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天问!
看着南极问:“继续?”
南极苦笑摇头,“不敢!”
“如此,哪吒我就带走了?”
南极又摇头。
天琴挑眉,“啥意思?”
南极仙翁道:“琴师当知,哪吒乃灵珠子转世,是我阐教弟子,也不全是我阐教弟子……”
天琴抬手,“打住,哪吒前世为谁我不管,我只知道他今生是贫道好友度厄真人弟子李靖的儿子,他父亲李靖叫我一声师伯,他按理得叫我一声师伯祖,但这小东西不仅动辄行凶杀人,而且毫无悔意,心无善念,目无尊长,口无遮拦,辱骂于贫道,你们不管,不管是故意纵容,还是不敢管教,贫道却不容他如此放肆无度!”
“此时不管,还等他再杀人逞凶不成?”
天琴道人态度非常坚决。
南极仙翁道:“琴师三思,哪吒入我阐教,拜太乙师弟为师,皆是天意,哪吒降生自有天命在身,善恶对错自有天定,琴师一意孤行,却是逆了天数?”
“你这是在教我?”
“不敢,贫道是在劝琴师。”
“好一个南极!口说不敢,我看你比谁都敢,既然如此,我也问你一道,接我一记水法!”
南极仙翁腰杆一挺,拂尘向前数分示意,“琴师,请!”
以退为进,南极道人绝非易于之辈。
天琴眼神微冷,她冷笑一声,跟她玩心眼,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歪了。
看来还是教训不够!
天琴抬手……
“石破天惊!”
轰隆一声,昔年女娲补天石破。
“轰隆隆……”
大天倾,天倾之水狂泻而下,不要说一个南极,就是一百个南极也接不住,昔年天倾之水女娲老子两位圣人分别以山河社稷图与太极图两件至宝才勉强兜住!
即便今日天琴的天倾之水不及昔年万分之一,但南极道人与圣人之间的差距又何止万里?
天倾,水来!
石破天惊!
天倾之水,有倾天之力。
整个天都压了下来。
南极仙翁道心颤抖,瞳孔放大,人如何跟天斗?
大水临头,他也没有出手,因为他知道出不出手都一样,更因为他没想明白该不该出手?
他修的是天道,阐天之道,顺天之道,天若压我,该当如何?天倾临头,该躲该挽?
天地只有水声。
太乙真人两眼无神。
哪咤张大了嘴!
天地大能神色各异。
“痴儿!”
水法散去,不过一场秋雨。
南极仙翁站在雨中,一脸后怕。
问道问心,何其可怕!
南极抬头看着那个站在云端的白衣仙人,和光同尘,又一尘不染,善尸,不善起来,原来也如此可怕!
天琴抬眼看了一眼昆仑山方向,不需要证据,她知道元始天尊出过手了,即便南极仙翁毫无破绽也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她的倾天水法轰下了云海。
但她还是知道元始天尊出手了。
不然,南极仙翁不会这么好受!
是啊,还是好受了!
该吐几口血,道心有缺才是。
朝歌城的石矶摇了摇头,天琴做事还是少了铺陈,若是她……定会不同。
“魔礼红!”
“在!”
一个红头发魔崽子跳了出来。
“去淇水关让泠去一趟陈塘关……”
“是!”
红发红衣的魔礼红隐身消失。
石矶笑了笑,她还是喜欢红色。
第552章 杀机
天琴伸手抓向哪吒……
一尺从天边打来,打向天琴抓向哪吒的手。
打手?
天琴翻手,手里多了一把金刀,一声穿云破空裂石之音,云海激荡,被抽出一条真空,又炸了一个窟窿。
天琴后退三步,步步脚下云裂。
却不见有丝毫吃惊之色。
天琴抖了抖衣袖,垂天之云轻动,“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一个身穿紫袍的古奇道人从天边走来,身上道袍与他手里的尺子是一个颜色,紫色,紫气的紫色。
“既然来了,就别藏了!”
天地无人,也无声。
难道没人?
清风轻过,一个青袍如碧的高冷身影出现在云海之东,是一个女子,或称为女神更为恰当,她轻眉衔远山,极淡,目中无人,微冷,同是一青袍,她却穿出了云水之外的出尘,仿佛她一生都在云端,生在云端,住在云端,不曾沾染一粒尘埃!
可,那是以前,很久很久以前!
……
“还真有人,而且还是故人!”
天琴轻笑抖袖。
一声还真有人令山水画眉衔远山的轻眉多了怒火,一声故人却令住在云端的高冷仙子眼里多了恨意。
紫袍道人一步一尺走的分毫不差,极有规矩,也极有方寸。
道人止步百尺外稽首:“量天见过道友。”
他也是善尸。
天琴将手中金刀交到左手,稽首还礼:“天琴见过量天道友。”
她又回头对东边走来的故人点了点头。
而后刀交右手,天琴退后一步,道:“看来今日没法善了了”
本在一条线上的三人,在天琴退后一步后,三人拉成了一个三角形,一人站一角。
天琴避开了腹背受敌。
手持量天尺的紫袍量天道人道:“道友退去,自能善了。”
“我本不是为你来的!”青袍女子眉眼冷声音更冷。
她是为石矶来的,来的却是善尸,所以她才没出来。
“哦?那现在?”天琴手指弹了弹衣袖,富有兴趣的看向昔年故人。
“现在?你将我叫出来,你还想走?”故人声音很冷很淡,却蕴含着超乎寻常的强大自信。
“就凭你吗?”天琴轻笑,“你似乎忘了你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而且是死在我手上,这一次道友若再身死,已不是妖神的你可就真死了,商羊道友!”
商羊身上的青丝长袍无风自动,向前踏出一步,眼中不知积压了多久的恨意如潮水汹涌而来。
天琴大袖一拂,狂风卷去。
天琴看向皱眉的量天道人,不曾说话,却又问了,问道人意下如何?
量天道人叹息一声,道:“却要做过一场!”
天琴一声轻笑,“来!”
三人脚下云海极速上升,快速抬高。
云海下的山越来越小,云海下的人看着云海越去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太乙真人暗自松了口气,南极仙翁却一直抬头看着天,看着升入九天之上的云海战场,那里才是大能能真正放开手脚的战场。
小哪吒头抬到极限也在看天,不过毛都看不到了。
“哪吒!”太乙真人神情略有些复杂的看向弟子。
“师父……”哪吒身子未动,脑袋扭动,看向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道:“你父母在陈塘关有难,你先回去,为师随后就到。”
“好!那师父快送我回去!”
第553章 刀剑
太乙真人送走哪吒,神情更加复杂。
南极仙翁叹息一声,道:“天意如此,师弟不必愧疚。”
“是啊……天意如此……”这一句话太乙真人说的很沉重很沧桑,不知是对天说,还是对自己说。
南极仙翁低头看了一眼太乙真人,又抬头看天,谁也没看到他眼中的复杂,也只有天能看到,但天很忙。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
天琴那一问,一直在他心里,没堪破之前,只有放着。
第十重天,云海之上,量天道人一尺量天,不管天琴离他多远,又在何方,他都能一尺衡量,天琴道人躲不过,也躲不开,无远弗界,皆在道人尺下,天琴只能硬接,道人一尺,天琴一刀。
商羊一手青锋,一手玉簪,战力逆天。
大罗金仙十重天的修为,战力却在十二重天以上。
危险程度比量天道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能从巫妖大劫中杀出来的妖神绝非等闲。
更何况她曾追随七大妖皇征战天地万年缔造妖庭万年。
昔年她之所以会阴沟翻船栽在石矶手里,一是她太清高太傲慢不曾将石矶一个小小太乙看在眼里,二是石矶连环算计……故意自投罗网,又近距离暴起以加持了祖巫文的石针偷袭,先伤其身,再以《十三魔瞳》夺命。
可谓手段尽出,机关算尽,以命搏命,险恶之处绝非天琴说的那么风轻云淡。
商羊是除了那个被石矶活活踩死在不周山的鬼车死的最凄惨最不甘的一个。
也难怪商羊对她有如此大的恨意。
商羊青丝长袍如风,来去如影,指间玉簪远攻,手中长剑近战,远攻近战都是好手。
天琴脚下云海转动,她不动,敌动,被云海带动,被动,天琴以一敌二对三,手中金刀翻飞,一刀斩金,硬磕量天尺,反手一刀刺出,却是昊天一剑,金芒万丈,天威浩荡,商羊剑递一半抽身而退,这样的天威,她也用过。
不过今非昔比,她已不是天庭妖神,她已没有了借用天之力的特权。
她不再受天意庇护,反被制裁!
