第一场。他叫服务员把他和朱红军的酒满上，举起杯来说：“那我先干为敬！”
朱红军正要端杯，七星了过来，轻轻地挡住了朱红军的手。
“朱主任，请等一下！钱行长，请听我说句话！”
一桌的人都看着七星，钱友多盯着七星说：“怎么？比赛可是朱主任答应了的，你想反悔，先看朱主任答不答应。”
朱红军正要说话，七星朝朱主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急。朱红军不知怎么的就相信了他，没急着开口。
“钱行长，我也是城乡银行的员工，朱主任的酒，我来替他喝！”七星说。
“年轻人，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你可不要逞强啊！”钱友多看着七星，冷笑着说。他已经看着七星喝了一斤多了，脸色红了又白，这是饮酒过量、撑不下去的前兆，他替不替朱红军都没什么区别，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七星，别胡闹！”朱红军也摇了摇头，自己拼命就算了，他不想害七星。
“朱主任，我不是胡闹。青子山营业所是我的家，为家里出一份力是我的义务。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吧！”七星看着朱红军，很诚恳地说。刚才朱红军的一番话把他给打动了，这个忙他愿意帮。
“好！你要替也可以，规矩不变，一杯接一杯，喝倒为止。谁先倒下谁输。”钱友多说。
“好！”七星双手端过朱红军的酒杯，对王有志和钱友多遥敬了一下，说：“我先干为敬！”一口气喝了下去。
钱友多也不多话，端起酒杯一口干了。王有志还没喝过瘾，也跟着喝了一杯。朱红军见事已至此，也不做声了。他如果真上了，只怕一杯就倒了，不如死马当做活马医好了，反正情况不对他再拦着也不迟。
七星定了定神，又端起一杯喝了下去。
钱友多皱了皱眉，他的酒量虽好，却也喝了不少了。如果喝这么急，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他端起酒杯说：“年轻人，别喝这么急，不然酒劲上来会受不了的，不如先吃点菜？”说完把手中的这杯喝了。
这话正中七星下怀。七星之前计算了一下，如果不连着喝酒，每喝二两酒后，只要等三分钟，头就不晕了，钱友多的提议简直就是在帮他。他点了点头，坐下来慢条丝理地吃了几口菜，等酒劲过得差不多了，又端起一杯遥敬了一下，一口喝了下去。
钱友多狐疑地看着七星的脸色，七星的脸好像又红了。钱友多皱了皱眉，也一口干了。
三分钟后，七星的脸又白了。他二话不说，又喝了一杯。钱友多继续跟着，到这时候他也喝到正好了，再喝就不舒服了。他脸上的轻松不见了，仔细打量着七星的脸，心里不断猜测着，为什么那张脸一时红、一时白，颜色变来变去呢？
又过了三分钟，七星再喝了一杯。钱友多这次确定了，七星喝一次就脸红一次，但是过几分钟又白了，像没事人一样。他开始心里有点发麻，心想莫非遇上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了？
又过了三分钟，七星喝了第六杯，钱友多跟完之后已经很不舒服了。喝酒也讲究心情，心情不好的时候量小很多。钱友多现在的心情就非常不好。谁和传说中的武林高手拼酒心情都不会好。
又过了三分钟，七星喝了第八杯。钱友多哆嗦着端起杯子，杯子里的酒都洒出来小半了，他却没法控制，颤抖着喝完了剩下的大半杯。喝完之后心里祈求着，小伙子，你快点认输吧，老钱我快不行了！
可惜七星却一点没有认输的意思，也没有计较钱友多洒酒的事情。三分钟后，他又喝下了第九杯。这杯下来，已经拼了一斤八两了，再加上之前的，足有三斤了。
钱友多也不比七星喝得少。第九杯他已经端不起来了，是把脑袋凑到桌上喝的，杯子差点都倒了。他的酒量虽大，也就两斤多的量，此时早已过量了。他喝完这杯，趴在桌上，醉眼朦胧地看着七星，只觉得眼前的小伙子一个变成了两个，两个变成了四个，像天龙八部里面的段誉一样，凌波微步闪来闪去，喝得再多也若无其事，实在是高深莫测，神秘无比。
