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兄妹相见
素问听到段氏那咬牙切齿的声音,虽然不能算特别的嘹亮,但也可算是段氏的极限了,大概这辈子还是段氏第一次说出这种话第一次对人低下她那珍贵的头颅。舒残颚疈
段氏一张脸涨的通红,双眼更是浸润了一些血色。
“老夫人莫气,要是再厥过去可没有人照应着你,我这一出手府上又不知道要多少银子金子双手奉上了。”素问露着笑,那一双漂亮的眼角有些微微上挑看着颇为勾人大眼之中烟波交错流转,透着一些邪气,“既然是老夫人开口相求,这一次我就应下,希望老夫人又不要随时改变了想法,我能妥协一次,绝不会妥协第二次,老夫人你应该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段氏听着素问说的那一句话,那一句可算是警告的话,她今日一张老脸可谓是丢了个干净,却又完全无可奈何。妥协?!这两个字怎么能够用到她的身上,今日这一步一步退,退到最以后几乎是退无可退的人那可是她。
素问见段氏不出声,她也懒得再应对着段氏,她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既然老夫人没有任何的意见,那么往后也烦请不要再干涉。你也知道我的脾气的,下一次老夫人就算是说上一夜的‘我求你’我也不会再改变主意了。”
素问将段氏手边的茶盏端了起来,将里头的龙井茶泼在了地上,挽歌知机,将食盒之中的那一盏煎给莫氏的那一碗药汁捧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倒了一些在茶盏之中。
“一口就得了,太过金贵的东西只怕老夫人是喝不惯的。”素问叮嘱了挽歌一声,挽歌应了一声是,只倒了一口便又重新将药碗放进了食盒之中,一贯冷着一张脸的挽歌在听到素问那一句话的时候也忍不住嘴角微弯了一下,心想着不愧是姑娘,半点也是不让段氏好过的,这一口药汁就算是灵丹妙药,这老婆子喝了只怕也是要被姑娘气死。
段氏面色铁青,撇开了眼不去看素问同她的随侍。
素问也不去理会,她将茶盏放在茶几上,放上去的时候出了一声声响,那声响有些大,像是带着一些怒意一般,但她的声音却是问温润无比,就仿佛是亲人之间的一声温柔叮咛,“老夫人,还请好好保重身子。”
你觉得难受吗?但是这现在还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往后的日子还有见面还有她受难的时候,如果她就这样一下子气死了,那就实在太便宜她了。素问希望段氏能够活着,好好地活着上然后再慢慢地受苦难。
段氏听着素问这一声别有深意的话,她谨慎地抬了头去看素问,却只见这个邪气十足的女子已经转过了身开了那一扇紧闭的门,看着那单薄而又坚挺的身影,她突然觉得这事并非是一个结束而仅仅是一个开始罢了,莫名的,段氏心中有些惧意。
安家的宅子虽然素问只是来过那么一两次而已,但如何前往莫氏的院落这一条道她却是熟门熟路。
那是整个安家最冷情最荒芜的地方,清清冷冷没有半点的人烟就像是一座坟一般。
院门口有着两个护卫守着,仿佛就像是一个监狱一般,见素问走来,他们两人横在了前头,“老夫人已经下令,这里谁都不是能靠近。”
素问理也不理,只见她的手指微微一动,这两个原本还严正以待地站在院落门口的护卫头一歪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这面色到没有任何的异常,一个一个鼾声如雷完全的睡熟了。
素问神色如常,她一脚踹开了院落的大门,径自走入。
秦嬷嬷也已经听到声响,她开了房门见到走进来的人是素问的时候,她一脸的讶然,而莫氏也跟着探出了头来,她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乱,髻也有些凌乱,莫氏一瞧见素问,一下漾开了笑,她从房门之中冲了出来,扑向了素问:“是问问啊是问问啊!”
莫氏紧紧地抱着素问,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在那边高声喊着:“问问带我去吃好吃的,他们欺负我,他们不让我出去!”
“好,我们出去。”素问拉着莫氏的手,她倒是没有想到莫氏还记得自己,看来只要坚持下去早晚莫氏还是会恢复的,至少她还记得自己还能够认出自己来,“秦嬷嬷,你也一并来,你这身子还需要调理,今日刚好煮了一锅上好的补汤,一会一同用午膳。”
秦嬷嬷原本以为他们会一直被困在这个院落之中,走了苏氏来了老夫人,这些年如果老夫人心中还想着莫氏一些也不至于会到今日这样的田地,秦嬷嬷甚至认为素问也可能不会再出现了,可现在素问却站在她的面前,那样笑意盈盈地站在她们的面前。
“老夫人哪儿……”秦嬷嬷还有些担忧。
“自然无妨,我想要诊治的人岂能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素问摆了摆手,拿了一早熬出来的汤药递给了莫氏,她晓得莫氏怕苦,所以在药里头她多加了几味味道清甜的药物让整碗药不至于那般的苦涩,莫氏在素问的看着之下乖乖地将那一碗药喝了下去。
秦嬷嬷听到素问的那一句话,眼角深处了激动的泪水,她噗通一声跪在了素问的面前:“素问姑娘您是个天大的好人,是个菩萨啊!”
素问急忙将秦嬷嬷扶了起来,秦嬷嬷是照顾了莫氏那么多年不离不弃的忠仆,自己哪里能够受得起这样大的一个礼。
素问刚想要同秦嬷嬷说往后不能再这般的下去,却是听到有轻缓的脚步走了进来并伴随着一声疑惑的问声:“秦嬷嬷,这门口这些人怎么回事?”
安晋琪困惑地走进了门来却见院落之中有着陌生的人在,她的心中是更加的困惑了,这个院落就如同皇宫之中的冷宫旁人避之不及哪里还会进来的。
“少爷,这就是我同您说过的给夫人诊治的素问姑娘。”秦嬷嬷急忙地朝着来人禀告着。
素问这个名字对于安晋琪可谓是如雷贯耳,他原本昨日就想去拜见素问的,却被告之她出城采药去了。
素问对于这个自己没有见过面的兄长也有些好奇,她转过了身去看,只见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清瘦的男子,看着是个儒生半点也没有将门虎子的味道,眼神之中也满满有些好奇。
“你好,我是素问。”素问看着安晋琪微笑着道。
安晋琪原本心中设想的那素问的模样应该至少在二三十岁左右,而不是这样的年轻,这样的稚嫩。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女子,安晋琪心中意外的很,却有着一种很莫名的感觉,那种感觉很亲切,亲切的就像他们原本就该认识的一般。
第四十七章 哥哥
安晋琪看着自己的母亲,看到她像是一个孩子一样依偎在素问的身边笑得很是开心的,他已经多年没有见到自己的母亲笑的这样的开心了。舒残颚疈
安晋琪的视线又重新落回到了素问的身上,她的眉眼弯弯,并没有半点的腻烦,他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瞧见过这种眼神了,即便是在这府中,除了秦嬷嬷还有谁会这样待他们母子二人极好的,可这突然之间冒出来的人却对他们母子这般的好,昨日他回来看到的那一大堆的衣物饰的,心中就已经困惑至极了,他们之间非亲非故的,她又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呢。
素问迎着安晋琪打量的目光,清楚地看到在安晋琪的眼神之中有着太多的困惑。
“挽歌,你带安夫人和秦嬷嬷回去,我同安公子有些事要说。”
她觉得有些事的确应该同安晋琪说说,否则依着他那满是困惑的眼神只怕是要当自己是个别有用心的。
挽歌点了点头,秦嬷嬷早就已经对素问放宽了心,莫氏一听自己可以走了,她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出了门,秦嬷嬷急忙跟了上去。
整个院落又回到了最初那安静的氛围,院内素问同安晋琪两人两两相对,隐约能够听到在两个护卫的呼噜声。
“我对你们母子两这么好,你是不是觉得我别有什么居心?”素问看着安晋琪,不意外地在安晋琪的脸上看到了几丝尴尬的神色。
安晋琪原本也在揣测着素问是要同他说些什么,他原本以为是要谈论莫氏的病情,可素问这一开口却是点破了安晋琪心底之中的疑惑,他原本也想找了机会询问素问的,却又觉得自己要是这样问了似乎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她对他们这么好自己却还要怀疑着她居心不良,不管是谁遭遇到这种事情都会觉得生气。
那些话在安晋琪的心头翻滚了几下,最后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她能够贪图他个什么,他手上一没有银子二也没有什么权势,就算要巴结也不应该是巴结到他这种人的头上,这样一想之后安晋琪也算是想明白了什么,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图的也没有什么是能够给予素问的,他为自己之前所有的念头而感到羞耻,开口说话的时候也不免地带了几分羞涩:“素问姑娘宅心仁厚,姑娘愿意给我母亲治病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其实的,我们断然不能收姑娘的东西。”
“宅心仁厚倒是算不上。”素问看着安晋琪,状似随意地道,“我的母亲也像是夫人这样的人,能搭一把手的时候自然要搭一把手的。”
安晋琪听到素问这么说,又见素问的神色之中有些落寞,他的心头有些心疼。这样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子就在江湖之中闯荡,应该过的也算是不容易的吧,他看着她的时候,总是觉得有几分亲切,更是见不得她露出这样落寞的神情来,他急忙问道,“姑娘来无双城是来寻亲的?”
“是呀,我回无双城来就是来寻亲的,寻那些个亲人。”素问看着安晋琪定定地道。
安晋琪露出了笑来,他急忙道:“在下在京兆尹衙门当职,许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得上姑娘,只要姑娘开口我必然办到。”
素问摇了摇头,她抬眼看向远方,悠悠地道:“我已经见到了那些亲人,只是相隔时间太久,他们都已经不认得我了。”她的话语微微一个停顿,这一停顿听的安晋琪有些伤感,觉得素问此刻的心中必然是有些不大好受的,他想要宽慰两句,却听到素问那浅淡却又坚定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机会让他们对我印象深刻。”
素问莞尔一笑,她看向安晋琪,认认真真地看向自己这个大哥,他穿着最朴素的粗布料子,同那一身锦衣的安晋意相比,完全就是小厮同少爷的差别,明明大哥才是安家的嫡子,却过着比下人更不堪的生活,现在不过就是京兆尹衙门的小小师爷而已。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安少爷说句你不重听的话,许你自己不在意这日子有多清苦,但是你到底是安家的嫡子。身为嫡子虽是要能屈能伸,但你不觉得您这屈的时候也是在太久都让你忘记了自己应该怎么伸了的?”素问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安晋琪,“如果身为下人的人都能够欺压到了你的头上来,你只是一味的忍让就能够安居的,你错了,这只会助长了他们的气焰,只觉得你愚蠢罢了。上天既是将你生就了男儿身就是要你肩负起保家卫国的责任,这家你尚且不能保,你又怎能够卫国!还是你天生就是一个窝囊废,只会被人嘲笑不堪?!”
安晋琪看着素问,他只觉得素问这一番话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掌拍向了他,那一瞬间将他拍醒了,拍得他身体之中似乎有着一团火焰正在熊熊燃烧了起来。
从几何时开始,他竟变得只会对苏氏他们处处忍让了呢?是父亲对自己的冷漠,是自己不得祖母的欢心,还是苏氏掌管了府中的一切对他说自己早晚是要取而代之将他这个嫡子废去的时候开始?安晋琪也不记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只会这样一味的一味的求全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是你还顾念着自己的母亲,即便是要争一个鱼死网破,也是应该要争上一争的。”素问看着安晋琪,她的神色严肃无比,她看着安晋琪的眸色渐渐从软弱变得坚定起来,但是这坚定还差一点点真的还差一点点,“哥哥。”
素问的声音轻轻的,这两个字也是轻轻的,但是听在安晋琪的耳中却如同被一记惊雷炸响了一般,他往后倒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素问。
“你刚刚叫我什么?”安晋琪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哥哥。”素问再度缓缓且坚定地叫出这两个字,“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当年母亲曾经剩下过我,因为我出生没多久就被他们送出了府。这条回家的路,我整整走了这么多年,哥哥,你如今还要叫我失望吗?”
第四十八章 同盟
安晋琪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日会突然之间冒出一个女子来叫他一声哥哥,他有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可他们在叫着他的时候从来都是带着一些鄙夷和不屑的神色,绝对不会像是素问这样真心实意地叫他。舒残颚疈
“我信。”
安晋琪当然是相信素问所说的那种话的,几乎是完全不用多想,他都知道素问所说的那些个话绝对是真实的。这种信赖是他从骨子里头就产生的,甚至在素问说出这种话来的时候,他连一丝怀疑都不曾有过,难怪从第一眼看到素问的时候,他就会觉得他是这样的亲切这样的熟悉,因为他们的身体里头上根本留上躺着的就是相同的血液。
他怎能不相信,母亲这么多年来只要每到雷雨天气的时候总是会病得特别的厉害,整个屋子里头都能够听到她狂乱的呼喊声,她不停地在喊着——“把孩子还给我”,那样的嘶声裂肺。
而如今,他终于知道母亲当年生下的是个妹妹,且还是一个漂亮的妹妹。
安晋琪看着素问,那神情之中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终于明白为何素问会待母亲这般的好,为何会对苏氏他们做出这种事情来了,“素问,你应该回来的。”
安晋琪认真地道,她是安家的嫡女,本就应该回到安家来的。如果母亲知道现在给她诊治的人就是自己的女儿,或许母亲的病就能够早日痊愈。
“回来?”素问嘲讽地露出了笑来,“我回不来的哥哥。我是被丢弃出府的,在这个家里头根本就容不下我的地位,你可知,是安青云他和那老毒妇将我丢弃出府的,苏氏那人甚至还命带我出城的那老嬷嬷在路上将我丢弃。如果不是那老嬷嬷一时于心不忍,只怕我还不能活到现在这个年岁回来无双城上。”
安晋琪有些错愕地看着素问,听着她说着,越听是越觉得心寒和心疼。他心寒父亲和祖母竟然会这样凶狠,对于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都会这样的狠毒,这么多年来甚至半点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他们怎能这样的忍心看着自己的是女儿和孙女流落在外!对于苏氏,安晋琪并不意外她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些年她一直将自己视为安家主母,她的司马昭之心早就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他对素问有着满满的心疼,这些年想来她过的很不容易,也难怪她说自己回不来的,这样的家还回来作甚!
安晋琪的胸膛之中突然有着一股熊熊的烈火开始燃烧起来,素问她这些年过的这样清苦,她一个女子能够依仗着的不过就是自己的亲人,父亲哪儿已经是不作他想了,那么唯一能够仰仗的也不过就是他这个兄长而已了。他若是不做出一番作为出来,又怎能让素问同母亲安稳地过日。
“问问你放心,大哥往后一定让你不会再担心受怕。”安晋琪看着素问,她本该享受着府上最珍贵的地位,应该是父亲手掌心的一块宝,而那些个庶出的姐妹将属于她的东西已经全部都夺走了,尤其是苏氏同她的子女们,尤其是安卿玉和安卿梦两姐妹所享用的的本应该都是他这个苦命的妹妹的,“哥哥会让你回到这个家来的,一个永远也不会有人伤害到你和母亲的家。”
“我相信哥哥。”素问露出了笑来,那笑靥纯洁无邪,就像她现在这个年纪的女子应当会有的笑靥,像是找到了一处倚靠一般。
安晋琪下定了决心,他可以窝囊一辈子,但为了素问为了母亲,他的确是应该站起了身,哪怕是以整个家为敌以天下为敌。
素问看着安晋琪,那一双坚定而又燃烧着滔天怒意的眼睛正是她要的,她不管安晋琪以前的日子是如何的,但是从现在开始,她坚决不允许他再这般窝囊下去,他越这样只会让苏氏越得意和欺压。而且,依着苏氏这人的性子,她是必然睚眦必较的,只怕莫氏还没有痊愈都已经成了她的目标,她到底在府外,能够看到莫氏的时间极少,安家也必须要有一个帮手帮着她,安晋琪自然是最好的人选。这才是她对安晋琪说出事实真相的原因,要对付苏氏,只能从内外出手,务必要她再也翻不起身来。
“哥哥,老夫人身子不是很舒适,身为嫡子嫡孙的你也应该去看望看望才是。”素问扬着脸看着安晋琪道,“母亲眼下身体不好当不了家,这府上的事情也就只有老夫人张罗着,你说是不是?”
安晋琪知道素问这话里头是意有所指,原本他同段氏的关系就不亲厚,这些年也只是偶尔去问问安,素问这一番话倒是点醒了安晋琪,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这个府上的人,而段氏是长者老者,自己应该去看望,而且素问还隐晦地指出如果想让苏氏不好过的话,那就应该从老夫人下手,苏氏这些年的嚣张跋扈除了安青云的爱护剩下的就是老夫人的庇佑,当老夫人的庇佑不再那就等于卸去了苏氏一条有力的臂膀。
安晋琪点了点头,“你放心,我省得怎么做。”说着,安晋琪就告别了素问,往着段氏的院落而去,他们都知道现在不是兄妹之间交心的好时候,等到这府上安宁了以后有的是相处的时候。
段氏被素问那一气,胸口烦闷的厉害,待素问走了没多久,安卿玉和安卿梦就已经领着匆忙而来的林太医过来了,这诊治了一番之后,林太医下了诊断,段氏一贯保养得得宜,虽说年迈之后多少会有一些病症,段氏倒也还算是身体康健,刚刚也不过就是气得狠了一下子怒火攻心了才会厥了过去。
段氏听到林太医这么说,倒也宽松了心,她端了茶盏欲饮见茶盏中那一口的药汁方才想起自己刚刚那一杯茶已经被泼了干净,这药汁还是素问留下的,想了想之后段氏将手上那茶盏递给了林太医道:“太医你帮老妇人看看这里头到底是些个什么东西?”
林太医应了一声是,他接过了茶盏,看了看闻了闻又问伺候的奴仆取了小汤匙品了一点点药汁,他闭上了眼睛正在细想着药物的时候,门口的丫鬟传来了一声通报:“老夫人,二少爷来了。”
二少爷,段氏也是愣了一愣之后才想到丫鬟所说的是谁,是她嫡亲的孙子晋琪,一想到自己这个孙子,段氏也有了一些困惑,这个一贯不同她亲厚的人怎么今日突然之间来了。
安卿玉也有了些狐疑,安晋琪一贯是在自己的院落之中不怎么出来的人怎么今天会来老夫人这儿,而且还是这么的突然。她不动声色地看向门口,等着安晋琪的到来。
第四十九章 孝道
丫鬟们一声通报之后,安晋琪就走进了花厅,他看了一眼端坐在花厅最高位子上的段氏,他已经许久不怎么见过她了,一来是每次请安的时候来去匆匆,二来则是安晋琪同自己这个祖母也不算很亲近,在情感上自然不算那么的亲厚。舒残颚疈今日如果不是素问的提醒,只怕自己还会如同往常一样。
安晋琪看到段氏的那一瞬间,心中不免地就会想起素问对他说的那些个话,心中对于段氏也越觉得厌恶了起来,但他知道现在根本不是自己应该意气用事的时候。安晋琪将那些情绪全部都收敛了起来,脸上带着笑朝着段氏行了一个大礼:“孙儿送祖母请安,听说祖母的身子不大康健所以特来看望看望祖母,祖母可是有什么大碍?”
安晋琪这一番话说的时候,面色上虽还是淡淡的神情,但这眼神之中却充满着关心,这话说的得体而又关怀备至就连段氏也一下子呆愣住了,一时之间倒也有些呐呐地回了一句:“已无大碍了。”
“夏日天气闷热,祖母还要多注意一些身子,这样父亲同孙儿也才能够安心。”安晋琪又说了一句。
安晋琪突然之间来了段氏这里,含蓄而又得体地来关心了一番段氏这已经是很不寻常的事情了,安卿玉见他说完这些个话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她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道:“祖母您看二哥今日多关心您哪,您往后可前往要放宽了心,刚刚您那一晕倒,差点没把卿玉吓坏了,卿玉可是要伴着您一辈子的,您得长命百岁呢!”
安卿玉的嘴巴一贯甜,又是从小养在段氏跟前,刚刚安晋琪那一番话如果是让段氏觉得很满意,那么现在安卿玉的一番话简直就是甜进了段氏的心坎之中。而她这一番话虽听着没有什么问题,但拆分开来却是有很大的问题。她特地说安晋琪今日关心段氏,也就是提醒着段氏在往常的时候他可没有那么关心,这突然而来的关心或许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而又说了自己要伴着段氏,也能够让段氏想起这往常看顾在她身边的人是她,说明了自己绝对不是那别有用心的孝道。
如果在以前的时候安晋琪绝对不会想这么多,可今日他听完安卿玉这对自己明褒暗贬的话,他才深深知道自己这些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全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他再没有半点的反抗,只怕这一辈子都会被他们踩在脚底下。
安晋琪微微一笑:“平日里头有三妹在祖母身边照料着,我也是放心的。孙儿虽只是在京兆尹府上的一个小小师爷,但凡事也不敢怠慢深知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犯下任何的错事才能够不辱没了安家的门庭,祖母一直教导我们要为安家光耀门楣,这一点晋琪半点也不敢忘记,孙儿也想尽孝床前尽心尽力地尽了孙儿的本分,还只怕是被祖母骂上一句不懂事。”
安卿玉面色一凝,她没有想到今日的安晋琪竟然会这样的牙尖嘴利,平常的时候他都像一个闷油瓶似的不声不响,可今天却突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甚至还暗讽着她照顾祖母是身为孙儿的本分,暗指她想要借此邀功。这完全不像是平日里头安晋琪会有的作为。
段氏倒没有想这么多,安晋琪说的那一些话颇合她的意,“男儿志在天下,怎能整日地呆在我这妇道人家的身边,这府上又不是是没有丫鬟婆子小厮的,你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只管做自己的大事就成,只是这京兆尹的师爷一职……”
段氏只觉得自己府上是将门之后,是堂堂的将军门庭,自己这嫡亲的孙儿却是跑去当了一个小小的京兆尹的师爷一职,实在有些拉不下脸来。安晋琪将段氏那露出难堪的神色就晓得她必定嫌弃自己如今的职位,他莞尔一笑道:“今年的恩科孙儿自会参加的,古人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孙儿想只是在府上念书倒不如出去见见世面,在京兆尹府衙也能够学上不少的东西,祖母您说是不是?”
“哼!”安卿梦见安晋琪话说的那么的好听,这一口一句不过就是外出体察民情的意思,她有些按捺不住地道,“谁不晓得二哥你去京兆尹衙门当师爷不过是穷的慌!”
