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洪荒的先行者
前面的大略没人开口，也没人反对，但后面的具体事宜却是争议不断，争论不休。
事关生死，又涉及利益，加上天庭的介入，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小熊代表骷髅山一脉与凶兽一族圈定了一块中央战场，也就是画了个圈，没人跟他争，因为石矶虽一言不发，但她坐在那里，她坐在那里，便让很多人不敢高声语。
玄雨也兴致勃勃的为巫族画了一个圈，玄雨左瞧右看，对自己画的那个圈很满意。
十二月代表太阴一脉画了一个很小的圈，但很圆，很像一个月饼。
左一条线，右一个圈，神魔战场被分割着，六位混元也无法置身事外。
玄都问老子：“老师，我该画哪里？”
老子琢磨了好一阵子后，才让弟子挨着骷髅山的位置画个小圈。
元始天尊虽已将阐教的事交给了南极仙翁，但南极仙翁哪里敢自由专，忙上前请示元始天尊。
云霄与通天道弟子商量之后也上前询问通天教主意见。
通天教主挥挥手道：“你们自己决定，吃不准便去问琴师。”
云霄并不是个没主见的，但还是过来请教了石矶，石矶问了她的想法，点了点头，道：“很好。”
得到了石矶的肯定，云霄心里越发踏实了。
小九与白泽一众妖君妖帅商量过后，也上前请示女娲娘娘。
女娲娘娘大概是因为要走的原因，所以她听的很仔细，也帮把了把关，还做了一些交待。
女娲还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便是让彩云仙子回归天南。
彩云仙子拜别女娲后，又去拜见了凤族少主孔宣，凤族又多出了一位大能级别的大罗金仙。
通天教主也想起了自己的夔牛，通天教主将夔牛叫过去，解了他的禁制，算是放他自由了。
夔牛砰砰磕头，又难过。
通天教主抬抬手让他自去。
紫霄宫看似熙熙攘攘，其实并不混乱。
不管是道场范围还是对应的神魔战场范围，都出不了大圈子。
最大的争执不在散修之间，而在各大势力之间，其实中间隐约还有一条线，道佛之界。
四位混元主持神魔战场的方位最先落定，老子坐镇北方，元始天尊坐镇东方，准提在南，接引在西，所以一条从西北到东南的线，将神魔战场分为了佛道战场。
这条线有意义吗？你认为它有，它就有，你认为它没有，它就不存在。
看每个人怎么想。
魔族那位老祖找接引准提好好谈了谈，划去了一大片。
在接引准提看来这是好事。
在他们眼里，这时候的魔应该也是佛吧。
通天道一部分弟子入了魔道，一部分弟子入了佛门，所以也应该算，一念入魔一念入佛吧。
在天帝的大力协调下，一块块小图拼成了大图，最后严丝合缝，再无遗缺。
紫霄宫声音渐退，直到彻底安静下来。
天帝回到原处，向道祖稽首，道：“老爷，定了。”
“很好。”
道祖抬手指向众道头顶的神魔战场道图，从紫霄宫四面八方涌入无尽紫气，道图凝实，又碎开，或落向一方势力，或落向一个道人。
“这是贫道最后的馈赠。”
道祖起身，对众道打了个稽首道：“诸位道友保重，贫道要先走一步了。”
六大混元，一众道人忙起身，稽首：“道祖保重。”
老人轻笑，转身，慢慢淡去。
一众道人有些失神，他们知道这位老人率先进入了自己的战场，没人能看到老人的战斗，也没人能帮他。
此去，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再见又是何年？
紫霄宫如风烛残年的老人散架了。
他们这才知道，道祖最后将紫霄宫馈赠给了他们。
这紫霄宫大概是只属于道祖的最后东西。
紫霄宫散去，他们站在蒙蒙混沌中，再也感受不到道祖的一点气息。
从此再无紫霄宫。
他老人家也没把握回来吗？
众道心头潆绕着苍凉的伤感。
通天衣袍猎猎，大步远去，他的声音传来：“诸位道友保重！”
老子嘴唇颤抖，元始天尊眼中也有了水光。
“诸位道友保重。”
女娲笑颜离开，混沌仿佛都染上了红霞。
石矶稽首：“恭送两位圣人远游，恭候两位圣人早归。”
众道稽首：“恭送两位圣人远游，恭候两位圣人早归。”
“会的。”
通天豪迈的声音传来。
女娲唇角微微勾起，看向前方的目光更加坚定。
第831章 石矶的布局（中秋快乐！）
紫霄宫散去，通天，女娲，两位圣人相继离去。
天，真的变了。
“我们先去神魔战场看看。”
这是石矶对身边人说的，但没有避讳其他人。
所以大家都听到了。
也觉得很有道理。
四位混元，三教弟子，天庭势力，各族势力，一众道人纷纷沟通自身大罗紫气进入神魔战场。
苍凉之气扑面而来，放眼皆是苍茫，天高地厚，别无它物。
石矶与天帝王母，小熊玄雨，十二月一众出现在中央战场，众人下意识放眼四周，观天看地。
石矶也是。
一番勘察之后，石矶说道：“此处空无一物，却是不好。”
众人都看向她，不明其意。
石矶说道：“欲借地利，却要先有地利。”
众道若有所思。
石矶接着说道：“既然我们先行进入战场，那么我们不妨建山设水，立下阵法，已成地利。”
包括天帝王母在内，众道都是眼前一亮，纷纷点头，随即笑逐颜开道：“琴师所言极是。”
道祖开辟的战场，空无一物，但不代表他们就不能有所改变。
有些东西一经点破便给人一种天地乾坤大，豁然开朗之感。
心情也自然畅快了。
石矶笑着道：“那便从我骷髅山战场开始吧，不给小熊留下一个立足之地，我也无法安心闭关。”
小熊傻笑挠头，
石矶神情一肃，对众道稽首一礼道：“那便有劳诸位道友，助贫道积土成山，降雨为海，熔炼乾坤，以成大阵。”
众道也是肃然一礼，晚辈弟子异口同声称是。
她是这天地琴师，同时是诸族琴师。
天帝王母，一众老家伙，也逐渐明白过来了石矶的良苦用心。
有她居中协调，诸族才能通力合作，暂时放下过去的旧怨。
诸族合作从她开始，从这里开始。
石矶眼睛闭起片刻，再睁眼，已为小熊创出了一个凶杀大阵，此阵初始威力不显，但随着杀气越积越重，阵法威力也将越来越强，知徒莫若师，石矶知道自己的徒弟，所以她开创的这个阵，不仅最合适战场，也最契合小熊。
骷髅山一脉不只小熊一人，也不止一人会入神魔战场，但石矶从大局出发，还是选择了以小熊为主，天琴海的凶兽一族，将成为小熊的天然部下，这是一场战争，有兵有将，才能打一场持久战。
石矶从种种迹象已经知道，这场战争将极其漫长，甚至会成为一种常态，三千世界与洪荒的一种战争常态。
不管是毁灭一方，还是融合，都需要极其漫长的时间。
这也是石矶要大家通力合作构建永固法阵的一个重要原因。
一人之力终究有限，但这么多绝顶大能，天地大能，大罗金仙，聚在一起的力量，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构建的法阵也将必然坚固。
这就够了。
至少，出入战场有了安全保障，也有了一个立足之地。
众道按石矶要求重整地火风水，王母起山，龙族降雨，凤族炼阵基，地脉沟通，道文成碑，山重水复，杀阵成焉。
众道凌空而立，脸上皆是笑意。
“姑姑……”
十二月蹭到石矶身边，一脸渴望的看着石矶。
意思很明显，她那个小月饼战场也要法阵。
石矶轻轻笑了笑，道：“你那边却要你老师来。”
众道微微一怔，接着点头，非月神莫属。
不久，神魔战场，多了一轮明月，月神亲手插下了一枝月桂。
从此，十二月出入神魔战场都在月桂树下。
龙族东兴大海，凤祖南炼火域，魔族西布魔阵，巫族北起巫阵，其实巫族的阵还是石矶帮布下的，玄雨就打了个下手，妖族星辰镶天，构建周天星斗大阵也是以石矶为主，白泽与涂山虽也通晓周天之秘，但与石矶的一人运转周天还是有差距的。
魔族的法阵，石矶也参与了核心构建，龙凤两族，石矶与众道只是辅助。
石矶对整体时间做了规划，所以众道也是全力以赴，争分夺秒，不过忙起来，也就忘了时间，可谓忙的昏天黑地。
石矶他们的动静是何其之大，四位混元看到了，镇元子看到了，鲲鹏看到了，冥河也看到了，洪荒的大罗金仙都看到了。
