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章 败退
一道开天辟地的混沌剑气由东向西横扫。
首当其冲的世界之主惊恐怒吼，即便防御尽数展开，也难逃灰飞烟灭的命运。
这是元始天尊封神大劫后第一次动用盘古幡，就像老子第一次动用天地玄黄玲珑宝塔一样。
北方道宫，四十九层天地玄黄玲珑宝塔镇压天地，老子抖开了太极图，十多位世界之主被一瞬装进了太极图，老子一抖太极图，尽化灰灰。
老子神情平静的像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介子小事。
北方一瞬陷入了死寂，杀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如此平淡的杀人。
更不要说眨眼了。
老子不曾像原始天尊那样显出盘古巨身，他甚至没有起身，就坐在那里，坐在道宫中央的水火蒲团上稳如泰山，道宫大门打开，他平淡的看着一众世界之主，却令一干神魔不敢妄动，不敢向前，也不敢向后，怕赴前尘。
他们在老子身上看到了那位老人的影子，太过平淡。
与老子以静制动不同的是南方的准提道人，准提是唯一一个主动打入神魔之中的混元，他显化出了从未显化过的不朽金身，二十四首，十八臂，二十四首齐诵咒，十八臂各持，七宝妙树、六根清净竹，降魔杵、慧剑、戒刀、钺斧、银钩、铜锤……一干杀器与一众先天神魔杀的难解难分。
这是准提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展露的战力，他一直与人为善，不是他不善战。
落入西方的先天神魔，发生了古怪，一个个动作迟缓起来，神情迟疑起来，他们眼里的杀意和胸中的意气都在变淡、消沉，他们脸上的神情出现了挣扎，意志薄弱的竟然动了归一的念头。
此地佛陀也未起身，所有的佛都未起身，却令很多神魔再难回头。
元始天尊以盘古巨身挥动盘古幡，诛杀先天神魔，准提一人对战二百先天神魔，他们全力出手，镇压天地的重任就落在北方西方两位混元圣人身上。
老子看似轻描淡写杀先天神魔如草芥，却不能站起来，也不能动，接引也是。
四大混元四位圣人，两人主杀，两人维持战场稳定。
这已是他们的极限。
盘古幡的杀力和准提的战力惊天动地。
一个个手持世界至宝的世界之主不要说合力诛杀四大混元，便是一个，他们都啃不动，反而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东方的仙山没人再敢接近，南方的道人打的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北方的道宫没人敢进，西方的莲海，他们后悔进来。
这里虽然不是洪荒，但也不是他们的三千世界。
伏杀通天的事绝不会在这里发生。
因为四大混元比他们早来了六百年，这里，他们是主场。
但他们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人力有穷尽，他们已不是法力无穷无尽的圣人。
死伤不足两百，实在是到了这个生命层次的神魔太难杀。
这还是在他们不清楚盘古幡的杀力，和老子出其不意出手下的结果。
等他们有了防备，便是盘古幡，也很难大片扫中他们，当然只要被扫中，便是非死即伤。
不是他们的世界至宝不够厉害，而是盘古幡是盘古斧的斧刃所化，便是混沌神魔手持完整战兵都挡不住，更不要说这些先天神魔手里的残片了。
老子再没出手，元始天尊收了盘古巨身，站在仙山之上冷冷看着一众神魔，没人敢上前。
准提那边的对战落幕最晚，他一人打了三年。
比起元始天尊杀力巨大的大消耗，他可谓后劲十足，很多神魔都是被累垮后，被他杀死的。
四方混元战场的落幕，意味着中央战场开启。
没有怒吼，没有喝叱，甚至没有预兆，该交手的人便交上了手。
这里面包括鲲鹏和冥河，他们没有离开神魔战场，从战场开启，没离开过一次，因为这也将是他们再进一步的最后机会，他们不容自己错过，哪怕一分一毫的错失。
他们能从不可知的岁月活到现在，耐心，智慧，毅力，都不缺。
缺的只是一点好运。
但像他们这样的洪荒老祖太少，即便一个能一打三个，四个，乃至五个六个，可活着的世界之主还有六百多，六百，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一个个大能开始陨落，但他们没死，只是坠下了大地，因为一块域图，道祖最后的馈赠。
也是一片紫霄宫，或者紫霄宫的一砖一瓦。
一片紫霄宫为他们挡下了一次死劫，域图，或破，或损。
“二十四重天以下，不必出阵迎敌。”
老子发话了。
少了大能，绝顶大能受到了成倍成倍的围杀。
这里面便有小剑魔。
她已化身为剑，一柄无法无天的魔剑，与围杀她的三十多位世界之主杀的昏天黑地。
有此战果，不是她的境界高，而是她的本质介于虚实之间，又能一剑化万剑，还有本身蕴含变化无穷妙的剑理。
她也是石矶，不过是另一个意义上的石矶，代表着石矶最纯粹的杀力和战力，还有她的勇气和无畏。
有大勇气又大无畏者，便是最纯粹的杀力和战力。
绝顶大能开始受伤，陨落，不过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陨落，只能说死了一次。
随着洪荒战斗着的绝顶大能越来越少，神魔控制了广阔的天空，他们的目光开始落向大地。
申公豹和小蝉落在了一个先天神魔的眼中，她并不属于那种最高级别的先天神魔，但也有大能级别的实力，这样实力，要杀申公豹和小蝉与碾死两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她确实这样做了，一指头摁了下来，结果，她成了一具干尸，不过没死，神魂活着，但被封在了她的干尸里，生不如死，成了一具有灵魂的女尸。
“石针？！”
小蝉惊喜叫道。
申公豹却想到了什么。
他叫道：“快走。”
小蝉也明白过来，是师兄。
两人极速狂奔，不敢有一丝停留。
神魔已经大规模开始攻阵。
小剑魔脸色难看的退回了大阵。
冥河，鲲鹏也是。
大势之下，他们独力难支。
他们不败而败。
站在世界之桥桥上的神魔跃跃欲试。
血雾急剧震动，山岳摇晃，湖水不稳。
小熊和乌大白计他们率领的死神一族和凶兽一族极力运转大阵，依旧稳不住。
他们尚且如此，别的地方更不用说了。
实在是攻阵的神魔太强，也太多。
“叫本尊吧。”
这是小剑魔迄今为止说的第三句话。
第846章 有她的神魔战场
一道紫气直入骷髅山，石矶一瞬睁眼，小石头们一愣，石矶消失了。
“你们乖乖呆着。”
石矶的话传入他们耳中。
接着是一声惊弦，天地皆惊。
“神魔战场有变！”
石矶的声音传遍整个洪荒天地，上穷碧落下黄泉。
“四海龙族镇压海眼，洪荒有难，请共工祖巫出战！”
四海龙王稽首：“谨遵琴师法旨。”
乱发掩去真容的共工抬起了头，两眼寂静起汪洋。
“请凤祖前辈出山！”
凤祖微微一怔。
“请后土娘娘破除东海法禁镇压天南火山。”
“请梦婆婆出手！”
“请诸位老祖大能快速赶赴神魔战场！”
石矶一连发出五道请求。
神魔战场今日之变，六百年前她便有预测。
天琴海一道金光与石矶汇于九天，石矶眉心多了一点金光，正是神灵法旨，以及静坐生灵法旨中的天琴。
九天月神踏出了月宫，一个头发火红的少年走出了太阳星，太阳星上少了扶桑树。
奈何桥上，梦婆婆眼神淡了些。
东海起巨浪，水神共工提着一只猴子走出了海眼。
凤起天南。
“陛下留守！”
西王母一步踏出天庭直越三十六重天。
镇元子消失在了五庄观。
三皇急出火云洞。
麒麟族遗老，无声赶赴神魔战场。
……
神魔战场有变！
紫气起洪荒，络绎不绝，极快。
石矶一脚踏入神魔战场，便看到了小熊被打落的惨状，大阵已破，小剑魔与一众先天神魔殊死相搏，死神哀鸿遍野，凶兽不知死了多少，如果没有他们舍生忘死的拼命，以及道祖馈赠的那块域图，小熊早已见不到石矶了。
