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1章 我
那是什么表情？那是什么眼神？那是什么态度？
从来都是她小剑魔给人脸色，何曾被人这么看过？
这个新冒出来的家伙还懂不懂规矩？
便是本尊也不曾给她小剑魔甩过脸色……
小剑魔越想越气，但那家伙已经蜷缩回本尊体内睡了。
“一看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小剑魔半晌憋出这么一句，但还不解气，她抬头一看天外，眼神刹那变得凌厉，小剑魔脚下一震，拔地而起，长发笔直贴背，身姿笔直直插天外。
石矶眼皮跳了跳，终未睁开。
此时，她已是无限接近三十六重天，小剑魔的实力也随着水涨船高，战力应在三十六重天上下，尤其是在这四杀之地，她的杀力只会更强，当为三尸之首，在一定条件下，甚至会超过她这个本尊，突破极限，达到混元杀力。
石矶指下琴音从尸山血海流过，留下彼岸花开朵朵，从古至今，再到未来，此花必将经久不衰，贯穿整个生命长河，以生命为土壤，以死亡为怒放，生死一花，分割阴阳。
太初琴音也一直流向远方，从春秋争霸，到七雄战国，杀戮何曾间歇。
岁月悠悠，杀戮永恒，只要还有人活着。
石矶心如止水，不喜不悲。
小剑魔已杀破苍穹，杀入天外。
一柄绝世之剑，纵横无敌，杀力极强。
“我去会她一会。”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出声的不是九辰，而是一个眼睛透着妖异黑色的瘦削男子。
他所站的位置并不靠后，但一众神魔之主却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这是下意识所为。
男子盯着小剑魔，轻轻舔了一下嘴唇，眼中的贪婪毫不掩饰。
混沌魔尊沉默了一下，说了声：“小心。”
男子嘴角笑容扩大，留下一道残影，消失在一众神魔之间。
他走后，才有人出声：“他真能吞下？”
没人回答。
最后青洛神尊才懒洋洋的说了一声：“我们要相信莫游。”
混沌也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共同看向那个方向。
一剑纵横，深陷神魔围杀汪洋之中，却游刃有余。
除了混沌青洛，他们并无自信将其拿下，除非他们能将其引入自己大世界，再以世界之力镇压。
但前提是她要跟他们走，他们还要先不死在她剑下，他们虽不怕，也不愿去尝试。
只有莫游……他们有些期待，也许他可以。
小剑魔忽然调转剑尖，毫不犹豫杀向奔她而来的瘦削男子，疾飞之中，男子张口，四周神魔无论大小，都毫无反抗被他吸纳，神魔快速减少，他却不见变大。
镇元子挑眉，腹中有乾坤？
鲲鹏老祖眼睛微眯，他已知道他跟脚。
吞噬之主。
天上，天下，都盯着两人不断接近。
吞噬之主的吞噬范围已经越来越大，恐怖的混沌漩涡卷席卷八方。
小剑魔疾飞当中，也是一剑分化万剑，万剑化无极，漫天绝仙所过，神魔皆死，何止百万。
混沌漩涡与茫茫绝仙相遇前，已各自清出了一条长达数万里的真空。
死者皆是殃及池鱼。
茫茫无极数的绝仙之影刺入混沌漩涡，混沌漩涡来者不拒，尽数吃下，这一吃，仿佛无穷无尽，一方吃不尽，一方剑无尽。
竟陷入了僵持。
天上，天下，无不凝重。
便是石矶指尖的琴音也出现了片刻的凝滞，如流水微顿，复又流向远方。
漫天尸雨也是一顿，复又垂落天空。
她终究还差一步，还有一份执念在那方天空。
那是另一个她，也是另一个“我”。
那个“我”，她终未找回。
问身局中，不管她说得如何理直气壮，终是差了一点，还不圆满。
这也是洪荒诸道都会选择收回转世分神，而不是任由分神再此转世历劫的原因。
并且非不得已，绝不会分出元神。
因为分神久了，又是一个自己。
融合会很麻烦。
也就有了昊天先前提出的：她不愿回来怎么办？
也就生出了“我”不愿再做我的问题。
更有甚者，甚至还会生出反客为主的念头。
凭什么我就不能为主！
这就是有舍有得，不能尽得。
还是取舍之道。
端看怎么选择。
第1002章 魔
石矶这种做法在别人看来，不仅弊大于利，而且遗祸无穷。
但石矶毕竟不同，她有她的考虑，她有她的取舍。
到了她如今这个高度，也没人会置喙她的想法，便是作为好友的昊天，也只是顺嘴问了一下。
神魔战场之上，混沌宇宙之中，小剑魔与吞噬魔君的对杀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不是小剑魔锋芒耗尽，被吞噬魔君一口吞了。
就是吞噬魔君胃口还不够大，吞吐不下，被小剑魔万剑穿心，就此殒命。
小剑魔如化身万古剑河，飞剑无数，吞噬魔君莫游则如有吞天海量，吞纳无穷。
她们不知心态如何，观战双方却都为她们捏了一把汗。
尤其是白景他们这些晚辈。
剑河与混沌漩涡高悬天外，四周神魔靠近皆死，是一片晴空。
洪荒仙人，无论修为高低，都能看清。
黑压压的神魔之中，一片空白，空白之中，剑河万古，吞噬混沌，直观又震撼，仿佛他们便置身在万剑丛中，又似乎被混沌拉扯，揪心不已。
在一声闷哼过后。
混沌漩涡出现了凝滞，他的境界还是差了一筹。
小剑魔化作绝仙之影的绝对杀力也被逼了出来。
莫游嘴角出现了裂痕，而且裂痕还在增多变大。
这是把嘴吃烂了。
在莫游眼中飞剑越来越多之时，一只混沌大手挡在了他眼前。
随之一声惊天掌鸣，红霞漫天，一个惊天大手印拍散了混沌大手，在手印要印上吞噬魔君俊脸之时，有人伸手拉了一把。
吞噬魔君被拉了回去。
女娲娘娘有些遗憾的收回手，仔细察看自己完美无瑕的手指，不曾去看混沌魔尊一眼。
小剑魔的剑河同样穿过落空，剑河归一，化作一剑，再化作一个长发黑袍女子，女子眉眼桀骜，环顾四周，冷哼一声，身形下沉，返回神魔战场。
虽不尽兴，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至于是谁的气，就不用提了。
莫游站在青洛神尊身边，死死盯着小剑魔，没有再吭声。
他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还吞不下她。
但他一定会吞了她，莫游暗暗下定决心。
“你还是先回去养伤吧。”混沌看向莫游。
莫游点头，再对青洛神尊点头，然后返回吞噬大世界疗伤。
毕竟一肚子的剑气，也够他消化一阵子的。
莫游离开，一众世界之主又重新把视线投向了神魔战场。
神魔战场又恢复了平静，或者说常态，尸如雨落，也不断有神魔之主杀入，又被一个个站在山巅的洪荒绝顶大能拦下，杀死。
不温不火，很平静。
如那弹琴杀人，屠戮亿万，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魔头心态一样。
他们自忖都是尸山血海中走出的强者，杀戮不说司空见惯，但也常有，但也从来没见过这种连天杀人的魔头。
尸体覆盖整个神魔战场，连天而落，一分一秒不见间停，而且这已经几天了！
他们和这魔头比起来，还真不算什么。
谁见过这般杀人？
他们没见过。
洪荒的大能仙人也没见过。
不过双方逐渐都已经麻木了。
仿佛，天，真的在下雨，不过雨点比较大，形态比较多样而已。
第1003章 合道圣人
洪荒仙人抬头看天下雨。
天外神魔低头看天下雨。
他们都在等，不是等雨停，而是在等更大的雨落。
其实，雨，一直在变大。