看走眼了！钱友多在心里感叹一声。
七星端起第十杯喝了下去，喝完朝钱友多晃了晃杯底。钱友多迷迷糊糊的把嘴巴往杯子前凑，旁边有人劝他别喝了，可他已经完全听不到了，还来不及喝，就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往桌子下面滑去。
第九十七章众志成城
酒局散后，朱红军说什么都不肯要熊军送，而是要七星陪他走回去。“一品香”建在青子山附近的青子湖旁，离营业所有些距离，路上也比较偏僻，适合两人交心。
路上，朱红军大着舌头，不断地重复着几句话：“七星，今天多亏你了！多亏你了！要不然营业所上下八口人……今后的日子就难过了、就难过了呀！你是营业所的大功臣、大功臣！我老朱谢谢你！谢谢你呀！”
七星搀着朱红军，谦逊地说：“朱主任，快别这么说了，我只是恰好能喝一点，您一心为了所里的同志们着想，是个值得尊敬的好领导，我只是向您学习而已，谈不上什么功臣！”
朱红军摇了摇头说：“不，七星，你不懂。我老朱是个要面子的人，从来不肯服输的！今天这场面子，大了去了！七星，你很好，很不错！我老朱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把你往绝路上逼，你还这么帮我，我老朱有愧啊！”
这话就说得重了，七星赶紧说：“哪里的话？要是没有朱主任您的严格教导，我哪能成长这么快？我应该感谢您才对，您可千万别自责！”
朱红军一把勾住七星的脖子，醉眼朦胧地对七星说：“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啊！七星，我老朱当初从部队回来的时候，一个管着百多人的连长……一下子就变成了普通员工，我心里堵得慌、堵得慌啊！是老行长，老行长他看中了我，让我当的这个所主任。这是知遇之恩！知遇之恩，不能不报啊！”
朱红军说得模模糊糊，七星也听得迷迷糊糊。他将朱红军送到家门口，感觉酒虽然化了，却有些疲劳，转身回房了。
朱红军看着七星离去的背影，喃喃地说：“七星，我只能说到这里了，只能说到这里了。你别怪我！”
——
第二天晨会，朱红军早早地召集全所员工到营业间开会。
“同志们，有件事情要先向你们通报一下。这件事情关系到我们营业所的生死存亡。”朱红军非常严肃地说。
严颖雪和其他员工都陡然一惊，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昨天晚上和水泥厂的饭局，创业银行的钱友多也来了。事情比我们想像的更严竣，水泥厂差不多已经决定把业务全转到创业银行那边了。”朱红军继续“危言耸听”。
其他员工更惊讶了，严颖雪反而马上镇定了下来。运营主管尽管是营业所的管理团队成员，但是更多是委派性质，每两年在不同网点之间轮换一次，业务发展得好不好与她有关系，但不大，关键是不能出事故和案件，只要平平安安，业绩再差板子也打不到她头上。当然，如果是有心升职为网点负责人的就另当别论了。
严颖雪明年年初就要轮岗回城区了，所以感受到的压力没有朱红军那么大，也没有土生土长打算长期在青子山工作的其他员工大。
就连杨小姿都比严颖雪更在意这件事，想调走和能调走是两回事，大河没水小河干，如果营业所业绩下滑，她也跟着吃亏。
尽管如此，态度还是要有的，严颖雪也露出紧张的表情，用“震惊”的眼神盯着朱红军。
朱红军对大家的态度很满意，把话头一转：“后来经过我们的努力，争到了一个机会，和创业银行进行一场行运之比！”这也是领导说话的艺术了，网点负责人和员工之间既有群臣辅佐关系，也有相互制约的关系，如果对之前的艰难局面不渲染一番，大家听了就会觉得朱红军和熊军无能、坐失重要客户，这样渲染之后，那就是朱红军他们有办法、挽狂澜于既倒，而支行考察营业所负责人的能力和业绩时，运营主管和员工的评价分量很重，关键时刻，一言可以扶人上马，一言可以毁人前程。
