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赐名(上)
“一个小辈,如何破局?”,
西牛贺州东进之计,尸鬼界,封魔台下的群魔,纷乱已久的神州;即将到来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事,有实力的人才能够翻云覆雨。
年轻一辈的修士中不乏盛名在外者,但想要在修界乱世中翻云覆雨他们的实力还远远不够,这也是衍师从来不把目光放在小辈身上的原因。
少正冶道:“道主神通莫测,短期之内强行造就一个强者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衍师哈哈笑道:“拔苗助长,岂能造就出真正的强者?”,
“传他衣钵,以待日后却是良策”,
“若只是这等谋划,我等破之亦不为难”,
少正冶摇头道:“陆鸿此人,我曾亲见,与你一般,虽然他有天下第一的盛名,但因是小辈,我并未将他放在心上;但现在看来却是疏忽了”,
“他的身上有紫薇大帝的气象,亦有上古鲲鹏岭计千秋的气运;虽然古往今来气运加身而半途夭折之人数不胜数,但我观陆鸿面相并无早夭之象,且他于冥冥中已然成势;他与青丘国乃是姻亲关系,与我山多少也算有些裙带”,
衍师笑道:“少君岂是儿女情长之人?”,
少正冶道:“我自不会因私而忘公,于戏城,于山,青丘国亦是可有可无,但青丘国历来与北方的九黎和北海的狐族同气连枝,这三族与关中诸派不同,一旦遇到外敌入侵,另外两族必然全力相助,二十年内青丘国三次国战,都在九黎族和北海狐族的帮助下大获全胜,北海狐族与畸邪族鏖战时青丘国和九黎亦派人入北海,协助北海狐族;九黎族乃是上古蚩尤部众,民风彪悍,战力卓然,北海狐族刀法独成一家,而青丘国长袖善舞,与黑齿国,羽国,鲛人国及关中许多宗派都来往密切,三族合一,足可左右局势”,
衍师道:“纵然晏小曼是晏离爱女,一国之主也不会为了一个便宜女婿而动用举国刀兵,更不会惊动九黎族和北海狐族;且即便三族合力,在犀牛何种百宗联盟面前也只不过是螳臂当车”,
少正冶道:“终究是可用之力,且这只是陆鸿可以借用的外力,他一手创立的红尘剑阁尸祸之后随着他的声名而名声大燥,现在已经成势”,
衍师道:“后起之秀,如无根浮萍,看着光鲜,一朝山雨来便不堪一击”,
“红尘剑阁以西,有拜剑红楼作为屏障,东面亦有拜剑红楼河洛分部,拜剑红楼乃是陆鸿拜师学艺的地方,红尘剑阁立派之时陆鸿和孙瑶便与拜剑红楼结为盟友,西牛贺州东进之时,这三地相连将成为东进的绝大阻碍”,
衍师点头道:“拜剑红楼有袁淳罡坐镇,倒是有些麻烦”,
少正冶道:“袁淳罡千年修道,受过他福泽之人不少,故交亦遍布神州,六丁六甲门的丁甲兵,慈心剑塔的天极双剑都是多年至交,外敌进入神州,六丁六甲门与慈心剑塔的立场会与拜剑红楼相同;除此而外,死灰复燃的圣火教和玄鬼宗也在暗中重整,一手操办此事的杜合欢欠陆鸿莫大的人情,大胜关内的杏花,稻香,禅隐三地俱都与陆鸿关系密切,真身未复的姑射仙子也与陆鸿关系莫名”,
“这些势力并非都听命于他,但西牛贺州百宗联盟东进之时他们必会联合在一起,到时陆鸿振臂一呼,响应者必多,他麾下立时便有了一股足以扭转乾坤的力量;道主老谋深算,岂会看不到这一点?”,
衍师沉吟道:“此事倒是我想的浅了”,
少正冶道:“也是因此,道主断定陆鸿没有早夭之危,可放心传他衣钵;我们去往伏魔之地,斩却道主正心,扶正魔身须得斩草除根,否则一旦有所差错,道主的气运和香火都将落于陆鸿之手,到时候无极道宫也将听命于陆鸿,而身负计千秋,紫薇大帝,道主三人气象的陆鸿一旦得道便是前所未有的盖世之人,那个时候,与他结仇的我们将不容于这片土地”,
眼下的陆鸿与堂堂戏城之主和衍师相比尚微不足道,但少正冶抽丝剥茧之下这个微不足道的小辈立刻便露出了潜在中对他们的巨大威胁;而少正冶,衍师联手百宗联盟的大宗师去封魔台杀道主,扶魔身已是必行之事,那么,与陆鸿势成水火也便是必由之势。
衍师略想了想,笑道:“若他能得到道主气象,好好修行,假以时日自然是你我之大敌;但此番扶魔去正道主岂有存活之理?伏魔之地的魔身归位后无极道宫和道主的一切自然也都归他所有,岂会为陆鸿所得?”,
“纵然只有计千秋和紫薇大帝的气象,日后的陆鸿也不可小觑;此次道主让陆鸿外出,也许他已经算出了什么”,
“那,只好斩草除根了”,
衍师侧过身,风轻云淡地道。
“陆鸿已是宗师之境,半步问鼎,又身怀异宝,等闲之人杀他不得;且一旦对他动手,必会被道主察觉”,
衍师笑道:“入伏魔之地,杀陆鸿,二策当齐头并进,届时道主自身难保,陆鸿也在劫难逃”,
少正冶沉吟片刻,点头道:“虽则扶魔灭正,杀陆鸿都非易事,但事关大局,不得不为,为保万全,还需调动你麾下得力高手对付陆鸿,须得万无一失”,
衍师道:“扶魔灭正或许有所隐忧,杀一个小辈却绝不在话下”,
少正冶道:“既然如此,我当即时着手打通通道,确保西牛贺州大宗师可入神州,助你我一臂之力”,
......
封魔台下,那一片天空陡然转案,一瞬间乌云盖顶,伏魔之地的魔啸之声传来,使得肃穆的无极道宫忽然间就成了鬼哭之地。
掐指而算的道主睁开眼,抬眼望天,面容上有些许忧戚。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匆匆赶来的叶君平面带喜色,拱手道:“师尊,喜事,师姐诞下一子,大师兄有后了,师姐特差我来请师尊赐名”,
第一百八十二章赐名(下)
方推演出大凶,道宫内便逢喜事,道主面上乌云立时消散,笑道:“吾徒身负奇命,天资卓绝,乃是大智加身之人,只是浪子心性难改;为师望新生的小徒儿承其父之天赋鸿运,勿继其浪子心性,便叫承恩吧,字为守心”,
“陆承恩,字守心...好名字”,
叶君平觉得师尊赐下的“守心”二字大有深意,却没有多说,只是称赞了一句“好名字”,
道主笑道:“为师推算过陆鸿的命格,福不止一代,承恩亦受其福泽,为师春秋之后,道宫传于陆鸿,可保两代不衰”,
“师尊......”,
大神通者如道主这般拥有无尽的寿命,有道主坐镇,无极道宫自然坚若磐石,叶君平不知他为何会忽然说起传位的话。
“素儿仍居住在磨剑小居吗?”,
道主问道。
叶君平点头道:“与师兄完婚后师姐便一直住在磨剑小居,之后两人有过龃龉,师姐搬回去过一段师姐,但后来又搬了回来,现在正在磨剑小居静养”,
道主沉吟道:“磨剑小居是吾徒练剑之地,杀气极重,平日居住倒是无妨,但素儿刚诞下一子,磨剑小居便不宜修养了,明日你差人打理养心小筑,让素儿早些搬到哪里静养吧”,
养心小筑在无极道宫南端,道主三天前亲自在养心小筑外布置过阵法,这时让轩辕素搬到养心小筑显是有心,以叶君平对道主的了解,这绝不是临时起意。
虽然有着自己的心思,但叶君平一句多余的话没有,只是恭敬的答应一声。
道主袍袖一展,一盏青铜古灯和一只锦盒浮现在叶君平身前,道主道:“这盏古灯乃是上古之物,可驱使女魃之火,纵使根基不够也能驾驭,君平,好生保管;锦盒中的是两块魂玉锁,术主若变遭不测,可将魂魄藏于魂玉锁中以待日后复原肉身,等若是保得一条性命,代为师将它交给素儿吧,算是为师的一点心意”,
“是......”,
叶君平心中不由得忐忑,可驱使女魃之火的青铜古灯可谓是世间异宝了,女魃乃是上古大神,逐鹿之战中曾与应龙合力杀死魔帝蚩尤,但因其青炎成灾,不可控制,轩辕黄帝不得不将她放逐到赤水之北;自此青炎消失于世,后来的修士大多知晓仙界的三昧真火,却不知女魃的青炎才是曾经赤地千里,寸草不生的真正凶焰,纵然是仙人境的高手也决计抵挡不住一点青炎。
魂玉锁亦是异常珍贵的魂器,拥有魂玉锁的人无异于多了一条性命。
“君平,日后道宫若是有变,定要保素儿母子周全”,
“师尊......”,
叶君平心中不由得一动......
......
