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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魔性沧月     蓝白社txt下载     蓝白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人类:终极黑暗

    “墨穷,走好。”波罗叹道。

    女皇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最后一群社员,坚持着保护最后一颗太阳。

    一开始,只有苟爷在拼了命地把能量传给太阳。

    到后来,禽滑厘也加入其中,信息转移、能量复制,无所不用其极,接着亚当斯、科龙、奇穆、夏恒皆加入其中,直至现在,无数人类为它传输能量。

    每当那太阳,就要熄灭时,都又死灰复燃。

    二十四亿人,顶住了数之不尽熵兽的压力,代替宇宙提供能量,保住了那颗太阳,它依旧在发光、发亮。

    不过哪怕禽滑厘以普朗克时间操作信息,也快跟不上指数增长的熵兽了,那颗太阳风雨飘摇,随时会寂灭。

    而为此拼命坚持的社员们,让女皇看得津津有味,馋得口水都快留下来了,超想尝尝他们的味道。

    听了波罗的话,女皇窝在波罗怀里说道:“你别难过啦。”

    墨穷妄图夺舍波罗歌分身,其实根本瞒不过女皇。

    他跟众人讲述最后的策略时,女皇其实都观察到了,哪怕墨穷是用非常隐蔽的信息沟通,女皇也‘聆听’到了。

    在墨穷射出自己灵魂时,女皇趁机分出一丝意志挤进了墨穷的灵魂。

    占据波罗歌分身,也是女皇想要的。

    墨穷的做法,何尝不是女皇的机会?

    终焉意志为前驱,墨穷灵魂紧随其后,如果意识占据墨穷的灵魂,岂不是可以搭上顺风车,参与对波罗歌分身的夺舍?

    原本,女皇想把墨穷的意识抹掉。

    但是女皇做不到,因为墨穷射的时候,不仅射了灵魂,也射了意识,其必须到达落点。而在运行过程中,墨穷的箭是不允许没了的,这属于让箭到达不了落点的行为。

    所以女皇只能摧毁墨穷的意识,也就是让墨穷的意识数据虽然到了,可却已经混乱无我,人格崩溃,宛如白痴,不是‘墨穷’。

    就好像当初墨穷把人射向目的地,而半路上,这个人是可以被杀死的。

    不过,在女皇告诉波罗,墨穷的打算后,波罗却劝阻了女皇,让他不要摧毁墨穷的意识,不要打破约定。

    只要搭上顺风车,分出一丝意识挤在墨穷灵魂里,再等墨穷将其一起射出就好了。

    终焉意志、女皇意志、墨穷意识,虽然谁都可能夺舍波罗歌分身,但女皇无疑比墨穷的成功率又高了很多。

    如果是第三种可能,三个意识在尸体里拼到只剩一个的话,女皇认为自己是稳赢的,因为她可以秒杀墨穷。

    也就是说,心心念念,墨穷拼死想要一搏的机会,那个无比渺小卑微的机会,其实是零。

    如果那个机会真的存在,也是女皇成功夺舍。

    即便机会不存在,真正的女皇也不会死,反而成功就赚大了。

    而在聆听了墨穷与社员们的对话后,波罗知道,墨穷只是想要一个机会。

    为了人类拼了命地挣扎到现在,倾尽所有,付出一切,所想要搏取的一线生机。

    波罗凝视着墨穷的顽强,他知道墨穷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

    这是个继承了自己遗志,背负了曾经的自己,所传递的希望的男人。

    亲手搏来这希望的波罗,又怎么能阻止这个男人去冲到底呢?

    要知道,蓝白社依旧是波罗心中第二重的存在。

    而因为女皇知道计划,搭了顺风车,即便真的出现了第三种可能,成功的也会是女皇。

    所以波罗,根本不愿因为这根本不存在的威胁,而让女皇违背约定。

    就让墨穷,在希望中死去吧,在他自己倾注的最后一搏中死去吧,不要有遗憾。

    那个昔日的波罗,背弃己道,所换来的希望,不该被女皇违背承诺地抹杀。

    完全能理解波罗,且同样爱着他的女皇,为了波罗,已经等待了数十年,自然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违背承诺,让波罗愧疚和伤心。

    女皇如约没有动墨穷,只是一丝意志与墨穷一起,被射进了波罗歌分身中。

    进了那具尸体,什么消息都传不回来了。

    不过女皇此刻,却知道,为何波罗歌的尸体,毫无动静。

    很简单,因为墨穷把‘邪神波罗歌终焉意识’的灵魂射进尸体,最大可能就是她和墨穷都失败,第一个进去的意识夺舍成功。

    而那个终焉意识的本能之一,就是一旦拥有足以毁掉世界的身体,或者说出现在物质世界,而不再只是精神世界里的纯白极光后,就让世界毁灭。

    以尸体的威能,那份毁灭女皇感觉她也扛不住。

    不过女皇并不怕,因为‘终焉邪神的意识’本来就混沌无我,只有本能,女皇在其被射入尸体之前,只要让它处于沉睡状态就好了。

    这是个‘终焉意志’本来就有的正常状态,就好像一个人,有清醒状态和睡眠状态一样,女皇只是将其翻转。

    如果清醒状态下拥有心灵坚壁,被人用信息操作,扭转成睡眠状态,这属于外界异常,心灵坚壁就会管。

    但是在被心灵坚壁接管之前,本来就是睡着的,心灵坚壁就不会闲得没事去故意‘吵醒’这个意识。

    女皇在终焉意识发射后,瞬间令其长眠,这一觉对于终焉意识而言,可以睡到天荒地老,宇宙都腐朽掉。它自己是不会醒的,除非有人掌握邪神秘典召唤它。

    但是进了尸体,任何信息都发不进去,所以在尸体里沉睡,等于不会被唤醒。

    总之,女皇令它是沉睡状态进入尸体的。

    这时候就算夺舍了尸体,拥有了无限威能,乃至绝对心灵防御,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一些社员听了墨穷的方案后认为,第一种可能下,终焉意志成功夺舍,继而毁灭次元的一切,大家同归于尽,完全是他们没有考虑到女皇的意愿。

    女皇不会让蓝白社有机会用终极收容措施同归于尽的。

    想要触发终极收容措施,除非出现一个没有智慧的收容物,且这个收容物的深度比女皇还高。

    但至少,现在还没有发现过。

    所以,女皇见到尸体一点动静也没有,就知道三大意识夺舍波罗歌分身的结果了。

    虽然没有直接得到内部消息,可看这架势,明显就是终焉意识赢了啊。第一个进去,第一个占据身体。

    因为意识长眠沉睡,所以波罗歌分身,哪怕已经被夺舍了,也搁那躺着……

    没成功就没成功吧,女皇也是动了贪念,试试看而已。

    继续津津有味地观看剩余社员们的挣扎与不屈。

    同样的道理,波罗也明白,知道这状态,肯定是终焉意识成功夺舍了,但是波罗却很伤心。

    他在为墨穷的牺牲,而感到惋惜。哪怕这个结果,本也是他所想要看到的。

    “够了吧,让他们最后的四年,能安宁的度过吧。”波罗说道。

    女皇舔着手指道:“啊……我都憋坏了……波波,你觉得我就算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会放弃消灭我,而老老实实地陪伴家人生活四年吗?”

    波罗叹气,他知道不可能。

    “啊!快看!熵兽那笨蛋终于把宇宙最后的光也吞噬了!”

    波罗一看,只见在经历了将近一天的挣扎后,黑帝星消失了。

    那宇宙最后一缕光,终于熄灭了。

    那宇宙最后一点热,终于消耗殆尽了。

    “啊啊啊啊!”

    多元宇宙,早已消失,回归于太一宇宙。

    而太一宇宙,此刻也崩塌坍缩,归于虚无。

    熵兽完成了对物质世界的全部消耗,次元只剩下了它与二十四亿被强行信息锁定生命的人。

    无尽的黑暗与死寂笼罩了他们,这是终极黑暗!

