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来势汹汹
陆鸿骤然沉入海中,敛去了气息,洪锦和陈禹忙潜身入水,洪锦一手养大的红鲤鱼和一众海怪也纷纷四散开来,但一番搜寻下来却没能找到陆鸿的踪影。
陈禹已经深入到了渡厄海下近百丈,却察觉不到陆鸿的丝毫踪迹,浮出水面时不由得眉头锁起。
洪锦也骑着红鲤鱼从水中浮了出来。
“他消失了”,
陈禹道。
洪锦笑道:“他败了”,
陈禹摇头道:“你我在暗,兼是有备而来尚且没能留住他,怎能说是他败?”,
洪锦道:“输是败,退是败,怯战是败,他既选择退走,那就是败”,
“神州的人很快就会知道,天下第一剑陆鸿败在了你我二人的手中”,
陈禹眉头蹙起,道:“不能与他公平一战,终是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修界残酷,本就要斗智斗力,阴谋也好,阳谋也罢,偷袭也好,暗算也好,胜者生,败者死。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
“接下来的计划也该着手进行了,奎觉、俞莲和徐明征那边很快就该有消息了”,
“这里距西域最近,就先从这里着手,陈兄,不妨与我同乘锦鲤行水路吧”,
“好”,
红鲤鱼载着两人劈波而去,谁也没有看到一道身影就在陈禹之前立身的海岛上戏谑的看着他们,红鲤鱼渐渐化作一个红色的小点,那人这才飞身而起远远的跟在两人身后......
渡厄海离关中路远,这里的消息通常要隔个两三天才能传到关内。
三天后,一则有一则的消息传来,让人一时之间难以相信。
古千阙、金由简等人掀起的风波刚过,又有一批西牛贺州的高手东渡出海,来到神州,他们来势汹汹,接连挫败神州赫赫有名的青年高手。
本月初三,李梦莲和姜雪在北域遭遇幽灵山虫师奎觉,恶战之下不敌而走。
本月初五,薛沉鸦被奎觉偷袭,虽然他体魄特殊未受到重创,但修为根基和术法武学却明明白白是被压了一头。
同一日,长生门徐明征登上昆仑挑战昆仑这一代的得意弟子,昆仑派不曾理会他,他便在山下刻了一块写有“避而不战,徒具虚名”的牌匾差人送上昆仑,想要激昆仑弟子出战,但昆仑派上下对此只是一笑置之。
翌日,从中州传来消息称昆仑派大弟子断痕已知晓了徐明征之事,据说他已返回昆仑,不日将与徐明征一战。
本月初七,朝阳山俞莲横扫中州,先后败小医邪、周颠、秦阳等人,昔年的中州十杰已然名存实亡,随后俞莲离开中州,径自向东,先是杀了咒剑海的欧阳若缺,又在会稽山击败了拜剑红楼中与公孙剑齐名的孙乾,声名可谓显赫。
本月初八,陆鸿在渡厄海遭受埋伏,一战即退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关中,一时之间人人心中都好像被重重的锤了一下。
尸祸之后,陆鸿已是众人公认的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他的事迹早已被人口耳相传,瑞雪剑屏破碑吞剑,万灵大阵中以一敌众,飞鹤楼前天下第一的争夺战,尸祸中与财神阁主、古圣联手击败肢鬼的神州栋梁,没有败绩的剑界神话竟然也敌不过西牛贺州来的年轻高手?
起初,李梦莲,薛沉鸦等人的败绩接连传来,尚有许多人期待着陆鸿出手,像教训古千阙一样给这些西牛贺州的高手一点颜色看看,熟料小陆阁主居然也败了,一时之间整个关中都似乌云密布。
“唉,想不到小陆阁主居然也敌不过西牛贺州的高手,我神州当真无人了吗?”,
酒馆里,一名刚踏入仙门不久的少年叹息道。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吧,小陆阁主一路走来太顺了,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与你我一样的年轻人,哪里就能天下无敌了?尸祸时小陆阁主也是凭借异宝才能与财神阁主和古圣联手,大家佩服的是他的勇气,要说真本事,年轻一辈中未必就没有人能及得上他”,
比他早一些入门的师兄倒是很平常心的看待这件事。
少年摇了摇头道:“小陆阁主的名声可是自己搏出来的,当初飞鹤楼一战我可是亲眼所见,我等剑界中人没有人不佩服他的,要说他的本事比前辈高手们差上一些或许不假,可要说同辈中人,还有谁能比得上小陆阁主?”,
师兄道:“师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当年的谢家丙字名人榜上并非全无疏漏,拓跋家的拓跋龙神和拓拔灵儿不就没上榜吗?兄妹两哪一个弱了?那位拓拔灵儿听说还是个灵剑之体,比之乃兄还要强上三分,洗剑冰河的何不思,听说早年和小陆阁主一样,也是拜剑红楼弟子,虽然不像小陆阁主那般惊才绝艳,但饱经磨练后于剑之一道却是进境极快,连纵横西域的曹云蛟也死在他的剑下,听说近日来他又有奇遇,剑道修为已经今非昔比了;山白小茶,山的偃师向来神秘莫测,这位白姑娘能位列芳华榜修为定然不弱,除此之外还有昆仑派大弟子断痕,恶人坑薛怀礼,北海曾冰封三千里的妖狐冰绮...神州有的是能人异士,西牛贺州的高手既然有心寻衅,不见得就寻不到他们的身上,小陆阁主败了,不要紧,还有他们”,
少年怔怔的看着师兄,道:“师兄,你说的这些人,他们能比小陆阁主更强吗?”,
师兄笑道:“谁知道呢?也许就有一两个出风头的呢,所谓英雄年少,不就要在这个时候才挺身而出的吗?就像两族大战时脱颖而出的袁老前辈和丁前辈,就像尸祸中一夕得名的小陆阁主,这就叫乱世出英雄,这一次的狂风骤雨中总也有人要站出来的,你我二人修为低位,插不上手,那便坐看风云起,静待浮云散好了”,
“师兄说的是,师弟受教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却不知,这一次又会是谁能崭露头角,声名鹊起了”,
......
第一百五十二章暗行(上)
海水潮起潮落,时有巨鲨游过,掀起阵阵怒涛。
一颗头颅落入水中,几点暗红色散开,血腥的气味顺着海水扩散开来,经过的鲨鱼顿时变得狂躁起来,争相摆动硕大的身躯争抢这颗头颅。
八百里咒剑海,阵纹密布,杀机重重,多少年来它都凭着一己之力与万劫海抗衡,每年大小战事百余,把咒剑海的修士磨砺的凶悍无匹,连带着这里的鲨鱼章怪也比别的海域要凶恶许多。
这时却有一名女子坐在海岸上,把光洁的小脚伸进海水里。
女子看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蓝纱铺地,有一截已经飘到了海里被海水浸湿,她滑嫩如婴儿般的小腿也便若隐若现。
异乡的歌谣从她口中传来,靡靡之音如丝丝暖意拂入人心底,连前方不远处被血腥味刺激的无比狂躁的鲨鱼竟也敛去了几分躁怒。
她指尖上也有几滴鲜血,这时已滴入水中,但那些鲨鱼却不敢来这里争抢血腥。
一只鲨鱼已经张开血盆大口吞下了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刚欲潜下水中,却不料一道黑色的剑气骤然间从下方射来,一入体内它硕大的身躯便开始膨胀起来,体内五脏六腑都胀大,鲨鱼的眼球和嘴巴也向外凸起,约莫胀大了近一倍,它的身体终于撑持不住,“嘭”的一声炸了开来,一大片暗红色的血喷涌上天,然后又如骤雨般落下,一瞬之间血肉横飞。
这样的场景注定会引起鲨鱼的血腥厮杀,但预料中的情形并没有出现,十几条鲨鱼四散着飞逃而去,连看也没有看一眼落入海中的血肉。
那颗头颅复又漂浮在水中。
一只苍老的手将它轻轻托起,抱在怀中,一个佝偻着的苍老身影也浮出水面。
黑布蒙住了老人的双眼,却有两点红光自黑巾中隐隐透出,红光逼视之下,仿佛能看见黑巾下那双漠然而又阴冷的眼睛。
“哗”,
老人脚下有涟漪一圈圈氤氲扩散,逼人的剑气似已按捺不住。
“咒剑海,往生老人”,
于水波中涤足的少女轻声一笑,明媚的眸子瞥了一眼浮在海中的那个老人,轻笑道:“很强的剑气,很重的杀意,是因门下弟子的死而愤怒吗?”,
被往生老人抱在怀中的那颗头颅双目还圆睁着,仿佛对自己的死既不甘心,也不敢相信。
他生前也是名动一方的人物,咒剑海欧阳若缺的名字不敢说是远近皆知,但在这八百里海域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当初鲲鹏岭一战,欧阳若缺被众人视作大敌,虽则及不上中州十杰和丙字名人榜上的人,但在咒剑海一带他的修为却是少有人及。
而现在,他只剩下了一颗头颅。
坐在河岸边上的女子看起来一副纯良的样子,杀起人来却比魔道中人还要凶狠,欧阳若缺头颅以下的部位早就被这海里的鲨鱼啃食干净了。
“何必为了一个不肖弟子而动怒?小女子俞莲,从西牛贺州而来,乃是朝阳山门下水字一脉中人,来此非是为了杀人,而是想和贵宗谈一桩大事”,
“杀人行凶,无话可谈”,
往生老人唇角不动,沙哑的话语乃是从腹中发出。
俞莲笑道:“可不是我要杀人行凶,我从西牛贺州千里迢迢来此本是想以武会友,谁成想这位欧阳公子却对小女子图谋不轨,不得已之下,小女子只好杀人自保了”,
她手指一挑,晦气隐现,在她之间浮现出几枚罡字咒印。
“这枕边咒便是这位欧阳公子种在小女子体内的,前辈是咒术大家,这枕边咒是何用途自不用小女子多做解释,偏偏贵宗的枕边咒除了杀掉下咒之人外别无他法可解,若是不杀他,小女子就只能做这位欧阳公子的炉鼎了,此事若是换做前辈,前辈是杀还是不杀?”,
往生老人黑巾下的双眼微微一凝,自己这个徒弟有些风流的毛病他是知道的,下咒污人清白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做过,但他自小就被当做仙苗来培养,谁也不能真的处置他。
这次他却惹了不该惹的人,西牛贺州的事这几日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他知道朝阳山、栖霞宗、御兵门、长生门都是西牛贺州的大派,比咒剑海要大得多,这个名叫俞莲的女子在朝阳山也是仙苗,他知道以欧阳若缺的性子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他年纪轻轻,听人说起从西牛贺州来的高手已经接连败了李梦莲,薛沉鸦等人,十有**会想着把这些高手中的哪个女子弄来做炉鼎,如此一来他欧阳若缺的名字才能扬名神州。
他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也太高估咒剑海的实力了。
这件事确是咒剑海不占理,但死的毕竟是欧阳若缺,往生老人总要讨个说法,因而身外剑气愈发冷冽起来。