此时此刻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们妖族的天庭真不在了。
商羊悲伤,她手中的剑与玉簪悲愤!
悲愤的剑更凄厉,悲愤的玉簪更要命。
量天道人一直站的很远,不知是心有忌惮,还是为人谨慎。
他是躺过巫妖大劫的道人,少了血性,多了得失!
所以比起杀力惊人的商羊,天琴更不喜欢量天道人,她不喜欢在她面前与她对战还好像立于不败之地的他。
所以斩命金刀的斩命一刀落在了量天道人头上,意在刀先,天意如刀,天刀斩命,斩虚不斩实,量天道人实实在在挨了一刀,才知道此刀的玄妙,正好克制他这个善尸,而且躲不开。
量天道人闷哼一声,身上的紫袍好像虚浮了几分,量天怒吼:“天琴,我跟你没完!”
这种没割到他的肉,他总给你装,等割到了他的肉,他就跟你急、跟你叫!
天琴大笑,“来来来,都到了这里了,不要跟我说、跟你没完,即便你跟我有完,我也跟你没完!”
一剑两招一虚一实逼退商羊,又一金刀斩了下去,天一样大的金刀虚影咔嚓下去,量天道人又是一阵咆哮,脸都绿了。
要不是这斩命金刀等级不高,不要说两刀,一刀下去就把道人咔嚓了。
这还是天琴使刀的缘故,要是让金刀的原主人金刀客来,根本斩不动。
“商羊道友,我前你后!”
果然挨了刀就舍得了。
要是先前他哪愿意一个人顶在前面。
商羊点头。
量天道人手中量天尺劈头盖脸朝天琴打来,看来是真疼了。
道人一拼命,天琴还真不能再斩道人了。
斩命金刀落下的速度有些慢,天琴干脆舍了刀道,单纯以昊天剑道对敌,这一放开手脚,身前身后剑芒纵横,天琴脚踩云海,身合于天,昊天剑意挥洒自如,纵横交错,却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第十重天仿佛化为了天琴的天剑道场,我为天,我为剑,我为天剑,尔等……授首!
身合一方天地,这是石矶的本命神通。
大能又叫大神通者,石矶又岂能没有大神通傍身。
三十三重天昊天宫中,昊天剑跳动出鞘,却被一只手按了回去,昊天笑道:“这你可不能去!”
昊天剑震动鸣吟不休,是剑哪有不喜欢纵横天地鏖战八方之理,宁愿沙场折戟剑断,不愿君子挂剑收藏万年。
昊天却是手按剑柄但笑不语看向十重天战场。
第554章 尺不过图
十重天战场,剑网笼天,商羊与量天道人已经成了网中鱼、笼中雀,天琴每多出一剑,网就密一道,网也收一分,昊天剑意如金液天河流淌,威压浩大,沉重之极。
剑网之中,商羊身影飘忽不定,就虚避实,见缝插针,不时戳天琴一簪,见机刺天琴一剑,即便在越来越密集的剑网中也能找到落脚点进退自如,一见心性坚韧,二见对敌经验丰富。
一贯持宝凌弱以境界压人的量天道人,手中量天尺再无大开大合之气势,逐渐局促,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量天量天,能量天,能撼天乎?
量天道人早已心生退意,但身后已无退路可言,如天琴先前说的那样,即便你跟我有完,我也跟你没完!
昊天剑意着重照顾量天道人,商羊好像一直都是那个被疏忽的人。
只有商羊知道,天琴对她不曾有一分松懈,她一直盯着她,也许……
商羊心里有了决断,量天道人心神一震,手中量天尺暴生紫光,量天尺上两个古老大道文字浮现,悠远深邃,古朴苍凉,横看如天宽,竖看如天长!
“量天!”
一尺量天!
量的是天高!
商羊脚踩量天尺一瞬来到十重天最高处,天琴头上,浮影成真,眉眼冷淡,她抖开了一图。
天上地下天地大能无人不惊!
碧游宫通天教主剑眉一立,长身而起,手中青萍吞吐剑芒。
玉虚宫元始天尊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应该是看到了落幕。
娲皇宫女娲娘娘冷笑。
“山河社稷图!”
昊天喃喃。
“山河社稷图!”
王母轻叹。
朝歌城石矶青丝微扬,她身后多了老魔与飞廉。
山河铺陈,社稷宇宙。
她做了不少令女娲娘娘生气的事,至于以前的些许好感,在这些面前薄如白纸一戳即破不值一提。
这才是给她准备的杀手锏,也许南极道人身上也有,不过去的不是她,所以没拿出来,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南极仙翁就很能沉住气了。
山河社稷囊括苍穹,包藏大千,山川河岳、日月星辰、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山川地脉、江河湖海……无所不包,是一个大千世界。
一个大千世界罩下谁人能躲?
天地四方,叹息摇头!
量天道人收回量天尺,整理道袍!
“当……”
量天道人手指一颤,不敢置信的抬头。
半晌咬掉半截舌头似的吐出三个字:“东皇钟!”
一钟定寰宇,一钟镇万古。
女娲娘娘微微一怔。
元始天尊睁眼。
通天教主递出一半的剑停了下来。
钟影悬浮,大道铭文环绕,山河社稷图下的十重天震了震,大道铭文与东皇钟影如气泡破碎,被压碎了。
众人回神,正好捕捉到,一桥从山河社稷图微震间隙穿出。
“不好!”
“她逃了!”
“不要让她逃走!”
“追!”
只有三个人,却给人一种千军万马的感觉。
商羊身合山河社稷图,量天道人驾驭量天尺,南极道人乘鹤急追!
一桥光阴流淌,载一桥星辉,桥头一**日,桥尾一轮明月,桥上不周不倒,东西昆仑并肩,大河奔腾,青鸟吟唱,又见十三魔瞳盯着量天邪恶至极,好像在笑,魔瞳在笑。
量天道人莫名发寒,却发狠追赶更急,像这种能威胁到他的存在一定不能留!
山河社稷图铺天盖地罩下。
“当!”
又是一声钟响。
山河图微震。
桥穿间隙而走。
一个世界的阴影又被她抛在了身后。
“追!”
“不要让她跑了!”
……
天地间不知有多少人在鼓闲劲,有些恨不得帮忙去拦,有些恨不得帮忙去跑。
“琴师!”
飞廉出声。
老魔也看向了石矶。
石矶只是摇了摇头。
第555章 敖广
“李靖,将哪吒那个小畜生给本王交出来!”
“交出来!”
“交出来!”
陈塘关上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乌云之上,四海龙王齐至,身后百万水族起四海之水。
水淹陈塘关在即!