为找寻陈非凡,奎觉等人,陆鸿从昆仑一路来到鸡鸣大山。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人断肠。鸡鸣大山崇山峻岭,山水险恶,一重重山峦此起彼伏,蜿蜒的像一条巨大的蜈蚣,沿途中随处可见野兽的尸骨和被撕的七零八落的野鸡,獐子等物。
从神州各地来的刑徒恶匪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其中不乏喜食生肉者,逮到野物连烤也不烤一下就生撕活剥囫囵吞下了;起初碧荷见到这些血糊糊的东西不免蹙起眉头,但在这大山中走得久了也便习惯了。
“仙人指路”,
碧荷站在山岭上施展异法,灵力以她为中心流动起来,先是如汪洋般聚集,旋即汹涌扩散开来,下方的树木一阵扑簌簌的声响;她感应到许多法宝的宝气,来到这里的恶徒中不乏身怀异宝之人,但陆鸿想要找的那几人始终没有一点声息。
她倒是不沮丧,仙人指路妙法虽然神妙,但连道主那等大神通者也找不到那几人,自己的仙人指路失灵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两人在山中行的缓慢,渐渐的来到前方黑雾笼罩之地。
这里的鸡鸣大山的中心,黑色的雾气蔓延数百里,血腥气十分浓重;再往前是一处深涧,深涧上方古藤弥补,蛛网遍结,古怪的虫子隐藏在古藤下,蛛网间。
一条双头巨蛇挺身立在山涧之中,浑身呈斑斓紫色,上身生鳞,两颗头颅上各长有一只角,显见的已有化龙之象。
山涧旁立着三块巨大的石碑,石碑左书“心冷血寒穷胸极恶”,右书“伤天害理本性难移”,中间书着“恶人坑”三个大字。
见恶人坑对于“恶”之一字毫不掩饰,陆鸿不禁笑道:“天下竟有人做遍恶事,全无悔意,当真是咄咄怪事”,
浮在古藤上方,望着深不见底的恶人坑,陆鸿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一时间若有所思。
碧荷道:“恶人坑一直以恶为本心,听说罪魁祸首生来畸形,被琴声父母抛弃,饱受冷暖;少年时曾上昆仑求道洗心,真人们认为众生平等,即便是污秽魔物,只要一心向道皆可传授仙法,是以对他有点化之恩;但罪魁祸首下山后总是被人误解,无论他做什么世人都对他冷眼相加,误会极深,时间一长,便生出了魔心,从此以恶为本心,在鸡鸣大山创建恶人坑,收容天下恶匪刑徒,欲让天下人尝遍恶果”,
“他们姐弟天生畸形,在生的一双慧眼,能看透人心,在修行上亦天赋独到,更兼本门大真人点化,一朝成魔便是世所罕见的可怕魔头,短短十年间就已鸡鸣大山为根基使恶人坑恶名远扬,天下恶徒趋之若鹜;待本门真人察觉时恶人坑已然成势,纵然是我昆仑真人尽出也难剿灭;及至现在,恶人坑扎根百年,更是拿他无可奈何了”,
陆鸿摇了摇头道:“可惜了...眼下神州息兵罢战,恶人坑也相安无事,一旦乱世到来,恶人坑必会出来兴风作浪,到时又是一件棘手的难题”,
碧荷看了他一眼道:“陆公子,要入虎穴吗?”,
陆鸿略想了想道:“遍寻山岭,一无所获,西牛贺洲之人未必就不在这恶人坑中,既然来了,总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就走了,少不得要下去探一探”,
第一百八十三章野人
在鸡鸣大山中探查了半日却是一无所获,陆鸿不由得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恶人坑,南海观音宗,财神阁,慈心剑塔......,在陆鸿看来,这众多的实力中陈非凡等人最有可能藏匿的就是恶人坑。
西牛贺州百宗联盟已经成立,东行大计布置已久,陈非凡,奎觉等人此番正是为东进大计而分裂神州,既然如此,他们的首选之地自然是以恶为本心的恶人坑。
而对陆鸿来说,这些势力中也以恶人坑最不好惹,若是南海,慈心剑塔这样的隐世仙踪,正道名门,他大可以无极道宫弟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拜访,说明来意,以便查访,唯独恶人坑与神州正道势不两立,只能硬闯。
恶人坑恶名在外,想要穿过这无底深涧到底恶人坑已是不易,听说进入恶人坑后便要交出一缕命魂,刚进恶人坑的恶徒得到安置后不得走动,自会有人找上门来...种种奇怪的规矩让陆鸿实在是拿不出可行的计划。
反复思衬后他决定兵行险着,换上一身大氅,里面塞了些棉花,用红泥在脸上抹了两道红印后蒙上黑巾,头上又戴了一个大大的斗笠,一番装扮下来便与英挺潇洒的陆公子完全是两个模样。
待摸了摸脸上的红印,看见大氅里的棉花时却不由得怔了一怔,这种易装的法子无极道宫不曾教过,自己是怎么无师自通的?
碧荷久在昆仑山,见他一番改装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禁笑道:“陆公子,恶徒也不都是穿成这个样子的吧,你这幅打扮不就是在自己脸上写了‘坏人’两个字?”,
陆鸿笑道:“看着像便就够了,进入恶人坑后还要探查,用这身行头方便”,
“碧荷姑娘,你在这里等我,少则两日,多则五日,我必回来”,
碧荷摇头道:“我与陆公子同去,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追踪探查一事,人多了反而不方便,我一个人更易于见机行事,来日方长,红尘历练不在这一时”,
碧荷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陆鸿走到崖边,盘着身子的双头巨蛇吐了吐口中长长的红杏,身子却没有动,倒是藤蔓下,蛛网中的毒虫有了苏醒的迹象,几条藤蔓向外翻起,内里的东西蠕动着。
陆鸿足尖一点,身子当空一翻,倒翻凌空便带着呼啸的风声向下冲去,他身法奇快,此番借着下落之势更是如同风驰电掣一般,风声一动,藤蔓中的异物便即苏醒了,动作上却是慢了一拍,陆鸿能清晰地看见上方黑压压的一片毒虫翻过藤蔓,扑簌簌地向下飞爬过来,顷刻间腥臭的气味便扑鼻而来。
陆鸿身法急展,上方的毒虫虽然嘶叫着但却追之不及,它们如山洪般滚下来,但及至半山腰的时候那山洪奔流之势却生生的止住了。
陆鸿心中一动,忙也止住身法,却听一声凄厉的嘶鸣声响起,山腹处传来一声爆响,一个硕大的红色物什在一片毒雾中咆哮而来,腹下的短足密密麻麻地在山体上爬行而来,所过之处连山石也被腐蚀的冒起白烟。
“蜈蚣...不是...马陆”,
待看清那恶物的狰狞后陆鸿胃里不由得一阵翻腾。
马陆,又名千足虫,因其腹下足多而得的俗名;其腹下短足比蜈蚣更多,更密集,长长的前足虫通体呈棕红色,硬壳覆身,头部狰狞,本已骇人,这种异化的巨型千足虫不仅身带可怕毒性,一身蛮力亦是能够箍死龙象,即便在这无敌深涧中也算的上是一方霸主。
隐约间能看见那爆裂的山腹中有尸骨滚落下来,那是未能通过考验便葬身于此的刑徒恶棍。
“吼”,
未及多想,千足虫已经嘶吼一声带着滚滚的浓烟飞爬而至,陆鸿魔功运转,阿鼻狱手印迎头而出,黑色的手印“嘭”的一声印在巨型千足虫的头颅上,阿鼻狱手印霸道之极,千足虫的头盖被硬生生掀开,一片红白色的液体喷出。
千足虫吃痛,血口嘶鸣一声整个身子都向陆鸿撞来;陆鸿身子下沉几分避过它的冲撞,便听“轰隆”一声巨响,巨型千足虫一头撞进山腹之中,直撞得碎石滚滚,山体凹陷。
正欲施展化魂手了解了这只恶虫,眼前却是一黑,千足虫长长的身体像一条鳞片编成的鞭子猛地抽打在他身上。
“嘭”的一声,他身外的护体灵气当即炸开,千足虫长长的身躯震在他的肩膀上,他闷哼一声横飞而出倒撞进山腹中,一时间身体好像被裂开一般。
“嘶...大意了......”,
陆鸿有些狼狈地站起身,扶了扶头上的斗笠,揉了揉手臂,体内魔气汹涌,飞身而去便欲结果了这条恶虫,上空却有黏答答的液体洒落下来。
不是滴落,是像雨水一般洒落下来,他听见“咔吧咔吧”几声怪响和千足虫更加凄厉的叫声。
抬起头看见上方那凹陷的山腹中,一个浑身长有枯黄色毛发的“人”被巨型千足虫紧紧的箍着,他的手臂,双腿和胸腹被千足虫缠了三圈,但他手臂上隆起的肌肉却使得千足虫力有不逮,硕大的手掌在巨型千足虫的头上一拍它狰狞的头颅就憋了下去,头壳崩裂,毒血喷涌。
千足虫却还未死,大张着毒口喷出毒雾,那浑身毛发,足有一丈之巨的野人大是不耐,一拳砸下,便像是石头砸在豆腐上一般把千足虫的头颅砸的七零八碎,双臂猛力一挣,千足虫坚硬的身躯便寸寸断裂开来,红的白的液体和肉呼呼的一团东西便像雨水一般洒落了下来。
那野人浑身是血,握起一段虫躯送进嘴里“咔吧咔吧”的嚼着,转过身时擦了擦嘴,浑浊的双眼盯向陆鸿。
下方有脚步声传来,又一只野人推开洞口的巨石从山洞中走出来,抬起头看向陆鸿,目中闪烁的凶光形同野兽。
陆鸿不禁摇头笑道:“看来,不得不和这些大家伙斗上一斗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邪眼
鸡鸣大山本是夸父一族的地盘,上古时大神夸父与魔帝蚩尤结盟,逐鹿之战中巨人族作战勇猛,和九黎部族一同逼得皇帝军接连败退,直到女魃和应龙联手斩杀蚩尤,夸父力战女魃,却中了拖延之计,身体被青炎熊熊燃烧,他饮尽黄河之水也未能熄去女魃的火,巨大的身躯被燃烧殆尽。
魔帝联军于逐鹿战败,九黎族和夸父族有的归还乡里,有的远走他乡,许多年后九黎部众大多定居在苦寒的北海边上,而夸父族则遍布关内关外,其中鸡鸣大山是巨人族最盛的地方,巨人们力大无穷,以山中虎豹为食,仍然有着上古之威,但他们少有理智,还像上古部族一样茹毛饮血,在人们眼中他们属于半人半兽,并不属于人类。
罪魁祸首看重的却正是这一点,夸父一族的野人们信奉武力,还保持有部族首领的吸塑,占卜,祭祀等吸塑也保留至今。
罪魁祸首来到鸡鸣大山征服了夸父族首领单车后整个部族便被纳于麾下,而这三千野人也正是恶人坑的兴起的源头;罪魁祸首虽然出生畸形,但生的目光如炬,能够看透人心,对被逼来到这里的恶人和一些怀有野心来投靠的高手并不放心,而这些野人虽然凶猛野蛮,脑中却空空如也,丝毫不用担心他们会背叛,所以直到现在野人在恶人坑中的地位也很高。
野人们本身的战力也是极强,方才上方的那只野人能够生撕巨型千足虫,一力降十会,光是这份蛮力就不容小觑。
“吼”,
两只野人一起扑来,陆鸿手掌一拂,居中浮空,欲以太极的手法借力打力,将两只野人的巨力引在一起,但不知为何,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让他觉得如芒在背。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窥探自己,陆鸿眉峰轻挑,知道眼下身在恶人坑入口处的深涧中还是谨慎一些的好,既然是伪装那就索性的做足了,不要留下一点马脚。
当即身形一闪,急展身法跃到上空,一记掌刀切在从上空扑来的那只野人的脖颈上,他的掌刀掌握的恰到好处,那只野人一受力便身不由己地向下方那只野人的身上砸了过去。
“咚”的一声,两只野人当空撞在一起,两个庞大的身躯像巨石一般滚滚落下,先是砸在山坡上,跟着便激起一片碎石向下落去。
野人虽然力大无穷,但借助巧力并不难对付,许多妖族之所以不再专修其真身的力,而像人一样修行术法与武技,便是因为这两者的实用性。
当然,若是能够将力与速发挥到极致,哪怕完全不懂得术法武技也是十分可怕的一种的战法,但这两只野人空有一身蛮力,并不算纯粹,只能称之为野蛮。
陆鸿足尖一点身子径自向下落去。
刚下滑数丈,便听下方又是两声嘶吼,那两只野人居然拽着藤蔓连跑带爬的又飞奔了上来,方才那一顿摔打连他们的皮肉也没有伤到。
野人两指放在口中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只见藤蔓摆动,两只巨大的白猿从上方的山洞里拽着藤蔓便荡了下来,几个起落就接近了陆鸿。