越往后，神魔实力越强，这和出身有关，出身小世界的神魔，不管是普通神魔还是世界之主，定然要比出身中千世界的神魔要弱得多，这和大道高低有关。
小世界之所以是小世界，是因为化身小世界的混沌神魔道不够高，也不够大，他们孕育出的生命自然受他们的大道制约，最高越不过他们，就像洪荒的祖巫高不过盘古，洪荒的大道大不过盘古一样，不管是天道还是地道，亦或是阴阳大道，都在盘古洪荒之内。
世界越大，道越高，神魔道人能达到的高度，能看到的风景，能发挥的空间，也就越高远。
这也是洪荒能容纳三千大道，而神魔世界都只有一条道的原因，因为他们的道都不如盘古的道大，他们混沌神魔三千的大道加在一起也不如盘古的道高。
这是盘古用他的盘古斧，和三千混沌神魔的身死证明过的。
按理，三千世界的神魔绝无证道混元的机会，但神魔大劫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打碎洪荒，攫取盘古大道，证明他们的道更高一筹，只要能做到这一点，自然便是证道。
至于已经率先证道混元的混沌和青洛两人又是例外，混沌证道是因为混沌珠补全了她的大道，也提高了她的大道。
青洛是因为他有个好老师，在混沌水世界之外又为他增补了空间大道。
至于九辰，就有些悲催了，他本该是排名第一的混沌神魔，时间神魔孕育出的世界之主，却因混沌神魔死了，而空间神魔杨眉活着，沦为第二，再沦为第三。
不是孕育他的世界不够大，也不是道不够高，而是没有外力相助，还被石矶截胡了时间之箭，只能说时运不济，福缘不够。
他这个第一世界第一神魔的证道契机也就沦为了三等末流，要和其他世界之主去争洪荒破碎后的那一线证道契机，可以说无限延迟，希望渺茫。
之所以如此，石矶至少要付一半责任。
所以一众神魔当中，就属他看石矶的眼神深邃。
雨越来越大，却不急，和她指尖流淌出的琴音一样，不疾不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洪荒的道人只会走神，对域外的神魔却多是煎熬。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个个神魔之主都有些按耐不住，不断有人咒骂，不断有人抱怨。
混沌和青洛都很安静，他们也想知道，她元神怎么消耗不尽？
三十六重天是一个圆满，是混元大罗金仙，何为混元，就是一个圆满，不再向外求，无论元神还是气海，都趋于无损，道体肉身也是，不损不缺，不减不灭，是为不死。
虽然不是绝对意义上的不死，但也意味着很难杀死。
石矶元神距离圆满只差一点，但她合道一域，不仅补全了这一点，还如圣人坐镇天地，可借用天地之力，又如道祖掌道，琴道之下，三千大道都可为我所用。
石矶看似只迈出了一小步，却已登天。
便是杨眉老人也没看到石矶这一步。
没看到这一步之后的质变。
所以才有石矶扪心自问时的难道现在我就不是圣人之言。
她不仅是圣人，还是道祖，这个高度的风光都已领略。
甚至可以说更早，她在合道一城时，便已经领略了合道之妙。
只是不够高，也不够大而已。
现在也是，还不够高，不够大。
所以，她的琴会弹很久，很久，会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第1005章 生命没落
神魔战场上空，琴音不绝，杀戮不止。
一天一天，头顶的世界一个接一个摇摇欲坠，这样的世界，一天比一天多，死人也是，早已尸骨成山，并且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抬高，变大。
但琴音还在继续，仿佛永无休止。
终于，在一个世界之主被杀死之后，他的死，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界动，百界动，整个混沌宇宙都震荡了起来。
女娲娘娘，四极圣人，洪荒大能大罗神情都严肃了起来。
与之相反，站在最高处的神魔之主，眼神却火热了起来。
只有骷髅山的琴音还在继续，杀戮也未停止。
不知不觉，竟已有上百个世界之主陨落，也就意味着有上百个世界的生灵已被石矶收割过半。
这过百的世界中，九成是小世界，但也有中千世界，和个别大世界，这些中千世界和大世界之主，九成九都是后补者。
是上一次神魔大战中，陨落的世界之主的继承者，他们普遍底蕴不足，不管是对本世界大道的领悟，还是对世界意志的抵制力都不够，他们登顶的时间实在太短，从前任世界之主陨落到他们陨落，中间不过短短的一千年，短短一千年时间，够干什么？
他们什么也干不了，便被拉上了战场，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还没得到世界之主应得的一切，嘴边的东西还没吃进肚子里，更不要说消化了，就这么被世界意志强拉上了战场。
然后，他们死了。
这些世界如果还不毁灭的话，又得换主人了。
并且后来者，只会越来越弱，因为世界孕育出的先天生灵都死在了战场上，都死绝了。
每一次世界之主的陨落，都伴随着一次生命层次的降低。
就如道祖与魔祖在道魔之争中打碎了西方世界一样，伴随着魔祖的失败陨落，西方的生命层次何止被降低了一个层次。
当然，千年前的神魔大战中，陨落最多的，除了普通神魔，便是中小世界之主，毕竟大世界之主都很难杀死，就如洪荒的绝顶大能一样。
生命层次越高，越难消亡，就如混元大罗金仙，从内而外都透着无懈可击，混元是圆满，大罗是万法皆通，金仙是不朽不坏。
神魔也是，普通神魔，一般大能一巴掌便能拍死一片，小世界之主，大能给他一巴掌，他就能回一巴掌，到了中千之主，谁拍死谁还难说，到了大世界之主，你敢拍拍试试？
基本上都是别人毫发无伤，反手一指头摁死你。
到了混元那个境界，基本就跟大能没什么关系了。
混元之上还有鸿钧，杨眉，这两个开天之前就存在的古老生命，当然，后土是个例外，她的生命层次按理说不该，也不可能走到这一步，多半是承了盘古遗泽。
说到盘古，就得提到生命层次的最高层，就是他，盘古若还在，也就没有鸿钧杨眉什么事了。
盘古与三千混沌神魔的身死，同样是生命层次的一次降维。
这大概就是跟脚。
也就是出身和起点。
从混沌到洪荒，很少有人能打破这一点。
只有从开始便游离于跟脚之外的石矶，走上了一条脱离跟脚束缚的小道。
她的跟脚永远低于她的修为，她的修为永远低于她的境界，她的境界永远……是个迷。
就像现在，谁又能说她是个什么境界？
是混元，是也不是。
是圣人，是也不是。
是道祖，是也不是。
第1006章 坠落的前奏
世界的坠落，不只是世界的重量，还有大道的冲击，世界意志的燃烧，还有一界生灵在怒吼咆哮中爆发出的玉石俱焚的信念力量。
一个世界承载着多少，很难说清。
但此时，他们义无反顾的撞向了神魔战场。
如一尊尊混沌魔神复苏，怒吼着，咆哮着撞向神魔战场。
视死如归，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这是洪荒所有道人都能感受到的。
血性，惨烈，仿佛又回到了开天辟地时的那个战场，三千神魔，无一后退，死战不退，不死不休。
即便死了，即便尸首分离，他们用头颅也要撞向盘古大地。
阻止他们的一切都要被撞得粉碎。
神魔战场，坐镇四极的四位教主都已起身，佛陀抬手，佛光亿万，天尊托天，金灯万盏，南北两极，菩提树上，生出十八只手掌，十八只手掌，向上托天，智慧光无限，道宫之上，太极阴阳鱼缓缓转动，越转越大，似虚似实，虚托上天。