一声铮鸣，惊天琴音划过神魔战场，整个战场都是为之一震，又为之一静，她来了，不管是四大混元，还是诸方老祖，亦或是六百世界之主，不管是踏入战场的神魔，还是站在世界之桥上的神魔，都是一震，他们都知道谁来了，尽管很多都叫不上她的名字，但他们忘不了六百年前那一场死寂陨落，无声安眠。
而这一声琴音不同，至刚至冽，对小熊出手的那个神魔的脑袋已经落下，齐齐被切割，这是漫长岁月后石矶第一次动弦杀人，没有序曲，没有酝酿，甚至没有音符，直接枭首。
石矶抬手，围杀小剑魔的神魔极速后退，一脸防备。
石矶眉目含煞，她抬手却不是为杀人，她袖中飞出了一红一黑两道光，“请老祖出剑！”
冥河接住元屠阿鼻，神情异常复杂，不过他没有犹豫，冥河老祖抬头看天，他狞笑一声，元屠阿鼻在手，一步迈出血河大阵诛杀神魔，他身后是滔滔阿修罗大军，血海不干，冥河不死，更何况他还有四亿八千万血神子，所以他不怕死，阿修罗这些杀神更不怕死。
战场明亮了起来。
日月同辉，神魔战场多了一轮明月和一**日。
九天月神和太阳神来了。
王母一簪，钉死了一个先天神魔。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伸手将一个先天神魔撕成了两半。
老太太，咧嘴一笑，格外慈祥。
一声凤鸣，火光焚天，赤炼苍穹。
一个头发乱如杂草的汉子丢掉手上的猴子，一步身躯万丈，一拳打碎了一个先天神魔的脑袋。
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白牙。
四大混元久久无法回神。
她几乎带来了洪荒的所有力量，两个半步混元，最后一个祖巫。
镇元子翻开了地书，中央有土，很多破碎的大阵慢慢恢复起来。
魔祖那位行将就木的老人霸道出拳打向苍穹。
万龙巢的主人，麒麟族的遗老，一众活化石，纷纷逆罚苍穹。
洪荒一改颓势，石矶一步一步踏上中天，身合天地，坐定，安琴于膝。
不是没有神魔去阻她，而是她走的太慢，她走在过去，而神魔在现在杀她，如何杀的到？
等她坐定，已合天地，身合天地的石矶，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除非他们能打破神魔战场，否则，伤不了她，但有四大混元坐镇，又有地书稳固的神魔战场又岂是那么好打破的。
石矶眉心神名符篆亮起，神性光辉沟通所有战场道域，天琴化桥沟通东西。
神魔战场本无道，此时石矶的道便成了唯一的道，她要再合一次道，要比朝歌的合道大。
“诸位道友，莫要再留手，不要被人小看了我洪荒的道。”
她说的不是道人，而是道。
“谨遵琴师法旨。”
“道友放心。”
天地多了豪迈。
也只有她，坐于中天的她，说出的话，大家才会听，才会心悦诚服。
便是冥河，鲲鹏也不曾排斥。
换一个人，便是老子，元始天尊，也无法令人信服，她的威信是一点一滴积少成多。
换做天帝，却镇压不住这三界强者。
有她和无她的战场是不同的。
不知多少人仰望，又因她而平静。
她的弟子都知道，老师来啦！
第847章 他们回来啦！
石针吞吐血芒，兴奋的嗡鸣着：主人来啦！主人来啦！
在他眼里只认石矶这个主人，如太初只跟石矶亲近一样。
小蝉满眼欣喜，申公豹崇拜中多了向往。
小熊站了起来。
她坐中天，日月在侧，如灯高悬。
她闭上了眼睛，拨动了琴弦，琴音如水流入天地，平淡无奇。
但四位混元圣人一瞬抬起了头。
他们看到了一个淡淡的虚影，缓缓转动，越转越大，要覆盖整个天。
天道之轮！
一个个圣人心惊，老子失了神，准提含笑，眼中智慧流淌闪过了然，接引双手合十，元始天尊复杂之后多了释然，她的心太大，竟如此之大。
身处神魔战场的神魔，头顶多了天，多了道，多了天道，而她就是那个创立天道的人。
“阻止她！”
“不能让她继续！”
一个个世界之主，几乎同时选择了抽身杀向石矶。
“怎么？看不起老婆子？”
梦婆婆不高兴了，她的头发也长长了，还有她指甲，惨白如骨如玉，透着寒芒。
惹她老人家生气的后果很严重，梦婆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世界。
数十世界之主，近百先天大能，都被纳入了梦世界。
“春秋大梦八百载。”
这是梦婆婆的本命大神通。
神魔如雨落，酣眠难醒，落在神魔战场八百年，岂会有好。
时间祖巫烛九阴也难逃沉睡之厄，普通神魔就更不用说了。
梦婆婆再现身，脸上笑容依旧慈祥，不过头发好像白了几许，她的大梦春秋其实也涉及到了时间领域。
“想走！”
魔族那位老人不管不顾几乎用生命出拳，拳罡霸道，横断一域，他知道琴师需要时间。
洪荒的老祖，洪荒的大能，也明白过来了石矶的那句话：“诸位道友，莫要再留手，不要被人小看了我洪荒的道。”
“谨遵琴师法旨。”
“琴师放心。”
他们也答应了。
答应了，便要做到。
鲲鹏所在领域多了一鲲一鹏，巨鲲鲸吞，十多位世界之主被它吸入了腹中，巨鹏展翼，覆盖整个北冥战场，一众神魔陷入了混沌风暴之中难辨东西。
凤族战场，霞光燃烧，一只九彩火凤展翅倾世，洪荒第一只凤凰，高贵又华丽，已穷天地之美，凤族大能大罗无不低头，除了跟祖龙一战，他们的族长便不曾再显化过祖凤真身，今日她老人家全力出手了。
这个天地间最古老的存在之一吐出的凤凰之火，普通大能沾之灰飞烟灭，世界之主备受煎熬，苦苦支撑，她是洪荒最接近圣人的存在。
共工双手出拳，刑天舞干戚，相柳、九凤，玄雨，都来了，因为洪荒有难，因为琴师相召。
云霄手持诛仙白衣染血，玉鼎手持戮仙浴血奋战。
“拖住他们。”
西王母怒吼一声，声震宇内，她老人家身量拔高，嘴露虎齿，身长豹尾，显化了原始真身，大如山岳，威压四方。
万龙巢主人化龙，万丈苍龙，古老沧桑，腹生九爪，龙族大能大罗纷纷化龙，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翻动地书的镇元子微微一怔，他低头看到了一个虚影，轮回虚影。
他猛然抬头，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她静坐中天，不疾不徐的拨动着琴弦，仿佛坐在山水之间，坐在她的骷髅山。
但这天地却在她的琴下起了变化，太极成图，落于北方，三才成线，定于东方，
上有天道，下有轮回，她这是要干什么？
四象化剑，悬于四方，五行造化，化为人道，六根清净佛道莲开西方，七生智慧，众生道在菩提树上结果。
“这里交给两位贤弟了，我助琴师一臂之力。”
伏羲盘膝坐下，伏羲琴在膝，伏羲拨动了琴弦，伏羲合太初，八卦生焉。
一道一道法则完善。
天外神魔身上的枷锁也越来越多，一个个神魔开始拼命了。
世界桥上的世界之主也有些坐不住了，一个银发银跑的神秘男子走了出来，一众世界之主纷纷见礼，男子长相极美，已超越了凡俗极限，是一种完美，如一颗经历了时间长河精心雕琢的美玉，完美无瑕。
“不能任她再这么下去了。”
男子的声音带着古的韵味，又带着未来的憧憬。
令人听之弥往。
三千世界桥头都是一静。
“九辰兄所言极是。”
一个笼罩在黑中老者附和。
“你说怎么办？”
一个长的极丑陋的汉子出声如雷霆炸响。
俊美无俦的男子眼神看着神魔战场的眼神变冷，“一不做二不休，毁了吧。”
“哈哈哈……九辰兄此言正合我意。”
丑陋汉子放声大笑，世界之桥仿佛都震动了起来。
“那就一起下去。”
“好！”
“毁了这里，杀入洪荒！”
正在以九辰男子、黑雾老者、丑陋大汉，为首的两千世界之主要踏入神魔战场之际。
一道剑光从后方袭来，奔袭亿万里，剑道直行。
“是他！”
围杀过通天的神魔认出了通天的剑。
俊美男子皱了皱眉，道：“不用理他。”
一众世界之主或快或慢点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毁了这里打入洪荒才是正理。