“麻烦”,
毛绒绒的拳头裹挟着劲烈的风势当头击来,陆鸿仰头倒飞,体内吞吴功运转,一声魔吼从体内传出,他用力的一脚踩在下方那只野人的脑袋上,跟着借力一弹,飞身而上,双手抱住上方白猿的尾巴,低喝一声力贯全身,抡起白猿砸向两只野人。
“咚咚”两声,两只野人重重砸进山体之中,上方的那只白猿却一拳砸在他身上,将他也猛地锤进山腹之中。
“轰隆隆”,“轰隆隆”,接连两声巨响,树根藤蔓断裂,尘烟滚滚而起,已经受创的陆鸿呼了一口气,匆忙调息了体内的灵气便即再次飞身而出,一记阿鼻狱手印按在那只白猿的头颅上,白猿惨叫一声横飞了出去,一道血花绽放在空中。
陆鸿的拳掌功夫本也有些火候,只是修行了剑术后拳掌上的功夫难免有些生疏,这是身在恶人坑,若是施展剑术,明眼人很容易看出他的来历,只能用吞吴功与这些野人和白猿搏斗,与吞吴功相合的乃是几套掌法,拳掌的近身战比之剑术更加血腥残忍,一时之间陆鸿亦有些不适。
好在那白猿和野人也有些怯意,从山体的凹陷中走出来后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仰头看向陆鸿时目光依旧凶恶,但却没有立时就扑上来。
左右两边各有一道乌光飞出,两颗带着血丝的眼球飞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停滞在上空,灰色的眸子盯着陆鸿。
陆鸿心中不禁一紧,听说魔道中人手段极端,常常将人的器官炼化成法宝驱使,这样的法宝不用精铁,不用灵石,炼化的时间亦短,但威力却不容小觑。
早便听说恶人坑中有以童子头颅炼成的飞颅和以人双眼炼成的邪眼,却不想还没等真到恶人坑便遇上了这等污秽之物。
“嗖嗖”,
两道红光从灰色的眸子中射下,陆鸿闪身一避便听“嗤嗤”两声,红芒直透入山体之中,激起两片尘土,见陆鸿身法灵活,两颗眼珠当空转动,两道红光亦卡着地面横扫而来,山体上顿时多出了两道沟壑,跟着嗖嗖声不绝,一道道乌光在上空聚集,下方亦有邪眼飞出。
陆鸿眉头一凝,五指一按,阿鼻狱手印在掌心凝而不发,森然的魔气自掌指之间缭绕,一人大小的黑色手爪成形;一声魔吼传出,陆鸿探出手爪,带着风啸俯身向下冲去。
“嗖嗖嗖”,
一道道红光横扫而来,当空交织成一张密集的大网,陆鸿阿鼻狱手印下压,不断有毁灭性的红芒射在手爪上和身外的护体魔气上,起先两者尚是激烈的碰撞,但须臾之后便见身后的红光也向手心汇聚而来,所有的红光射在手印上时都如同泥牛入海一般,迅速消失不见,而手印的力量却在不断壮大。
陆鸿心中蓦然一动,阿鼻狱手印在吸收着这些邪眼的力量。
第一百八十五章龙蛇(上)
一道道红芒交织而来,绵密的如同一张红色的大网;但须臾之后那一道道虹光便仿佛受到虹吸之力的牵引,纷纷偏离轨迹射在阿鼻狱手印之上。
下方一只通体乌黑的怪鸟振翅而上,两翼之间风声大起,尾部拖起一片黑色的火焰。
更深处的黑暗中亦有吼声传来,有覆盖着鳞片的手爪从藤蔓下伸出。
陆鸿的阿鼻狱手印不断吸收着邪眼的力量,魔气充盈,他已能感受到手印上散发出的那股毁灭之力;怪鸟振翅而上之际,陆鸿俯身而下,借下坠之势全速迎向飞来的怪鸟,阿鼻狱手印狠狠地盖在怪鸟的头颅上。
只听“轰隆”一声,怪鸟只来得及鸣叫一声头颅便即炸开,而阿鼻狱手印威力未至,像一盘巨大的石磨硬生生碾压了下去,怪鸟的尸体从脖颈处寸寸折断,直到双脚处,硕大的身体被碾成一片肉泥。
“恩?”,
惊骇于阿鼻狱手印的可怕力量,本已密密麻麻封住上下两方空间的邪眼忽然不敢动,一声疑问从虚无中传来,邪眼自动让开一条道路,眼睁睁看着陆鸿斩断手爪直直落入黑暗之中.....
待到谷底的时候陆鸿的大氅上已是一片血污,腥臭味扑鼻,胸前的肋骨断了一根,落地的时候稍一喘息胸口便觉疼痛。
这无底深涧中的怪物既多又密,许多邪物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它们藏在深涧下的茫茫黑暗中,饶是以他的修为亦觉得应对吃力。
穿过这不知几许深的深涧后,眼前出现的却是一处空旷之地,脚下泥土松软,野草稀稀落落地散布在这幽深之地,一间茅屋孤零零的立在前方,茅屋门口驾着一口大铁锅,锅里煮着骨头,锅中的水已经沸腾,热气蒸腾,浓香四溢。
铁锅旁一名胖大的灰衣老人依靠在门柱上,头上光秃秃一片,只有两边各有一撮白毛贴在耳朵上,坐着的时候肚腩凸起,看起来十分滑稽。
他左手缩在袖中,右手却只有半截,上面又套了一只铁钩子,这时他正用那铁钩子搅着铁锅里的骨头,听见脚步声传来,他头也没有抬,道:“藏头盖脸的小子,都到这里来了还不以真面目示人么?”,
陆鸿没有回应,打量了一眼这灰衣老人,便将目光移转向茅屋后面。
这里是一处山谷,四面环山,侧前方有两条小道,却不知是通向哪里,稍稍偏过头,见身后也有一条坡道。
“小子,报上名来,你总不会是个哑巴吧”,
见他不肯回答老人也没有理会,来到这里的恶徒们本就没几个好说话的,没有立刻动手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巫咸”,
陆鸿道,
他本想压低了声音,但见老人目光如炬,身上气息圆融,自己看不透他的修为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在修界,若是遇上了自己觉得深不可测的人,那最好的方法便是走为上策,这是但凡有点阅历的修士都知道的道理。
但陆鸿现在不能走,他只能选择作为稳妥的做法。
“因何事来我恶人坑?”,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不过老人倒是没有多想。
陆鸿道:“仇人追杀”,
老人哈哈笑道:“有一个来此避仇的,可知我恶人坑对有求于人的恶人向来是当做牛马来用的?”,
陆鸿道:“以前辈慧眼,当辨得出牛马和雄鹰”,
“哈哈哈哈......”,老人纵声大笑道:“是骡子还是马,待会就知道了,现在,交出命魂吧”,
陆鸿从乾元袋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扔给他,老人接过瓶子,取下瓶塞,拇指大小的魂魄便飘了出来,老人将命魂拘住,放在眼前看了看,忽而冷笑一声,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般盯住了陆鸿。
“小子,你这点道行也敢在老夫面前班门弄斧...恩?”,
陆鸿心中一动,心思正转动间又听老人鼻孔里发出一声鼻音,忽然左手袍袖一展,一股劲风直袭向上,豁啦一声将左上方山壁上的藤蔓斩去一片,一道娇小的黑色身影顿时现出。
那人本藏在藤蔓之下,这时藤蔓被呼啦啦斩断一片,她顿时无所遁形。
她反应却是极快,见行踪已露,足尖一点便敏捷地窜到上方,又藏到藤蔓下向上急速飞去,隐隐可见脚下有淡淡的蓝光星罗棋布。
九宫步?
陆鸿心中一动,这人是谁?怎会自己的九宫步法?
“哈哈哈,小伽罗,又想偷跑出去吗?今日是老夫坐镇,你这小猴子可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老人哈哈一笑伸出左臂,袍袖“呼”地一声胀大,像是一个巨大的布口袋向上延展而去,呼啸的狂风将上空的人影往下拉,同时间魔气在上空汇聚,如乌云聚散般化出一片穹顶,那黑色的人影见上空出现一道这样的屏障,秀眉一凝,冷哼一声抽出背后的木剑,剑锋一指,一道湛蓝色的剑气在锵然的剑鸣声中逆势而上,携带着浩荡雷威,像一条欲要击破穹顶的雷龙。
“天剑......”,
见到这一剑陆鸿再也忍耐不住,轻轻吐出了两个字,再看那道娇小玲珑的身影时只觉得莫名的熟悉,一时之间只想解下她脸上的黑巾看一看她的真容.....
“轰隆”,
天剑击顶,蓝色的光芒像是一道闪电划破了山谷中的昏暗,但那化形的穹顶却没有崩散,一股雄浑的力量如汹涌的潮水般铺盖下来,那黑色的人影闷哼一声掉落下来,她当空连翻了好几个跟头才稍稍稳住身形,见下方的长袖已经拂了上来,少女手中剑锋一转,扎进袍袖之中,双脚向下一滑,以身体的力量带动木剑,将那长长的袖子从中间切开。
一只略显苍老的手却从袍袖中伸出,它来的突然,快的却像是一道光影,少女猝不及防,脸上的黑巾被摘了下来,粉红的脸颊便出现在陆鸿眼前,而少女被迫落地后先是气鼓鼓地看了一眼依旧坐在那里的灰衣老人,旋即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转过头歪着小脑袋看向陆鸿。
第一百八十六章龙蛇(下)
目光接触,伽罗的眼珠转了转,见他身穿大氅,头戴斗笠,布帘低垂遮着脸,便知道他必是隐藏了身份。
虽然他敛去了自身灵气,但这样的伪装本就只能骗骗与他素不相识的人,对于早已熟悉了他的气息的伽罗来说他的伪装等若于无。
藏头盖帘,她心中暗自腹诽道,转过头,对那老人道:“他是新来的吗?”,
老人呵呵笑道:“又一个敢班门弄斧的小子,我正准备对他施以惩戒,小伽罗,回去吧,老夫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总是惹麻烦的家伙......
“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凶巴巴的”,伽罗嘀咕道:“让他跟我回去吧,就当是捡了一只猫了”,
老人用铁钩子敲了敲铁锅的边缘,道:“伽罗,来我恶人坑的可没有良善之辈,如果你以为你对他施恩他就会对你忠心耿耿,早晚有一点会吃大亏的”,
“唯有以威震慑,管以严苛,这些穷凶极恶的刑徒才会知道畏惧,他们本就只知畏惧,而不知恩德”,
“知道啦,知道啦,我把他交给薛怀礼那个家伙还不行吗”,
听到薛怀礼的名字老人不由得沉吟,虽则说在恶人坑中罪魁祸首足以一手遮天,但欢喜佛一脉的势力历来都是举足轻重;白虎薛怀礼也是三方都十分重视的人,凭他一个空有一身修为却毫无靠山的老头子可不敢得罪了欢喜佛一脉,即便是这个尚不知是什么身份的独孤伽罗他也一直是笑脸以待。
“那他的命魂......”,
“我会向他要的”,
独孤伽罗瞥了一眼陆鸿,道:“跟我走啦”,
说着足尖一点跃到老人身后的屋顶上,再一点便飞向左面的山壁,陆鸿也便施展身法跟在他身后,两人几个起落便即消失在山谷间。
“唔,这个小子的身法为何与伽罗如此相似?”,
......
风声呼啸,渐闻虎啸猿啼之声,山中的小道却是七转八弯,间或有一道道强大的气息忽然涌来,陆鸿虽然能够大概察觉到方位,但却无法看到这些气息的源头,心中不由得更加谨慎。
这里的高手数不胜数,眼前的这位姑娘修为虽也有所小成,但比之自己尚稍有不及,她在这恶人窝里是如何保全自己的?看那老人的样子似乎对他恭敬的很,莫不是她在这里有很大的靠山......
“嗖”,
正思衬间,前方那个身穿夜行衣的身影便翻身下落,穿过一片花圃来到小竹屋前,陆鸿这才发现自己已跟着她来到一处世外桃源般的所在。
与外面藤蔓相缠,毒虫密布的山间辟野截然不同,这片山谷中繁花遍地,姹紫嫣红,溪水潺潺流过竹屋后方,一条银瀑从对面的山上悬挂下来,落在下方的山石上溅起浪花点点。
谷中灵气充裕,比之寻常宗派更加充盈,正是修行的好所在,恶人坑能把这样的洞天福地划分给这个小姑娘,足以说明她的地位不同寻常。
一个中年男子挑着扁担走进花圃浇水,身影很快便没入其中。
“多谢姑娘援手,在下巫咸,因相貌丑陋,不便以真面目示人,还请姑娘见谅”,
陆鸿心思飞转,编了一个自以为能够自圆其说的借口。
少女看他的眼神却像是在看傻瓜一样,道:“陆鸿,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诈术吗?