安卿梦这一句话语气极其的傲慢和鄙夷,安卿玉闻言随即狠狠地瞪了自己这个嘴巴比脑子要快的妹妹一眼,真心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感情比猪还要来的蠢顿,这什么场面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这些个基本的道理都是不懂的!像是刚刚那种话如果只是在背后只有自己人的情况下说说当然是不要紧的,但是当着老夫人的面,又当着林太医的面说这种话未免就显得有些有失教养了,更何况就算安晋琪再怎么不受宠爱,他到底还是安家的嫡子,老夫人的嫡孙。
段氏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她虽最疼爱的人是卿玉,但是对卿梦的疼爱也是拔尖的,以前的时候倒是觉得这小丫头心直口快没什么心眼,但是今日她却是觉得这丫头真是被宠得没大没小甚至都已经不知道尊卑之分了。
安晋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态度温和并没有因为这一句话而勃然大怒,“五妹说的是,父亲虽是位将军但这俸银也来之不易,我既然双手健全,总是问父亲讨要月钱也实在不是男子所为。既是双手健全的男子自然是要靠自己养活自己的,只是这当了师爷之后才知道这银子得来不容易,也越体谅父亲的辛苦了。二哥的确挺穷,五妹没有说错。”
段氏听到安晋琪说得那一番话心中有些震撼,她抬眼认认真真地看向自己这个早已“放逐”多年的孙子,他的心态的平和还有那一双关切地看着自己的眼眸都让段氏有些震惊,见他穿着一身已经洗得旧的衣衫,段氏想到自己别的孙子孙女那都是光鲜亮丽,锦衣华服如同站在自己身边的安卿玉和安卿梦一般,就算是府上的小厮也比他穿的光鲜一些。
“怎么穿成这个样子?这衣服都旧了,你就这样穿着去衙门?!”段氏忍不住问道。
安晋琪笑得更加平和:“祖母,孙儿是去学习是去做事的,不必穿得那么的光鲜,这衣服虽穿了有一年多了旧是旧了些,但还能穿的。今年渭水泛滥受灾百姓连吃食都成了问题,孙儿能有衣服穿就已经很高兴了。”
段氏蹙着眉头,这府上的主子一个月一身衣衫这是惯例,而自己这个孙儿却是已经穿了一年多的旧衣衫,可想而知,必然是有人克扣了这些,段氏一直以来还觉得苏氏治家有方,但是现在看来她根本是在旁的地方使着小心眼克扣着呢而自己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察觉到,想必府上的丫鬟婆子早就已经被打点妥当了。一想到自己这个孙儿这般落拓地过了这么久的日子,又从来不在自己面前说这些是非,段氏觉得这孩子真是实诚极了,对于苏氏一贯良好的印象也有些怀疑了起来。
“去,去将苏姨娘给我叫来。”段氏朝着丫鬟道。
第五十章 截断后路
苏氏刚刚回自己的院落之中没有多久,她正同杨妈妈商议着这往后的日子应该如何应对着,这屁股底下还没有坐热又见段氏身边的伺候的丫鬟进了门来说是老夫人有请。舒残颚疈
苏氏也有些纳闷,刚刚老夫人将他们全部都潜了出去,也不知道在院落之中到底是和素问说了些什么两个人到底是谈妥了什么,苏氏也很想探听点什么出来,可惜房中没有留一个伺候的人。
苏氏想了想之后同杨妈妈使了一个颜色,杨妈妈知机塞了一个分量不轻的百花金镯子给那丫鬟,苏氏一贯是肯下血本的,尤其是在段氏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哪一个不是在苏氏的手上得了不少的好处,什么金银镯子簪子什么的。段氏身边的丫鬟婆子也是个人精,东西个个都是认准好的。
那丫鬟得了金镯子一下子露开了笑,然后压低了声道:“二少爷现在正在老夫人那边,老夫人似乎不大高兴,夫人还是要小心一些。”
苏氏听到安晋琪在老夫人那边,又听到说老夫人不大高兴,直觉一定是安晋琪将老夫人给惹怒了。莫氏同她所出的不得老夫人的心早就已经不是秘密,一个被丢弃出了府,一个像是一个乞丐一般在家中生活着,而且还是一个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木讷的人,真不知道这人又是哪里惹得老夫人不爽了。
苏氏只要一想到安晋琪有可能会被老夫人给处罚这便让她心情极好,最好是哪个小子是犯了罪无可恕的事情惹得老夫人废了他嫡子的身份将他赶出府去才好,她整了整衣衫,“走吧,咱们去瞧瞧那小子到底是如何惹了老夫人。”
杨妈妈应了一声跟在苏氏的身后,心中却不免地还有些担忧,“小姐还是小心为妙,切莫不可大意。如果段氏是想惩处安晋意那小子为何还要叫上小姐前往,怕只怕这前面所去的是一场鸿门宴!”
苏氏被杨妈妈的一点提点,她也感受到了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她点了点头,现在的府上已经不是在她的完全掌控之中了,虎视眈眈的有,寻求翻身的也有,如果自己不再步步为营的话,只怕早晚是要阴沟里头翻船。
苏氏心中打算了一番,这才慢慢悠悠地往着段氏的院落走去。
“老夫人,这些个药汁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林御医自打品了那一小勺的药汁就在那边一直默不出声,嘴里却是喃喃念叨着一些个药名,良久之后方才对段氏道,神情之中还有一些激动神色,“鲛珠研磨成粉,即便是一两也是千金难买,最是难得的是,这里头还有醉仙灵芙更是万金难求,早已在东岳大6上消失多年,若不是年少时机缘巧合之下有所一见,只怕今日也品不出。这药汁除了凝神静气之外,还是滋养的圣品,珍品中的珍品!”
听得林御医这么一说之后,段氏的心中意外极了这看着平常无奇的药材竟是这般的珍贵,这是她万万都没有想到的,也还好刚刚没有请了人来检验这药材,否则到时候又不知道那人是会如何的狮子大开口了。段氏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有些庆幸,她微笑地看向林御医,“今日辛苦林太医来走了这一遭了,张嬷嬷送林太医出去吧!”
虽说林太医同府上也可算是相熟,但一会她将谁要处理的是家务事自然是不好有外人在场,家丑到底是不可外扬的。
林太医虽刚刚醉心在分析着药物,但对于所生的事情并非是一无所知也听到安家二小姐那张扬跋扈,也看到了安家二少爷那谦逊的姿态,不由地他多看了一眼安家少爷,果真穿的足够的简朴。林太医原本也不想多事,但是一想到自己家中的儿子同安二少爷是差不多的年纪却是十成十的一个纨绔子弟,他也不由地感叹了一声:“老夫人好福气啊,安少爷这样的懂事,若是我那儿子有安少爷一般叫人省心我就谢天谢地了。”
段氏听着林太医的话,或许这话里头有几分恭维的意思,但从她刚刚观察自己这孙儿来看,的确是个乖巧的,那说出来的一番明是非的话也的确入了她的心,段氏笑了笑道:“这儿孙年纪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好的,我这老婆子也就只能支持了,且看他能不能闯出个天来了。”
段氏让张嬷嬷送了林太医出去,在林太医出了这院门之后,她将视线落在了安晋琪的身上,心思之中略有些凝重,看着那样俊秀而有平和的孙儿,段氏心底里头也有几分愧疚,正在想着如何开口,却见安晋琪已经将刚刚林太医检验过的那个茶盏捧到了段氏的面前。
“祖母请用。”安晋琪的姿态恭敬无比,声音却是温柔如水。
段氏见安晋琪这样恭候,心中又不免地对他多了几分亏欠,一会她可是要好好地问问苏氏到底是怎么当的这个家!
安卿玉看着段氏的神色,她哪里不知道现在祖母正在怜惜着安晋琪,又将自己母亲叫了来想必是要责问母亲了,安卿玉心急如焚,她暗自朝着安卿梦使着眼色,想让她寻是个借口去通传母亲一声,却不想安卿梦却还傻乎乎地站在一旁半点感觉都没有。
安卿玉在心中叹了一声气,她漾开了笑,“祖母我……”
“三妹有什么急事?”安晋琪看着浑身有些不自在的安卿玉,他知道安卿玉这是想要去通知苏氏,但他又怎么能够让她这么如意,苏氏在这府上那么久,占了那么多的好处,也是时候让她剥下一层皮了,想要通风报信,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祖母,三妹若是有什么急事,就让她相去处理了吧,我想在这里再陪你说说话。”
安卿玉迎上那安晋琪的一双眼,那眼神之中带着一些压迫之色,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她愣了一愣,段氏也抬头看了一眼安卿玉,到底是在她的身边长大的,她哪里是不知道她是想要通风报信。
一想到这一点,段氏对着安卿玉的心中也有了几分气:“怎的,今日就是这么不耐陪着我这老婆子说话了?”
段氏那话说的有几分严厉,安卿玉甚少瞧见段氏这模样,一下子倒是呆在了当场找不到一个好的由头。
正想着,苏氏已经进了门来,朝着段氏行了一个礼,温声道:“老夫人。”
第五十一章 驱逐出府
段氏瞧见苏氏走进门来之后,整张脸蓦然拉长摆出一张脸孔,苏氏一看这个阵仗,又见安晋琪还在这里,她心知就有些不妙了。舒残颚疈
“祖母,既然您有事要同苏姨娘说,我就先告辞了吧!”安晋琪看着段氏道,他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神情有些拘谨完全没有刚刚同段氏交谈的时候来的自然,那眼神之中甚至是有了一些畏惧。
段氏看着这突然一变的安晋琪,她当然也瞧见了这孩子的眼角的余光看着苏氏,眼神之中却是满满的畏惧之色。段氏看的分明,自己这孙儿见到苏氏如此,可想而知应该是在这经年累月下来的威吓。
段氏看到自己这个孙儿,她往常的时候都是没有在意这种琐碎的事情,可今日她看到刚刚晋琪是这样的乖顺,如今却是变成了这个样子。而段氏又看了看苏氏,她这走进门来的时候,这姿态若说是恭顺,却是架势十足,在看到晋琪的时候竟是连招呼都没有一声,依着规矩,这当姨娘的就应该朝着府中的少爷嫡子行礼才对,就算是个贵妾,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妾侍而已。
段氏原本心中就有几分的芥蒂,现在看到苏氏这样的作为,只觉得当着自己的颜面她还能如此不当一回事,那不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又会变成怎么样呢?这一点点的不满慢慢地加大加深,让原本对苏氏还算有些满意的段氏心生不满,那些不满在看到安晋琪那有些畏惧的模样时彻底让她忘却了自己当初也是对人不闻不问才会造成如今这种局面。
段氏的脸绷得紧紧的,她朝着苏氏没有好气地道:“没瞧见人么,难道连叫人还得我来教你?”
苏氏听见段氏这么说,愣了一愣,身边的杨妈妈倒是一下明白了,她露出了笑道:“姨娘这只顾着拜见老夫人,二少爷也在呢。”
杨妈妈不着痕迹地点了点苏氏的后背,提醒着苏氏应该朝着安晋琪行礼,在这种大户人家之中,只要是妾侍就是半个奴婢,哪怕是自己的孩子也得尊称一声小姐少爷,更何况安晋琪到底是莫氏这个嫡妻生下的孩子,虽不是长子却是嫡子,这身份地位摆在那边理应是要尊称一声的。
苏氏看着安晋琪,她的心中有些不愿,这小子之前还不是被自己教训的半声都不敢说,眼下不过就是仗了段氏的势而已,苏氏的腿微微一曲,淡声道:“二少爷。”
“不用不用!”安晋琪急忙摆手,那神色是更加慌张,急急地道,“苏姨娘不用这般客气,我受不起,我受不起!”
安卿玉见安晋琪在段氏的面前摆出这种惊慌失措的神情,她心中就知道今天已经坏了,虽然她也一直晓得母亲对他算是苛待,可他从来不成也吝于在人前表现出来,可今天安晋琪他不晓得到底为何,竟是在人前在段氏的面前展露出这软弱而又被迫害的一面!
如果以前安晋琪对于所遭受的一切不是不在意而是隐忍不那他的深沉,安卿玉几乎无法想象,难不成他就是在等着机会,等着在段氏面前将苏氏彻底打压住。她越想越觉得害怕,母亲近些年来的确是有些急功近利,但那也不过就是一些小错罢了,可如今不同,母亲做了一些让老夫人极其厌恶的事情,虽然她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但安卿玉明白,老夫人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今日在庆王府上所闹出的一些事情已经让老夫人是觉得颜面无光,心中已经对母亲充满着不满而已。
或许,安晋琪就是在等待着这样一个日子让段氏心中对母亲的不满充斥到极限,好一举让母亲在段氏面前厌恶的日子。
“啪!”段氏一掌拍在桌上,她哪里是看不出来苏氏是很不情愿行这个礼的,“这些年我的确是老了,府上的事情我也不大管了,莫氏那个样子我也只能是看好你,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懂事的人,但现在看来,你实在太叫我失望了!”
苏氏被段氏那一声呵斥怔在当场,但段氏的斥责还不过就刚刚开始而已。
“这些年我一直宠着你,看来是把你养得恃宠而骄了!之前庆王府上的事情我原本欲看在你这么多年辛勤持家又是因为晋意的事情而不同你计较了,但现在看来,你这些年的持家,都是中饱私囊了!”
段氏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苏氏知道今日的段氏是动了真章了,如果自己再不服软只怕是要出事了。苏氏急忙跪了下来“老夫人恕罪,老夫人恕罪!”
“祖母,都是一家人,何必这般动怒。您身子不好,还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您要是气着了,这都是我们的不是了。”安晋琪急忙劝道,“都是一家人,母亲病重,这些年也都是仰仗着苏姨娘持家有方,您现在这般不晓得人还以为咱们安家不睦呢。”
安晋琪看了一眼苏氏,以前的时候自己对于这后堂之中的算计事情真心不予理会,自己的母亲也不曾教会他这种事情,今日这主意还是素问给他出的,自己在段氏面前什么都不必做,语气放软姿态放低就成,这苏氏出现的时候也只要一味地说上一些好听的话就成。
“恕罪?!持家有方?”
段氏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苏氏,如果在以前的时候自己一定是心软,或许就是因为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软造就了她如今这样的有恃无恐和恃宠而骄了,如果是这样的,这有了第一次之后就有第二次,还不知道苏氏到底是背着自己做出了多少事情!
“我念你也是大户人家出生,礼义廉耻也是懂得的,晋琪虽不是你出的,但到底是我们安家的孩子且是我们安家的嫡子,我一直信任你,不曾想你掌家这些年竟然背着我做出这么多的事情,看看琪哥儿穿的是怎么样料子的衣衫,亏得琪哥儿还在我的面前为你求情给你说好话!也就是你这样子的性子才骄纵出了晋意那孩子吧,我原本还可怜着晋意,但想想看这些年府上给他收拾的烂摊子还少的?外头的风言风语还算少的?”段氏高声道,“这家既然掌不好,这往后就不用你掌了,也免得你辛苦了。明日你去青山山脚下的别院住着吧!等到卿玉出阁的时候,我自然是会接你回府来见礼的。”
青山山脚下的别院?!
苏氏一下子瘫倒在地上,那青山离无双城足足有三百里远,她这是要逐她出府了?!且卿玉出阁,如今卿玉虽是已经及鬂,但老爷一直说着想要再留个两年选一个中意的,那不是要她在那别院之中呆两年?!
第五十二章 雷声大雨点小
在段氏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别说是苏氏,就连安卿玉安卿梦两姐妹也已经全部都呆住了,她们完全没有想到段氏竟然会将苏氏罚去青山脚下,而且这一送就那么久。舒残颚疈
苏氏觉得有些委屈,如果平日里头不是段氏的纵容又怎么可能会是有今日的她,这老婆子现在表现的对自己这个嫡孙有多在乎有多关心,平素里头也没有瞧见她有多关心,眼下却是把这些罪名全部都推到了她的头上来!现在竟然是要把她送到青山脚下的宅子里头去,还要她在那里停留那么久,这府中又不是没有别的女人在,别说是一两年了,就是一两个月都会产生极其大的变数。
她只要一走,她的地位就会被取代,苏氏再清楚不过了,她心中心乱如麻,只是呆呆地看着安卿玉,想着让自己这个一贯受宠的女儿帮衬上一把,卿梦那个心眼少嘴巴直苏氏自然倚靠不住,也只能倚靠自己这大女儿。
安卿玉看了一眼苏氏,她的心中也有几分焦急,她哪里不知道母亲的意思,可她也不曾想到一向对她们疼爱有加的人今天竟然会这样的翻脸无情。她不能让母亲去青山脚下,如果母亲一旦去了青山脚下,自己在家中就少了一个帮衬的对象,通过今天这件事情,安卿玉也算明白了,在这个家中,她们看着地位崇高,但那不过是建立在被段氏宠爱父亲疼爱的基础上的,但有一日如果这些都没有了,安卿玉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第二个安晋琪。
安晋琪看了一眼段氏,如果是在他小的时候她像现在这样的对他,或许他会打从心底之中敬爱自己这个祖母,但是这十多年来,他和母亲过着这样的日子虽说是因为苏氏的指示,但这幕后的推手却是她和父亲两个人,如果不是她们两个人的默许,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现在来做着这样的举动有能够代表什么呢,是想要让自己感激她还是展现出她也是无辜的。可他只会觉得这一切就像是做戏,演给他看的一场戏半点感觉都没有,而他也不会相信什么。
“祖母,你怎么能将母亲赶去别院!”安卿梦乍然出声,她惊叫了起来,“母亲又没有……”
安卿玉伸出了手在安卿梦的小手臂上狠狠地拧了一把方才止住了自己这个妹子要说出口的话,她原本就是不愿意带着安卿梦在身边,这个妹子常常自以为是,自以为是聪明绝顶。如果不是她那损主意,也就不会惹出这么一连串的事情来,今日母亲也不会被祖母罚着去别院了,如今在祖母的面前竟然还不知道收敛竟然还要说话,也不怕自己也一并被送到了别院之中去的。
安卿玉一边阻止了安卿梦的说话,又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给苏氏,眼下不是什么说话的好时候越开口求饶反而只会让段氏更加坚信自己的决定。
安卿梦被安卿玉那一下子拧得生疼,她瞪了自己这个亲生姐姐一眼,在府上最受宠的人就是自己这个姐姐了,只要是有什么好的像是布料饰一类的总是第一时间会送到她的面前,自己用的都是她挑拣完了之后剩下的,母亲也总是在自己面前称赞着姐姐是如何如何的能干,外头的人也总是觉得姐姐貌美心善。什么好处全都是给她占尽了有剩下的才能够留给自己,若是没有剩下的那都是她的,她心中早就已经有些不满了,但是屈于母亲的淫威,她也不敢反抗。
安卿玉早就已经在心底之中谋划了起来,她上前了一步,朝着段氏盈盈一福道:“祖母,母亲知错了,一会便去收拾行囊前往别院思过。”
苏氏对于安卿玉的话有些震惊,却还是没有阻止,她觉得卿玉一向有主意对于自己的心思和段氏的心思也一贯拿捏的很好,她敢于说出这样的话,肯定也是有别的方法来阻止这件事情的,她垂着头朝着段氏深深地叩然后顺着安卿玉的话道:“老夫人,我知错了,会好好地在别院之中思过的。”
安晋琪没有想到苏氏竟然会这样快就服软,甚至还愿意去往别院思过!依着苏氏的性子,她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不做一点反抗就屈从了,他认为这完全不像是苏氏会有的性子也不像是安卿玉的作风,她们怎可能安心这样离开府上。
安晋琪正琢磨着苏氏母女心底之中到底是打着怎么样的算盘的时候,有丫鬟走进了花厅来道:“老夫人,皇长孙殿下求见。”
段氏一听到皇长孙殿下的名讳微微惊了一惊,她从坐上急忙起身,连连道:“还不快请!还不快请!”
丫鬟急忙走出了门,段氏扫了一眼还瘫在地上没有起身的苏氏和杨妈妈一眼,心中虽然还有些不快,但面色上却已经和缓了许多,语气虽有些不大耐烦却也没有之前那般的声色俱厉了。
“皇长孙殿下来了,你还坐在地上作甚,给殿下看了笑话不是?”
安卿玉急忙搀扶了苏氏起来,这神情一贯的温婉,但安晋琪看得分明她这眼神之中显然是带了几分得意之色,他怎不知道皇长孙殿下对安卿玉一贯是另眼相待的,无双城之中甚至还流传着安卿玉早晚是皇长孙正妃这一说辞。安晋琪心中也有了几分懊恼,想着这皇长孙殿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要在这个时候来,原本这苏氏就要被踹到偏远的地方去了,但他这一来,只怕段氏刚刚那处置就是一阵雷声大雨点小了,今天算是有些白费了。
安晋琪哪里知道安卿玉从汴城来的时候带了一些特色的东西,给了皇长孙府上送上了一些,而那皇长孙心仪安卿玉已经许久,这早来晚来都是要来的,只是刚刚好恰巧这个时候来了罢了。
第五十三章 皇长孙相护
不过片刻功夫,就有一个头戴玉冠身着锦衣的年轻男子跨进了花厅的门槛,那一张脸丰神俊朗倒有几分春闺梦里人的味道,他就是当今天子的皇长孙——容毅。舒残颚疈其父为惠太子,是建元帝第一个孩子,却英年早逝仅留下他这一个遗腹子,自小养在当今天子的身边,所以颇受宠爱。
容毅一走进门来就看到了站在花厅之中的安卿玉,他的嘴角漾开了笑容,待众人朝着他行完了礼之后,容毅将视线投向了安卿玉,那神情温柔的几乎是要醉了人。
安卿玉也没有想到皇长孙容毅会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不由地朝着容毅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苏氏当年有着绝艳的容颜,如今已经近四十的年纪却依旧是风韵犹存,安卿玉承袭了苏氏的美貌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无双城之中难得一见的美人,这美人的一笑自然是有着倾城之色。
“听说安小姐已从汴城回来了,今日我特来拜访,也不知是否打扰了。安小姐托人送来的补品,我已给了方贵妃娘娘,娘娘也特地来让我同安小姐道一声有心了。”
容毅瞧见这样的一个笑容自然是已经醉了心了,虽说她并非是将军府的嫡女,不过这身份上的事情自然都是好解决的,到时候只要让自己的祖母去求了自己的皇爷爷下了一道指令抬了身份自然也就能够衬得上正妃这个地位了。且安卿玉的身后代表着安家,更是安家手上那二十万的兵马,这样的联姻自然也是有好处的,所以从早前的时候容毅便是想法设法地同安家走得近一些。当然除了想着安青云能够在朝堂上帮衬上自己一把之外,容毅倒是真心喜欢安卿玉的,这不,等到安卿玉一回了无双城,他这一下了朝堂之后就巴巴地来了,且安卿玉送来的东西更是让容毅觉得安卿玉对着自己也是有那么几分心思在的,为何只是独独地送了他这些物什。
安卿玉一贯是晓得容毅的心思,也知道这皇长孙的身份委实已经算是不低了,先太子已薨逝,陛下未曾再立储君,依着先例也不是没有立皇长孙为太子继承国祚的先例。但是,安卿玉也一直都没有表露出来自己对容毅是如何的意思,想着若是自己现在许给了皇长孙若是他日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王爷,自己一个正妃或者是侧妃那地位虽说崇高,却到底还是在他人之下,如今陛下身子虚弱,而自己不过是初及鬂的年纪,等到陛下立下太子或者是新皇登基,凭着自己的品貌自然是会充盈入宫,届时入主东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安卿玉觉得自己应当是不一样的,母亲一直说她出生的时候府上有着吉兆,她生来就是富贵的命格,能够荫父佑兄的,像她这样的人也该是有着不平凡的机遇,再说,她安卿玉代表着又不是单单只是她个人还包括着安家,将军府,这其中交错的关系并非是一时之间就能够道的清说的明的。
所以容毅喜欢着她,她既是享受着被其他女子羡慕妒忌所环绕而产生的那些个虚荣心,目光却又看着其他的皇子,她并非只有一个皇长孙能够选择的。
当然,这些话都是不能摆在台面上说的,安卿玉自己也晓得,她所想的就是哪怕自己最后所选择的人不是他,也要将他的利用价值netbsp; “卿玉在前往汴州前曾前往护国寺祈福,在寺中巧遇方贵妃娘娘,见娘娘咳疾复甚是辛苦。在汴州的时候听人说那些个药物治疗咳疾是最好,这便带了回来,只是举手之劳当不得谢。”安卿玉这一番话说的这一切同自己完全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却又让人觉得她心细如,谦虚得很。巧遇方贵妃这事的确是不假,但她将这些东西带来可不是真心是想要治疗方贵妃的咳疾,而是想着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同方贵妃攀上机会,顺带让方贵妃和容毅几下她这一份情,日后自然会同他们讨要了回来。只是没有想到回来之后又遇上了府上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安卿玉本是指望着容毅能够在舒太妃的面前说上几句好话,修补修补将军府同庆王府的关系,但是现在看来,这一个情又得用到旁的地方去了。
“殿下能来自然是蓬荜生辉的,只是卿玉眼下正要去给母亲收拾东西,过两日要去青山脚下的别院避暑一段时日,只怕招呼不得殿下了。”安卿玉缓缓地道,她的面色半点也未变,只是那一双眼睛微微有些泛红,眼眶之中隐约添了一抹水色看着楚楚可怜得很,任谁一看都是受了几分委屈的。
避暑?