一众神魔离开了桥头，半只脚踏入了神魔战场。
“当……”
一声钟响，他们被定住了。
那位俊美无俦的男子面孔扭曲了一下，完美被破坏了，他的神情也阴郁了起来。
一众悬浮在半空的世界之桥与神魔战场之间的世界之主回头，他们看到了一个如骄阳一般充满阳刚之气的俊美男子，与九辰的完美不同，他是那种让人看一眼，便不敢再看第二年的耀眼，光芒万丈，仿佛在他面前只能臣服，也只有臣服，与他同行的还有一道红色身影，如披红霞，染红了混沌。
“是她！”
被女娲揍过的世界之主认出了她。
东皇钟余音方去，通天的剑便到了，还有女娲的刀，东皇的拳。
洪荒有难，他的弟子有难，她的族人有难，他的小月亮有难，他们回来啦！
第848章 东皇
一剑光寒，青萍染血，先天神魔之下触之即死，这一剑的杀意和杀力，通天教主压了五百年。
如今一剑出，混沌开，通天人剑合一从混沌出，身后留下一条不可磨灭的剑痕，锋芒刺目，几近不朽，一个个离开世界桥头的世界之主再难保持淡定，尤其是直面青萍肃杀寒芒的世界之主，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
这一剑比起五百年前强了不是一点半点，这五百年，通天在养伤，在蓄力，也在磨剑，那一场伏杀，他伤得太重，流的血也极多，他用自己的血又将自己的剑道洗了一遍。
剑磨利了，也更有血性了。
不是以前不利，而是不够利，也不是以前没血性，而是还没有盘古斩杀三千神魔的血性。
今天这一剑，神挡杀神，魔挡杀魔，剑前皆杀！
因为东皇那一声钟响，一众神魔被定住了一息，就这一息恰恰决定了几位神魔的生死，几位世界之主连战兵都没取出，便被一剑两断，神魂俱灭。
经他们一阻，后面终于形成了防御，但闷哼崩飞不断，一方蓄势已久，一方仓促应变，结果可想而知。
这一半归功于东皇那一声钟响。
另一个方向，结果出奇的相似，沉默了五百年的红袖刀轻描淡写的画了一道惊天之弧，一个个神魔脑袋飞起，血如烟花，女娲一身红霞，嘴角含笑，唯眼神冰冷。
她的刀不曾停下。
东皇一瞬出现在另一个方向，与通天女娲形成了合围之势，三人合围两千世界之主，也亏他们做的出来。
但东皇确实这么做了，东皇一拳递出，如大日东升，拳罡霸道，便是那个丑陋大汉全力接这一拳，依旧被打飞出去，又撞飞了一个接一个神魔。
这还只是第一拳，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东皇一步一拳，将一个个神魔打回了桥头，能够接下东皇一拳的人不多，这不多的神魔中便有那位隐隐为众神魔之首的九辰。
九辰不复完美，尽管他毫发未伤接下了东皇一拳，却被打回了桥头。
不管他承认与否，此时的他还不是东皇对手，尽管他是排在空间之上的时间之神，但此时的时间却被空间压制住了。
九辰身上银袍如水波动，他祭起了半截断箭，介于虚实之间，拖着一段时间长河。
东皇收拳，退了一步，不过下一刻，他眉心飞出了只三足金乌，口衔东皇钟撞向了断箭，也撞入了时间长河。
东皇钟响起，时间长河沸腾，随着钟声越来越大，时间长河终于像气泡一样破了。
九辰嘴角流出银色血液，高贵的银眸也暗了下去。
银箭坠落，九辰伸手去抓，却被一声钟声打断了。
“你……”
九辰抬头，看到了东皇似笑非笑的俊美脸庞。
半截时间长箭掉入了神魔战场。
九辰咽下一口神血，冷声对东皇道：“杀了你，我再去取回。”
东皇站在神魔战场上空，傲视千余神魔，不发一言，却没人敢走下桥头。
东皇的霸道，是那种不讲道理的霸道，我站在这里，我便是道理的那种。
在他的时代，没人敢找他讲道理，因为他的道理太大，便是准圣人们也要避其锋芒。
今日他站在这里，不是混元，却已有混元战力，而且同样是那种不讲道理的战力。
“围杀！”
东皇这样的态度更令九辰嫉恨，他咬牙启齿吐出这两个字。
一众神魔向前走了一小步，却没人走下桥头。
九辰神情更加难看，他又吐出了两个字：“一起！”
他率先走下了桥头，一众神魔才迈出了剩下的半步。
比起早已陷入围杀中的通天女娲，东皇真的有那种有我无敌的盖世之资。
无关修为高低。
第849章 我道独尊
九辰一指点出，一条时间细流缠向了东皇，东皇还之一拳，时间细流炸开，湮灭。
接着是无数的战兵，无数的神通，无数的神魔法相，东皇被淹没了。
没人动手，一个都不敢动手，但有人带头出手，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东皇钟响，神魔为之一静，东皇一拳递出，被九辰和那位已显出万丈神魔真身的丑陋大汉接了下来。
尽管两人被打飞出去，却不曾受伤。
钟声犹在，那些实力高深的世界之主便已挣脱了空间束缚，以更加凶狠的手段打向了东皇。
东皇面无表情还之双拳，混沌炸开，神魔或倒飞或倒退，但扑杀上来的神魔更多。
东皇头顶东皇钟，双手出拳，鏖战四方，袭向他的战兵、神通、神魔的拳头，尽数被东皇钟挡下，东皇只管出拳，拳起大日东升，拳落骄阳染血，拳罡霸道，拳风炽烈，修为稍弱的世界之主，根本不敢靠近。
神魔战场，一个个妖族老人，双目垂泪，他们又看到了陛下，他们妖族如日中天的陛下，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妖族如日中天的岁月，他们的陛下中天出拳，横扫八荒，威震八方，盖世无双。
小九，白泽也激动，从听到东皇钟响的第一声，他们便抑制不住的激动，但现在，他们更多的却是担忧。
他们仔细听着每一声钟声，他们脸上的神情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凝重，钟声越来越急促了，这说明东皇钟承受的攻击也越来越剧烈了。
但他们却帮不上什么忙，他们甚至不能走出周天星斗大阵，因为外面的战斗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
即便他们是大罗金仙，是天地大能。
小九祭起了斩仙飞刀，“请宝贝转身。”
一道白光，一个神魔的脑袋掉了下来，包括神魂，但也不过一个普通先天神魔。
“请宝贝转身！”
小九不再看天空，他开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杀敌。
白泽眼中一瞬闪过水光，是欣慰，白泽笑了，少主如此，他又岂敢懈怠，白泽全力运转周天星斗大阵，将一些先天神魔纳入阵中，或流放，或绞杀。
妖族大能，遍布星空，不下三十位，他们或聚或散，围杀进入星辰空间的神魔。
此时的他们干劲十足，因为那声钟声，他们不敢令陛下失望。
在第一声东皇钟响起的时候，心神震动最大的不是小九小十，也不是十二月，而是鲲鹏。
如果说现在的洪荒还有谁能令鲲鹏畏惧，便是这位东皇钟的主人，他昔日的旧主。
他第一次向人低头，不是天帝帝俊，也不是女娲，而是这位跟他用拳头讲过道理的东皇太一。
从此，他见他便低了一头，要称一声陛下，也定下了君臣名分。
鲲鹏的眼神异常沧桑。
他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叹息了一声：“这一天还是来了。”
从六百年前东皇现身封神大劫帮十二月一拳轰碎雷劫又带着十二月巡游天下那一日起，他便想到了会有今天。
尽管那只是一道分神，他却猜到了太一还活着。
鲲鹏闭上了眼睛，再睁开，已是无限的冰冷和狠辣，他仿佛放下了什么，又仿佛提起了什么，他轻松，也更坚定了，他要杀出一个未来，他要赶在他找他之前迈出那一步，不然，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从不怀疑这一点，因为他太了解东皇太一。