陆鸿眼珠转了转,道:“在下仇家甚多,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投奔......”,
“哑奴,去找白莹姐姐,告诉她我这里有奸细欲对我图谋不轨”,
他的胡说八道还没说完伽罗便道。
“姑娘...咳,姑娘且慢,请容在下如实说来”,
.....
片刻后,竹屋里的伽罗抱着自己的小葫芦喝着清茶,道:“要找人吗?我不知道,这里有时一天回来很多人,有时隔三差五也不见一个人来,都是上野谷的人在管;找他们或许能找到你要找的人,但难免会有麻烦,我带你去找薛怀礼吧,那个家伙一定会有办法”,
“多谢姑娘”,
已经摘下了斗笠的陆鸿有些不自在的拱手道。
他这么正经,伽罗也觉得浑身不自在,道:“你...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
无极道主莅临中州时她已随薛怀礼来到了恶人坑,她素来都不大关心修界的事,直到不久前俞莲,陈非凡等人大闹神州才约莫知晓一些。
“大概是...不记得了吧”,
他回答的有些敷衍,伽罗却没有听出来,道:“还记得孙瑶吗?”,
陆鸿道:“红尘剑阁副阁主,女中豪杰,久仰大名”,
伽罗蹙了蹙眉头,道:“那,江南的无名寺庙,春雨巷你还记不记得?还有万灵大阵......”,
“江南?”,
陆鸿想了想道:“在下经年苦修,难得出来一次,近日来为了西牛贺州之事更是四处奔波,曾途经江南,但春雨巷应是没去过的,至于万灵大阵嘛,听说是已经覆灭的炼器宗所设,已是陈年旧事了”,
他真的什么都忘记了,伽罗眼中有些失落:“你这么狡猾的人,也会中了别人的招,也不小心一点”,
“哼,算了,你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姑娘......”,
“我去白莹姐姐那里一趟,你先在这里歇息吧”,
“哑奴,去白木涧请薛怀礼那个家伙,替我问他神算是否还在谷中”,
哑奴做了个“是”的手势领命去了......
伽罗亦离开了小屋,越过两座山,来到白莹的修炼之地;与她的洞天福地相比,白莹的三绝谷显得十分寂寥,山谷幽幽,花草寥寥,倒是显得格外清净。
一袭白衣的女子正饶有兴致的拨弄着门前的小花,听见身后的风声,也没有回头,便笑道:“伽罗,好久没来了”,
伽罗像一只百灵鸟般落在地上,道:“白莹姐姐,问你件事”,
白莹轻声笑道:“说吧,但凡姐姐知道的,自不会瞒着伽罗”,
“你这里有可以让人恢复记忆的药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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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名册
独孤伽罗来到恶人坑尚不到两个月,白莹与她认识不过一个月,但两人已经亲热的像姐妹一般了。
白莹并不知道伽罗是什么身份,薛怀礼把她带回来的时候没有对人说过她的身份,也没有给她任何特权,但听说薛怀礼带她回恶人坑的那天正值号称铁面无私的半脸人守在天囚谷,按照惯例,凡是进入恶人坑的人都要交出命魂,半脸人一向铁面无私,不讲私情,拦住伽罗命她交出命魂。
薛怀礼冷下了脸,命半脸人退下,半脸人却一向不买欢喜佛一脉的面子,对薛怀礼冷言冷语,并强令伽罗交出命魂,薛怀礼当即便把他的另外半张脸也打的没了人形。
半脸人进入恶人坑前本是一名世家公子,其后家族没落,被仇家抓住动用私刑截取了半张脸,从此便戴着一张半脸面具,自称“半脸人”,因他性情扭曲却修为极高,进入恶人坑后又对罪魁祸首忠心耿耿,为恶人坑出谋划策很是办了几桩漂亮事,是以得到重用,他之所以对欢喜佛一脉有恃无恐便是看出罪魁祸首有打压欢喜佛一脉已经有了打压之心,故而借机生事。
据说半脸人被薛怀礼重伤后罪魁和祸首的确打算借题发挥,但看了转世灵童从七国怨地取回的半块三生石后忽又哈哈大笑,竟取消了打压欢喜佛一脉的念头,对薛怀礼的放纵一如既往。
白莹便知道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姑娘一定有着非凡的来历,去她的洞天福地走动几次后便时常派人给她送礼,还特地派人去江南买了春雨巷的油纸伞送给她,伽罗自小便受人欺负,在拜剑红楼是虽然是那一届的首席弟子,也深的青阳的器重,但有陆鸿,公孙剑,阮泠音和本部的一众年少英才珠玉在前,并没有什么人去主动结交她,一直以来过的都是清苦的日子;这时忽然有人对她如此热情,过了起初的疑惑,提防和好奇后便自然而然的接受了。
而白莹的苦心也很快就获得了回报,三日前薛怀礼讨回了她的命魂派人送还给她,她更是断定这个小姑娘不同寻常,这时见她有求于自己,自然也没有瞒着的道理。
“医人如教人,都是因人而异的,需先知其病理才能对症下药,不知伽罗要恢复记忆的这个人是因何而失去记忆的?若是因变故使得其人失了心智,自然是有药物能医得的,若是被人下了蛊,也有解法,可若是被人抹去了记忆,那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得了”,
伽罗手指微微一动,道:“他...他是被人用神通篡改了记忆”,
“篡改?伽罗,你可确定只是篡改,而没有抹除?”,
伽罗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她眉头轻蹙,虽然江南的事于她而言是甜苦交加,但平心而论,她并不希望陆鸿忘却前事,虽然他连孙瑶是谁也记不起来了......
白莹笑道:“伽罗,便是神医看病也须得要望,闻,问,切,你总不能让我就这么给你下方子吧”,
“哦...我可真笨,白姐姐,我们走,去我的春雨小筑”,
......
“陆公子”,
见到陆鸿的时候白莹眨了眨眼,旋即向他施了一礼。
“白姐姐,你认得他?”,
一旁的伽罗不无讶异地看着两人,然后看了看白莹,又看了看陆鸿,哼道:“白姐姐,该不会你和这个花心的家伙也有过什么吧......”,
陆鸿不是什么专情之人她是知道的,白莹修炼的劫欲道她也有所耳闻,知道劫欲道和欢喜佛一脉虽然截然相反,但在某些地方却颇有些异曲同工的地方,陆鸿这个家伙不就喜欢招惹这种有风情的姑娘吗?什么晏小曼,鱼幼薇,都是这样的......
白莹捂着嘴吃吃笑道:“伽罗误会了,陆公子是小菩萨看中的人,我怎敢动他的心思,只是在北域时和小菩萨一起与陆公子打过交道,虽则寥寥数日,但陆公子的风采不是那么容易就忘记的”,
陆鸿道:“姑娘的话,在下不懂”,
白莹笑道:“欢喜佛一脉的功法于固本培元,提神醒脑最是有效,堪称是天下幻术的克星,陆公子与小菩萨共同修炼过,便算是半个欢喜佛一脉的人了;陆公子剑修西域奇书《剑毒秘典》,根基之厚,神识之强远超同辈之人,即便有人以大神通篡改了你的记忆,只要没有将你的记忆完全抹除,早晚有一天能恢复如常”,
“小女子这双眼睛自小便在灵池中洗涤,每日三次,从不间断,修炼有成之时便可看见灵气,修行之人的气息在我眼中如同透明,奇筋八脉中的灵气走向,丹田中的灵气流动,识海中的神识凝固我皆能看见,陆公子神识虽乱,却不零散,而是乱中有序”,
她目中笑意清浅,陆鸿却顾左右而言他,笑道:“姑娘艺理精湛,在下受教了,但在下此来恶人坑只为寻人而来,并不想节外生枝,请姑娘体谅”,
“陆公子既如此说,小女子便明白了”,
“恶人坑每日都有不同的人镇守,但凡是进入恶人坑的恶人刑徒其名姓都是要登记在册的,不过其中不乏改名异姓之人,陆公子知道,来到恶人坑的人多是为了躲避仇家,改名甚至易容都是常有的事”,
陆鸿点头道:“在下明白,却不知这名册如何才能看到”,
白莹道:“名册存放在库房中,库房的看守每两日一换,恶人坑内有资格进入库房中的人不超过十个,薛大人便在其中;不过名册不止一本,在恶人坑中登记过姓名的人超过三万,库房中的人按入坑的时间做好了编排,陆公子若是知道要找之人进入恶人坑的时间无疑会方便许多”,
陆鸿道:“我只要时日之内的登记名册”,
白莹点了点头,看向伽罗道:“查看名册乃是大事,还须伽罗去请薛大人通融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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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玄武(上)
薛怀礼练功时最不喜有人打扰,左右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气,所以但凡他闭关时无论谁来求见左右都会挡下来的。
伽罗却是例外,府中的人知道薛怀礼对她与众不同,见她执意要找薛怀礼并没有阻拦,也没有派人去禀报,而是让她自己往里面去了。
伽罗和白莹径自走到里间,推开北面墙的书架,伽罗从乾元袋中取出一枚灵符放进墙壁上的凹槽中,一圈圈灵纹便荡漾开来,眼前图景倏然变化,两人出现在一间石室之中。
石室中盘膝而坐的薛怀礼眉头拧起,睁开眼,额头上的“王”字跳动,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每当他额头的字纹跳动的时候便代表他的情绪和力量都在波动,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看见时伽罗时薛怀礼眼中凶光渐渐消散,额头的字纹也渐渐的不再跳动。
“伽罗,来此何事?”,
伽罗道:“可不是我要来的,是陆鸿那个家伙来这里找人”,
薛怀礼目中微微一动,道:“陆鸿来恶人坑了?”,
“恩”,
“他修为根基有长进吗?”,
“有...那么点而长进”,
薛怀礼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背着手道:“他要找什么人?偏要到这恶人坑来”,
“他要找......”,伽罗正待说时,却忘记了来时陆鸿告诉她的那一连串名字,只能求助地看向白莹。
白莹盈盈一笑,施礼道:“回薛大人,陆公子要找的是从西牛贺州来的宗门世家子弟,便是不久前在神州闹出不小动静来的那几位,分别是俞莲,奎觉,陈非凡,李玉姬,徐怀......”,
作为这一代劫欲道最杰出的弟子,白莹不仅天赋极高,且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那些名字陆鸿只说一遍她便记住了。
薛怀礼点头道:“恶人坑有恶徒数万,这几个人他要如何查起?”,
白莹道:“陆公子欲请薛大人查看恶人坑内登记的名册”,
薛怀礼摇了摇头道:“恶人坑中多得是改名易姓之人,改换相貌的也不在少数,名册如何能查得到?还是我去问过近日镇守山谷的几个当值吧”,
“多谢薛大人”,
薛怀礼却没有就去,他转而看向白莹道:“早前听说他被无极道主度去了无极道宫,外界都传言说他受大道宏音的影响,忘记了以前的事,白莹,依你看当真是如此吗?”,
白莹道:“薛大人的疑问也正是我的疑问,陆公子貌似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我窥其神识,倒像是故意伪装出来的错乱;以我对陆公子了解,他不仅剑道天赋极高,机谋巧智亦不在人下,当不会由人摆布;但无极道主修为已达天人之境,其神通若何以小女子的见识根本无法揣测,连渡厄海的散仙和中州的宗师也未能摆脱大道宏音,陆公子受道音影响也属正常,所以他现在究竟是否受人摆布小女子委实无法确认”,
薛怀礼轻点了点头道:“近日来他都在为西牛贺州之事往来,西牛贺州有东进之意,恶人坑上下是知道的,魁首也曾授意各方静观其变,以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所以若是有西牛贺州之人进入恶人坑明面上魁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暗地里一定会打听清楚;若是他要找的人当真是在恶人坑中,我一问便知”,
“伽罗,你且回转陆鸿,他要找的人若是在恶人坑中我自会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他现在需去往北方一趟”,
“北方?”,
薛怀礼点了点头道:“四圣之中以玄武肉身为最,这一代的转世之身即便根基尚浅也能承受住玄武真神的力量,玄武真神的力量已经开始传承了,想不到玄武会是四圣中第一个开始力量传承的”,
“但,这也意味着星空彼岸已经开始动荡了,伽罗,你不可再胡闹了,早晚有一天你要以大帝臂膀,四圣之首青龙的身份归位”,
......