容毅觉得眼下都已经是八月中旬了,这暑气已到了尾端,哪里还用得着避暑。这青山脚下的别院再好到底也是同无双城有着三百里远,这分明是被赶去别院了,又见安卿玉那楚楚可怜之色,他心中充满着怜香惜玉之情,哪里能够见得自己心仪的女子前往那般偏远的地方,当下就看向了段氏,脸上带着笑道:“老夫人,这暑气也没有多少了,就别让安小姐前往别院避暑了吧!”
容毅这模样是好声好气带着商量的意味,但是他的话之中却带了几分坚定,半点也没有给段氏一个选择。段氏也早就已经是个人精了,哪里是听不出来容毅那话中有话,她看了一眼苏氏道:“长孙殿下说得极是。”
容毅听得段氏的话,露出了满意的笑,转而又向着安卿玉道:“我近日一直在看一些佛经,也颇有体会,正想趁此机会同安小姐你讨教讨教,不若我们去水阁之上探讨一番,你看如何?”
安卿玉点了点头,朝着段氏行了是个礼,段氏点了点头由着安卿玉同容毅一并离开,待得他们一走,安晋琪忽地笑了一声道:“祖母,长孙殿下似乎颇为喜欢三妹,看来三妹早晚是要成了长孙殿下的正妃或是侧妃呢!”
安晋琪晓得今日长孙殿下一来,段氏是绝对不会让苏氏前往别院了,但是他也决计不会让苏氏好过。
段氏心中一惊,她见安晋琪说着这话的时候半点也不犹豫,又见容毅又是这般地待着安卿玉,能够成为长孙殿下的正妃或是侧妃的确是一件好事,晋琪是这样想着的,苏氏只怕也是这样想的,只怕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如此的有恃无恐起来将自己也不放在眼内了,段氏只觉得自己的权威有种被侵犯的感觉,她看着苏氏冷冷地一哼道:“看在长孙殿下的面上,我便不让你去别院,但是你这些年克扣晋琪的那些个份全都给我补上,这少一钱银子也不得,别以为是有了长孙殿下的帮衬在这个府上就能大了天去了!”
苏氏闷闷地道了一声是,默默地退了下去,而安卿梦则是看着安卿玉同容毅离开的方向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一脸的不甘愿,安晋琪站在一角看的真切,看来这两姐妹只是面和心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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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新年哈皮
第五十四章
当安晋琪将府上事情告诉给素问听的时候,素问半点也不觉得惊讶,苏氏在安家那么多年,这其中的关系渗得很深,身后怎可能会没有那么一两个背景。舒残颚疈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素问从桌上的一锅泛着浓郁清香的汤锅之中舀了一碗汤递给了安晋琪,“安大小姐盛名所累,一般人自然也是看不上的,只是这有时候要煮一锅好汤就需要火候,欲则不达。”
素问从来都没有想过安晋琪这战就能够告捷的,她想要的就是让他踏出第一步,如果连这第一步他都没有胆量去踏出,那往后的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可说的。这样的结果也在她的预想之中,所以也不算意外。
“而且,我们还没有输。”
素问笑意盈盈,从她对段氏的认知来看,这老婆子自尊心极强最受不得的就是别人爬在她的头上,这明面上来看苏氏的确赢了,她没有被遣去了别院。但从内在看,苏氏却是输了的。段氏不过就是看在皇长孙的面上罢了,但是心中哪里能够不计较那些,这毕竟是安家关上门来自己的家务事,却被一个外人来左右段氏的心里头又怎么能够好过,那分明是侵犯到了她掌家的权力,而她也会因此有些芥蒂,谁知道这种事出了第一次之后还会不会出第二次,这种事情谁都是说不准的,谁能够笃定地说这皇长孙殿下不是安卿玉特地找来帮衬着的。反正今日这件事情已经是一根刺刺进了段氏的心中,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一根刺插得更深更狠,让段氏再也容不下他们。
“问问,你可得小心着。那苏氏同那安卿玉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安晋琪对着素问道,他知道苏氏和安卿玉的性子,那两个人绝对是会想法设法来寻素问的麻烦的,且这一天只怕不会很晚。再加上苏氏娘家的也颇有几分势力,皇长孙殿下又是一贯中意安卿玉,说不定这安卿玉会催什么邪风,要是皇长孙出手,只怕这事就有些麻烦了。
“我等着呢!”素问莞尔一笑,她将手上的那汤碗递到安晋琪的面前,那汤匙之中放了一小碗汤一只已经炖到酥软的乌鸡腿还有几块白嫩的几乎可以透过光来的肉,那汤头浓郁且散着诱人的清香,素问看着安晋琪道,“这些个琐碎的事情就暂时不提,今日这蛇王宴可是千载难逢,哪怕是万金也买不到还望哥哥不要嫌弃多吃一些。”
安晋琪看着桌上那一锅汤和几盘才菜色,这凉拌蛇皮,烤蛇肉还有那一大锅的乌鸡蛇羹药膳汤,他本是一个不喜野味的人,也不知道素问是如何做的,竟然是将这些个菜色做的诱人无比,光是闻着就叫他很有食欲。他喝了一口汤,入口却觉半点也不觉腥,反而有淡淡的鲜味,他道了一声好喝,也难怪他刚刚在院子之中看到母亲吃得津津有味。蛇肉和乌鸡原本就是滋补之物,佐以药材是更加滋补,安晋琪知道这是素问的一番心意食物又是那么的鲜美,他也便坐了下来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素问看着安晋琪吃的爽口,心中却是在想着这下一步是要如何去走,琢磨着苏氏吃下这一次暗亏之后会如何,可想而知,苏氏绝对不是那么一个轻易服软的人,今天安晋琪这样同她顶撞了之后,只怕她也不会容得下人了。
“哥哥,从今往后,你要分外小心才行。”素问看着安晋琪认认真真地叮嘱着,这接下来的日子只怕也不是那么的好过,而她在外头有些时候都是插手不到,素问从袖子里头摸出了一瓶子和一个小荷包,“瓶子里头装的是解毒丹,能借一些常见的小毒,若是毒性剧烈的也能延迟几个时辰不作。荷包之中装的是一些银针,有些无色无味的毒是瞧不出来甚至用银针试毒也是试不出来的,这些银针我用药物浸泡过,能够显现出来。你和母亲在府中凡事就要自己小心,若有什么不妥的就来找我。”
安晋琪将两样东西好好地收进了自己的袖中,他知道素问的意思,她是怕他们在府中会出什么事,但是昨日的他已经同今日的他完全不同了,知道接下来的路应该要怎么走。但这两样东西代表着的是素问对他和母亲的一番关怀,他自然是要好好收着的。
安晋琪看了一眼在院中玩耍着的母亲和看护着的秦嬷嬷,他和素问都决定暂时不会将这一个秘密告诉给她们二人知道,秦嬷嬷许能够保守秘密,但母亲她眼下这样的情况很容易就会出些差错,所以他们一志道同地选择将这件事情到莫氏神智恢复清明之后再说。
也不知母亲她会在何时才能彻底地清醒过来,安晋琪在心底之中暗自感慨了一句。
在安晋琪同素问正在琢磨着往后的路要如何走的时候,安卿玉和容毅却是在安家的花园水阁之中相谈甚欢,安卿玉这些年在无双城出名并非单单只是因她有乐善好施的慈航观音之名,除此之外她深谙佛法,越国佛教盛行,国中不乏各种大庙小庙,贵妇名媛大都都是礼佛之人,安卿玉虽是年轻却是深谙佛理,曾得不少高僧名尼称赞,故而在那些个贵妇名媛之中颇为吃香,大大小小的聚会上头也曾有不少的人同她讨教。
容毅对于佛法没有那么高深的造诣,他愿意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看几本佛法不过就是为了讨得安卿玉欢心的一种手段罢了。
“卿玉小姐今日似乎不甚欢喜,莫不是还在为了同庆王府上的一些个事情闹心?”容毅看着安卿玉道,安家同庆王府的一些事情他也是听说过一些的,今日他来安家目的也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想看看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在今日这一番交谈下来,安卿玉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眉宇之中却还有几分淡淡的忧愁,“庆王叔公再过几日就会班师回朝回到无双,叔公一贯疼惜我,倒是我定会帮卿玉小姐说上几句好话的,你不必这般担忧。”“长孙殿下有心了,卿玉先谢谢了。”安卿玉听到容毅这么说,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原本她就是这样打算着的,让容毅出马当上一番说客,但是现在,安卿玉的想法已经改变了,她面上的笑容一跨,笑意一下子又隐了下去,“这原本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有人从中作梗罢了……”
“谁?”容毅不等安卿玉说完他就急忙问道,“我这最见不得的就是那些个挑弄是非的人了,卿玉小姐不必生气,在下定是要帮你讨回公道来的。”那一副急切的神情和语气仿佛被欺压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一般。
第五十五章 阴谋又起
安卿玉听到容毅这么说,心中窃喜着,但面上却有些为难的神色,她轻咬着唇,沉默不语。舒残颚疈
容毅看着安卿玉这般样貌一下子笑出了声来,“我怎忘记了你从不道人这是非的。”容毅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多了几分怜惜的意味,他看着安卿玉,满心满眼都是觉得她美的像是误坠凡尘的仙子一般,这样的一个可人儿即便是受了旁人的欺压也不曾说上他人一句是非,容毅不明白这世间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对这样的一个女子恶意欺凌。
安卿玉依旧是浅笑不语,神色之中带了几分羞涩味道,“长孙殿下过誉了,卿玉只不过就是一个平凡的女子罢了。只是古人教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却没有想到这世间纷扰又怎是人人都是圣贤。这事也就当这般地过去了吧,等到时间长些,自然日久见人心,这误会也就会解除的。”
安卿玉这一番话说的颇为大度,但她越是这般的说,容毅就越的受不住。他几乎是恨煞了那挑惹是非的人。他一下子握住了安卿玉的手道:“你就是太过心善了,方才会这般被人欺凌!对于那些个恶人只是仁慈是不够的,只有让他们得了教训方才知道这无双城之中那些是不能欺凌的。我听说晋意的腿也被人给打断了,我一贯当晋意如同自己的兄弟一般,怎能看到他如此!”
容毅这一句话已经将自己的心意表露无疑,他看着安卿玉,那眼神之中满满都是情意,安卿玉微低下了头,她将自己被容毅握住的手轻轻地抽了出来,眼神却是不敢看向他。容毅只当做自己刚刚这般作为太过唐突了,毕竟安卿玉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他不曾想到安卿玉将手抽出来只是觉得容毅为她所做的不过就是一点点的小事就想要牵了自己的手这未免也太过占了便宜了。
“说起三哥……”安卿玉幽幽地一声长叹,她的目光放的远远的,那般的飘渺和虚无,“那摇铃医下手太狠了,真不知道我们俺家是在哪里得罪了她,是这般地咬着不放。”
容毅看着这样的安卿玉,心中更是下定了决心,他要给那摇铃医好好的一顿教训,叫她晓得这无双城之中并不是她想如何就是如何的。
“这世上有些人就是这般不可理喻,卿玉你且放心,这一切都有我在。”
安卿玉看着那眼神之中闪过狠戾之色的容毅,她的嘴角微微一弯,但很快就下垂了下去。她倒要看看容毅会为了她做到什么地步,而那素问还能够在无双城之中横行到什么时候。她不是不想动手收拾素问,只是这有人代劳又不用脏了自己的手污了自己的名声,这自然是最好的。
容毅又同安卿玉闲聊了几句方才出了安家回了自己的府邸,他这府邸本是太子府,只是如今成了皇长孙的府邸,这刚刚进了府,太子妃曲氏正在花厅之中喝着茶,见到容毅回来,曲氏忍不住道了一句:“你这又是去了安家?!”
这言语之中,曲氏还有着几分薄怒,曲氏不认同自己这个儿子总在安卿玉那个女子身边徘徊,“你是堂堂的皇长孙,整日跟在那个女子的身后有什么用处!”
“母妃,你不也觉得安卿玉是个可人儿吗?你之前还不是曾夸耀过她,为何如今又是要反对?!”容毅对于这个问题早经不是第一次同曲氏争执了,他不明白,明明母妃也曾经夸耀过安卿玉貌美心善,是个难得一见的人儿,可当他曾经提过一次想娶安卿玉为正妃的时候曲氏却是说什么也不愿意,直道安卿玉这人配不上。
“她就算是有些个名声又能如何,若她是安将军府上的嫡女,我自然不会反对,可她不过就是一个庶女罢了,再怎么得宠也只是一个庶女而已,当一个侧妃已经算是抬举她了,又怎能成为正妃!”
曲氏懊恼地道,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到底是被安卿玉给灌了什么迷糊汤,他是堂堂的皇长孙,若是当年太子殿下没有英年早逝的话,往后可能会被封为太子,庶女这样的身份是在衬不上正妃的身份,哪怕安家手握兵权又如何。而且,重点是曲氏觉得安卿玉这人太过完美,这一个人又怎能会是这般的完美,太过完美的人就成了虚假,曲氏觉得安卿玉小小年纪就懂得为自己声明做了打算,这般心计必然不浅。这样一个心计城府的人又怎能会是真心喜爱自己的儿子,只怕不过就是别有所图罢了,在毅儿想着得到安家的兵权的时候只怕安卿玉也在算计旁的。
“且你是皇长孙,你的婚事,你自己当不得主!”曲氏提醒着,谁人来当这长孙府上的当家祖母这最后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如今这安家和你庆王叔公府上有些嫌隙,你要是真有心思就不当在这个时候去趟这一趟浑水才是!”
“母妃!”容毅看着曲氏,他认认真真地起誓,“我一定会让皇爷爷将安卿玉许给我的。”
容毅知道母妃也是为了他好,但他想要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女人罢了,如今他还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做,他心爱的女子受了欺压,他还得为她去讨回一个公道。容毅朝着曲氏行了一个礼,不顾曲氏在后头的叫嚷直接朝着自己,径自往着书房而去,这去了书房之后便招来了自己的心腹,让他去准备一些个事情,露出了几分狠戾的神情。
在素问到无双城的第五日,她的药铺终于修葺完成,只待进了药材之后就能够开店。素问倒是半点也不着急,每日不过就是同莫氏和秦嬷嬷一并待着,这每隔一日的就去往庆王府和客栈给舒太妃和那孩子换药,半点也没有要开店的意思。这一日,在素问从客栈返回到浮云小筑的时候,这才刚刚踏进了门来,一个穿着褴褛衣衫的男子一下子跪在了素问的面前口中高呼着:“姑娘救命!”
这一番动静委实有些大,而这男子声音极响,周遭呼啦一下围上了不少的人来,男子拉着素问的裙摆,整个人匍匐在烈日的地面上哭诉道:“我的母亲病得厉害,我家太穷请不得大夫,听闻姑娘医术精湛,还望姑娘同我走上一遭为我母亲诊治。”
那人言辞恳切,围观之人一下道着孝子竟是也跟着祈求着素问走上这么一遭全了一个孝子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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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明天要上架了,会更一万字。为难我最近肠胃炎犯了,昨天半夜三点半爬起又拉又吐的……呜呜呜,难受
第五十六章 警告
素问看了一眼那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又看了一眼那围在一旁起哄地叫着要她体谅这个贤孝的人。舒残颚疈挽歌站在一旁看着素问,这件事情有些蹊跷,这无双城之中有那么多的大夫那么多的医者,可眼前这个人却是谁都不找,却偏偏找到了姑娘的头上来,而那些个围观之中的人也有些不同寻常。挽歌默不作声,他知道姑娘的个性,自己都能够上现的蹊跷事情姑娘又怎么可能会现不了呢!
围观的人见素问迟迟不作回答,那闹腾的声更加沸腾了一些,恳求的声有,斥骂的声也有,无一不是为了让素问搭上一把手,那汉子老泪纵横,更是贤孝的典范。
素问嘴角微微一弯,她蹲下了身来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汉子道:“你看,我这药材铺子还没有开张,手头边也是没什么药材,要怎么去救治你的娘亲的呢?”
那汉子听到素问这么说,神情之中也有了几分喜色,他伸手抹了一把眼泪看着素问道:“姑娘肯去看我娘已是感激不尽的事情了,哪里还谁奢求什么,这生死由天,姑娘能够如何就是如何吧,也好过看着我的娘亲死去的强!”
素问听到他这么说,点了点头道:“那我就陪你去走一遭。”
汉子一下子站起了身,他看向素问神情之中有些激动仿佛是不敢相信一般迭声道:“那是再好不过了。”他原本还以为这个小娘子是个厉害的角色,原来也不过就是一个心软的人,几番言语之下就已经将这一切搞定了。
挽歌有些不认同,他刚要开口劝阻,却见素问朝着他摆了摆手,意思是让他不必多言,瞧见素问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挽歌也便知道素问的心中已有了自己的计较,自己也不便多言。
“姑娘小心。”挽歌朝着素问道,声音之中满是言有所指。
素问点了点头,她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糯米的头,“糯米就交托于你,最初不过两个时辰我必然会回,府中的一切,都交托给你了。”
挽歌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糯米用爪子扒拉了一下素问的裙摆,似乎不愿意素问将它丢送给挽歌,但是在素问又拍了拍它的脑袋之后也仿佛是明白了素问不愿带着他一同前往的意向,只得低低地呜咽了一声乖乖地走到了挽歌的身旁站好。
那汉子原本也有些畏惧素问身边这样一只巨大的庞然巨物,原本也在想着要用什么借口让素问将这一头黑虎给留下,现在听到素问主动将这黑虎留下,他是有些喜上眉梢,伸手朝着素问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便是领着素问往着城门而去。
素问跟上汉子的脚步,半点也没有迟疑。
等到素问同那汉子一离开,刚刚还围做一团的人一下子如鸟兽散一般散了个干干净净,那散开动作的流利仿佛就像是经过演练过的一般,挽歌的眉头微微皱起,暗想着素问到底是有没有察觉到这不对劲的地方,平常的时候她不管前往上哪里都是将糯米呆在自己的身边的,但这一次竟是将糯米都留在了他的身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应对得了。但看姑娘这淡定的姿态,挽歌又觉得姑娘只怕早就已经认知到了其中有诈,必然会有些防备的。
挽歌跟在素问的身边许久,晓得姑娘的本事,也就没有阻拦。姑娘说是两个时辰就回,这必然是会两个时辰就会回的。
素问跟着那汉子的脚步,那汉子行走的度颇快,仿佛是真的有病重的人在等着去诊治一般,那汉子领着素问一直往着城门外头偏远的地方走,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已经到了无双城外的荒凉之处。
“你家住的可真是够偏僻的。”素问跟在那汉子的后头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若不是你的带路说是这边还有人住,我倒是觉得这里到底一处杀人越货的好地方了。”
瞧他这所带的地方是一片山林,偏僻的厉害。若是在这种地方杀了人再掩埋了,只怕一时之间也不会有人会现的。
“姑娘说笑了,”那汉子脚步未停,那声音已然没有刚刚的那般的憨厚淳朴,“姑娘不过就是出城诊治人罢了,只是这荒郊野外的容易有野兽的出没,姑娘要是不小心受了点伤这缺胳膊断腿的,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是?!”
那汉子的声音有些冷然,阴森森的厉害。
“哦?”素问听到他的话倒也不慌乱,只是一下停下了脚步,“所以,你假扮贫户就是想要将我领至这种地方?你们的主子倒是好大的功夫,舍得演了这样一场好戏来引我入局。”
听闻素问的话,那汉子一下也跟着停下了脚步来,他转过了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素问,眼神之中有些困惑,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是已经看穿了这一切,“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他不相信,他自认已将这一切做到完善,即便是刚刚跪在素问的面前恳求她的时候,他也早就已经想过了无数的应答,甚至在每一种应答的时候他都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她不可能也不该看穿这一切的。
“你自认自己完美无缺,但却有三处破绽。第一,你虽身着褴褛,但你脚上的鞋子却是光洁如新,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家中一贫如洗请不起大夫,又怎可能会有这样一双好的鞋子?!第二,你虽是面带沉痛之色涕泪满面,可你这眼神之中却没有半点的沉痛。其三,我初来无双城,这药铺子还没有开了起来,更是没有什么乐善好施的名声,你又怎会突然地求到我的面前来,且我铺子门口并非是最热闹的街市怎会在你跪在我面前的时候就会突然之间冒出那么多的人来,求着我去给你所谓的母亲治病?!”素问看着他冷静地道,她从这人跪在他面前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嗅出了这件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再看到这么一些个破绽,她怎么不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这还是一个针对着她而来的陷阱。而且刚刚一路走来的时候,她见这人步履沉稳,呼吸平缓,而刚刚他朝着自己做出请这个动作来的时候,她一瞥之下瞧见他的手掌的虎口有着厚厚的茧子,这些分明是表明着眼前这个人是有些功夫的,且可能功夫还是不弱的一个人。
她在无双城之中得罪的人不是没有,最大的一个就是安家。素问也早就预想到往后的日子不会太平,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是来的这么的快,但她隐约却是觉得这事应该不会是安家的人做出来的,现在无双城之中大半的人都知道安家同她结怨,只要她这一出,安家的嫌疑最大。安青云不是傻子,段氏也不是一个糊涂到了那种地步的人,他们就算要处置了她也是会选择在一切风轻云淡所有的人都不再关心这件事情的时候再下手,到时候谁也不会想到会是安家的人下的手。
所以,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想要借刀杀人,这一想到借刀杀人这一点,素问已经是将那个人选确定了,一定是那安卿玉容不得自己受了那一般折辱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情,这所借的一把刀自然屈一指的指的就是皇长孙了。
“既然姑娘已经知晓这么多的破绽,那为何还要跟着前来?”那汉子眉峰一挑道,他委实是有些搞不懂眼前这个女子,诚然如她所说的这般,既然她已经知晓了这么多的破绽,只要是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再往着这陷阱里头跳了的,除非是这脑子不清楚的。
“也没什么,你既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求我,我同你走上这一遭也是没什么坏处的,至少也能够全了我的名声不是?这菩萨心肠总比那‘见死不救’要来的好听的多,是吧?!”素问莞尔一笑,她道安卿玉沽名钓誉得很,在无双城之中有着一个慈航观音的名声,但她看来不过就是一个虚假且又胆小之人,不过偶尔给人这般奉承一下倒也算是不错的体验,至少也挺满足虚荣心的,也难怪安卿玉会这样看重自己的名声了。
“只怕再好听的名声从此之后也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的。”汉子呵斥了一声,他的神情在瞬间变得凶神恶煞起来,他吹出一个响亮的口哨声,那口哨悠远得很,不过瞬间很快便有一群人窜了出来,那出现度之快只怕早就已经在这里埋伏了一段时间。数十个杀气横秋的男人一下落在了素问的身边,以素问为中心将她围在了中间,他们的手上拿着明晃晃的刀子,在灿烂的阳光下刀子折射出森冷的光芒。那些个男人之中不乏刚刚在围观人群之中的一些人,他们或是做贩夫走卒的打扮,或是做书生平常人家的打扮。
带着素问前来的汉子不知何时抽出了一把匕拿在手中,他慢慢地靠近了素问道,“姑娘放心,咱们要的不过就是姑娘的一只手一只脚而已,决计不会要了姑娘你的性命!”