神魔战场北起道宫，东起仙山，西方圣人种莲，南方圣人种树。
鲲鹏回洪荒搬来了十万年的冰川，冥河插下了修罗旗，又回血海去搬兵了，不过他走时有些不甘的看了石矶一眼，要不是石矶身边高手众多，他一定会去夺剑。
但现实是，出了九幽血海的他，惹不起石矶，其实他出血海前，还在担心石矶会不会找人围殴他，这洪荒除了四大混元，他现在最忌惮的便是石矶，鲲鹏想必也是，实在是石矶势力太大，随便打个招呼，找来七八个绝顶不成问题。
七八个绝顶即便打不死他，也能打残他，或者将他封印镇压，天南不死火山对他和鲲鹏都是个好去处。
凤祖闲着也是闲着不是吗？
第832章 开启
神魔战场异常繁忙，能修到大罗金仙的人没有一个傻子。
道场的优势谁不知道，即便是个临时道场，那也胜过无千百倍，更有道人自己不擅长此道，找朋友，请道友，还有回洪荒拉人的，修为低点没关系，只要在阵道上有建树，一时，阵道修士成了香饽饽，被以前他们想见一面都难的前辈高人争相拉拢并许以种种好处。
当然，被找上的修士也不敢不从。
在一众道人争分夺秒赶进度的时候，忽然，起风了。
一众道人抬头，风起云涌，变天了，凭空起惊雷。
是道祖的示警！
一个个道人看着越来越急剧的天空，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个老人严肃的脸，雷鸣没持续多久，便消失了。
仿佛未出现过，但一众道人知道，要来了。
他们静静看着风云皆去异常平静的天空，等着将要降临的一幕。
终于，一众道人瞳孔收缩。
那是一道光，不，是无道数光，天空一瞬仿佛被光戳成了筛子，接着是无数的黑点，密密麻麻透出了光。
咆哮，兴奋，吞噬了神魔战场的安静，仿佛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
一声冷哼，东方仙山上，一个身材高大，形容威严的道人挥出了白玉如意，如意所过，神魔尽数灰飞烟灭。
北方道宫，静坐蒲团上的老道，眼皮都没抬一下，便抬手杀光了目之所及的神魔。
南方，菩提树下，麻衣道人脸上再也没有了与人为善的和蔼，七宝妙树刷出，却是无边杀业。
西方，坐在一片莲海中的佛陀，宣了一声佛号，度尽了落入他净土的神魔。
佛陀低眉垂目又宣了一声佛号，一脸疾苦。
四大混元相继出手，很有默契，这次出手过后，他们便不再出手，因为他们要维持天地四维的稳定，这里不比洪荒，他们每一次出手消耗的都是自己的修为。
而他们最重要的任务是稳固神魔战场，只要神魔战场不被打破，便是来再多的神魔，也入不了洪荒，他们所承受的才是三千世界的重量。
这次他们却出手了，是因为他们要给三千神魔世界一点颜色。
同样也给己方一些信心，他们用实际行动告诉洪荒一众道人，神魔，也不过尔尔。
有他们这四个老家伙在，神魔战场，只会是屠杀神魔的战场。
确实，四位老圣人的出手，大大鼓舞了人心，一道道身影拔地而起，逆袭苍穹，魔族那位老祖双拳齐出，一路血雨腥风，好不痛快。
鲲鹏一手遮天，不知捏碎了多少神魔脑袋。
冥河挥袖，血海倒卷，再落下，血海中不知又多了多少神魔神魂。
王母金簪划过，不知多少神魔被一分为二。
镇元子脚不离地，拂尘轻扫，不知多少神魔被他扫落为尘。
昊天剑是天地间最亮的那道剑光，金刀是天地间最耀眼的那道刀光。
五色神光是天地间最绚丽的神光，大巫真身是天地间最伟岸的身影。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除了石矶，都在杀敌。
小熊，十二月，杨戬，还有那条狗，他大概是战场上最小的小人儿。
玉鼎，黄龙，度厄，观鱼，故友都在，或站在大地上出剑，或已杀上苍穹。
石矶只是看着，看着他们，和他们身前身后的神魔，并不很强大的神魔，他们大概只是探路棋子，那些先天神魔手里的棋子，不过也有例外，石矶抬起了手，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神魔猛回头，便看到了石矶脸上淡淡的笑容和她抬起的手指。
那个神魔一声怒吼，他知道他暴露了，掀起了可怕飓风，鲲鹏一瞬回头，再也移不开眼睛，混沌飓风，他没想到他的运气竟如此之好，竟这么快就遇到了一个来自风世界的先天混沌神魔。
“闪开，他交给老祖。”
鲲鹏不容置疑的声音自有威严，没人敢跟他争，更何况这种级别的神魔也不是谁都有资格争的。
石矶放下了手，其实她并未出手，所以那个神魔恨极了石矶，不过他的对手已经到了。
一个令他都感到极其危险的对手。
石矶不再关心他们，因为她相信鲲鹏老祖，相信自己曾经的敌人，这是对他的尊敬。
如果鲲鹏老祖知道石矶此时的想法，一定会爆粗口。
第833章 石矶
鲲鹏老祖与那位来自风世界的先天神魔之间强行开辟出了一方无人战场。
至于原来的人哪里去了？
是死了，还是伤，都不重要。
这便是战场，混战的战场。
殃及池鱼并不罕见。
石矶移开眼睛，继续关注自己的弟子，晚辈，故友，她并不在意他们杀了多少神魔，更不在意他们所得功德多寡，以及又有什么收获，她在意的只是他们的安全。
在她眼里，功德，战兵，都是外物，不足为道，更不值得拼命。
她不曾为任何灵宝去杀人，也不曾为任何功德去行善。
她做事只凭本心，只看喜好。
她的敌人都觉得她很复杂，其实她很简单。
不过，她这种简单很多人都做不到，所以觉得复杂。
当然，她做事只凭本心，只看喜好，她并不会强求她的弟子向她看齐，因为她行的未必就对，她的弟子做的未必就错，所以，她从不以对错看这个世界，也不曾轻言他人对错，她没想过去改变谁，也没想过去改变世界，因为改变不一定就好，便是好，她也不会去改变。
所以，她只是看着，看着他们在本属于他们的道路上行走，风太大时，帮他们挡一下，仅此而已。
她很少向别人求什么，即便求的，也都加倍还了。
所以，她能很平静的站在这里，又很平静的看着这场战争。
天道要什么结果，她懒得去想，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也不在乎，她只关心她在乎的人，他们安好便好。
很多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他们若有事她会伤心的，所以她得看着他们。
所以，这个战场在石矶眼里其实很小，只仅限于寥寥数人。
不知什么时候，石矶身边多了两个人，一黑一白，黑衣仿佛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白袍则仿佛什么都能牵动她的心，一个心硬一个心软。
不过黑衣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瞥向与先天神魔对战的鲲鹏那边，不知是想抢怪，还是插鲲鹏一剑，这，她都能做得出来。
不过没有石矶的准许，她不能擅自行动，因为本尊就是本尊。
“去将玄都接来。”
黑衣一瞬便掠了出去，所过之处，尸横遍野，便是鲲鹏与那位青羽遮天的先天神魔对战都顿了一顿，是的，是防备。
“姐姐！”
玄都有些狼狈的被小剑魔提了过来。
他的狼狈全是小剑魔造成的。
他的两仪微尘阵，神魔根本攻不破，更何况他护身灵宝众多，守住他那片战场绝对没有问题，石矶让小剑魔接他过来，只是因为她们姐弟很久没见了，几次相见也没说过几句话。
而她此次回去要闭关了，再见还不知什么时候，所以她想跟他说说话。
眼前的这个青年和那个小结巴已经隔了六千年了，但她还是喜欢叫他小结巴。
大概也只有她叫他小结巴了，也只有她还记得他曾经是个小结巴。
“你老师可有对你交待过什么？”
玄都摇了摇头，“没有。”
石矶沉吟片刻，道：“如果不喜欢，就不要来了，天庭那边我去打招呼，这边战场，并入姐姐的骷髅山战场便是。”
玄都摇头，过了好一阵子才说道：“如果非到要杀人的那一天，我一定不会手软。”