“行运之比有三局，第一局是斗酒，第二局是服务，第三局是放贷。昨天在我们三人的共同努力下，侥幸赢了斗酒这一局，其中七星连喝三斤白酒，力克钱友多，功不可没！作为对七星的奖励，功过相抵，第四条命令就算他完成了。”七星昨晚的功劳实在太大，朱红军已经完全放下了芥蒂和某种说不出口的心思。
包括杨小姿在内，所有人都惊喜地看着七星，鼓掌为他祝贺。
七星却没有像大家想像的那样欢呼雀跃，只是微微笑了笑，淡然地说：“谢谢朱主任。不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答应了，就应该善始善终，再说了，行兴我荣，行衰我耻，营业所的任务我也有一份，义不容辞的。”
杨小姿听了第一个发言支持：“我知道，七星前天已经带了一大叠卡申请书过来了，我来帮他一起录！”
“对，这是我们共同的任务，我们一起完成！”其他同志也纷纷表态。
朱红军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众志成城的局面出现，一时激动得连声说：“好！好！好！我们大家一起完成！”说完用感激的眼神看了七星一眼。七星还是那样淡然地笑笑。
“接下来还有两局，其中的第二局大堂和柜台服务，请严主任和简奢牵头负责，还请大家多多费心，一定要在服务态度上做到无懈可击，让青子山人民看看我们城乡银行员工的风采！”朱红军把其中一副重担交给了严颖雪他们，说完若有深意地看了杨小姿一眼。
杨小姿看懂了朱红军的期许，再次带头大声说：“没问题，请朱主任放心！”
严颖雪郑重地点了点头，若在昨天之前，她会认为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亲眼看到了杨小姿的巨变之后，她不知不觉间就充满了信心。
“第三局就由我和熊军负责了。从今天开始，我们两个的精力就都放在这上面了，咱们要争取三局全胜！”朱红军发出了最后的号召。
“好！三局全胜！”全所员工都大声回应，其中杨小姿和马争光的声音特别大。
“解散！”朱红军满面通红地大喊一声，仿佛又回到了那充满硝烟与激情的军事演习场上。
第九十七章 众志成城
酒局散后，朱红军说什么都不肯要熊军送，而是要七星陪他走回去。“一品香”建在青子山附近的青子湖旁，离营业所有些距离，路上也比较偏僻，适合两人交心。
路上，朱红军大着舌头，不断地重复着几句话：“七星，今天多亏你了！多亏你了！要不然营业所上下八口人……今后的日子就难过了、就难过了呀！你是营业所的大功臣、大功臣！我老朱谢谢你！谢谢你呀！”
七星搀着朱红军，谦逊地说：“朱主任，快别这么说了，我只是恰好能喝一点，您一心为了所里的同志们着想，是个值得尊敬的好领导，我只是向您学习而已，谈不上什么功臣！”
朱红军摇了摇头说：“不，七星，你不懂。我老朱是个要面子的人，从来不肯服输的！今天这场面子，大了去了！七星，你很好，很不错！我老朱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把你往绝路上逼，你还这么帮我，我老朱有愧啊！”
这话就说得重了，七星赶紧说：“哪里的话？要是没有朱主任您的严格教导，我哪能成长这么快？我应该感谢您才对，您可千万别自责！”
朱红军一把勾住七星的脖子，醉眼朦胧地对七星说：“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啊！七星，我老朱当初从部队回来的时候，一个管着百多人的连长……一下子就变成了普通员工，我心里堵得慌、堵得慌啊！是老行长，老行长他看中了我，让我当的这个所主任。这是知遇之恩！知遇之恩，不能不报啊！”
朱红军说得模模糊糊，七星也听得迷迷糊糊。他将朱红军送到家门口，感觉酒虽然化了，却有些疲劳，转身回房了。
朱红军看着七星离去的背影，喃喃地说：“七星，我只能说到这里了，只能说到这里了。你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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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晨会，朱红军早早地召集全所员工到营业间开会。