当第一方世界撞上天幕之时，天幕震动，微起涟漪，神魔战场无风起浪，站在山巅的道人衣袍猎猎，他们非常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此方世界的大道冲击和世界恶意。
接着是第二个世界，第三个世界……
山巅起飓风，天幕震颤，道人的道心，同样在震动，每一个世界落下，就震一下。
飓风是大道冲击，混沌大道对洪荒每一个道人的大道冲击，山巅的道人替山下的仙人挡了下来，所以飓风再大，只止于山巅。
这是洪荒每个道人的担当，无论正邪，他们都下意识承担起了这份责任。
这也是洪荒的道人与三千世界神魔之主之间决然不同的大道选择。
洪荒的道人，站得越高，自觉承担的责任也就越大。
他们站在山巅，就理所当然的为弱者撑起了一片天。
这大概就是道德，洪荒所独有道德。
若是先天，必是来自盘古。
若是后天，必是来自教化。
教化起于紫霄宫，道祖当功不可没。
坐镇四极的是混元，站在山巅的是绝顶。
正因为有他们站在这里，洪荒的仙人，洪荒的众生才能安享太平。
道人心如擂鼓，每一次世界撞击，都是一次大道冲击，和世界的恶意，以及生灵的怨恨诅咒。
世界撞在天幕之上，同样是撞在每一个道人心上。
大道轰鸣，不比天幕震荡声小。
稍有安慰的是，琴音不知何时化作潺潺涓流，流过了每一个道人的心田，冲淡了不少冲击，带走了不少恶意。
这是来自琴师的祝福。
也是此方世界大道的祝福。
飓风过境，春风化雨。
前者在外，后者在内。
前者只能逞一时之凶，后者却是绵绵流长。
四极的四位圣人同样承接了这份来自琴师的祝福。
即便他们并不需要，但毕竟这是一份来自道友的好意。
让人如沐春风，谁又会拒不接受。
更何况他们的考验才开始。
能不分心，就不分心。
圣人的大道和圣人的道心都不该如此之小，也不会如此之小。
第1007章 圣人无名
天幕震动如擂鼓，大道冲击化飓风。
四极圣人托住四极苍穹，如四根顶天支柱，不管天穹如何震荡，他们岿然不动。
世界撞击，他们不动，飓风加身，他们不动。
这一刻，他们都是洪荒名副其实的圣人。
顶天立地，舍我其谁，默默承重，圣人无名。
虽无圣人之名，却在证圣人之实。
与圣人时代的天道证名，尊荣加身，天地共尊，凌驾众生之上不同，却更可贵。
百余世界落下，天不曾落一寸，地却出现了裂痕。
镇元子翻开了地书，地膜覆盖大地，大地稳固，承天之重。
老道孑然一身，再无地书防身。
这一刻，他同样是地仙之祖。
在最后一方世界落下之际，以混沌青洛为首的神魔至尊动了。
混沌魔尊抬手打出一颗蒙蒙混沌之珠，珠子由小变大，不过刹那，却已比坠落的任何世界都大，也更加可怕，风驰电掣间，带起混沌大潮无数，仿佛整个混沌都在回应。
女娲娘娘冷哼一声，抬手同样打出一物，一声：“镇！”
混沌大潮平复，三足两耳大鼎去势不减，狠狠撞上大若鸿蒙星球的混沌珠。
一声惊天动地之鸣响彻混沌，震杀生灵无数。
混沌一步迈出，女娲同样一步迈出，两人已至无人混沌，两人手中，一人托鼎，一人托珠，鼎是乾坤造化鼎，珠是鸿蒙混沌珠，都是先天至宝，前身也都是混沌至宝。
“混沌。”
“女娲。”
这是她们第一次互报大道之名。
仅闻道名，便知大道归属。
她们大道并无冲突，但却又是大道之敌。
只因她们执掌的大道至宝同列混沌，属性不同，她们又都在混元境界，分属对立阵营，这一切合在一起，就是大道之敌。
女娲娘娘轻轻一笑，右手多了红袖刀。
混沌不声不响，掌中也多了一剑，剑身混沌气缠绕，蒙蒙不见真容，但无异品阶不会低。
两人都很有默契的准备先不动用至宝，当然，什么时候用，也不会打招呼。
女娲抬手，带起红霞如血，映染混沌，如残阳升起，混沌剑开混沌，大潮两分，剑斩残阳，铿锵有声。
混沌身子倒倾，女娲却含笑未动，一刀一剑，便知，道之高低。
她毕竟证道不久，还是个后学末进。
混沌明白女娲眼中的意思，但她不为所动。
这一点，她早知道，既然知道，自不会气馁，更不会懈怠，她抬手一剑，先发制人，这一剑更加玄奥，女娲一刀九重，斩破九道混沌，才斩到剑身。
“混沌大道，有些意思。”
“你的大道，也很厉害。”
“是吗？”
女娲挑眉，还之一刀。
混沌的剑也丝毫不慢。
两个女人，都已站在宇宙最高处。
她们一刀一剑，挥出的都是大道锋芒。
不温不火的对话，也丝毫不减杀伐果断。
这还只是前奏，都不曾全力以赴。
她们的对战，也不会很快结束。
这一点，她们都明白。
正是因为明白，所以她们才不急。
毕竟都是混元，又都有大道至宝护身，没那么容易死。
她们最重要的任务就将彼此拉出战场。
一个混元的杀伤力太大，不管是对洪荒战场，还是对神魔天地。
神魔天地，在混沌魔尊出手的一瞬，青洛神尊却消失了，他一瞬出现在天幕，一掌拍下，却被一剑截道，青洛再次消失，又一剑指混沌中出，在另一个方向，截住青洛。
“是教主！”
“是老师！”
仅见青萍，原截教弟子，今通天道门人，便知是通天教主出手。
四极的圣人更不用说了。
剑出混沌，纵横截道，竟封住穿梭空间无穷尽的青洛神尊。
太上含笑，元始动容。
这就是他们兄弟的剑。
第1008章 搬山（大章求月票）
青萍剑出混沌，截杀青洛，青洛一切出手的机会都被青萍截断。
知事不可为，青洛欲抽身退走，青萍又在前面截道。
青洛眼神微沉，脚下空间穿梭却不曾有一点停顿。
至始至终青洛都没走出这方天地，一是青萍剑神出鬼没，限制了他的行动，二是，青洛自己本就没打算出去。
终于在他行动范围越来越小时，青萍一剑穿心，却是一道水影，青洛在混沌水世界前现身，笑看着自混沌中走出的通天道人，青洛眼神挑衅，通天也不言语，一剑递出，青洛抬手，以指接剑，身形却倒飞回混沌大世界。
青萍刺破重重水幕，总是离青洛手指只差一重，不是通天的剑不够快，而是青萍剑陷入了水世界的混沌泥泞。
这是青洛的挑衅，同样是一种诱敌深入的伎俩。
这也是他没有自信与通天教主正面对上，还能战而胜之。
通天的剑，对他来说还是太过危险。
毕竟他是个法修，不管是操控空间，还是操纵水世界，好像对通天威胁都不大，除非置身在自己的世界中。
通天教主收剑，孤傲转身，不再看他。
他的剑虽直，但也不是不会转弯。
通天教主站在虚空，俯瞰重重世界压迫下的神魔战场天幕，以及支撑天穹的那两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通天剑眉微隆，眉心出现竖纹。
他沉默片刻，手掌一握青萍，转身杀入了一方世界。
世界震动，愤怒，又不甘，世界意志在通天剑下斩灭，世界变得安静，大道沉寂，生灵也不再愤怒。
通天教主一脚踏出此方世界，转身又入另一方世界，去斩杀一个混沌神魔的遗留，去斩杀一个世界的意志，去斩断盘古与此间混沌神魔的因果。
他是盘古上清通天教主。
一袭青袍，傲立苍穹，一剑青萍，斩尽不平。
一个个世界，在通天剑下变得平静。
天际的神魔之主只能看着，不敢上前。
除了青洛，没人能阻止他，但青洛神尊却没有出手。
接引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可见这尊佛陀欢喜。
西方佛陀，齐宣佛号：“阿弥陀佛……”
如来龟灵一众佛门佛陀菩萨，仰望苍穹，不知有多少人湿了眼睛，他们是喜不自禁，也是情难自禁。
骷髅山石矶同样仰望苍穹，嘴角勾起了笑容。
无声问好：“教主安好。”
石矶轻轻舔了舔嘴唇，想喝酒。
腰间酒葫贴心飞起，落到石矶嘴边，酒如涌泉，在五个功德小人儿眼里，却是银河，他们看着银河落入主人嘴里，一个个小人儿欢欣雀跃，又蹦又跳，小酒儿也蹦跶的厉害。