“知道了,死的毕竟是贵宗弟子,身为本地大派,总要讨个说法的”,俞莲似是对这种事情再熟悉不过,撩起额前的一缕长发道:“小女子会写一封信函交与前辈,我与欧阳公子比武切磋,不小心失手杀了人,兵凶战危,有个什么意外是难免的,没有什么枕边咒,欧阳公子虽然输给了小女子,但也不曾堕了师门的名声”,
往生老人面色稍缓。
“小女子却不打不相识,与贵宗有了些缘分,前辈,我观这咒剑海灵气充裕,气势恢弘,有并吞四海之气象,但却声名不显,着实是为贵宗打抱不平”,
“小辈,你想说什么?”,
俞莲笑道:“咒剑海夹在拜剑红楼与万劫海中间,虽然本身也是大派,但拜剑红楼和万劫海却像两座大山般压在咒剑海的身上,前辈可想搬开这两座大山?”,
“哼,老夫不想听小辈的虚妄之言,若有事要谈,叫你家长辈前来”,
往生老人拂袖转身。
俞莲起身道:“禁海尚未全开,俞莲此行便是代师门而来,我说的话便是朝阳山的话,有师尊赐下的魂器在此,前辈一看便知”,
她捏碎一枚玉简,一股强大的气息霎时自玉简中涌现而出,她眼神不禁一变,仿佛被什么东西附了身。
第一百五十三章暗行(下)
一缕缕气息从玉简中散出度入俞莲体内,她脸上笑意敛去,神情渐渐变得肃然,瞳孔上蒙上了一层金色,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
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小女儿之态,她负手在后,立于海岸,虽则根基如旧,但已然是一副尊者的气度。
“本尊来此,亲下谕令,咒剑海上下须皆尊此令”,
冷漠的言语,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
往生老人冷哼一声,道:“我咒剑海东临万劫海,西接拜剑红楼,方圆八百里妖魔丛生,自立派以来连年战事,虽有败绩,但还未有人能把本宗收归囊下,拜剑红楼的袁淳罡,万劫海的深海老妖也不曾给本宗下令,阁下又是以什么身份来命令我咒剑海?”,
“朝阳山,莫琅琊”,
在西牛贺州,并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
因为没有人敢直呼朝阳山山主之名,无论是门下弟子还是山外修士提起他都会恭恭敬敬的唤一声“莫山主”。
往生老人冷笑一声,道:“无名之辈,不曾听说”,
“燕雀之辈,罔费本尊口舌”,
那人淡然一语,往生老人忽感一股巨力倏然之间涌向自己,体外剑气自然成形护住周身,咒印结成,一个个罡咒小字缭绕在体外,但在那股巨力之下他的咒印和剑气却是不堪一击,只是轰然一响便即崩溃,巨力重重猛然压来,他再来不及防护,只感身体好像被铁锤重重的锤了一下,五脏六腑都仿佛要散开,跟着巨浪自身后扬起,他身子也直直的倒飞了出去。
一股腥咸涌向喉咙,素来阴冷好强的往生老人生生把涌上来的一口血咽了下去,胸前却已殷出点点鲜红。
他神色一冷,正欲反击,那股力量,那股气息却突然之间消失了,那个少女再次映入他的心眼通时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刚才附身于她体内的那个人已经走了。
俞莲笑嘻嘻拱了拱手,道:“师尊久居上位,居高临下惯了,前辈还请见谅,前辈素有德名,想来不会拿小女子出气吧”,
“哼”,
心知伤自己的人已经走了,往生老人冷哼一声,道:“咒剑海不惧朝阳山,小辈,你可以离开了”,
“前辈莫急着逐客,小女子只有几句话代师尊传达,说完就走,绝不多留”,
“哼”,
“此番东行之人不止我一个,前辈应该已经听说了,我师兄洪锦、御兵门陈禹、幽灵山奎觉、长生门徐明征都已莅临神州,已以风卷残云之势横扫神州,目前为止,无一败绩,连天下第一剑陆鸿都已败在我师兄手下”,
她笑了一笑,道:“听说,陆鸿的修为可是高出贵宗门下的欧阳公子甚多”,
往生老人心情更加恶劣,冷声道:“小辈之斗,如虫蚁之争,岂能入真人法眼?”,
俞莲笑道:“话虽如此,前辈也该知道我西牛贺州群雄逐鹿,英才辈出,胜神州多矣,日前,朝阳山、栖霞宗、御兵门、幽灵山等大宗门已决定结盟,只待禁阵一破,各宗派前辈就将派修士大军东征神州,届时覆巢之下,难有完卵”,
“那还有什么可说?咒剑海静待西牛贺州的修士大军”,
俞莲摇了摇头,笑道:“非也,咒剑海并不在西牛贺州征伐之列,若是愿意,尽可与我朝阳山结盟,咒剑海与朝阳山联手,拜剑红楼和万劫海绝难抵挡,待两宗皆破,你我二宗瓜分其地,分纳其门人弟子,岂非美事?”,
“八百里咒剑海,变成千六百里咒剑海岂不是更好?”,
往生老人腹中发出一阵阴沉沉的大笑:“小辈,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就妄想瓜分拜剑红楼和万劫海?老夫该说是你朝阳山坐井观天吗?”,
作为多年的老邻居,往生老人也看不清拜剑红楼和万劫海究竟有多深的底蕴,老怪袁淳罡门生遍布天下,实力至今不曾见底;万劫海四大妖王凶名赫赫,更有深海老妖坐镇,没有人胆敢稍有侵犯,朝阳山不过一个小辈来露了个脸,莫琅琊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就妄图染指拜剑红楼和万劫海?简直可笑。
大笑声稍止,他复又冷笑道:“朝阳山妄图染指神州,可惜实力不足,所以让你们几个小辈先来探探路,如能策反几个,日后西牛贺州众多宗派大肆东进便事半功倍了,你们想的当真是好计谋”,
久经沉浮,纵然往生老人不以智显达,却又如何会看不穿一个小辈的心思。
俞莲笑道:“前辈明鉴,我朝阳山确是需要几个盟友,但却不是因为实力不足,只不过是借势而已,若是事事莽撞,每逢开疆拓土就拿门下弟子的性命往里填,我朝阳山也走不到今日”,
“你们找错人了”,
“我看倒不见得,刚才与前辈说的那番话,若是我去拜剑红楼,万劫海乃至其他宗门再原话重说一遍,前辈敢断言就没有人会动心吗?”,
“哼,好算计”,
往生老人看似不以为然,心中却着实一动。
他现在可以不把朝阳山放在心上,但若果真有朝一日西牛贺州众宗门大举来犯,朝阳山当真展现出足够的实力,焉能保证万劫海等一众宗门也和咒剑海一样守住底线?
俞莲笑道:“我只此番人微言轻,前辈定然不信,无妨,很快便会有更多的消息传来,前辈自会得知,我西牛贺州大举东进的日子也已不远,我说的话前辈早晚要深思熟虑的”,
“咒剑海以西,尚有中州世家与财神阁,皆强于咒剑海,再往西亦有宗门林立,连拜剑红楼也是挡在咒剑海西面的一道屏障,若西牛贺州修士大军果能扫平了他们,再来商谈结盟之事也不晚”,
“这一日定当不远,前辈尽可以静观其变,但我劝前辈早做打算,若是待我朝阳山兵锋直指再做打算,只怕悔之晚矣”,
“言尽于此,告辞”,
俞莲清足一点,飞身而起,径自向东化作一道白光。
黑巾上红芒闪烁,往生老人的身体渐渐沉入水下。
第一百五十四章纵横捭阖(一)
先杀欧阳若缺,再败孙乾,万劫海亦走了一遭,俞莲与三派前辈说的话如出一辙。
西牛贺州修士大军将之,栖霞老祖、吞剑老祖、莫山主等绝世高手将亲自坐镇,神州的势力范围势必将要重新划分,望本地的各宗派早做打算。
东进的大幕即将拉开,作为第二批步入神州的弟子,俞莲等人自不指望这些宗派会因为自己的这一番话就望风而降,但他们知道,只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进一步展现出实力,待西牛贺州的修士大军一到,只要气势如虹的拿下西面与西牛贺州相邻的地域,神州各地必会人心浮动,届时再进一步分化他们,吞并神州的计划就事半功倍了。
一路东行,未见强敌,俞莲做的顺风顺水。
其余各路也未见挫折,长生门的徐怀和徐明征已经汇合,于昆仑山下种下了一片长生树,只待断痕一到便是一场大战。
北域宗门不盛,奎觉连败李梦莲和薛沉鸦二人后声名已然显赫,携此雷霆之威,他已经让三个小部落易了主,西牛贺州的修士大军一到,他掌控下的部落立刻就能里应外合。
西域一带亦是如此。
自圣火教覆灭后西域一带已经没有什么大宗派了,这里流寇滋生,马匪横行,原本倒是有几个大宗派,后来经曹云蛟一番屠杀下来这些大宗派几乎都绝迹了,倒是不少小宗派侥幸逃过了一劫。
其后何不思力斩曹云蛟,圣火教因洛绮月出走,只余杜合欢和鬼王两人坐镇,无力再开疆拓土,只能向沙漠腹地收缩以自保,这一带的小宗派反倒有了扩张的机会。
金银通宝帮是这一年扩张的最快的帮会,金银通宝帮帮主林敖号称“熬死阎王”,以其隐忍、狡猾和阴毒而闻名于左右,当年圣火教立派之时金银通宝帮就已经是本地的一条地头蛇了,在各大宗派和圣火教争得你死我活时林敖纹丝不动,坐山观虎斗,待圣火教做大后又避魏青虹锋芒,主动俯首称臣,其后关中北六宗,关外七脉及万劫海合攻圣火教,林敖见势不妙,率先反戈一击竖起了反旗,虽然为众人所不齿,但却也保住了自己的一点家业。
之后杜合欢和鬼王几次欲要报复,却被生性狡猾的林敖给躲开了,有几次还险些遭到暗算。
杜合欢手段毒辣,智武双全,他想杀的人很少能逃过他的手段,林敖几可算是唯一的一个。
之后曹云蛟作乱,这时的林敖修为根基已然极高,但他却以闭关为借口,闭门不出,任由曹云蛟掀起一番腥风血雨,而待曹云蛟死后,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西域几经祸劫,最大的赢家居然是金银通宝帮。
从不起眼的地头蛇跃居为西域第一大帮,金银通宝帮足足用了二十余年的时间,也足足忍了二十余年的时间。
谁也料想不到的是就在金银通宝帮熬死所有对手,眼看着如日中天的时候便又遭大劫。
延边镇刚建好不久的跃龙门断裂在地,石板街坑坑洼洼、乱石嶙峋,门下弟子正在清理地上的血迹,副帮主熊秉明便坐在一旁长吁短叹。
想起方才横在上空的那条龙和那两个杀神一样的年轻人他心里就一阵害怕。
虽然在他们也答应彼此达成的协议暂不会外传,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倘若真如他们所说,有朝一日西牛贺州修士大军大举东进,这一纸文书安能保得住金银通宝帮,不过又向当年一样成为别人的附属罢了,而在那之前,这一纸文书已经成了加在自己脖子上的一把刀,一想到这里他愈发的愁眉不展。
踏,
一声轻微的脚步声扰乱了他的思绪,他还以为是门下哪个不开眼的弟子又来烦他,眉头一凝就要开口呵斥,抬起头却看见一名青年青衫落拓,缓步而来。
这青年面生的很,长得也不似本地人,但那种气度却比他这个久居高位的副帮主更加闲适。
见他径自向自己走来,熊秉明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中的烟杆。
“谁杀的人?”,
青年问道,
“不认识...”,熊秉明舔了舔嘴唇道:“一个叫洪锦,一个叫陈禹,但我真的不认识他们”,