“哦?那你们就不怕我到时候去官府告状不成?”
“姑娘放心,为了免除这些个后患,姑娘的舌头咱们也会一并取了的……”然后再将她丢入河中,到时候造成她不幸找遭遇上流匪,到时候官府想要查也不知道要从哪里查起,一个缺胳膊断腿的人就算是被人救了那又能够如何呢,到时候少了那一根舌头只怕到时她想要说出点什么人也说不出来什么了,时间一长这就成了一件悬案。她不过就是一个无亲无故的摇铃医罢了,到时候还会有谁会去关心这种事情呢。
那话音未落的时候,那些个手持利器的人朝着素问冲了过去,素问半步也没有躲避她站得直挺挺半点也没有弯曲,没有人见到素问到底是如何动作的,似乎只是瞧见她不过手指微微一动罢了,在他们冲了过去的一瞬间,鼻息之间闻到浅浅的似兰似麝一般好闻的味道,有人心知不妙,方才喊出一声“有毒”,手脚竟是半点也使不上力气竟然一下倒在了地上,整个人似乎被无数虫蚁啃咬一般的痛苦,他们只觉得手脚不停地浮肿着,像是一个气球一般慢慢地膨胀起来,疼痛在膨胀的瞬间加剧着,他们想喊却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怎么都是喊不出声来了。
“你们呀……”素问伏地了身子,看着在地上不停翻滚着的人,“我既然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依旧还敢同你们来,你们以为是什么,自然是同你们一样早就已经准备了。也不知道是何人竟是教得你们这般的蠢顿,竟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
她敢于独自一个人跟着他来,当然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伤了自己一分一毫的。素问以及其轻蔑的姿态看着那在地面上满地打滚的人,她信步闲庭地走到了那带头的人面前,这个刚刚还在她的面前哭得万分凄凉的男人如今只有在地上打滚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了,那一张脸像被马蜂蛰过一般浮肿起来,连本来面目也辨认不出来。
素问站在他的面前,他整个人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姿态朝着素问的方向移动而来,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种恳求的姿态,素问看着这半点尊严也没有的人,从他的眼神之中她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恐惧还有恳求。这一次,他的恳求是真诚的,半点也没有虚假的。
素问微微地俯低了身子,看着这人,一张如樱一般的唇微微轻启,“你是不是想要我饶你一命?”
那人狂乱地点着头,他能够感受着自己身体的浮肿,仿佛自己的皮下突然之间多了一层水一层气,这一层水一层气在不停地膨胀之中,他的眼角余光能够瞧见自己的同伙是如何的模样,那身体比原本的膨胀了一倍不止,看着就无比的可怕,而这膨胀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度在增加着的。
他晓得眼前的女子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对手,她谋定而后动,而她这下毒的一手功夫更是无人能够匹敌,他们甚至根本看不到有任何的药粉洒出就已经中招了,诚然如她所说的那样,这一路上她不知道有多少次机会将他们给杀了,却还是留着他们到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自己以为已经胜券在握了殊不知早就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
他怕了,十成十地害怕了,他不敢,再也不敢与这样的人为敌了。
素问看着他的眼,“你是不是想说,你会告诉我到底是谁指示你做的,好让我饶你一命?!”
那人还想要再点头,他知道自己一旦泄密长孙殿下必然不会放过自己,但是眼下这姑娘也不是一个能够放过人的人,两者权衡之下,他宁愿回复长孙殿下自己任务失败了,长孙殿下未必也一定是会让他死去,至于往后要怎么对付她,那就是长孙殿下的事情了。
素问露出了一个笑来,那笑容清浅,倒有几分孩子般的稚气,她做了一个摇头的动作。
“我这个人呢,相信只有死人才不会真正地成为我的后患。你们既然是能够要了我的命,那么我为什么就不能要了你们的性命呢,这也很公平不是么?”素问道,她的脸上的笑容任性的厉害,但是看在对方的眼中就像是看到了死神的微笑一般将他最后的那一点希望打击成了粉末,“你现在可以为了活命而出卖你的主子,难保下一次不会为活命再为你的主子效命,这般一来多麻烦你说是不是?”
素问说着,她的眼神之中有了几分严厉,宛若一把刀似的刻进他的胸膛之中:“放你一命好让你回去告诉你的长孙殿下这一次还没有害死我好让他再派人来一次?你以为我对你所谓的秘密就有这么大的兴趣?!”
那人张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素问怎会知道这在背后主使的人就是当朝的皇长孙殿下,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自己的耳边不断地传来一声像是泄气一般的声响,他有些惊恐地看去,刚刚还同他一同想要下手的伙伴那膨胀到了极点的身体一下子泄了气,身体竟是一点一点萎缩了下来,此时此刻的他们就像是一块冰,一块摆在烈日底下当空照射的冰渐渐地融化下来,然后化成了一滩水。
真的是一滩水,一滩散着奇香的水,那香味就像是春日里头百花绽放的时候所汇聚而成甜腻的味道,混合了各种花香早就已经辨不出到底是什么味道了。他看着他们眼神之中所出的那种恐惧,像是见到鬼魂的时候才有的恐惧,然后渐渐地再也没有半点存在。
而最可怕的是,他现自己的身体也出了一声泄气的声,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融化的感觉,也能够感受到为什么他们濒临死亡的时候为何会是这样的可怕,因为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并不是死亡,有时候一刀毙命可能是最爽快的下场而不是现在感受着身体一点一点融化死亡一点一点降临时候所有的感受。他的头脑还很清醒,清醒地感受到死亡一点一点接近,那一种痛苦恨不得让他瞬间咬舌自尽,可他的唇舌僵硬着,麻木彻底,别说神咬舌自尽了,就连眼皮子都完全无法合上。
这个女子是魔鬼!
他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加清楚地认知到这样的一个事情。
“怎么,觉得我是魔鬼么?”素问薄唇冷冷地问着,“我都忘记说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是被成为鬼子的,魔鬼的孩子又可能会有好心呢,你说对不对?!”
在他即将要逝去意识,身体已经渐渐融化到他的脖颈的时候,素问的手微微一扬,一层浅粉色的粉末从她的指尖流泻而出,融化瞬间抑制住了,但是这人却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死在这个炎炎烈日之下,仅剩下一颗头颅。
素问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之中取了一个布袋,将那光秃秃的一颗头颅装进了布袋之中,她微抿着薄唇,像在做着什么严谨的事情一般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是多么可怕的,她的脑海之中想的就是这皇长孙这一把刀都已经砍到她的面前来了,正所谓礼尚往来自己似乎也应该送一点回礼给那皇长孙才对,自然的,还有那安卿玉,看来那一日在舒太妃那边这女子是还没有学乖这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的道理,既然她是这么中意来招惹她的,那她就送点小礼物给她罢了。
素问装了那一颗人头施施然地往着无双城的方向而去。
挽歌等了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方才瞧见素问从街头慢慢而来,见素问面色无异挽歌方才松了一口气,不等他迎上了前,素问已经将她手上的布袋子往着挽歌的手上一丢。
挽歌接了个稳稳妥妥,这布袋子刚一入手那分量和那手感就让挽歌明白这布袋子之中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挽歌有些诧异地看着素问,不明白这种东西怎会出现在素问的手中。
“入夜之后,将这东西送往皇长孙府上,你省得怎么做的。”素问看着挽歌道。
挽歌点了点头,从素问那几乎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之中听出了几分怒意,晓得眼下姑娘的神情不是很好,如果往昔的时候同安家那些个阵仗不过就是一些个小打小闹之外,那么这一次姑娘这举动就是动了真格的了。
“姑娘还需要挽歌做些什么?”挽歌低声问道。
“不用,这有个人,我自己亲自动手。”素问淡淡地道,她敛了面色之中的不善,在踏进浮云小筑的时候她的脸上挂上了一些笑意,走进内堂的时候瞧见莫氏依旧是蹲在花园里头,她的身上依旧是脏乱不堪,见了素问之后只会憨憨地笑着一声迭一声地叫着“问问”。
素问同莫氏一同用了晚膳,又命丫鬟婆子烧了热水洗去了莫氏身上一身脏乱,秦嬷嬷时常会带着莫氏前往浮云小筑,其实现在莫氏只要是醒来就会自动自地想要来浮云小筑,秦嬷嬷拗不过又觉得莫氏在浮云小筑之中自是比在安府之中要来的安全得多,也无需防备那些个别有用心的人,秦嬷嬷也便是有些厚着脸皮带着莫氏前来,索性素问也未曾表示出半点不耐烦的面色来。秦嬷嬷自然也曾是有些疑惑的,疑惑素问无亲无故地为何要对莫氏这样的好,素问只是解释自己从小无父无母,瞧见莫氏觉得投缘这样的解释下也便不再多问了,毕竟这也可算是人家的伤心事,秦嬷嬷只是越地心疼起了素问,几乎是将她当做小姐来看待,处处都是想着素问。
夜色渐深,整个无双城之中的人也已经进入了香甜的梦想之中,整个街道上除了偶有那夜间巡视的凤羽令所出的脚步声便是只有那打更的更夫敲着绊子的时候所出的声响,偶尔会有人家府上传出几声狗鸣,但很快也就归于寂静了。
待送走了莫氏之后,素问便一头扎进了自己的丹药房之中,这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浮云小筑里头的丫鬟婆子早就已经知道自家姑娘脾气古怪,也无需人贴身伺候着,这唯一能够靠近的也就只有那护卫挽歌而已。这一个是年轻貌美正值豆蔻年华的年轻女子,一个是风华正茂虽是冷酷不多话的男子,素问和挽歌早在那几个丫鬟婆子之中多了几分暧昧色彩,只是碍着规矩半点也是不敢嚼舌根的。
素问在丹药房之中呆了足足有两个时辰,一直到夜深的时候,听到挽歌出门的声响之后她方才开启了房门,这丹药房的门一开,房间之中桑拿浅浅的淡香味一下子弥漫了出来,有些像是熏香似的。
素问看着一个黑色矫健的身影掠出了浮云小筑直奔向皇长孙府上,那身影如鬼魅一般,如同一片云一般轻盈,不过片刻功夫那身影已经在屋檐之上消失不见了。挽歌在她身边跟的有一段时间了,这一段时间似乎过的有些安逸了一些,倒是让她忘记了曾经的挽歌是在刀口上舔血一般地过着日子的,直到现在看到挽歌这出众的轻功方才想起。
夜正深,也是时候该做事了。素问将刚刚自己研制而成的药物拿在手中,趁着夜色也提气一下跃上了屋顶,只是朝着挽歌不同的方向而去。
子时时分的安家大多已经安睡了,只有府上几个巡夜的护院依旧还在巡护着,素问不过掠过几个院落就找到了安卿玉所在的那一个院落,安卿玉的院落可算是整个安家最好的那一个院落,冬暖夏凉的。同莫氏相比,这一个院落根本就是天差地别。素问从屋檐之上落了下来,动作轻巧的很,甚至没有出半点的声响。
房门落了栓,素问拔了头上的一根银簪轻轻地一挑一移,这落栓就已经打开了。她轻手轻脚地半开了房门,不过露出一个仅容一个人通过的小道,素问身形一闪就已经进了房门。
外头的外阁的小榻上睡着一个丫鬟,一盏昏黄的油灯正点在那小榻旁的小榻子上,显得整个屋子越的静谧。素问的衣袖轻轻拂过那丫鬟的脸面,她衣袖上所沾上的迷香足够这丫鬟熟睡上好一会了。素问进了里屋,床榻上床幔放了下来,那床幔竟然是薄纱制成,上头的花样更是用苏绣绣成的花样,透过这薄如蝉翼的床幔,素问可以清楚地看到在这床榻上安卿玉正在好眠之中,这床幔便是用着这样奢华的料子来做成的也足以见得安卿玉在安家的地位不同凡响,有多么的受人重视。
床边摆着一个小熏香炉子,淡淡的如昙花一般的清香从那炉嘴里头蔓延而出,熏染了整个房间。
素问靠近了那熏香炉子,小心翼翼地揭了开来,又从自己的衣袖之中拿出了自己花了一个多时辰才腌制出来药粉朝着那香炉之中倒入了一些,熏香一下子微微冒出了一小点烟火,但是很快又区域平静。素问将香炉又重新摆好,半丝也瞧不出异状之后方才退出了出去。
她用绣花线将那落栓又恢复到了原样之后又掠上了屋檐,直朝那后院伙房而去。在伙房的院落之中有一井,平日里头就是用来给厨房洗菜淘米用途的,素问站在屋檐上,将刚刚在安卿玉屋子里头倒入香炉之中的那小瓶子的瓶口塞子打开,她顺手将这瓶子丢入到了井中。瓷瓶丢入水中的时候出了一声细小的声响,井水面一下子漾开了几道小纹,冒出了几个小咕噜,很快又变得水过无痕了起来。
素问看着那一口井,她的眼神免得幽暗了一些,安卿玉既然敢于算计于她,那必然也就得做好承受她怒气的准备,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起才是。
素问转过了身,足间在屋檐上几个轻点,她很快就消失在安家的屋檐上,仿佛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那般。
在素问回到自己的风云小筑的时候,挽歌也刚巧将事情办完回来,他较素问早回来一步,便是在院落之中看着素问从屋檐下落下,那身后是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今夜的月亮特别的亮特别的圆,几乎是如同半个白昼一般照亮了整个无双城,挽歌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素问那眼角下的那一点芝麻小点般的红痣,瞧着她衣袂翩翩地落在院中,挽歌几乎是好半晌都没有移开眼睛,良久之后方才觉得自己逾矩了。
“姑娘。”
挽歌微微垂,低声叫了一声。他没有过问素问刚刚是去了哪里,其实不用问他也晓得谁刚刚素问是去了哪里,安家,也就只有安家了,至于素问是去做了什么,这不是他这一个护卫应该过问的事情。
“回来了?”素问看着挽歌,嘴角漾开了一抹笑意,那笑容略冷。挽歌知道这不是素问自内心的笑意,“明日看来皇长孙府上必然有些动静了。”
“是。”
挽歌淡淡地应了声,他刚刚潜进了皇长孙的府上,将下午素问带回来的那一颗人头就摆放在皇长孙容毅的面前,只要明日这皇长孙一睁开眼睛就能够看到那一个双眼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的人头。挽歌刚刚回来的时候在想着也不知道这皇长孙的胆量到底是大还是不大的,万一经受不住吓唬这样一下子吓破了胆可是要怎么是好。
“姑娘原本可以不用这般麻烦的。”挽歌想了想道,依着他的想法又何必是潜入了府中做这种事情呢,凭他的能耐别说是潜入皇长孙府上摆一颗人头就算是让他带一颗人头出来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就像是今夜这般,他既然是进得去的,自然也是能够出的来的,“只怕明日皇长孙要是没有被吓死,必然是会寻到姑娘的头上来的。”
这人是皇长孙派去的,但是现在一下子死了,皇长孙肯定是不会放过素问的。
“虽是麻烦了点,但是这游戏要是不这么玩,那就不有趣了。”素问轻笑了一声道,要让安卿玉和皇长孙死,她自然有上百种上千种办法,光是她手上的毒药就足够让他们死上千百回了,但是这样游戏就一下子结束了,这过程实在太过简单了,她要等折磨够了,才能够给他们一个结局,“就算那皇长孙想找我麻烦,也没有这样一个明目张胆的名目来说。”
素问让挽歌将人头还给皇长孙不过就是要给他一个教训一个提醒,叫他明白他所做的一切自己已经全部知晓了。他可以来找自己的麻烦,但是昨日除了那些个埋伏的人,还是有那么几个看到情况的人,到时候皇长孙要如何交代自己同那一个人的关系,只要说素问杀了那些个人那势必就得承认自己同那些个人的关系,这一个亏他就算是不想吃也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下去。他根本就争辩不得,只要这事越闹就会越大,到时候闹出一个皇长孙无辜杀人的名目来,只怕只会对自己的声誉有损,而得不到半点的好处。
素问就是打定了这样的一个主意才会让挽歌这么做的,而且很快那皇长孙就算是想要做点什么也怕是要做不得什么了,他那心心念念的安家小姐马上就要麻烦缠身了。
素问刚刚在丹药房之中所研制的那个药粉不是什么厉害的毒物,如果这药粉只是单单吸入或者服食入了体内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如果两者都具备的情况下,那就会产生出孕妇的症状,恶心呕吐,甚至寻大夫把脉的时候也会有喜脉的症状,不过两三日的功夫那肚子就会鼓起,虽然这腹中是没有什么东西,却能够感受到胎儿蠕动的感觉。
一个女子若是处子有孕必然视为鬼子,如同她这个鬼节子时出生的人一般,她倒要看看一向将安卿玉捧在手掌心上的段氏和安家要如何处置这件事情,这不是一件很精彩的事情么,当初她所遭受的遭遇还有莫氏所遭受的,也该是时候慢慢地讨回来了。
翌日一早,容毅刚从睡梦之中转醒的时候只觉得脸上微微有些粘腻,像是有水滴低落在他的脸上似的,他迷迷糊糊地张开了眼,刚想问房中伺候的小厮是什么时辰了,这刚一张口,只听到一声水滴落在了他的唇畔。
容毅张开了眼睛,看向自己的床榻上方,这一看不要紧,几乎是让他肝胆剧烈。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床顶上竟是绑着一颗人头,那人头的长散着,却能够清楚地看到那一双盛满了恐惧死不瞑目的眼,而刚刚那滴答下来的并不是什么水滴,而是鲜血,从半截脖颈上头低落下来的鲜血。
容毅只看了这一眼就瞧见这是昨日自己派遣出去对付那小小摇铃医的一名手下,昨晚入睡前他甚至还是在等着他的消息,在容毅看来对付一介女子本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昨夜他迟迟未归,容毅的心中也便是有些困惑了,却没有想到这最糟糕的结果。结果却没有想到今日一早却见这样活生生的一颗人头悬挂在自己的床帐上头。
只见那脖颈下头又是有着一滴血水落下,容毅几乎是从床上跳了下来,他蹦到了一旁,脑海之中充斥着的就是那一双睁得大大眼睛,他抹了一下脸,满手竟是鲜血,他一想到那鲜血的来处,他“哇”的一下呕吐了出来,身上的冷汗却是溢了满身,身上的这一身中衣几乎也是被这些冷汗所浸染。
他知道这是有人在警告他,甚至他也知道是谁在警告着他,是哪个摇铃医,是哪个他原本以为没有什么气候的摇铃医,她竟是用这种方式在警告着他!但是比起这个警告更是让容毅觉得有些害怕的,却是昨夜闯入了府中做了这件事情的人,那人竟然是能够做到这样的悄无声息,如果,如果说那人昨夜做的不是这一件警告吓唬他的事情而是要了他这一颗人头的事情,只怕也不过就是探囊取物的一件事情。
容毅越想越觉得有些害怕,他寻思着那人到底是谁,难道是那摇铃医不成?容毅又看了那一颗人头一眼,他浑身有着不可抑制的颤抖,她竟是知道这些人是自己派去的,甚至还杀了他们,可自己却无法奈她如何,如果自己拿这件事情去追究,那只会越闹越大,所以他只能默默地吞下这一个亏。
容毅心中虽是清楚明白这一点,却还是有着一种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失败了,他怎能就这样失败了,如果连一个小小的摇铃医都摆不平,那么他日他又有什么能耐能够脱颖而出让自己的皇爷爷选择立他为太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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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肠胃炎的情况么有好转,依旧是又拉又吐的,今天开始去医院报道打点滴去了。然后一万字奉上,虽然是晚了一点哈,表嫌弃。明天如果情况好一点我会早点更新的,么么
第五十七章 有了?!
昨个后半夜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打哪里吹来了一片乌云,遮盖了那清亮亮的月亮,到天光亮的时候倒是一下子下起了雨来,淅沥沥的倒是一下子降了不少的暑气,立秋的时节已经过了,这原本的天热就是那强弩之末,秋老虎而已,最热也不过就是再过半个月左右的时间罢了,这秋雨一落自然是一层秋雨一层凉了。舒残颚疈
莫氏因着今日下雨,所以也就没有来浮云小筑里头寻了素问,挽歌一早起来就将药煎好提着药去安家的时候在街边的一些点心铺子里头又买了不少好吃的点心一并带着,又买了几样小玩意才去了。安家的人早就已经晓得这眉清目秀的人是跟在素问身边的人,也阻拦不得。
下雨天里头的莫氏这一次特别的安静,秦嬷嬷早就已经在等着挽歌的到来,微微絮叨了两句之后就将汤药拿进去给了莫氏服下了,素问从秦嬷嬷的口中晓得莫氏每次的病情在下雨天的时候就会变得最严重,所以昨夜在备着药剂的时候就多添加了几分起镇定作用的药物。
挽歌回来的时候素问还没有起来,他轻声地推门进去,就连这脚步也是刻意地放轻了许多,怕是吵醒在屋中好眠的素问,每每只要有一丁点的声响出,素问总能够从睡梦之中醒来。
搁着那山水画的屏风,挽歌清楚地看到匍匐在床榻边上的糯米一下抬起了头,一双眼睛凶恶地看了过来,这只跟在素问的身边,一贯温和的叫人完全无法和山中之王联系起来的凶兽在这一瞬间突然有了凶兽应该有的模样,那一双泛着寒光的眼睛里头满满都是凶悍的神色,仿佛随时随地都打算着扑上前将居心不轨的人撕裂开来,但是看到来人是挽歌,糯米那一双眼睛的戒备神色一下子又灭了,完全当做挽歌是没有半点威胁力的人,又低下了头睡了下去。
而素问就躺在床上睡着,夏日里头炎热,府上的被褥也是备得薄薄的,此刻不过就是盖到她的肩膀位子。素问的睡姿几乎是可以当做端正来形容的,挽歌甚至是在想着,如果现在有那么一个杀手突然之间闯进了府中来,姑娘这样满是破绽地睡着,只怕不知道是要死了几回的了。
但是看着这样睡的好眠的素问,挽歌倒是觉得此刻的姑娘少了平日里头那几分邪气,倒是有几分大家闺秀的端庄味道,或许一个女子本就是应该有这样的一个模样的。
挽歌这样的念头不过是刚刚燃起,却见素问的眼睛已经睁开了,挽歌倒也不意外素问会突然之间醒来,这房中突然多了一个人,要想不清醒除非就是没有半点防备的人要么就是功夫极弱的,素问的功夫不弱,挽歌当然不会认为自己进了房间之后呆了那么久,姑娘还没有意识到房中多了一个人的气息。
“姑娘已经醒了?”挽歌站在屏风后头看着素问道,“我已经将药送去安家了,今日安夫人应该是不会过来了。”
素问其实早就已经醒了,她早在府上的人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清醒了的,听到那些个丫鬟婆子洒扫交谈的声音,还有雨水落下的声音,她只是懒得睁开双眼,所以也就这般躺着,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哦,”素问应了一声,她的声音之中有几分的慵懒,透过那屏风微露的视线他可以看到素问已经坐起了身,披上了放在一旁的衣衫,长长的头散着,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挽歌才会觉得素问并非是平日里头所见的那一个冷静而又自持的人,看着她汲着鞋子长未梳地走了出来,在长的遮盖下那一张脸越显得苍白和稚嫩,只有这个时候,挽歌才会觉得素问才是一个正常的人一个正常的女子。
挽歌已在架子上摆好了洗漱的用具,素问洗漱了一番之后才略有几分清醒地在梳妆台前的位子上坐了下来,长长的头依旧披散着。挽歌上前了几步,拿了梳妆台上的梳子驾轻就熟梳起了素问的长,这是挽歌每日最得闲也是最中意做的事情,素问有着一头最是柔软的头,而她最不擅长的就是梳什么髻,挽歌想起自己初遇上素问的时候她也是这般,一头柔软的长用最简单的布巾束着,仿佛是是个男子一般。后来不知怎的,每日为她梳就成了他的事情了,起初的时候,他也是手忙脚乱,到现在倒也可以梳几个简单的髻了,好在素问并非是一个挑剔的人,所以也并不在意他梳的到底是好还是差的。
挽歌的手脚凌厉,等到他梳完那长并且弄出一个髻来的时候,素问的眼睛里头已经没有初醒的时候那如同孩子一般的迷茫,“皇长孙府如何?”