石矶脸上笑容扩大。
美酒入喉，酣畅痛快。
石矶眼睛一亮，大笑出声：“请黄巾力士搬山。”
天地一静，接着一个憨憨的声音回应：“来了。”
天际出现一尊黄巾力士，比任何时候，比任何见过的黄金力士都要大，高达数万丈，竟超过了祖巫真身。
玄黄色的黄巾力士毫无障碍穿过天幕，搬起最上面一方世界走向混沌。
山上山下又是一静，接着众道齐齐放声大笑。
“请黄巾力士搬山！”
“请黄巾力士搬山！”
上到圣人，下到天仙，只要有召唤黄巾力士的法宝或符咒，都出声召唤。
功德，在这里的人哪个没有，不过是多少的问题。
“来了。”
“来了。”
天地间，出现了大大小小无数黄巾力士，他们或一人搬山，或数人抬山，压在神魔战场上空被通天教主斩灭世界意志的世界，如一个个沉寂大山被搬走。
酒葫中功德小人儿冲出酒葫，咿咿呀呀指着苍穹，他们也要去。
石矶轻轻一笑，没有阻拦，五道米粒大小的流光飞向天外，除了石矶，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
但五个小家伙确实搬起了一方世界，还不小，他们是功德圣灵，与黄巾力士一样，都是吃功德长大的，不要看他们个子不过米粒大，这些年吃下的功德可不少。
千年前，那场神魔大战，石矶收割的神魔那也是一茬一茬，尸落如雨，还有小剑魔这些年斩杀的先天神魔、神魔之主，所得的功德可海了去了，这些小家伙可都吃撑了。
酒葫空间功德大雨倾盆，可还下个不停，江河湖海中流的可都是功德。
酒葫也因此成了后天上品功德灵宝，至于极品，那就不用想了，整个洪荒也只有天地玄黄玲珑宝塔一尊，那可是盘古开天玄黄功德凝结而成，不说量大，就与“盘古”“开天”这两组字沾边，就不得了。
石矶看着小家伙们搬山，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比起以前抬着功德池为她挡灾，他们的力气更大了。
可见，这些功德没白吃。
洪荒天地欢天喜地，有些灵宝互借，有些符篆分发，山上山下，谁都不吝惜功德，因为傻站的人，终于有用了，终于不再是要前辈们护着的废物了。
他们有功德，他们也有功德啊！
天幕之上，则是大大小小的黄巾力士来来回回，忙忙碌碌。
两个少年笑得最灿烂，那是他们一身中最无忧无虑，也最快乐的日子。
是姑姑教会了他们召唤黄巾力士天南海北帮他们跑路。
太阳下的阳光少年和众妖拱卫中的英武少年心有灵犀的看了彼此一眼，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们又不约而同看向他们的姑姑，那个坐在天地中央山巅的琴师。
洪荒这边，山上山下尽是欢乐，站在混沌水世界中的青洛神尊和站在最高处的神魔之主，却集齐失去了声音。
便是混沌之中的那位老人也愣了一下神，最后又哑然失笑，笑着摇了摇头。
便是他，也没想到会看着这个场景，这完全是钻了天道的空子。
老人又笑了。
“那黄巾力士……”
老人注意到了这尊先天功德神灵，随后，他又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他好像除了看着，也做不了什么。
当然，他如果要做，还是能做很多的事的，但意义何在？
他实在找不到。
第1009章 我道永恒
直到最后一方世界意志被通天教主斩灭，又被黄巾力士搬走。
老人也没有别的其它动作，因为不值得。
青洛神尊也不曾出手阻拦，也许是因为忌惮，也许是因为他也觉得不值得他冒险。
毕竟三千世界，这才哪儿到哪儿？
只有那些失神丧智的神魔还在不惜余力的扑上去冲撞天幕，如一个个蚍蜉撼大树的可怜蝼蚁。
他们从来都没被他们看在眼里，也许在他们眼里，他们根本就不存在。
这就是神魔的冷酷，和神魔的理所当然，包括青洛，和他的老师。
这大概就是混沌神魔的本性。
和现在的盘古洪荒截然不同。
盘古元神三分，始有兄弟之情。
道祖传道，始有师徒之情。
天帝大婚，始有夫妻之情。
圣人传教，始有众生之情。
……
洪荒终已不同。
不止有道德的约束，还有生灵间各种的感情。
青洛站在混沌水世界外死死盯着通天的孤傲背影，嘴唇紧闭，沉默无声。
一众先天神魔之主同样退回自己的大世界外，默默无声。
一袭青袍，孤傲持剑，站在天幕之上，同样沉默不语。
天幕已经打开，为他打开，他却没有踏入，通天教主持剑一礼，对同道，对弟子，同样对兄长，青袍仗剑，抬手一剑劈开一条直通混沌的大道，大步离去。
洪荒诸道众仙错愕之后，又露出了了然的神情，有他在外，留在外面，确实更好。
就像这一次。
天幕封天之后，洪荒除了玄黄功德凝聚的黄巾力士，谁又能出去。
即便看着混沌青洛和一众神魔之主出手，他们也只能看着四极圣人默默承受。
四极圣人撑起的是天，也是伞，来自天外的雨雪冰雹都得挡下，也得受着。
天幕一开，神魔如飞蝗涌入，越过了一个界限，却是尸如雨下。
太初的琴音不再如潺潺流水，润人心田，彼岸花开，杀戮继续。
这又是一次循环的开始。
神魔，和神魔之主受死，雨大了，神魔之主也强了。
洪荒的绝顶大能出手也更频繁用力了。
只有骷髅山上琴音不疾不徐，不疾不徐的收割着性命，也稳定着人心。
看她一眼，仿佛心就会定一分。
石矶嘴角含笑，不时饮一口淳香美酒。
仿佛精神上的疲惫也会一扫而空。
她的精神一直都在消耗，不过如涓涓细流，每分每秒输出的都很少。
酒葫悬浮，与石矶这个主人心意相通，五个功德小人儿和小酒虫今儿格外活跃高兴。
他们酿的酒，主人喝了，他们去帮主人搬了山。
琴音沙沙，如镰刀收割庄稼，又如刀起头落，切过喉骨，又似彼岸花开，花语说死！
石矶不紧不慢收割着生命，仿佛又是一曲循环，其实只有她知道已经不一样，这一曲她更得心应手，花开刹那，更加血红了，也更加绚烂了。
花开要美，杀人要快，她在追求一个极致，她称之为道。
这个过程会很漫长，她不急。
因为她要杀的人还有很多，都排着队呢。
除了已经沉寂的一百零九个世界，还有太多。
这与她坐在这里的初衷并不背离。
她坐在这里，就是要为洪荒争取时间，给洪荒诸道晚辈尽可能多的成长时间。
这是她的使命，也是他们这一代人，这些山巅前辈们的使命。
至于结果会怎样，她并不会花心思去想。
该想的，来之前，都想过了。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一心弹琴，做她最爱做的事，一分不停，一秒不停，直到永恒。
这才是她的道。
她似乎又有所悟？
琴道又升。
第1010章 三国
洪荒，在诸位老祖，天地大能，大罗金仙，相继赶赴天外之后。
压在五行山下的猴子都知道出大事了，更不要说别人。
凡是有师承有长辈的修士都知道神魔战场出事了。
不久，天庭正式发出的紧急戒备令更证实了这一点。
天庭派出的天官传令天上地下，四海八荒，就连猴子都知道了。
猴子急得抓耳挠腮，却无力起身，除了用力捶地，他什么也做了不了。
最后，他看着眼前的头颅，终于知道它是来自哪里了。
“神魔头颅？”
猴子有些明白了，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猴子闭上眼睛开始运转玄功。
总有一天，他也要去神魔战场，去杀神，去诛魔。
自从离开方寸山后，猴子从没有这么清醒过，也从没有这么坚定过。
“我要变强，我要变强！”
猴子大口吞纳神魔血气，又极力运转玄功炼化，用来壮大他的自身血气和增强他的肉身。
猴子走的是肉身成道的路子。