“同志们，有件事情要先向你们通报一下。这件事情关系到我们营业所的生死存亡。”朱红军非常严肃地说。
严颖雪和其他员工都陡然一惊，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昨天晚上和水泥厂的饭局，创业银行的钱友多也来了。事情比我们想像的更严竣，水泥厂差不多已经决定把业务全转到创业银行那边了。”朱红军继续“危言耸听”。
其他员工更惊讶了，严颖雪反而马上镇定了下来。运营主管尽管是营业所的管理团队成员，但是更多是委派性质，每两年在不同网点之间轮换一次，业务发展得好不好与她有关系，但不大，关键是不能出事故和案件，只要平平安安，业绩再差板子也打不到她头上。当然，如果是有心升职为网点负责人的就另当别论了。
严颖雪明年年初就要轮岗回城区了，所以感受到的压力没有朱红军那么大，也没有土生土长打算长期在青子山工作的其他员工大。
就连杨小姿都比严颖雪更在意这件事，想调走和能调走是两回事，大河没水小河干，如果营业所业绩下滑，她也跟着吃亏。
尽管如此，态度还是要有的，严颖雪也露出紧张的表情，用“震惊”的眼神盯着朱红军。
朱红军对大家的态度很满意，把话头一转：“后来经过我们的努力，争到了一个机会，和创业银行进行一场行运之比！”这也是领导说话的艺术了，网点负责人和员工之间既有群臣辅佐关系，也有相互制约的关系，如果对之前的艰难局面不渲染一番，大家听了就会觉得朱红军和熊军无能、坐失重要客户，这样渲染之后，那就是朱红军他们有办法、挽狂澜于既倒，而支行考察营业所负责人的能力和业绩时，运营主管和员工的评价分量很重，关键时刻，一言可以扶人上马，一言可以毁人前程。
“行运之比有三局，第一局是斗酒，第二局是服务，第三局是放贷。昨天在我们三人的共同努力下，侥幸赢了斗酒这一局，其中七星连喝三斤白酒，力克钱友多，功不可没！作为对七星的奖励，功过相抵，第四条命令就算他完成了。”七星昨晚的功劳实在太大，朱红军已经完全放下了芥蒂和某种说不出口的心思。
包括杨小姿在内，所有人都惊喜地看着七星，鼓掌为他祝贺。
七星却没有像大家想像的那样欢呼雀跃，只是微微笑了笑，淡然地说：“谢谢朱主任。不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答应了，就应该善始善终，再说了，行兴我荣，行衰我耻，营业所的任务我也有一份，义不容辞的。”
杨小姿听了第一个发言支持：“我知道，七星前天已经带了一大叠卡申请书过来了，我来帮他一起录！”
“对，这是我们共同的任务，我们一起完成！”其他同志也纷纷表态。
朱红军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众志成城的局面出现，一时激动得连声说：“好！好！好！我们大家一起完成！”说完用感激的眼神看了七星一眼。七星还是那样淡然地笑笑。
“接下来还有两局，其中的第二局大堂和柜台服务，请严主任和简奢牵头负责，还请大家多多费心，一定要在服务态度上做到无懈可击，让青子山人民看看我们城乡银行员工的风采！”朱红军把其中一副重担交给了严颖雪他们，说完若有深意地看了杨小姿一眼。
杨小姿看懂了朱红军的期许，再次带头大声说：“没问题，请朱主任放心！”
严颖雪郑重地点了点头，若在昨天之前，她会认为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亲眼看到了杨小姿的巨变之后，她不知不觉间就充满了信心。
“第三局就由我和熊军负责了。从今天开始，我们两个的精力就都放在这上面了，咱们要争取三局全胜！”朱红军发出了最后的号召。
“好！三局全胜！”全所员工都大声回应，其中杨小姿和马争光的声音特别大。
“解散！”朱红军满面通红地大喊一声，仿佛又回到了那充满硝烟与激情的军事演习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