这青年英姿勃勃,并不凶恶,但不知为什么,熊秉明总觉得他很不一般,问的话也不由自主的就回答了。
青年笑道:“西牛贺州朝阳山洪锦,御兵门陈禹,你不认识也不奇怪,他们来这里杀人做什么?”,
“要...要我们臣服于他们”,
青年道:“哦~,意欲何为?”,
熊秉名面上便露出犹豫之色。
青年道:“直说无妨,我本就要找他们”,
“那两人说,西牛贺州的修士大军不日就将来到神州,要...要本门和他们理应外合,肃清西域”,
“你答应了?”,
“他们...他们强取了我的命魂”,
青年点了点头,道:“那倒也怪不得你,只可惜这样也未必能保得住你,此事一旦宣扬出去,贵帮的盛名势必一落千丈;就算你肯为他们卖命,日后贵帮也难免被吞并的命运,门下弟子也要蠢蠢欲动了”,
“阁下...阁下......”,
熊秉名本就忧心忡忡,经他这么一说更是觉得前路凶险莫测,一时间冷汗淋漓,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不说别的,光是帮主这一关就过不了,日后反悔也好,不认账也好,双方都可能拿自己的人头祭天。
“不必担心,这件事眼下没有人会宣扬出去”,青年淡淡笑道:“他们毕竟还要你做事,只要把命魂取回来,你大可反悔,当这件事不曾发生过”,
“可是...他们很...很强”,
“你只需告诉我他们往哪里去了,我自会斩了他们”,
“你...阁下...”,
“在下无极道宫陆鸿,阁下可是觉得我在夸口吗?”,
“陆鸿......”,
熊秉明先是迷茫,旋即眼睛一亮,继而面露狂喜之色,忙不迭地指着北方道:“陆先生...不,陆阁主,他们往那边去了,刚走不远,您一定能追得上他们”,
第一百五十五章纵横捭阖(二)
先后收服金银通宝帮、打更门、狂沙派,虽有些波折,但大体上都在计划之中。
洪锦和陈禹两人不觉心情大好,只感此番立下这些功劳,待日后师尊亲率本门修士大军东进涤荡神州之际,本门的功劳簿上必会添上自己的一笔。
两人一路向北,穿过延边,遥遥见一片地域重林密布,内中却是云蒸雾绕,魔气森然,以他们二人的目力竟而无法穿过那森然的魔气,只能依稀看见林中隐现的冤魂。
“这个地方,好生怪异”,
洪锦目光微动,停下身来从乾元袋中取出地图。
这副神州堪舆图是日前古千阙和殷盈绘制的,前番两人虽然折在陆鸿手里,但任务中最重要的一环却出色的完成了,这副堪舆图就是他们的杰作,远比神州能找到的地图要详实。
在地图上这个地方已经事先做好了标记,殷盈涂了一个黑点来表示自己对这里的重视。
“七国怨地...和幽灵山相似的地域,内中危机重重,有巨尸、冤魂、破旧的古城和神秘高手......”,
洪锦合上堪舆图,沉吟道:“这个地方殷师妹没能详查,料想不是易与之地,我们绕行就是了”,
他并非莽撞之辈,连番收伏西域的小宗派,看似是狂妄之举,实际上都在他的算计之中;纵观东胜神州,以关中最是宗派林立,北域和南疆最是彪悍,极东之地最是神秘,这三处的宗派不乏修行了数个甲子的老怪坐镇,唯有西域灵气稀薄,又因常年动乱而使得这里的修士死的死,伤的伤,现在这里已经没有多少前辈高手了,是以两人才敢肆意妄为,若是进了关中他们定然也会有所收敛,再做他图。
陈禹点头道:“四大部洲各有优劣,不可小觑了此地,这里就留待日后前辈们去探查吧”,
两人正欲离开,忽见一道金光从林中飞出,如一轮骄阳般直上云端。
两人不禁运目向空中望去,只见渺渺重云中,一直翎羽金黄,神威凛凛的金翅鹏鸟停驻在云端,金色的瞳孔俯视下方,一派威严气象。
“金翅鹏鸟,这里竟有如此神物?”,
两人不禁一怔,陈禹只是惊诧于这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妖物,而洪锦就不仅仅是诧异,更是心思勃动了。
没有人比朝阳山弟子更清楚一只金翅鹏鸟的真正价值,纵然是山主莫琅琊以满满一个仓库的灵石悬赏也不曾求得这等顶级的神兽。
这还是一只尚未成年的金翅鹏鸟,日后神力日增,将潜力无限,若是能把它捉来献给山主日后自己在山门中必然是前途无量。
想到这里,已不由得他不动心。
“我欲收服这只鹏鸟,陈兄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这只金翅鹏鸟浑身妖力澎湃,洪锦自知凭自己一人之力绝难压服他。
他知道陈禹一向是以武证道,不屑于借助外力,神兵利器,灵石妖兽他都不放在眼里,正是他最佳的结盟伙伴,当初之所以选择留下来与他一同伏击陆鸿看重的也正是这一点。
但陈禹虽然不屑于外物,但却也是全无功利之心的,道:“这只鹏鸟俊逸非凡,虽未成年,但也已不可小觑了,合你我之力纵然能压服他实力也必大受耗损,届时再执行师门的计划就难上加难了”,
见他只是推脱却没有拒绝,洪锦心中有数,笑道:“自不会叫陈兄白辛苦一场,陈兄的体魄须神兵利器淬炼,事成之后,我赠陈兄十二件当世名器如何”,
十二件当世名器,对素来以简朴为风的御兵门来说着实算得上是大手笔了,陈禹也不是矫情之人,点头道:“好”,
四指一柄,一抹抹金色的纹路浮现而出,他的手掌一瞬间变得坚若精铁。
洪锦也欲祭出鲤鱼旗和雷法亢金龙,熟料便在这时身后一道白光倏然划破长空,锐利无匹的骑士骤然而起,两人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两道剑光便已依次划过两人的胸膛。
“锵”,
“嗤”,
截然不同的两声响动,剑气过,火星和血箭同时飞起,一道人影如同光影般出现在两人身前。
“陆鸿......”,
陈禹冷哼一声。
方才那道剑气虽然来得突然,但他的体魄素来不惧刀兵,就算是偷袭这样的剑气对他也造不成多大的上海。
洪锦却是眉头一缩,摸了摸自己已经变得血嗒嗒的脖颈和胸口,他没有陈禹的体魄,方才一剑之下他已受伤,剑气从他的脖颈一直划到胸腔,一条粗可见骨的血痕令他看起来触目惊心。
“陆兄也是当世名流,想不到竟会做出这种暗箭伤人的勾当”,
虽然心中已有怒意,但他涵养极好,并没有口出粗言。
陆鸿背剑在后,笑道:“两位不久前不也给我下了套吗?来而不往非礼也,既是你死我活之势,就不要怪陆某不择手段了”,
“哈,陆兄若是学的聪明了,就该叫个帮手来,不久前才败于我和陈兄之手,这一次就算偷袭也没有胜算”,
“哦~,洪兄以为上一次,是我败了吗?”,
洪锦和陈禹目中一动,对视一眼,略一寻思便知道当日在渡厄海陆鸿并没有败,他当日选择避战,其后却悄悄的跟在自己身后,便是想要知道自己二人此来神州肩负的是什么任务,这么说来,上一次的斗智却是他赢了。
一想到这里两人顿时浑身不是滋味。
却又见陆鸿抬起手,掂了掂手里的两个袋子,再低头看自己的腰间,已经是空空荡荡。
“我的乾元袋......”,
洪锦和陈禹俱都皱起眉头。
陆鸿不急不缓的将两人的乾元袋系在自己的乾元袋下方,笑道:“本不想行此手段的,但你们一路收集来的几条命魂都在这乾元袋中,陆某不得不借机强取了,不过你们也不吃亏,若是不夺这乾元袋,方才那一剑之下,洪兄已经人头落地了”,
“洪兄应该知道我所言非虚,我的剑可正可奇,一击必杀从来都不在话下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纵横捭阖(三)
“陆兄如此作为,是逼我们开杀了”,
洪锦手掐法决,一条蓝色的小龙飞舞而出。
这条小龙似是由精铁铸成,浑身上下都闪烁着熠熠光辉,身形虽小,气势却极是恢弘,甫一飞出浩荡的气势便重重叠叠逼压而来,当空一旋身形已暴涨到一人大小,浑如钢铁浇筑而成,张口一吼,龙啸震天。
“本就是非杀不可”,
陈禹四指一并,身法一展整个人已化作一道锐利的金光直扑陆鸿面门;已经交过一次手,陈禹自认为对陆鸿的剑术已经透彻,对剑客,拳拳到肉的近身战是压制他们的最好方法,只需压制他片刻,洪锦的雷法亢金龙便可趁机一举轰杀强敌。
然而这一次的交手却出乎他的意料,以剑术闻名的陆鸿眼见强敌逼压,瞬息之间近在咫尺,却不出剑,而是以掌对敌,当陈禹四指如刀,似疾光一般切割而来是他体内魔气充盈,五指一探魔啸之声就盖过了龙吟,悍然一掌竟将陈禹震飞了出去。
“阿鼻狱手印”,
身后地狱门开,掌劲霸道无匹,陈禹身上的金光倏然黯淡,坚如精金的手虽然没有感觉到疼痛,但却第一次感觉到了剧烈的冲击,以他的体魄也无法尽数卸去这股霸道的力量,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直仰头飞出数丈才堪堪止住身形。
陆鸿手掌平伸,掌心遥遥对准了陈禹,森然的魔气自他掌指之间飘散而出,如同迷离的烟雾。
“哼,上一次果然是藏拙吗?”,
浩瀚的掌力,更胜一筹的根基,比之渡厄海的交手他强了何止一筹?
陆鸿笑道:“讶异吗?死战恶战本就不仅是斗力,兼要斗智求势,一味的血勇之争不过是呈一时之快而已,万难成事,须知棋手对弈,狡猾如狐、布局机深者方能得胜,论智论武,你们终是逊色一筹”,
“哼,你以为藏拙的只有你一人吗?”,
“御神炼甲”,
“五灵化极”,
陈禹二指点在胸前巨阙和神阙两穴上,经络疏通,一股血气涌现,化出一面血盾缭绕于周身,重重血气化成五行的甲胄,而他的右手手掌也变成了血红色,剧烈的灵气于掌指之间缭绕,仿佛将要爆开。
陈禹五指一勾,血红色的灵气在掌心聚集成一个球体,双掌一合,一道红色的闪电当空劈开。
“彭”,
“咔”,
红色的闪电一闪之间便即落下,强烈的危机感霎时涌现在陆鸿心头,他剑诀一点,涡流在身前涌现,剑气勃然而发,那道红色的闪电却于瞬息之间尽数崩碎剑气,参透涡流中心,向陆鸿疾驰而去。
阴阳鱼出现在陆鸿身前,太极图舒展开来,旋转不屑,却在红色闪电的侵掠之下快速变成红色,旋转之势也变得迟滞。
“彭彭”两声,太极图和剑气涡流崩散在陆鸿眼前,他轻一侧身,红色的闪电便从他脸颊边飞射而过,身后霎时聚集出一片殃云。
“陆兄,莫要小瞧了天下英雄,你有后招,难道我和陈兄就没有吗?”,
“雷法亢金龙”,
洪锦的灵气源源不断涌入龙躯,蓝色的小龙身体日渐壮大,转瞬之间已长达五丈,腹下四爪如同铁钩,仰天一吼,声势震天,直透云霄。
不料便在这时从云层中又传来一声高亢的鸣叫,炽烈的金光从上方照耀而下,一时间空中仿佛多出了一轮骄阳,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威势压迫下来,竟在一瞬之间盖过了龙威。
“恩?鹏鸟?”,
洪锦和陈禹都不由得一怔,抬起头时只见立于云层之上的那只金翅鹏鸟已然翅膀闭合,那威严的神态比之方才犹胜几分,它俯瞰下方,这时浑身上下每一根翎羽竟都散发着炽烈的光芒。
不一会儿上空云层更密,缭绕之间犹如晚霞,顷刻后竟有雨点飘落下来。
是金翅鹏鸟造出的雨相?看它的架势竟似是对自己二人颇有敌意......