    什么也没了,除了信息,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可以感知到的东西了,看也得有光,听也得有声波,现在却连时空都虚无了。

    人类尽管不会被外部扭曲地疯掉,可却会自己逼疯自己。

    他们完全无法接受这终极黑暗,此刻虽然不会死,可活着又有何意义?

    即便是坚强的人类抗虫战士们,也放弃了。

    不过社员,依旧没有放弃。

    他们还在疯狂地把能量,往虚无中复制。

    但既然最后的太阳会熄灭,显然是熵兽的消耗速度已经远远大于他们的复制速度了。

    此刻的行为,相当于在狂风暴雨,狂涛海啸下,不停地点火柴。

    有的人连一丝亮都还没看到,复制出来的光热就已经没了。有的或许能看到亮,让虚无中短暂地出现了光,可又如暴雨中的小火苗般,转瞬即逝。

    这些能量又会滋生更多熵兽,最终,终极黑暗彻底没有任何波折了。

    ……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人类:残存末路

    蓝白‘收容’虫族女皇所用的黑暗虚岛,是仅存的物质。

    当然,与其说是收容,倒不如说是女皇的居所,她和波罗的婚房。

    它静静地存在于次元中,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早已独立于宇宙系统。

    突然,它好像动了,只一瞬间,就把所有社员收入其中。

    虚岛水晶内部,是很大的空间。

    有山有海有空气。

    漆黑一片中,社员们感觉自己来到了地上,苟爷第一个跃起来,身体绽放耀眼的光辉。

    随后他造了一团能量球,悬在高空,照亮了虚岛空间内部。

    社员们紧密地站在一起,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一男一女。

    男人是他们昔日所敬爱的第五代社长波罗,小女孩则是虫族女皇海莉。

    “墨穷已死,也算是一个了结。还想负隅顽抗的,可以留下,我们正需要永远的蓝白种子,我会从中挑选。至于承诺退出蓝白社,放弃所谓理想的,则可以离开了。海莉会给你们准备一片栖息地,让你们可以安稳地度过四年,退休做个普通人吧。”波罗说道。

    听到他说什么墨穷已死,一些社员心里一颤,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苟爷越众而出,问道:“四年以后呢?”

    波罗说道:“会被海莉吃掉,她已经等了好久了……放心,一点也不痛苦的。你们既已决心赴死,想来也是不怕的。”

    苟爷说道:“赴死与等死,是一回事吗?”

    波罗摇摇头,认真道:“你不用与我说教,给出你们的选择……”

    全体社员,保持静默。

    这集体无声的凝视,让波罗一点也不例外。

    他只是很难受。

    打破沉寂的,是禽滑厘。

    只见禽滑厘问道:“虫族女皇,墨穷发射自己时,寄生在他灵魂中,被一起射出的意识,是你吗?”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苟爷怒瞪着双目,简直想要用眼神杀死女皇。

    大家都是聪明人,禽滑厘这一句话,直接点破了墨穷那本来就已经凶险无比的计划里,最致命的一个问题。

    那就是虫族女皇,给不给他这个机会!

    只要女皇不守约定,直接把墨穷干掉,那么什么连珠箭,什么搏那一线生机,都是空中楼阁。

    不过,女皇似乎没有这么做,听禽滑厘话里的意思,女皇是意识寄生在墨穷的灵魂里,被一起射出了。

    也就是说,是三大意识参与夺舍!

    女皇歪头道:“嘛,是我啊。在墨穷发射终焉意识的同时,进入他灵魂的……墨穷为了保证他与前面的距离,在最小的尺度,所以他没有任何别的念头,箭出无悔,立刻就要把自己射出。根本就反应不来,我已经在他灵魂里。”

    “你杀了巨子……在尸体里……对吗?”禽滑厘漠然道。

    他当时看到墨穷的灵魂里还有个意识,就想到这一点。

    女皇时间掐得非常好,墨穷根本反应不过来。

    因为搏那一线生机的基础,是建立在连珠箭操作上的,而且必须前后无缝射击,两个灵魂一前一后,几乎同时进入尸体。

    所以女皇根本没有故意不让别人发现,反正墨穷来不及发现,别人发现也没有用。

    之所以只有禽滑厘看到了,是因为只有禽滑厘,能看破墨穷的不朽灵魂。

    继而很快想到,女皇的目的,是借助墨穷的绝对命中,夺舍波罗歌分身。

    有女皇参与,哪怕那一线生机存在,墨穷也是必败……她可以看穿墨穷的信息,直接抹杀墨穷。

    波罗说道:“尸体内,不会有任何信息传出。但我们可以确定,墨穷已经死了。”

    “墨穷的计划,是无奈中的无奈,赌命一搏。”

    “可惜,他所渴望的一线生机,即便存在,也没有意义,他成功的几率其实是零。”

    听了这话,社员们几乎崩溃。

    他们期盼着墨穷还在坚持,还在拼命,还在尸体里为大家争取生机。

    然而,这样的努力,竟然毫无意义?

    “是吗?就这么绝对吗?”苟爷怒道。

    最相信墨穷的人,非苟爷莫属。他才不会就这么相信墨穷已经死了。

    难道墨穷所说的策略,就是他的全部吗?难道墨穷会想不到女皇插手吗?

    波罗似乎已经猜到苟爷在想什么,说道:“他想到了又能如何?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墨穷做了他能做的全部,作为社长,他最后能做的,就是倾尽他的生命。”

    “也许他明知是死,连一丝生机也无,他也要抱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告诉你们还有成功的可能,然后为了你们而跳进去。”

    “墨穷,拥有着真正的勇气,他倾尽所有,赌的不是那百分之零点一的机会,而其实是那百分之九的第二种可能。”

    “也就是三种意识强制融合,成为一个全新的存在。那个人格既不是海莉,也不是墨穷,他是个未知人格,这份未知,才是墨穷真正的目的。”

    “因为他可能亲昵于海莉,也可能厌恶海莉,甚至可能想杀死海莉……”

    这其实也正是波罗为海莉唯一担忧的地方。

    万一是融合呢?因为终焉意志混沌无我,所以融合出来的人格根本不好说,什么样都有可能。

    出来一未知人格,偏偏其又肯定强的可怕,他要是嫉恶如仇,或者对女皇有杀心,海莉就危险了。

    当然,他也有可能很喜欢海莉,因为融合的三者之一,有海莉自己的意识。

    最终,海莉还是毅然决定跟着夺舍。相比起得到波罗歌的威能,或者得到一个亲昵于自己帮手,死在一个未知新强者手中,只是个小风险。

    而为了降低这种风险,海莉还把死亡倒计时给收回了。

    “墨穷骗了你们,他没有成功的可能,他只有同归于尽的可能。”

    “他的目的,就是以自己绝对会死亡为代价,赌那百分之九的未知。而那未知之中,又有极度卑微的可能,杀死海莉。”

    “这既是墨穷真正的倾尽所有。”

    听了波罗的话,社员们其实已经相信了。

    因为墨穷最后的觉悟,似乎真的是这样。

    可是他们嘴上依旧不愿承认。

    “不可能!那怎么尸体毫无动静呢?”

    “到底谁夺舍了波罗歌分身!”

    “尸体没有醒来,也是个好消息!这代表着悬而未决!”