他可以对巫族既往不咎，因为那是敌人，但对他这个背叛者，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他不是没想过现在去给太一致命一击，但他现在，鲲鱼腹中吞入了十多位世界之主，吞下去容易，消化难，他的混沌巨鹏真身更是应付着数十世界之主，近百先天神魔，抽身不得。
更何况，她还坐在中天，一琴一弦操纵着神魔战场。
风水法则落下，一加持巨鹏，一加持鲲鱼，他可以调动神魔战场的风水之力了，但这风水法则何尝又不是对他的禁锢，如道祖的紫霄宫，如天外天道之下的三千大道。
琴音风生水起，石矶眉心神篆中又一个小天地亮起，两根法则交缠，一端在此，一端在彼。
风，石矶太了解，水，她在鲲鱼腹中与那位老人论道时间不短，她也不时会游历混沌水域。
更何况在很久以前，她便在玉石板中炼化了风雨禁。
所以这两道法则的合成对她难度不大。
六百年前她在朝歌证道琴师业位，她从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六百年，天琴在天琴海参悟了六百年的小天地法则，今日，她以小衍大，以琴道这个一，拟化天地法则，一生二，这二，便是天道和轮回，天道，她有道祖的手书，紫霄宫她也去过了，轮回之地她也去过，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这里的道，便是她，她的琴道，二为天道轮回，其余诸道在下，这里的道，以她为尊，因为这里的道则，是她所创。
日月在侧，天道轮回在握，也难怪三千世界之主不顾一切也要杀她。
第850章 太阴太阳
琴道为一，为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千，石矶以琴道衍生诸般法则，在结一张天地大网。
此网一旦结成，进入神魔战场的神魔便成了网中的鱼，即便他们拼个鱼死网破，网即便破了，鱼也死了。
现在，不愿这张网结成的鱼便要拼命，现在拼命，至少有一半胜算，等到成为网中鱼，他们也就只剩下垂死挣扎了。
洪荒一众老祖，活化石，绝顶大能，极力阻拦，依旧有很多神魔冲到了中天。
不下三百世界之主，都红了眼。
命悬一线，他们岂能不急，又岂能不怒。
令他们更怒的是他们被挡住了，一东一西，一个金袍红发的少年，一个白衣如素的女子。
少年一身光辉，女子一身月华。
少年耀眼，女子静谧。
他们站在那里便是日月。
石矶安坐中天，日月在侧，琴音依旧如水流淌，平淡无奇。
“让开！”
东西两线几乎同时响起了神魔暴躁的怒吼。
少年嘴角噙着笑，一头火红的头发格外刺眼，这样的火红刺激着每一个神魔愤怒的神经。
所以，他那边几乎没有停顿，怒吼声响起，神魔的战兵便到了。
少年头顶升起了一**日，是日精轮，不过片刻功夫便被击沉了。
少年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他确实不会打架，也没打过架。
但他也没让开，一众神魔战兵打来，少年闭上了眼睛，令人不忍直视。
不过少年并未被乱刃分尸，少年长大了，长成了一棵九枝十丫，枝繁叶茂的擎天大树，原本不可一世的神魔，他要低头才能看到，他太高了，也太大，神魔战兵落在他身上，他身躯轻轻一抖，火红霞光反震，一个个神魔蹬蹬蹬倒退回去。
少年树站在那里，顶着一头红叶，仿佛在说，来呀，来打我呀！
他真不会打架。
西线，安静了片刻，因为嫦娥的气质，她站在那里神圣不可侵犯，便是一众神魔也冷静了一下，静谧的月华中站着一个神秘女子，即便不露真容，依旧令人感到美轮美奂。
嫦娥的美，不分年龄，不分种族，属于通杀的那种，青丘狐族的老妪，骷髅山的乌鸦，都受不了。
但，世界之主毕竟是世界之主，更何况是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他们也不过多说了一声：“让开!”
嫦娥没动，他们的战兵拳头便到了，毫不留情。
嫦娥头顶升起了一轮明月，是太阴宝鉴，一众神魔的战兵拳头神通悉数被明月托起，明月摇摇欲坠，嫦娥轻轻一推眉心，庆云道象显化，庆云如水，道象是月桂，月桂飞入明月，太阴宝鉴稳定了下来。
嫦娥静静站在那里，也没动，她也不善战，不过她善守。
善守和只会挨打还是不一样的。
嫦娥嘴角勾起，太阴法则，石矶在构建太阴法则，太阴太阳，作为与天道轮回同等重要的洪荒四大基础法则，其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而天地上下对立，阴阳东西分离，从没有人能将天道轮回太阴太阳一统。
但石矶却在做这件事，太阴星是她第二个家，太阴星的主人，是她的姐姐，而太阳星，她也熟，她在汤谷呆了六百年，她是太阳神的姑姑。
这整个洪荒能将太阴太阳统在一起的，也只有她了，便是道祖也做不到。
她先构建的是太阴法则，不仅是因为熟，而是她更担心嫦娥一些。
至于小十，他来的不是本尊，要换成他的本尊，早就扛不住了。
石矶的琴音变得静谧，整个神魔战场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十二月眼睛亮了，她心生归属感，仿佛这里成了太阴星，身前身后都是她喜欢的味道。
第851章 魔道祖师
光阴流淌，最后凝成的却是太阴法则，石矶仿佛回到了与嫦娥论道的岁月，眼前是太阴大道，她却偏偏悟出了光阴之道，今日，她以光阴推太阴，自然而然。
嫦娥的笑，大概笑的也是此。
太阴法则，神魔身上的枷锁又多了一道，而且是极沉重的一道。
神魔怒吼，尤其是那些先天神魔之下的神魔，这样的枷锁对他们是致命的，他们无力挣脱，一个个成了砧板上的鱼，而和他们修为相仿的洪荒仙人却越来越如鱼得水起来。
中下层之间的战事，洪荒逐渐占据了上风，但决定整个战场走势的却不是中下层，而是绝顶。
扶桑树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头顶的红叶也开始落了。
冥河死了一次，不，算上道祖赐下的域图，他应该死了两次。
但他每次都会带走一两位世界之主，他这杀道之祖的血性在这一刻体现了出来。
我死，杀我的人也休想活着，所以他没有白死过。
而且死一次，杀心重一分，杀意浓一重。
西王母浴血奋战，也不知受了多少伤，但她始终没祭出素色云界旗，而是你狠，我比你更狠的与敌厮杀。
她老人家脸上早已没了雍容华贵，只剩下了不死不休的凛然无畏。
云霄以一介大能手持诛仙剑却爆发出了绝顶大能的战力，与其说她在御剑，不如说剑在御她，或者说人剑合一。
玉鼎也是。
云霄是截教第二个突破大能的二代弟子，玉鼎是阐教第二个突破大能的二代弟子。
不同的是，玉鼎是个纯粹的剑修，而云霄涉猎极广，所学也极杂。
有意思的是，身为剑修的玉鼎拜在了元始天尊门下，而主修三才道的云霄成了通天门徒，还从通天教主那里得到了三才至宝混元金斗，封神大劫中力压阐教十二金仙大放光彩。
不过今日，他们用的都是剑，一口诛仙，一口绝仙。
而这两剑，都与石矶有关，石矶向元始天尊讨过这两口宝剑，元始天尊只还了一把，便是云霄手里的诛仙，而最后，和石矶渊源最深的绝仙却落在玉鼎手中。
细究起来，真的很玄。
白衣染血，触目惊心，云霄陨落了一次，但她的眼神不曾变，毅然无畏，不是剑修却胜似剑修，因为她的心，不曾动摇，玉鼎也是，血染麻衣，遍体鳞伤，他却一心出剑，浑然不觉，手稳，剑稳，剑心不动。
他和云霄有相同的本质，坚毅。
鲲鹏闷哼，北冥战场的天成了一块破布，他巨鹏真身的双翼已被打的千疮百孔，他手撕了一位世界之主，又是一连串的战兵神通打在巨鹏身上，巨鹏如庞然大物坠落，北冥的天塌了。
数十位世界之主脱困，一刻不停杀向中天。
鲲鹏衣袍破烂，他凌风而立看着远去的世界之主与先天神魔，不曾追赶，也不曾再出手。
不是追不上，也不是无力出手，而是……
他有了自己的选择，他要全力炼化鲲鱼腹中的十位世界之主，这便是他的取舍。
舍大就小，所谓的大局在他的眼里远没有自己的道大。