“敖广道兄、三位道兄,我儿哪吒真不在陈塘关?”李靖苦苦解释。
“李靖,休要搪塞吾等!”
“对,不将哪咤那个小畜生交出来,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水淹陈塘关!”
“李靖!”敖广最后下达通牒:“交出哪吒,本王饶你陈塘关一城百姓性命,不然,休怪四海之水无情!”
“敖广道兄!”李靖屈膝跪倒道:“哪吒真不在陈塘关中,道兄若要报杀子之仇,杀我李靖一人即可,子不教父之过,李靖甘愿受死!”
敖钦、敖闰、敖顺,北海、南海、西海三位龙王看向了东海龙王敖广,他们觉得也不是不行!
“不行!不杀哪吒难解我心头之恨!小畜生先杀我儿,又……”百般欺辱于他,毒打他,揭他逆鳞,想起来都是泪,敖广咆哮:“小畜生必须死!”
“必须死!”
“必须死!”
身后水族呐喊。
演武堂中,九凤冷哼一声,站了起来。
不过有人先她一步出声。
“哪吒确实不在陈塘关!”
一个身穿甲胄的俊美男子腾云而来,一身水气,龙威纯正。
“您是?”
四海龙王齐齐看向了来人,他们感受到了来自本族血脉的压制。
“苍泠,来自万龙巢!”
四海龙王皆从自家兄弟眼中看出了惊骇,万龙巢有多久没出世了?
他们的父亲四海龙皇进入万龙巢后石沉大海,再不曾有半点消息传出。
“苍……苍泠……前辈!”
苍泠点头。
敖广瞪大眼睛道:“您是苍龙一脉?”
苍泠又点头。
四海龙王齐齐后退一步,大礼参拜:“敖广、敖钦、敖润、敖顺,拜见苍泠大人!”
四海龙王以旁支晚辈之礼拜见祖脉龙主。
苍龙一脉,祖龙嫡系,万兽朝苍,那是龙族的辉煌时代,苍龙血脉更是龙族辉煌的延续,是龙族的希望。
“不必多礼!”苍泠抬手。
四海龙王起身,依旧弓着身子,龙族血脉极杂,却又极重血脉,是一个尊卑流淌在血脉中的古老种族。
蛟龙之属在真龙面前连站都站不住,血脉压制。
“李靖总兵也请起。”
苍泠发话,敖广敖钦他们自不敢出言反对。
李靖从四海龙王对苍泠的恭敬态度看出了转机,也看到了希望,因为苍泠不仅一来就替他说了话,还穿着商军关将甲胄。
李靖还是没有起身,而是看向了敖广。
敖广一瞬脸就黑透了,敖广咬牙道:“大人让你起,你就起!”
“谢苍泠大人,谢敖广道兄!”
李靖刚要起身,那个不该在陈塘关的惹祸精却回来了。
“老泥鳅,你敢欺负我父亲!”
此言一出,不仅敖广敖钦敖闰敖顺四位龙王龙颜大变,就是苍泠脸也沉了下来。
龙是龙,泥鳅是泥鳅,说龙是泥鳅,绝对是侮辱!
李靖听到小冤孽的声音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苦也……”李靖欲哭无泪。
敖广见苍泠不说话,他冷笑一声,道:“小畜生,你回来的正好!”
第556章 大将军
“老泥鳅,你好不要脸,你说过不再找我父亲麻烦的!”哪吒双手叉腰一脸怒气的瞪着敖广。
敖广冷笑,“无知小儿,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不找你父亲?不找他找谁?”
“你说话不算数,当日就不该放你回去!”
哪吒眼睛一红,敖广龙肝直颤,当日小畜生几乎要了他的老命,若不是李靖求情,说不定他还真会遭了这小畜生毒手。
想到此处,敖广心中恨意大盛,敖广龙目一瞪,厉声道:“今日本王已起四海之水,你死,陈塘关无事,你若不死,你父母与这一城百姓尽葬鱼腹!”
“咳!”
一声咳嗽。
四海龙王齐齐看向了苍泠。
苍泠言道:“我如今投在殷商王朝为淇水关副将,这陈塘关也是殷商关隘,这城中百姓也是殷商百姓,本将能不能给他们求个请?”
这话说的很婉转,意思表达的却很清楚,他是殷商将领,要护这一城百姓。
这从另一个角度也是在拆敖广的台,更是在保哪吒。
敖广听明白了,李靖也听明白了,但七岁的娃儿却没明白。
更令人揪心的是李靖管不住自家娃儿。
哪吒沉默良久,魔性道:“好,一人做事一当,我打死了敖丙、李艮,我哪吒偿命就是,老泥鳅,你给我听好,杀人的是我,与我父母无关,更与陈塘关百姓无关,我死之后,你若再敢找他们麻烦,我师父一定会将你扒皮抽筋!”
李靖傻了。
苍泠也愣住了。
敖广却是见缝插针道:“好!你若偿命,本王绝不伤陈塘关一人。”
“还有我父母!”
“好,也不伤你父母!”
哪吒转头对李靖道:“今日哪吒方知我乃灵珠子转世,生来为杀,却不好连累父母,今日我剖腹、剜肠、剔骨肉,还于父母,从此不累父母!”
“你……你……你这个孽畜!”李靖目眦欲裂,指着哪吒浑身颤抖!
“对,我本就不是人!”
“生而为人,就是人!”
李靖怒吼!
哪吒眼圈微红,但他还是转过身朝敖广走去,他手里多了那把他取敖丙龙筋的贴身短剑。
“且慢!”
却是两人同时出声。
一红衣似火。
一甲胄附水。
一巫族大巫。
一龙族祖脉。
九凤,苍泠,她们不曾见过,苍泠知道九凤,九凤却不知苍泠,所以他们没说话。
九凤大步走过去,伸手把熊孩子提了起来,“你说什么?剖腹?剜肠?剔骨?”这可犯了巫族犯了一个大巫的大忌,巫族把一身血肉看的比命还重要,因为她们是盘古血脉,血肉不仅是他们的力量来源,更是他们的信仰!
九凤丹凤眼中火光跳动,一手提着哪吒,另一只手五指张开大巴掌就招呼了过去,熊孩子她见多了,这么欠揍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作为巫族九凤部落的大家长,九凤揍过的皮痒小巫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若不是现在她脾气好多了,又怕人族的孩子不够结实,这么皮痒痒的孩子她早就想揍了。
五指带风,重重落下。
“啪!”
一巴掌屁股就开花了。
哪吒一声惨叫,先肉疼的却是李靖,他咬牙切齿吐出的话却是:“前辈打的好!”
九凤看着自己巴掌,摇了摇头,还是不禁打。
“你敢打我?!”
哪吒红着眼睛抓在手里的短剑对着九凤胳膊就刺了下去,不过连一个划痕都没落下。
九凤森然一笑,“小狼崽子,你刺我一剑,我给你一巴掌怎么样?”
九凤把手伸到哪吒面前方便他刺!
哪吒也不说话,用上吃奶的劲一剑狠刺下去,九凤手上多了一个红点。
“该我了!”
九凤抬起手,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啪!”
屁股开花再开花。
哪吒这一次咬紧牙关却没叫。
他抓紧短剑在蓄力。
九凤手伸过去,那个剑痕还在。
哪吒对准那个剑痕又一剑戳了下去。
剑痕将破未破,差一点。
“啪!”
血花四溅,真是血花。
李靖不忍直视,背过身去。
哪吒浑身颤抖,抓着短剑还是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这孩子也是个狠人,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九凤舔了舔红唇,眼中却多了笑意。
“啪!”
巴掌落下!
叮!
短剑刺下。
“啪!”