    波罗耐心道:“尸体这么久没有苏醒,就对了,意味着终焉意志完成了夺舍。”

    很快,他便将提前令终焉意志长眠的事说了。

    所以就是第一种可能,第一个进入尸体的意识,完成了夺舍,只不过他睡着了,无人能唤醒而已。

    听到这里,车芸终于崩溃痛哭。

    众人也都意识到,结果其实早就出来了,就是那最大的可能性而已。

    他们仔细回想墨穷的话,发现确实如此。

    墨穷从来没有说,第一种可能性能换死女皇。在大家都认为,终焉意志成功也好,大不了同归于尽的时候,墨穷什么也没有说。

    他只是说了一句:“第二种可能,那个融合人格,有很大可能会杀女皇……因为新人格会继承死亡倒计时,可能成为杀死女皇的契机……”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墨穷就已经知道,第一种可能性下,女皇什么损失都没有,根本不可能同归于尽。所以他根本懒得提。

    唯一可能同归于尽的,是第二种。

    “巨子……这就是您的觉悟吗……你能想到第一种不可能,自然也能想到,女皇会收回你的死亡倒计时,如此,第二种可能下,那个融合人格,也只有微小的几率杀死女皇。死亡倒计时并不会成为杀死女皇的契机……”禽滑厘呢喃着。

    苟爷依旧冷酷道:“既然你说墨穷死了,可那又如何呢?还有我……”

    波罗平静道:“难道就让他们,跟着你,为了一个不可能的目标,而熬下去吗?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们是不是真的还想坚持呢?”

    “……”苟爷咬牙道:“真不愧是昔日的第五代社长,杀人,还要诛心。”

    波罗笑道:“放过他们吧,让大家死吧。”

    “轰!”

    突然,一股可怕的高能惊骇了众人。

    原来车芸已经出现在女皇面前,并且释放了自己所有的能量。

    三眼神族的终极自爆。

    她没有一句话想说,她只有这一个行为能做。

    对此,女皇的玲珑小口,笑着张嘴咬下,发出嗷呜的一声。

    霎时间,一张仿佛由虚空本身构成的,无比庞大的,狰狞的,半透明看不真切的巨口,猛地一口吞没了车芸。

    车芸的自爆,就这样一点余波都没有的消失了,囫囵吞噬。

    约好不主动伤人,不代表不还手。

    车芸的死,彻底激燃了社员们。

    他们前仆后继地冲了上去,对此女皇也是来者不拒,一口一大片,直教他们尸骨无存,形神俱灭。

    “老子全家早就死光了,快特么送我去团聚!”

    “小爬虫,听话!快杀了爷!哈哈真乖!”

    “哈哈哈,小可爱,这嘴太大了,有没有紧一点的?”

    一个个社员,用尽了各种手法,皆无法伤女皇一丝毫毛。

    他们甚至还想搞女皇心态,可惜并不能动摇女皇。

    女皇心态何等稳固,根本不受影响,该吃吃该喝喝。她是无情与有情的集合体,她是痴愚与智慧的化身。

    社员不断地牺牲,数量锐减,苟爷连续吼了几声,想要制止,却也无人理他。

    科龙与莉莉丝,手牵着手杀了上去,最终连个泡也没冒出来。

    巴尔徐寅等人,也默不作声地战死了。

    甚至是禽滑厘,这个人类之中现在的最强者,也妄图想杀了波罗,逼疯女皇,却被女皇一口吃掉,丝毫反抗之力都没有。

    苟爷终究不足以号令所有人,尤其是现在这疯狂时刻。

    ……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人类:睁开了眼

    绝望杀不死苟爷,他还在疯狂地想办法。

    可是,他真的束手无策。

    科龙死了、莉莉丝死了、徐寅死了、巴尔死了、瑞迪安死了,甚至连禽滑厘都死了。

    波罗就是要杀人诛心,在他心中,这是蓝白社的解脱。

    不要再做无意义地坚持了,这是他的真心话。

    波罗成功了,他对墨穷最后的剖析,轻松瓦解了蓝白社对于剩下四年的坚持。

    苟爷尽管永不言弃,可他无法给予大家信心,他拿不出一个策略。

    疯狂持续了片刻,直到另一个人站了出来。

    亚当斯,他突然偷袭,杀死了罗炎。

    这个举动,无疑更为疯狂。

    罗炎是亚当斯最好的兄弟之一,上一次战死,亚当斯就已经痛不欲生,没想到此刻,亚当斯竟然亲手杀死了被墨穷复活没多久的罗炎。

    一下子,就让剩下的社员愣住了,死死盯着亚当斯。

    “兄弟们,我不想死……”亚当斯咬牙道。

    “你在说什么!”苟爷第一时间回应。

    亚当斯连连退后,一直退到了波罗身前不远处。

    他背对着波罗,冲着苟爷说道:“力量不如人,就只能在规则中尽量斡旋,这才是有希望的坚持。”

    “想死的,就让他们战死好了,我可以帮忙。不想死的,都跟我走,服从波罗的安排。”

    社员们惊呆道:“服从波罗?”

    “你在说什么啊!亚当斯!”姜龙是亚当斯的搭档,他愤怒地冲上来拽住亚当斯。

    亚当斯道:“波罗,已经给了我们选择。只有真正想要坚持的,才能在四年以后不死。因为这种人,可以成为蓝白种子。”

    “女皇也不能杀死我们所有人,所谓蓝白种子,便是要一代一代地坚持反抗着,而又根本威胁不到女皇的蓝白社员。”

    “这是唯一活过四年的机会。对吗?波罗。”

    亚当斯回过头,看着波罗。

    波罗露出微笑。

    亚当斯神色哀伤地说道:“让我活着吧,也许你认为,成为蓝白种子,在你的监管与限制下,即便反抗,也没有意义。”

    “但是我觉得有,哪怕成功的希望微乎其微,我也不放弃,也许我们这一代会无比的卑微,也许更下一代也毫无机会,但我会不断地把这份传承延续下去,不停地培养蓝白社员,永不放弃。”

    “先要活着,才有希望。哪怕我们可能连收容物都很少接触到,只能处理一些阿尔法、贝塔威胁的收容物,我也坚信,后人可以创造奇迹。”

    “你可能觉得我的坚持毫无希望,但我觉得有!一代一代永无止境,这本身就是希望。这还是你说的,波罗!”

    亚当斯跪伏下去,叩首道:“波罗,求你了,让我做维持收容时代的蓝白种子吧……我不想死……”

    女皇歪着头道:“他求你诶……”

    波罗揉着女皇的头发说道:“这是一名极度优秀的社员。可惜他似乎忘记了,我做过第五代社长……”

    “他说的都对,只藏了一个谎言。那就是,他不会把蓝白社的信念传递下去。”

    “按照他的说法,确实他这一代会十分卑微,可他不会再相信后人能创造奇迹,因为我们肯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所以他肯定不会真正地培养下一代社员。”

    “不需要一代代地传递,他只需要获取我们的信任,甚至于已经设计好了一整套看似合理的培训方式,然后让我们的蓝白种子,越来越变质,最后某一代,不被终极收容措施所承认。”

    “至此,他便完成了,收容时代的终结。”

    “啪啪啪……”女皇鼓掌说道:“你干嘛要拆穿他啊!”

    波罗叹道:“为了他好。这家伙,亲手杀死同伴,心里恐怕都快痛死了吧?”

    “波罗……”亚当斯抬头,哀求地看着波罗。

    波罗盯着亚当斯道:“够了,别挣扎了,放弃吧。”

    “哈哈哈哈!都死吧!”亚当斯似乎受不了这样的绝望,癫狂地站起来,胡乱地向人群发出攻击。

    女皇说道:“他好像疯了。”

    波罗摇头道:“不,这恰恰是韧性……他如果真疯了,就该攻击你。然而却只把攻击指向自己人,是因为他发现了,你只会选择还手,他这样你不会主动攻击他。”

    亚当斯还在那癫狂,眼神涣散,连苟爷都拉不住他。

    然而波罗,只说了一句话,便让他停下了。

    “我告诉你,我口中的蓝白种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吧……石化……永久石化!这是已知的,对海莉最有利的,可以卡住终极收容措施的社员留种方式。”

    “越复杂的特性,其收容……对不起,是应对手法就可能越多……”

    “总之,所谓终极收容措施,站在收容物的角度,亦是有法可以镇压的……”

    “优秀的社员,请停止你的表演。”