石矶转头看向他，看了良久，也沉默了良久，才说了一句话：“不要勉强自己。”
这是她对她这个傻弟弟唯一的要求：不要勉强自己干自己不喜欢的事。
洪荒需要战士，但也不需要每个人都是战士。
玄都重重点了一下头，他明白石矶的意思，更明白石矶这句话里的深切关心。
石矶又看向天空战场道：“这次回去，姐姐要闭关了。”
玄都看向石矶空荡荡的衣袖，眼眶有些发热。
“姐，姐，没事吧？要不我向老师去讨些丹药？”
石矶摇头，“没事。”
“真，真的没事？”
“没事。”
她们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年，彼此关心的那些年，他还是那个小结巴。
“我会把我的紫气交给小剑魔。”
本来无聊的玩着自己手指头的小剑魔一瞬抬眼看向石矶，眼睛亮的有些吓人。
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石矶没有理她，而是对玄都说道：“你那边，我会让她多留心。”
“谢谢姐姐。”玄都笑的像一个孩子。
因为这是来自姐姐的关心。
石矶对一直静静站在一边的天琴抬了抬手，说了声：“去吧。”
天琴打了稽首，白袍如雪，手挽太初腾空而起。
她要为这场神魔大战弹一曲序曲，也为这神魔第一次降临落幕。
第834章 她回来了
在天琴拨动琴弦的一瞬，石矶闭上了眼睛，到底是谁在弹琴，已难区分。
琴音涓涓如水，很静，如石矶此时的心，但琴音流入天地间，却截然不同，神魔如雨落，和他们降临时一样壮观，不过这一次却是落在了地上，再也没有醒来。
是睡了，还是死了，已不重要。
整个神魔战场就剩下了鲲鹏和那位负伤意图逃回世界之桥上的先天神魔掀起的动静。
其他人都看向了那个静静站在那里，仿佛不曾出过手的石矶，石矶刚刚睁开眼睛，笑着对众道稽首。
众道还礼，功德如雨，丝丝缕缕都是他们的战绩。
天异常沉默，三千世界的神魔止步，因为这场诡异的死亡。
大丰收的月光葫落下，石矶接住，喝了一口酒。
玄雨，小熊，已落在了石矶身边，喊了玄都一声师叔。
十二月落到石矶身边，眼神一点不掩饰对石矶的崇拜。
令石矶奇怪的是小九也过来了。
石矶看了他一眼没问原因。
“走吧。”
众小点头，紫气沟通，石矶六人最先离开神魔战场。
一回到洪荒，小九便取出一物递到了石矶面前，说道：“娘娘离开前让我交给姑姑的。”
石矶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小九口中的娘娘是谁，她从小九手上接过状似石头的东西，入手便知确实是一块石头，不大，拳头大小，石矶眼睛闭起，过了很久才睁开眼睛道：“娘娘可有什么话留下？”
小九摇头。
石矶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石矶默默收起那块石头，对小九道：“姑姑要闭关了，遇事要冷静，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主，其他都不重要，做决定前多向白泽他们请教，飞廉也可以信任。”
小九点头，说了声：都记住了。
石矶拍了拍小九的肩膀，道：“回吧。”
小九稽首，又跟十二月话别后动身返回妖族。
“老师，我也要回去了。”玄雨很少这么严肃。
石矶点头，玄雨一抱拳，大步离去。
石矶久久注视，半晌回头对众人道：“我们先去一趟天庭。”
一是申公豹还在天庭等她，二是闭关前她也要跟天帝王母再打声招呼，有些事再重复也不为过。
天庭的主要战力虽将布置在洪荒，天庭的耳目必然遍布神魔战场。
这一点在紫霄宫已经决定，而天帝虽坐镇天庭，但他确实是这场战事的主导。
三界之主，他将很快适应这个身份。
石矶一行跟着鸣剑进入了天帝的昊天宫，王母也在。
彼此见过礼后，又是一番长谈，事无巨细，凡是石矶想到的，都毫不忌讳，天帝王母也很认真的听取了石矶的意见。
等石矶师徒走出昊天宫时，仿佛与这天庭又近了几分，主要是王母。
昊天与石矶的关系，是生死之交的朋友，石矶是昊天可以放心将自己生死完全托付的朋友，他也可以脱掉天帝冠冕以朋友的身份为石矶挡剑，性命可交付，生死可置之度外，这种朋友不能说没有，但一定很少。
玄都与石矶作别回了三十六重天八景宫，八景宫中并非没有主人，一个诞生不久，又最古老的神灵在里面炼丹，谁都知道他的身份，封神榜上有名，太上老君。
也是玄都在洪荒的老师。
石矶带着申公豹、小熊与十二月去了太阴星。
嫦娥已在等着她们。
申公豹第一次拜见了九天月神这位师伯。
石矶和嫦娥走了一段，离开了月宫。
石矶踏上了归程，她已经离开很久了，是生离死别的那种久远。
她离开骷髅山时，彼岸花未开，她在封神大劫之外，她由骷髅山走向了朝歌，也走进了封神大劫，这一进一出，比过去的五千年她都走的累，历劫，她已不知历了多少劫，此时，她历劫归来，彼岸花已开。
小熊申公豹一左一右跟在石矶身后，和石矶一起看着骷髅山的山门和山门两侧如血盛开的彼岸花。
小熊离开有三千年了，封神大劫中他回来止步于山门前，因为申公豹的一声：道友请留步。
这一次，他确和申公豹一起回来了，而且还成了师兄弟，造化还真是奇妙。
骷髅山，死气涌动，万鸦齐飞，白骨洞中冲出了两个童子和一群石头。
不死茶摇曳，沉寂已久的骷髅山复苏了，喧嚣了起来。
石矶笑了，不过当一众小家伙看到石矶一条胳膊时，又哭了。
不管是笑，还是哭，都是那样的真切。
她回来了。
第835章 大商还在吗？
方圆百万里内大小山头的山主纷纷稽首。
因为她回来了。
白骨道场的主人回来了。
就走在上山的白骨道上。
骷髅山山门大开，他们却不敢擅自去拜谒。
因为骷髅山已经太高了。
高到他们望而生畏。
不是山高，而是人高。
石矶在一片吵杂声中，吹着骷髅山熟悉的风，一步一步登山。
吵杂主要来自头顶的鸦鸣，很难听，但却是骷髅山自己的声音。
石矶也很久没听到了。
山花依旧，山风依旧，孩子依旧淘气，主要是那群无法无天的石头，石矶石矶叫嚣个不停，乐此不疲。
这天地间也就它们敢这样无法无天了，便是圣人见到石矶也要叫一声道友。
它们的无法无天都是石矶惯出来的，石矶还会继续惯着它们，因为也只有在石矶面前它们才这样肆无忌惮的闹腾，石矶不在的时间，千年百年，它们都一动不动，大概是因为没有安全感。
石矶回来的第三天，听雨台响起了琴声，弹琴的不是石矶，而是一个红衣小姑娘，她回来了，因为石矶想在她闭关前见到自己的这个琴道传人。
至于她的术法小道传人申公豹早已一头扎进了骷髅山的书山道藏之中，如饥似渴，再难回头。
大弟子玄雨回了巫族，四弟子庚在祖地朝歌已经继位，商纣王在妲己从他眼前飞走，他又无力抓住的打击下，一蹶不振，郁郁而终。
武成王主持下的商周战事还在继续，石矶手把月光葫，看着朝歌城，十年一醉，月光一梦。
她等到了那个结局，也揭过了一页史书，时代的车轮碾过了她留下的痕迹，武成王殉国，朝歌付之一炬，她的徒儿，君王死社稷。
石矶一声长叹，“接他回来。”
石矶走了一遭地府，又走了一趟天庭，黄飞虎父子封神榜上有名。
她也算对得起故人了。
东海龙母有孕，东海龙王老泪纵横朝骷髅山方向跪拜。
百年后，龙母诞下一子，龙姿凤采，口含玉章而生。
骷髅山有礼送上，那时石矶已经闭关百年，主持骷髅山大小事务的是骷髅山二师兄小熊。
石矶闭关前，去了一趟西方灵山，阿弥陀佛下山相迎，石矶见到了很多截教弟子，不过已归西方，石矶此来，只为两人，宁死不屈的乌云仙和龟灵，他们被打回了原形，养在八宝功德池里。
石矶对阿弥陀佛道：“小道来意，想必佛祖已经知道。”
阿弥陀佛，接引这个曾用十二品功德金莲斩去的善尸阿弥陀佛坐在十二品功德莲台上宣了一声佛号，道：“自是知道。”
“那佛祖意下如何？”
阿弥陀佛慈眉善目的庄严法相皱了皱眉道：“就怕放出来又生事端。”
石矶道：“不知小道作保可成？”
阿弥陀佛沉默了片刻道：“琴师作保，贫僧自是信得过，不过……”