九凤控制力道。
哪吒屁股已经麻木了。
他只知道他不能输,他一定要把剑刺进去,他不能白挨打!
这个孩子的执拗令所有人动容。
包括苍泠和龙王。
晕过去前还将短剑用尽最后的力气刺了下去,手握短剑不松手,这是个不吃亏的孩子!
“他,我带回去了。”
敖广刚要开口,苍泠压低声音道:“她是大巫九凤。”
敖广脖子一缩,大气都不敢出了,除非他想成为大巫的晚餐。
其余三位龙王比敖广也好不到哪里去。
九凤提着哪吒走了。
李靖却是满眼感激,当然心疼着疼着也就不疼。
再疼也不如小畜生说出的话令他肝肠寸断。
剖腹,剜肠,剔除骨肉,何等残忍!于他,于他娘!
三年零六个月,他们等了他三年零六个月!
怎么就生出了他?
李靖泪目。
冤孽,真是冤孽啊!
“此事到此为止!”
苍泠此话说的非常严肃。
敖钦、敖闰、敖顺,忙点头。
唯敖广心有不甘!
苍泠道:“敖丙的神魂若收了,送到朝歌城去,去找截教那位琴师。”
“您是说?”敖广龙肝都颤了。
同在东海,他怎么会不知道截教那位存在,更何况龙族入金鳌岛听道的也不在少数。
敖广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这是那位琴师的意思?”
苍泠看着九凤离去的方向道:“我,九凤,现在都听命于她,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你只须知道,事关我龙族大计,很危险就行了……还有你们!”
“明白!”
“明白!”
四海龙王走的比来的还快。
苍泠对李靖点了点头,腾云而返。
李靖抱拳恭送,即便这位淇水关副将还没他品阶高。
李靖抹了一把脸,回头对守关的军士对关内的百姓咧嘴笑道:“没事了!”
军士都红了眼圈,他们的将军跪着站着都是将军!
第557章 绝顶威势
太乙真人从南极仙翁离开后就没动过,一直看着天,看着看着天意就变了。
怎么变的他却看不明白,不仅他没看明白,恐怕连天意自己都没明白,他就变了。
哪吒惹出了一个一直离他很近的那个一,他惹出了那个一,被那个一提在手里打了个屁股开花,提走了。
哪吒屁股血红,提着他的女子红衣似火。
红红火火,很好看。
石矶眼尾余光扫了陈塘关一眼,很惊讶!
她没想到最后活棋的竟是九凤,出手的切入点更令人愕然。
却又自然而然,仿佛一切本该如此。
一!
一子盘活,父子皆活,陈塘关也就活了。
石矶目光湛湛,眼中多了笑意,她身前身后起风,衣袍猎猎,长发飞舞,她迈步走向朝歌城北门淇水关方向,老魔飞廉紧跟其后。
一桥忽东忽西,忽南忽北,忽长忽短,肩挑日月,载一桥星辉,向朝歌而来。
三方拦追堵截,光阴长桥不断改变方向,东皇钟声不断响起,大道铭文环绕的东皇钟影也不断破碎。
山河社稷图如影随形,量天尺丈天量地,尺出无距,无远弗届,他都能一尺丈量,桥头的大日曾被打落,桥尾的明月也被击沉,星辰陨落无数,昆仑倾斜,魔瞳被打碎又复出,复出又打碎,不管是打碎复出,还是复出打碎,他都在笑,笑的量天道人毛骨悚然。
所以量天尺多落在了十三魔瞳身上。
南极道人坐下白鹤如穿云之箭,总能拦到桥前,桥头无路,后有追兵,一声钟响,琴道改道。
一刻钟的路跑了一个时辰!
朝歌在望!她回来了!
“拦住她!”
桥后人怒吼。
石矶眸含日月,不愠不怒,她抬手,手上多了一张琴,琴名太初。
她一手掌琴,一指挑动琴弦……
“铮!”
天地如裂帛,山河社稷图一颤,量天尺一顿,南极道人坐下白鹤一惊!
只有一声,一个音节。
天地皆寂,谁人不惊!
飞桥入城,载日月星辉无量光明,凯旋归来!
她站在北门笑迎,桥落化人,一身光阴,大放光明。
“道友一路辛苦!”
天琴轻笑无言。
老魔抱拳,飞廉稽首。
天琴颔首,一步迈出,光阴流轻,淡去如风,两道身影归一。
石矶笑容不改站在城里看着城外,城里城外不过一道门。
商羊站在门外,手握山河社稷图,眉眼清冷恨意不减半分。
量天道人站的稍远,紫袍蔚然,量天尺湛然。
须发如雪的南极道人站的更远,手持如雪拂尘朝石矶稽首。
三人都很凝重,非常凝重,因为站在他们不远处的是石矶本人,一个她出声,天地都要放低声音的一个可怕存在。
她在对他们笑,他们却在心颤。
即便手握至宝,依旧没有安全感。
她长发垂落,青袍柔顺,眉清目秀,如皎皎月明。
柔和的没有一点危险。
可他们的心弦却越绷越紧。
老魔飞廉眼眸流光溢彩。
威势!
这大概就是绝顶的威势。
人未到山巅,威势却已绝顶。
第558章 图穷匕见
“商羊……”
石矶出声,“你来找死吗?”
石矶声音很轻,还带着笑意。
但谁都不敢将此话当玩笑。
因为她手里的刀已经动了。
商羊面皮绷紧抖开了山河社稷图。
不过……
一声惨叫,从她身后传来。
斩命飞刀落在了量天道人头上。
石矶慢悠悠的声音才传来:“你更该死!”
“石矶……”
量天道人身影虚浮,紫气逸散,不过这一声恨意十足的怒吼却是中气十足。
其实也不过是外强中干,虚壮声势,斩命飞刀,是斩命金刀浓缩加强版,凝聚很慢,不过威力却惊人。
所以,毫无防备的量天道人被斩掉了半条命,怒吼咆哮不过是虚壮声势欲盖弥彰。
石矶轻笑:“斩你一刀就受不了了?你一路可出了不止一尺?你给我一尺,我是不是该还你一丈?”
量天道人怒意恨意戛然而止,被堵住了。
石矶手中的金刀又抬了起来,量天道人再也装不下去了,一瞬散为紫气钻入量天尺,量天尺一瞬破空远走天涯,跑路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石矶啧啧称奇,“跑的可真快!”
不过五个字却令南极仙翁面皮发烫,浑身难受。
南极稽首一礼,乘鹤匆匆归去。
一切心思都歇了!
“你不跑?”石矶斜睨商羊。
“我,为什么,要跑!”商羊一字一字咬的极重。
石矶点头,“不愧是昔日故人,昔年妖神。”
商羊轻眉淡眸不为所动。
“既然不愿走,那便入城一叙?”
石矶伸手邀请。
商羊依旧不为所动。
石矶讪讪放下手道:“走又不走,请又不进,莫非道友想当个门神,给朝歌守城?”
商羊淡眸加深生出愠怒,她握紧手里的山河社稷图道:“你为何不出来?”
石矶笑道:“我怕呀!”
“不过不要误会,不是怕你,而是怕你手中的图!”
石矶如此直言不讳自己害怕,却没令包括女娲娘娘在内的一切大人物生出半点小觑之心,恰恰相反,她们更沉默了。
石矶收起刀,也收起了琴,掸了掸衣袖,道:“道友却是未免太胆小了些,道友有宝图在手,天下何处不可去,天下又何处不可往,想贫道当年,不过借了教主一把宝剑,就敢仗剑远游,横行四方,莫非在道友眼里,这人间小小的朝歌城比四方禁地还可怕?还是道友认为你手里的宝图不如贫道当年手里的宝剑?”