    波罗说完第一句话时,亚当斯就停下了。

    什么算计都没有意义了,永久石化,如那异次元的阿依一般。

    这个次元在还没有蓝白社的上古,就有收容物,不正是因为那块石头嘛……

    亚当斯所有的算计,被波罗几句话破了个干干净净,事实上,亚当斯根本就没有操作的余地。

    留几块社员石,其他社员四年以后都死,无解。除非这最后四年,突然机械降神一个更无解收容物,然后还自动认主某位社员。

    “不愧是五代啊。”亚当斯敬佩道,虽然在笑着,但却忍不住流泪。

    波罗不认识亚当斯,但是现场很多社员都了解他,所以姜龙和苟爷,也都在配合亚当斯。

    但很无奈的是,根本没有操作余地。

    乌云墨走了上来,拍了拍亚当斯的肩膀说道:“战死吧……你已经尽力了。”

    亚当斯呆呆地看着乌云墨。

    乌云墨温暖地笑道:“你不要脸了一辈子,但最后其实很想堂堂地战死吧。”

    亚当斯默默地流泪,没有说话。

    乌云墨直视波罗说道:“请选择我吧,波罗大哥。”

    波罗是认识乌云墨的,听到这话,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还没变过石头呢,你需要的蓝白种子,其实谁都可以吧。那就我吧!”乌云墨笑道。

    剩下的人,都是何等的聪明。

    时至今日,其实死亡才是解脱。被石化的人,未来还不知道会面对什么,也不知道还会背负哪些责任。

    一时间,剩下残存的十来名社员,都不求死了,反而求活!选择将战死的‘名额’,留给别人。

    “石化我吧!”

    “还是石化我吧!”

    “乌云墨你都死过一次了,上次嚷嚷着自杀,现在怎么不死了?”

    众人说着,突然苟爷吼道:“够了!”

    苟爷说道:“对不起,亚当斯,你想战死,去就是了。”

    “还有你们,无论是想承负怎样的责任都可以。但是请你们在此之前,推举我为蓝白社长!”

    众人一愣,蓝白社已残存无路。

    就剩下十来人,比当年二代时期还要凋零。

    在这种时局下,苟爷竟还要当社长。

    “你认真的?”乌云墨问道。

    苟爷说道:“我是收容部长,欧米伽社员,夜神骨阐道者,有没有资格成为蓝白社长?”

    众人说道:“有!”

    苟爷却是有这个资格,而且墨穷最后也托嘱于他。

    “那么,请投票!”苟爷说道。

    毫无疑问,全票通过,总共就十来个人,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质疑他。

    成为社长后,苟爷说道:“现在开始,你们退休了!”

    “……”众人愕然。

    社员终身制,苟爷这话其实没有效用,他们依旧是蓝白社员。

    假装的社长,假装的开除,蓝白社又不是没玩过。

    苟爷看着亚当斯道:“你刚才给他磕了个头,这个场子,自己去找回来!”

    乌云墨一笑,也说道:“亚当斯,干他!”

    姜龙说道:“亚当斯,别尼玛死撑了,快滚。”

    大卫说道:“这没你的事了,亚当斯!”

    众人七嘴八舌着,鼓励着亚当斯,鼓励他放下所谓的责任感。

    大家好说歹说,直到夏恒说了一句:罗炎在等你呢。

    亚当斯才终于晃荡着站起来,走向女皇。

    “波罗,记住我的名字,我叫亚当斯!老子是因为你入社的!”亚当斯说罢,身体遍布金灿灿的铠甲,火力全开,仿佛一只闪电鸟,劈向波罗。

    女皇嗷呜一口,亚当斯战死。

    波罗木木然道:“我记住你了,亚当斯。”

    眼见剩下的人,个个争着被石化,或是催促着同伴战死。

    他很痛苦,那种被矛盾所无间折磨的感觉,让他几乎扭曲地崩溃。

    女皇能感受到,波罗已肝肠寸断。

    “除了战死和石化,就没有人,想平静地度过四年的时间吗?”波罗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

    “血债至此,我心难宁。”苟爷说罢,走向女皇。

    众人还以为他是全了当社长的梦想后,也打算战死了。

    怎料,苟爷停在了女皇面前,什么也没做。

    他对女皇说道:“据我所知,上次在这虚岛,你说的是让蓝白社尽快有个新社长,期限到后,带领蓝白社与你决一生死。”

    “这是你为了解除波罗内心的枷锁而做出的约定。”

    女皇没有说话。

    然而苟爷又道:“最初这个社长你认为是科龙,可惜他不是……后来又认为是墨穷……但你们又说墨穷死了……”

    波罗忍不住说道:“墨穷是被尸体抹杀的。”

    苟爷说道:“无论他有没有死,我已经是第八代蓝白社长!现在只有我可以赴约。”

    “期限还有四年,女皇,我想跟你打个赌。”

    女皇这才来了兴趣,问道:“什么?”

    “我赌你不能击破我的钢铁意志。”苟爷轻蔑道。

    女皇顿时没了兴趣,什么玩意儿,她能瞬间破掉所谓钢铁意志。

    苟爷说道:“钢铁意志的特性,其实深度并不高,我知道女皇可以轻易地将其关闭,从信息层面击破它。”

    “可是从功能上,无论以怎样强大的痛苦冲击,就不可能让我放弃而崩溃。”

    女皇说道:“人类脆弱的心智,不堪一击。”

    苟爷俯视着女皇说道:“就赌人类的命运如何?你可以对我施加任何超界限的痛苦,以及精神冲击,我只要能坚持到四年以后,期满之日,就算赢了。抹杀熵兽,归还能量,从此之后,你再也不能伤害宇宙任何事物的一丝一毫,也不能干涉蓝白社任何行为……”

    女皇笑道:“好啊。”

    她竟然干脆利落地答应了,苟爷甚至都没说他输了如何如何……

    波罗本想阻止,可女皇温柔道:“我知道你很难受,因为他们,已经肝肠寸断。波波,我给他这个机会,也是最后一次了,好吗?”

    “你不必如此的。”波罗叹道。

    “波罗,女皇都答应了!”苟爷凝声道。

    波罗无语地看着苟爷,说道:“你以为我在害你?海莉答应的这么快,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苟爷当然知道,女皇有必胜的把握。

    就算不用绝对特性直接击破钢铁意志,但以痛苦冲击等形式,女皇也可以无限制地往上叠加,每一秒都以几何倍数往上增。

    痛苦是没有极限的,而人却有极限。

    虽然钢铁意志,只要自己不放弃,就可以不被外物所摧毁心智,但该有的痛苦是一点也不少的。

    四年?只要四分钟,女皇就可以把痛苦叠加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无法用人类的语言描述的地步。

    一边可以不断增殖痛苦冲击,另一边则靠坚韧的意志死撑,前者根本没有输的道理。

    但是苟爷没有别的办法了,任何力量对比,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没用的。

    他只有这么简单的直接的,粗莽阳谋,硬碰硬。

    “来吧……”

    “啊!”

    只第一秒,苟爷就痛吼倒地,手撑在地上,不住地发抖。

    随后,痛苦逐步升级,若用函数表示,简直就是一条直线地往上飙。

    才几秒钟,就超越了当初墨穷有生之莲时所承受的最大痛苦。

    之后每一秒,都是一个质的变化。

    残存的社员们,一点也不期盼这场赌斗,更没有加油。

    苟爷打算用这种方式熬出一条生路来,所要承受的根本没有办法想象。

    而且,即便再怎么希望赢,大家也知道,其实苟爷必输。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苟爷始终在坚持。

    公孙悠抱着他,已经哭成泪人。她是蓝白社强势出了名的女社员,此刻也茫然无措,无助至极。

    在第四十秒时,苟爷还在坚持。

    但是公孙悠突然瞪大眼睛,倒地暴毙。

    乌云墨大惊失色,其他社员也头皮发麻。

    悠姐是苟爷的灵魂伴侣,只要苟爷没有忍住,就会把自身所收到的痛苦,也共享给悠姐。

    尽管这种感官传输,其实有个上限,相当于水管最粗也就能过那么多水而已。

    理论上,绝不可能把公孙悠瞬间痛死的。

    但是,这不是一般情况,女皇所施与的痛苦,乃是一种特性。该特性能击破灵魂共享的水管上限,也可以碾压社员们被复制的心灵坚壁特性,甚至于它本来也可以碾压钢铁意志特性的深度。

    当然,说好不从信息层面强行攻破钢铁意志的,所以从深度的注释中,女皇特意转移走了‘反钢铁意志’的信息。

    使得这招什么都克,就是不克钢铁意志。让苟爷此刻只能以钢铁意志外加自身纯粹的坚持来抵挡。

    于是乎,仅仅四十秒,悠姐就被苟爷突然没忍住的痛苦弹死了……

    悠姐是何等坚韧,此刻竟然一秒也没坚持住,直接痛死,灵魂崩溃。

    其他人完全没法想象,苟爷现在到底在忍耐着什么。

    一分钟,十分钟,五十分钟……

    女皇惊讶道:“他的意志力一直在成长,哇,他有绝对适应吧?”