本已恢复平静的深涧下方又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藤蔓扑簌簌的翻动,等候在恶人坑外的碧荷站起身,不多时便见一道红光从深涧中飞起,虹光中的身影一闪之间跃出深涧落在恶人坑外。
“陆公子,找到了吗?”,
陆鸿掸了掸青衫上的灰尘,摇头道:“暂还没有,恶人坑中恶徒甚多,找人并非易事,但已有人答应帮忙,想来很快便会有消息了”,
“陆公子在恶人坑中也有朋友?”,
碧荷睁大了眼睛。
陆鸿淡淡的笑了笑,摇摇头道:“修界之人,相交满天下,天涯何处不相识?走,去北域”,
......
春雨小筑,独孤伽罗把陆鸿刚用过的茶具放回到锅灶下面的柜子里,把屋里收拾一番后便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小溪发呆,想要练剑,但温润的手指触碰到木剑时又觉得提不起精神来,便就这么怔怔的坐在那里。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白莹给她洗了洗杯子,重新又温了一壶茶。
“白姐姐,你在说什么?”,
白莹笑道:“没什么,一首酸诗而已,倒是陆公子,当真是心机了得,碰到无极道主这等神人居然也能斗之以智”,
“啊?”,
伽罗愈发的觉得听不懂。
白莹道:“伽罗是不是也以为他真的忘记了前事?”,
“难道不是吗?他...连江南春雨巷也不记得了”,
白莹咯咯笑道:“他千里迢迢来恶人坑寻人,只得了薛大人一句话便问也没问的走了,伽罗认为,以他的性子若是当真忘记了前事会是如此反应吗?”,
独孤伽罗眼睛眨了眨,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若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自然不会记得春雨巷,不会记得你,不会记得薛大人;而他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来到恶人坑这种地方,又怎会只得了薛大人一句话便对他信任有加?伽罗,他还记得你,记得薛大人,正是因为在他的眼中,你们两是值得他信任的人他才会放心的离开这里”,
“可恶...那个家伙...还是那么可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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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玄武(中)
西牛贺州,御兵门。
吞剑老祖淬炼武体的铁围山中忽然出现一点晶莹,一种玄妙的感觉蔓延开来,像是水滴落入水中时泛起的涟漪。
负手站在铁围山顶的吞剑老祖微微侧过半个身子,那一点晶莹如飞絮般飞来,晶莹的碎片闪烁着淡淡的微光,须臾,灵波荡起,如氤氲的水纹扩散,一道人影从碎片中突兀而出,
青年一身黑色长衣,皮革束腰,绿色的单件披风微微扬起,狭长的眉眼透着些许凉薄,手中的鬼脸面具栩栩如生。
随着他的出现,四方灵气都在无形之中封锁了起来,此地气息无一外泄。
在御兵门的地盘行此等举动,吞剑老祖心中大是不悦,他背着手嗤笑一声道:“人都说,东胜神州的高手以无极道主,道邪,剑主为凡尘绝顶;南海度母,昆仑大仙师,财神阁主,罪魁祸首等人差可比肩,但在老夫看来,荒丘戏城的主人才是真正深不可测,道主这等神人亲手封禁的渡厄海你想进便进,想出就出;我这铁围山虽则如同炼狱,但在你的眼中想来也是无物了”,
少正冶淡淡笑道:“非常之时,非常之事,我等身居高位,谋事自当缜密”,
“是为封魔台之事欲与百宗联盟联手?”,
“正是”,
“你应知道,百宗联盟不是老夫一个人说了算”,
“本座正是为此而来”,
“哈哈哈哈,堂堂戏城主人来此舌战群儒吗?”,
对于他的嘲讽,少正冶不以为意,道:“成大事者不谋于众,吞剑前辈不是意气用事之人”,
吞剑老祖不怒自威的瞥了他一眼,肃容道:“有什么话便说吧”,
“前辈若是答应,晚辈便孟浪了”,
说着伸手一按,袖中几枚高唐镜碎片道韵流转,瞬间开辟出一条条空间通道,一道道灵纹扩散开来,长生门徐疆,栖霞宗栖霞老祖,朝阳山莫琅琊以及一众大小宗派主人,他们或在坐关修炼,或在掐指卜算,这时都睁开眼,皱着眉头看向突然出现在身边的灵纹,他们的身影还在原地,但已经看见了铁围山;铁围山上的吞剑老祖和少正冶也看着他们。
“何人开启空间通道?”,
“东胜神州,荒丘戏城少正冶?”,
“他便是少正冶?怎会出现在铁围山?”,
......
吞剑老祖,莫琅琊等人与少正冶早先便有往来,他们掌握的关于东胜神州的消息最重要的来源之一便是与少正冶关系密切的山,但百宗联盟中人数众多,并不是所有的宗主门主都与少正冶有直接的往来。
“戏城送来的书简,诸位想必都已看过了”,
少正冶扫了一眼众人道。
“看过了,简直是一派胡言,说什么伏魔之地,道主魔心魔身,让我等合力攻进封魔台,呵,道主是何等修为?封魔台岂是这么容易攻的下的?”,
“倒也不全是没有道理,我等要行东进大计,道主这一关必须得过?”,
“呵,如何过?道主已是天人巅峰之境,这个层级,一个境界的差别可不是靠数量的堆叠就能填补鸿沟的”,
“戏城主人信中已说过,道主乃道派历代高人斩下的三尸融合而成,因世人偏见,生而为邪,又被斩下困在封魔台下万千年,怨恨累积,魔心炽盛,远胜浩然正气”,
“若魔心果真炽盛,又怎会被正身封在伏魔之地,连手下得力干将肢鬼,许历也被困,邪菩萨,道祖三大分身之一还被宏音控制”,
“正邪光影,此消彼长,各自有时,戏城主人不是说了,道主真身消耗甚巨,现在正是道消魔长之时,我等不趁这时进攻封魔台更待何时?”,
“他一家之言,如何信得?若这只是道主的障眼法,我等此去岂不是挺着脖子往刀口上送,张着大嘴往风口上呛?”,
......
十几名大宗师议论纷纷,争议之间相持不下,而百宗联盟中真正能说得上话的吞剑老祖,莫琅琊,栖霞老祖等人却只是默不作声的冷眼旁观,显然,这十几名大宗师的疑问也正是他们的疑问。
进攻封魔台,拔去无极道宫自然是对东进大计极大的利好,可不久前道主分身刚西渡而来,一举击败栖霞老祖,莫琅琊和吞剑老祖,徐疆四名顶级大宗师,干净利落,如风卷残云,这等赫赫声威便如同一座大山般压在众人头顶。
一具分身尚且如此,其真身的神通又岂能揣测,天人之境,修士们已知的最高领域,被人仰望的大宗师也是耗费一生追求此等境界而不得,而道主已是天人境巅峰,甚至有可能在修为进境上开辟出了全新的领域,这等神人他们如何敢轻易招惹?
少正冶面对众人滔滔,目光一一自他们脸上游移而过,道:“诸位以为,无极道主不可敌?”,
一人道:“非是我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对上道主,我实在看不出我等胜算何在”,
立刻便有人附和道:“戏城的主人,有话直说便是,我等都已修行千年,自认与无极道主相差甚远,但眼力总是有的,若是对道主有半分胜算又岂会迟疑?”,
少正冶哈哈大笑道:“凡修界修士,为追求长生大道,无不逆天而行,迎强而上,诸位眼中,世上当真有不败之人?”,
“虽说修界人才辈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但每一代都有不败之人,轩辕黄帝,鲲鹏令计千秋,修界紫薇大帝都是其当世不败传说,现今的无极道主也是如此,至少现在,未闻其有败绩;我等修士自可逆天而行,但当顺应形势时也要顺应形势,岂会一味鲁莽对抗?”,
“不错,我等的道心可不是逞一时之意气,身为一派之主,门下弟子数千,岂可莽撞行事?”,
众人中仍是心存疑虑者为多。
少正冶点头道:“诸位的疑虑亦言之成理,本座便告诉诸位我们的胜算究竟在何处”,
手掌一拂,身前星星点点,华光流转,勾勒出东胜神州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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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玄武(下)
入了北域,来时的碧玉葱翠渐渐消失,白色逐渐成为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陆鸿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沉默起来,御剑的途中有好几次都看着下方的茫茫山色怔怔出神。
“陆公子,你有心事?”,
碧荷向来心思细腻,虽然陆鸿喜怒不形于色,但这种不寻常的沉默任谁也看得出他的失神了。
陆鸿轻点了点头,道:“我在想,师父此次交代的事颇有些不同寻常”,
“不同寻常?”,碧荷不解。
陆鸿道:“日前,师父化出分身去往西牛贺洲,以无上神通震慑百宗联盟,吞剑老祖,栖霞老祖,徐疆,莫琅琊大败;百宗联盟大受震动,短期内绝不敢再提东进之事,这个时候陈非凡,俞莲,奎觉等人销声匿迹,此事本该暂时搁置才是”,
东胜神洲的人尚不知道道主于西牛贺洲以武震慑百宗联盟,但身为无极道宫大弟子的陆鸿却是知道的。
“其实,现在即便找到他们又能如何?无极道宫乃是道派正统,总不会把他们赶尽杀绝,最多也不过就是勒令他们回西牛贺洲罢了,可若是只为了这一点小事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眼下,百宗联盟人人自危,他们几个后生晚辈自然也要蛰伏一段时间,等待师门消息的,师父却让我去往昆仑,恶人坑,南海,慈心剑塔等地细细查探,以师父的修为,纵使推衍受到干扰,找不到几个小辈,但以他的智慧不会让我做这等事倍功半的事的”,
听他这么一说,碧荷也觉得颇有些深奥之处,道:“尊师的安排会不会另有深意?或是有一些地方没有明说,而需要弟子们加以领会”,
陆鸿颔首道:“有可能,但如此安排也太过大费周章了,昆仑,恶人坑,南海,慈心剑塔...光是行程就要耗去许多时间...嗯?”