图穷匕见,最后一句话却是杀伤力巨大。
“休要胡说!”
商羊怒叱!
石矶掸掸衣袖,仿佛在掸去尘埃,眉眼间流露出的轻视令商羊怒不可遏。
石矶随便的声音轻慢之极,“那道友为何不敢入城?”
商羊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的山河社稷图朝石矶卷来,山水万重,社稷万重,老魔飞廉无不紧张,石矶却面色如常,风轻云淡,如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社稷坛上,大禹九鼎震动。
山河社稷图在即将入城的一线却倒卷回去,图卷商羊破空而去。
石矶看着山河社稷图破空而去的空白天空心中微微一叹,暗道一声:“可惜!”
山河社稷图若敢入朝歌一步,她就敢以人道之力将其镇压城中,从此让其成为遗落之图,她倒要看谁敢来取!
可惜!可惜呀可惜!
不过这些可惜都在石矶心里,脸上看不出半分。
不能事没做成,还平白多拉仇恨吧?
那就成了没吃到羊肉反惹了一身骚。
想到这么一句,石矶心情又好了。
她大袖一挥,“回城!”
其实她一直就没出城。
老魔扯了扯嘴,应该是在笑,不过……笑得真难看!
飞廉也如释重负,咧开了嘴。
第559章 富有四海
碧游宫,通天教主很没意思的收回了青萍!
青萍剑也很没意思的钻回了剑鞘。
通天教主挼了挼手,总觉的不得劲。
通天教主把多宝道人唤来,没头没尾的教训道:“以后见到南极不用客气,最好能好好教训一顿。”
多宝称是。
“去吧!”
这么一来一回,通天教主心里舒服了。
玉虚宫,元始天尊高坐云床,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燃灯道人与南极仙翁站在空旷大殿中却大气都不敢喘。
许久,元始天尊睁开眼睛对燃灯道人道:“道友辛苦了。”
燃灯忙道:“燃灯无能,落了我阐教威名,教主恕罪!”
元始天尊抬了抬手道:“无碍,倒是道友受伤不轻,贫道这里有些大师兄那里得来的丹药,道友先拿去疗伤!”
一个盛丹玉葫飞到了燃灯面前。
燃灯伸手接过葫芦,谢过元始天尊,出了玉虚大殿。
回头却是神情复杂。
南极仙翁还在玉虚宫中,亲疏远近可见一斑。
他终是个外人。
南极仙翁交还了重宝,元始天尊勉励了几句,让他去休息,南极仙翁此行可圈可点,元始天尊还是很满意的,更何况是自己最器重的弟子,人心总是偏的。
女娲娘娘收回山河社稷图后让商羊先在娲皇宫修行,商羊……差强人意吧,不是商羊表现不好,而是被石矶一比,就有些差强人意了,不过妖族就剩下商羊这么一个女子妖帅了,物以稀为贵,人亦是,商羊占了她是女儿身的便宜,才被女娲娘娘破例留在了娲皇宫。
至于九炎,女娲却很少会想起她,也不喜欢,大概是打上了羲和烙印的缘故吧,被另一个女人用旧了的人她也不愿意用,人也会被用旧,再用总像在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所以心腹都是培养出来的,用着放心也舒心。
朝歌城,秋雨如丝,带着淡淡的愁。
东海龙王敖广化身凡人走进了王城。
敖广如乡巴佬进城东张西望一点也看不出龙王富有四海的大方阔绰。
这也莫得法子,这个时代的龙王只是名义上的四海之主,他家里的东西都不一定是他的,海上仙岛林立,岛上仙人成群,他能惹得起哪个?金鳌岛、碧游宫才是四海真正的主人。
龙王平时猫在龙宫还会被人找上门欺负,君不见哪吒一个小小稚童都把龙宫搅了个天翻地覆,杀龙子欺龙王,真无法无天了。
但最后,老龙王回去抹了一把辛酸泪,忍了!
不忍还能怎样?日子还过不过了?
龙王很少上岸,岸上比水里更危险,爱吃龙肝的大人物大有人在,每次龙王上岸都提心吊胆装扮的非常低调,若不是奴隶都有主,他都想装奴隶了。
敖广脖子一缩,有人在看他,敖广抬眼看去,一个身段苗条的女子在给他抛媚眼。
老龙摸了一把脸,难道我装扮成这样都被看上了?老龙腹部一热,老毛病又有些犯了。
不过当他龙目看到女子皮囊之下对着他大流口水的大蜘蛛时,一切旖旎皆化冷汗流下!
第560章 石破天惊逗秋雨
他身旁有人?
敖广慢慢转头,一个头发稀疏嘴里已没几颗牙的糟老头子几乎贴在他身上流着哈喇子吸着鼻子一脸陶醉。
那猥琐的样子令敖广打了个寒颤,却不敢伸手推开老头,因为这老头皮囊下是一只饕餮。
“还不快走?”
前面一个小老太太一声不大的埋怨,却神奇的把饕餮老头从他身上扒了下去。
“来了,来了!”老头儿忙追了上去。
老头儿脚下加快嘴里嘟囔着:“不吃闻闻还不行吗?”
敖广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朝那个还不够饕餮一口的小老太太看去,敖广瞪了大眼睛,又揉了揉眼睛,真是一个小老太太!
小老太太又矮又瘦,真只剩下一把老骨头了,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但这样一个小老太太却令那饕餮老头儿小跑过去很自然的从她手里接过伞很殷勤的帮老太太打上弯腰赔笑还忍受着小老太太喋喋不休的唠叨。
敖广大跌龙眼,眼球几乎掉在了地上。
诡异!太诡异了!
敖广再慢慢回头,那个先前朝他抛媚眼的母蜘蛛仿佛忽然受到了惊吓似的转身瞬间钻进屋子,屋门在她身后砰然关上。
敖广一惊一吓又愕然,他什么危险人物都没看到,只看到了一个红衣小姑娘,跑的那叫一个真快,一转眼就跑到了他跟前。
“龙王……”
小姑娘一开口,差点把敖广魂吓掉了。
“我姑姑叫你过去!”
敖广使劲揉眼睛,他生怕自己老眼昏花又遇到一个哪吒小魔王。
结果发现红衣小姑娘确实是个寻常孩子,就连看他的眼神也很寻常,但也有不寻常的地方,雨不曾落在小女孩身上,头发上没有一滴雨,脚上的鞋也一点都没湿。
敖广龙肝颤了,一颗龙心又提了起来,这朝歌城随便一个小老太太都能把饕餮治的服服贴贴的,又不知从哪里跑出一个小姑娘,能认出他是龙王,他却连人家深浅都看不清,这水……这水也太深了吧!
小姑娘还一直瞅着他。
敖广吞了吞龙涎,硬着头皮行礼道:“不知前辈找小龙有何指教?”
红衣小姑娘歪着脑袋怜悯的看着敖广,她怀疑这个叫龙王的人、脑阔和耳朵都坏了。
不过姑姑要见他,小姑娘向前一步,敖广却吓的退了一步,小姑娘皱了皱小眉头,放大声音道:“我姑姑要见你!”
“你姑姑……是哪位?”
“你要见的人。”
敖广眼睛一亮,颤声道:“不知前辈在什么地方?”
“你跟我来!”