“今日倒是没有传出什么传闻出来。”
挽歌也有几分奇怪,他确信自己昨日是将那一颗人头摆在了皇长孙容毅的房中,而且那个角度不管是谁醒来的时候都会吓一大跳,皇长孙府上不应该会像是现在这样平静仿佛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的一样。
可是现在,皇长孙府上依旧是静悄悄的,真的像是没有任何事情生一般。
素问也有些纳闷,原本还以为一早起来的时候能够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喊声,也不知道是那皇长孙胆子太大还是他定力太足,倒是让她原本的期望有些落空了但是这却是更多了几分期待,如果那容毅一早醒来出一声惨叫,那代表着那皇长孙也不过就是尔尔罢了,倒是是个不足为惧的人,但是这皇长孙府上却是没有半点的动静,这样看来这皇长孙容毅倒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
“挽歌,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素问细细一想之后朝着挽歌道,她的眼神之中有了几分笑意,“这有些远远不会结束。”世上不可能没有不透风的墙,挽歌的能耐素问是相信的,他既然是办妥了事情不可能会有失手的时候。只怕是那容毅已经看到了那颗人头,而府上却没有半点的风声透出,这就证明着容毅是自行处理了这件事情,接下了她这样的挑衅。
挽歌也有了一种觉悟,只怕是经过了昨天晚上这一件事情之后,皇长孙府上的护卫今夜只怕是会比昨夜严谨上好几倍了。
安卿玉一早起来的时候心情颇为不错,她昨夜做了一个很是美妙的梦,在梦中她见到了素问那个女人,她梦见了她犯了罪事被判了腰斩,她站在远处远远地看着,那锋利的大刀一刀落下将她懒腰砍成了两半,鲜血溢了满地。这腰斩之后,素问还没有死透,她凄厉地喊叫着,在地上爬啊爬的,鲜血拖了长长的一条道,这样的画面虽是有些血腥,但是安卿玉却是觉得分外的痛快。这样的痛快让她觉得今日一起床之后就觉得比平日里头就要来的云清气爽的很。
安卿玉在丫鬟的伺候下起了身,穿戴妥当,洗漱之后方才跟着苏氏一同去段氏的屋子里头请安。
苏氏现在是半点也不敢弄出一点的错处来,她刚刚被段氏训斥过,若是现在再闹出点什么错处,哪怕是皇长孙也是救不得她了,苏氏明白自己现在在府上要要讨好的人不是安青云而是段氏,段氏毕竟是安青云的亲生母亲,安青云一贯秉持孝道,只要自己能够在段氏的面前站稳脚跟,安青云自然也是会给她三分颜面的。所以苏氏也是对安卿玉安卿梦两姐妹耳提面命一定要在段氏的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绝对不能做出点叫人拿住把柄的事情来。
在这前行的路上,苏氏也不忘记细细叮咛了一番。
“卿玉,老夫人一贯都是最在意你的,到时候你可得在老夫人的面前多说些好话,切莫叫老夫人再恼怒了娘亲。”苏氏对着安卿玉巴巴地道着,自己这个女儿是放在老夫人跟前养大的平日里头最得老夫人的欢心,所以苏氏是提了又提。
“我省得了娘亲。”安卿玉这应了又应,这一番老生常谈的话苏氏早已经说了不下好几回了,她早就已经是听到耳朵根子已经起了茧子了自然是不想再听了,可又不能对着苏氏这样说上一句,只得是耐着性子说了又说。
安卿梦早就已经在一旁有些不大耐烦了,只觉得这世上好的东西全是叫自己这个姐姐给占去了,皇长孙是中意她的,不少的皇子王孙也是中意着她的,在外头的好名声也全是她,就连明明是从同一个娘胎里头出生的这个姐姐也便是比她好看上不知道多少。自己想要好心帮着父亲母亲做点事情,反倒是惹来了一声的骂名,在外头被外人指指点点也就罢了,在府中父亲母亲也不将自己当做一回事情,可姐姐不也一样是没有将事情办妥,却没有惹来一句骂名不说,就连父亲母亲也没有呵斥上一句,依旧是如珠如宝一般地当着。
以前的时候安卿梦倒也不觉得,可如今随着年岁的增长,她是越地觉得这个府中人人都是觉得自己的姐姐是最厉害的,外头的人也只知道安家有个安卿玉而不知道有旁的安小姐。安卿梦觉得以往的时候自己不在意这些那是因为自己年幼,眼见再过一年也便是到了自己及鬂的日子,如果依着现在的势头这样展下去,只怕到时候自己是越的没有好日子过了。甚至还有自己的手帕交笑着同自己说若是姐姐她嫁给了某个皇子或者是王孙当了王妃郡妃的,到时候定然是会提携她一把,让她也当一个侧妃贵妾如夫人什么的。安卿梦才不稀罕做什么贵妾,她觉得自己论美貌也差不得姐姐几分,姐姐不过是虚长了她一些,等到再过一两年自己张开了之后必然也是一个很有姿色的人为什么就凡事就要压在姐姐的后头不可,姐姐做得王妃郡妃自己难道就是做不得的?
安卿梦听到如今母亲对借机是细细叮嘱了又是叮嘱的,心中很是不是滋味,她咬了咬唇道:“母亲,我也会在老夫人的面前多多表现的……”
苏氏听到安卿梦这么说,她便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神情之中满是不信任。现在苏氏一看到安卿梦就忍不住想起那一日的事情,这当初如果自己亲自出马这些事情也不会闹得现在这步田地了,这当初就是相信自己这个女儿是能够将事情给摆平了的,结果呢,却是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算,还累得晋意断了一条腿,也不知道这接骨之后到底如何。苏氏一直懊恼不休,想着自己当初如果是没有轻易地听信了自己这个女儿或许这事情也就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了,所以对于安卿梦这一开口,苏氏打从心眼里头就是有些不耐烦和不相信的。
“你便算了吧,你还是好好听你姐姐的话,这凡事不当你出头的时候便不要出头,这凡事不当你开口的时候你也别开口,只要看着你姐姐便成了,可别像是一个木头桩子似的真的傻傻什么都只是看着,自己也要长一个心眼,好好看着些学着些。”
苏氏虽是对自己这个小女儿有些不大耐烦的,却也还不至于真心是将这些个事情全部都怪罪在她的身上。她晓得自己这个小女儿从小是骄纵了一些,这脾气和头脑也不如安卿玉一般的聪慧,在府中或许还没什么,但是到了外头之后只怕是要吃亏,所以苏氏也算是一番好心的提点自己这个女儿,想着让她跟在大女儿的身边学学,等到往后这及鬂之后也好议一门好一些的亲事,依着苏氏来看,这高门大户的嫡子自然是不用想的,倒是可以看看这次子的嫡妻的。可若不学的聪慧一些只怕自己给她寻了一门好亲事也是没有什么用处的,这一过了门之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到时候这府上的小妾姨娘同房丫头们还得自己去对付着,自己这个当母亲的人可帮不得什么,到时候这嫁出门的女儿总不能是三天两头地往着娘家跑,这不是叫人笑话吗?!
安卿梦原本心尖里头就是泛着酸的,现在听到苏氏这般说是越觉得酸楚了,只觉得母亲这眼睛里头只有姐姐一个人,旁人都是瞧不见的。安卿梦将手上的帕子拧得像是一条抹布,心中对于安卿玉是更加怨恨上了几分,只要有姐姐的存在,母亲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姐姐这一大清早就是这么的忙,这教导女儿怎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头教,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教,也不怕是被人笑话?”花枝招展一般的声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刻薄的意味。
苏氏听到这一个声音一下收敛起来自己刚刚那喋喋不休的一番嘴脸,面上带着笑转过了身迎了上前,“我道是谁呀,原来是那最爱大惊小怪被人瞧了笑话的孙姨娘呢!”
苏氏的声音比刚刚那孙姨娘还要刻薄上几分,眼神之中更是带着十足的蔑视,让原本想要占上上风的孙姨娘当场气焰一低,只能是恨恨地看向苏氏。
孙姨娘的身边站着的她今年方十三岁的女儿女儿安卿容。这安卿容一张鹅蛋脸颇为标致,透了一些婴儿肥也显得可爱的很,那一双圆润的眼睛朝着苏氏母女们看着,颇为乖巧地道了一声:“大姐二姐好。”
而孙姨娘的身后则是站着周姨娘同她的刚才十岁的女儿安卿晓,安卿晓还是一个孩子模样,一张脸上稚气未脱,模样还算清丽倒是同周姨娘的如出一辙,安卿晓正怯怯地站在周姨娘的身后叫着人。
苏氏看了这两个孩子谈不上有多欢喜,反正平素的时候安青云也不见得对这两个孩子是有多关注的,苏氏从来都不觉得这两个孩子会是成为自己孩子的对手,这不是男孩自然是成不了自己儿子争夺家产的对象,这女孩儿有谁能够比自己的卿玉最受宠,这一出生就是受尽了疼爱,吃穿用度都是府上最好的,这不是嫡女甚是嫡女。苏氏想到这嫡女的身份,自己的眼神之中就是微微一暗,自己当年在那个孩子被送出府去的时候还曾夸下海口以为这妻子、嫡子、嫡女的身份都会是自己的,可惜等了这么多年却还是功亏一篑,如果卿玉是嫡女的话,这样的身份不管是皇子皇孙的正妃都是衬得上的,哪怕日后是成为皇后母仪天下也是足够的。
“什么,姐姐这是在害怕见了老夫人之后又是得了一顿训斥被老夫罚去祠堂守着祖宗牌位了?也是该好好告诉祖宗们一声,安家的少爷总算是有着不少出息的,至少是比某些个只会走鸡斗狗的少爷强些,到底这正牌夫人生得儿子是不同凡响的,这俗话说的好,这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青菜地儿里头长不出一根萝卜来……”
孙姨娘幸灾乐祸地道了一句,这些天她瞧苏氏也不知道到底触了什么霉头,这事儿是一桩接着一桩,这原本在府上可算是一手遮天的一个人物现在却是越混越落份儿了,倒是那常年像是冷宫一眼的莫氏的院子最近倒有些得宠,那一贯不受宠这府上谁人都瞧不上眼的二少爷近来不知道是如何整的倒是叫老夫人连连夸口了起来,不少的好东西都是往着里头送的,昨日老爷到了她这院子里头之前也是先去了那院子,也不知道是去看那已经疯癫了的女人还是去看自己那从不关心的儿子了。
苏氏哪里不知道孙姨娘这一字一句都是朝着自己来着呢,她元神本以为老夫人不过是一时兴起想到了安晋琪那小子,这热乎劲儿要不了多少时候就会下去了的,等到这府上再也没有人去关注那两个人的时候,苏氏就想着自己应当下了手,将这两个人给除去了,到时候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再去关心,也不会有人再同她的孩子争夺什么了。可最近,不止老夫人是在关注这安晋琪那小子,就连安青云也去瞧过了,自打闹出事情之后,安青云就不曾一日在苏氏的房中睡过,这不是在孙姨娘那头就是在周姨娘那头,要不就是在书房里头,听在书房之中伺候的人说,他似乎对自己那个儿子还颇有几分满意。
听到这样的消息,苏氏这心底之中暗暗急,却又不敢贸贸然做出点什么,就怕到时候这安家是真的容不下自己了。苏氏原本就在心急这些事情,现在又听到孙姨娘在自己面前提了这一遭,她原本就不是很好的心情是变得越的糟糕了。
她咬着牙正欲还嘴,却见安卿玉上前了一步道:“瞧孙姨娘这话说的,府上的哥儿们有出息那是一件好事,祖宗们晓得也应该是觉得庆幸的。孙姨娘进府也有不少年了吧,眼看着卿容妹妹再过两三年就要及鬂了,孙姨娘还是抓紧着为父亲再添个一个男丁吧,父亲得了必然会高兴无比,这年岁再大下去,只怕想要再生出一个来那就想生也是生不出来了。”
安卿玉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是面带微笑,却是抓蛇抓七寸地捏住了孙姨娘的罩门,明面上劝着孙姨娘再生出一个男丁来,但实际上却不过是在提醒着孙姨娘她的母亲再不济也是有着儿子的,一个女人嫁了人之后这前半生倚靠着的是自己的丈夫这后半生能够倚靠的也不过就是自己的儿子了,而她一个只有女儿,等到女儿一旦出嫁了之后就成了一个完全没有半点倚靠的人了。这样的嘲讽更是比孙姨娘还要来的犀利一些,完全是在笑孙姨娘生不出儿子来了。
“你——”
孙姨娘气得一张脸成了猪肝色,她恨不得眼下是将安卿玉的那一张脸一顿挠,却又不敢这般做。老夫人疼爱安卿玉,要是自己真的这样做了,别说是老夫人饶不得她,这时常出现在安家的皇长孙也是饶不得她的。
孙姨娘恨得牙痒痒,想要说道两句,从刚刚开始便是站在孙姨娘后头的那周姨娘扯了扯孙姨娘的衣袖子,压低了声道:“孙姐姐还是算了吧。”
周姨娘这样同孙姨娘说着,又朝着安卿玉露出了一个笑道:“大小姐还是先去同老夫人问安吧,说不定老夫人已经是等大小姐等急了。”
周姨娘这一番看似服软而又劝解的姿态半点也是没有半点好感的,这看似在劝解的周姨娘在安卿玉的眼中才是心计最深沉的人,在孙姨娘一开始争锋相对的时候她以放任的姿态让她来挑衅,不过极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输谁赢,而她可以作为一个墙头草的存在,为胜者欢呼为败者求情,这样的两面不得罪两面都讨好的模样真是安卿玉最讨厌的,孙姨娘不过就是一个出头鸟,而她才是藏在最后头的一把弓箭,等待着随时出击,这样深藏不露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安卿玉张了张口,这话还没有说出口,她便是觉得有些恶心,急忙是捂住了嘴巴连连打了几个恶心之后方才止住。
孙姨娘和周姨娘看着安卿玉这姿态一下子有些愣住了,这好好地说着话怎就一下子变得这般模样了,而苏氏也没有想到安卿玉会闹出这样一出。她元神本还在等着安卿玉能够趁胜追击,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不识抬举的姨娘,免得让府上的人以为自己这不当家了之后就是一个可以让人随意欺凌的人,叫这孙氏也长点记性免得真的以为自己真的能够蹦跶到了天上去的。
安卿玉也觉得有些古怪,她这一早起来不过就是吃了一盏燕窝粥和饮下了一些桃花茶罢了,怎会出现这样的恶心难受?!她倒也是没有往着自己心里去,只道这样的恶心不过就是自己的身体不适才引的而已,瞧见苏氏这关切的眼神,安卿玉摆了摆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又觉得自己胸膛之中已经没有那恶心的感觉了。
她见孙姨娘同周姨娘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她以帕子掩鼻,道:“我说孙姨娘和周姨娘,你们这身上到底是熏了多少熏香,我这才刚刚靠近就觉得是有些不适觉得恶心了,要是老夫人闻到还不得恶心透了?!”
安卿玉站挺了身子,她走到苏氏的身边,低声道:“娘,咱们还是早些去给老夫人请安吧,免得到时候若是老夫人闻到那般浓郁的熏香,只怕又是要恼怒了!”
苏氏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叫上了安卿梦往着段氏的院落而去,只是安卿梦一边走一边有些疑惑,她刚刚也没有闻到孙姨娘和周姨娘有多少熏香味儿,相反的, 她倒是觉得自己姐姐衣服上的檀香味要更浓郁一些。
孙姨娘和周姨娘也有些面面相觑。
孙姨娘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道:“我怎么觉得刚刚大小姐有些古怪,你瞧她这恶心的,倒是有些像是当年我怀着卿容的时候的模样。”
周姨娘本也有些困惑,但一听到孙姨娘这样一说,她想了想之后朝着孙姨娘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而孙姨娘附耳上前,只听见周姨娘用压低了的声道:“我前几日听闻一些个丫鬟婆子碎嘴,听说这大小姐在庆王府上的时候就是有些恶心呕吐了,还不让大夫诊脉,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些古怪?”
孙姨娘一听,脸色一变,蓦然拔高了几分嗓子道:“大小姐有孕了?”
第五十八章 大打出手
孙姨娘这咋咋呼呼的一声倒是惹来了不少的侧目,安家毕竟是将军府,也可算是一个极大的门庭,府上即便是洒扫的奴仆也是不少的,眼下又是早上,府上的丫鬟婆子俱在,她们的身后也是有着几个伺候的丫鬟婆子,一个一个眼睛亮耳朵尖的,孙姨娘那咋呼声不小她们一个一个都听得清楚,这一下子面面相觑了起来。舒残颚疈
那些个丫鬟们都是不大相信的,这大小姐看着和天仙似的,谈吐得宜,名声又好在,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这种无媒苟合的事情就算她们也不敢做出来的,要是给府上的主子们晓得,那都是要打出去贱卖的,更何况是一个清清白白受尽宠爱的小姐呢!但是外头多少还是有些闲言碎语,说是大小姐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而婆子们想得却是要比丫鬟们深远得许多了,婆子们经过的事情都是要比丫鬟们要来得多的多,生养过孩子,有些生养的还不只是一两个,她们瞧着大小姐那泛着恶心的模样的确是同自己当初有孩子的时候差不多的,而且刚刚大小姐所寻的那一个借口也实在是有些牵强。那些个婆子自然有些要比府上的主子们消息来得灵通的多,毕竟有些个小道消息都是不敢透露给主子晓得的,要是主子听着高兴也就算了,这万一要是不高兴,只怕到时候只是自己换得了一顿苦头吃吃。所以这丫鬟婆子之中多的是一些个不能对主子说的小道消息。
这无双城之中是有多大,这来来往往的,各家各府上的丫鬟婆子即便是不认识也多半是混了一个脸熟的,自然也是晓得那个传言的,当初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多少也没有往着心里头去,毕竟安家大小姐的风姿那是谁都晓得的,只以为不过就是有心之人的恶意中伤而已,但是现在细细想来,倒是身上出了一把冷汗。
周姨娘看着那咋呼开的孙姨娘,她就晓得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傻女人会是这样的反应,这个女人啊,没有半点的脑子也就算了,这一有事情就嚷嚷的全天下都晓得不可,不过也就是有这样的笨女人在前面自己躲在她的后头才不会有什么事情,这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乱子都是由她给扛下的,这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周姨娘在心底之中有几分得意,但这面色之中却有几分紧张,一下子捂住了孙姨娘的嘴道:“孙姐姐你可千万不要胡说,这种事情对一个女子来说可是大忌!大小姐一个没出阁的女子怎能背上那样的名声,这叫人听见可怎么是好!”
周姨娘这手掌紧紧地捂住孙姨娘的嘴,那用力之大差一点就将孙姨娘当场给闷死了,孙姨娘扯开周姨娘的手不管不顾地喊了一声:“这怎么就说不得了,我和你说她们既然是敢做得出来难道还怕咱们来说不成,你怕个什么劲!”
孙姨娘拉开了周姨娘的手之后,她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那一脸紧张万分还不忘叮嘱那些个丫鬟婆子的周姨娘,眼神狠狠地一瞪,“你这是做什么!”
周姨娘被孙姨娘这狠狠的一瞪,满脸都是无辜和委屈,“孙姐姐,这事可不能闹大,到时候只怕老少爷和老夫人都会怪罪咱们的!”
“怕什么!”孙姨娘很是好奇地一拍自己的胸膛道,“这种事情他们做出来的人都不怕丢人难道还怕咱们来说不成,你就是这样畏畏尾的才会被那苏氏给踩在脚下,这样好的一个反击的机会难道你居然还怕三怕四的,你就这么点出息!”
孙姨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难得苏氏是被段氏所厌恶着的,要是这事是真的,到时候那安卿玉在老夫人的面前只怕也是站不住脚跟了。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且又丢尽了颜面的庶女而已,到时候就算是自己不说什么,老爷和老夫人都不会轻易地放过了,亏得她刚刚还仗着自己的身份来同自己叫板,她就是要将这件事情闹大,闹得整个府上全都知道还要闹到老爷老夫人的面前去不可。
“姐姐!”周姨娘苦口婆心地道,“你就不怕这不过就是一个子虚乌有的事情,许大小姐不过就是身子不适才恶心,你这般闹将了起来,要是果真没有这么一件事情,到时候你可怎么担待的起?!”