说到这里他忽然心念一动,隐隐然意识到什么。
“陆公子,下面有一座寺庙”,
说话间下面已经豁然开朗,白雪皑皑的大雪山下一条大河流淌,河岸上零散的分布着几处村庄,一个像观又像庙的地方矗立在河岸边上,一汪水流恰好通向它的后方。
陆鸿闻言向下看了一眼,御剑而下。
到了寺庙门口,见寺庙的匾额上写着“神迹祠”三个大字,左右各挂着一块红布,左书“真神圣迹”,右书“万事灵验”。
朝里看去,这祠堂里的香火竟霎时鼎盛,案上的供品也都是新鲜的,显是有人时时更换,不少农人正在里面烧香拜像,其中也不乏身穿绫罗绸缎的商人和世家子弟。
北域乃是儒道佛三教都十分淡薄的地方,这里民风彪悍,常有内斗,平日里并不怎么烧香拜佛,这里香火如此旺盛,想来是十分灵验的了。
向里面看了看,却见香案后面的塑像不是什么佛教的菩萨,也不是道派的真人,而是本地人信奉的一尊当地的神,陆鸿连他的名字也说不上来。
“先生,这里的尊神灵验吗?”,
见一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携着一名娇羞的女子走出来,陆鸿上前一步迎上去问道。
那女子脸上微红,悄悄退到年轻人身后,像是刚刚出嫁的新人;那年轻人倒是颇有些器宇轩昂,见来人也是风度不凡,心中大生好感,拱手笑道:“兄台不是本地人?”,
陆鸿笑道:“在下从关中而来,观阁下衣着风度也不似北地之人”,
年轻人笑道:“在下正是从关中来,本籍衮州,因仰慕拓跋老剑神才千里迢迢到这北地来,不想却在此纳了一段良缘,这是在下新婚的妻子,本地郑氏,良家子女”,
那女子羞涩一笑,向陆鸿和碧荷纳了一礼,陆鸿忙回了一礼,笑道:“夫人花容月貌,先生好福气,此番想必是与夫人一道求子来了”,
那女子闻言更是羞不可以,拉着丈夫的袖子把半张脸颊藏在他的深厚,年轻人则哈哈笑道:“家里人信这个,可不就来了,不管成与不成,求个心安罢了”,
“想来这里是极灵验的了”,
年轻人沉吟道:“是不是灵验倒不清楚,但有些奇异之事倒是真的,便在不久前天上传来异响,隆隆声响了两个昼夜,许多人都看见一道光从天上落了下来,起初众人还以为是什么灾劫,但那道光落到后院里却消失了,众人都不明所以,隔了几天,拓跋家的老先生说这是福瑞,是天地间福寿最为长久的一股力量,这里的香火立刻就旺了起来”,
“福寿最为长久的一股力量......”,
年轻人摇头笑道:“兄台不必多想,这等模棱两可的东西不是神秘莫测就是故作高深,多想无益,相信了拜一拜也没有什么坏处,兄台与尊夫人不妨也去求个子嗣好了,没准就灵验了呢”,
“夫...夫人......”,
碧荷脸上蓦地升起一片红晕......
......
进入寺庙后碧荷脸上红晕未去,陆鸿也只四下里打量着这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庙宇;现在的他比之以往少了些许风流气,虽然仍是浪子心性,但言行比之以往收敛了不少。
后院与殿中的庄严肃穆截然不同,虽无亭台楼阁,但却更像是世外之地,种满了荷花的池塘连接着放生池,而放生池则与外面的活水相同。
“好大的放生池......”,
从前殿走到后院,只觉得这放生池与一般寺庙的小水池截然不同,占了整整半个后院的地,内中灵气充裕,蹲下身朝里看去,游鱼一一入眼,金色的鲤鱼,黑色鲫鱼,圣火青蛙,蝌蚪都在这放生池中欢快的扑楞着。
陆鸿看了一会儿,正欲起身离开时,见一只小**戴荷叶,四肢划动,扑棱扑棱的划过来,放生池中的游鱼纷纷摇着尾巴向它靠近,几只鲤鱼亲昵地绕在它身边游来游去。
小龟游到放生池中间后却仰起身子懒洋洋的躺在荷叶上,四肢从龟壳里伸出来,舒服的晒着太阳,不一会儿还把短小的手点在**后面,腿也翘了起来。
“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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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屠龙的序章(上)
星韵点点,灵气流转,当空勾勒出神州的地图;地图展开,有三丈余长,两丈余宽,其上世家宗派,诸侯列国,大河山川一应俱全;人妖诸族,地脉封禁,隐世密宗,分毫毕现。
此人胸中丘壑非同寻常。
吞剑老祖等人俱都想道。
少正冶道:“此乃神州全图,诸位可见无极道宫之所在,乃是极东之地的封魔台,大牯山封魔台本是道祖斩尸之地,初代三尸为道祖同修,生性为恶,但修为极高,精通诸般道法,为防止他作恶在大牯山设下禁阵;其后道派高人屡屡斩恶念于此”,
“三尸本就是道派高手的恶之身,其性本恶,那一点浩然正气不过是道派先辈的理智残存,能维系多久?此之谓道消魔涨”,
“你说的道消魔涨乃是大势,我等亦认可,但眼下无极道主正身仍是挡在我等面前的一座大山,为何要在此时进攻封魔台无极道宫?”,一人问道。
少正冶道:“诸位可看到了封魔台下?”,
“自然看得到”,
“封魔台下第一层是尸鬼炼狱,本是尸鬼葬身之地,归肢鬼统领,但在神州尸祸之前,道主魔身已收伏肢鬼,为座下三魔将之一;第二层是道派斩尸之地,三尸埋骨之处,亦是现今无极道宫的所在”,
“无极道宫与伏魔之地比邻而居,伏魔之地困着的是道主魔身,也是道主最为忌惮之物,伏魔之地需道主亲自维系才算稳固;无极道宫之下乃是封魔台第三层的百魔,从星空彼岸来的魔物,上古之战中被蓬莱仙人封印的魔物和大荒时代遗留的魔物,共同构成了第三层的百魔;现在虽然有道祖分身镇守此地,但第三层的动荡仍旧不得不警惕”,
“大牯山上方,乃是尸鬼界的界门所在,一旦吞天老魔心怀异动,欲要进入神州,收伏第一层的尸鬼,与第三层的百魔勾结乃是首选”,
“吞天老魔的尸鬼界,与无极道宫比邻而居的伏魔之地,第三层的百魔,三者如同锁链,将道主正身死死困在封魔台下,外界但有动荡,只能化分身而出,而近日来道主正身修为根基日渐衰退,仅凭分身已难以维系外部的动荡,只能让刚收的徒弟陆鸿代他走动,以宣无极道宫之威,震慑宵小之辈”,
栖霞老祖抚须道:“听说无极道宫虽然自称为道派正宗,但东胜神洲许多人却视之为邪魔外道?”,
少正冶颔首道:“因封魔台下的种种不为众人所知,不久前尸祸的根源又在封魔台,所以神州诸派对无极道宫存疑,加之不久前道主度去了许多高手,诸宗派世家对无极道宫堤防之心更重,殊不知道主如此作为全是为了神州安定,诸界平衡”,
栖霞老祖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此唯有道主可当之,老夫败在他的手上,不算远了”,
吞剑老祖点头道:“尸鬼界,上古魔物,肢鬼,无论哪一个放出来都足以动荡一州了,道主苦心维系,功劳不小也”,
少正冶摇头道:“虽则可敬,此举却不可取,道主苦苦支撑,修为根基却日渐衰退,他已度过天人五衰,但因维系诸界耗力过多,竟复现衰败之象,这么下去崩溃只是早晚的事”,
“破而后立才是解决之道,毁灭与新生是永恒不变的轮回,只有破而后立,重新洗牌,诸界才能获得新生”,
栖霞老祖等人不禁沉吟。
过了片刻,有人道:“少正冶,你口口声声说道主正身修为根基衰退,可有凭证?”,
“不错,此为问题之根本,道主神威我等只领教过一次,却已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不是我等胆小,而是道威之下,我等的修为根本无可奈何”,
立刻便有人出声附和。
少正冶道:“诸位可知渡厄海之战?”,
徐疆点头道:“略微知晓”,
亦有人目露茫然,虽然东进的计划定下已久,关于东胜神洲的了解也十分细致,但神州近期发生的战事他们并不是全都了然于心的。
少正冶道:“渡厄海一战,道主分身以大道宏音度了一众散仙,也意外引出了紫薇大帝残留在渡厄海的气象,两人之间曾有过短暂的较量”,
“紫薇大帝......”,
吞剑老祖目中不由得一动,栖霞老祖和莫琅琊心中亦微微一震。
紫薇大帝的时代距现今甚远,虽然于民间声名不显,但修界中人,尤其是大高手,大宗师却没有几个不知道紫薇大帝的,仙界最强的仙帝,在足可覆灭诸天万界的大劫中率群仙和四圣征战星空彼岸,残酷而惨烈的征战使得万界震动,星空彼岸的古王欲要通过彼岸之门,进驻万界,是紫薇大帝截断星空,断绝归路,封住彼岸之门,使那个混沌的世界与诸界永隔,这才保住了诸天万界。
无论仙界,人间亦或是其余世界,都知道紫薇大帝功盖千古,为历代仙帝中最为卓然者,其盖世之神通也为后人所仰望。
“道主分身曾与紫薇大帝气象一战?竟有此事?”,
“却不知胜负如何?”,
少正冶道:“平分秋色”,
众人心中又即掀起一阵波澜,一个是功盖千古的仙帝,一个是以一己之力平衡诸界的道主,一者是古之神话,一者是当下不可逾越的高峰,后世中终于有一个能够比肩紫薇大帝的人,这个人出自人界......
“少正冶,道主化身能与紫薇大帝残留在人间的气象比试神通,你却想我们进攻封魔台,对付道主正身,呵呵,你认为这有可能吗?”,
此言一出,众人目中顿露退意,此时于情于理进攻封魔台都已不合适,对道主的能为更是心生怯意。
吞剑老祖和栖霞老祖等人却默不作声的看向少正冶。
与少正冶打交道已有些时日,他们深知此人的深不可测,他此来原来西牛贺洲不是为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却不知道接下来他要如何应对眼下这个局面,如何让众人信服,与他一同进攻封魔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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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屠龙的序章(下)
“正合时宜”,
少正冶道:“诸位以为,现在的道主神通如何?”,
“无可揣测”,
“深不可测”,
连吞剑老祖,栖霞老祖等人也摇头不语;仙人境与天人境虽则只差一个境界,实际上却是天差地别,他们虽然与道主分身交过手,但仍是看不透道主真身究竟能有多大神通。
少正冶眼中的轻蔑之色一闪而过,道:“尸祸之后,财神阁与中州各世家撕破脸皮,明争暗斗,双方都有损失......”,
一人打断他道:“少正冶,勿要顾左右而言他,只告知我等道主神通如何便够了”,
少正冶目中泛起冷色,道:“晦朔可知春秋吗?”,
“你......”,
栖霞老祖道:“罢了,听他说下去”,
少正冶道:“尸祸的源头乃是道主魔身,历代三尸炼化出肉身,融于一体,成就了以魔心为主导的无极道主;无极道主大成后收伏肢鬼,以大道宏音控制邪菩萨,道祖分身和尸魔许历,掀起滔滔魔祸;尸祸前夕,道主却突然斩去魔心并剥离出一具躯壳封印在伏魔之地,道主的力量也因此一分为二”,
“一分为二......”,
许多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主正身只有一半的力量,分出的一具化身却接连击败了吞剑老祖,栖霞老祖,徐疆和莫琅琊......