“那小道就厚着脸皮作保一次。”石矶看着阿弥陀佛静待下文。
佛祖叹息苦笑，僧衣轻拂，从此功德池里少了一鳌，一龟。
西方多了两尊佛陀。
石矶收回藏在龟灵圣母身上的石针时，说道：“在哪里修行不是修行，若无此心，何来修行？”
石矶走了，去了趟天琴海，石矶站在原不周之巅，她身边站着天琴，石矶衣袍带风，神思过往，最后说了一声：“这里就交给你了。”
石矶御风而去。
天琴稽首，神灵法旨显化，天琴转身走进了神灵法旨中央天地，从此坐镇天琴海。
石矶御风千万里，脚下微顿，那是一座城。
石矶落下。
一声厉喝：“谁！”
战旗猎猎，残鼓擂动。
满城甲士蜂拥而至。
为首大将一见石矶，先是一怔，接着双膝一曲，重重拜倒在地，“末将张桂芳拜见……”
他却不知该如何称呼石矶，他知道石矶的存在，也曾远远在战场上见过小剑魔一面。
那一剑，他永世难忘。
他更知道，金刀前辈，苍泠前辈，都是奉了她老人家之命去保护他助他守城的。
更知道她是国师大人的老师，太师大人的师门尊长，也是他张桂芳的尊长。
“起来吧，我就是来见见你，再跟你喝杯酒。”
张桂芳抬头，“大商还在吗？”
石矶沉默了片刻道：“你在，大商便在。”
张桂芳泪如雨下，他知道，大商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了他守着的这座城。
第836章 他又来了！
石矶离开青龙关枉死城前留下了一部鬼修功法，这对她并不是难事，她对鬼道并不陌生。
自然，酒也喝了。
石矶放眼天地，故人皆好，她也就放心闭关了。
至于闭关以后的事，她不察，故不知，她不知，也就无须管了，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也无须她操心。
石矶回到骷髅山，又陪了一众小家伙几日，将石针交给小熊，石矶饮了几杯不死茶，便在茶树下入了定。
小家伙们能看到石矶，却无法接近，因为不死茶的隔离和限制。
但能看到已经很好了，一众小石头，照样闹腾。
有情无情每天忙完百草园和百果园的事总会在这里发一会儿呆。
小青鸾会出白骨洞围着骷髅山自由翱翔，也会跟小熊去神魔战场，但每次出门回来都会静静呆在这里。
小青鸾卡在太乙巅峰没有化形，这是她的选择，但她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太乙真仙境。
她是除了有情无情跟石矶最早的，阅历更是远远超过了有情无情，阅历、经验、战力，她都不缺，不过她性情温和，又总是很安静，所以才显得那么平凡。
但石矶说过，坚持自己的道没什么错，只要遵从本心，错对其实并不重要。
这大概也是石矶不把自己归于正道的原因。
因为她曾是个妖道，是个巫，是个凶兽，又入了魔道，她的琴道她自己一直背在身上，所以她的离经叛道由来已久。
她与天道也没那么紧密。
但又不能说她修的不是天道。
她身上的界限一直很模糊，便是圣人看了也直摇头。
她入魔道时，通天教主就对她冷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不过无奈的成分多些。
石矶此次闭关，有三件事，一是修复道体，二是重炼神通，三是炼气。
前两者势在必行，第三者顺其自然。
石矶胸前悬浮着一片柳叶，手里握着造化石，参悟其中的大道。
柳叶中的元屠阿鼻已被石矶取出压在了骷髅山下，小熊不时会去砥砺自己的杀道，他现在还无法靠近这两口杀道至宝，但即便顶着这可怕杀意向前迈进一步，也是对自己杀道的一次纯粹砥砺。
慢慢旋转的柳叶已经暗淡了不少，生出了几分腐朽之意，也许用不了千年就会和光同尘散去。
这将是石矶最后一次参悟来自那位道祖级存在的空间大道。
至于她手中所握女娲娘娘馈赠的造化石，其中封印着一道神通，斡旋造化，女娲娘娘的本命神通，也是造化大道的精髓。
这块造化石不仅能帮石矶修复手臂，还给了石矶一次参悟斡旋造化神通通晓造化大道的机会。
这样的馈赠不可谓不厚重，所以石矶才问了小九那句：“娘娘可有什么话留下？”
小九摇头，石矶却明白了，妖族，女娲娘娘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妖族，她此去生死未卜，所以，她希望石矶能帮她看顾妖族一二。
她什么都没说，但她相信石矶明白。
石矶确实明白，也接下了。
尽管也没有任何承诺。
三千世界，如那棵鸿蒙柳树上结出的三千颗世界果实，每一个世界上的柳叶，早已不封印世界，反而化作了通向洪荒的桥梁。
鸿蒙杨柳背负着三千世界踏上了归途，每一步都很辛苦，但这是他的使命，生者对死者的使命，他带着他们远走他乡，他也必将带着他们重归故土，他是个守墓人，也是个活死人，为死人活着的人。
通天和女娲来时便看到了这一幕，一棵不知高几何，不知大几何的鸿蒙杨柳担负着三千世界迈步，便是曾为圣人的他们也震撼的久久难以回神，这是一个鸿蒙宇宙，鸿蒙杨柳便是这个宇宙的中心，三千世界，最小的神魔尸体也不会比盘古小多少，所以他们死后所化的世界，真的一点都不小。
但这样的三千世界却被一个老人担负着而行。
“两位道友来了。”
鸿蒙宇宙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女娲知道是那位老人。
女娲通天稽首，是对这位道祖道高且大的敬重。
“请恕老朽不能待客。”
老人并没停下脚步。
“前辈不必管我们。”
这是女娲的话。
通天也点了点头。
老人却多看了通天一眼，轻轻说了一声：“盘古。”
三千世界与洪荒的因果归根结底还是三千神魔与盘古的因果。
而作为盘古三清之一的通天教主，此来剑挑三千世界，又与女娲有所不同。
他必然会受到三千世界的疯狂绞杀，包括世界意志，和三千世界神魔。
老人回神，又说了一声：“两位道友自便。”
通天与女娲点了点头。
“道友再会。”
“道友再会。”
通天和女娲各选一世界而入。
从此三千世界有了外敌侵入，而且是两个能杀破天的可怕杀神。
混沌纪元，通天便是斩杀三千神魔的那个盘古，他又来了。
第837章 至高神魔
神魔战场，自石矶离开后，出现过短暂的平静，当然是在那位来自风世界的先天神魔自爆后，神魔自爆，鲲鹏因为速度原因却没受到实质性伤害，但所得也远远低于预期。
即便鲲鹏实力远在这位风属先天神魔之上，依旧得到了这样的一个结果，足以令很多老祖警惕乃至深思。
当生命到达了一个层次，便已不是想杀就能杀，想抓就能抓的。
鱼死网破往往都是最后的结局。
鲲鹏可不是一般的老祖，仅速度，便令很多老祖望尘莫及。
而令诸位老祖心动的神魔，必然也不会差，而且大道与他们相近又互补，这可以说知根知底，你知我，我也知你。
洪荒三千大道的来历，道祖说过，起源于混沌三千大道，至于是脱胎换骨了，还是有一定的残缺，是被阉割过的，就很难说了，但只要遇到，通过大道碰撞，他们便会知道。
不仅他们如此，大能如此，普通大罗金仙和大罗金仙以下都是如此，并且走在前面的不一定比后辈更有优势。
所谓道成无悔，再想补道却是千难万难。
而后辈弟子很多却道途懵懂，要么还没找到自己的道，要么还没确定自己的道，要么走的还不远，所以这场神魔大劫注定了很多年轻人会很快的脱颖而出，不管是来自洪荒，还是来自神魔世界，这无疑是他们一飞冲天的契机和大风。
但前提条件是必须活着，而且必须活到最后，不管是再惊才绝艳的天才，乃至妖孽，世界之子，死了，也只会成为他人登顶的养料和踏板，这里不讲过程如何惊艳，而是只看结果。
残酷，又遍地机缘。
对每个人都是。
所以洪荒与三千世界的大战起于微末，从中低层开始，很多老祖在第一次出手过后，也不再出手，大人打小孩并不觉得威风，反而有些丢脸，打一次可以，接着打就没意思了。