“神兽通灵,是看出方才你我二人对它有敌意吗?”,
洪锦问道,
陈禹摇了摇头,道:“要论心术,你我三人哪一个正了?不管它是否有敌意,它不动,我们就只杀陆鸿一人”,
他心中对金翅鹏鸟颇有一些忌惮,御兵门的功法乃是硬功,淬炼出的体魄不惧神兵利器,与人对敌时最偏爱招招见血的近身战,但天下神兵利器没有哪一件能及得上金翅鹏鸟的体魄的,妖族多以体魄见长,稍有修行术法者,而金翅鹏鸟更是立于妖族之巅,它的身躯就是天下间最坚最硬之物,它的翎羽就是世上最锋最利的刀,纵然是御兵门下的弟子也不敢与金翅鹏鸟硬碰硬。
“看起来,我似乎还有一个帮手”,
陆鸿亦抬眼看了一眼金翅鹏鸟,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只是当此关头,他却没有多想,二指一并,剑气透出指尖,璀璨星辰随之而起,须臾之间身前已出现一片灿烂星空。
“天剑”,
一点白光先至,紧随着而来的就是璀璨星河,那剑气在星河之中宛若一道游龙,在陈禹和洪锦二人眼中却是可怕的奔腾之势。
洪锦的雷法亢金龙率先狂啸一声撞向星河,陈禹则凝视片刻,聚势于掌心,一掌催出,红色的闪电绕开剑气,直透星河,血光先是一暗,待星芒大闪之后却又没出,但其势却是衰竭了不少,陆鸿袍袖一拂,红色的闪电当即消散,与天剑硬撼了一记的雷法亢金龙也嘶吼一声,身上光泽变得黯淡起来,法身也跟着缩小了几分,但那股狂龙的姿态却是不减分毫。
不敢再让陆鸿抢攻,陈禹身法一动,血盾相随,血气涌动,浓郁的血气当即将陆鸿笼罩,洪锦也急忙加催灵气,再向雷法亢金龙中输入气息,又于上空中聚起一汪雷池。
“嗖”,
陈禹快如闪电,整个人化作一柄至坚至利的天道向着陆鸿横剖而来,上空中亦是轰鸣一响,雷池中涌现出万道雷光,雷电怒涛,齐齐降下。
第一百五十七章纵横捭阖(四)
一道道剑气自陆鸿背后射出,银芒迸射,悄然之间如同孔雀开屏,陈禹利掌如电,骤然切下,却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反震之力,耳边立时响起一声金石之音,他全身都跟着一震,向后倒退了少许。
再看那如同蓝色爆流一般的雷电怒涛竟也在这迸射的剑气之下向四面八方弹开,而位于中心的陆鸿纹丝不动,自便是万法不侵。
随着修为根基的提升,任非踪创下的六式剑雀在陆鸿的手里已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现在的剑雀开屏已无愧于万剑克星的称号。
陈禹和洪锦都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陆鸿的实力比李玉姬送来的玉简中描绘的还要强,他们知道不是李玉姬做事不力,而是两人的修为境界相差太远,凭李玉姬的本事根本就试不出陆鸿的实力来。
这个人不仅精通各种剑术,连克制剑术的剑术也能通达,陈禹自出山以来对敌无数,还从来也没有遇上过这么难缠的对手,这个同辈的年轻人在他的眼中居然...深不可测。
“哼,今日挫败了你,我的境界也将更上一层楼”,
陈禹五指一勾,血电缭绕于掌心,锐利的红色灵气透出指尖,透出手臂,他两条手臂化成了两柄无坚不摧的神刀,眼前不知为何却忽然变得模糊,呼啸的风声突然远去,鼻间那森林土壤的味道变淡了许多,就连自己体内的灵气也仿佛变得遥远起来,黑白两色占据了整个他的整个视线。
“嗯?”,
是术法,虽已有入梦之感,但残存的一点神智却让他心中陡然一惊,咬破舌尖,喷出一片血雾便即祭起血遁之术,不惜耗费自身元气化作一道血光远遁了出去。
回身一看,氤氲的水墨不知何时竟已淹没了半座山,黑白两色的图卷中亭台楼阁、蔚然成风,廊桥画舫,曲水流觞,俨然便是一片世界。
雷法亢金龙陷于这一方世界之中,居然朦朦胧胧,似是进入了混沌之态,而洪锦则和他一样匆忙祭出了血遁之术逃窜出来。
再看陆鸿,他位于山河图卷中的身影已变得朦胧。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惊骇异常,这等术法奇功在西牛贺洲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方才那一瞬间只感觉五感六识都快从身体中被剥离出去,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退”,
再次交手,陆鸿实力进展,纵然是朝阳山,御兵门两大高手也已经摸不清他的低,当下当机立断欲要遁去。
身后的氤氲水墨却快速扩展开来,一声低语,下方地面亦发出了隆隆之音。
“地剑”,
一声地剑,数十道尘泥倏地飞起,大地一阵剧烈摇动,两道宏大的剑气透地而出,剑气沉玄厚重,如同山岳,欲要碾压一切来敌,陈禹二人心中大骇,匆忙倒卷身形,身法舒展,在空中如光化影,看看避过这两道厚重的剑气,惊鸿一瞥间见两道剑气直冲云霄,竟如同骤然竖起的两道山峰,两人的心里也仿佛被压了一座山。
却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灵气已经铺开,一道道灵气纵横交错,如同棋盘,星罗棋布,两人只看见前方蓝光一闪,陆鸿已经持剑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逃得掉吗?”,
一剑横扫,宏大的剑气劈向洪锦,旋即反手一震,一道宏大的掌劲向着陈禹横扫而去。
所谓克敌制胜,便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硬碰硬,强对强的打法虽然刚猛霸道,能打出气势,但却从来都不是陆鸿的战法,他素来招式多变,战法不一,每临战时只求以胜收官,故而战前便以战术求势,力求把握战局。
这一次亦不例外,战前他便已经拟好了战术;论修为,论根基,陈禹和洪锦俱都比先前的那一批西牛贺州之人要高出一筹,但二人一个出自御兵门,一个来自朝阳山,虽则实力超然,但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默契可言,大可分而击之;渡厄海一战是仓促应战,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所以双方都保留了几分力,这一次却是不同,陆鸿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以拳掌功夫和道门心法对付克制剑招的陈禹,以锐利无匹的剑气对付洪锦。
他的战法已然奏效。
这时洪锦已经察觉到陆鸿的根基比自己和陈禹都高出一头来,知道今日败局已定,心中不由得有几分惧意,不敢正面接陆鸿的剑气,只能再耗元气祭出血盾之术;然而陆鸿的九宫步已经施展,星罗棋布之间,方圆数十里瞬息可至,他立时便陷于被动。
陈禹则比他少了几分狡狯虚伪,多了几分刚猛血腥,眼见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当即祭出墨绿色的大鼎硬接迎面而来的掌劲。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那口子大鼎在掌劲之下轰然巨震,剧烈的音波回荡,他的耳中亦是一阵震颤。
鼎上的那股巨力还没有卸去,便见陆鸿在纵横交错的纹路上踏出一步,身形一闪便穿行而至,五指一勾,体内灵气吞吐,赫然一掌印在鼎盖上,又是轰然一声巨响,巨力传荡,一阵灵波激荡,陈禹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
“嗤”,
另一边,血气覆盖的洪锦也被一道剑气洞穿胸膛,口中喷出一道血箭,浑身血光涣散,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
“留你们一条生路,随我回无极道宫吧”,
陆地之上,洪锦的鲤鱼旗没有丝毫用武之地,战力大损,陈禹的武体也已被迫,这一战胜局已定,陆鸿收剑回鞘,五指曲勾运起化魂手,却听陈禹哈哈大笑,口中吐出一口血沫道:“陆鸿,你以为这样就赢定我们了吗?”,
“哼,还差得远”,
“洪兄,亮出底牌吧”,
衣袖一抖,一枚玉简滚落手中,他五指闭合捏碎玉简,手心里轰然一响,一股澎湃的力量汹涌而出,旋即顺着他的手臂涌上他的全身。
洪锦叹息一声,亦是和他相同的动作,捏碎手心里的锥形魂器,身上气息登时为之一变。
“恩?”,
......
第一百五十八章宗师
两股力量汹涌而出,一股刚猛霸道,一股锋利无匹,灵气被切割开来,重重风浪怒卷而来,陈禹和洪锦两人气势陡然为之一变,一者锋利坚硬如同名刃,一者厚重雄沉如同山岳。
“哈哈哈哈,是谁把老夫的得意弟子逼到了这一步,竟要老夫亲临神州?”,
陈禹面露狂态,仰天大笑,一反他刚毅冷漠的性子,嚣狂之态毕露,那笑声却浑不似他的声音,苍老而刚劲十足,那笑声传入耳中像是一道道洪浪冲击着耳膜。
再看洪锦也不再是方才那副温和有礼,阴险在内的样子,现在的他浮在空中,面无表情,虽然身体没有什么变化,但这时看他却有了一种如山似岳的感觉,一眼看去便有些许畏惧。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看向陆鸿,不怒自威。
魂器...陆鸿心中一动,他知道许多世家大族为了保护家中子侄都会赠与他们魂器,通常而言容器中容纳着家族高手的魂魄,重要的子侄魂器中甚至会容纳家族老祖或镇山老怪的一缕残魂,一旦在外遇到危险,捏碎魂器便可让魂魄附身,对他们来说这是最重要的底牌。
魂器亦有品类之分,这种捏碎而用的魂器最多算是中品,真正的上品魂器并不需要捏碎,即可温魂,养魂也能感知到外界的环境,要保护的人一旦遇到危险魂器中的魂魄自会应召而出,当初在拜剑红楼从毒牙脖颈上抢来的那条水晶链子便是最上品的魂器,万劫海的深海老妖用海底的温玉,又竟由酆都大妖祭练而成。
“吞剑老祖,莫山主”,
陆鸿抬眼看向气势陡变的陈禹和洪锦。
他知道现在掌控着这两具躯体的已不再是陈禹和洪锦,而是他们方才召唤出的两条残魂,御兵门吞剑老祖和朝阳山莫琅琊。
“恩?小子竟知道老夫名号?”,
此次西牛贺州众多合盟欲要大举东进,虽然各人都已经摩拳擦掌,但为了一举而功成,他们对外并没有透露出一点风声;对于东胜神州他们格外谨慎,派遣门人弟子时打探消息并实行分化之策时都特意叮嘱过不可走漏师门消息,东胜神州的人知道西牛贺州将要大军压境即可,但各宗派功法特点及门内高手等俱都不得透露。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情报上的不对称可以让西牛贺州众宗派在开战初期大占便宜;这个小辈既然知道自己的名姓,倒要趁机问问他对西牛贺州的各宗派究竟有多少了解。
陆鸿笑道:“晚辈的授业恩师,无极道宫的主人遍观三界,九天十地,古往今来,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吞剑老祖和莫山主的名号又怎会不知?”,
有禁海禁阵相隔,寻常人自是无法窥探西牛贺州,但无极道主修为已经通神,四大部洲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无极道宫......”,
莫琅琊略作沉吟,西牛贺州众宗派结盟时,精通占卜的几名大宗师都曾推演过两大洲之间可能出现的种种变数,但不知为何,向来卜卦精准的几大宗师在推演这场战事时总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阻碍,他们眼中的道也屡屡受到干扰,众宗师合力也没能查明那股力量的来源,却不知是不是就是这个小辈口中所说的无极道主......