如果有一天，他能仅凭自己的力量抬起压在他身上的五行大山，那么他要去哪里，又有谁拦得住他，又有谁敢拦他？
他终于想明白了，这山他会自己搬倒，神魔战场，他也会自己去！
猴子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通透过。
……
东胜神洲，人族聚集地，一个两鬓微白的中年男子同样听到了天庭天官传达的戒备令，男子历经沧桑的眼眸锐利了起来，覆盖在身上的暮气被冲散，男子一口喝干碗中浊酒，砰然放下酒碗，起身大步离开，甚至不管身后似乎有人在叫他。
他要去骷髅山，他要去骷髅山，去学那杀伐手段。
他扶苏也要去神魔战场参战。
这一天，洪荒格外安静，但每一个修士的眼神都格外坚定。
不是没有人害怕，而是，老祖前辈们都抛却了生死义无反顾的去神魔战场，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害怕。
他们能干什么？修炼，修炼，更加用力的修炼。
洪荒在沉寂中，一分一秒，强大着。
天庭在王母娘娘的主导下展开了全面备战，三十六重天罗之网一重一重布满三十六重天，三十六重天，是神魔要进入洪荒的最后防线。
安排好这一切后，她也会前往神魔战场，如果可能，她会换回昊天，毕竟在天外，她更能打，在天庭，则昊天这个天帝更能利用天之力。
神魔战场的战况，日日都有天兵来往神魔战场回报，战场上发生的一切，她都很清楚。
王母又不免想起了那位道友，王母抬眼看向祖地，有些失神，也不知她会怎样应对接下来越来越紧迫的局势？
虽有小胜，但她并不乐观。
头顶的天道好像离她们越来越远了。
祖地，石矶已从西汉走到了东汉，见过了卓文君，听过了《凤求凰》，还有一曲惊心动魄的《聂政刺韩王》，不知不觉，她已来到了东汉末年。
那个“宁教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枭雄年代。
也同样是“曲有误，周郎顾”的少年风流英雄的年代。
还有诸葛孔明的《卧龙吟》。
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
嵇康的《广陵散》。
这是一个石矶很期待的时代，去见见“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去见见貂蝉，听说她琴弹的很好。
还有关羽，张飞，赵云，还有那吴下阿蒙，扶不起的阿斗，鲁肃，陆逊，郭嘉，凤雏，荀彧，荀攸……还有那司马仲达和姜维。
有太多让人不能错过的人物，石矶抬头看了一眼天外，本尊应该会羡慕她，可以见证这样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
石矶走下了终南山，这一次，她要就近看，和他们说几句话，打个招呼。
以后见到了本尊，好显摆一下，石矶想到这里眉开眼笑，一身清冷仙气都笑没了。
从哪里开始呢？
她要先去见蔡琰的父亲蔡邕，这是一个惊才绝艳的琴道大家，以琴会友，他应该不会拒绝，她也顺便看看小时候的蔡文姬。
石矶走进了东都洛阳。
从此，她走进了三国。
历史的风暴没因石矶的靠近有丝毫停顿。
石矶离开时，东都洛阳在她身后，在大火中化为了灰烬。
她再转身，浪花淘尽英雄，已是百年秋。
石矶带着一份三国的沉重远离红尘。
枭雄壮志未酬，沧海遗篇空留，只见龟虽寿。
既生瑜何生亮，不过笑谈，少年英雄落幕，空留长琴余音，孔明一生鞠躬尽瘁，空留出师表遗恨。
蔡琰一生颠沛流离悲苦，才有《胡笳十八拍》感同身受。
嵇康死前，一曲《广陵散》激愤。
石矶挥手作别，作别三国的英雄，他们每一个都比来时更加鲜明生动，他们每一个都神采飞扬，个性鲜明，他们并不是她身后曾经的洛阳城，更不会一把火过后化为灰烬。
第1011章 百年风雨
百年风吹雨淋，猴子头上身上都长满了青苔，猴子一动不动，仿佛已石化，又成了那个石猴。
只有一吸一呼间方能察觉他的生命特征，他是一个活物，百年如此，他的呼吸仿佛已与山根相连，又与天地同息。
猴子已经忘记了春秋，完全沉浸在修炼中，不知人世变迁，不知岁月流逝。
神魔头颅已经干瘪下来，神魔威压也在淡去。
猴子忽然睁开了眼睛，眼中射出骇人光芒，洞穿了神魔的眼睛，猴子以手扶地，怒吼一声，山石滚落，猴子獠牙外露，眼睛爬满一道道血线，喉咙发出野兽般的竭力嘶吼，他额头青筋根根暴起，一身血气沸腾，胳膊变粗变壮，他要起来。
猴子怒吼！
每一根毛发都在用力。
但，他终未成功，还是又无力的趴了下去。
他觉得他身上的山好像长在了他身上，他知道那是六只真言的力量。
“还不够。”
猴子很平静的吐出了这三个，还有一口浊气。
他又闭上了眼睛，开始吐纳运转玄功。
还不够，那就再努力。
猴子从不缺乏毅力，只要认准了一件事，他就一定要做到。
百年不够，那就再来百年。
骷髅山一个叫扶苏的男人百年渡过天劫，已是天仙修为。
当他提出要去神魔战场时，得到的回答却是：“修为这么低，过去送死吗？”
说这话的少年双臂环胸，眼睛斜瞥，一脸鄙视。
扶苏没有再说什么，默默退去闭关。
扶苏却没看到，在他转过身后，黑衣少年放下了手臂，正眼看着他，眼中还有几分赞赏。
少年赞赏的不是他的识趣，而是他的勇气。
能主动提出前往神魔战场，便令少年对他好感不坏。
因为骷髅山，除了他跟有情无情，都去了神魔战场。
他也刚从神魔战场返回不久。
少年看着山道，上山下山的人都来去匆匆，也都很安静。
现在的洪荒很安静，无论大小，修士都在抓紧一切时间提高自己的修为。
百年风雨，百年神魔战场，已有不少大能前辈退回了洪荒，不是无力再战，就是受了重伤。
战事艰难，可见一斑。
不久前，王母娘娘也去了神魔战场，换回了天帝，天帝离开前那一战据说打得极其惨烈，以重伤的代价斩杀了两位世界之主。
天帝返回洪荒时，还是一身杀气未消。
神魔战场，琴音依旧，尸雨依旧，山巅的绝顶脸上都已染上疲惫之色。
此时与三位世界之主战在一起的孔宣和凤族的大能。
孔宣主战，凤族大能从旁协助，这是百年来的战术转换。
毕竟绝顶也挨不住百年鏖战不休。
最后加上了本族大能助战围杀。
这才有了大能受伤力竭退出战场。
大罗金仙除了个别，都在原地修行。
这个个别，包括小熊和杨戬，小剑魔出战，小熊会跟上，玉鼎出战，杨戬和那只狗也会跟上。
这都是久战形成的默契。
凡一方有大能助战，就近绝顶都会帮忙看护盯着，在大能遇险之时及时出手救人，这才是大能参战之后，虽有重伤，却无死亡的保障。
这也是默契。
不用明言，不用道谢。
第1012章 百年杀戮
孔宣一剑斩下一尊神魔头颅，赤金神血如岩浆喷出，尸落，血不尽，赤霞满天。
孔宣手中皇道战兵染血，更加赤红，如凰血燃烧，剑名，血凰，是凤祖的战兵。
至于另一剑，赤凤，正在与一尊魔神厮杀，一众凤族大能在旁协助。
只见那火凤，火翼展开，赤火连天，那尊同样火红着眼的魔神手舞大锤，锤起锤落都是火海崩碎，火星大如斗，火雨坠落如流星，重锤打在火凤身上，发出震天金铁之声，火凤不管不顾，探爪一抓，就是一个窟窿，连血带肉抓出，凤喙直啄魔神面门，那凶狠劲，比神志不清的魔神还凶。
真是一个凶，一个更凶，都是不要命的架势。
至于第三尊神魔之主，孔宣撤回五色神光，那尊神魔跌了出来，孔宣也不二话，上去就一剑，神魔还没反应过来，头颅已经滚落。
结果了性命。