更没有他的命重要，所以，他放下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是自私的，他也从不认为自己自私有什么错，所以他的眼神很平静，心里也很坦荡。
他已经尽力了。
与鲲鹏选择放弃不同的是魔族那位老人，他横断一域拼死阻拦。
老人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他的每一拳消耗的都是他为数不多的生命力。
老人气血在燃烧，老人头上为数不多头发燃烧成灰。
老人每一声怒吼都惊天动地，但一个个魔族老人眼里却充满了泪水。
他们知道，他们的老祖宗要去了。
琴音传入了老人耳中，传到了老人心里，心与心之间，一道魔道法则沟通，老人一拳轰退了十多位世界之主。
老人一愣，与他对战的世界之主也是愣。
接着老人放声大笑起来，“没想到老朽有生之年还能踏出这一步，哈哈哈哈，老朽死而无憾！”
老人出拳，气拔山河，老人声传神魔战场，洪荒第三位半步混元出现了，不是鲲鹏，也不是冥河，是这位油尽灯枯行将就木的老人。
“多谢琴师！”
整个魔道加持老人之身，助他踏出了那一步，也是老人心入寂灭，生死两忘，合了魔道。
鲲鹏神情复杂，不过也只是一瞬，他对自己决定的事从不动摇，心智之坚定，举世少有。
三天，老人杀光了魔祖战场上空的所有神魔，老人回头对脚下的娃娃们笑了笑，对着中天战场轰出了最后一拳。
“恭送魔道祖师！”
石矶第一次开口说话。
“恭送魔道祖师！”
洪荒的老祖，洪荒的大能，洪荒的仙人，发出了洪荒最大的声音，伤感又恢弘，带着无限的崇敬。
四方四大混元圣人低头稽首：“恭送道友。”
老人含笑化道，他最后的半步混元道果化为了魔道法则，神魔战场的魔道法则。
“老祖！”
魔道弟子悲吼落泪。
第852章 半步混元
老人最后打向中天的一拳为嫦娥解了围。
神魔簌簌而落，那是半步混元的最后一击，至于伤了多少，又死了多少，已不重要。
这一拳，足让很多人记住这位魔道祖师，记住洪荒的魔道。
暮年尚且如此，在他老人家叱咤风云的时代，他又该是怎样的豪情万丈。
老人的离去，留下了很多。
时间会将一切变得厚重，变得珍贵，让很多人追忆，乃至落泪。
但现在，神魔战场没有这个时间去消化这一切，所以老人的离去，只有那一声恭送，大战还在继续。
神魔不会停下，他们也停不下。
东线的扶桑树，红叶簌簌而落，他已经快撑不住了。
被动挨打，便是他有顶尖上品灵根的防御，也有一个承受极限。
现在便到了他的极限。
小十抖得厉害，但他寸步未移，依旧死死守着东线，护着身后一片安宁，红霞如火燃烧，少年有自己的坚持，即便他不会打架，只会挨打。
他也咬紧牙关死死撑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神魔战兵神通如雨打来，少年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他可能挡不住了。
少年不是害怕，而是有些难过，他不能帮姑姑了。
“还是没多大长进。”
一个挑刺的声音。
一个破碗挡住了一众神魔战兵。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落在他身上，少年微微一愣。
接着大喜，“婆婆！”
扶桑树前出现了一个老婆子。
说话还是像很多年前一样不中听，但少年却笑了，眼里闪烁着亮晶晶的泪花，笑得很开心。
像很多年前一样，他们喜欢听婆婆跟姑姑斗嘴，那时候他们最欢乐，也最天真。
“撑不住，也不知道吭一声，我还以为你长本事了呢？”
婆婆的话还是那样刺耳，少年却觉得亲切。
汤谷那些年，他们已经把她老人家当长辈了吧，尽管隔着阴阳两界，隔着一面水镜。
想必她老人家也是，不然也不会留意着他这里。
少年心里热乎乎的，有长辈操心的感觉真好。
“婆婆小心！”
“你以为我是你呀。”
梦婆婆轻描淡写接下了一波神魔攻击，她画了一个圈，调动的却是轮回之力。
她是这神魔战场除了石矶唯一能全面调动轮回之力的人，这一点，冥河做不到，镇元子也做不到。
她也是这战场仅存的两位半步混元之一，她这个半步混元和凤祖的半步混元还是有些不同，她到达过那个境界，也体验过那个境界的力量，尽管走出阴世，走下奈何桥，来到神魔战场，她只能发挥半步混元的实力，但她这个半步混元还是不一样的，因为她到过那个境界，也熟悉那个境界的规则。
尽管眼高手低，但眼高，就比别人看得远，也能先一步洞察先机。
在生死战场之上，早一步，与晚一步，那便是生死界线。
所以她老人家在全力出手的状态下还能眼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当然，这也和她老人家没有固定的战场有关，她没去过紫霄宫，自然不会有固定战场，她只是石矶请来的外援，与天道无关。
有了梦婆婆这个半步混元，东线稳住了。
石矶也才有时间完成太阳法则。
镇元子翻动地书的手顿了一下，他伸手把一个从他头顶飞过的世界之主拉了下来，压在了地书之下，他翻动地书的速度又慢了一些。
神魔战场上，有像魔道祖师一样轰轰烈烈战死的，也有像镇元子这样默默守护的，当然也不乏鲲鹏之流。
每位大能的道途不同，道不同，道心也不同。
有私心在所难免，但像鲲鹏那样私心重的人，毕竟是少数。
相较而言，巫族和妖族就简单了很多，巫，直来直去，来了，便会出死力。
妖族是因为小九手中的招妖幡和头顶的东皇钟，有私心也不敢表现出来，与昔日的古天庭并没有什么区别。
心思可以有，但必须服从命令。
这便是妖族，能与巫族斗个你死我活的妖族。
第853章 盘古十二脉
《周天》是石矶最繁复的乐曲，《盘古祭》是石矶最恢弘的乐曲，也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乐曲，她呕心沥血创出了盘古祭，但盘古祭也成就了她，从那以后，天地知道了她石矶是谁。
周天，石矶常弹，但，盘古祭，不周之灵回归天地后，石矶便不曾轻弹了，不周山倒后，石矶更不知弹给何人听了？
六千年，天地不闻此曲。
今日，在这神魔战场却奏响了。
从第一个音符开始，一个沉睡在世界尽头的创世神灵仿佛被唤醒了，他的呼吸，他的声音，举世皆惊，混元，半步混元，来自三千世界的神魔，洪荒的仙人。
他们很多都没听过此曲，或者说，除了老一辈的大能，其他人都没听过，云霄没听过，玉鼎没听过，小蝉也没听过。
听过的人不多，但听过的都不会忘，也忘不了。
鲲鹏一瞬抬头，冥河一瞬回望。
梦婆婆嘴角一瞬绷紧。
巫族的祖巫，大巫，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他们都听过。
一座山落在了巫族战场中央，十二脉法则纠结成山，是他身上的经脉。
“父神！”
共工失声痛哭，他撞倒了不周山，他撞倒了父神，他如一个闯了弥天大祸的孩子，痛苦了六千年，也悔恨了六千年，六千年的痛苦，六千年的悔恨都在这一刻暴发了出来。
刑天，风伯，相柳，九凤，玄雨，巫族仅存的五位大巫也是泪眼朦胧。
天道无极地刮起了一场大风，很快又平息了下来。
轮回无极地，后土抬起了头，久久无法回神。
最后，她看向了一座尘封已久的古老大殿，又看了很久，她嘴角动了动，还是没发出声音。
那座大殿依旧死寂。
一道紫气进入洪荒，手持昊天剑的天帝一瞬出现。
“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昊天握紧昊天剑的手松了些，但又很快反手抓住了来人的胳膊。
“怎么样？战场怎么样？”
疲惫又焦灼的年轻道人摇头，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姐姐让我回来找老师。”
昊天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的老师是谁。