“两位前辈亲至,晚辈不得不问一句,西牛贺州与东胜神州之间可是真的要水火不容了?”,
莫琅琊冷冷的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陆鸿笑道:“两家若是放下刀兵自然是好,若非战不可,晚辈便要劝两位前辈莫起干戈了,禁阵出现以前,四大部洲一直互有来往,从不曾听说哪一部州有吞并另一洲的力量”,
“此一时,彼一时,今朝往日岂可同日而语?”,
陆鸿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不同的,我东胜神州还没有衰落到任人欺凌,任人吞并的地步,西牛贺州也没有强到可以吞并另一大洲,分化之策虽然绝妙,但我既已知道,自然能够化解,余下几人很快就会一一败北,我将奉师命去往渡厄海修补禁海,除非有朝一日禁阵彻底破除,西牛贺州修士大军大举东进,否则,西牛贺州再无一人能进入神州”,
“可即便如此,西牛贺州也已失去了先声夺人的机会,和神州只能硬碰硬的正面开战了,届时,神州损失不小,但西牛贺州损失也必重”,
吞剑老祖哈哈大笑道:“正面开战就正面开战,老夫既有这么大的胃口,还会怕流一点血吗?”,
此番东进神州之举御兵门和朝阳山都是最为主动的一支力量,作为御兵门的主人,吞剑老祖虽然年高但壮心不减分毫,他苦修多年,虽然修为根基极高,但心性上却没有什么心如止水,不理尘寰,相反,他的战意始终高昂。
莫琅琊与他却是截然不同的阴沉性子,听闻陆鸿所言,目中更加阴冷,向吞剑老祖传音道:“好友,此人修为不弱,兼又狡诈多谋,不可多留,眼下分化之策只有他一人知晓,若不及早除掉你我门下几个晚生后辈怕真对付不了他”,
止戈罢兵自是不可能,西牛贺州那么多宗派早已联合欲要瓜分神州,这一战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莫说他二人本就野心勃勃,就算他们有什么高人风范,愿意为此而奔走,日后怕是也难容于西牛贺州,于公于私这一战都是不可避免,而眼前的这个小辈也断没有留他活路之理。
吞剑老祖抚须颔首,道:“小辈,你知道的太多了,西牛贺州和东胜神州必有一战,你,须也是留不得”,
说罢,平平无奇的一拳打出,拳势极其普通,但一拳击出却是石破天惊之势,灵气暴走,半面天穹仿佛坍塌下来,直向陆鸿压来。
陆鸿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晚辈已经尽力了,既然两位前辈不肯听,陆鸿说不得只能向前辈请招了”,
五指一探,劲烈的掌风迎向吞剑老祖石破天惊的一拳。
第一百五十九章拔不出的剑
阿鼻狱手印硬撼吞剑老祖石破天惊的一拳,轰然一声爆响,掌印拳风在陈墨身前崩碎,重重叠叠汹涌而来的气浪将他推了出去。
莫琅琊手掐印决,陆鸿能清晰地感受到四方的灵气汇聚成流,锁住空间,形同牢笼,他退的更快,在那五行的牢笼成形之前便退出了十丈开外。
虽然只是残魂,但与西牛贺州两大宗师之战他谨慎已极,眼前的两人虽然没有本身的可怕根基,但一身神通非同小可;他知道,修行到了他们这种境界早就不在拘泥于术,而是近乎道了,灵气任其吞噬,万灵为之俯首,甚至一方天地也能随意翻转,这一战已不能以常理来揣测。
“能如此轻描淡写接老夫一拳,老夫门下弟子不能及你,可惜了”,
方才一拳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已,吞剑老祖双拳一撞,掌指之间发出金石之音,力贯全身,一声的锋利蓄势待发。
莫琅琊目中闪烁,这个小辈的敏锐出乎了他的预料,他的十方封锁之术乃是引动对手身外的灵气对其形成围困之势,灵气本就无时无刻不在流动,他只需稍稍改变一下轨迹,突然发难便能攻敌以雷霆之势,他在对敌是这一招屡试不爽,但方才这个小辈却敏锐的躲过了十方封锁。
吞剑老祖轰然一拳砸下,仅凭拳风便压得漫天气浪全部压下,形同浩瀚之洪浪,金色的拳影之后好似有沧浪大江一同向着陆鸿压了下来。
气浪汹涌,力量沸腾,面对如此可怕的重压陆鸿丝毫不敢托大,默念剑诀便欲红妆、青璃二剑出鞘,这御剑之术乃是剑修的基本术法,剑修御剑如臂使指,运化随心,然而这一次不知为什么他背后的红妆、青璃二剑居然纹丝不动。
恩?这两把剑怎么不听使唤了?
陆鸿心中疑惑,这时却无暇思虑,忙运化混元功,紫色气罩护身,跟着双手化纳运出太极图来抵挡吞剑老祖这气势恢宏的一拳。
“轰隆”,
金色的拳印正面印在陆鸿身前的太极图上,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巨力连破太极图和混元一气功的气罩层层穿透而来,像是苍穹之上的惊雷穿透云层,重击而下,化纳无穷的太极图和防御性极强的气罩都只能帮他裆下小半的力量,他急忙施展九宫步穿行而出,却见眼前身影一闪,莫琅琊的二指已经递到了眼前。
两名大宗师都是久经杀戮之人,战斗经验远比陆鸿丰富,不动则已,一动便是石破天惊之势,陆鸿避无可避,匆忙间将红妆间连同剑鞘抽出挡在身前抵挡他两根铁指。
“当”的一声,剑指相接,其声锵然,旋即便是“波”的一声,灵波扩散,陆鸿整个人都被震飞了出去。
他于空中翻身一旋止住身形,握住剑柄想要拔出剑,熟料剑身却鸣颤着不肯从剑鞘中出来。
“红妆,你怎么了?”,
刚才御剑决失效是因为这两柄剑不愿出鞘?陆鸿心中疑惑而又惊讶,他习剑以来对敌无数,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红妆、青璃二剑俱都不愿出鞘,这两柄剑已与他心意相通,他能感受到,它们...在害怕,像是遇到了天敌克星。
“小辈,不用白费力气了,没有剑修能在老夫面前出剑”,
“老夫既以吞剑为名,便当为天下剑修的宿敌克星”,
吞剑老祖为世间一切神兵利器的克星,他纵横西牛贺州八百余年,赫赫战威让所有刀修剑修都只能低眉俯首,现在虽只是残魂,却也能压得红妆、青璃无法出剑。
剑鞘中的剑轻轻鸣颤,陆鸿一拍乾元袋,取出云麓。
他锵然一声拔出云麓,银白色的剑锋却在吞剑老祖的可怕气势下变得黯淡,剑气也不似原来那般锋锐逼人。
“能可出鞘,算得上是当时名锋了,但在老夫面前,所谓名剑,都应吞入腹中”,
吞剑老祖长笑一声,音声鼓荡,如同浪潮,四方的灵气却如被人鲸吞牛饮一般向他汇聚而去,陆鸿手中的云麓剑锵然鸣颤一声,竟有些不受控制,若不是他紧紧握住剑柄,只怕这柄剑已然向吞剑老祖飞去了。
“噬焰手”,
莫琅琊五指一催,身前气浪骤然翻涌,重重叠叠如江海大潮,身后一只巨影浮现而出,像是浮起的一座山丘。
蓝色的毛发竖起的倒刺,又像是熊熊燃烧的蓝色火焰,血眼渗人,獠牙外露,巨兽面目狰狞,仰天一声怒吼便震山河,催日月,云麓剑的光芒愈发黯淡,连同陆鸿身上的剑气也变得衰败不堪。
这还是第一次与人对敌尚未分出胜负便在气势上被全面压制,不,是克制,吞剑老祖所修的功法是欲将自己打造成天下间至坚至利的神兵利器,因而才会是天下名锋的克星。
而除了吞剑老祖外,还有莫琅琊的...凶兽杌。
“彭”,
“轰隆”,
陆鸿握紧云麓,悍然一掌催出,稍稍抵挡莫琅琊的噬焰手,旋即一道无形的剑气破开开山裂石而来的气浪,“嗤”的一声泛起一丝涟漪,透过气浪径自向莫琅琊额头射去。
“波......”,
蕴含着岁月时光之力的人剑无形无迹,无踪无影,却在穿透重重气浪时留下了一道痕迹,轻微的波纹清晰的映入莫琅琊眼中,眼见波纹消散,眼前却空无一物,他本能的偏过头,便感一阵微风拂过。
只是一片微风吗?
为何却有一缕白发落下?
莫琅琊伸手接住落下的那一缕白发,凝眉道:“一剑岁月时光...一个小辈怎会有这样的剑招?”,
再看陆鸿,他的剑依然受到吞剑老祖的影响,手中那柄名锋锵然有声,剑气已不由他控制,但一股寒意已经自他体内升起,从丹田顺着奇筋八脉流转全身,再经由手臂蔓延到剑身上,“咔咔”的声响中一层冰晶将剑锋包裹,将名剑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
云麓剑不再鸣颤,剑气也稍稍恢复,渐渐摆脱了吞剑老祖的影响。
“真是想不到,太阴神剑竟还有如此妙用”,
第一百六十章剑骨(上)
寒流乍起,氤氲的寒气自陆鸿体内升起,名剑云麓剑身被一层冰晶包裹,它的剑气终于恢复了少许。
身外的流动的灵气也渐渐的被冻结,虽然气势上仍旧被压制的厉害,但手中的剑总算摆脱了吞剑老祖的影响。
“当”,
吞剑老祖迎头而下一拳正震在陆鸿的云麓剑上,剑身上的冰屑四起,寒流一荡,剑身上复又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连剑柄两侧也凸起两根冰锥,一眼看去如同透明的羽翼。
“受到禁锢的剑,虽然不再受老夫的影响,但还有锋芒可言吗?”,
吞剑老祖又是一记重拳,哐当一声砸下,巨力当头,陆鸿身前灵波一震,直直被压飞了出去,耳边又听一声怒吼,杌咆哮一声,吼动山河,莫琅琊身形翻飞,一次穿行挪移便已到了陆鸿身前,轰然一掌按下,杌那凶恶而狰狞的面孔便映入陆鸿眼前。
杌的脸孔快速放大,最后只剩下一双血色的眼睛,而陆鸿身前又是一声闷响,太极图倏然消散,紫色的气罩也在一声裂响后崩碎,他直直的倒飞出去,仓促之间递出一剑化解莫琅琊接下来的攻势,胸口微微起伏,喘息之间便感到喉咙里一片腥甜。
咽下涌上来的那一口血,心中却涌起一种无力感,以他的修为和阅历面对吞剑老祖和莫琅琊还显得稚嫩,吞剑老祖对刀兵的压制更是让他处处掣肘,一身剑术连五成也发挥不出来。
虽然云麓剑暂时摆脱了他的影响,但正如他所说,当世名锋如此束手束脚,还有什么锋芒可言?
只是...自己体内的浮关紫气似乎一点儿也不受影响,微微仰起头,看见自己身外飘散的紫气,依然氤氲,依然炽盛,左手背剑在后,右手二指再掐剑诀,紫色的剑气透出之间,那熟悉的充盈之感倏然间便又涌起在心头。
当紫色的剑气透指而出的时候陆鸿只感觉自己对剑的把握突然间就回来了,方才那种掣肘的感觉一扫而空。
“锵”的一声,当他运起浮关紫气的时候背后一直不肯出鞘的名剑红妆如同受到了感召,竟发出一声清脆的凤鸣飞出剑鞘,如同一道烈火般浮在陆鸿身旁,须臾之后,青璃间亦仿佛受到了刺激,不甘落后,化作一道青光离鞘而出,飞旋而起。
“哈哈哈哈,真是陆某的良师益友,不枉我们并肩作战这么久,好友,虽有强敌在侧,但我心中毫无惧意,再一次与我并肩为战吧”,
方才的不适之感全然消散,当红妆、青璃二剑出鞘之时陆鸿只感心怀大畅,战意也熊熊燃烧起来。
两柄剑应声鸣啸,发出清脆的剑鸣之声,剑光一动,两柄剑交错而上挡在陆鸿身前,挡住前方袭来的滔滔烈焰,云麓剑亦应声而动,剑气一荡,剑身上冰消雪融,在陆鸿手中奏响杀伐的剑音。
吞剑老祖目中不由得一动,他对天下刀兵和神兵利器的压制既是得益于他的功法,也是他多年来毁去名锋无数积累下来的威压,在这样的积威之下不管是寻常刀剑还是当世名锋对上他时俱都丧失锋锐,锋锐既失,所谓名锋也就只是一个笑话了。
陆鸿的这三柄剑或许算得上是名剑,但他所见过的当世名锋中有不少都胜于这三柄剑,它们在自己的面前尚且要低眉俯首,剑气全无,何意这三柄剑竟能忽然之间爆发出如此炽烈的剑气,仿佛方才所有的逼压都在一瞬之间反弹了回来,就像是在绝境之下突然爆发出莫大勇气的人一般...他忽然想起剑界的剑灵、剑魄、剑骨之说,据说真正的神剑在主人的浸染和天地的影响下能生出剑灵,不仅可与主人心意相通,即便无人御剑剑灵也有自己的意识,可是......