孔宣转身大步走向与赤凤纠缠在一起的神魔，一身浩然杀意如同实质，令人望之生畏，此时，他虽一身浩然正气，却再不是那个坐在一众弟子当中传道受业解惑的温和夫子圣人，而是沙场上雷厉风行的铁血将军，剑出杀人，毫不留情。
最后一位神魔之主陨落，神魔宇宙三方世界接连震动。
赤炎火凤昂首长鸣一声，化作赤红长剑飞回少主手中。
孔宣和一众凤族大能在尸雨中走下天空。
这么干脆利落的斩杀头颅。
不管是站在山巅绝顶，还是站在山巅的老祖，都早已不会将他再看作一个晚辈。
尤其在他手里还握着那两柄剑的时候，这可是凤祖称霸洪荒太古时的皇道战兵，是饮过祖龙血的。
这两柄剑若放在太古，握在凤祖手中，他们这些老家伙恐怕连直视的勇气和资格都没有。
龙族的老人感触最深，老龙主虽不愿意，但也不得不承认，龙族同龄人中，再无一人可掠孔宣锋芒，假以时日，恐怕就是他，也不一定能压住这个不是晚辈的晚辈。
他若知道凤祖的看法，定不会这么不肯定。
凤祖已经看到了自己儿子未来的成就，必将超过她这个母亲。
这大概是凤祖晚年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她有个必将超过她的儿子。
整个洪荒，谁有？！
一连陨落了三位世界之主，神魔战场出现了短暂的平静。
疯狂的涌入，平静的陨落，一百年来从未改变，几成永恒。
这是一场下了一百多年的雨，也是悬挂在天地之间一百年的壮阔奇景。
一百年来，骷髅山上的那道身影不曾起身，她指尖的琴音也不曾停顿，几次变换乐曲都是世界陨落，天幕震动，飓风起时。
百年尸雨，百年杀戮，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不仅外面的敌人不知道，就是他们这些山上的道友朋友也不知道。
一百年来，大地不知都被抬高了多少。
他们只知道，高山变矮了，小山变小了，放眼天地都尸体，不是躺着的，就是正在躺着的。
胆子不够大，看一眼都觉头皮发麻。
更何况让他们去杀这么人。
但她却这么做了，而且做到了，还一直在做。
谁一生有她杀人多，没有，就是冥河也不曾，如果只说冥河亲手杀过的人，恐怕比洪荒的大能也多不了多少。
但这神魔战场，近两千世界的神魔都是她一人杀的。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数字。
有人甚至想，她若以杀证道，这道得有多高。
尸山血海在她面前又算的了什么。
恐怕也不过小丘小洼，不值一提。
一个个面带疲色山巅绝顶看向那个面色红润，不时饮酒的家伙，喟叹一声，不服不行。
他们又哪里知道，石矶险象环生，几次濒临跌境，又被她拉了回来，维持着一个险之又险，玄之又玄的平衡。
第1013章 一人
半醒半梦琴杀人，半睡半醉养精神。
这就是石矶现在的状态。
耗神最少，养神极多。
一出一入，她已做到了两个极致。
暂时证得了一个微妙永恒，只要没有外力打破，她能一直这样下去。
但，头顶的混沌宇宙已经陨落了两千世界，死了两千世界之主。
中小世界基本落尽，当然也有一些特例，那些炼化镇压了世界意志的中小世界之主还和他们的世界一起高悬天外，不仅他们，他们世界中的生灵也都安然无恙。
不管是彻底炼化了世界意志，还是暂时镇压了世界意志，他们的世界，他们现在都自己做主。
这些神魔之主，都是大浪淘沙过后淘出的真正厉害人物，每一个都不简单。
除了他们所在的世界限制了他们所能达到的高度，他们每一个的心性智慧毅力都不会比站在最高处的那些大世界之主低，甚至有高无低。
这些神魔之主不仅心智极高，还非常谨慎，在中小世界没落到最后前，谁都不知道他们的与众不同。
现在，九成九的中小世界陨落，他们算是水落石出，再也藏不住了。
一个个中小世界神魔之主走出各自世界向站在最高处的大世界之主低头行礼。
站在最高处的神魔之主也对他们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将来瓜分战果必然有他们一份。
不过是先得后得，得多得少的差异。
现在谈论这个为时尚早，也没有意义，在神魔战场未攻破前，他们只会是盟友，而且会是最可靠的盟友。
毕竟，现在还有理智的就剩下了他们，已经不多。
物以稀为贵，神魔也是如此。
神魔天地，此时，天已极高，极空，极广，毕竟三分之二的世界已经陨落。
剩下的大小世界加在一起已不足一千之数。
谁都知道，是时候了。
青洛与一众神魔之主齐齐看向了一方大世界。
他们没等都久，一道白色身影出现了，时隔百年，混沌魔尊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一众神魔齐齐松了口气。
“见过魔尊大人。”
一众神魔之主齐齐低头行礼。
“诸位辛苦。”
混沌微微点头。
她又与青洛打了个招呼，便不再多语，百年前她与女娲那一战，以她负伤退走落幕，这一百年她不曾出现在众人面前，不是她受的伤有多重，而是她不想再看这无味的生死。
另外她也需要时间消化与女娲这一战的得失，以便做好下一战的准备，她可不想一直输下去。
该她出现的时候，她自会出现，就像现在。
对她而言，这一切理所当然，至于其他神魔之主的想法，她并不在意，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身为混沌大世界的主人，三千世界第一混沌魔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使命和必须了断的因果。
她不会后退，也不会回避！
混沌站在天穹极高处，就连青洛神尊也稍稍比她矮了一头，这是以她为尊，也是以她为主，青洛很自然的让出的主导地位，百年前的一战，不管结果如何，都奠定了混沌魔尊第一至尊的地位。
如果说以前还隐约有道分界线，诸魔以混沌为尊，诸神以青洛为尊，那么现在，没有了，都是以混沌魔尊为尊。
这就是神魔的世界，很现实，也很实际，实力为尊。
混沌俯察神魔战场，从四极到山巅，最后停在了那道身影之上，身影不高，极淡，混沌却看了很久。
即便她一句话也没说，一众神魔也知道魔尊大人的困惑，因为他们也是。
一百年了，都过去一百年了，她还在那里哔哩啪啦弹个不停，他们都快吐了，都被恶心了一百年了，她怎么还没被累死！
他们都快被恶心死了！
如果没有她，神魔战场早就破了，整整两千个世界的炮灰，两千世界之主，累也能累死洪荒的那些杂种。
但有了她这么个恶心的家伙，两千世界的炮灰连预期中的一成战果都没达到，都白白炮灰了。
除了每个世界的世界之主，普通神魔都白送了。
即便他们再不在乎那些普通神魔的生死，也替他们感到不值。
每想到这个，一众神魔之主就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前去生吞活剥石矶一泄心中愤恨。
只有一人例外，那就是九辰，他淡定的出奇。
也不知道是不是恨过了，也就不恨了。
第1014章 合道之谜
琴音杀人无形，他们一千五百年前就见识过，并不足为奇。
但任何事都有个极限，无论青洛，还是混沌，亦或其他世界之主，都无比坚信这一点，不管是术法，还是道术，都有消耗，尤其是这种大规模的杀伤性术法，必不能长久。
可这个必不能长久，让他们一等就等了一百年，他们始终坚信不能长久的代价就是两千世界神魔无声无息的死去，连个浪花都没起，糊了一地。
这无疑是一次极其惨烈的重大决策失误。
谁该为这个错误负责，这里的每一个人，甚至还要加上那位老人。
正是因为他老人家的一走了之，才导致了世界意志无人压制，引发了后续的灾难。