他忙松开手道：“那你还不快去！”
他没有再多问。
年轻道人也没有多余的礼数，匆匆赶往八景宫。
不久，年轻道人带着一个眉宇之间有些郁结之气的中年道人匆匆赶往神魔战场。
剑不离手，亲自巡视三十六重天的天帝，目送两人离去，想到了什么，天帝眉头稍稍舒展，但很快又皱了起来，皱起的竖纹更深了。
神魔战场，盘古的气息，令很多世界之主惊惧又愤怒，惊惧来自于他们的血脉深处，愤怒同样来自于他们的血脉深处，根深蒂固。
有人被恐惧主宰，便有人被愤怒主宰，恐惧的选择了逃，愤怒的却更加疯狂了。
共工，刑天，风伯，相柳，玄雨，站在不周山四周五个方向，共工最高，万丈祖巫真身脚踩双蛇操纵水之法则，战力万丈竿头更进一步，刑天九千丈真身，雷霆法则缠身，干戚斧劈出道道紫色雷霆，势不可挡，如神人开天，风伯站在风之法则之旁，六千丈真身掀起飓风，相柳背靠不周，贴近木之法则，六千丈巨身吐出的是能腐蚀先天神魔真身的剧毒，绿水惨惨，先天神魔以下遇之尽化脓水。
九凤五千丈真身，脚下已生火龙，她站在火龙之上，长发飞舞，抬手顿足都是漫天神火。
玄雨，两千丈真身最矮，但他头顶的大文却极大，玄雨手书巫文，口诵巫咒，一个个繁复大文在他头顶缓缓转动复合，成为越来越大的巫文，他身后的玄冥法则被他的咒言震动，又被他的咒文沟通，仿佛成了他手中的笔。
盘古十二脉法则未出之前，他们只能靠自己，不周山落下之后，他们各掌一脉法则，这里成了他们巫族的大地。
第854章 剑与世界
一曲《盘古祭》，不仅稳固了巫族战场，还威慑了域内域外的神魔。
域外三大混元也有了片刻喘息之机。
东皇收拳蓄力，神魔围攻节奏被打断，又没有了那个第一个人，一个个世界之主将东皇前后上下左右围的水泄不通，却没人率先出手，一个个眼中充满着惊疑，也不知是对盘古祭，还是对东皇的恐怖战力。
通天那边也停了一息，染血的青萍在通天教主手里微颤，围杀他的一众神魔都退了一步。
通天教主猛吸一口气，却向前一步，一步出剑，他微乱的道髻带风，青袍猎猎，目光与剑一起斩向了一个世界之主。
通天，剑意通天，善战，能截取一线生机，自能断人一线生机，一线间隙，便够他杀一人。
青萍再次染血，一尊神魔陨落，周边神魔纷纷出手，通天已抽身而退，这一进一退，险之又险，又天衣无缝。
他是混元，而他的敌人都不如他，也看不到他能看到的那一线。
这也是他一人一剑对战近五百世界之主的成算。
通天头顶没有庆云，也不曾显出三花，他就一人一剑站在那里却令很多神魔却步。
威严是杀出来的。
“杀！”
出声的是一个女子，眼眸极浅，却极具威严。
她手里执掌着一颗混沌色的珠子，向前迈了一步。
通天一剑，一声惊鸣，女子倒飞出去，却并未受伤。
通天那一剑的剑意剑气都进了女子手中的混沌色珠子，泥牛入海，不起半点漪沦。
女子名混沌，是混沌大世界的主人，她来的极晚，但她一来，这里便易了主，那位笼罩在黑雾中的老人低了一头。
女子那一声杀出，第二次围杀开始了，理所当然的开始了。
通天一瞬出剑，不是一剑，而是百剑，千剑，剑出十方，从他真身上仿佛一瞬跳出了千个万个通天，各持青萍斩向十方神魔，不是分身，而是他出剑太快带出的残影，等他收剑，残影回归本身，又是一人一剑。
不过他无法收剑，所以杀向十方的通天重重叠叠此消彼长，青萍也是，剑不知几何？
与通天十方出剑，以攻为守不同的是女娲，女娲嘴角含笑，身披山河世界图，头顶庆云五彩，五彩庆云之上人头蛇身的女娲道象手托乾坤造化鼎，收取打向女娲的一切战兵神通，有神魔祭出战兵再未收回，后面的神魔再不敢祭了。
女娲一手红绣刀，一手红绣球，嘴角含笑，落在一众世界之主眼里却与恶魔的微笑无异，因为很多世界之主便是她笑着杀掉的。
这里主事的是一个气息很古怪的男子，他是正面对抗女娲的那个人，他手里抓着一条银色锁链，他精通空间神通，却是混沌水世界之主。
女娲初次对上他也很惊讶，她想到了那位老人，他也许和他有关。
空间，加上水，让男子成为了最难缠的存在。
但女娲在男子眼里何尝又不是最难缠的存在。
万法不沾，战兵难加，只有她杀人的份，他们却老虎吃天无法下爪。
他们能围住她，却无法伤到她，更不要说杀她。
没有办法的办法便是生磨硬耗，磨死她，耗死她。
要是他们知道乾坤鼎里有一个造化世界，为女娲源源不断的提供着灵气，他们就不会这么想了。
造化乾坤鼎可是曾镇压混沌的三大混沌至宝之一，三千世界前身孕育的混沌便是它镇压的。
在混沌中，它算是老祖宗，比谁都吃的开，即便被盘古劈去了两耳。
加上女娲身上的山河世界图所化的江山社稷袄，又是一个大世界，其中山水有多少，灵气又有多少，天知道？
所以女娲说她去三千神魔世界转转便转转，说去看看，便看看。
压力真不大，除非陷入一个大世界被围杀，或者那位老人出手。
第855章 皆惊
但这里是混沌。
那位老人对她出手的可能性也不大，除非她公然挑衅那位老人破坏世界之桥。
那将和攻击那位老人无异，因为这三千世界之桥便是那位老人身上长出的柳叶所化。
女娲看似随意，却严守着某些底线，通天教主也是。
当然，这只是眼下，如果到了非打断世界之桥的时候，想必他们也不会犹豫。
圣人的心，自有决断。
也自有道理，他们自己的道理。
盘古祭成了神魔战场的转折点，以部分世界之主的逃离扭转了局势。
尽管留下来的更加疯狂，但终究失去了大势。
或者说大势已去。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世界之主撤离神魔战场，三大混元的压力陡增。
尤其是东皇，从神魔战场撤离的世界之主几乎都加入了围攻他的行列，而且每一个都很卖力，他成了这些神魔的遮羞布。
通天教主那里也不乐观，因为他没有护身至宝。
神魔战场的危机开始向外转移，转移到了东皇，通天，女娲，这三位义无反顾穿越亿亿万里赶回助战的混元圣人身上。
老子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他抬头看着域外，看着那道出剑不停的青色身影，他寿眉抖了一下，青袍染血！
老子再难维持古井不波的眼神，他眼中一瞬的冰冷压下了怒意，再次恢复平静，却是一个决定。
“有劳三位道友。”
老子平静的声音传入三方混元圣人耳中，却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一道金桥出道宫，直通天外混沌，一来一回，不过一瞬，道宫中的道人却像大病了一场。
一座四十九层的天地玄黄玲珑宝塔落在了通天教主头上，宝塔已经认他为主。
不是借，而是给。
老子将安身立命的后天第一功德至宝天地玄黄玲珑宝塔送给了通天，他抹去了宝塔中自己的元神灵智。
一气化三清，那宝灵从此就是上清灵宝天尊。
他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但他脸上却有了笑容。
是啊，他这个大兄终于帮了他一次。
元始天尊微微失神，又怅然若失。
接引合十，准提稽首。
接引宣了声佛号，准提说了声善。
“杀！”
一声惊弦。
四剑齐震，多宝到了。
他带来了诛仙阵图。
“诛仙剑归位！”
诛仙剑带着云霄归来。
“戮仙剑归位！”
赤精子几乎控制不住手里的戮仙剑。
东方仙山上，传下了一道法旨：“且去。”
赤精子不再压制，随剑而去。
“陷仙剑归位！”
一道红光，清虚道德天尊与剑同往。
“绝仙剑归位！”
玉鼎人剑合一入诛仙阵。
诛仙阵图展开，中央升起法台，正在石矶坐下，多宝站在石矶身旁，一声：起阵！
阵生四门，四剑悬挂。
石矶所奏正是诛仙。
诛仙四门四口宝剑，上清掌其一，玉清掌其三，四方起惊雷，一道紫色剑光出诛仙门，一道黑色剑光出戮仙门，一道红色剑光出陷仙门，一道白色剑光出绝仙门，四道剑光重汇于中天，不诛战场之敌，出域外杀敌。
混沌剑光所去，不是通天教主方向，而是东皇战场。
这一刻，域内，域外，神魔，仙人，皆惊！