“老夫纵横西牛贺州八百年有余,从没见过见了老夫而不惧的刀剑神兵,小辈又有何德何能让剑生出剑骨?”,
“就算有,老夫也能折断了它”,
说话间陆鸿与莫琅琊已经身影交错开来,拳掌剑招,一瞬百式,莫琅琊拳掌相连,更见沟通天地的神通导引着灵气源源不断的压逼过来,陆鸿虽无神通,但三剑齐出,又兼气势极盛,一时之间两人竟斗了个旗鼓相当,当莫琅琊一拳将陆鸿震飞时红妆和青璃二剑也穿过他的胸膛,冰与火同时出现在身后,杌之魂竟变得黯淡了几分。
“嗖嗖”,
两柄剑飞回陆鸿身后,陆鸿胸前有血渍浸出,两柄剑剑锋上亦有鲜血滴落而下。
是洪锦的血,伤的也是洪锦的肉身,但当看到胸口外翻的皮肉时莫琅琊却觉得异常刺眼。
有多久没有受伤过了?自修道有成以来,无需神通,他仅凭根基就能灭杀众多强敌,纵观西牛贺州,除了吞剑老祖,栖霞老祖和幽灵山老怪等寥寥几人已没有几人够资格做他的对手,除却论武之外,已经多少年没有真正施展过神通了?岂会料到初次降临东胜神州就伤在一个小辈的手上?
已经修行了近千年,他拥有的千年的阅历,千年的经验,千年的战技,一朝失去根基,竟还比不上一个小辈?
怕动摇道心,莫琅琊不敢多想,但冰冷冷的杀意却已经弥散而出。
“莫山主何必与一个小辈动怒?除去他也就罢了”,
同为宗师,但吞剑老祖和莫琅琊却是截然不同的性子,吞剑老祖御下极宽,偶有门人弟子冒犯自己也是一笑置之,他虽然杀伐果断,不缺谋略,但同样也是心胸广阔之人;莫琅琊却是阴险狭隘,睚眦必报的性子,谁敢忤逆了他的意,谁敢不顺他的心他必会报复到底,这些吞剑老祖看在眼里,虽然不说,但心里却着实瞧不上眼他的自负和偏激。
“早该除去他了”,
莫琅琊目中一冷,五指一按,十方封锁之术暗运,道道灵气流浮于陆鸿身外,同时间携杌之威悍然击来。
他没有看到,云层中的金翅鹏鸟一双金色的眼睛早已盯紧了他。
第一百六十一章剑骨(下)
道道灵息纵横交错,陆鸿身形一闪便即后掠而出。
虽未运转冥视之术,但以现在陆鸿的五感,四周灵气的流动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也瞒不过他。
身前火浪翻飞,莫琅琊从火浪中一闪而出,一拳击出,火浪当即一声爆响,蓝色的火焰重重叠叠汹涌而来,炽热的气浪直扑面门。
陆鸿飞身而退,红妆、青璃二剑却逆行而上,一者以寒气冰封,一者以同样的炽热相抗,截然不同的剑,截然不同的剑气,却都让莫琅琊心头火气。
寒流逼身,凤炎铺面,莫琅琊冷哼一声化掌为刀“当当”两声震开直刺而来的两柄剑,上空的吞剑老祖及时一掌相助,虽然一掌之下风起云动,声势惊人,但威力却明显不如方才,莫琅琊心思何其敏锐?心中讶异,陆鸿越战越强,怎么吞剑老祖反而突然小觑起他来了?
莫琅琊的郁怒,吞剑老祖忽然的变化陆鸿亦有所察觉,心知是吞剑老祖与莫琅琊有所不合,因而在临战时暗地里掣肘,他心中暗喜,忙加催攻势,阿鼻狱手印探出挡住吞剑老祖的掌威,与他点到即止,旋即却屈指弹剑,强烈的杀伐之气顿起,铮铮的剑音一出便如山洪海啸,将蓝色的火焰如风卷残云一般击散,手腕一翻,挺剑向前化作一道白光直刺莫琅琊的心窝。
剑锋铮然一响,莫琅琊二指夹住剑锋,当即运足了劲力欲要截断这柄剑,他虽不似吞剑老祖那般能克尽天下万兵,但也是以武技见长,折断一柄名锋并不在话下,这时运劲乃是本能的动作,却忘记了这时的自己只是一缕残魂,并不具备完整的根基。
劲力催动之下云麓剑只是清鸣一声,剑身纹丝不动,他眉头不禁一皱,高手对战,一瞬的失神造成的破绽已足以分出高下,陆鸿挺剑一刺云麓剑推着他的手指向前递进了两分刺入他的胸口。
再次受伤,莫琅琊目中一冷,五爪一勾,指尖处黑芒透出,如利刃勾划,整只手像苍鹰掠食一般抓了下来,陆鸿抬手一掌震开他抓下来的一爪,虽然被他的内劲震得浑身难受,但面上看两人却是平分秋色。
“莫山主的武技比之吞剑前辈,终是要逊色一筹”,
陆鸿一掌过后借力飞身而退,见莫琅琊眉宇之间隐有怒色,不由得笑道:“西牛贺洲朝阳山,御兵门,栖霞宗素来齐名,莫山主与吞剑前辈,栖霞前辈也是平起平坐,恩师却说朝阳山莫琅琊阴险狭隘,睚眦必报,殊无半点宗师风范,一身修为也不过是虚有其表,今日一见,恩师之言果然不虚”,
关于西牛贺洲各宗派及诸宗师的分门别类陆鸿的确是从无极道主口中得知,但无极道主本人并未点评过西牛贺洲各宗派和各宗师,虚有其表云云更是从未说过,但陆鸿已看得出莫琅琊动了怒。
不是他修身养性的功夫不够,而是他久居高位,视自己甚高,自尊过强,一旦自尊心受到冒犯时怒意和杀心便会难以控制。
千年修道,并没有多少人修出云闲风适,宠辱不惊来,更多的修士修出的是一身戾气。
“小辈狂妄”,
莫琅琊强自按捺心中怒火,攻势却愈发的猛烈,蓝色的火焰已然缭绕四野,下意识的拍了下腰间,欲要祭起洪锦的鲤鱼旗,一拍之下却拍了个空,低头一看,腰间空空如也,他不由得一怔。
“前辈是在找这个吗?”,
陆鸿取出洪锦的乾元袋轻晃了晃,笑道:“令徒学艺不精,品性亦是不端,这乾元袋晚辈先代为保管了,日后东胜神洲和西牛贺洲若无战事,晚辈将亲手奉还”,
“小辈,你放肆”,
咒剑海往生老人在他面前尚且不敢放肆,这个小辈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嘲讽作弄与他,莫琅琊怒火中烧,拳掌指如狂风暴雨,连绵而来,蓝色的火焰紧紧跟随。
陆鸿却一反常态的采取了守势,接连后退。
上方的吞剑老祖亦没有料到堂堂朝阳山的主人没有了根基居然被一个小辈刺激的大动肝火,几欲哈哈大笑,但顾及到他的颜面终是没有笑出声,出手却留了几分力,看起来声威赫赫,实则并没有多少威力。
但只观战片刻就不由得摇了摇头,陆鸿一面防守,一面言语相激,显然是要找机会一击必杀,偏偏莫琅琊仿佛毫无所觉,攻势越发的狂猛,破绽也越来越多。
再这么下去没准真会着了这个小辈的道,虽然他打心里并不怎么瞧得上莫琅琊,但御兵门和朝阳山既然已经联盟打算瓜分神州,就当以大局为重;至于这个小辈,虽然有点可惜,但也只有扼杀掉了。
衣袖一震,森寒的光芒自手掌上发出,整条右臂泛起一道道冷光。
陆鸿心中一惊,吞剑老祖虽然还在蓄势,但那股惊人的力量已经直达心底,他的功法与陈禹极其相似,但同样的功法经由他手威力却是截然不同,与现在的莫琅琊相同的根基,但那种心惊之感却远胜于莫琅琊。
他侧步回身,守得更加严密,却赫见吞剑老祖头顶现出一道金光,先是耀眼的金芒垂落而下,旋即看见一轮骄阳从云层中俯冲而下。
“嗯?”,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吞剑老祖心中一动,那种刚猛和炽烈却已从上方重重压来;他反手一震与突然压下的金光正面相撼,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以吞剑老祖的体魄,全力之下居然被这一撞给震飞了出去。
惊鸿一瞥间,他看见一只金色的鸟以神骏之姿俯冲而下,金色的领域一震便在空中划过万道金光,直向莫琅琊背后撞去。
“金翅鹏鸟,莫山主小心”,
他出言提醒时莫琅琊刚从惊涛骇浪般的攻势中停下手来,转过身时正想退避,胸口的剧痛已经传来,金翅鹏鸟的翅膀扫过他的胸腔,如同千刀片过,他的胸口先是皮开肉绽,喷出一团血雾,跟着身体便被割裂分离开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归来
如刀锋般的翎羽划开莫琅琊的胸口,在金翅鹏鸟的金翼之下,血肉脆软如豆腐,金光一闪之间洪锦的身体便断成两截,一道道黑色的气息涌起,洪锦脸上顿生错愕,身后则出现一道黑影。
一个阴森冷峻的中年男子,脸色晦暗之极,正是莫琅琊的残魂。
对于云端的金翅鹏鸟,吞剑老祖和莫琅琊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打算杀了陆鸿后再出手收伏这只鹏鸟,至于收伏后的归属且等日后再做商量,却不料金翅鹏鸟却率先出手了,它正挑在莫琅琊攻势最梦,怒意最深,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一击之下便即功成。
“可恶......”,
鲜血泼洒下来,洪锦脸色苍白,口中已然只剩下往外出的气。
陆鸿这才反应过来,手中长剑一挺,剑光“嗤”的一声洞穿洪锦的咽喉,剑气如疾风般掠过,他整个上半身都“彭”的一声炸了开来,背后的莫琅琊残魂也随之而散,空中一缕光华垂下,吞剑老祖想要护住洪锦一条命,但终是晚了片刻,光华垂下,笼罩住的只有碎肉和血沫。
“小辈,待禁阵被破,禁海开启,本尊亲临东胜神州,你唯有一死”,
冷漠的声音传来,残魂渐渐消失。
“晚辈恭候莫山主大驾”,
陆鸿嘿然一笑,剑锋一扫荡开上空吞剑老祖压下的掌印,掌印力重,压在剑锋上震得他虎口一痛,禁不住凌空后踏了两步,却见金光复起,金翅鹏鸟振翅而上,金色的羽翼横扫而过,上空的掌印应声而碎,跟着身子一转落到他脚下将他稳稳的托起。
脚下传来踏实的感觉,陆鸿有些诧异地蹲下身,半跪在鹏鸟背上,轻声道:“是来帮我的吗?”,
听闻龙凤之属乃是神兽,极难驯服,古往今来不过寥寥几人有幸远赴东海或岐山与龙凤两族签订契约,自此神兽相随,如虎添翼。
金翅鹏鸟乃是顶级的神州,在妖界的地位比之龙凤犹要高出一筹,陆鸿知道,妖界顶级的大妖素来蔑视人族,鲜少往来,更不必说收伏,这时金翅鹏鸟肯援手自是大出意料。
他已忘却前世,也不记得这只与他并肩为战多年的战友,这时只感惊喜难言,耳边风声呼啸,眼前一片金色,他能感受到金翅鹏鸟强劲的速度和力量。
“小辈,竟有如此奇遇”,
吞剑老祖双掌一番,一道道灵气在身前汇聚,风云动变,他身后仿佛聚起了一只乳白色的大口袋,强大的吸力自他体内传来,一时间四面的风也向那口袋里涌去。