每个神魔世界的至高神和至高魔在很长时间内都没有选择深入神魔战场，因为那四个坐镇四方的存在，和洪荒展现出来的实力，能成为一个世界的主宰，他们的经历必然是那个世界之最，他们在各自的世界都拥有像道祖那样的地位，是世界的最高峰，看到的最多，也看的最远，众生都在他们眼皮底下如花开花落，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一个又一个纪元，他们又怎么会简单。
在一定程度上，他们的心气和俯瞰众生的心境比洪荒任何老祖都要高。
因为至高，便是一种境界。
在洪荒，除了道祖，没人能达到那种至高，不曾登上山巅，又如何能有俯瞰众生，掌控一切的理所当然和淡定。
洪荒的老祖将视线放在了一众先天神魔和每个世界的至高存在身上，但他们又如何知道，这些世界的至高存在也在冷冷的看着他们，是俯视，是俯瞰，那种高高在上的冷漠自然而然的流露。
直到一个叫通天的剑指到了他们面前。
通天的剑指的是世界的最高峰，能与通天一战的也只有每个世界的最高峰。
其他神魔若想试剑，通天也不介意给他们一剑，至于剑过之后是个什么结果，只能说生死自负。
一场世界级的大战，通天教主负剑而走，一个至高存在被打下了神坛，他逃了，因为这是他的世界，但经此一战，他和这个世界的命运都将发生转变，他要用很长的时间去疗伤，而世界的意志必然不会再选一个失败者，这个世界将诞生新的至高神魔，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离开此方世界，直接进入神魔战场，二是成为新至高神的磨刀石，换句话说，也就是不断去狙杀有可能成为至高神的存在，只要他能一直杀对人，这个世界便不会再有至高神诞生，他也可以一直活着，但只要他有一次失败，出现一条漏网之鱼，那么他的末日便来了，新的至高神出现的那一日便是他的祭日。
很残酷，也很现实。
世界孕育了他，他便要完成世界最原始的使命，做不到，便会被抛弃。
通天又进入了一个世界，这一次，他遇到了一个大世界之主，通天用尽全力才砍了这个世界的至高神魔，这个神魔宁死不屈，异常可怕，便是通天也极为感慨，这是一个可敬可佩的对手。
女娲如同观光一样走进了一个她上一次来看中的一个世界，找人。
不过她失望了，不是她要找的人，所以她将这个世界之主揍了个生活不能自理，拍拍手，扬长而去，又去了另一个世界看看。
通天和女娲带起的这股风很快席卷了三千世界，一个个世界之主可都是手眼通天的先天至高神魔。
针对通天和女娲的围杀开始了，尤其是对通天，一次便出现了上百世界之主，一场惊天血战，至高神魔死了十多位，通天教主也失踪了。
因为这场围杀，世界之主之间也隐约形成了攻守同盟，这也为后面的三千世界神魔全面攻入神魔战场埋下了隐患。
不过当下，在通天消失，女娲飘忽不定，数次围杀落空后，这个攻守同盟也有些鸡肋了，即便有人提出了一起攻入神魔战场的事，也因为各种顾虑和猜疑搁浅了。
接下来的很长时间内，三千世界各自为政的攻伐方式不会改变，除非那位老人发话，但那位老人注定不会多说什么。
他说过，他只负责把他们所在的世界带回去。
至高神魔的默认和老祖的沉寂，把神魔战场让了出来，让给了年轻人。
老祖之负责将自己道场的后辈带入神魔战场，神魔战场的天空每天都有神魔降临，每天也都有神魔死去，洪荒修士也不乏被生吞活剥。
受益最大的是冥河的血海，每天坐着，都有大量的新鲜血液和神魂注入，收获第二大的应该算小熊，除去血肉便是白骨，小熊将死神引入了战场，这里也成了它们的天堂。
四位死神老祖宗，乌大乌二乌三乌四带领着他们的子孙又筑起了无数的乌巢。
天琴海的凶兽更被引入了不下百万，在这里他们可以敞开了吃，不用饿肚子，也不用吃同族了。
由于小剑魔的存在，死神一族和凶兽一族没有遭到大能以上存在的屠杀。
这也导致了千百年后，这里死神遍布，凶兽横行，成了小熊的天下。
第838章 大周
神魔战场因为平衡趋于稳定之时，人道却发生了重大变革，西周开国之君周武王姬发先祭天自命为天子，而后，分九鼎于天下，驱逐修道之人于山野。
又分封天下于姬氏子孙，令其弟周公旦制定大周礼乐，也就是周礼。
但这位雄才大略的开国之君并没活多久，灭商短短五年便中道猝死。
其中因果，大概也只有被分封于齐的姜子牙知道一二，齐地姓姜，姜子牙姜望这位齐地第一任家主却活了个子孙满堂寿终正寝，而且是高寿中的高寿，不愧是能拜圣人为师的封神之人，命就是好。
但这位老人也有他的失意，老人晚年常常独自一人遥望昆仑。
老人闭眼前，他叫了一声师尊。
元始天尊听到了吗？也许听到了，也许没有。
谁又知道。
不过天地间再也没出现一个叫姜尚的人。
就像石矶曾对妲己说过的话一样，当妲己不再是纣王的妲己，谁又会记得她？谁又会在乎她？
当姜子牙离开了他的时代，谁又会去关注他？
更何况他的师尊并不在洪荒。
而是在天外神魔战场应对一场开天辟地以来最大的劫数。
只能说他姜子牙生对了时机，却死错了时间。
此去奈何桥上，一碗梦婆汤，前尘尽忘，等待他的只会是红尘滚滚的颠簸。
千百个轮回之后，他还会是他吗？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便是元始天尊千万年后再找回他，恐怕也已是物是人非了。
武王死，成王继，成王死，康王继，周公辅佐三代周天子，完善了宗法制度、分封制、井田制，并确立了周王朝的嫡长子继承制，其对后世的影响远在姜子牙之上。
其所制定的礼乐更是涉及了从上到下生活的方方面面。
如不是大禹九鼎封闭九州，又将天道排斥在外，以周公的功德足以白日飞升，再一飞冲天成为人族少有的大贤。
可惜，武王在驱逐仙道的同时，也将九州之内的仙路隔断了。
人道之内无仙道，大禹就这么干过一次。
落了个灰飞烟灭。
武王又这么干了。
结果却是出奇的相似，如历史的重演，在他们死后不久，他们的子孙又一个一个把鼎搬了回来，成了他们一族一姓王权的象征。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已从西周到了东周。
骷髅山的彼岸花依旧鲜红，听雨台的琴声也会响起，红衣小姑娘依旧是个小姑娘，不过她的琴音不再是那么天真烂漫了，她眼里心里都装下了很多事。
比如不能见父亲的一面，比如和兄长的约定，都成了怅然。
她是仙，而他们只是凡人，仙人一梦，凡人一世，太短，也太快。
“师姐。”
走出白骨洞的是一个青袍如水，气质如风的年轻仙人。
小蝉回头，嘴角显出了一个浅浅的酒窝，她轻笑，问道：“师弟怎么出来了？”
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她从未见过这么爱读书的人，一头扎进去，就是几百年，便连老师闭关也没出来，当然，也是老师不让叫他。
申公豹自然能听出师姐话里打趣的意味，也很识趣的傻笑了一声。
他这一笑却引起了小蝉的警惕，对她这位师弟她还是有所了解的，一般找你准没好事，尤其是对着你笑的时候。
第839章 申公豹的用心
骷髅山的风一直不小。
小蝉站在听雨台上，红衣浮动，与山脚下的彼岸花相映，仿佛为累累白骨如玉的骷髅山点上了一颗朱砂痣。
申公豹从白骨洞走出，身上青袍猎猎，道髻微乱，平添几分书生意气，又生几分仙道不羁。
他脸上的笑仿佛也被风吹淡了，他风轻云淡的走来问了小蝉一个问题：
“师姐，你可有想过自己的未来？”
小蝉微微一怔，即便心里有准备，她还是怔住了。
自己的未来？
小蝉开始想，因为她没想过，或者说没正式想过。
申公豹笑了笑，并未止步等小蝉的回答，而是越过小蝉走向了更靠前的山崖边，那里的风更大。
申公豹走到山崖边，凌着风，静静看着山下的苍茫大地，仿佛成了一棵青松，扎根山崖边，又似成了一只野鹤，欲要亮翅飞向更广阔的天地。
“师姐，离开了骷髅山，离开了老师的庇护，我们能飞多远？”
又一个问题。
小蝉抬头，看向那个凌风而立，和她不算远又有些远的师弟，还是不知该怎么回答。
好在他问的不止她，还是他自己。