    她也只是说笑而已,苟爷并没有绝对适应,这纯粹是苟爷主观上的天赋在适应着,让苟爷不断变得更加坚强。

    但是他提升的速度,乃是自然的意志锻炼,顶多是天赋异禀,特别快而已,并不是绝对特性。

    而女皇则是绝对特性,可以让痛苦不停地翻倍。

    波罗问道:“到什么地步了?”

    “唔,好难跟你说啊。反正四十秒钟的时候,刚好和上次你那个叫科龙的朋友,所复活前承受的痛级相等。”女皇说道。

    波罗一怔,随后眉头紧皱。四十秒的时候,就已经堪比科龙上次的痛苦了?

    不断痛苦翻倍下去,他竟然坚持到了五十多分钟还没放弃?

    看着苟爷狰狞扭曲的样子,波罗摇摇头,从袖子里取出一把骨刺剑,走上去,双手握柄,想要了结苟爷。

    “要……认……输……吗?”苟爷看到了波罗的举动,艰难道。

    “不要杀他,这样我就输了。”女皇说道。

    波罗说道:“失信吧。我不在乎的,快停下。”

    听到这话,乌云墨等人已经心凉到了骨子里。别说必输,就算退一万步,苟爷能坚持四年,其实又能如何呢?

    “不要。”女皇坚定道。

    说罢,收走了波罗的骨刺剑,那是女皇身体的某个部位,而没有这东西,波罗也破不了苟爷的防。

    波罗察觉到了女皇的认真,显然女皇不想输。

    稍微认真起来的女皇,亲自开始篡改级数,而不是让其自动翻倍了。

    苟爷明显表现地时时刻刻都要崩溃,可却始终也没有放弃。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四个小时。

    所有人,都在盯着苟爷,苟爷时而挣扎,时而咆哮,时而倾斜能量,犹如自爆,时而又动都不动一下。

    乌云墨、夏恒等残存的社员,已经几次想要冲上去解脱苟爷了。四年,开什么玩笑?

    但是看到苟爷自己都没有放弃,他们实在没有理由阻止这个男人。

    突然!

    苟爷猛地翻了个身,趴着不动了。

    波罗心说终于到极限了吗?却不料,下一秒,苟爷直接站了起来。

    他眼神清澈,扭曲的表情也平复下来,哈哈狂笑。

    波罗都懵了,心说这人难道真有绝对适应?这都还能笑出来的?

    “不对……”波罗想问女皇怎么回事,却见女皇压根没有看苟爷。

    女皇的目光,注视在另一个方向。

    乌云墨等社员,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女皇面露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顺着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正是波罗歌的分身,其已不知何时,立了起来!

    并且!

    他睁开了眼。

    ……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顶点!

    苟爷一直在狂笑,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笑,他似乎都忘了自己在干嘛。

    他仿佛只有这一件事可以做了,整个虚岛空间,回荡着他的笑声。

    乌云墨、夏恒等人,凝视着站起来的波罗歌分身,大脑一片空白。

    “你……是谁?”波罗也懵了,他的声音明显地颤抖。

    这醒来的是谁?是终焉意志?还是墨穷?亦或者是传说中的波罗歌本尊?

    不可能是女皇,从女皇难以置信的神色就能看出来,这身体里不是女皇的意识。

    是谁?这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他似乎在恢复这个次元!

    咔!黑暗虚岛空间崩裂了,这不在是块虚岛,而是一块普通的岛屿,正坐落在大海上。

    海?这是……地球?

    不知不觉间,宇宙重生了,时空骤然出现,充斥于多元宇宙,使其恢复原本应该有的样子。

    被困在终极黑暗中的人类,重现光明,并且他们发现,自己出现在地球上!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苍穹之外,亿兆星辰就像是从黑暗中爆炸出的光芒一般,曙光乍现,繁星密布。

    熵兽也不见了踪影!

    人们很想发泄些什么,很想痛哭些什么,又很想欢呼些什么。

    可是,此时此刻,却万籁俱寂。

    宇宙尽管默默地重新出现了,可又好像一切是凝固的。

    二十四亿人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听不到空气沨沨流动的声音,听不到物质琅琅碰撞的轰鸣,听不到人体索索摩擦下的窸窣。

    某种异象,令所有生灵窒息,无论是人还是动物亦或者微生物,都感到宇宙在这一刹那的冷寂。

    仿佛他们的大脑停止解析神经传感来的讯息,以做好准备,去迎接下一秒即将来临的,更加重要的,更加值得聆听的动静。

    犹如人在注意力极度集中,只期待门外响起某个特定声音时,会自动屏蔽所有感官,万籁俱寂,大脑只等着那个声音。

    并不需要等待多久,一种轰然绽放的感觉出现了。

    那仿佛是孕育了千万年的火山,突然爆发,积蓄已久的熔岩骤然喷薄。

    宇宙强制让所有生命,接收到了一则超宏伟又简单的资讯,这资讯的内容,任何生命都能立刻理解。

    无数生物,所有人类,乃至波罗,都情不自禁地将内容尖叫出声。

    “恭送逆熵者??超越维度!”

    这样的嘶吼声,被所有生物情不自禁地发出,不仅如此,所有的恒星所发送的α射线、γ射线,也都在特定频道表达着这份意思。

    其内容,以已知的所有形式,在全宇宙回荡。

    什么意思?众人困惑,‘??’这是个谁啊?

    “嗯?”那‘波罗歌分身’,似乎有点嫌弃。

    霎时间,回荡的消息不见踪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所有生灵也不再感受死寂,无数生命的气息,灵动的声音哗啦啦的出现,大家感觉一身轻松。

    随后一则简单的公告出现众人心中:“我是黑帝,诸位,辛苦了。”

    此话一出,虚岛上一片哗然。

    苟爷依旧在狂笑,社员们也喜极而泣。

    竟然是墨穷!他是墨穷!

    波罗怔了怔,竟也笑了,唯有女皇绽放出冷酷无情的气息,之前蠢萌的小脸变得煞气凛然。

    “吼!”亿万虫群,齐刷刷地出现,每一只都狰狞至极。

    那吞噬了众多社员的半透明虚空巨口,也出现在墨穷周围,以绝对吞噬之威,嗷呜一口吞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半透明虚空巨口,不见了。

    墨穷伸出右手,捏成了拳头,还没有挥……

    女皇就惊得尖叫,没有谁能比她感觉更为敏锐,也只有她能感知到,这一拳,所蕴含的能量,乃是无穷大!

    墨穷明显也察觉到了什么,这一拳下去,宇宙又会毁灭……

    好在,他此刻对力量的控制,亦是强到不可思议。

    如此恐怖的能量引而不发,存在却又不互动,妙不可言。

    墨穷松开了拳头,某种能量消退了,重新握拳只剩下非无穷大的,某种常规、普通拳力。

    女皇的心肝被还没有击出的拳力,惊得乱跳,虽然不是无穷大了,可这一拳所蕴含的爆发力,亦是超越多元宇宙的质能总和……

    不仅如此!