小姑娘转身如雨中风信子一样跑了出去。
敖广忙跟上,敖广发现自从他跟在红衣小姑娘身后,王城对他的压制忽然淡了,而且小姑娘经过的地方会忽然变的特别安静,他还看到了人皮大妖缩脖子飞速关门的画面,与那美人蜘蛛一般无二,行云流水,很显然很手熟,大街小巷真不少,他说的是人皮妖。
他从那些大妖眼里看到了敬畏,敬畏的当然不是他,而是他身前的红衣小姑娘。
敖广看向红衣小姑娘的眼神也愈发敬畏了。
“到了!”
红衣小姑娘回头对敖广一笑,跑进了一家酒家,敖广心里最后一点疑虑尽去。
敖广走进酒家,一眼就看到了红衣小姑娘站在靠着窗户的桌子前表情生动的跟一个青衣女子说话。
敖广心肝一颤,忙走去见礼。
“敖广。”
“小龙在!”
青衣女子抬头,敖广忙低头,根本不敢看。
“坐。”
“小龙不敢!”
青衣女子笑道:“这里是酒肆,你不坐才奇怪。”
敖广忙坐下,很拘谨,甚至可以说害怕。
两者之家差距太大。
红衣小姑娘凑到石矶耳边嘀咕了几句,石矶点头,红衣小姑娘眼睛放光眉眼弯弯跑了出去。
石矶收回视线看向敖广道:“喝酒不?”
敖广忙摇头,就差说不会了。
石矶哑然失笑。
窗外斜风细雨,过窗不入,却少了几分秋意。
“你那孩子神魂带来了吗?”
敖广忙点头,环顾左右。
石矶道:“他们看不到,也听不到。”
她已将这方桌子天地拉了出来。
敖广局促的取出了一个珠子,却是敖丙的龙珠。
龙族身死神魂多会藏入龙珠,龙族龙珠与道家金丹有异曲同工之妙,或者说道家金丹与龙族龙珠有异曲同工之妙,因为究竟是谁借鉴的谁还真不好说。
石矶并未伸手接过,她说道:“我只给你一个选择,我会送这孩子去转世,让他转世为人,我会收他为记名弟子……”
“这……这……这是他的造化!”敖广嘴都哆嗦了,“小龙没意见!”
石矶也不再多说,伸手接过了龙珠,她又对敖广道:“以后有人找你麻烦,可以提我,截教弟子应该会给几分面子,至于其他,你自己斟酌。”
敖广扑通跪在了地上,对着石矶砰砰磕头,这是要给他敖广,给他龙族撑腰啊!
“不必如此,但我要提醒你一点,我面子有人给,也有人不给,我还有一些厉害的仇家,其中利害关系你自己去琢磨。”
敖广忙磕头道:“小龙明白,小龙明白,小龙绝不会打着前辈的名号惹是生非。”
石矶笑了笑,却没再说什么,其实她想说,你若是能打着我的名号惹是生非才是本事,又怕误导眼前这个并不太聪明的龙王,就省了。
有些话聪明人能听,不聪明的人听了会自作聪明,那就麻烦大了。
石矶挥手,“你去吧。”
“是!”
差距太大,没有共同语言。
敖广离去。
石矶对着窗外秋雨凌空画了一个圆。
秋雨入月,水花镜月。
窗含明镜,黄叶飘落。
别有一番韵味。
“你在哪里?”
桥头明镜高悬,鬼魂排着队,一个接一个从老太太手中接过碗,喝汤,投胎。
老太太很忙,连问话都不曾抬头。
石矶回道:“酒家!”
“很闲?”
“嗯。”
“有事?”
“有,要麻烦婆婆和后土娘娘帮一个小忙。”
梦婆婆抬头,隔着阴阳两界与石矶对视。
她的眼神石矶明白,需要后土娘娘出手还能叫小忙?
石矶将龙珠晃了晃道:“帮这个小家伙转世。”
“就这个?”
石矶点头。
梦婆婆有些狐疑,她觉得没这么简单。
石矶道:“我会让人把龙珠送过去,具体他会跟你讲。”
“你怎么不自己来?”
石矶道:“走不开。”
“你不是很闲吗?”
“是啊。”
水月镜花模糊,老太太不想跟她说了。
石矶笑了笑,起身散了水镜。
她想起了一句诗:石破天惊逗秋雨!
她会给那位炼石补天的娘娘一个石破天惊的大惊喜!
第561章 富有一座城
石矶在酒桌上丢下几枚铜贝走出了酒家,铜贝是殷商现在的货币。
房檐滴水漫不经心,想落不想落,雨真的不大。
石矶甩袖如青云,青袖挡雨,青云过顶,有些滑稽的跑入了雨中,没人笑,有伞的人不多,淋雨的人不少。
更何况是毛毛细雨!
青影淡去,融入了雨中,也没人留意。
石矶抬手是一,迈步是一,朝歌城的一,在她眼里,俯仰皆是,有的小如针尖,有的大如鸿毛,换句话说,也就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一,没啥大用。
不过,扬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练身手还是不错的。
石矶身影扭曲在了光阴里,雨丝被齐齐折断。
朝歌城有一条河,引淇水之水入王宫为九龙河,九龙河从北入城由南而出,是一条绕城河。
每逢下雨,河边抓鱼的孩子多,尤其是这样的毛毛细雨,家里大人也不会拘着孩子。
石矶远远看到一个红衣小姑娘远远蹲在河边津津有味的看着一群孩子在河里抓鱼,大孩子下河抓鱼,小孩子睁大乌溜溜的眼睛同小姑娘一样蹲在河边比抓鱼的人还紧张。
小姑娘看着她的风景,石矶却看着小姑娘和小姑娘的风景,谁都没有出声。
因为她的到来,小姑娘的童年变成了眼前这个样子,她撞上了她,抓住了她,所以她给了她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她也默默为她筑下了道基,以这朝歌城最大的那个一,慢慢为她筑基,待小姑娘一日顿悟,必能青云直上一飞冲天。
昔年老子带玄都游历天下见千山万水,玄都临水顿悟,以一河水德筑无上道基,她石矶虽不能带小婵玉游历天下,甚至不能带她出城,但她却给了她一座城,一座城的自由,一座城的天下,一座城的天道,这座城里的妖都仰仗她鼻息,看她眼色,这座城的人都因她而安静,她是这座城的小福星,天道人道气运都钟爱于她。
小弟子的天人合一道基,石矶很期待。
富有一座城的红衣小姑娘却浑然不知的蹲在雨中咧着嘴笑的贼开心。
她笑,不是因为一座城,而是因为一条鱼。
石矶也蹲了下来,她也笑了。
孩子的世界,一条鱼一定能换一座城。
这很好,很珍贵!
也很美好!
红衣小姑娘一天天长大,她心里的那座城也越来越清晰,大街小巷,一条条道,一个个门户,门户里的人,街头巷尾的树,弯弯绕绕的九龙河……闭着眼睛都能跑一圈,她心里装下了一座城,不是她的城变小了,而是她的心长大了。
她开辟的世界只有一座城,小吗?还真不小!
小姑娘越来越忙了,弹琴、射箭、练剑,都是她喜欢的,但她最喜欢的还是自由自在的在大街小巷奔跑,她很享受那种感觉,与风赛跑比风还快的感觉,她也喜欢在夏日午后搬一个小凳子坐在屋檐下托着下巴看梧桐树上也不知是不是去年的那只蝉蝉鸣,啥都不干,一看一个下午。
她也喜欢在秋雨季节一个人偷偷去河边远远看一群孩子抓鱼,一个人乐,跟他们一起傻乐。
她喜欢穿红袄子,一直都喜欢,姑姑也喜欢,说喜庆,一眼就能找到她。
她更喜欢了。
第562章 日夜
晚霞漫天,红衣似火,陈塘关演武堂里,九凤坐着不动,一手握拳在膝,一手并指成剑,一只手、两根手指,慢慢点出,指剑对短剑,短剑崩飞,红衣小童重重跌了出去。
“再来!”