孙姨娘听到周姨娘这么一说,心中也隐约觉得现在还不是到闹的时候。是呀,这大小姐要是真的有什么,那自己就赶巧了,苏氏往后这脸面都不知道要往哪里贴了,只怕这府上以后也没有半点她落脚的地方了,但,万一要是真不过就是一个误会,到时候那安卿玉可不得弄得谁让自己从这宅子里头出去不可么,到时候她可怎么办,可怎么去同那安卿玉斗,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吗?正所谓这捉贼拿赃捉奸拿双,自己也不过就是在臆测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
这样一想之后孙姨娘也就冷静了下来,觉得有些不妥了。不过这人要是真有什么,肯定会有什么蛛丝马迹显露出来的,还怕她拿不住把柄不成,在孙姨娘看来,这安卿玉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她那点微末的名声还不是那苏氏仗着当初是她当家花了大价钱给她弄出来的,还真把自己当做观音娘娘来看了,也不怕是玷污了观音娘娘救苦救难的好名声。她心中已经想好了法子,一会回去就让自己院子里头的丫鬟婆子把眼睛给擦亮一点细细地去看着安卿玉那边的动静,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还有什么好法子能够让大夫给安卿玉诊上一诊那就最好不过了。
周姨娘看着那满眼都是算计着的孙姨娘,她一贯是认为比自己聪慧的,反正现在那么多人明眼都在看着,到时候要是有什么,这可都是孙姨娘的关系和她是半点也没关系的,反正这事不管有没有,苏氏都会放过孙姨娘的,就让她们两个去闹好了,自己就当那得利的渔夫便好。
她这样想着,脸上又是挂着笑,“孙姐姐,咱们还是赶紧着去给老夫人请安才是正事,免得又是叫老夫人不欢喜了。”
孙姨娘这样一听也点了点头,急忙和周姨娘往着段氏的院落而去,这段氏是个喜欢拿捏做派的人,除非这身子不适只要她在府中一日不管是风吹雨打都是要去给她问安的,这样段氏还瞅着她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着呢。
安卿玉和苏氏先行了一步,已经到了段氏的院落,段氏也已经起了,喝着茶等着人上门来请安,看到苏氏率先走进门来的时候,段氏面色上虽然还是摆出不高兴的姿态,但对于苏氏之前的怨气早已经是没有最初的时候那么强烈了。话说当日自己训斥了苏氏一顿之后,她倒也是知错了,将这些年苛着晋琪的份一下子全部补齐了,每日除了到自己这一处来请安之后也不离开自己的院落,说是正在思过。
段氏也曾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婆子去瞧过,回来皆说是苏氏在自己院落之中整日抄着佛卷,不过就是几日的功夫已经抄了不少的佛佛经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段氏也就安定了一些,她当初原本是颇为看好苏氏的,这苏氏的门庭也是和他们安家的,苏氏的父亲虽是早逝,但兄长苏荣在十六岁是陛下御笔亲封的探花郎,如今也是堂堂的正三品的工部侍郎,这只让她当一个贵妾也是屈就了她。如果不是当初莫氏的父亲是自家老爷的部下曾在战场上帮着挡下了这一箭,这同莫氏的婚事是已经故去的老爷亲口许下的,段氏是断然看不上家中不过出了一个小小先锋将家徒四壁的莫氏的。
当然段氏如今也不过就是觉得苏氏还可算是一个晓得自己知错的人了,若是她还拿捏着自己的身份,段氏是越不会给苏氏一点好面色看的。
苏氏对于段氏的脾性已经摸透,当然晓得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如何做的,免得是越让段氏觉得厌恶,她这些日子耐着性子抄了一些佛卷,做出了姿态就是想让这件事情早点过去,否则,段氏这人还会找着机会在那边不停作着。
在段氏那边稍稍寒暄了几句,苏氏就先走了,只是在走的时候段氏倒是用不轻不淡的声音说了一句“这佛卷也别抄得太晚了”,这一句话看着段氏说的没什么多大的感情,但苏氏却是明白,段氏这是已经没有前几日那样的介怀了,也就是说自己再努力一些,也就会是这样被原谅了。苏氏心中有些窃喜,这样一来也就实在不枉她这些日子所演足的一场戏了。
苏氏慢慢悠悠地转过身,朝着段氏福了一福,道:“多谢老夫人关心,这抄着佛经的时候心里头静,看着佛祖的教诲,让我悔不当初,当初是我做错了且是错得离谱,这往后的日子我必然不会再犯下这样的错事。”
段氏点了点头,眼神之中有几分的满意,语气之中倒是有几分作态:“你省得就好!”
苏氏应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就退了出去。
孙姨娘看着这苏氏这拿捏作态的一番就是觉得恶心,这个样子也就是她在老夫人面前才会做得出来的,在平日的时候或是老夫人不在的时候,这人又怎会是这样的一个做法。但碍着老夫人的面,孙姨娘自然是不敢将这些个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只得是闷不做声,眼神却是极其鄙视地瞪了远去的苏氏一眼,这娘们对这老婆子就是有手段!
安卿玉听到段氏这样说,明白这几日段氏的气已经消了大半了,只要再接再厉过手上几日,段氏必然是不会在怨怪的,她笑意盈盈亲自从伺候的嬷嬷手上端了茶杯,将一盏热茶捧到段氏的面前,娇滴滴地道了一声:“祖母请用茶。”
段氏一早瞧见安卿玉又见自己这个最宠爱的孙女双手奉茶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即便心中有些不大爽利现在也觉得爽利了,她露了笑,她一早就说了,只要看到自己这个孙女,不管心中是有多少的烦心事都会一扫而光。
伺候的嬷嬷也得了不少的好处,又明白段氏疼爱安卿玉,也忍不住开口道:“老夫人您瞧咱们大小姐这孝顺可是一等一的,整个无双城打着灯笼也是难找这样一个能够匹敌的,只怕咱们安家的门槛早晚是要被那些个下帖子的人给踏平了不可啊!”
安卿玉得了这样的一声夸耀,脸色微微一红,小声地道:“嬷嬷你说这种话也不怕被人笑话,孙女孝敬长辈那本就是应该的。”安卿玉这样说着,一边挽上了段氏的手道,“我从小就是在祖母身边长大的,有今日也是祖母教得好,以后啊,我谁都不嫁,就在府上陪着祖母,祖母可是答应过卿玉是会长命百岁的!”
安卿玉这一番话说的段氏心中和吃了蜜一样的甜,几乎都是要入了心里头去了,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是止不住,那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孔就像是一朵秋日里头胜放的菊花似的,她亲拍着安卿玉的手轻声娇斥了一声:“说什么胡话,祖母再怎么喜欢你,再怎么想要留着你也不能耽误了你这终生大事。你都已经及鬂了,也是该找个好人家趁着现在的好年华嫁了,到时候祖母闭眼的时候也能够瞧见你生的孩子,这样一来,祖母这辈子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安卿玉娇嗔了一声腻在段氏的身边,惹得段氏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了一些。段氏看着自己那如花似玉一般的长孙女,虽然这话不过就是一提罢了,段氏的心中却也是上了心了,以前是觉得卿玉年纪不大,这种婚姻大事也还不到时候,今日方才觉得这时间就像是白云苍狗一般须臾之间就已经过去了,这及鬂的女子就代表着好许一个人家了,依着段氏的心自然是要选一个好的,最好是这无双城之中最出挑的,但是想起这件事情就不得不想到了安卿玉这庶女的身份。一想到这庶女的身份,段氏就觉得有些惋惜了,这样的身份摆在那边,顺带地也就拉低了这婚事了。
段氏一想到这一点也觉得有些苦闷,想着安卿玉怎就不是从那莫氏的肚皮里头出来的!要是当年莫氏生出的不是那样的孽障而是这般得了自己欢喜的卿玉来,眼下自己也就不用这样的纠结了。
安卿玉看着段氏的面色一下从满意又转变成了惋惜,又从惋惜转变到了懊恼,她一下子被莫氏这样的姿态给惊到了,琢磨着自己这祖母到底是在想着什么竟是想的这样的入神,而且是又满意又惋惜又懊恼的。
这边,容毅在一清早这天光亮的时候被那一颗人头吓了足足一跳,为了不让自己的母妃担忧,他一早让人将这件事情处理的干净,谁都不让看见免得惹起不势必要的麻烦。
这事情虽然处理的干净了,但对于容毅的惊吓却是不小,一早就让人加强了这府上的护卫,他受得了半夜有人放了一颗人头在自己的面前,却是受不得有人半夜取了自己的人头这种事情。
这一大清早开始,容毅就心神恍惚,就连在朝堂上他也是提不起劲来,这一下了朝往府上走走到半路的时候,容毅便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实在是太憋屈了,自己这般的提心吊胆,但那人对于自己来说却是依旧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容毅让车夫调转了头,朝着那摇铃医那处而去,他倒是要看看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是不是就真的长了三头六臂,竟是这样的有恃无恐。
马车行了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车夫将车子停在了一户店铺的门口,这店铺还没有开张,正门口招牌铺子也没有挂出来,殿堂里头也空落落的,除了一正在擦拭着的年轻男子外只有一个像是没有睡醒的女子坐没坐像像是没了骨头一般地趴在自己面前的桌上,桌上摆着一个棋盘,上头黑白子已经下了不少。
容毅在车夫撑着伞的情况下走下了马车看到的情况就是如此,他看不清楚那个女子的面容,倒是看到那一头流泻下来的黑亮长遮住了面容,叫人瞧不真切。她穿着一身粉紫色的衣衫,微微露着手腕那一小段洁白,漂亮的像是白玉一样的莹润的手指搁在棋盘上,指尖按着一枚棋子百无聊赖地在棋盘上移动着,棋子和棋盘的磨蹭之间出细微的声响,不是很刺耳却还是有些难听。
几乎这一眼,容毅就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就是自己想要见的那个人,那个不知死活的姑娘。
店里头正在擦拭着柜台的年轻男子开了口,声音如冰一般的寒冷如石头一般的僵硬:“姑娘,有客来了。”
容毅看到那趴在桌上的女子微微地侧过了头,只是这样微微一侧头的功夫就足够谁让容毅瞧见这女子到底是生的如何的模样,若是有多么的美丽,容毅是并不这样的觉得的,他自小在皇宫之中长大,什么样的美人是没有瞧见过的,眼前的女子生得是可谓美丽的,但比她还要美丽的女子这世上多不胜数,她还算不上是最拔尖的。但是最吸引人的却是她那一双眼,这一双眼生得十足的好看,就像是星辰一般,人常形容漂亮的眼睛是会说话的,那么这一双就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甚至有些像是一片湖,表面上看着平静,但细细一看底下正暗藏着漩涡呢。
看到那一双眼睛,容毅就知道眼前这个女子绝对不是一个善茬,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他若是在出手之前不是单单地只听着属下的报告而是自己亲自来瞧上这一眼的话,容毅想大约就不会出现像是昨晚那件事情了。是他有些轻敌了,以为一个摇铃医不过尔尔罢了,却因为这个摇铃医而给了自己狠狠一个巴掌。
素问看了一眼容毅,挽歌走到了素问的身边,又道了一声:“姑娘这般见客委实没有规矩徒然叫人笑话。”挽歌一边说着这一句话却还用内力传音给了素问知晓,眼前这人就是皇长孙容毅。
挽歌这用内力所传之音倾盖在刚刚所说的那一句话一下,从容毅进入店铺的那一瞬间从他的呼吸声之中挽歌就是能够探出这个皇长孙并非是一个拥有绝佳功夫的人,就连这内息也没有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一般这内息越高之人呼吸度越见缓慢,而眼前这人显然没有,所以挽歌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用内力所传的那一句话会不会叫这人探听了去。
原来是皇长孙。
素问又看了一眼容毅,他的年纪看着倒是同肃王容渊差不离多少岁,容颜之中也有那么一两分相似。但这辈分上却是相差了一节。作为当今陛下的第一孙子,看得出来容毅是在锦衣玉食之下生活长大的,这身上的皮肉白嫩一看就知道没有吃过是半点的苦头的人,眉宇之中更是带了几分傲气,想必是自己的身份所带来的那一种莫名的优越感使然,这眼睛看人的时候用眼白的部分居多,一看就明白根本就是瞧不起他们这些个人的。
他瞧不起他们,素问也没有瞧得起过这个**熏心的皇长孙,她这头抬起来不过就是一会会的功夫又一下子低沉下去,声音之中还有些不耐烦:“铺子还没开张,要寻医问诊去别家。”
容毅没有想到这小小的摇铃医居然还是摆着这样大的姿态,他这从小到大走在哪里不是被人关心呵护的,第一次瞧见有人竟然是这样大的架子还有把客人往着外头撵的道理,他怔了一怔,眼神又落到了那半点仪态都无的素问身上,暗道这卑贱的就是卑贱的,半点规矩也没有的。
“本少爷今日来,就非要让你诊上一回不可!”容毅也是个犟性子,他刚在素问的手上吃了亏,哪里肯就这样放过素问。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铺子来,直冲素问旁边那一只空着的椅子而去,只是他这衣袍子刚一撩起想要落座,只见横里伸出一只穿着绣花鞋的脚,踹向那一把空着的椅子凳脚一脚竟是将那梨花木做的太师椅踹到了四五尺远的地儿。
容毅一呆,好在刚刚自己还没有落座,这要是一旦落座了她这一脚踹了过来只怕自己已经人仰马翻了。这样沉的一个椅子寻常的女子搬着都觉得有些吃力,可眼见素问不过就是一脚一踹将那椅子就轻轻巧巧地踹远了,容毅晓得素问必定是有些功夫的,只怕自己那些个手下就是因为这样而着了她的道的,容毅这犟脾气一上来,他也顾不得这并非是他的府上非要给人一些教训。
“本少爷今日来让你诊治也便是看得起你,不识抬举!”容毅一边骂斥着,扬起一脚直踹素问趴着的那一张小桌子,素问抬了头,这小桌子被一脚踹了起来,上头的棋盘翻飞了起来,黑白两色的棋子更是飞了起来然后宛若雨滴一般往下落。
素问也不惊慌,她伸手一操将那棋盘抓在手中,棋盘在她的手上挽了一个花,稳稳地接着那些个飞起的棋子。容毅又怎能容忍素问,他的拳脚也一下子全使了出来,招招都是朝着素问而去。
素问单手应对着容毅攻来的拳脚,另一只手托着那棋盘,落在棋盘上的棋子是分文不动。容毅这一交手下来就晓得素问的功夫不弱,更是在他的上头,也难怪安家那个小公子会在素问的手上吃了亏,自己竟是抵不过素问这单手的。
容毅心中愤怒,早上又是被那样的一闹他的脑海之中充斥着的也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给素问好好的一个教训尝尝,所以他的拳脚更是不留情面,甚至还拼足了全力。
容毅出门身边必然是有几个护卫的,今日他上朝,身边就带了四个护卫,那都是当今陛下亲自从御林军之中挑选出的一等一的好手,那几个护卫见容毅出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按捺不住了可不得容毅的令他们也不好贸贸然地出手,眼见现在自己的主子渐渐地落了下风,他们一个一个都急了,便是想要冲了上前,却见那一直平静地擦着柜台的年轻人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滚开!”
护卫们伸手就想要拨开挽歌,却不想这个看着平平无奇的年轻人宛若鬼魅一般地出手,在几招几回之间已经挡下了他们的拳脚还顺带地点了他们的穴位。
这个男人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护卫们几乎是有些后怕地现,而正在同皇长孙殿下缠斗的女子,不……这不应该是叫缠斗,那女子分明能够在瞬间之内就将殿下制服,却一直留着殿下在那边缠斗着,她根本就是在耍着殿下玩儿罢了。可如今,如果这主仆要是想要杀了殿下那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他们只能在一旁旁观而做不得什么。
的确,素问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打算杀了这容毅的意思,在她看来,容毅个性冲动做事完全不估计不过就是一个空有勇猛的莽夫罢了,成不得什么大气。
容毅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素问同他过招那么多回没有一击致命根本就是在耍着他玩耍罢了,他心中憋着一口气,死也不愿认输,既然素问要这样同他缠斗下去,就算她的功夫的确是比自己要来得好的,但这时间一长也不见得自己真的是半点的好处都讨不到的。
正在两人缠斗的时候,这门口却是传来一声叱喝,“住手!”
这声音忒过耳熟,容毅不由地一份心,他转头朝着一旁看去,这门口除了自己那几个被人点了穴位成了木头桩子一般竖着的人之外还有那一辆熟悉的木头轮椅,而在那轮椅上正坐着那脸色比纸还要来得白的肃王容辞。容毅见自己这四叔面色不善,当下心中一惊,急忙收手。
他这一收手,素问也并没有也跟着一并收手,她手上的棋盘一扬,一颗白子以破空之势自冲容毅肩膀的穴位而去,容毅只觉得自己胸口一疼,整个人竟是站立在哪里一动不能动,分明已经是被眼前这人点了穴道。
“卑鄙!”容毅朝着素问狠狠地啐了一口那眼神之中的狂怒几乎是要杀了素问一般,“乘人之危你卑鄙至极!”
“哦,”素问点了点头,将自己手上的棋盘放在了小桌上之后方才抬头看着容毅道,“那你欺负一个女子就不卑鄙?你闯入别人的地儿闹事就不无耻?你以为这是你的府上?”
“你——”容毅还要再说什么,却是被容辞给喝止住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讲?!这些年只怕是真的对你疏于管教了,尽是让你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情来了!你还不向素问姑娘道歉?!”
容辞神情严厉,硬生生地将容毅想要说出口的话给压了下去。容辞其实比不得容毅大上几岁,容毅小时候不晓事总是不将他叫做皇叔而叫做哥哥,但是微微长大了之后,容毅倒是有些畏惧自己这个皇叔的,别看他眼下这话严厉不上几分,但是容毅知道若是自己不求饶,只怕明日还有更多的苦头吃。
而且容毅也觉得自己今日是真的胡闹的有些过了,若是没有人瞧见或者是被什么不相干的人瞧见了,这事也本是没有多大的,但是却叫自己这个皇叔瞧见了,容毅最怕的不是被皇叔训斥最怕的却是皇叔是这事告诉了皇爷爷,那个时候自己这罪名可就大了,到时候训斥事小,皇爷爷对自己失望才是真的。
两者权衡了之后,容毅当然是选择向素问道歉:“我只是听说无双城之中有个厉害的摇铃医,近日我睡得不是很好,脾气暴躁了一些,还请姑娘见谅。”
素问随意地摆了摆手,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我虽然不知道我这小小摇铃医的名声是怎么传开的,但是我也晓得这人睡得不好脾气是的确容易暴躁了一些尤其是像你这般受了惊吓的人,这脾气火爆一些,很是正常。”素问慢慢悠悠地道,“我能体谅,完全能够体谅,这我不怪你。”
听到素问那一句‘受了惊吓’,容毅面色又是一沉,他虽是早就已经料到了这事同她是脱不离关系的,但听到这实打实的证实之后,他免不得是瞪了素问一眼,心想着自己这受了惊吓还不是你这罪魁祸给惹了出来的,这事远还没完呢!
素问接着又道:“我平日里头都是个好说话的,只是在我难得想要清静清静的时候被人打扰了,我这心情也是很不好,这脾气也是很火爆的,所以你也是能够体谅的是不是?”
容毅听着素问这话,觉得这话有些不大对,看着有些像是在同他致歉,但细细回过味来又有点别的什么意思在里头,但碍着容辞的面儿,他还是点了点头。
“很好!”
素问见容毅点头,她露出了笑来,这一笑可谓有几分千娇百媚在里头,可看在容毅的眼中却有着几分冰冷的意味,还不等他想明白这还好是什么,只觉得自己身子这么一轻,整个人就横着飞了出去,在门坎的时候还撞到自己那几个竖着柱子的护卫,五个人一同跌到了街道上,跌进那路边水坑里头,那里头的脏水兜头淋了一脸溅了一身。
容辞看着自己这摔出门去的侄儿,他的大哥唯一留下的血脉,他看着那云淡风轻正在拍着手上灰尘的素问一眼,不晓得自己这应该是该气还是该笑。这气是气素问这般胆大妄为竟然是敢对皇族子弟做出这种事情来,而这该笑却是觉得若是自己是素问只怕也想将这小子丢出门去免得是丢了皇家的颜面。
容辞最后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声,他刚刚还以为素问今日怎就这般好的性子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人,原来是他思量差了,若是素问会这样吃下亏的人只怕就不是素问了。
“去将他们的穴位解开吧!”容辞最后只得是吩咐站在自己身边的清风清朗两人。
清风清朗得了令,快地过去了然后将他们主仆五人的穴位给解开,容毅伸袖子摸了一把自己的脸,他勃然大怒,这辈子他还没有这般被人羞辱过,素问是第一遭,只是他这脚方才往前踏出一步就已经瞧见容辞的视线望了过来。
“看来这水温度还不够低到让你清醒清醒,你还要在这里胡闹多久,丢多少的颜面?”容辞的声音渐冷,他看着容毅道,“还不给我回家去好好思过,晓得自己错在那里。”
容毅见容辞处处维护着素问,心中有些不甘,他张口就道:“皇叔你不知,这女子她——”
容毅这一张口没说多少就豁然而止,只见素问含笑地坐在他刚刚想要坐的那一张太师椅上看着他,原本这椅子不应该是直对着门口的,但被素问这样一脚踹之后这椅子移过来的位子刚刚好就是对着大门口,能够让他清楚地看到素问正在看着他,他也能够清楚地看到素问脸上的那一抹笑还有那充满着邪气的眼睛,那一双眼睛仿佛是在对着他说——你说呀,有本事你就说是,等看说出来之后是你麻烦多还是我麻烦多。
就朝着刚刚容辞处处维护素问的模样来看,容毅就知道这事一旦说出来了就是自己惹来了一身腥,皇叔并非是和他在一条阵线上的人,他们是叔侄却也是对手,谁也不知道最后这帝王之位会落到谁的身上,也许会在他的身上,更也许也会是在这个缠绵病榻多年的九叔身上。
他怎么也是不能将这件事情说出口的,一旦说了就是给了别人的可乘之机!
容毅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摇铃医已经将他拿捏的这样的准确,准确到一个可怕的地步,让他什么都说不出口,就算是现在被她丢出了门他也得咬牙受着。
这个女子邪,实在是邪乎得厉害!