手中的云麓和浮在身侧的青璃、红妆二剑复又轻声鸣颤,虽则扛住了他身上自然而然涌出的那股势,但当吞剑老祖运使神通时纵然是名锋也受到极大的影响。
金翅鹏鸟却振翅之间正面迎向吞剑老祖,它身上每一片翎羽都绽放出炽热的金光,当他如骄阳一般翻动云浪,振翅而上的时候吞剑老祖竟也觉得有些刺眼。
若是他真身在此,自然不会在这等金光之下受到影响,但陈禹的肉身与他却是不可同日而语,他肉眼凡胎之身,平凡无奇之目尚且无法直面骄阳一般的金光,吞剑老祖只能再次纳气,引浩荡灵流护在身外,拳掌上灌之以力,五指捏攥之间有淡淡的金属之音回荡。
但拳势尚未发出,便见金翅鹏鸟撞破身前的重重气浪,登时波开浪裂,雄浑的灵气俱都倒灌而来,身外大口袋一般的气浪氤氲之间向外扩散,鹏鸟背上的陆鸿足尖一踏,双手握剑,剑走刀势,磅礴无匹的剑气横扫而来,吞剑老祖“哐当”一拳震散那丈许长的磅礴剑气,眼前已是人影翻飞,陆鸿快剑如电,身影,剑影,剑气密如狂风骤雨,势如九天雷动,金翅鹏鸟的气势更是磅礴浩大,吞剑老祖匆忙之间化出的灵盾在鹏鸟刀锋般的翎羽之下连片刻都未能抵挡便即崩碎开来。
“当当”,
两道身形交错,吞剑老祖以拳掌攻势挡住陆鸿疾风怒涛般的剑招,又施展太武步从陆鸿和金翅鹏鸟中间穿行而过。
陆鸿身形倒转,一掠之间便即落到金翅鹏鸟背上,手中剑锋铮鸣,青璃和红妆也锵然有声,一番激烈的交锋之后三柄剑都剑气森然,他的战意也变得高昂。
以后生晚辈的身份能一战西牛贺州两大宗师,陆鸿只感浑身血液沸腾,体内的每一寸仿佛都仿佛已经熊熊燃烧起来。
“晚辈将全力应战,前辈小心了”,
鹏鸟振翅之间翎羽碰撞,发出刀兵相击般的响声,带来更为激烈的杀伐之气,神剑在手,鹏鸟相随,陆鸿只感战意无穷,无尽的力量积蓄在心中,让他在蓄势时也给人一种九幽雷霆之感。
吞剑老祖却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痕。
方才以拳掌功夫与陆鸿激战时伤到了这副躯体,他与莫琅琊不同,朝阳山兼修术法武技,即便肉身有一些缺陷也可施展神通,战力大差不差总能过得去;御兵门走的却是纯粹武修的路子,锤炼武体,磨砺武道,根基,肉身,武技,心法,四者缺一不可;陈禹的这副躯体在后生晚辈中或许还差强人意,能看得过去,但要吞剑老祖运用这副躯体便感十分掣肘了,许多神通武技这副肉身根本就承载不了。
鹏鸟已经插手,这个小辈的实力比先前足强了数倍有余,凭这副躯体再都降下去只会白白送了自己门下弟子的性命,想了想摇头道:“罢了,没有武体,老夫一缕残魂当不得多大作为,又何必葬送了门下弟子的性命”,
“小辈,你与老夫若是公平论武,老夫自当爱惜羽毛,压下根基与你一战,但他日战端一开,便是两大部州,数千万条人命,到时候即或莫山主不杀你,老夫也顾不得身份要对你出手了”,
说罢长笑一声化作一道银光向西而去。
洪锦已死,陈禹新败,既有败绩,这东胜神州也便待不下去了,却不知幽灵山,长生门等宗派的弟子能否立于不败......
第一百六十三章血劫启战(一)
力战过后,陆鸿坐在鹏鸟背上运功疗伤,莫琅琊和吞剑老祖造成的内伤若不即时调养日后恐在体内成为暗疾。
鹏鸟却忽然震了震翅膀,身子一动将他抖落了下来,鸣叫一声飞往云端去了。
“鹏兄......”,
“我要先将乾元袋里的命魂物归原主,然后将西牛贺州来的高手一一扫除,鹏兄愿和我一起吗?”,
立于云巅的金翅鹏鸟目光灼灼,一派雄奇之姿,对他的话却置之不理,仿若不曾听闻。
知道他是不愿和自己一道了,陆鸿心里有些失落,但旋即便笑道:“罢了,鹏兄乃当世奇物,自当展翅凌空,是我太贪心了,多谢鹏兄方才援手,在下告辞了”,
“它并非不愿随你而去”,
一个声音自七国怨地传出,那声音并不宏大,一字一句却顺着风声清晰入耳。
陆鸿浮于空中,俯视下方,七国怨地的上方却弥漫着重重魔气,以他的目力也无法透过魔气直窥本真,只能开口问道:“七国怨地的高人?可否现身一见?”,
那人哈哈笑道:“忘年之交,说忘便忘了吗?道主的神通果然广大无边”,
“你既已忘却前事,便先安心留在道宫吧,贫道本想请师尊出手,为你解开大道宏音,如今看来这却是你不可多得的机缘”,
“鹏鸟伤愈,已在此处等你多时,但你要去的地方它去不了,待你机缘了结它自会回到你身边”,
陆鸿前事尽忘,不甚理解他所说之言,却没有多问,默然片刻后拱手道:“多谢前辈指点,后会有期了”,
默念剑诀,欲要收回青璃、红妆二剑,却见两柄剑铮鸣有声,再一次抗拒起来。
“呼”的一声,一道夺目的红炎忽然自红妆剑剑身上涌出,滔滔火流直冲天际,于空中化作一只火红的朱雀,朱雀鸣啸一声冲上云端,消散于高天之上,再看红妆剑,剑身火红,从剑身到剑柄整柄剑都仿佛熊熊燃烧起来。
青璃剑亦是寒气逼人,铮鸣不断。
“红妆、青璃,你们怎么了”,
学剑多年,陆鸿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局面。
两柄剑一前一后在他身外缭绕,剑柄处弯了弯,好似躬身一礼,旋即“嗖嗖”两声划破云空,化作两道华光向东面飞去。
“红妆、青璃......”,
陆鸿徒然的伸出手,这才明白过来,这两柄剑方才是在向他道别......
鲲鹏岭,红尘剑阁,所有人看见一道璀璨的火光从西方而来,赫然从云层中降下落入鲲鹏岭主峰,红尘剑阁的正殿,火光一闪即墨。
一身红衣的孙瑶曳步走出大殿,伸出手,红妆剑便飞入她手中。
“红妆,你回来啦”,
孙瑶轻拂剑身,剑身也应声而动,仿佛在回应着她的抚摸,指尖上传来微微的灼烧感,红妆虽然敛去了火焰,但剑身上的炽热之感却远胜从前,剑鄂和剑茎都变了模样,现在的红妆剑剑茎处如同一朵绽放的莲花。
“现在,该叫你南星红莲了”,
四圣兽之朱雀乃南方天宿,其配剑名为南星红莲,乃是仙界赫赫有名的神剑,星空彼岸一战,四圣兽与紫薇大帝肉身尽都受制,紫薇大帝尚有余力,四圣兽转世之后真身却进入了一种“生不生,死不死”的奇异状态,昔日名震天下的南星红莲独自在星空中开辟出一条通路来到神州,依然傍身于转世的朱雀身旁,剑魄却是大损,致使神剑蒙尘二十载,今日孙瑶出关,终于忆起了前世少许,陆鸿在无极道宫修为精进,体内浮关紫气愈发精纯,竟浑似当年的紫薇大帝,感受到昔年的紫薇大帝和南宫朱雀,红妆剑内昏睡已久的剑魄终于觉醒,助陆鸿击败吞剑老祖和莫琅琊后便急不可耐的回到故主身边。
一别数十载,剑魄初觉醒,感受到往日南宫朱雀的气息,南星红莲欢欣不已,鸣动之中满是雀跃之声。
“鸿儿吗?他并非大帝转世,大帝仍旧镇守在星空的尽头,他...无法回来了”,
“但鸿儿与大帝颇有渊源,大帝的浮关紫气流于时间已有千百年,江山百代,各有天骄,但却没有一人被这紫气所接纳,万载以来只有道祖能够导引炼化流于世间的浮关紫气,鸿儿却一出生就被这紫气所接纳,他注定是与众不同的,我找到他,把他带回杏花村,便是不想他的天资浪费一分一毫,想要好好雕琢这块璞玉,等着有一天他能大放异彩,希望他快些成长,等到大帝寿元将尽的那一天,他能承受住大帝的遗物,同时也能担得起大帝肩上那能把天也压垮的胆子”,
说罢轻叹了一口气,道:“当初让他一个人外出历练,是怕他一直跟在我身边被我惯坏了,难以独当一面;让你跟在他身边是怕人世险恶,不让他早夭,现在,他已经足够强大,不再需要你的保护了,你便留在我身边吧”,
空中一道白光划过,青璃剑在鲲鹏岭稍稍停留便即飞向东面。
“青璃回归,姑射仙子也要回来了吗?”,
......
北域以北,一片茫茫的海域囊括了方圆万里的山峰和土地,巨大的浮冰如同陆地,浮冰下有水波流动,偶有奇特的游鱼飞速而过,再往北约莫百五十里才能看见真正的陆地。
北海,东胜神州北方边界,常言北国三千里,其实北海之大远不止三千里,只是这里苦寒之极,人迹能至的地方只有这三千里,这里本就空旷,诸多小国分的很零散,小国寡民,北海却极广大,如此一来这里便更显得人迹罕至。
“北海是人迹罕至之地,关中之人很少会踏足此地,因此地苦寒之极,连灵气都带着一股寒意,寻常的修士也耐不住这里的寒冷,但北海却是一个绝对不容忽视的地方,狐族,多目族,雪族等许多上古部族分部此地,其中不乏奇人异士,关中的榜单不排这些海外的能人异士,但陈兄千万莫要小看了他们,他们比关中的高手可一点也不差什么”,
边界处的雪山下,呼啸的风雪中,两道身影轻步而出,踏上了去往北海的路。
第一百六十四章血劫启战(二)
“北海果然是苦寒之地”,
走出连绵的山川,穿过边界,刺骨的寒风迎面而来,寒意如同跗骨之蛆般沁肌透骨而来,而从这里起,以天为覆,以地为载,天地之间,方圆万里都形同一个巨大的冰窖,人置身其中只觉得万分渺小。
陈非凡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他感受到自己的灵气消耗的更快了一些,他常年修炼餐霞功,对灵气的变化十分敏感。
白小真身上的灵气却没有什么变化。
与她相识已有一些时日,但却从未见她出过手,知道山在东胜神州地位特殊,形同西牛贺州的几大秘地,作为山传人,白小茶的修为根基绝不会差,陈非凡认为她的实力应当在自己之上。
白小真道:“能在这里生存的族群部落,自然也是不好对付的”,、
陈非凡颔首道:“谨记白姑娘的教诲,陈某此来只想和他们交个朋友”,
白小真笑道:“狐族、雪族、多目族、畸邪一族...北国三千里,种族林立,他们有的冷漠孤僻,如狐族,有的避世而居,如雪族,还有的蛮不讲理,凶悍残暴,尚保留着茹毛饮血的习性,没有哪一个种族欢迎外人,你想和他们交朋友,他们可愿意和你交朋友?”,
陈非凡在西牛贺州地位非比寻常,旁人见了他都要恭敬的叫一声非凡公子,修界之人都以与他交友为荣,从没有人敢轻视于他;在他看来,自己肯踏足此地已经是屈尊降贵了,那些茹毛饮血的部族岂有嫌恶之理?