九凤面无表情,声音冷漠。
红衣小童呲牙咧嘴,爬起来,捡回剑,握紧,眼睛一红,又像小狼崽子一样冲了上去。
“砰!”
和无数次的结果一样,剑崩飞,人跌回。
但也和无数次一样,小童又站了起来。
第一个眼神找剑,第二个眼神报仇!
他要戳她一剑,一定要戳她一剑!
他不能白挨打!九凤又在小狼崽子身上发现了第三个优点,记仇!
三个月了,这个小狼崽子一睁开眼睛就找她报仇,为三个月前她打了他的屁股。
日日如此,风雨无阻!
记仇,真是记仇。
心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魔性,不服天,不服地,不知畏惧,更不怕死!
这就是放在巫族都是个好苗子,更不要说在软趴趴的人族了。
九凤更喜欢小家伙眼中的不服输!
输了,再来,跌倒,起来,被蹂躏了三个月,小家伙不曾退缩,也不曾退让,蚍蜉撼大树,撼一日,那叫自不量力,但撼一生,那就叫老子不服!
记仇很好!
不服更好!
九凤不曾跟哪吒多说什么,他找她报仇,她蹂躏他,或者说打熬筋骨,比起三个月前,熊孩子更耐揍了。
越揍越结实,从皮到肉到筋骨,九凤看似冷漠无情,出手却极有分寸。
不过哪吒和他的父母却不知道,李靖每次来背动弹不得的儿子回去,都是欲言又止,但九凤从不看他,他的话也从未说出口。
每次李夫人看到遍体鳞伤被背回来的幺儿都是心疼的眼泪直流,李靖又难免被夫人责怪心狠!
李靖除了受着还能怎样!
太乙真人来过一次,跟九凤谈过一次,她们定下了一个三年之约,三年后,太乙真人会来带哪吒走。
九凤能帮哪吒打熬筋骨,能教他武技,但练气修道,九凤却教不了他,哪吒是灵珠子转世,仙道根基已定。
更何况九凤也没想过抢别人的徒弟,她是大巫,有大巫的傲气,对哪吒,不过是临时起意想调教这个小狼崽一番,闲着也是闲着,不是吗?
夜幕降临,摘星楼灯火通明,纣王的夜生活开始了。
酒池注酒,肉林挂肉,穿着暴露的男男女女追逐嬉戏,乐师奏乐,美人跳舞,纣王怀抱妲己生龙活虎。
不愧是双臂能托起栋梁的男人,美酒佳人,夜夜笙歌,佳人疲惫,君王不累。
妲己精神萎靡,哈欠连天,看着都累。
“御妻,天才刚黑,怎么就困了?”
纣王语气有些幽怨,他还没开始,美人就没精神了,漫漫长夜,让他怎么过?
妲己如玉柔荑慵懒抬起轻轻拍了拍唇角微微上翘的娇艳红唇,“妾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总是容易犯困。”
纣王心里一荡,这样的妲己在纣王眼睛迷人至极。
慵懒、妩媚,她就是个女王!
他的女王!
纣王嘴情不自禁的亲了过去。
第563章 石矶的阴谋
“哕……”
妲己一把推开纣王,转头干呕。
纣王一瞬兴致全无,脸绿了。
妲己干呕不止。
纣王紧张了起来,忙叫道:“御医,御医,快传御医……”
一阵兵荒马乱,几名御医战战兢兢的轮流为妲己诊脉。
彼此一交换眼神,却是心中大安,几名御医满脸喜色齐齐拜倒在地山呼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娘娘有喜了!”
“什么?”
“不可能!”
纣王妲己同时受惊。
纣王惊喜!
妲己五雷轰顶!
“御妻,你怀孕了!”纣王看向妲己的眼神如蜜如胶。
妲己却两眼无神笑的牵强。
依旧回不到现实。
“哈哈哈……”纣王骄傲的笑声在摘星楼回荡,“有赏,统统有赏,王后有喜,孤王有后,孤看以后谁还敢说孤王后继无人!”
“恭喜大王,恭喜王后!”
呼啦啦,男男女女,乐师宫人纷纷拜倒。
“御妻,你可真是孤王的大福星大功臣!”
纣王一弯腰将妲己横腰抱起,畅快大笑着朝寿仙宫走出。
他和美人有孩子了,纣王感觉自己从没这么幸福过,也从没这么期待过一个孩子。
娲皇宫女娲娘娘的脸难看的能滴出水,她派九尾狐是去祸乱成汤江山的,不是让她去给纣王生孩子的。
她知道,现在一定有很多人在笑她。
“……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
笑话,她真成了天地间最大的笑话,纣王题写淫诗亵渎她,她却给纣王送了个九尾狐生孩子。
她这算是惩罚他,还是算成全他!
“敖丙,龙子!”
东海龙王三太子,哪吒打死的龙子?
女娲娘娘更抓狂了,哪吒是她娲皇宫的灵珠子转世,灵珠子打死了龙子,现在龙子投胎转身在了妲己身上,成了妲己儿子,纣王龙子,殷商太子。
灵珠子是她的人,妲己是她的人,她的人无缘无故打死了东海龙王三太子又投胎转世在了她的人身上。
这里面要说没有她女娲的谋划她自己都不信!
“石矶……”
女娲娘娘咬牙切齿,这是她被阴的最黑的一次,也是被黑的最阴的一次,没法说,更说不清,除了默认没别的办法,默认还能保持一个高深莫测,现在,不是她做的,也必须是她做的,她不仅不能揭开,还要捂着,帮忙掩饰,粉饰太平。
哑巴亏,这真是个哑巴亏,说不出来。
一旦认下,妲己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挂在了她名下。
也就坐实了这个孩子是她让哪吒打死的又让妲己帮纣王生的。
女娲娘娘恶心的想吐了。
就像踩到了狗屎,还不能甩,不仅不能甩,还要护着,藏着,掖着,这大概就是女娲娘娘现在的感觉。
“石矶……”
女娲娘娘再次咬牙切齿,有胆子也能干出这种缺德事的人除了石矶她找不到第二个人。
女娲娘娘越想越头疼,越想越恶心,恨不得立即出手掐死那个阴她的该死妖孽,但她做不到,即便她能做到,她也不能做,至少不能现在做,一旦掐死她,就坐实了她女娲被算计被恶心的事实,她的脸就丢尽了,捡都捡不回来,而且……这里面头绪极多,一团乱麻,还涉及太多东西,女娲娘娘伸手头疼的直掐自己眉心。
第564章 圣人反应
女娲娘娘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娲皇天的苍穹也没变一点颜色。
八景宫老子看了娲皇天很久也没看出一点端倪。
西方灵山,菩提树下,功德池旁,接引和准提相顾无言,接引面色蜡黄,如大病初愈,莲花天地,石矶那一问诛心,接引在梦中不知打杀了多少个接引才走了出来,一个字,苦!
如今女娲娘娘的所作所为正应了她当日放下的狠话:“既然拉我入局,就不要后悔!”
搅局!
这明显是在搅局!
“有些不妙啊!”准提低声喃喃。
接引双手合十,苦涩道:“一切皆有因果,种善因结善果,种恶因结恶果,却是我们错了。”
准提道:“若是有错,也该是天错!天若不许,我们又如何能行错,更何况昔日也不曾有错,为何现在就错了?”
“唉……”接引叹息一声,却是无解。
碧游宫通天教主完全看不懂了,前不久女娲还瞪他,他也瞪了回去,现在怎么有种要帮他的错觉?