容辞看着容毅似乎是在等着他将那没有说完的那一句话给说完整,但等到后来的时候只见容辞只是恨恨地朝着素问瞪了一眼,有些愤愤然地跳上了自己的马车走了。
容辞有些不明所以,回头瞧见的却是素问懒洋洋地坐在那太师椅上,捧着一盏挽歌刚刚递过来的香片,那姿态悠闲的紧,甚至连招呼他一声都没有,若是寻常人,容辞倒觉得有些不大适应,但这人是素问,容辞倒是觉得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清风清朗将容辞连人带轮椅抬进了门,容辞看了一眼铺子,道:“我这侄儿从小顽劣了一些,素问姑娘还请不要同他一般见识。姑娘这药铺子已经修葺妥当,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张,在下也好送上一份贺礼。”
“肃王殿下这贺礼我怕是受不起,我这人坚信拿人手短,这拿到手的东西早晚都是要还出去点什么的。我家境贫寒,只怕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日后好还给肃王殿下。”素问品了一口香片道,她从来不相信这些人,这贺礼什么的全部都是虚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才是真的,等到日后人家要你还的时候只怕把命搭上也是不够的,所以素问从来不和无关紧要的人热络,这君子之交淡如水,她还是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才是最好的,“肃王殿下今日前来不知道为了何事?我欠你的人情,已经还清了。”
容辞微微一笑,对这样略带防备的素问没有说什么,他原本也是不打算来的,只是到半途的时候现容毅的马车往着这里来了,觉得有些不对头才跟着一同来了的。
但是被素问这样一问,容辞倒是想到了点什么,他风马牛不相及地道了一句:“御史大夫裴翌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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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肚子大了
裴翌回来了。舒残颚疈
听到容辞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素问微微抬头,似乎是在想着这个人到底是谁,容辞为何又是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人来,这想了一会之后方才想到这裴翌是自己在渭水畔的时候遇上过的一个男子。
“不熟。”素问镇定地吐出两个字,那一双眼眸之中是半点犹豫也没有。
是的,素问的确是没有说谎,她和那裴翌之间的确是不熟的,也不过就是在渭水之畔的时候见过几回,言辞交谈之中也不过就是泛泛之交而已,算不上是有熟稔。只是那人倒是有和她说过一次,希望她是能够去无双城救治他的一个好友。素问自然是不会答应的,这好友是别人的好友又不是她的好友,再者,她也没有好友。
容辞看着素问歪着头想着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孩子气一般的可人,听到她所回答的那一句嘴角微微沁了几分笑意。不熟,素问说的是这个回答而不是说不认识,那就是代表着她是见过裴翌的,也是知道他这个人的,否则在自己刚刚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素问的回答不应该是这样的。裴翌今日城门初开的时候方才回到无双城之中,风尘仆仆地就到了皇城之中,裴翌在渭水之滨赈灾也将近一个月了,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还有所做的事情一一上报,更重要的是,裴翌举荐了这一次赈灾之中的一个大功臣,只是那功臣早就已经不知所踪,裴翌也不知道那人是该如何称呼的,唯一有的不过就是一副画像罢了。
素问饮着茶水,她这个身为主人的半点也没有要招呼人的自觉性,甚至连给上门来的客人一盏茶水的意识也无,容辞倒也不在意这些个繁文缛节,至少素问所表现出来的可是真性情,至少她还没有像是对待自己那个侄儿一般将自己丢出了门去,到现在她也没有叫人把自己扫地出门,冲着这一点自己也应该是心满意足了,哪里还能够再过多的要求什么。
“渭水泛滥,百姓流离失所,于此同时疫症又起。朝廷本欲派遣裴翌带着御医前往赈灾缓解疫情,却不想裴翌到了渭水之后,当地父母官已经开始着手这件事了,有一个女子留下了一处药方缓解了疫症又是拿出了不少的银两赈灾。”容辞看着素问缓缓地道,“此人于越国可算是居功至伟,裴翌并未将这人一同带来,倒是有一处画像画出了当日那民于危难之中的女子容颜。”
素问的眉头微微一抬,她原本还以为那裴翌没有那么快回到无双城之中来的,这要是来了将那些个功劳全部都揽在自己身上或许也就没有这么一件事情了,真是不晓得那裴翌是死心眼还是如何。
“朝堂上的事情与我这小小的摇铃医有什么干系呢?”素问漫不经心地道,“我一个平常的小姑娘哪里能懂那么多东西。”
清风清朗听着素问的话,真想上前啐上一口,就素问这样的小姑娘都已经足够叫人头疼的,她要是平常的小姑娘那就是世界上最折腾的小姑娘!刚刚看她丢皇长孙出门的手段利落的手段,这无双城之中的女子有几个是能够同她相匹敌的。
容辞也流出了一个笑来,那笑容之中别有几分深意,“是吗?裴翌这书画一绝,他从未画过女子的画像这头一遭画得倒是不负他的丹青妙手,可谓是栩栩如生。我观那画像上的女子和素问姑娘有着九成的相似,我也可算同素问姑娘熟知,所以特地来道一声。”
虽然素问是凭着心情做事,但这一两次接触下来,容辞倒也觉得素问不过就是性子古怪了一些,旁人看着或许觉得她是个心情古怪的人,但容辞觉得素问的本质上还是一个良善的,只有细细地接触下来之后方才能够体验得到,就从她诊治渭水的灾民那般,虽说可能会是在她心情不错的情况下做出的事情,但疫情可不是什么玩笑的事情,就连那些个寻常大夫很多都不愿意去救治那些得了疫症的人,而素问才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却能够以一人之力做到这个地步,世间有多少女子能够做到她这般的,很多男子都不如她。再说诊治舒太妃的病症,她入蛇窟取蛇王,那艺高人胆大的几乎叫他意外极了。现在在素问的医治下,他看舒太妃的精神头那是一日比一日好,半点也没有自己最初的时候所见到的那病怏怏的模样了,这气色红润的叫他也有些羡慕了。
舒太妃这病症一好,容辞也算是安了心中的一件大事,生怕到庆王叔回来的时候第一个就是拿自己开刀了。
容辞一想到这些,心中对于素问的欣赏又是多了几分,他看向那神色如常地品茗着的素问,就如同没有听到他刚刚所说的那些个话一般,他再一次确定自己初见素问的时候所得的感受,真是一个有趣得紧的小姑娘呢。他想到渭水一带对素问的称呼——雪菩萨,也觉得真心是这么一回事,看着是冷若冰霜,但所做的倒的确是有救苦救难的菩萨行为。
他下了朝回来时,见自己那父皇也是有几分激动之色的,留了裴翌下来说是别有要事商议,这一年来容辞少爷很少见自己的父皇如同今日一般的开怀,去年大旱颗粒北方颗粒欠收,朝廷所拨赈灾银两已是不少,又是减赋两年。后来又逢外族入侵,虽是战事大胜却也是劳民伤财之举,如今又遭逢渭水泛滥一事,建成帝几乎是可以算是愁眉苦脸多日,素问掏出了不少的赈灾银两来,这间接的也算是为国库节约了一笔费用,十万两的财银那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依着容辞的见解,这几日皇城之中一定是会贴出皇榜来,然后对素问有些封赏。
“我晓得素问姑娘是个心善的。”容辞道,否则也不会做出那些种种了。
“我?心善?!”素问觉得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她笑出了声看着容辞,她如果可以被称之为心善的话,大约这天底下的人全都是菩萨了。
“你错了,”素问笑着摇头道,“我从不是一个心善的人。”
容毅虽是上了马车,但是一想到今日自己在素问的手上败得是这样的彻底,他委实有些不甘心,他的不甘心并非单单只是自己的拳脚功夫不如素问这一点而已,更多的在意就是自己被素问这样的人丢上了大街这样的屈辱事儿。
他是何人,前太子的遗腹子当朝陛下的嫡长孙,而素问是谁,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摇铃医罢了,他眼中的贱民罢了!被他眼中的贱民丢出了大门丢到街上还被那些个污水溅得一身湿透,这样的屈辱对于从一出生开始就是含着金汤匙被众人呵护着成长起来的容毅来说如何能受?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污浊,如今还是夏日之中,被这些个雨水淋到沾湿了衣衫也不至于像是冬日那般冰冷刺骨,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是一种好受,衣服粘嗒嗒地贴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哪里还有半点英明神勇的模样,束也有些凌乱。容毅觉得此刻的自己看起来简直就像是街上那些个怎么看怎么招人讨厌的叫花一般,这叫他又如何能够咽得下这一口气,一想到刚刚自己那肃王皇叔在众人的睡眠面前对自己的呵斥,容毅只觉得自己是更加受不得这样的屈辱了。
熊熊的怒火在他的胸膛之中燃烧着,素问这人,他非要除掉不可,否则如何能够对得住今日的自己!
安卿玉自打早上犯了一个恶心之后,便是时常觉得有些难受了,这桌面上哪怕是往日里头自己最喜爱的那些个菜色她也觉得没什么胃口,这勉强下了几筷之后就没有半点的胃口了,闻着自己嘴里头总像是有股子酸味。平日里头安卿玉是个习惯吃些甜食的人,这略微带点甜味的东西她都是欢喜的,但是如今却不知道是如何的搞得,这一整日,安卿玉就想着吃些个酸食,什么酸梅饯果儿什么酸梅汤什么的,这终日都是离不得那一点点的酸味。
段氏也觉得有些奇怪,安卿玉陪了她一日她也是将安卿玉这样和平日里头不同的转变看在眼中,段氏也觉得有些疑惑,只觉得今日的安卿玉半点也不像平常自己的孙女。
“今日你是怎的了?怎么胃口也比平日里头少了许多,莫不是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段氏关切地看着安卿玉道。
“也不知怎么的,这今日就是想吃点酸的东西。”安卿玉也没有什么防心,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哪里会晓得那么多的事情,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只觉得自己今日不过就是胃口不好而已,暑气热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试过有这样吃的少的时候,她也没有往自己心里头去,“怕是前几日有些热又是受了一些惊吓,所以才会如此,等明日一觉睡醒也就没有这样的情况了,祖母不必担心。”
段氏看了看安卿玉的面色,也实在没有现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她点了点头,由着安卿玉去了,但还是叮嘱了一声:“要是明日还有些身子不适的话,就着人请个大夫。”
安卿玉虚虚地应下了,然后伺候了段氏入睡了之后方才回到自己的房中。这一回房她就觉得有些恶心,这呕也呕不出些什么,只是呕出了一些酸水,倒是叫身边伺候的大丫鬟浣纱给吓了一跳,浣纱本是要请大夫却又给安卿玉给拦着了,这呕吐之后又觉得自己胸口松畅多了,安卿玉也不想府上的人大晚上地去给自己请大夫,劳师动众的免得被人说嘴。
洗漱了之后安卿玉也就褪了外衫入床睡了,这一夜也倒算是好眠。
翌日一早,浣纱如同往日里头一般取了净面的水准备唤了安卿玉起床好洗漱了之后好去给老夫人请安,安卿玉这早就已经习惯了每日差不多时辰起床,所以浣纱轻叫了两声之后也就醒来了。
她掀开了被子如同往常的时候那般想要起身叫外头候着的几个二等丫鬟进来伺候更新,她这将醒未醒地起来,还没有等她开口唤人却是被浣纱的一声尖叫给吓了一个激灵。
“浣纱你这小蹄子作死呢,一大清早叫得的这般模样!”安卿玉被那一声尖叫吵得有些头疼,她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朝着浣纱道了一句,“你再这般叫,小心我将你贱卖出去。”
安卿玉昨夜睡的不是很好,总觉得是有些睡不大踏实这肚子也有些不大舒服就想是胀着一股气一般,压得她难受,后来不知道是怎么搞得倒也睡着了,只是这刚起来的时候这人心情原本就有些不大爽利,又是听到浣纱在那边这样的一声叫,安卿玉自然是有些不大耐烦了,自己是怎么样的人自己心底之中最清楚不过了,二话不说就已经骂出了口。这张口就是拈来一些个粗鄙的话披头盖脸地骂了过去。
浣纱抖着唇,一脸苍白地指着安卿玉的肚子,颤着声道:“小……小姐,你的肚子怎么就大了?”
安卿玉被浣纱这一句话问得有些莫名,她心想着自己的肚子什么时候大过,浣纱这贱蹄子近来是越的不得劲了,仗着是自己身边的一等丫鬟时常咋咋呼呼没大没小的,这样的丫鬟委实就是不该留在自己的院子里头。安卿玉心中是这样想着,但是却还是顺着浣纱的话低头朝着自己的肚子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安卿玉的眼珠子几乎是要从眼眶之中跳出来。
她本该是那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身竟然胀大了两倍有余,就像是揣着一个硕大的球一般,这一个球正贴贴实实肉打肉地长在她的腰身上。
安卿玉瞬间心跳如雷,几乎是被骇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片刻之后,安卿玉就像是疯了一般撕扯开自己的衣衫,那中衣亵衣尽褪,她裸着身看着自己的肚子,她从来都没有这样恐惧过,但是在她褪去了衣衫之后赫然现自己的腹部真的鼓起了一圈!她颤抖着伸手摸上自己的腹部,她只觉得似乎有细微的动弹在自己的手掌底下。
安卿玉想起母亲苏氏在生下卿梦之前也是这般鼓着肚子,那个时候她已经多少有些晓事了,晓得母亲那鼓起的肚子里头藏着的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她那个时候甚至还动手摸过母亲的肚子,贴在那上头的时候,也是有着这样的感觉,仿佛下面有小小的身子在移动着,有时候还能够探到孩子踹肚皮的时候所出的那微微震动。
这样想着,安卿玉只觉得自己手掌下似乎也也有什么动静,仿佛像是被孩子踹了一脚似的。
安卿玉面色惨白地跌坐在床榻之上顾不得自己眼下这赤条条的模样实在不是一个大家闺秀应该有的模样,她几乎有些六神无主了,只是喃喃地道:“不会的,不会的……”
安卿玉去看自己的手臂,在那洁白如玉的手腕处有着殷红的一点,那是女子的守宫砂,从小的时候就已经点在身上了,这守宫砂洗不掉抹不掉只有成亲之后或是同男子生关系之后才会消失不见,而她的手臂上时那守宫砂依旧是那样的鲜明,这分明说明着她还是个处子还有贞洁在的,她又怎么可能怎么可以会有孕?!
但是,安卿玉的视线一低,看到自己那膨胀开来的肚子,她落下了泪了,这叫她怎么办,叫她怎么出去见人?
“小姐?!”浣纱见安卿玉那模样也有些畏惧了起来,她怯怯地上前了几步看向安卿玉道,“要不要,请个大夫来诊治诊治?”
浣纱也觉得有些不对,自己是一直跟在大小姐的身边伺候着的,哪怕是去汴城的时候自己也是跟在身边的,大小姐美名远扬,身边自然是不乏不少公子示好,但是小姐一直都是同他们保持着距离的,怎可能会生这种事情?!浣纱想,也许这不过就是一些病症罢了,请了大夫来诊上一诊或许能够找到方子来救治也未必。
安卿玉一听到要请大夫这一句话的时候,她的眉头一抬眉眼凶恶地瞪向浣纱,“你是不是想要害死我?!”
请大夫,眼下又不是什么头疼脑热,而是她莫明地大了肚子,这样子的情况安卿玉死也不愿意让旁人知道,要是这诊断出来她并无什么大碍的,可她的名声也是会毁了的,难保无双城之中不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到时候以讹传讹自己还要不要做人的。万一要是自己真的有什么,这请了大夫一来,自己未婚却有了这样大的一个肚子,这不是要她的命么,到时候只怕她被浸猪笼沉塘就要先被众人吐口水吐死了。
她活了这么多年都是风风光光的,死也不愿意接受那样的事情,她说什么也不愿意落得那样的结局。
“那——”浣纱也有些不知所措的,“要不,我去请夫人来?”
浣纱口中的夫人自然是安卿玉的生母苏氏,浣纱在看到那滚圆滚圆的肚子的时候已经被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要是大小姐真的有些什么的话,这当其冲的就是她们这些个照料的丫鬟的罪过,苏氏当家多年,府上早就已经领教过苏氏的威名的,在几年前曾经有个不晓事刚入府的丫鬟,长得略有些狐媚,接着端茶去书房的时候勾了老爷,那丫鬟原本以为自己应该会是成了姨娘,再不济也个通房丫鬟,却不想苏氏寻了那丫鬟一些错处竟当着安家上上下下的奴婢打杀了她,从此之后这府上的丫鬟便是再也没有勾了老爷抬了身份的心思,也实在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现在大小姐成了这个模样,要是被夫人晓得,浣纱只觉得身上浑身无处不痛,浣纱也是十成十是不想让苏氏晓得的,但是苏氏不晓得这件事情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只怕到时候闹将了起来自己这小命是越的不保了。
安卿玉咬着唇,她看了一眼自己这肚子,又想了想苏氏之后刘昂就才道出了一个字——“不!”
浣纱有些急了,大小姐这不让请大夫也不给请夫人过来的,这一切是要如何是好啊!这不是叫她一个小丫鬟往着死路上走么!
安卿玉想了想,她捡拾起了自己地上的衣衫,默默地穿回到了身上,将自己躺进了床上。她这肚子有些大,自然是不能再仰天躺着只得是侧着睡着。安卿玉原本就瘦,这肚子也还不算大到离谱的地步,这侧着睡倒也看不出来几分。
“你去同夫人说,今日我身子不适,就不去同老夫人问安了。若是夫人问起来我身子如何不是,你就说我这夜里头没有睡好,略微有些着凉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睡一晚上就成,让夫人同老夫人说一声。”安卿玉叮嘱这浣纱,她微微顿了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她目光一下子坚定了起来,她道,“等夫人去给老夫人问安的时候,你去药房买一帖堕胎用的药剂,这药剂要猛一些。小心一些,可别叫人现了。”
浣纱原本还在认真的听着,但是听到这最后听到那堕胎用的药剂,还要猛一些的时候浣纱整个人一愣,她几乎是有些不敢置信地道:“小姐你——”
“叫你去你就去!”安卿玉有些不耐烦地朝着浣纱吼了一声,她伸手抚着自己的腹部,她也不知道上天为何是要这样地对待着她,天晓得自己这腹中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她听说妇人堕胎多半都是用堕胎的药剂,什么红花一类的东西。她不管自己肚子里头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总之她一定要保全了自己的名声,这东西她说什么也不要留在自己的身上。
“你要是没有将这件事情办妥或者是泄露了半点的风声,回头我就将你送进窑子里头去,而且是最下等的暗窑里头。”安卿玉一双眼睛怨毒地看着浣纱,几乎是要沁出毒素一般。
浣纱被安卿玉这样的眼神瞅着,心中毛的厉害,她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胡乱地点了点头就站起了身往着外头走。
浣纱这心里头乱得厉害,一张原本还是标致的小脸不知道是看到安卿玉那突如其然的肚子给吓得还是因为那一番威胁的话给惊到的,她出了安卿玉的院落之后就直接地奔着苏氏的院落而去,一路上行色匆匆半点也不敢停留就怕被人看出了端倪来。
浣纱在穿过花园的时候刚好遇上孙姨娘和周姨娘。孙姨娘不满每次都是让苏氏先去给段氏请安,所以她就算计着每日早起半个时辰早些去段氏的院子门口等着也好叫段氏瞧瞧自己也是上了心的。
她这自己起得早不算,也干脆拉着周姨娘也一并早起。周姨娘心中本是抗拒着的,原本在段氏的心中就没有自己和孙姨娘的存在,别说是起早了半个时辰,就算自己是赶早了几个时辰半夜里头去段氏的门口守着也是不得段氏眼中一点点的好的,说不定到时候段氏还会觉得她们这是想着装鬼吓她不成呢。但是这头脑一根筋的孙姨娘自然是不会想到这种事情的。而周姨娘也一贯都是温和示人即便心中是百般不愿都不愿意拒绝,所以也就顺了孙姨娘的意思早起了半个时辰去请安。
两个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想要往着段氏的院落而去的时候却见那低着头一路猛走的浣纱,周姨娘一向是多一个心眼,想着这浣纱是伺候在安卿玉身边的一等丫鬟,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在伺候着安卿玉才对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花园里头,她急忙地出声道:“这不是大小姐身边的浣纱姑娘吗?怎的这样的行色匆匆?”
浣纱听到有人唤着自己的名字,她微微停了一下看到周姨娘和孙姨娘正在廊檐下看着自己,浣纱心中虽是心急如焚,但还是朝着孙姨娘和周姨娘行了一个礼数之后叫了一声姨娘安好。
周姨娘看了看浣纱的模样,这平日里头在安卿玉的身边也可算是高人一等的丫鬟今日面色难堪无比她就知道定有什么事情生,不然的话也不会有这般自乱阵脚的情况出现了,她按捺着自己的激动,朝着浣纱问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当伺候在大小姐的身边,怎就这般模样?”
浣纱她现在一门心思就扑在通知苏氏和去药房买药剂这两件事上,且又见得周姨娘那关切的模样,她不及细想便道:“大小姐身子有些不适,所以让我通知夫人一声今日就不陪着夫人去向老夫人请安了。两位姨娘,浣纱先告退了。”
周姨娘也不拦着浣纱,她现在心中却是想着另外一件事情,安卿玉身子不适,这到底是怎么不适?
孙姨娘啐了一口:“就她金贵!”
周姨娘见孙姨娘那般不耐烦的神色,忽地笑了起来,她道:“孙姐姐应当开心才是,怎的就这般不高兴了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第六十章 鬼胎
孙姨娘听到周姨娘这话忍不住是皱了眉头,暗想着什么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应该让安卿玉病死才是最好的。舒残颚疈
“有什么好的?”孙姨娘没好气地道了一声,“她这不过就是病了了而已,有什么可值得欣喜的。”
周姨娘听到孙姨娘这说辞,若她是自己房中伺候的丫鬟婆子早就已经一巴掌抽上去了,这见过蠢顿的,就是没有见过这么蠢顿的,也难怪这人也就只有一张脸能够看的。
但是,周姨娘却不能对着她说些什么,这事差了孙姨娘还真是有些不行,所以周姨娘虽是心中有些烦闷却赛事耐着性子循循善诱地道:“孙姐姐你说大小姐这病实在是太过蹊跷了怎么就在现在这个时候病了呢,可看刚刚浣纱丫头的样貌像是被惊吓到了似的。这大小姐身子不适应该回禀了老夫人请了大夫来看才是,依着老夫人对大小姐的疼爱,别说是现在身子不适,就算是真心不愿早起请安也不过就是一两句话的事儿,又何必是吓成了那样的德行。”
孙姨娘听着周姨娘说的这些个话,也觉得有些道理,这病了应该是去请了大夫来看才是道理怎么现在就是这样不请大夫的,而且这病的时间也是那样的恰巧,昨日方才听闻大小姐的那一件事儿又见她那样的恶心呕吐,现在又是突然身体不适,这一系列的事情就和赶巧似的,也不知道那安卿玉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你是说,这其中有些猫腻?”孙姨娘问向周姨娘。
周姨娘眸色微微一闪之后道:“姐姐我们应该去向是老夫人请安了。”
孙姨娘受不住周姨娘这般跳脱的话,当下有些急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刚刚一下还在说安卿玉那小妮子有些古怪,现在又说要去同老夫人问安,哪有是这样子的!这有话就应该直接说个清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说话说一般叫人连猜带蒙的。
周姨娘被孙姨娘的蠢顿搞得心底里头也有些怒火,她就没有见过那么单蠢的人,她压低了声音道:“姐姐我们不是要去给老夫人请安么,老夫人那样的疼爱大小姐,晓得大小姐要是病了这还不得心疼死,咱们通传一声,老夫人也是会记下姐姐这功劳的,你说是不是?!”
孙姨娘是个唱戏的出生,也识不得多少字,当年初上得安青云的床还是在一场寿宴上,安青云不过随口称赞了一声初登台的孙姨娘容颜秀丽唱做俱佳这般的话,底下就有讨好的人将孙姨娘给送给了安青云。孙姨娘这还没有成名角就成了妾侍,又是个没见过多大场面的,这让她唱上几段戏文或许还成,这论心眼自然是没有多少的。但她也不是一个蠢顿的人,她晓得自己这心计论算计自然是算计不过周姨娘的,但是她这也不是一个傻子,平白给人当做枪来使。
她冷哼了一声道:“周妹妹这好手段,这处处都是让我去同老夫人说,万一要是有些什么这事也就全部都在我的身上,你倒好从头到尾是半点事也没有,这好人全都你做了,坏事全是我担了。”
周姨娘被孙姨娘这话一说,她皱起了眉头道了一声:“孙姐姐这话是要这么说,就当我刚刚那些话没有说过就好了。这样姐姐就能够安心了。”
周姨娘这话一出口,她的面色微微一沉,像是有些恼怒了。“只是我没有想到姐姐竟是这样看待我的!要是我真心想要设计你,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会站在你这一处,我和你说了,你不相信于我,要是我不和你说自己去找了老夫人到时候你又要觉得我和苏氏一般模样谁看不起你算计你。孙姐姐这心思我实在是琢磨不透也不想再去琢磨了,权当做自己好心没有好报算了。既然孙姐姐觉得我是在陷害你,那我还是自己去找老夫人说这件事情吧。”
孙姨娘听到周姨娘这颇有些割袍断义的说辞,她也有些急了,她们这些个当姨娘的看着是光鲜,但实际上却也不过就是个可怜人儿,这地位到底比正经主子低了不多少,这从自己肚子里头生出来的孩子自己在场面上竟也是要称之为小姐少爷的,在这高门大院之中也没有什么贴心贴肉的人,孙姨娘一直同周姨娘交好也是因为这么多年下来,周姨娘一直都是深居简出凡事也不争不抢,人也还算是和善所以孙姨娘时常是去周姨娘那处坐坐,有时候也气头上来的时候她甚至也会当着周姨娘的面数落苏氏,可这些年来自己说的那些个话苏氏那边依旧是不知道的,这也就代表着周姨娘这人是个不外说嘴的人。
防人之心不可无。孙姨娘对于周姨娘也是有着一些防备的,可一听见周姨娘说的这些话孙姨娘也有些着急了,现在周姨娘说不同她在一处阵线就不在一处阵线了,她要如何,自己在背后碎嘴的那个话,要是周姨娘对苏氏或者是段氏说起来,到时候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周妹妹别这样,姐姐这不是说错话了么,你又何必这样地同姐姐较真呢!你瞧姐姐这张嘴!”