少正冶道:“尸祸后财神阁主,古圣燕凌霜和陆鸿声名大震,但神州却是一盘散沙;在诸人看来,神州群峰林立,诸雄并立,乃是大盛之世,但在道主看来,这只是一种内耗;紫薇大帝的命元已所剩无几,彼岸之门再开为时不远,道主从未将四大部洲的事放在眼中,他所担心的是早晚会穿越彼岸之门来到这个世界的强大古王;我等与彼岸古王必有一战,所以,道主想要的是一个没有内乱的神州,但财神阁与中州各世家战火四起,罪恶坑蠢蠢欲动,各地内耗纷纷的时候他却只有震慑之威,而不能一举夷平动荡,于各位也是如此,这便是他的修为上限”,
“你是说......”,
“他剩下的修为,已不足以支撑他扫清神州动荡,只能勉力维持平衡,而百宗联盟已拥有东进神州的实力;道主明知如此,所以才不得不化出分身,前来震慑”,
“你是说前日连绵的战事中,道主只是在虚张声势?”,
少正冶道:“否则,他为何不一举瓦解百宗联盟,彻底粉碎诸位的野心?维持那具分身那样的力量,对道主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能耐,限制极大;摧毁百宗联盟,非不愿也,实不能也”,
有人轻轻颔首,也有人目中仍有犹豫之色。
“即便如此,若是我等此时进攻封魔台也难直面道主锋芒”,
少正冶道:“我等去往封魔台,不为与道主正面交手,而是直扑伏魔之地,打破封印,唤醒魔心魔身,届时便是道主正心魔心之争,与我等无关”,
吞剑老祖凝眉道:“道主一体两面针锋相对,会发生什么?”,
少正冶道:“光影正邪,可并存,不可两立,斩去魔身,封印在伏魔之地,便有了正邪之分,力量也一分为二;但若想并存于一体,便只能有一个主导,不是光驱散影,就是影吞噬光,而你们也将见识到道主真正的力量,一个崭新的境界”,
吞剑老祖哈哈大笑道:“少正冶,一个残缺的道主便是我等的心头大患了,你还要我等随你去放出道主魔身,助他成为完整之身?你不觉得此事可笑吗?”,
少正冶道:“光影之争,正邪之斗,无论谁胜谁负,损耗都必巨大;想要恢复修为便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而这漫长的恢复期便是诸位东进的大好时机,待你们攻进神州,在神州站稳脚跟,东胜神州与西牛贺州的力量得到整合,再徐图北俱芦洲与南瞻部洲,统合四大部洲,成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届时,即便道主力量炽于鼎盛,也不会把这整合的力量再分散开来吧”,
众人思衬有倾,有人点头道:“我看此计可行,值得一试”,
“终究是狼群虎穴之行”,
也有人仍旧心存疑虑。
“这等大事,自须冒着危,犯着险,岂可婆婆妈妈?”,
......
吞剑老祖略作思衬,微微颔首道:“虽然还有值得商榷的地方,但大计可定,栖霞,徐门主,莫山主,你们以为如何?”,
栖霞老祖抚须点头道:“戏城主人思虑周全,我看此事可行”,
徐疆道:“我无异议”,
莫琅琊道:“本尊决议去封魔台一探究竟”,
他们四人俱都在百宗联盟一言九鼎,若是彼此有所异议事情没准便搁置了下来,但既然四人都同意去往封魔台一趟,那便是说整个百宗联盟的力量都可调往封魔台。
少正冶笑道:“如此正好”,
吞剑老祖道:“此事重大,关乎几十名大宗师,百余宗派,数十万修士,甚至两州气运也在此一战,请戏城主人多加筹谋,确保做到万无一失”,
少正冶点头道:“本座与衍师自当筹备完全,完备之后也将告知诸位;此一战非同寻常,请诸位带上镇派之宝,全力而出,勿要藏私”,
“自当如此”,
“面对道主这等人物,还有人敢藏私吗?”,
“既然如此,且待本座与衍师打通两地,设好界门,以全其功,告辞”,
......
封魔台下,无极道宫。
魔气自地下喷涌而出,伏魔之地魔啸之声又起,上空一片晦暗,如乌云盖顶,向来肃穆的无极道宫没来由的蒙上一重诡氛。
道主掐算数次,次次都是大凶,竟是没有分毫的吉兆,他面上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有婴儿的哭声传来,是无极道宫刚诞下的那名婴儿的哭声,陆鸿与轩辕素的孩子,名为陆承恩,此地喷薄的魔气已经影响到这个孩子了,魔气压过了无极道宫的道威,果真是道消魔长,命不可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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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问道(上)
鲲鹏岭,红尘剑阁,一道灵纹忽然扩散开来,有异动自东方传来。
正伏于案前阅读文书的孙瑶忽然合上书卷,细细的眉轻蹙起来,她正欲起身之际,那异动却已然消失了。
正在三尸神殿中打闹的彭踬,彭踞,彭娇却猛然察觉到空间的异变,灵气扩散而来,自三人身上涤荡而过,眼前的空间霎时转换;神殿中的金银装饰,美酒美食,侍女仆从俱都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空。
一道身影从空中走出,道衣拂尘,头戴道冠,身配长剑,行步之间道韵流转。
“道...道友”,
见到来人,彭踬,彭踞,彭娇三人脸色霎时一白,身体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道友,好久不见”,
道主面色却甚是慈和,三尸神对视一眼,这才有些回过神来,道:“道友,你...斩去魔心,剥离魔身了?”,
道主微笑颔首。
“我说尸祸后封魔台下怎会没有动静,原来你斩去魔心了,哈哈哈,好”,彭踬大笑道,但旋即又似想到什么,复又警惕的道:“但你...不会还想吸纳我等的道法吧”,
当初封魔台下的三尸被尸鬼的气息和第三层白魔的气息感染,忽然熔炼,化纳出一个全新的生命体,他们三人在众多三尸中素来狡狯,因而见机得快,侥幸逃过一劫;其后封魔台打开,三人趁机逃出,在大胜关以东遇见陆鸿,随陆鸿回红尘剑阁后孙瑶认为三人奇货可居,特命人腾出一间宝殿给他们,上尸彭踬喜华饰,孙瑶便多送他绫罗绸缎,中尸彭踞好滋味,孙瑶便特地给他请了两名大厨,各种食材供应,大厨随叫随到,唯有下尸彭娇主淫逸,孙瑶限制门下弟子与她有所往来,在其他事上却也随她,这使得三尸流连此地,乐不思蜀,自然也更不想熔炼自身,化作道主的一部分。
道主笑道:“本座神通早已大成,纳你们的神通又有何益?”,
“那道友此来......”,
道主道:“本座大限将至,不得不来此见几位道友”,
彭娇道:“道友何出此言?以你现今的神通足可倒苍穹,逆乾坤,怎会大限将至?”,
道主摇头道:“斩下的魔心未死,剥离的魔躯未灭,封魔台上有尸鬼,下有百魔,彼此气息相通,道消魔长乃是大势所趋,本座亦无法逆转什么;魔心魔躯会成为主导,完整的无极道主势必再现,而本座,很快便会消亡于世”,
“道友......”,
道主“哈”的一声,朗声笑道:“盛衰荣辱,生老病死乃是定理,不管多么神通盖世,终也有消亡的一天,万物枯荣,唯天地长久,生死二字,本座未曾放在心上的,但身后之事却须得提早料理“,
“道友......”,
道主摆了摆手,道:“我有话要问三位道友,亦知三位道友有话要问我,今日你我同修坐而论道,互为答疑解惑如何?”,
“自当遵从道友之言”,
道主袍袖轻拂,一方木桌,四张竹凳凭空而现,桌上四只茶杯,一盏清茶;道主撩起道袍落座,三尸亦一一落座。
“三位道友可还记得初生之时?”,
道主亲自斟茶,身外灵气流转,勾勒出一副久远之时的画面。
不知何时何地的一处村落,一户人家刚诞下一个婴儿,母亲慈祥的靠坐在床上逗弄着婴儿,婴儿咿呀咿呀的笑着;一个长着翅膀的小人轻轻打开窗户,伸头进来,见婴儿可爱,他便振翅飞进屋里,飞在上空一脸宠溺的看向下方的婴儿;那位母亲见了这小人脸上笑容却忽然敛去,紧紧的将婴儿抱在怀里,一脸怒容的瞪着空中的那个小人。
须臾,一名汉子推开门,手持棍棒向那小人打来,小人挡着脸抱头鼠窜。
彭踞脸上忽现怒容,道:“这妇人可恶,当日我只是看那婴儿可爱,想施法咒拘土地护佑一二,他们却不分青红皂白打我;后来那孩子长到四岁,在河边玩耍,不甚失足落水,我下去救他上来送回村中,村里的人对我又是一顿打;后来那人长到十二岁,上山打猎遇到巨熊,他学艺不精被熊咬死,我虽在侧,但因前两次之故,没有再施以援手,那村里的人便说三尸神果然可恶,合该被道派中人斩下,事后道祖亦说我的不是,真是岂有此理”,
他义愤填膺,但知现在的道主已斩去魔心,剥离魔身,也便没有多说。
道主道:“若再遇此事,道友可还愿施以援手?”,
彭踞哈哈笑道:“当然不会,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们待我以冷眼,我又不是圣人,又岂会以德报怨?”,
彭踬道:“我等初生之时,人就说三尸又名三虫,三毒,乃世间最恶之物,得道之人都应斩去三尸方可恬淡无欲,神静性明,积众善,方可成仙;纵然我等做的再多也改变不了世人偏见,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彭娇道:“道友想必也有此经历”,
道主笑道:“在世人眼中,三尸俱都是邪物,我又岂会例外?”,
袍袖轻拂,大牯山的形貌出现在眼前,一个仙风道骨的身影立于山顶,三个小人从他体内剥离,一同离散于他体外的还有他体内的魔气。
小人道:“道友欲弃我等而去吗?”,
道人道:“吾将得道飞升,肉身成圣,当斩三尸,离贪,嗔,痴”,
小人道:“道友,我等同修多年,何故如此?”,
道人道:“去恶存真,吾之道也”,
小人道:“既然如此,我等与道友从此以后天各一方,不再相见”,
道人轻轻摇头:“三位道友,请屈尊于封魔台下,此乃道派历代仙人斩尸之地,也是你们注定的归宿”,
“道友,你......”,
三个小人面色一变,对视一眼,急忙施展身法逃离,那道人却摇头叹了一口气,手掌一提,一只大手从上空化出,当空压下将三只小人镇压在封魔台下,道人轻声叹道:“至邪之物,天地虽大,又岂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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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五章问道(下)
苍穹之下,大手遮盖而下,如穹顶般掩住日月光辉,三尸被镇压在封魔台下,魔气滔滔,封印起时,三尸发出愤怒的嘶吼,奋力挣扎。
道人手起剑诀,道剑化作一道华光斩下,他与三尸之间的联系被彻底斩断;三尸坠落而下,魔气加身,眼中魔气渐重,而道人体内却现出道印,气息流转,太极演化,在人世香火中呈现出得道之象。