第856章 落幕
一道混沌剑光，一道诛仙剑音，刺破苍穹，划破混沌。
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混沌剑光是四道剑光合成，诛仙剑音是太初琴音相合。
昔年诛仙阵中，元始天尊执掌盘古幡也曾陨落阵中，一道混沌剑光，需要盘古幡发出三道混沌剑气来破。
昔年诛仙阵中，石矶一曲诛仙，合于诛仙四剑，几乎令元始天尊、接引，两位圣人遭劫。
今日的石矶已不是六百年前的石矶，今日的多宝也已不是六百年前的多宝，云霄、玉鼎，两位大能，赤精子、清虚，这六百年也不曾虚度，封神大劫过后，各有所得，也各有所悟。
赤精子清虚虽在九曲黄河阵中被削三花闭五气，损了根基，但这神魔战场却给了他们一线生机，不得寸进的老祖有了希望，他们也有了希望，他们六百执掌戮仙陷仙出入神魔战场，一起杀敌，自有默契。
比起六百年前，多宝、无当、龟灵、乌云他们，他们与诛仙四剑之间磨合的时间足够。
今日多宝居中，石矶抚琴，今日诛仙阵中已有一位二十七重天绝顶，和三位大能，此时出剑，石破天惊，域外神魔回头受死，低头受死，混沌破开，神魔破开，那一剑的混沌，那一剑的剑音，仿佛永恒的璀璨，留下的只是血和死寂，整个混沌一瞬冰冷，便是九辰那样的大世界之主也为之心悸，惊寒。
便是东皇钟的钟声仿佛一瞬都被刺破了，钟声压不住剑音，空间定不住剑光，剑音诛仙，剑光混沌，今日诛神诛魔，挡不住，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凡在剑前，通通受死。
这便是诛仙。
今日的诛仙。
神魔战场的神魔心寒，洪荒的仙人振奋，四道通天剑碑，四道诛仙剑门，谁人敢入？
“杀！”
此消彼长，神魔战场，开始了反攻清剿。
神魔如潮水向四方撤离，避开中天战场，与先前他们从四方杀向中天战场时的奋不顾身好像并没什么不同。
小剑魔冷笑一声，一瞬消失在绝峰之巅，追杀那些曾围杀过她的世界之主。
石针也丢下小蝉申公豹去杀生了，只不过他没敢走太远，他不过出去找了几个先天神魔解了解馋。
小蝉申公豹相视一眼，也不向回跑了，而是掉头追杀，骷髅山一脉，这两位见风使舵的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快。
小熊稍微恢复了点，便开始统领凶兽一族和死神一族运转凶杀大阵清剿落入阵中的神魔。
一个个天地大能踏出了大阵，一个个大罗金仙开始清扫自己门前雪。
一个个仙人红着眼睛喊杀，杀，功德，杀，战兵，杀，大道。
他们不就是为这些来的吗？这个时候不搏，什么时候搏？
东方龙吟高亢，南方凤鸣九天，西方魔族怒吼：“为老祖报仇！”
“报仇！”
“报仇！”
这里，那个种族没有血仇。
先前是有仇也得咬牙忍着，现在，不杀光这些杂种，对不起死去的族人，也对不起自己。
东方仙山，元始天尊唤来南极与黄龙赐下了盘古幡，南极仙翁作为阐教大弟子，修为之高不在多宝之下，黄龙已是半步大能，他的法力之雄厚更是无人能出其右。
由他和南极仙翁这个资深大能挥动盘古幡，至少能发挥出两三成威力。
逃向东方的神魔遇到了南极仙翁和黄龙这两位手持大杀器的师兄弟。
逃向南方的神魔，凤祖自不会跟他们客气。
向西逃的神魔先遭遇了王母，又被人人疯狂的魔族杀了一通。
只有逃往北方的神魔平安无事。
绕过不周山，避开周天星斗大阵，北冥战场，没有人，主人不在。
嫦娥一步迈出，几乎与鲲鹏同时落到了一地，她们中间插着一根断箭，隐隐影响着四周的时间流速。
一看就知道是不得了的事物。
嫦娥没动，鲲鹏也没动，都没向前迈出那触之可及的一步。
嫦娥很平静，鲲鹏皱了皱眉，说道：“月神要跟我争？”
嫦娥没说话，不过轻轻点了点头。
鲲鹏眼神变冷，冷声道：“月神莫要自误。”
在这里，他称她一声月神，是给她面子，也只是给她面子，这里不是洪荒，更不是太阴星，她要是不识趣，那就别怪他鲲鹏不给她好颜色。
“哦？”
嫦娥身边多了一个人，一声哦，很是耐人寻味，来人似笑非笑的瞅着鲲鹏，意味更加深长。
鲲鹏冰冷的眼眸里出现了怒意，但又被他压了下去，鲲鹏压下声音道：“幽梦，这里的事跟你无关，我劝你不要插手。”
“和我无关？”梦婆婆抬手杨眉，嫣然一笑，可惜芳华已老，再无上古红颜妖娆，剩下的只是岁月留给她的斑驳和慈祥，也只有慈祥了，不过这一刻……
老太太似乎忘了她的年纪，有些搔首弄姿，不过……还慈祥，应该算是慈祥，老太太和颜悦色道：“这东西我也喜欢，现在，你说和我有关还是无关？”
“幽梦！”鲲鹏声音由低拔高。
梦婆婆挖了挖耳朵道：“听得到，不用那么大声。”
“你非要跟我作对？”鲲鹏声音生寒。
“我不是说了吗，我也喜欢，也想要，要不你给我个面子，我记你这份人情。”
梦婆婆言笑晏晏，鲲鹏脸却已黑透。
他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没有胜算。
嫦娥静静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便是态度。
她不会退让。
鲲鹏阴沉着脸，梦婆婆乐呵呵的。
三人陷入了僵持。
一声惊弦，三人抬头，东皇钟退，红霞隐，那仗剑远游又归来杀敌的青衣剑客，事了拂衣去。
玄黄垂落，那塔他没要，但那情他领了。
他再次一人一剑遁入了混沌，他通天，一剑足矣。
玄黄塔落下入道宫，物归原主。
道宫一样安静。
世界桥头的神魔如潮水退去，很多世界都要换新主人了。
接下来很漫长的岁月里，很多世界都会默默舔舐他们的伤口。
那个肩挑三千世界的老人依旧不曾停下脚步。
他走一步，便离洪荒近一步，他走的很慢很慢，不知是世界太沉了，还是他太老了。
但只要他不停下脚步，终有一天会回来。
第857章 她坐中天
那声惊弦，不仅惊走了最后的世界之主，也惊退了鲲鹏。
鲲鹏当机立断，沟通紫气，离开神魔战场，回归洪荒。
因为这里不管是诛仙剑阵还是世界法则都在她操纵之下。
这里的每一道法则都是她指下的琴弦，轻轻拨动一下，便能杀人。
若说梦婆婆横插一手，他还有一争高下的念头，但此时，此刻，一瞬，他断了自己的念头。
鲲鹏走的极速，毫不拖泥带水。
其实他此次的收获已不少，待他回到他的北冥老巢，消化完这次神魔战场的收获，说不定，便能迈出那一步，到时候，他会回过头来再来计较，再来清算此次因果。
神魔战场，一个个老祖击毙或驱逐了各自战场的世界之主便收了手，只要不是碰到他们眼前的先天神魔，他们都留给了洪荒大能，再往下便是大罗金仙、太乙真仙、天仙之流的战场，他们更没兴趣插手了。
大人枪小孩东西是不对的，更何况抢到了也没用，没多大意思。
所以神魔战场还是形成了一种潜在的规则，世界之主的目光不会落在洪荒绝顶大能以外的人身上，这就像老虎不会想着去吃虫子蚂蚁一样，他们太大，太小的东西难入他们眼，太小的东西吃了也没用。
若不是洪荒大能太少，老祖之流的高手也不屑去杀先天神魔。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洪荒战场几近崩溃，他们哪里还顾得上那些，现在，不同了，大局已定，该留给晚辈们的机缘，也该晚辈们自己去搏，自己去取。
当然，到底谁是谁的机缘，要看各人的造化。
这里的机缘从来没白给的，谁都没有白拿的，老祖要拼，大能要拼，大罗要拼，天仙也要拼，谁是谁的机缘，从来都两说。
不然，很多神魔战场也不会失去主人。
当然，他们也没闲着，他们能看上眼的东西不多，但比起洪荒，已经多了太多，世界之主的尸体，战兵，那一样不是蕴含着彼方大道的至宝。
所以除了中央战场，四大混元眼皮底下，到处都是一个个老祖，一个个绝顶大能的身影，绝顶大能遇到了老祖，很简单，前者退让，老祖遇到老祖，就要像鲲鹏遇到梦婆婆一样，掰扯掰扯，绝顶遇到绝顶，也是如此，总而言之，还是看谁拳头大。