是他疯了,还是女娲疯了?
通天教主有抓头的冲动,不过当他看到朝歌城那个悠闲喝茶的身影时,烦恼顿消,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他一直记着:“教主稳坐镇我大教,外面的事交给我即可!”
他也记着她对弟子们说的:“有我在人间……”
“截教有琴师,贫道无忧!”
通天教主闭上了眼睛,他只要保证她需要时,他手中的剑够快够利,就行了!
通天教主再次开始心无旁骛的磨砺他的剑道!
不仅是他,截教的每一位内门弟子都在以前所未有的专注研修杀伐之术。
因为他们都知道,她在人间,为他们,为他们截教,挡在人间,他们又怎么敢虚度光阴?
玉虚宫元始天尊内心最不平静,他开始怀疑女娲的用心了,或者说居心,女娲当日放下的狠话“既然拉我入局,就不要后悔!”他自然也不会忘了,女娲放下狠话不久,就找上了他,女娲的主动示好来的很突然,当时他没有多想,可现在回过头来再看,却是疑云重重,布局极深,说不定他也是她棋盘上的棋子,她在以圣人为棋子下一盘让所有人都后悔的棋!
“这个疯子!”
元始天尊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声!
天机混乱,天地大能却看了个云里雾里。
朝歌城,荒废朝政已久的商纣王帝辛起了个大早。
大概是因为昨晚睡的早的缘故,今天纣王精神极好,甚至可以说有些好的过了头,叫亢奋!
与纣王的神清气爽精神抖擞相比,九间殿里久不上朝的文武百官就有些精神不振了。
这可被纣王抓住机会一顿狠批,纣王身量高大,形容威严,正气凛然起来,极具压迫力,压的一殿文武都成了噤若寒蝉的鹌鹑。
纣王的言辞犀利和他的战力爆表是他成为千古第一暴君的过人之处。
是他的优点!
好好出过一次气后,纣王更觉神清气爽,想到下面要宣布的事,他的精神又亢奋了几分!
第565章 商纣王
纣王高坐王座,君临天下,他这一开口整个九间殿都被震动了。
“诸位爱卿,王后有喜了。”
一个个大臣瞪大了眼睛,啥?
纣王很有耐心的又说了一遍:“孤的王后有喜了!”
看着一个个大臣如遭雷击的丰富表情,纣王恨不得再说一百遍。
无论是眼观鼻鼻观心的老油条,还是有些没睡醒又被吓成小鹌鹑的混子,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吓!
是的,是惊吓!
武将倒还罢了,一个个文臣反复咀嚼着他们大王一大早带给他们的惊喜!
反应最快的,一如既往是两个人。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王后有喜,真乃天佑大王,天佑我大商!”
“是啊,大王洪福齐天,我大商基业千秋万代!”
费仲尤浑不愧为纣王心腹,两人喜极而涕,匍匐在地,欢天喜地,真是为王喜,为殷商涕,喜涕,如此忠君爱国的臣子,王不宠,谁宠?
纣王看向两人的眼神又近了几分。
台上有人唱,台下也得有人应,有人鼓掌不是。
不然就成了独角戏。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满朝文武一波一波拜倒。
纣王放声大笑,不过不曾对黑压压一片中的任何一人另眼看待。
落后一步,就泯然众矣。
所以做宠臣也是要有天赋的。
这满朝重臣,也就费尤二人入了纣王眼,也非庸才。
“众爱卿平身,王后有喜,孤心大悦,当大赦天下,为孤的王后祈福,为孤的王儿祈福,朝中众臣也纷纷有赏,比干王叔听封!”
“臣在!”
“自今日起擢升亚相比干为我大商丞相!”
“臣……谢大王!”
比干百感交集。
文臣心情复杂。
不过总是好事。
商容之后,殷商终于有了丞相。
“天下兵马大元帅,镇国武成王黄飞虎听封!”
“大王……”
纣王抬手,让他不必多言。
黄飞虎只好无奈愧领。
“加封天下兵马大元帅镇国武成王黄飞虎为镇国安邦武成王,仍任天下兵马大元帅,总领天下兵马!”
黄飞虎躯微震,虎目微红,位极人臣,他黄飞虎已尊荣极致前无古人!
“臣,叩谢王恩!”
满朝文武无不羡慕,位极人臣又极致。
纣王对黄飞虎却又不同,他笑道:“飞虎,你要做叔叔了!”
黄飞虎八尺汉子侧身以袖拭目,回头声音略显低哑道:“恭喜大王!”
同样的四个字在纣王心里的分量却不同。
纣王心里烫贴感动,一起长大的总是不同。
纣王轻轻咳嗽一声,“上大夫费仲!”
“臣在!”
“擢升上大夫费仲为亚相!”
“臣,费仲,谢大王隆恩,大王天恩浩荡,费仲肝脑涂地也难报万一,呜呜呜……”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果然不同。
“行了,孤知道爱卿一贯忠心!”
仅此一句就没白哭。
“大王恕罪,是臣失态了。”
满朝文武嗤之以鼻,但也并不代表他们内心深处没有羡慕嫉妒恨,君子和小人,有时候还分藏的够不够深,有些人欲做小人而不得,退而求其次,伪装成了君子。
却是不如小人。
“中谏大夫飞廉听封!”
飞廉有些神游天外的上前,其实听到妲己怀孕受到惊吓最大的是他,作为一个知情者,如果说妲己是五雷轰顶,他就是遭了雷劈,有种日了狗的错乱。
“臣在!”
朝中众臣纷纷侧目,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飞廉竟然又要升了。
“擢升中谏大夫飞廉为上大夫!”
一国只有六个上大夫,为国之重器,君王股肱。
“臣谢大王隆恩!”
“擢升中谏大夫尤浑为上大夫!”
“擢升……”
“擢升……”
一个个被他弄死的大夫位填满,一个个因擢升空出来的缺后补。
纣王不干事是不干事,但干起事来那真叫一个效率高,从大臣擢升,到武将赏赐,到大赦天下,再到边关将士抚恤加勉……雷厉风行,乾纲独断,这是一个杀人快,办事更快的强势君王。
更重要的是精力旺盛,一个个臣子都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纣王依旧龙精虎猛。
不知多少臣子忍不住怀念那个君王不临朝的日子,大冷天的热被窝,热被窝里的贴心人。
又不知有多少臣子内心深处在疯狂呐喊:陛下,您回去睡吧……睡吧……睡吧……
仿佛听到了他们的心声,纣王道:“已经中午了,众爱卿都饿了吧?”
您才发现啊!
一个个年迈的、没来的及吃早饭的、懒散习惯了的,内流。
“那就再说最后一件事!”
“臣等恭听!”有气无力。
“孤欲册封庚为孤王位的继承人,我殷商太子!”
“庚?”
一个个又乏又困饿晕了的大臣反应迟钝的在想这个庚是谁?
纣王已经给出了答案:“孤已经让司天监算过了,吾儿将在庚辰时出生,比孤的辛巳更好,孤已为太子取名庚,吾父帝乙,吾帝辛,吾子帝庚……贺吧!”
纣王起身,威压更重,满朝文武只能跪拜朝贺,为王贺,为太子贺,为殷商贺!
殷商多了一位怀孕不过三个月的太子。
有些荒唐,不过总不是太坏。
殷商的朝臣已经被喜怒无常的君王磨砺出了一颗强大的心。
见过了太多太坏,只要不坏,他们已经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偶尔还会发出“已经不错了!”这样的感叹!
一个强势的君王,不容有强势的臣子在眼皮底下蹦跶,一般也蹦跶不了多久。
除了臣服还能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