他们这些世界之主最多属于置身事外，听之任之，静观其变。
严格算起来，他们也是受害者，不是灾难越过了他们，而是他们自己躲过了一劫。
要说没有后怕，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一定要找出一个人为枉死的神魔负责，那么首推那位老人无疑。
不过接下来的判断错误，却不能推到别人身上。
这也是混沌魔尊一直盯着石矶看的原因所在。
因为石矶的状态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违背了常理。
她虽已证道混元，却不知混元之上还有一个境界，叫合道。
因为这是洪荒独有的境界，与她们这些一道独尊的世界无关。
洪荒第一个合道的并不是鸿钧，而是后土，第二个才是鸿钧，至于第三个，她很幸运见到了，就这位和她无论气质长相都有几分像的石矶。
无论是后土身化轮回，还是道祖以身合道，合的都一个平衡，轮回衡动，天道平衡。
他们合道不是为了凌驾在众生之上，只是为众生轮回，为天道平衡。
故，后土无私，鸿钧亦无私，故能成其大。
后土维护的是轮回公道，鸿钧维护的是天道公正。
至于石矶上合天心，下合地心，中合人心。
神魔战场，她一道衍众道，上衍天道，下衍轮回，人道在中间，在众道心中，洪荒诸道对她越信任，越尊重，她就合道越深，这就是人心，不管是天心还是地心，最后都要落在人心上，这恰恰是石矶的大道归属。
朝歌城那次合道，她看似合的是朝歌城的一方天地，其实归根结底合的还人心。
也就是人道。
甚至可以说她合的一直都是人道。
不过人道不足的情况下，她是以天地二道来补人道的不足，也就是损有余而补不足，以成人道之私，石矶与后土娘娘和道祖合道不同的是成其私，这也是人道的本质，损不足而奉有余。
这就是神魔战场洪荒诸道所修大道她都可以拿来一用，并且可以拿得理所当然，毫无凝滞，因为这合道合理，合她神魔战场的道理。
但她不会这么做，因为没必要，一个个洪荒道人，一个个洪荒仙人，能站在这里，只有一个目标，死守神魔战场，这不是天心，也不是地心，而是人心，人心如此，只会做的更好，甚至会达到一种舍生忘死的程度。
这种舍生取义已经超脱了人道，可以为圣。
所以人人成圣，在人道范围内可以有。
不过很难实现罢了，毕竟人道在其私。
石矶合道一域，有各种玄妙，不过最实用的一点就是琴道至高，在神魔战场她拨动琴弦就能杀人，而且能轻而易举的杀死很多人，这就像老天爷随便打个喷嚏，就能震死很多生灵一样，太初的威能在这里无限放大了。
当然，还有最基础的一点，神魔战场不破，石矶不死，这是最基本的合道特性。
后土娘娘如此，道祖如此，石矶也是如此。
合道的第三个好处，就是平衡，这个平衡是需要合道者维持的，一旦维持不住，石矶就会跌出合道状态，这也是石矶这个人道合道者容易出现的尴尬状况，一是底子差，境界不够，勉强合道，也只能算个将就，二是人道本就不稳定，人心多变，可合一时，不可合一世，石矶能合道这个程度，还是因为天地二道补益的结果。
混沌若是能知道了这些，大概也就不会再疑惑石矶为何能做到这件极其不合常理的事了。
第1015章 孤注一掷
混沌看了很久，也没看出个究竟。
她当然看不出究竟，因为就是那位老人也不过看了个大概，毕竟他们都是局外人，局外人怎么可能知道内情。
大道本就玄妙，没体验过，自不会知道。
站在混沌之下的一众神魔之主鸦雀无声。
他们也看着石矶，或者应该说瞪，目光若能杀人，石矶早已是千疮百孔。
一声怒吼震天响，又有世界之主杀入了神魔战场。
回应他的同样是一声怒吼，祖巫蓐收一步踏天，迎面就是一拳，身如铁塔的神魔被打得横飞出去，那神魔刹住脚步，胡乱晃了晃脑袋，似乎有点晕。
神魔缓过眩晕，怒吼一声，红着眼睛，同样一拳轰出，蓐收不避不让一拳迎上，随着两人拳头靠近，虚空大片崩塌，最后两人拳头碰撞，竟只见拳罡霸道，没有声音，仿佛声音都在两人霸道拳罡下支离破碎，难以传出。
蓐收身子晃了晃，比蓐收高出两个头的黑铁大块头却又横飞了出去。
大块头撞飞神魔无数，好不容易刹住脚步，他鼻孔喷气，眼睛已经猩红的可怕，大块头，左拳握紧，右臂抬起，一条闪烁着冰冷寒光的粗壮铁链对着蓐收劈头盖脸抽去，金之祖巫蓐收冷哼一声，向前迈出一步，任由铁链打在他身上，溅起一道宽阔火星，已百丈有余的蓐收一把拽住铁链，将已经比他数十倍铁搭神魔扯向自己。
这个神魔也是一根筋，死抓铁链不放，身体膨胀，以蛮力抗衡蓐收的拉扯，虚空在他脚下犁出两道裂痕，神魔还是一点一点，被蓐收拉了过去，然后，小山般的拳头对着铁塔神魔的面门就是一顿狠锤。
可怕的是，那神魔不管蓐收怎么捶打就是死不松手，而且他半个面门都被锤得变形，神魔依旧在怒吼。
大世界之主，这就是大世界之主的顽强生命力。
蓐收也怒了，他身高再长，拳头再大，一阵天神打铁般的可怕雷鸣声中，终于，那个神魔被锤死了。
蓐收丢开那已不成人形的神魔，将他死攥着不放的铁链抽出，掂了掂，咧嘴一笑，露出了满意神色。
洪荒众仙却是一阵恶寒。
暴力，太暴力了，野蛮，太野蛮了。
蓐收两步走下天空，也两步之间收了祖巫真身。
在另一位神魔之主杀入战场时，走向天空迎敌的是妖族的羲皇伏羲。
羲皇头顶河图洛书，八卦在他脚下转动，谁都没注意到他腰间多了一个紫白葫芦。
神魔战兵斩来，伏羲脚踩坎离，八卦移位，伏羲轻易躲过神魔一击，来到神魔身后。
只见伏羲打开葫芦，葫芦中飞出一道雪白毫光，毫光上生有一物，有眉有眼，不过七寸。
伏羲微微一拜，“请宝贝转头。”
宝贝眼中射出两道白光，前方正欲转身的神魔身子微微一僵，雪线划过，神魔栽下天空，一方大世界随之震动，看来是死了。
天上天下一片寂静。
许久，才有人叫破了此宝：“斩仙飞刀！”
随之议论声渐起：“原来陆压道君也是妖族之人。”
“应该是借给妖族的吧，难道你就没听过，先有鸿钧后又天，陆压道君还在先。”
“听倒是听过，但这也太离谱了吧。”
“反正我信，如此宝物，还有那钉头七箭书，太没道理可言，定是那开天前的宝物。”
众说风云，反正没个定论。
但斩仙飞刀每次亮相，都能震慑人心，这却是不假，只因这宝贝太诡异。
“此宝诸位如何看？”
混沌出声询问。
一众神魔左右相视，却无人应答。
又是一件没道理可言的危险物品。
“若我猜得没错，此物斩的是神魂，和石矶琴音杀人于无形，应该是同一个道理。”
最后还是青洛回答了这个问题。
混沌微微点头，“我看也是如此。”
话题仿佛又转到了石矶身上，从此戛然而止。
混沌继续观望神魔战场，看着一个个大世界的神魔如飞蛾扑火般前赴后继赴死，又看着连绵不断已经下了百年的大雨，仿佛忘了时间的流逝。
一众神魔之主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没人敢出声打扰。
不断有神魔之主杀入神魔战场，龙族老龙主有出手，天庭王母有出手，麒麟族老人有出手，该魔族出手时，小剑魔带着小熊杀向天空，魔道那位老祖在上一战战死后，她就是魔道修为最高的人。
老魔虽已是大能，但离绝顶还远，但魔族的脾气宁愿战死也不愿落后于人。
小剑魔的出手，他们却不排斥。
因为这是他们魔族的琴师大人。
云霄率通天道门人出手，小剑魔也会出手，因为她是截教的琴师。
若巫族没有三位祖巫在，她应该也会出手。
一个个山巅绝顶交替出手，有人举轻若重，有人却明显有些吃力了。
毕竟有人善战，有人不善战，有人有杀伐重宝，有人却要全凭道*******一轮，看似都有休息的时间，但百年的持续出手，他们亏空有多大，只有自己知道。