所以他自己回答了：“这天地太大，而我们太渺小。”
“我们飞不了多远。”
“也飞不了多高。”
申公豹回头，又笑了，笑的很狡黠，是那种很直白的狡黠，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底，“师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用心的钻研老师的经书吗？”
“为什么？”
申公豹脸上的笑意扩大，如晕开水墨，却淡了，“因为我不想再做一个无用的人，一个局外人。”
“紫霄宫，我也想去，但我没资格，老师，大师兄，二师兄都去了，我却只能留在天庭，等他们，只有我一个人。”
他的声音很淡，如他脸上的笑，小蝉却听出了苦涩，和不甘，以及野心。
不过这种野心并不令人讨厌，能说出来也不坏。
小蝉似乎能明白那种感受。
申公豹脸上最后一点笑容都消失了，他很认真的看着小蝉道：“师姐，我们起步的太晚，错过了太多的时代，如果不再抓住最后的机会，我们就真的再也没希望了。”
“周天之内，大罗金仙只有三百六十五位，我们争不争？不争，我们就只能做老师门下的废物！”
“永远。”
他加上了两个字，永远。
小蝉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废物，加上永远，就是永远的废物。
申公豹就这样看着小蝉，静静看着。
这一次，他在等她的回答。
“你要去神魔战场？”
小蝉一瞬抬头，看着申公豹的眼睛。
“是。”
申公豹并未移开眼睛，很坦诚，也很坚定。
“你从天庭回来就在为今日做准备？”
“是。”
小蝉半晌无语。
她这才发现五百年前便开始叫自己师姐的这个师弟真的很可怕。
良久，小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师弟为什么不跟老师说？”
申公豹很平静的说道：“老师太累了，更何况她老人家已经把我从元始天尊那里要了回来，我已经很感激了，又怎么再敢为自己的小事耽误老师疗伤。”
小蝉忽然感动了，被自己这个前一秒还觉得很可怕的师弟，仅仅只因为这句话。
“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申公豹整理衣袍，打了个稽首道：“师弟想邀请师姐同我一起进入神魔战场。”
小蝉对此并不惊讶，她其实已经猜到了。
“原因？”
“因为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师弟修为虽比之师姐有所不及，但这些年却翻遍了老师的道藏，能学的多少都学了点，不能学的也记在了心里，师姐和我一起进入战场，可无后顾之忧。”
小蝉挑眉，“这么说，你是想让我这个师姐冲锋陷阵了？”
申公豹干笑一声道：“师弟不善近战。”
小蝉翻了白眼，道：“师兄那里怎么说？”
申公豹再次稽首：“还要有劳师姐。”
小蝉似笑非笑道：“合着师弟你什么都不用干？”
申公豹忙赔笑解释：“不是师弟不愿意去说，而是不敢说，我一旦开口，师兄一定会以称量我修为为由跟我动粗，师兄那拳头，师姐你想想，一拳下了，就够师弟我乖乖回去闭关疗伤了，这还要看师兄心情，心情不好，师弟能不能走回去就难说了。”
小蝉乐了。
申公豹笑了。
第840章 骷髅山的珍宝
小熊回来了，不过是在半年后，这些年小熊往来于神魔战场与洪荒之间，总会回来，但逗留的时间都很短。
此次回来应该也是。
小熊眼睛微红，身上的杀气很重，所以他和往常一样，没有急着进洞，而是选择了站在山崖边吹风。
他要散散身上的杀气。
小蝉便在这个时候出来了，申公豹跟在她身后。
“师兄你回来啦！”
“拜见师兄。”
小蝉很随便，申公豹很守礼。
小熊回头，眼中的锐利已掩去，他对小蝉点了点头，看了申公豹一眼。
他敏锐的察觉了什么。
这便是凶兽的直觉。
但他不动声色，很沉得住气。
小蝉很直接，“师兄，我们要去神魔战场。”
申公豹时刻注意着小熊脸上的神情，察言观色是他的特长。
不过这次他注定要失望了，因为小熊面无表情，便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为什么？”
小熊问的是小蝉，眼睛看的却是申公豹，申公豹头皮有些发麻。
因为师兄本来无光甚至有些呆滞的目光露出了锋芒，如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手里，又被他把玩着的蝉翼刀，有些冰冷，有些无情。
申公豹强力扼制住了缩脖子的冲动，他脸上的笑容有些紧了，但依旧在。
小蝉将申公豹的那套说辞照搬了一遍给小熊，几乎一字不差。
小熊笑了。
露出了一嘴白森森的牙齿。
申公豹却快哭了。
他这师姐也太会坑人，这样说，和他自己说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小熊接下来的反应却令他们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熊问了他们一句：“可想好了？”
这样的语气令他们想到了他们的老师。
所以两人都怔了怔。
然后又顺着自己的心意点了点头。
“既然你们心意已定，那便去准备吧。”
小熊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劝阻他们的话。
这大概就是骷髅山的作风。
申公豹还是不够了解。
很多事的决定，不必问天地，也不必问老师，只问你自己的本心。
至于生死，当然是自负。
入门前，石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这一点，还是小蝉看得清楚。
所以，她不仅外秀，而且内秀。
借一位老前辈的话，骷髅山的弟子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申公豹也从自己师姐笑不露齿的含蓄中认清了这一点。
师姐是比他小了一个甲子六十岁，但不代表她就稚嫩。
她的棋道可是老师亲授的，七岁就能令飞廉丢盔弃甲投子认输。
她的年纪往往会让人忘记她那不拘一格天马行空的路数。
申公豹整理衣袍稽首：“师弟献丑了。”
小蝉还礼：“还要请师弟多多指教。”
站在山崖边背对着她们的小熊嘴角慢慢勾起，笑了。
他身上的冰冷杀意仿佛也化开了一些。
每次回来，即便只是在山崖边站一会儿，他都会心安很久。
家，这里就是他小熊的家，从那一年，他有了师父，也有了家。
“小熊师兄！”
“小熊师兄！”
两道清脆又干净的声音。
小熊眼里笑意加深，嘴角弧度扩大。
他再回头，已是满面笑容。
有情无情在老师心里的地位很特殊，他们在骷髅山的地位也很特殊，他们一直都是这里的主人，而他们，曾是客人。
骷髅山的弟子都有责任护好他们，尽管老师从未说过，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骷髅山最柔软的内心，纯良，干净。
每次回来，听到他们惊喜的声音，看到他们脸上绽放的欣喜，即便再沉重的心也会轻快起来，因为他们的无忧无虑，简单又真挚的笑容。
他想，老师每次回来大概也是这个感受。
“小熊师兄！”
“小熊师兄！”
两个小家伙已经一左一右拉住了小熊的衣袖。
申公豹再瞅，师兄的刀已不见踪影。
他重新打量起这两个拉扯着自己那个从未给过自己好脸色的师兄朝洞里走去的小家伙，有些感到不可思议。
因为师兄真笑了，虽然笑的有些傻，但真笑假笑他还分得出来。
申公豹下意识去摩挲自己的下巴琢磨，结果被小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
申公豹思绪戛然而止。
小蝉没说什么，但却是警告。
申公豹是个聪明人。