    “铮铮铮!”某种激昂热烈到了极点的旋律,就轰然响彻天地。

    拳力再度激增,达到了一个非无穷大,却又庞大到不知道怎么描述的地步。

    “啧……花里胡哨的。”

    墨穷的拳头,又松开了……默默调整着什么。

    这具身体有太多花里胡哨的设定,逆熵归返宇宙能量,宇宙全频带所有物质为此欢呼,发布一则恭迎消息。

    还有想拿普通肉身力量锤人时,无意间触发的背景音乐,实在让墨穷哭笑不得。

    随后,他也不动手了,只扫了一眼,远处的亿万虫群,就如阳雪消融般,化为乌有。

    “叮!”

    墨穷伸出食指尖儿,释放出一颗米粒大小的光弹,激射向女皇。

    女皇似乎被困在了无形的壁垒之中,拼命挣扎,却无法移动,眼睁睁地看着米粒大小的光弹,激射而来。

    “不要!”波罗挺身而出,抱住了女皇。

    米粒儿消失了。

    墨穷并不在意女皇,在他眼中,她已没有威胁,随时可以处理掉。

    他更在意苟爷,更在意大家。

    墨穷微微偏头,看向苟爷,原来此刻苟爷已经不笑了,倒在地上,眼皮迷瞪着,目光呆滞。

    他连忙检视苟爷的信息,发现……苟爷已经傻了。

    苟爷承受了太大的痛苦,尽管墨穷苏醒的第一时间就发现,并且为苟爷移除了不断倍增的痛苦缠绕。

    可是苟爷,其实早在这之前,就已经傻了。

    之所以在痛苦被墨穷拔除后狂笑,大笑不止,其实是一种傻笑,一种本能以为结束了的傻笑。

    苟爷能承受女皇四个小时的煎熬而不放弃,光凭他以前的意志力是绝对不够的。

    能熬到四个小时,靠的是煎熬中自我不断地进步,意志不断地升华。

    千磨万炼下,苟爷更加的坚强,他在适应痛苦,可是人终究是人,这种适应也不是绝对的适应,而是苟爷坚韧意志自然的提炼,只是进步的幅度特别大而已。

    他是那种越大压迫就越坚强的人,可既然不是绝对适应,那这种正常适应下,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就会消失。这是代价,

    适应的过程,本身也是个不断淘汰的过程。

    以前苟爷经受超界限痛苦,结束后还能清醒过来,还能跟人交流,还能正常思考,甚至可能还记得一点那痛苦的细节。

    那是因为,他的意志太强,痛苦并未打破极限,或者没有超出极限太多。

    可一旦超出极限太多,自我保护下忘记的就会越多。

    因为苟爷思想中所有的一切,都集中到坚持抵抗痛苦,决不放弃,熬下去,继续熬下去,就这样永远坚持下去的信念上。

    所以他的思想、他的人格、他的意识,甚至他所有的记忆,在之前的四个小时里,统统都消失了。

    准确地说,是退化!

    是的,退化掉了,一个人,为了能坚持下去,自我为了能适应不可能抵抗的痛苦,而把人格、思想都视为不重要的东西,退化掉了。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惊才绝艳的坚韧之心。

    失去大脑、灵魂、意识里的一切,也不放弃。他甚至连自己是谁,蓝白社的所有信念,记忆里的一切,都忘了。

    人生全部的意义,只集中到了忍耐上。

    这就是意志超出常态地提升坚韧,所要付出的代价。与‘忍耐’不相关的一切,都会被适应本身所淘汰掉!

    为了只想一件事而什么都忘了。

    为了不放弃一个目标,而放弃了所有。

    苟爷的这种适应,靠的是他身为人类的力量,是自然的力量,而非任何特性。

    这种无与伦比的意志极端型天赋,实在令人敬佩。

    此刻墨穷虽成就为无尽次元信息顶点,而他愿尊苟爷为人类意志顶点。

    墨穷直接查阅信息,便知晓了始末。

    “原来如此,苟爷,这就是你的策略吗?”墨穷已知悉了之前发生的事。

    “波罗,苟爷已经必赢了。”

    波罗盯着墨穷,意识到墨穷已经强到深不可测,远远甩开了女皇。

    “怎么可能?这场赌注,他是必输的。”

    正是因为苟爷必输,所以女皇根本无所谓条件,直接就答应了。

    但这也正是,苟爷整个策略的基础!因为必输,所以女皇会答应,好玩就行了。而他,则以不可思议的意志,将必输转化为了必胜!

    “必胜者终有其必败之处,波罗,苟爷粗莽之中隐藏着细腻,看似愚蠢而没有意义的一搏,实则也有着决然的智慧。你小看苟爷了!”墨穷说道。

    他真的可以赢!

    因为钢铁意志,只要不放弃,就不会被外界的任何冲击影响所击破。

    而女皇答应了他,不以信息层面攻破,只以各种痛苦的冲击来让苟爷自己放弃。

    可苟爷的人格,在适应痛苦的过程中,渐渐只剩下了‘不放弃’,只是个忍耐机器,所以他其实后来想放弃也放弃不了,不,或者说,他根本不会想,没有‘想放弃’这个概念。

    这个概念,被自我淘汰了。

    所以,女皇无论提升多大的痛苦,都不可能让他放弃。就这样下去,理论上苟爷真的能坚持四年。

    他找到了战胜女皇的策略,尽管这个策略,女皇只要不遵守诺言,就没有意义。

    但这是他已能做的全部,是在‘墨穷已死’,无限绝境,再无其他办法的基础上,苟爷所能想到的唯一对策,硬碰硬,真男人刚到底的终极阳谋。

    不做必死,做了还有希望,所以苟爷做了。

    至少单以这场赌约而论,他赢定了。

    ……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真正的觉悟

    “苟爷真男人……”

    波罗听完墨穷的解释,也明白了苟爷的策略,也不得不道一声佩服。

    这种方式,他人哪里想的到?苟爷竟然敢赌,自己把一切都忘了,还能坚持不放弃。

    何等恐怖的意志。以至于必败成了必胜!

    “那你呢?为什么你没有死?”波罗问道。

    墨穷一笑,先是将苟爷恢复了。

    拥有波罗歌之躯后,他也拥有了深度高到不可思议的信息观察之眼!

    无尽次元主宰的编辑之能!

    他轻松摆弄着信息,信息就像是他手中的玩物一般!

    想放哪就放哪,想翻转就翻转,想如何篡改编辑,就如何篡改编辑。

    苟爷的思维、记忆统统恢复如初,不过,那四个小时的痛苦回忆,就不必记住了。

    接着,他又开始复活众人。

    被女皇吞噬的东西,在以前几乎和信息删除是一样的。

    女皇消化的东西,哪有吐回来的道理?绝对无限适应下,女皇的吞噬消化能力是最强的,她随便吃下一个东西,自身的吞噬消化特性,就会适应到足以消化的地步。

    所以她的消化特性的深度,早就达到她所能达到的顶点了。

    别的不说,她肚子里还有一具波罗歌分身,为了能消化他,女皇的吞噬消化特性深度,就好像有个无底线的磨刀石般,一路狂飙到界限极致。

    然而现在,墨穷轻松就把她吃掉的人,给复活出来。

    信息归还,返本回源!

    看着社员们一个个复活,波罗知道,大势已去。

    墨穷的威能,已凌驾于无尽次元!

    他杀死女皇,简直轻轻松松。

    想到这,波罗反而释然了。

    “你竟然成功了……你一定早就考虑到了,海莉会参与夺舍,是吗?”波罗再度追问道。

    他现在,只想知道,墨穷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墨穷说道:“女皇一定会参与,因为贪婪!她不想拥有波罗歌之体吗?你不希望她拥有吗?”