对此，四大混元视而不见，石矶也不曾出声，但死神一族就忙了起来，凶兽一族也海吃了起来。
对于死神一族，洪荒的仙人都会给几分面子，神魔也不会去针对这些搬尸体的乌鸦。
可以说出了骷髅山战场，死神一族只是清道夫，它们只搬尸，不参战。
所以，慢慢，神魔都知道这种鸟无害。
便是凶神恶煞的冥河老祖和阿修罗众也对死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这不是因为死神一族的无害，而是因为它们那个主人。
随着一个个老祖满载而归，神魔战场逐渐恢复了平静，或者说原来的节奏。
战场始终是战场，只是少了惊天动地的大战。
没了日月同辉，没了诛仙剑阵，就连世界的法则都在变淡，除了一道，魔道法则。
她还坐在中天，与天合，与地合，与道合，她合的只是琴道，却又似乎合着天道轮回三千大道。
她闭关了，在神魔战场，就这样闭关了。
小剑魔站在她身前，她手里握着半根断箭，袖子里还笼着很多东西，都是她的战利品，小剑魔抬头挺胸，神采奕奕，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她要等本尊醒了，给本尊看，想到这个，小剑魔抑制不住的兴奋。
西王母来过，镇元子来过，就连凤祖，共工也来过，不过她们都没打扰石矶闭关。
因为这种状态可遇不可求。
更何况她们也看出了石矶心枯力竭的糟糕状态，一人一道衍化天道轮回日月四维构建世界法则岂是儿戏？
玄都和多宝来了又走了，多宝跟着玄都回了八景宫。
玄雨留了下来，小熊伤的不轻，神魔战场暂时交给了玄雨，小熊等到小蝉申公豹回来之后，带着她们回了洪荒，他需要闭关，她们也需要恢复，尽管两人有些不情愿，但小熊坚持，她们的意愿也就不重要了。
神魔战场，再有人来，总会向中天稽首，再拜过四方。
她坐中天，再不曾有神魔降临。
第858章 晴天
如此，百年又百年，神魔战场的法则早已散去，加在神魔身上的枷锁也早已不复存在，但，依旧没有神魔降临此方战场。
因为她坐在那里，已经百年风雨。
又百年。
北方道宫中，道人眼皮动了动。
东方仙山上，天尊抬头。
莲海中的佛陀，菩提树下的智者，都看向了中天。
一道白光在收缩，那是横亘天地，贯通东西的琴道。
琴道收回，盘旋于中天，凡有感者，无论神魔，还是仙人，都抬起了头。
玄雨抬头，玄都抬头，小剑魔一瞬回头，她的一切神情变化一瞬都落在了石矶眼里，小剑魔一瞬的惊喜，一瞬的不知所措，都落在了石矶眼里，石矶对她笑了笑，她是石矶第一个看到的人。
小剑魔回过神，扭头，有些别扭。
然后，她将一直攥在手里的断箭递到了石矶面前，“给你，她们让我给你的。”
她又一抖衣袖，“给你！”
“都给你。”
小剑魔从衣袖里呼呼啦啦抖出了很多东西，每一件都是极其难得的先天之物，一时，法则交织，神光璀璨。
石矶伸手接过断箭，笑着起身，又挥袖收走一众战兵神器，说了声：“很不错。”
不过三个字，却令小剑魔嘴角翘起老高，眉飞色舞起来。
那种开心，几乎从她每一根眉毛上都洋溢着。
和她一样的还有玄雨和玄都，玄雨踏上中天，两眼熠熠生辉，咧着嘴傻笑，快乐的像一个孩子，尤其是那声老师，听了就让人感动。
“姐姐！”
玄都的眼里映着整个晴天，他眼睛湿润，如水洗过，湿润又干净。
声音饱含感情。
他再次回到神魔战场，就是不放心还留在神魔战场的姐姐，只有看着，他才能放心。
石矶的笑容，在他们眼里便是晴天。
“该回去了。”
这样的声音更是天籁，不仅是对玄都他们，还有神魔战场的神魔。
石矶向四方稽首，坐镇四方的混元，稽首还礼。
天地间的大能、仙人，纷纷向中天稽首，向那道站起来更高又变淡的青色身影稽首，直到她淡去，从神魔战场淡去，他们才抬头。
她的离开令所有人的心都是一紧，仿佛天都空了。
他们的心也空了。
石矶踏入洪荒，她吸了一口气，天地都知道了。
“她回来了。”
鲲鹏一瞬睁眼。
冥河抬头。
王母一步迈出了瑶池。
月桂花开，嫦娥脸上有了淡淡的笑容。
梦婆婆的木瓢顿了一下，仿佛更慈祥了。
还有一个人，八景宫的太上老君走出了八景宫。
天帝，王母，遍布三十六重天的天庭大能大罗向中天汇聚。
因为她回来了，两百年前的那场神魔战场之战，早已传遍的洪荒。
“琴师辛苦。”
天帝稽首。
“琴师辛苦。”
王母稽首。
“琴师辛苦！”
天庭大能大罗纷纷稽首。
五庄观的镇元子，万龙巢的主人，凤凰台上的凤祖，都看向了三十六重天，他们或稽首，或点头，向石矶打招呼。
石矶一一还礼。
“琴师辛苦。”
一个皓髯白首的老者拄着扁拐从远处走来，他嘴角含着笑。
第859章 真道
“岂敢劳动圣人大驾！”
石矶上前几步相迎。
老者含笑，“应该的，若无琴师在外迎敌，老道哪里还能安坐八景宫中。”
老者稽首，石矶还礼。
“陛下，娘娘。”
老者又对天帝王母稽首，天帝王母同样还礼。
老者叹了口气道：“诸位道友在外应对大劫，唯贫道安享太平，惭愧的很。”
老者苦笑摇头，面有愧色。
“太清圣人已坐镇神魔战场八百年了。”石矶点出了一个事实。
“他是他，我是我。”
老者的话令很多人费解，石矶却明白其中的意思，老者不是要将自己与本尊分开，而是说他自己那份力终是未出，他的愧疚。
石矶微微颔首。
老者脸上有了笑意，他开口对石矶和众仙道：“这些年贫道炼了些金丹，欲在明年二月十五开个丹元道会，望琴师与诸位道友前来八景宫，算是老道尽一点绵薄之力。”
众人恍然，原来他老人家这些年也没闲着，在为他们这些出入神魔战场的道人仙人炼丹。
众道都是神情一肃，稽首道：“圣人费心，我等定准时赴会。”
“……定准时赴会！”
老者笑着点头，又好似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老道还有一件人教之事到时候要与诸位道友商量，诸位道友切莫错过。”
王母一瞬便抓到了重点，她与天帝对视一眼，敏锐的察觉了什么。
西方灵山，十二品功德金莲上的白衣老僧一瞬抬头，看向三十六重天中央的老者所在。
老者又笑了笑，一东一西，一位道祖，一位佛祖，平淡相视，又平淡分开，风轻云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石矶也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很平静的与这位八景宫道祖作别，与天帝王母一众天庭仙道作别，清影如风，归心似箭。
从封神大劫，到神魔大劫，她其实中间都没休息过。
六百年匆匆出关，柳叶化尘，造化未尽全功，不过恢复了一臂，神通却在将通未通之际，她便破关而出了，她不曾犹豫，也不曾后悔，比起神通，比起大道，她有更珍视的东西。
她通令天地，邀请亲朋故友前辈高人赶赴神魔战场，她动用了她能动用的所有力量，那一战，她倾尽了所有，也压上了所有，不仅是她的命运，也不仅是她弟子的命运，还有她的亲朋好友，所有跟她有关系的人的命运。
那位老人一人一拳横断一域，最后战死，她何尝不难受，又何尝不悲伤，但她将这一切都压在了心里，因为还有更多的人的命运她要负责。
那一战，她看似只坐在那里，却承受着神魔战场每一个人的生与死的重量，其中的重量，有多沉重，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一战，她耗尽了心力，大战落幕，她再也支撑不住，那惊走神魔与鲲鹏的一弦，已是她最后的力量。
在那之后，她不要说拨动琴弦，便是连眼睛也无力睁开。
两百年浑浑噩噩，是合道，是悟道，是沉睡，已分不清楚，也无须分清。
她醒了，故人都在，那便就好，其他的，顺其自然。
她从不执着于修道，也不执着于境界，至于灵宝，神通，更不曾挂怀，自也不会耿耿于怀。
能看到一张张鲜活的笑脸，比什么都好，能呼吸到洪荒的一口气，比什么也都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