大家现在看着表面上平静，其实不少人是在硬撑着。
不然，伏羲也不会借来侄子的斩仙飞刀杀敌。
现在，只要能杀敌，其他像面子之类的东西都顾不上了。
就像云霄便去讨回了混元金斗，碧霄也去讨回了金蛟剪。
老子元始也没难为她们，就叫人取了来。
这也算是给了彼此一个台阶，大人不记小人过。
随着一个个世界之主不断陨落，终于到了一个极限。
在洪荒众道都以为又要迎接一次世界陨落时，混沌丢下一片柳叶暂时稳住了本该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还不够，再等等。”
这是混沌的话。
一众神魔明白了。
“我来吧。”
青洛神尊走下天之最高处，步履穿梭各大世界之间，布下了空禁大阵，将一个个本将陨落的世界暂时稳定在空中，令其悬而不落。
青洛返回，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混沌点头：“有劳神尊。”
一众神魔也忙行礼：“神尊辛苦。”
青洛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却更盛了。
一边欢喜，一边愁，敌我双方总是如此。
不管是站在娲皇宫前的女娲娘娘，还是站混沌之中闭目养神的通天，都皱起了眉头。
坐镇四极的圣人，站在山巅的绝顶大能，还有位于偏僻地带，空音大世界中的一个高大男人，神情都凝重了起来。
这是阳谋，也是孤注一掷的信号。
“要来了，终于要来了吗？”
比他们预想的要晚，因为一个人，晚来了近百年。
他们何尝又不是在等。
因为谁都知道，这一天总要到来，不管他们愿不愿意。
迟来了百年，是他们洪荒赚了。
一位位老人开始调养精气神。
第1016章 开天
在一位位老祖闭目养神的时候，石矶却睁开了眼睛，净若琉璃的眼眸看过花海，看过天空。
九十六，九百七十二，四十五……她心中闪过一个个数字，三百，一，这是她估算出的结论。
“十年。”石矶第一次开口，整个神魔战场不管是坐镇四极的圣人，还是山巅的绝顶，都看向了她。
“还有十年。”石矶嘶哑的声音飘过每个山头，山上山下的人都听到了。
一众道人点头，表示他们明白了。
石矶微微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尸落如雨不曾间断。
直到一个世界之主杀入神魔战场，尸雨停了，飞蝗般的神魔涌入了神魔战场。
在一位山巅绝顶欲要迎战那位世界之主时，那位世界之主死了，无声无息，大道崩碎，七窍流血，死状不惨，但又显得极其凄惨。
琴音转换，尸雨续上了。
一众山巅大能这才反应过来，是她出的手。
只有四极圣人看清了整个过程，大道压胜，琴道穿心。
可谓狠辣之极。
他们只能用一词来形容：心狠手辣。
不愧为魔道巨擘。
山下战场，大罗以下的仙人已经与落入战场的神魔杀在一起。
山上的大能、老祖，淡淡一笑，或坐，或站，进入了深层入定。
十年，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个意思。
十年之内，不用他们再出手，她都会接下。
至于，斩杀神魔之主期间遗漏的神魔，山下的晚辈应该能应付。
毕竟他们一个个可是气充神足。
这是琴师针对战局的变化做出了调整。
他们当然没有意见。
一个个杀入神魔战场的世界之主，如同踏入生命禁区的蝼蚁般，毫无征兆的身死道消，看得一个个神魔之主头皮发麻，对于石矶的危险程度，他们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包括混沌青洛两位魔尊神尊。
杀世界之主如蝼蚁，这已经超过了他们的心理界限。
“莫非她已证道混元？”
“极有可能。”
“那这么说她一直在藏拙。”
“应该是。”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他们指的是石矶违背大道常理的百年消耗不尽，如果石矶是混元，就能勉强解释得通了。
一众神魔点头，越想越是这种可能。
他们歪打正着猜到了一个不是真相的真相。
看向石矶的眼神没有了愤恨，多了忌惮。
强者为尊，对强者，他们从来只有敬畏。
尸雨连天，下个不停，偶或间断，必有神魔之主陨落。
一月一月，一年一年，混沌宇宙摇晃了两次，也稳定了两次。
在第十个年头，终究到了极限，三百大世界，三百世界之主，早已先他们的世界而陨落。
三百大世界，和石矶估算的分毫不差，这已经是他们能稳住的极限，混沌站在极高处轻轻一挥手。
青洛扯去了空禁大阵，三百大世界坠落的比任何一次都急，可怕的大道碰撞，三百混沌神魔的世界意志汇成了最可怕的风暴。
三百世界掀起的混沌大潮一如盘古开天辟地时的混沌反扑，每一道大潮都带着混沌伟力。
女娲娘娘向前迈出一步，手托乾坤鼎镇压混沌大潮。
混沌淡淡瞥了一眼，掌中出现混沌珠，她反手一推，混沌珠带起万千大潮向下推进，推动三百世界极速下坠。
女娲娘娘衣袍鼓荡，长发飞舞，她再向前迈出一步，站在风头浪尖镇压混沌大潮，她手推乾坤鼎，乾坤鼎此时已大若须弥，一袭红妆，推动一方乾坤世界，顶在最前头，为神魔战场抵挡最先到来的混沌大潮。
当日，杨眉老人带着三千世界归来，也是她为洪荒挡下了第一波混沌大潮。
山上山下，一个个道人，都抬头看着他们洪荒唯一的女圣人挡在最前头，无不感动。
四极圣人都已起身，元始天尊法相天地，已现盘古真身，只见天尊白袍白发，大若昆仑，皓洁无瑕的盘古元始天尊头顶万丈庆云，庆云之上金灯亿万，圣人脚下仙山随圣人一起抬高，与圣人一起迎向天空。
西方莲海中，佛陀起身，莲海诸佛齐宣佛号，信仰加身，佛陀法相至高至大，佛陀两手齐天，去托苍穹。
南方，准提圣人转身走入身后菩提树中，一树擎天起，覆盖苍穹。
东方道宫，老子一步出道宫，来到苍穹之下极高处，他手中抖开一图，太极转动，由小而大，合于苍穹。
老子伸手一指：“去！”
一道流光飞到天地中央，缓缓转动，不断变大，化作七七四十九重天地玄黄玲珑宝塔悬在了石矶头顶，托住了中央苍穹。
天外一声巨响，一方大世界撞在乾坤鼎上，女娲娘娘被撞飞。
“娘娘！”
洪荒诸道失声。
直到女娲娘娘消失，大家才松了口气。
造成这一切的混沌只不过微微挑了挑眉。
在她推波助澜下的混沌珠现在已经化为了一方混沌大世界，推着三百大世界一起撞向了天幕。
三百零一方大世界，她倒要看，他们凭什么挡住。
这可是三百零一方大世界，不是小世界，也不是中千世界，而是大世界。
混沌看向山巅那人，那人却仿佛不知大祸已经临头，她还在弹琴，不过她此时弹的已不是彼岸花开，而是一曲更为霸道的开天之音。
石矶拨动琴弦，似有盘古斧斩向混沌神魔意志洪流，涌入神魔战场的天空神魔意志被一斧斩灭，飓风未起，已被斩成飞灰，一斧一斧，石矶要从外面斩破这些世界意志。
那可怕的斧音，就是四极混元都感到心惊。
更可怕的是他们仿佛听到了盘古的声音，那怒吼，那喝叱，虽然不是针对他们，依然令他们心惊肉颤，道心不稳。
“难道这才是她的实力？”
天上天下无不震惊。
只有石矶知道，她只有一战之力，这是她最后的保留，此时她不再保留，倾力而为，如盘古倾力斩杀三千神魔，她斩杀的虽不过三百，而且还都是神魔残留意志，但她合的却是盘古的心境，不退不让，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