    波罗苦笑道:“是的,这是必然的。”

    只靠凌驾次元级的无限适应,女皇最高的成就,大约就是一个接一个次元吞噬过去,纵横若干个次元。

    可若拥有波罗歌之体,女皇将凌驾无尽次元,不仅可一口吃掉所有次元,还能图谋更高!

    怎么可能不想?以女皇的欲·望,她在听到墨穷的策略后,一定会参与其中,借助墨穷的绝对命中,进入那具尸体!

    墨穷说道:“如果女皇在得知我的计划后,直接杀了我,我的计划无法开始,自然也不可能成功。”

    “但是,她不会杀了我,因为她也想夺舍波罗歌!为了满足自己无限吞噬的欲·望,她怎么可能不图谋这她吃了几十年都没吃成的身体!”

    “所以,女皇一定不会阻止我的计划,乃至还会参与其中,搭顺风车……”

    波罗说道:“可即便是第三种可能,女皇的意识也能必杀你,你想搏取的一线生机即便存在,其实成功率也为零……你是必死的……”

    墨穷笑道:“真的必死吗?你再想想,我如果提前就预判,甚至乃是故意算计女皇搭顺风车,我难道不是必胜吗?”

    “你忘了,我能以某个信息深度为箭的信息落点。”

    波罗咬牙,他想到了,这实在是太简单不过的事。

    因为,绝对命中!女皇的意识,想跟着一起进入尸体,前提是在墨穷射自己灵魂意识时,被一起射了,同时触发绝对命中。

    也就是说,女皇的那缕意识,在那一刻是墨穷的箭!被墨穷射了!

    墨穷的顺风车,也敢坐?

    女皇和波罗不知道灭世者是怎么死的!灭世者以及其手中的盒子,正是因为墨穷充当载具,射动了对方,继而降低了其信息深度。

    波罗和女皇是知道墨穷可以改变深度的,因为女皇看到墨穷降低熵兽深度了。

    所以女皇最开始,是想在墨穷意识进入尸体前,就使其崩溃的。

    可是,波罗劝阻了,因为波罗想给墨穷这个机会。死也死在希望中,而女皇也随了他的意,没有违背不亲自出手的约定。

    因为他们认为,墨穷反应不过来。

    能射深度又怎样?也得决定好那个落点才行,如果不特意决定信息深度轴的落点,这个轴是不会改变的。

    女皇是卡在一个非常精妙的时间点,是墨穷射出‘终焉意识’的同时,就把一缕意识放入墨穷灵魂的。

    “那个时候,你不是应该为了追求最短距离,让连珠箭无比紧密,前者进入的几乎同时,后面的灵魂也跟着进去吗?你二段射击时根本没有反应时间……那瞬间的一普朗克时间里,你怎么可能做两个操作?”波罗说道。

    墨穷说道:“我不需要做两个操作,只有一个落点,我与女皇是一起跌落到同一深度的。”

    “哦,你们可能不知道,因为我而导致的两个特性深度绝对相等,则有我主观决定谁的特性更优先。”

    “……”这件事,波罗不知道,他们又不是时时刻刻盯着墨穷。

    他和女皇知道墨穷能降低深度,但是熵兽是降到了极低,继而被更高的绝对自然规律,做成材料的。

    可他们并不知道,如果两个特性,因为墨穷的射,而绝对相等的情况下,是墨穷来主观决定胜负的。

    墨穷在那一瞬间,射出自己的灵魂,包括里面的两个意识。

    女皇和他都受力了,女皇不受力,不触发绝对命中,是进不去尸体的。

    而在那时,墨穷心里决定了落点,不仅是时空轴,还有深度轴。

    假设墨穷的心灵坚壁深度是一百,女皇的心灵抹杀深度是一百二。

    那么墨穷在射自己时,决定落点深度为五十,则他与女皇都跌落到五十。

    五十对五十,矛与盾。

    结果是盾赢,因为这是墨穷决定的。

    墨穷提前就决定好要这么做,他并不需要等女皇的意识进来。

    所以女皇卡在什么时间点都没意义,无论女皇来不来,他都会这么射自己,这就是觉悟,这就是自信!

    贪!女皇一定会贪!

    她卡得墨穷反应不过来的时间有什么用?墨穷盲猜她到了,直接射,女皇闪现接技能了!

    “她绝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因为我死了,就再也没有绝对命中了,这次的顺风车,是唯一夺舍波罗歌的机会!”

    “如果我没有这绝对自信的预判,如你们所想,我必死。可如果我提前知道,甚至就是算计女皇参与,那么必死的……是女皇!”

    必败与必胜,只差了这一个条件而已。

    如果墨穷不知道,那么尸体里,女皇的意识可以秒杀墨穷,此为必败。但是墨穷知道,就成了必胜。

    “又是这样……”波罗惊叹地看着墨穷,必胜与必败,仅此一线之隔。

    因为觉得苟爷必输,所以女皇直接答应了那有趣的赌约。

    因为觉得墨穷必死,所以波罗想成全他最后的献身,不愿意这样一个男人,死在女皇不守信用的提前杀害上。

    墨穷把女皇、波罗,乃至当时讲述计划时,现场所有社员的心思,全部算计其中。

    对社员所说的,是第一层觉悟:我要赌一个极度低微的生机,赢或者死。

    可是,他表现出的,却不止有这一层。

    话语中,情绪中,每一句话的每一个细节,他都隐隐流露了第二层觉悟。

    这层觉悟,当时只有作为旁观者的女皇与波罗才看出来。属于隐藏觉悟。

    那种隐藏觉悟,是一种必死的觉悟,是一种我死了也要把女皇换掉的气概,是一种我倾尽一切,只赌一个未知,要么我死女皇死,要么我死女皇活的无奈与决绝。

    以至于,直到墨穷苏醒之前,波罗都认为,墨穷对大家撒谎了,其实只是在用必死,来赌一个未知,想靠着那低微的未知换掉女皇。

    然而,他错了,墨穷还有第三层觉悟,利用了这一点,把波罗和女皇也整个算了进来。

    使得整个局,从表面上看似概率低微,实则必败。而第二层看似必败,第三层又实则必胜……

    波罗苦笑道:“海莉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我也看出你的必死信念而成全你,我们都被你看透了。”

    “你赌赢了啊,你赌到了那个机会,在尸体里三种意识对拼,你战胜了海莉与邪神,夺舍了波罗歌……”

    墨穷幽幽道:“我做这些,就为了赌一个,无比低微的可能吗?”

    “难道不是?”波罗惊了,莫非还有第四层?

    “在我说出计划时,当时大卫提到的那个操作,其实我也做了……”墨穷说道。

    波罗一怔,当时大卫他们,还以为墨穷要用波罗歌的邪神意识信息,覆盖自己,抹掉自己的人格意识,思想性格,彻底成为波罗歌的分身,以此获得进入尸体的资格。

    然后墨穷只说了一句:我只要一个落点。

    众人才想到,墨穷只需要把他们变三眼神族,来自虚空服务器邪神游戏里的那个纯白极光灵魂,与其中的终焉邪神意识,射进尸体,当做落点就好了。

    “你什么意思?你把自己的意识抹掉了?没有啊!”波罗惊愕道,如果墨穷抹掉自己的人格意识,转而覆盖成‘终焉意识’,他不可能不知道。

    可以完全确定,当时射进尸体的墨穷,就是墨穷自己的灵魂,与自我意识。

    墨穷伸手,在空气中抚摸着。

    不一会儿,一颗纯白极光灵魂浮现。

    在紧接着,该灵魂信息反演,恢复到更早之前的状态。

    那是一颗发光球体,那是墨穷的儿子。

    “什么!”波罗惊呆了。

    不光是波罗,在场的所有人,都惊骇地看着那灵魂。

    墨穷射入尸体的不是来自虚空服务器的那个‘终焉意识’,而是将终焉意识的信息,覆盖了自己的儿子。为此,抹杀了自己儿子所有的思想、意识。

    当时连珠箭的第一箭,不是别人,正是墨穷的儿子,只是因为他的意识已经被完全抹煞,覆盖成了波罗歌终焉意识,所以谁也看不出来。

    但是他是墨穷的儿子的身份信息,是没变的。他既是波罗歌的一种意识,又是墨穷的儿子。即便是女皇,也没有闲得蛋疼,去看那终焉意识的信息里,显示是谁的儿子,那短暂的时间里,没人会关注这个。