他倒也没有因白小真的话而动怒,只是淡淡一笑,问道:“那白姑娘以为陈某该当如何?”,
“扬名,立威”,白小真轻轻吐出四个字。
“扬名?立威?”,
白小真点头道:“这里的部族只崇敬有实力的人,若你的九黎一族的强者或是北海狐族赫赫有名的刀客,那么你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愿意和你交朋友,譬如声名极盛的狐族刀客冰绮,这里的人都愿意和她交朋友的”,
陈非凡道:“北国传奇的狐族刀客,我听说过她的名字”,
“如果你打败了他,你就是这里新的传奇”,
陈非凡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道:“白姑娘想要我击败冰绮?”,
“怎么?害怕?”,
陈非凡哈哈大笑,道:“白姑娘莫要激我,我陈非凡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也未曾真正藐视过东胜神州,我知神州藏龙卧虎,有的不仅仅是一个陆鸿,陈某在西牛贺州虽然侥幸闯下一些名头,但从不敢自称天下第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还是知道的,虽然与这名传奇刀客素未谋面,但据我估计,一战之力是有,想要战而胜之怕是不能够”,
“若有我帮你呢?”,
“白姑娘愿意帮我?”,
陈非凡多少有些意外,心里却不由的又盘算起来。
白小真笑道:“若是不愿意,我为何要和你来这苦寒之地?”,
陈非凡想了想,摇头道:“我未曾亲来过此地,但却看过一些关于北海的典籍,据说这里与关中大是不同,或许不似关中那么尊礼,但胜在民风淳朴,就算白姑娘肯帮我,以多胜少毕竟胜之不武,怕是如此赢来的只会是恶名”,
“陈兄可还记得我山是做什么的?”,
“山?”,陈非凡道:“山以偃师闻名,傀儡机巧和锻造之术不下于鲁家,公输家和墨家,但山擅长的不仅有机关傀儡,对暗器、陷阱、毒药钻研也极深,不下于蜀中唐家”,
“一个精通傀儡、暗器、陷阱、毒药的人想要暗算一个人,会被人看出来吗?”,
白小真说的轻描淡写,陈非凡心中却是微微一凛,也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略作沉吟道:“此计可行,但北海这么大,白姑娘可知道冰绮身在何处?”,
“北海虽大,但我山要找的人,就算身处天涯海角也自能找得到”,
说话间空中已出现一个黑点,风雪中那黑点在两人眼前渐渐放大,慢慢的靠近了,陈非凡这才看清向这里飞来乃是一只三尺大小的机关鸟;风雪飘摇,修士在这里也颇受影响,但这只机关鸟不知是何种质料所做,竟一点儿也不惧这沁人的风雪。
白小真伸出手,机关鸟翅膀轻震间停留在她的手背上,贴在机关鸟翅膀上的符纸燃烧起来化出几个小字。
“天苍岭,已经找到了”
......
天苍岭,北海北部的这座高山终年被大雪覆盖,山上虽有高大的异数,间或也有出没的妖兽,但不管什么时候看这片山岭都是白茫茫一片。
山岭蜿蜒,羊肠小道遍布,山峰亦是起起伏伏如同龙蛇,山脚已是十分寒冷,几座山峰更是苦寒之极,一般的修士只上得半山腰就已耐不得那刀子一般的刮骨风,但此时此刻在天苍岭中央的那座山峰上却盘膝坐着两个人。
一名身着裘衣的少女盘膝坐在雪地上,衣裙垂落在地,皑皑白雪映衬着她莹玉般光洁的皮肤和那张如梦似幻的脸,一柄狭长的弯刀立在她身侧,半截刀锋插在雪地里。
盘膝坐在少女对面不到五尺处的少年则是普普通通的一身布衣,他相貌也很普通,但那种冷峻之感却直入骨髓,奇异的是他右手衣袖空空荡荡,自然的垂落在雪地上,竟是只有一只左手;一柄平凡无奇的铁剑斜插在他身侧。
雪山之巅,独臂的布衣少年和北海狐族传奇刀客相对而坐,两相静默,一刀一剑亦静静侍立在主人身侧,无一人有所动作,两人似都已入定,熟料没来由的却起了一阵风雪,山顶上的风忽然猛烈了几分,竟有两股灵气骤然间撞在一起,再看那布衣少年和狐族少年身外的风雪俱已扬起,又在须臾之间掀起两股风暴。
“锵”,
“当”,
同一时间,狭长的弯刀和平凡无奇的铁剑亦是倏然间一震,各自出鞘横飞于上空,风暴起时两柄剑骤然当空劈砍在了一处。
第一百六十五章血劫启战(三)
山巅上风雪四起,何不思与冰绮盘膝坐在风雪中央,身不动,形不动,意念神思却如同电光火石,无形的交锋引动刀剑齐鸣,狭长的弯刀与铁剑在空中激烈碰撞,刀芒剑气惊走,在风雪中交织成一片璀璨,而风雪也成了弥天之势。
“当当当”,
弯刀飞旋之际形同一轮轮弧月,铁剑却是直来直往,以快打快,激烈的一阵交击后火星四起,融化些许冰雪,铁剑“嗖”的一身飞回,复又斜插在何不思的身旁,已经变得滚烫的剑身融化出一片血水。
弯刀亦稳稳的飞回冰绮身侧,刀身冰冷依旧,仿佛早已与这里的寒冷融为一体。
风雪渐熄,两人各自收回神剑,隐隐可见两道影融入二人体内。
形同幻梦般的少女缓缓睁开眼,见布衣少年仍在闭目沉思,便伸出晶莹洁白的手指先抚了抚刀身,待少年眉头不再深锁时才轻启朱唇问道:“洗剑冰河的剑,说是剑法,为何却又如此脱于行迹,完全没有章法,只是一味的以快打快”,
何不思脑后的黑巾虽风轻轻摇摆,道:“那不是洗剑冰河的剑”,
“至少,不完全是”,何不思道:“家师话凄凉本也是洗剑冰河弟子,但剑术却不局限于洗剑冰河,而是集百家之长,容纳百川自成一家;我的剑亦是脱胎于拜剑红楼,先后学习红尘心法,魔罗武典和洗剑冰河的心法,虽得阿决师兄和家师言传身教,但终不能摆脱过去的形迹”,
当日渡厄海一行话凄凉和鬼姥姥都有所准备,但却不幸碰到了无极道主,导致竹篮打水一场空,何不思倒是在途中修成了心眼通,一身功力境界恢复,剑术根基俱都比往日更胜一筹,与白小真一战虽是出乎意料,何不思却也受益良多。
从渡厄海折返后,话凄凉越发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这个少年虽然天资不算高,但自身的秉性却与剑十分契合,他的坚韧,他的毅力,他的心性在话凄凉看来乃是天生的剑客。
在话凄凉看来,学剑未必需要很高的天赋,所谓的剑术乃是杀人术,只要是能杀人的剑术都是好剑术,学会一门剑术是为了杀人,学会十门剑术也是为了杀人;天赋高的剑客若是心性不够坚韧,就算学了十门剑术也杀不了人,而一个隐忍,坚韧,百折不挠的剑客只需要会一门剑术便足以杀人。
话凄凉有的是杀人剑招,但并没有急着传授给何不思,他希望何不思的心性能够更上一层楼,待有朝一日,他的心铸为精铁,人也锻造成百炼之钢,那才是他真正的学剑之日,为此,他特地为何不思选了北海这个苦寒之地。
他令何不思独自前来,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苦修以磨砺其心志。
何不思并没有想到,自己来到北海遇到的第一个人会是冰绮。
北海传奇刀客,曾冰封三百里,力斩小双头魔的狐族冰绮。
北海的雪山中并不常见人烟,初来的那几日何不思见到的只有雪原上的妖兽,巨大的雪原狼,凶猛的雪雕,快如闪电的异鼠,还有许多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雪原妖兽。
那一天,大雪漫山,腰挎弯刀的少女自风雪中而来,于白茫茫的天地间勾勒出一道幻梦般的影,而她前面不远处的雪地里却有几分温热,那温热来自于倒在地上的巨大雪原狼,它脖颈间流出的血是热的;而在雪原狼尸体旁的正是擦拭剑锋的何不思,雪原狼尸身巨大,但冰绮第一眼看见的却是那个一只衣袖空空荡荡的布衣少年。
北海狐族生性冷漠,独立行走在人世间,不入关中,不理俗世,一生与风雪相随,整个狐族在神州大地上只有青丘国和涂妖山两个朋友,其余皆是世间尘埃,不值一哂。
刀客也生性冷漠,一身以刀为友,但当两柄绝世名锋于风雪中相遇的时候,她们同时都感到了对方的锋锐。
这是一个真正的剑客,见到何不思的第一眼冰绮便这么想。
他们自然而然的成了朋友,虽然两人都少有言语,但所谓朋友从来就不是以言语相交,只有用心才能交到真正的朋友。
冰绮轻一颔首道:“原来如此,难怪你的剑如此怪异”,
何不思道:“若是当真刀剑相争,你当在我之上,我所学剑法不多,没有哪一门能胜过你,唯有这脱于形迹,不可捉摸的快剑能出其不意,勉力与你一争高下”,
冰绮道:“若是比试高下,我当胜你一筹,但若是与你生死搏杀,还是你胜算更大一些”,
作为北海传奇刀客,冰绮的刀当然不是花里胡哨的花招,她的刀是杀人的刀,她的刀下也沾染过不少鲜血;当初的小双头魔论凶残远胜于何不思,她一样能斩下他的两颗头颅,但真正的生死搏杀中考验的不仅仅是一个人修为和根基,还有心性,凶残,狞恶在搏杀中虽能刺激狂性,但因此而丧失理智的后果也是无法挽回的。
当日小双头魔若是没有丧失理智,小心应战,对上她未必就没有胜算;受了伤后若是选择逃走也能保的性命,只需将养几日就能恢复修为择日再找机会杀她,但他偏偏因狂怒而乱了自己的心,那种状态下又怎会有取胜的可能?
何不思与他完全不同,若是生死搏杀,何不思的隐忍,冷静和理智会使他的快剑更上一层楼,那柄平凡无奇的铁剑也会在他手中化作一柄无坚不摧的神剑,这就是真正的剑客与一般剑客的不同之处。
山下有轻微的风声传来,冰绮和何不思都是久经沙场之人,早已能够听声辨位,知道这不是山间的自然之风,而是有人飞身而上,正向这里而来。
来人气息不弱,根基当十分雄厚。
冰绮轻掸了掸身上的雪花,轻轻站起身,芊芊素手握住刀柄。
果然,一身风向,一道身影从山壁的那一侧横飞而起,跟着一个翻身落在冰雪堆积的山石之上,细长的双眼看向那幻梦般的少女。
“北海传奇刀客,冰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