数日后，当有情将自己的紫芝如意送到申公豹面前时，申公豹有些明白了。
“五师兄，这个给你，在外面一定要小心。”
一贯伶牙俐齿的申公豹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收着吧。”
是小熊的声音，不过看他的眼神还是没有温度。
有情也把自己的护身灵宝十二颗明月珠送给了小蝉。
他们下山。
两个小家伙站在山崖边对他们挥手，喊着：“师兄师姐一定要快回来哟！”
第841章 骷髅山的弟子
神魔战场，申公豹是第一次来，小蝉也是第一次。
他们眼前紫光尚未消失，便感觉到了截然不同的可怕杀机和如同实质的杀气。
两人道心都受到了冲击，接着是视觉，天地皆红，漫山红遍，都是杀气凝结的血雾。
这里便是五百年后的凶杀大阵，或者说是经历了五百年杀戮岁月积淀的骷髅山神魔战场。
方圆百万里内皆是如此，举头不见天，在这里，除了小熊，没人能看出百里。
这五百年神魔战场死了多少生灵，从此一隅，可见一斑。
便是先天神魔也有两三位陨落，一位便是被小剑魔斩杀的，没人跟她争，也不敢争。
这位可是瞪眼就宰活人的主，而且蛮横到没有一点道理可讲。
大概感受最深的还要数燃灯，燃灯在西方也有自己的神魔战场。
应该还要加上一个有口无舌，久不开口说话的马元，马元被文殊广法天尊带去了西方，入了佛教，成了马元尊者。
这家伙进入神魔战场后依旧凶性不改，甚至更加变本加厉了，活吃神魔心肝，热食神魔脑髓，穷凶极恶，不过不管是文殊菩萨，还是接引佛祖，对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马元成了一只松开了项圈的疯狗，逮谁咬谁，又凶又狠，不过，这五百年，西方就数他赚得的功德多，修为也增长最快，大概用不了多久，他又要突破大罗了。
这个战场，最适合这种人生存。
当然，他至始至终没敢接近骷髅山神魔战场附近，因为那里有一个令他都心寒的恶魔。
他的第三只手便是被那恶魔斩断的，他也因此被打落了大罗境界。
还绞碎了他的舌头，令他至今无法恢复，也无法言语。
被镇压在五龙山的十多年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比他恶的人他要绕着走。
而这洪荒比他还恶的人他也只想到了一个。
小熊带着小蝉和申公豹去拜见小剑魔，不过只见到了一个背影，小剑魔站在最高的山峰之上，人高我为峰，她比山峰更高。
小熊，小蝉，申公豹前来拜见，她没理他们。
在她看来，收什么徒弟，都是麻烦。
不过本尊的意思她还是要顾及的，所以她从未走远过，一直在这里，守着这里看着十二月，玄都和巫族。
还有本尊那些她懒得记名字的朋友。
所以其实她很忙。
她这样觉得。
当然，本尊在闭关，她也不想让本尊操心，或者又被本尊出关后说道，所以她就忙点吧。
她认为自己还是很识大体的，也不知本尊出关会不会表扬自己？
小剑魔嘴角翘了翘。
她可比那个烂好人有用多了。
这么一比较，小剑魔的心更轻飘飞扬了。
申公豹对小剑魔很畏惧，这是出于他对危险的本能，就像他畏惧南极仙翁一样，比起元始天尊，他其实更畏惧南极仙翁那个曾经的师兄，因为他知道南极仙翁和蔼的笑脸之下的冰冷，和对他这个师弟的不喜。
所以他可以跟元始天尊理论耍无赖，但对南极仙翁从来都很恭顺。
今天他从这个老师身上感觉到了无情。
他将这一点记在了心里。
以后也绝不会在这位老师跟前耍滑头。
这便是他的生存之道。
小熊回头看了申公豹一眼。
凶兽的敏锐令申公豹头皮又是一凉。
这是小熊对申公豹拜见老师时分心不敬的警告。
在小熊眼里，心里，不管是眼前的老师，还是骷髅山的老师，亦或是天琴海的老师，都是他小熊的老师，不容他人不敬。
更何况申公豹这个老师的弟子，他的师弟。
这一眼很冷，前所未有的冷。
申公豹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原因，所以他立即低下了头，直至离开小剑魔所在的那座山峰也没敢抬头。
聪明人总有聪明的做法。
小熊的脸色也缓和了。
“你们过来。”小熊取出了一张图，这张图囊括了神魔战场近半范围，小熊用手在中间划过，“这里是我骷髅山的战场。”他又向外指着一点道：“这里是十二月的太阴一脉战场。”
“这里是玄都师叔的太清一脉战场。”
“这里是观鱼前辈的镜湖战场。”
“这里是度厄前辈的定风战场。”
“这里是……”
“这里是……”
小熊以骷髅山战场为中心向外指一处说一处，将与骷髅山交好的势力范围一一指明说清。
又将几个绝不能去的地方着重点了出来。
最后小熊将这张地图递给申公豹道：“记住两点，百年内不要离开骷髅山战场，保护好你师姐。”
申公豹与小蝉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不过诧异也只是一瞬，他们很快低头称是，申公豹双手接过了地图。
他们没问为什么，因为小熊便是现在的骷髅山执掌，代表的是老师。
小熊也没有解释。
其实小熊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石矶五百年前对他们师兄弟说过的一句话：“如果在战场上，你们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为师相信一定是你。”
这个你指的便是申公豹。
申公豹天赋异禀，对危险和生机存在着逆天的感知能力，即便陷入绝地，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便能找到。
这个秘密申公豹没对任何人说过，石矶也没问，不过申公豹知道老师应该猜到了。
小熊当然不知道，不过他相信石矶的判断，因为他的老师从未错过。
“百年内不要走出这里，先熟悉一下战场。”
小熊很少重复解释说过的话。
“是。”
小蝉和申公豹也知道这一点。
“去吧。”
“师兄保重。”
骷髅山一脉的话都很少，都是言简意赅。
但不代表没有感情，或者感情浅。
而是他们的感情都很内敛，不用说，彼此也知道。
小熊目送他们离开，沉默了片刻，唤来了石针，交代道：“跟上她们，保护他们。”
即便在骷髅山范围内，他也放不下心，因为这里是战场。
“嗡嗡嗡嗡嗡？”那你怎么办？
“我有自保能力。”
“嗡嗡嗡嗡嗡嗡嗡！”主人让我保护你！
石针歪着脑袋瞅着小熊，他可不傻。
“他们出了事，你看老师怪不怪你？”
石针有些凌乱了，凌乱了好一阵子，它一瞬消失了。
不过消失前，说了一句话：“不要死了！”
小熊笑了，很温暖的那种。
第842章 首战
申公豹和小蝉正走着，忽然，一个神魔掉在了他们面前。
他们吓了一跳，神魔也吓了一跳，双方眼神出奇的相似。
在经过短暂的相视无言后，双方齐齐动手了，小蝉红叶出鞘，红叶剑是石矶为小蝉炼的半成品灵宝，为什么说是半成品，因为有灵宝的品质，却没有灵，其实石矶给弟子炼的灵宝多是如此，没有附灵。
她虽杀伐果断，但却不会为炼宝去残杀生灵。
像小熊的蝉翼刀，便是他自己杀着杀着生出了凶杀之灵。
小蝉虽上过战场，杀的人却不多。
所以红叶虽以红为名，却不红。
寒光陡起，小蝉一剑斩向神魔，那比小蝉几乎高两倍的神魔反应也不慢，张口吐出一张黑网便罩向了小蝉和申公豹。
申公豹一拍腰间如意囊，一方八卦牌飞了出去，与之同时，他口念法咒，手掐法诀，敕令一声：“束。”
小蝉的剑在神魔绝望的眼中放大，因为他被绑住了，绑缚他的是捆仙绳，不是惧留孙死后留下的捆仙绳，而是玉虚仙法捆仙绳。
这玉虚上乘仙法却不是申公豹在玉虚宫学的，而是石矶教他的，因为石矶曾与南极仙翁在乾元山斗过法，这玉虚上乘仙法石矶见识过了，也就学会了。
不说她当时半只脚已经踏入了无为法境，便是模仿的天赋，连太上道心，大巫精气神都能模仿，更不要说与碧游仙法同根同源的玉虚仙法了。