道主道:“天人境之下,修炼只是一己之事,修士身负钢骨,有大毅力,可蜕凡化仙,超凡入圣;待步入仙门,便知天地之大,大道无极,方知敬天礼地,顺应时事,不再空谈一个‘逆’字;这时的修为进境只要参悟天地,气运加身,也可有所成就;但当修士更上一重楼,步入天人境时便会发现天地间的无穷奥妙,天地可以更改,吉凶可以易势,万灵的躯壳和魂魄更是一座有待开发的宝库,而人世的香火则是开启宝库的钥匙,所以道派高人不仅御风而出,降妖除魔,也要斩却自身心魔,以求神圣之名”,
“因为在庙宇,道观中受众生跪拜,享供奉香火的只有圣贤”,
彭踬道:“道友,我等不是生而为恶;许多道友尚在混沌初生之时就已被人唾弃,世人冷眼看我,同修的道友弃我,镇压我,千百年来皆是如此,非是我等舍弃正道,而是正道根本容不下我等”,
道主颔首笑道:“你我多年同修,这我岂会不知?”,
彭踞道:“即便道友一心向道,世上主人仍是容不下你,因此才会魔涨道消;直到此时,道友仍旧义无反顾,当真不后悔吗?”,
道主哈哈笑道:“大劫将至,消亡之日不远,即便有悔意也是无用矣”,
彭踬道:“若是舍道入魔,即便魔心苏醒,魔躯归位,双魂合一,道友也能保有一丝神识,不至于消亡”,
道主抚须摇头不语,意念却已坚决。
彭踬道:“道友还是未曾悟透,所谓圣贤,仅限于一族之内,难逃窠臼;道派高人,斩去我等,得到飞升,成就圣贤之名,即是一种取舍,也是一种自私”,
彭娇大声道:“用他们的话说,却叫大道无情,为了成就自己的名声,牺牲我等,不承认这是一己私心,反而称其为大道,这不是冠冕堂皇吗?”,
彭踞道:“便是他们厌恶我等的缘由恶事奇也怪哉,上尸好华饰,中尸好滋味,下尸好淫逸;被他们奉为圣贤的儒家圣人尚且说‘食色,性也’,又怎能拿这等借口攻讦我等?世上还有人不好华饰,不好美食,不慕少艾的吗?”,
道主笑道:“三位道友所言甚是,本座亦常为此打抱不平”,
彭踬道:“道友,是他们对不起我等在先,我等不报复他们已是仁至义尽了,又何必为他们殉道?”,
彭踞道:“即便道友心有不忍,也可灵活而动,舍道入魔未尝不可;道也好,魔也罢,不就是握在手中的兵刃吗?指向哪里全看主人的意念”,
道主摇头道:“双魂若是合一,只能有一人主导,那个人不会是本座;本座亦不是为人族而殉道,而是为三界六道,万物众生”,
彭踬,彭踞,彭娇相顾无言,良久方问道:“在道友眼中,什么是道?”,
道主道:“诸天万界,各族众生,其道不同,妖魔之秩序,人族之文礼,皆是道,佛家之谓顶礼受戒,道家之谓得道飞升,儒家之谓舍生取义,皆谓之道,而各人自有自己的道法,本座的道便是尚要坚守的一点浩然正气”,
说罢起身,灵气如水波荡漾,界门洞开。
“道友......”,
知道他这一去便从此再难相见了,而一旦魔心苏醒,魔躯归位,他们三人亦岌岌可危,看着道主殉道的背影,一时间三人心中都觉肃然。
道主道:“魔躯归位,双魂合一后,新生之我将陷入沉睡,以坐忘之态纳天地灵气,日月之精,待其苏醒之日,或是浩劫,或是毁灭与新生,但一场血祸终是不可避免;三位道友身份特殊,亦需及早面对”,
“逃是难逃的,他知古今未来,通内外三界,法力无边,但有我一点浩然气,他难以升至天人境大圆满,而这世上,唯一了解他的,只有三位了”,
“我有一徒儿,三位道友都已见过,算是结了些许善缘;他日若是能辅还望道友辅之”,
一步踏入界门,袍袖轻拂,灵波荡漾间界门缓缓关闭。
三尸俱都感到心中沉重,实不知道主魔心一旦苏醒,魔躯一旦归位,三人该当何去何从;不止是他们,三界六道亦不知会有何种剧变。
心里忽然一动,三尸感受到一种异样而剧烈的空间波动,同时间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三尸与道主乃是同修,彼此间互有感应,一时之间面色大变。
“怎会...”,
“这么快......”,
......
封魔台下,无极道宫上方,黑暗的空间打开一条缝隙,盘膝坐在虚空中的邪菩萨忽然睁开眼,背后四柄慧剑齐声而动。
“波”,
灵气剧烈的扩散开来,一道界门凭空出现在上空,一道身影在界门中若隐若现,紧跟着第二道,第三道......
灵波荡漾间一张鬼脸面具横飞而出,渐渐放大浮现在空中,随着波纹的扩散和界门的洞开,那张面具直如放大到如同磨盘一般,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巨大的面具后,赤红色的手臂上腾起一道炽烈的火焰,抬起头,瞳孔中的红芒射出眼外三尺,身上魔气曲卷,与下方的伏魔之地勾连。
“吼”,
伏魔之地中登时传来一声震天的魔啸,高大的黑影一点点映在结界之中。
吼声烈烈,界门林立,漫天森然的魔气勾勒出一副末法时代群魔四起的可怕场景,衬得偌大的无极道宫似是摇摇欲坠。
下方,道主红色的道袍轻轻撩起,拂尘轻摆,宝剑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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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骨
陆鸿蹲在许愿池边,看了一会儿荷叶上的小龟,用手指拨了拨它的小爪子,小龟则用爪子拨开了他的手指,还“瞪”了他一眼。
“咦......”,
陆鸿缩回手指,环抱着双手。
碧荷道:“刚刚通灵的妖,虽然初步有了人的意识但还懵懵懂懂”,
陆鸿点头道:“能让一只小龟通灵,这座观中定然不同寻常,也许有得道高人坐镇;但这许愿池中其余鲤鱼都没开窍,只有这一只小龟通了灵,也是咄咄怪事”,
凡兽通灵多是受地气风水和前人遗泽影响,譬如万劫海,鬼莽森林的兽类便是生而开窍,继而成妖;涂妖山,万兽山和一些大妖,大仙的殒身之地也是如此,他们的遗泽会影响到整个山泽的气运。
这个地方若是果真不凡,其福泽该遍布八方才是,怎么只有一只小龟独得了这一地的气运?
碧荷托着下巴道:“是有些奇怪,我们昆仑派的福泽也是延及整座昆仑山的,从曾见过一山一地只有一妖通灵的;但师父曾说,独得日月之精,天地之灵的妖怪也不是没有,这一类的妖怪通常都是法力无边的大妖,一朝长成,神佛也奈何不了它,自然也没有哪个兽类敢与它争抢气运遗泽,但这只小乌龟怎么看也不像是大妖啊,它身上的灵气连修界初窥门径的修士都不如呢”,
“说不定是什么妖族的王子王孙呢,虽然暂时幼小,但王者之气已现,这些鲤鱼自然也不敢与它争抢”,
碧荷道:“王者之气?”,
陆鸿笑道:“王八之气”,
碧荷眨了眨眼,捂着嘴莞尔一笑。
这只刚刚通灵的小鬼在许愿池中特立独行,但在陆鸿和碧荷眼中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其时天色渐晚,来观中上香的人们也都礼完仙佛,渐渐的回去了,观中唯剩古刹紫竹,钟声鸣颤,陆鸿正踌躇是否要在这里投宿一夜时碧荷忽然眉头一蹙,道:“陆公子,有东西靠近”,
陆鸿不解的看她一眼。
他现今的修为比碧荷高出甚多,五感六识亦十分敏锐,若是有什么无声无息靠近的东西他应该会比碧荷更先感应到才对,可碧荷出言提醒后他仍旧没有任何察觉。
见他如此反应,碧荷的心也提起了几分,道:“陆公子,我自小便开了天眼,五感比常人敏锐,这才得以修炼仙人指路的,我修为不如你,但五感.....”,
她话未说完许愿池逐节升高的台阶上水中便出现了一个凹陷,像是有什么透明的东西正自许愿池中一步一步走上来;陆鸿和碧荷脸上俱都一变。
“锵”,陆鸿拔剑而出,正要上前,一种异样的危险感却忽然涌出,他心中一动,本能的避开,从背后刺出的骨剑却如影随形,快如疾电,骨爪一探便透体而过,陆鸿身法虽快,却无法完全避开这一剑,肩胛被骨剑贯穿而过。
“唔......”,
修界杀手决杀的手段,而不是战士堂堂正正的战法,陆鸿心知此番遇见的乃是真正的杀手,他反应极快,手腕一翻手中的剑向后刺去,同时间两道剑气凭空而发。
从后方偷袭的人并不在视野之内,陆鸿也摸不准心脏的位置,只能尽可能刺向来人的咽喉;然而他的剑刚此处,面前又是一柄骨剑向他的额头刺来,从许愿池中走出的那个“人”现出了踪迹。
那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森白的骷髅,**的骨脚踩在地面上,手中茶色的骨剑像是枯朽一般,但那带着腐朽之意的骨剑却更像是一个杀手的兵器;它平凡,枯朽,没有一点感情,但却是杀人的利器。
“陆公子”,
眼见陆鸿受袭,碧荷忙双手掐诀,一道道碧绿色的光芒在陆鸿身前汇聚,化出一个护盾。
一声闷响,骨剑径自刺穿护盾,剑身没有半点偏移,径自刺向陆鸿的额头;但那护盾的防御效果虽然不如碧荷的预料,但却为陆鸿争取到了时间。
对杀手来说,最佳的时机只有一个,抓住了便意味着刺杀成功,没抓住便意味着刺杀失利,而刺杀的失利也意味着形势即将转换;方才两只骷髅一只在前诱敌,一只从背后偷袭,若是从许愿池中走出的那只骷髅能抓住时机一击致命,纵然陆鸿修为再高,福运再好也是必死无疑,但现在想杀他却是不易了。
“当”,
两剑相交,骷髅手中骨剑便宜,剑却没有脱手,陆鸿手中长剑下滑横挑,却因为骷髅骨体坚硬,只割出一道细小的口子,而骷髅的骨剑复又刺来,他只能一掌震开身后偷袭的那人,同时间手中剑格开前方骷髅的骨剑;回过头时看见身后人影一闪,复又消失在原地。
他消失的快而突兀,陆鸿却看的清楚,同样是一只骷髅。
“当当”,
骨剑和云麓交击之间如同幻影,陆鸿剑气横扫,却伤不了骨体,而骷髅的骨体虽硬,身法虽快,但剑法却十分笨拙,这是标准的杀人剑,全凭速度和偷袭的突兀能可一击致命,但对上陆鸿这样的剑道大家来说却是班门弄斧了。
那骷髅也知暗杀一道最忌缠斗,两剑过后果断后退,一不一息的隐匿于黑暗之中。
陆鸿眉头一凝,睁开幽冥之眼,两道快速移动的身影立时便出现在前方半丈之处,手中剑如游龙,辅以碧荷的木灵,剑气数次切割在骷髅身上,但以他的神兵和剑气竟只能在他们的骨体身上切割出一点痕迹,两只骷髅的骨剑却能轻而易举的切开两人的肉身,交战只片刻陆鸿身上便血光点点了。
“陆公子,他们要杀的人,好像是你”,
碧荷业已祭出长春真人赐下的木柳剑。
陆鸿笑道:“我仇家不少,也不知是谁派来的”,
两只骷髅步法有序,一步一息,一隐一现,许愿池中的水不知为何也突然翻动起来,起先只是泛起的一点涟漪,跟着却是波涛滚滚的势头,谁也没有看见,寺庙后的湖心里一个巨大的黑影悄然间已浮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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