孙姨娘急忙地拉住了周姨娘,她刚刚也是在心里头思量过了,这事看起也不是有那么的有问题,自己不过就是对老夫人说安卿玉病了而已,要是没什么事情这也是她关心的一种体现,要是有点什么事情,那也是安卿玉的事情。
这样一想之后,孙姨娘也就镇定了,觉得这样说一句反正于自己绝对不会少了一块肉的,且苏氏一贯是自视高人一等到时候一向容不得她们两人,周姨娘心中对于苏氏必然也是厌恶至极的,还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扳回一成。她和自己一同去见老夫人到时候也一定会有她帮衬着,难道还能够说些旁的话不成。
孙姨娘这样想着就拉着周姨娘往者段氏的院落而去。
浣纱匆匆进了苏氏的院落之中,此时此刻的苏氏刚漱洗完正在对镜梳妆,杨嬷嬷倒了桂花头油细细地给苏氏梳着头,这梳了梳之后竟是现苏氏原本还算浓密的华之中多了一两根白。
见杨妈妈的动作一停,苏氏这眼中也有了点困惑:“怎么了?”
“小姐,有两根白,嬷嬷帮你拔了吧!”杨妈妈道,她知道苏氏一向是要好看的,年轻时期就陪着苏氏看着她成婚生子到现在这个时候,也看到了这在时光变迁之中所生的一切的事情。
“老了。”苏氏淡淡地道了一声,刚刚听到自己的头上已经产生了白的时候,苏氏才恍然觉得自己已经快四十了,也是到了鬓白色陨的年纪了,二十二年的时光一下子从手掌心流淌过了。苏氏抚着自己的脸,看着镜子之中的自己,叹当年的时候自己也可算是风华正茂,但现在却也已经到了迟暮早不复当年的容颜,也难怪现在安青云已经连看都不愿意再多看自己几眼了,府中还有外头多的是正风华正茂的女子,她又能够算得了老几。
苏氏一想到这一点心中就有些恨恨的,要是她是名正言顺的妻,就算安青云在外头又再多的女子府中有再多的女子又能够怎么样,谁也没有她这样的尊贵,可她并非是他的妻,不过就是个以色示人的妾罢了,当年他这话说的是有多好,说是等到她进了门生下孩子,就将莫氏休弃让自己成为安家的女主人。可现在说呢,那就算是疯癫的女人也照旧还是安家的女主人,自己依旧不过是一个妾侍而已,人人可欺。
正在苏氏愤愤地想着这件叫她这辈子都愤懑不已的事情时,浣纱已经闯了进来,怯怯地叫了一声“夫人”。
夫人这两个字对于苏氏来说就像是一种讽刺,她刚想要开口训斥,瞧见来的人是伺候在自己大女儿身边的浣纱,她按捺着心中的不悦道:“什么事?!”
浣纱心中本就有些不知所措,现在又听到苏氏那一声怒吼,她哆小嗦了一声之后才想到安卿玉交代的那些个话:“回夫人,今日大姐的身子不适,所以就不能陪着夫人一同去给老夫人问安了。”
“身子不适?”苏氏一蹙起了眉头,昨日还好端端的一个人,今日怎么就突然之间不舒服了?“这请了大夫没?”
浣纱不是没有想到苏氏问,这路上她也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词,但现在送给苏氏这么一问,原本就有些心虚的浣纱就更加心虚的厉害,垂着头不敢朝着苏氏看,声音吞吞吐吐地说着没有。
苏氏看着这样的浣纱,这没有请大夫就是没有请大夫又何必这样的吞吞吐吐呢,她心中也就越的有些觉得不对:“说,到底怎么回事?”
浣纱哆嗦了一下,骇于苏氏的威吓她原本应该将事情统统地说出,但是一想到安卿玉的威胁,浣纱也是有些怕的。她哪里不知道在外头看着温柔和人的小姐在回到了将军府尤其是回到自己的院落之中就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了,小姐说出的那些话是认真的,要是自己真的将这件事情搞砸了,只怕是真的要将自己送到下等的窑子里头去了。
“没……没事,大小姐说不碍事。”浣纱舌头打着卷地说着。
苏氏将浣纱那模样就晓得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的,不然好端端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回话,苏氏用力拍向梳妆台厉声道:“你还不给我说实话!”
杨妈妈晓得苏氏是真的怒极了,她也停下了梳着髻的手,将篦梳放在了一旁,将房中旁的伺候丫头全都遣了出去只留下浣纱一人。杨妈妈走进了一些,站在浣纱的面前,一把抓过了浣纱的长。
浣纱头被人抓住一下子吃疼不已,一下抬起了头来看向杨妈妈,杨妈妈二话不说就两耳刮子抽了上来。
“府上的小浪蹄子我可是见多了,你在夫人的面前还敢隐瞒事实这是在作死不成?!”杨妈妈恶狠狠地道,她攥着头的手更加用力扯得浣纱一下子扬高了头,眼中满是泪水,而杨妈妈的声音带着恶毒,“大小姐不止是夫人的心肝儿肉,也是老夫人的心肝儿肉,大小姐就算是少了一根头丝都是大事,你还不给老老实实地招了!”
浣纱吃疼得紧,只觉得自己的头皮是要被生生地抓下来的,她一下哭出了声来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不是奴婢不想说而是大小姐吩咐了不许奴婢说啊,说了就要将奴婢卖了的。”
苏氏听到浣纱这么说就知道这一定是出了大事,如果不是大事卿玉又怎么不敢让她晓得,这一定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才会如此的,她心中是越的紧张,朝着杨妈妈看了一眼。
杨妈妈又攥紧了几分,“你还不老实,定是你做了什么事情了,你再不老实,到时候不等大小姐将你卖出去夫人就先将你杖毙丢去乱葬岗,让你变成那无主的孤魂!”
“真的真的,”浣纱痛哭流涕地道,“奴婢真心没有要隐瞒夫人的意思,大小姐她……大小姐她……夫人你去瞧了就知道!”
浣纱实在是没有办法将安卿玉莫名大了肚子这件事情说出口,她深知道自己这一句话要是说出口夫人肯定是不会相信的,到时候受那披头之苦的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浣纱想这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倒不如让苏氏自己亲自去瞧瞧来的好些,这样自己也能够少吃些苦头。
苏氏这眉头蹙得更深,她示意杨妈妈放开浣纱。杨妈妈松开了抓着浣纱头不放的手却是一把将她往着角落里头一推,浣纱的腰撞到桌角这疼痛一下子蔓延了全身,腰身仿佛是要断了一般,但比之更疼的是自己的头皮,几乎整个头皮更是钻心地疼几乎连碰都是碰不得的。
苏氏站起了身领着杨妈妈准备去安卿玉那边看上一看,浣纱晓得自己现在已经是问题一堆了,也不晓得自己是不是应该顺着小姐的意思去买那堕胎药还是如何,她有些怯怯地看去,想了想之后还是跟在苏氏的身后一同回了院落去了。
安卿玉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管她再怎么忽视都是忽视不掉自己这一颗肚子,她甚至有些后怕地想着自己要是这吃了药剂要是不管用那可是要怎么办才才好,她可以装病一天两天不见人但总不能永远都是不见人的。而且她这一装病少爷不是什么完全之举,到时候如果府上请了医者,这一诊脉之后自己就完全是糟糕了,到时候那些个蜚短流长只怕自己就只能上吊了。
安卿玉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肚子,恨不能将自己肚子掐平了才好,但不管她是在怎么掐怎么捶这肚子依旧是故我地坚挺着,诚心像是要同她作对一般,倒是将自己掐疼了捶疼了。她到后来的时候也已经完全没有了半点的主意,只得是嘤嘤嘤嘤地哭泣了起来,心中满是无助,一种不敢对旁人说也不敢叫人方向的彷徨,她不明白这天底下有这么多的人为什么就她一个人会变成这样,完全大可以去让别人变成这样的不是吗?尤其是那个摇铃医,最好是应该让那个该死的摇铃医变成现在这个模样,这样一来她就算想要呆在无双城之中也没有办法呆下去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啊!
苏氏刚走到安卿玉的房门口就听到了从里头传来的哭泣声,这哭声破碎无比,却足够叫苏氏胆战心惊了,难道是卿玉在哭?苏氏惊讶极了,自己这个女儿也可算是坚强的一个人,这十多年来事事顺心就算是遇到什么挫折的时候也没有瞧见过她落下过一滴的眼泪。可现在自己竟然听到她在哭,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苏氏二话不说地推门而入领着杨妈妈进了闺房内阁之中,之间安卿玉丝散乱地扑在被褥上哭得分外的凄凉,苏氏哪里还能够受得安卿玉这般的模样,她急急忙忙地上了前想要将安卿玉揽进自己的怀中。
“我的心肝儿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氏慌乱地问着。
听到苏氏的问话,安卿玉更显得惊慌失措起来,她一抬头见自己的母亲进了门来,她几乎是逃窜一般拉着自己身上的被褥望着那床榻里头而去,她死死地拉住了被子半点也不敢让苏氏看,声音也有些惊慌地道:“娘你怎么来了?”
苏氏被安卿玉那动作怔住了,觉得刚刚安卿玉就像是在躲着她似的,像是在畏惧着什么一般,她有些奇怪地道:“我这听说你身子不舒服所以就来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昨夜着凉了,今日甚至有些酸软怕过了病气给老夫人和娘你,所以就让浣纱通知你一声。”安卿玉一边说着一边寻着浣纱的身影,之间这丫头正缩在杨妈妈的后头,安卿玉心中有些愤怒,这小蹄子以为缩在别人的后头自己就瞧不见她了么,等到一会母亲走了之后看她是怎么惩治她,居然把她的话当做耳边风来听。
“那怎么不请一个大夫,这着凉这事也是可大可小的,还是应当寻个大夫来瞧上一瞧,杨妈妈你——”
苏氏那还“杨妈妈你还是着人去请了大夫来”这后半句话还含在嘴里没有说出口来,却听见安卿玉近乎凄厉地尖叫一声打断了。
“别请,前往别请大夫来!”安卿玉睁大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苏氏,这眼神之中盛满了恐惧。
苏氏看着这样的安卿玉几乎也是有些不只所错了起来,“卿玉,卿玉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氏已经能够完全断定这事绝对不寻常,现在的卿玉根本就是同平常的时候两个模样,她的眼神之中是那样的恐惧,她在害怕什么?
“卿玉!”苏氏坐上床榻,一把抓住安卿玉的手,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这个自己最疼爱也是最耗费心力的孩子,“告诉娘,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这个样子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你总不能隐瞒娘一辈子,你说出来,娘帮着解决!”
苏氏从来没有这样恐惧过,对于安卿玉,她几乎是从小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想要将她往者最好的路上抬着,她不愿她往后走自己的路子,她将她送到了段氏的身边,让段氏欢喜着她,这其中就花了不少的心思,她就是要让段氏将自己这个女儿带在身边,带着她出门去给那些个名媛贵妇瞧。为了卿玉,她甚至花了重金请了最好的夫子来教导她琴棋书画,她甚至还倾其所有给她打造了一个绝无仅有的名声出来,为的就是铺出一条大道能够让她借此一飞冲天。而一直以来卿玉也从来都没有叫她失望过的,她比她预想之中的还要好,甚至生得是这般的倾国倾城,一个女子有着倾城之貌还有才华,那世间的男儿郎们又怎能够抗拒!
好不容易熬到卿玉及鬂,这两年之内定下一个好的亲事下来,她也就圆满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苏氏又怎能够容许出了这样的差错,她据对不允许出任何的意外!
“解决?!”安卿玉唇畔溢出了一声冷笑,之前要不是自己这个母亲贸贸然地行事,一些事情就不会生,而自己也不会受那一些屈辱。这些安卿玉都是记在心中一直没有说出口罢了,现在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却说要来帮她解决,安卿玉又怎能够相信,“这事娘你解决不了。”
安卿玉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地将遮盖在她身上的那一条被子掀开,这被子一掀开,那凸起的肚子就显露在了苏氏的面前闪了她的眼睛,几乎是叫她也惊叫出声,苏氏用没有抓住安卿玉的那一只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这才没有喊出那一声惊叫,她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安卿玉的肚子。
“怎会是这样?”苏氏的声音虽是压得极低,却还是充满着震惊,她甚至还松开了握着安卿玉不放的手,伸手去触碰。苏氏从来都是没有这样期望过自己不过就是在做梦罢了,因为是在睡梦之中这才会让她瞧见这样震惊的事情,可她知道这不是梦,自己所见的不是梦而她手掌心下触碰到的也不是梦。
苏氏是生过孩子的人,女子有孕的时候是怎么样的情况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她掌下这肚皮紧绷,甚至还有微微的震动传来这分明是有孕的征兆!
可自己这女儿分明是没有胆量也不会有这样的可能性做出那种败坏门风的事情来的!苏氏拉起了安卿玉的衣袖,果不其然在那手臂处看到那一点殷红的守宫砂。她终于明白了浣纱为什么会是哪个样子,为什么都不敢说了,这种事情谁又是能够敢说的,说出来谁又能够相信,也难怪浣纱是要她自己来看了。
“娘,你看这是要怎么解决?怎么解决啊!”安卿玉一下子哭出了声来。
苏氏也怔在了当场,明明是一个处子有怎会有孕!
杨妈妈站得近,她也是看到了这一幕也是被骇住了一般连连地退了两步倒在了地上,杨妈妈指着安卿玉的肚子,面容之中都是恐惧,她蹦出了两个字却是让安卿玉和苏氏都害怕的厉害。
“鬼胎!”
苏氏听闻这两个字几乎是被吓得肝胆俱裂,她急急忙忙地去看杨妈妈,杨妈妈这惊恐未定指着安卿玉的肚子又道了一句:“鬼胎!夫人这是鬼胎啊!”
苏氏听不得“鬼胎”这两个字,而杨妈妈又是连连说了两回更是叫苏氏听的心惊肉跳,她一把将杨妈妈从地上拉了起来,怒道:“杨妈妈你胡说些什么呢!”
杨妈妈被苏氏这样一骂人倒也算是镇定了下来,可那深深的恐惧却还没有从脸上退去,杨妈妈道:“夫人有所不知,在民间早有传闻这处子有孕多半都是鬼神所谓被视为鬼胎,天孕,这可都是不吉利的!”
苏氏知道杨妈妈是跟着自己的老人了,如果不是真有这么一回事的话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但是这“鬼胎”这两个字光是听着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了,苏氏想到段氏一贯是相信那些鬼神之说的,要是叫段氏晓得现在安卿玉有了这“鬼胎”到时候不知道是要如何的。鬼胎啊,这种事情又怎么应该落到她这个女儿的身上?!苏氏几乎是可以想到会是怎么样的下场了,当年那个“鬼子”不就是被丢出了安家的大门,依着段氏的性子肯定是容不下这些的,苏氏突然觉得这一切就像是报应一般,当年她费尽心机地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为的就是让自己的子女拥有无上的荣光,可这些年她也每月布施做了善事来弥补了,为什么还要有这样的报应?!
安卿玉听着杨妈妈说的,她浑身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她从床榻之上走了下来,一下子紧紧地抓住杨妈妈的手道:“杨妈妈,你是疼爱卿玉的,你知道的,这一定是有法子的,对不对?你一定知道有法子能够将这个鬼东西除去的是不是啊?”
鬼胎!
这是要让她生下什么东西下来?安卿玉绝对不会让这个东西出生的,这一出生她这一辈子就全毁了,再也不会有别人看她一眼了,她绝对不能过这样的日子。
杨妈妈有些愁眉苦脸被安卿玉握着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我没有办法。这鬼胎是不极力是灾难的象征,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乡下有户人家的姐姐就是有了这鬼胎,村子里的老人怕会灾难降临就将她捆绑了起来架了柴火烧死了!”
安卿玉听到杨妈妈这样说,她睁大了眼睛,连连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床上,她这一跌坐在床上一低头就见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肚子似乎又大了几分一般,安卿玉像是了疯一样地捶打着自己的肚子:“我不要你,我不要你,你快给我滚开听到没有,我不要你!”
安卿玉越大越用力,但这肚子却是半点也没有小下去,只是气的她不停地哭了又哭。
苏氏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她见安卿玉这样敲打着自己的肚子这拦着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她现在就怕被段氏听到点风言风语,要是让段氏知道卿玉有了这样的鬼东西说不定也会同杨妈妈乡下那边一般将她给烧死了以求平安。
苏氏来回地踱了踱步,她忽地抬起了头,看向杨妈妈道:“这既然是个胎,那就应该有办法打掉是不是,杨妈妈你去弄两贴堕胎药剂回来,多些红花,将这东西给打了下来!”
杨妈妈闻言愕然,她也不知道这鬼胎和平常妇人所有的台是不是一样的,但想了一想之后也明白苏氏这考量也是正常的,大小姐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要是被别人晓得出了这种事情不管是在无双城之中还是在天底下都没有半点的容身之处。只是……
“夫人,不如先请大夫来看上一看,这红花……”杨妈妈欲言又止,这红花可是阴毒之物,这有孕的女子服下必定是会落胎的,可没有身孕的女子饮下大量的红花只怕往后也难有子嗣了,这等虎狼之药就算是大夫都是谨慎之外再谨慎不过了,又怎么能够贸贸然地饮用,到时候要是出了事情只怕大小姐这辈子都糟糕了啊!
“我不管。”安卿玉也抬起了头来,她那一张绝美的脸上满是泪痕,但这眼神之中却有一种决绝的意味,“就算是喝再多的红花,往后再难有子嗣也好,我都愿意!只要现在将这个鬼东西给去掉就成!”
“还看什么看啊,我这已经生过四个孩子的人难道还看不出来么,难道你是要嚷嚷得整个无双城之中的人都晓得卿玉是有了这样的鬼东西才安心么,大夫看了又能怎么样,到时候只会将事情越闹越大,倒不如趁着如今还没有人知道的时候咱们偷偷地将这件事情给处置了,到时候就当做是没有这件事情。老夫人那边不会晓得,谁都不会晓得!”苏氏压低了声道,她看向浣纱,那一双眼睛怨毒的厉害,她紧紧地盯着浣纱像是要将她看得透透的,“浣纱你最好是将听到话全部都吞进自己的肚子里头烂在里面,要是往后让我听到个一句半句的,我就将你沉入井里!”
浣纱听的仔,她抖索了一下胡乱地点着头,她当然知道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样都是不能说出口的,这一说出口自己就糟糕了,真心糟糕了。
杨妈妈见苏氏和安卿玉都已经下定了决心也知道自己不管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原本还想要再劝两句,但又觉得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都觉得已经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是,奴婢知道了,夫人放心。”杨妈妈应承了下来,她转身就是要往者门口走,打算借着现在天色尚在早些去将那见不得光的东西给买了,这早些买了也就能够早些安下来,杨妈妈这临到了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安卿玉的肚子,这鬼胎一直一来都是被视为不吉利的象征,现在要将这个鬼胎去掉,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出来。
可现在事到临头已经没有什么反悔的机会了,杨妈妈深吸了一口气开了门栓,这才刚刚踏出门槛却见院落门口走进了一行人,这一行人看的杨妈妈心惊肉跳不已,暗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刚还在想着这件事情定是要瞒着老夫人的,这一开门却见老夫人已经来了。
杨妈妈倒是聪慧一下子拉开了嗓门道了一声:“夫人,老夫人来看大小姐了!”
杨妈妈这一声清脆响亮,让在内阁之中的三个人都听的分明,浣纱是个沉不住气的小丫头一听到老夫人来了,她一下子就慌了手脚,眼神也慌乱了起来。
苏氏见浣纱如此,心中有些恼火,她上了前二话不说地重重扇了浣纱两瓜子,她原本也有些惊慌失措,但在打了浣纱这两巴掌之后自己心中也安定了下来,她一边是让安卿玉上床侧躺着,将那床帐放了下来,一边压低了声对着浣纱道:“你给我跪下,一会不许出声!”
浣纱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低着头半句话也不敢说,就怕自己一会出了什么错惹来一顿好打。
苏氏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又整了整床幔确信看不出什么事之后故作镇定地到了门口,而在这个时候,段氏已在张妈妈的搀扶之下到了门口。
“老夫人!”苏氏微微屈身朝着段氏行了一个礼数,心中却是在想着原本的段氏都是在自己的院落里头等着她们去请安的,今天怎么这一大早的就来了这里,苏氏的目光落在了跟着段氏一同进门来的孙姨娘和周姨娘心中觉得是就是这两个人做的鬼。
这才刚刚进门,孙姨娘不等苏氏再开口就道:“今日一早看到浣纱慌慌张张的说是大小姐不舒服了,刚好我和周妹妹去向老夫人请安就将这件事情同老夫人说了。老夫人放心不下大小姐特来看看,我们两就不请自来了,姐姐不会介意吧?”
苏氏心中恨得厉害,在心中将那多嘴多舌的浣纱千刀万剐了千万遍,心中想着一会等段氏她们一走,自己定是要将浣纱给处置了,这样的人委实不适合呆在卿玉的身边,这心中是这样想着,但苏氏嘴上却是一路顺风顺水地过去了,她笑道:“怎会,两位妹妹来高兴还来不及呢,原本这事就应该告诉老夫人知道的,只是我心中焦急,所以先来看了看卿玉,倒是什么事情。我正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呢。”
段氏听到苏氏这样说,她心中也微微放宽了心,一大清早听到说安卿玉身子不舒服,她怎么能够不来看一眼。段氏在搀扶之下往者内阁而去,这一进去就见伺候着卿玉的丫鬟浣纱跪在地上,而床上则是拉的严严实实的,透过那床幔倒是能够看到有人躺在床幔后头。
“怎么回事?”段氏看了一眼道。
“没什么,浣纱这丫头晚上没有照料好,让卿玉着凉了,所以就被我罚了下。”苏氏云淡风轻地道了一声然后瞪了那像是一根木头一眼杵在那儿的浣纱一眼道,“你还不赶紧下去,还在这边杵着作甚!”
“母亲,你就不要怪罪浣纱了,是我昨夜自己没睡好,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些头疼。”床幔后头传来了安卿玉的声音,那声音微微有些虚弱,却还是温柔的很,“祖母,卿玉今日不能给你请安,还望祖母见谅。”
“不过就是个请安,值得你这般心心念念的,祖母又怎是这么小心眼的人还能因为这个怪罪你不成!”段氏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想要掀起那床幔,她这手这才刚刚触碰到床幔却听到里头又传来了一声。
“祖母,咱们还是这样隔着床幔说说话吧,卿玉怕过了病气给您,到时候那就大罪过了。”安卿玉柔着声,但这一双眼却是紧紧地盯着床幔外的动静,就怕段氏一下子掀开了床幔来看。
段氏轻笑了一声,她道:“瞧瞧我这心肝肉的,也不枉我这一番疼惜,就连这小小的头疼都怕过了病气给我!”段氏笑得越爱的和蔼,“我这老婆子身体康健着呢,你又不是什么重症不过就是有些头疼不适罢了,能过了什么病气!你心中记着我这老婆子,我这老婆子心里头也是记着你这心肝宝贝肉的,叫祖母瞧瞧,到底是如何了。”
段氏这般说着,竟是一下子掀开了床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