一声惨叫，惊天动地，毕竟这神魔是个大个子，长得丑，还嘴巴大。
红叶刺入了神魔胸膛，神魔极力挣扎，却被捆仙绳束缚着，而他的魔网也被申公豹的法牌显化的八卦图托住了。
惨叫止息。
轰然一声，神魔魁梧的身躯倒了下去。
眼中失去了光彩。
死不瞑目。
与之同时一丝几不可查的功德落在了小蝉头上，小蝉自己都没察觉，实在是太少，小蝉抽出已绞碎神魔心脏的红叶，长出了一口，小蝉回头与申公豹对视一眼，彼此都已明白，这是她们师兄放给她们练手的，她们也明白了她们师兄那句熟悉战场的意思了。
“我们大意了。”小蝉说道。
申公豹点头，他们确实大意了。
这要换个等级稍高一点的神魔，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们了。
“我在前，你在后，提高警惕。”
申公豹点头，慢小蝉一步，跟在小蝉身后，集中精神警惕着四周的一切风吹草动，法牌和那魔网已经被他一同收入了如意囊。
小蝉大步向前，将身后的一切都教给了申公豹这个师弟，她在前，只管出剑，或出箭就行了。
她们却不知，在她们走后，石针现身又帮她们打扫了一遍战场，吸干了那个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掉下来，又死的异常憋屈的神魔的血，石针走后，骷髅山的死神乌鸦又成群结队过来将干尸搬了回去，骨头也不能浪费。
接下来，小蝉她们遇到的神魔越来越多，这可不是小熊给她们准备的，而是本该落入骷髅山神魔战场的神魔，不过大只的，都被截杀了。
但也不能保证没有漏网之鱼。
这也是小熊让石针跟着的原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但只要她们不出骷髅山战场，这个万一就会很小，便是小熊来不及出手，不是还有他们老师吗？
小熊带着师妹师弟去拜见他们那个很冷很酷的老师，也有这方面的意思，至少让老师知道，她们两个来了。
第843章 六百年了
一道红色身影快如疾风极速奔跑，一道闪电般的身影在后追赶。
在闪电快要追上之际，红色身影回头一箭，雷鸣般的怒吼又响起，闪电躲避，距离又拉开了一些。
如此，两道身影一追一赶，不知跑出了多少万里。
终于红色身影箭囊里的箭空了，闪电身影发出了雷鸣般的大笑。
这个追了半个月的猎物终于要入口了，所谓费的功夫越大，味道也就越好，他已经想好怎么细嚼慢咽了。
不过下一刻，就在他触手可及猎物时，他仿佛陷入了泥沼一般动作迟钝了起来。
阵法！是阵法，他知道了。
一道风轻云淡的身影走了出来，说了一声：“师姐辛苦，接下来便交给师弟吧。”
小蝉点了点头。
申公豹掐动阵诀，风升火起，陷入阵中的神魔开始怒吼咆哮，半个月后，神魔被炼成了一摊骨灰，一丝功德落在了申公豹头上。
师弟师姐相视一笑，继续行动。
……
“师姐，这边！”
青色身影在前，红色身影稍后，两身影亡命逃窜。
追杀他们的神魔已在太乙上境。
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他们撞上硬茬子了。
除了跑，还能怎样。
他们逃跑的队形便是这样，后队变前队，申公豹跑在前，小蝉在后，一个字，跑。
申公豹这个跑路小能手，不仅选择的路线都在神魔意料之外，而且提速的仙法道术层出不穷。
小蝉这个从小跑到大的姑娘，跑起来，看着像一团火，其实是一阵风，便是转弯都不减速。
这完全是在朝歌城的大街小巷练出来的。
师弟师姐亡命天涯，这一跑就是一年，一个劲儿跑，把神魔跑丢了他们也没发现，直到很久以后，他们回头，早已不见神魔的身影。
在他们身后数万里外，一根石针餍足的钻出了神魔干尸，它实在没忍住，就成了这样。
一块肥肉在你面前扭着大屁股晃了一年，放谁也忍不住。
石针又追了上去，干尸不久被死神抬走了。
这一次，可累坏了跑路的两人，两人休整了足足一月，才重新启程。
……
琴音铮铮，小蝉单手抱琴，右手极速拨动琴弦，音杀如线，收割着冲向她们的低阶神魔性命。
这是琴道初级杀力，石矶在地仙境时，便以此为主要杀伐手段。
等她越走越高，也渐渐由形杀转入了意杀，乃至神杀，可谓直指本心，诛道诛心。
小蝉现在不过天仙中期，元神也不如石矶地仙之时便有太乙元神那么变态，所以她还走在石矶的道上，没走出自己的道。
不过神魔战场百年之后，想必会有更深的感悟。
尤其在群杀方面。
百年战场，百年血，红叶初鸣，已有灵，红衣染血，更峥嵘。
申公豹身上少了仙气，多了莫测，他脸上的棱角更分明了。
百年磨砺，他们把学到的都变成了自己的，把经书上的，老师告诉他们的，变成了自己的道，自己道的积淀，或是一时感悟，或是一时反思。
他们进入神魔战场百年，而神魔战场开启已有六百年，石矶闭关也六百年了。
第844章 来了！
六百年，让很多人习惯了神魔战场的节奏，也让很多老祖离开了神魔战场。
洪荒的仙人出出进进，但也有很多进来了，却没出去。
唯一不动的是北方的道宫，东方的仙山，南方的菩提树，西方的莲海，以及道宫中的道人，仙山上的天尊，菩提树下的智慧者，莲海中的佛陀。
他们都很安静，但安静，不代表他们放松了警惕。
六百年，那位老人背负三千世界走了六百年了。
六百年的不温不火，也令很多神魔失去了耐心。
这一天终于来了。
老子睁开了眼睛。
元始天尊站了起来。
准提也是。
接引宣了一声佛号。
小剑魔抬头，滞留战场的老祖都抬起了头。
齐齐看向天幕最高处的光斑，那是三千世界进入神魔战场的出口。
一个个世界之主出现了，来了不下八百，八百绝顶大能级别的先天神魔，这是一个怎样恐怖的数字。
普通大能级别的神魔又有多少？
不敢细想。
小剑魔的神情异常凝重。
小熊也是。
凡在神魔战场的大罗金仙以上皆是如此。
像小蝉申公豹这样的天仙并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但申公豹感觉到了危险，他一瞬站定，叫了一声师姐。
撒腿就往回跑，是的，他们已经走出了骷髅山战场，便是他们的老师，他们的师兄也不知道他们走到了哪里，具体又在什么地方。
他们太渺小，如落入大海的水滴，很难再和大海中的其他水分开，又被看到。
小蝉一瞬转身，一瞬起步，跟上申公豹没问什么。
百年的默契，让她意识到了什么。
小熊微红的眼里出现了担忧，他叫了一声：“老师。”
小剑魔没有回头，依旧像一柄通体漆黑的剑一般站在那里，只问了一句：“可要回去？”
小熊摇头。
小剑魔没有说话。
因为来了。
在短暂的神魔停止降临之后，八百世界之主踏入了神魔战场。
东西南北各两百，随后是数不尽数的神魔大军，每一位世界之主都带来了他们世界的主力。
这是一场酝酿了六百年的战争，也是一场准备了六百年的战争。
八百世界之主降临，还有更多的世界之主陆续出现在桥头。
不是中立，而是等待时机，一旦有利可图，他们随时会毫不犹豫的踏入战场。
他们因为各种原因没有选择加入这次攻伐同盟，但不代表他们就不是洪荒的敌人。
“守不住便走。”
这是小剑魔的第二句话，几乎传入了所有她想让听到的人耳中，无远弗届。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大阵守不住就走。
而她已经踏出了阵外。
因为洪荒的大能都踏出了阵外。
无人退缩。
这便是洪荒的一方道主，他们代表着一方道统，他们能退，但他们代表的道不能退，至少今天不能退。
北方道宫，升起了四十九层天地玄黄玲珑宝塔。
西方莲海，佛陀诵经声响起，朵朵莲花盛开，每一朵莲花上都坐着一尊佛，佛陀诵经，佛光普照一方净土。
东方仙山，站在那里的天尊仿佛比天还要高，他手中握着盘古幡，他是盘古元始天尊。
南方，那位麻衣道人很平静的从菩提树下走了出来。
六百年了，他们也蓄力六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