    “吃了第五元素,拥有不朽灵魂,但其实还有个特性几乎没有存在感。那就是如果肉身死亡,或者说失去肉身,则转生夺舍自己的儿子。”墨穷幽幽道。

    这就是第四层觉悟,弑子。

    墨穷说道:“我故意没有提及如何安置孩子,就是等车芸主动提醒我,而表现出我为了最后一搏,思想都在如何夺舍上,而把孩子的安置都给忘了。”

    “但其实,我怎么会忘了呢?随后我又说,把孩子送到盒子诞生的次元,还是太危险,应该送到未知的次元。只有这样,才会除了我谁也找不到,整个计划,必须要让你们认为我必死,所以我不能把孩子送到女皇可能看得到的隔壁次元。”

    波罗呆呆道:“但其实,你并没有打算,让儿子离开,甚至于把他当做兵器,当成承载终焉意志的容器,来提高夺舍的容错率……”

    “因为你,无论如何也要赢……为了救所有人,为了战胜女皇,为了终结收容时代,你既然已愿意倾尽所有,付出所有……又怎会带着所有人于此赴死,而让自己的儿子独活呢?”

    “我竟然没看清……你真正的倾尽所有。”

    墨穷亦同样苦涩道:“但是这一层筹划……没用上……”

    “……”社员们震撼于墨穷的觉悟与器量,但听到这一句,还是着实无语。

    ……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犹有过之的策略

    墨穷拼尽这一切,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所有人。

    得到这无尽次元主宰般的力量,只是手段,而非目的。

    若是孑然一身,若是只为了自己,什么未知,什么必死,他豁出去便是,成则天下无敌,败则天下无我。

    然而,他豁出去的,可不止有自己。

    他背负着无数人的希望,从初代到二代……从波罗到科龙,从科龙再到他墨穷。

    一代代传递的不仅仅是希望,也是责任。

    无数人被终极黑暗吞噬,灭亡的压力迫使下,苟爷能以磨灭自己一切记忆的方式与女皇最后一搏。

    也正是这责任,在最后,社员们才争相活下来,而劝亚当斯去死。

    因为死容易,不易的是生。

    是以,才要倾尽所有。

    墨穷在最后的策略,可不仅仅只为了那微乎其微的第三种可能。

    他要想尽一切办法地提高容错率,以至于亲手抹掉了自己儿子的意识。

    第五元素的转生夺舍,自然抵不上尸体的绝对隔绝,也抵不过成功者会拥有的绝对防御等特性。

    可它不用跟尸体比,当墨穷与被夺舍的目标,都处于尸体内部时,不朽灵魂的深度只要比儿子高就可以了。

    尸体只是个容器,就好像墨穷在宇宙里夺舍儿子,不需要跟宇宙比信息深度一样。

    这一步,墨穷是为了第二种可能性。

    即三者强制融合,灵魂合一,终焉、墨穷、女皇全部被湮灭,信息重构成一个既不是终焉,也不是女皇,更不是墨穷的未知人格。

    首先,那一瞬间,因为墨穷的不朽灵魂与自己的尸体,被波罗歌分身隔绝。

    判定为失去肉身,则墨穷会转生覆盖儿子的灵魂,也就是终焉的灵魂。

    当然,他覆盖了终焉的灵魂,他也没有身体,因为那时候,终焉还没有得到波罗歌分身的认可,那也是个无体之灵。

    也正是因为还没有,所以尸体的心灵坚壁等各种特性,并不会保护终焉意识。

    通常来说,墨穷会覆盖了儿子后,依旧静静地带在不朽灵魂维度,承担着永恒的煎熬,即永死不活状态。

    但是,墨穷要的不是这个结果,而是这个过程。

    转生过程,成了墨穷的最后一射。

    当初墨穷被心魔虫族杀死,就做过钉子户,以灵魂出体为射自己的力,那是墨穷生平第一次射自己。

    其实不止灵魂出体,任何力都可以,意识传输也是一种射,墨穷就是靠着意识传输,在面对九九和灭世者时,本体与分身,意识强制跨次元传输。

    所以,墨穷要的不是转生的结果,而是在自己到达落点,进入尸体内部后,能无间断地立刻触发‘二段射’!

    “继连珠箭之后,因为我与儿子同处于一个封闭结构内,而不朽灵魂判定不到肉身的存在,所以会无缝发动转生。”

    “无论时间有多短,不朽灵魂转生,是个初始移动力。在那一过程中,因为射的是信息这个基本存在,所以我不可以不存在。”

    “尸体的融合机制,必须等我完成这一过程,才能湮灭我。”

    波罗能明白墨穷这么做的用意。

    无非是用‘射自己’,卡了三大意识融合的机制一下。

    让女皇先被融合机制抹杀,然后是终焉意识被墨穷覆盖,然后才是墨穷被抹杀。

    可这样一来,融合时会出现,三方中有两方不存在了,还剩一方的情况。

    至此,墨穷很可能就不会被抹掉,也不用什么三方磨灭重组了,也没有什么未知了,他墨穷就是最后剩下的那一个。

    波罗突然说道:“不对,你当时已经命中了终焉意志,怎么可能二段射?”

    “你已经处于终焉意识的信息里,你就算从一个信息位置射到另一个信息位置,时间也是为零的。”

    墨穷笑道:“谁说我二段射的落点是终焉意志了?计划中,我的落点,是女皇的意识。”

    波罗一怔,随后苦笑。

    是啊,墨穷只要这个趋势,至于落点,至于趋于哪,那完全是墨穷想去哪就去哪。

    转生的目标是终焉意识,但可以先绕路去女皇的意识落点。

    这就好像圣盾的反射,本来应该反射到天启者,结果墨穷的落点不是天启者,那攻击就得老老实实地‘再飞一会儿’,等完成墨穷的落点任务,再去撞天启者。

    墨穷收容国姬之旗也是如此,给爷排队!

    到现在为止,只要绝对命中射出去了,那么落点一定是墨穷指定的那个地方,然后才能是其他。

    已知所有特性,面对绝对命中,都要排队!

    波罗惊骇道:“第一段射,必须是终焉意志,只有这样,你才能跟着进入尸体内部。”

    “第二段射,为了能触发绝对命中,必须是个第三方……”

    这个第三方,还必须也在尸体内部,否则墨穷等于又把自己射出去了。

    而进入尸体的,除了终焉意识,就是他墨穷自己,哪还有第三方?至于尸体灵台内部的特殊环境,那根本不能作为依仗,因为来不及。

    转生是进入尸体的同时就会触发,所以构想落点,必须是墨穷还没进去的时候就想好。

    整个计划,必须要有一个第三方,跟着墨穷一起进去!

    “哈哈哈!海莉……我们输的一点都不冤。不冤啊!哈哈哈!”波罗竟洒脱地大笑起来。

    连珠箭接无缝二段射,女皇闪现接技能,构成完美闭环。

    波罗笑道:“墨穷,在尸体外,你与终焉意志前后连珠运行,为了保证紧密衔接,需要无缝连珠射。但是,终焉意志飞向尸体的时间,却不必那么快,这个过程足够你在飞行过程中,察觉到海莉的一丝意识已经在你的灵魂中,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你记住了海莉的那一缕意识,作为下一段射的落点吧。”

    “海莉,你太大意了,如果那时你屏蔽自己不可被观察,或者变换意识形态……”

    墨穷说道:“没用的。落点其实并不重要。”

    “我考虑到了自己根本无法观察到女皇一缕意识的情况,还想好了备用的落点。比如转生二段射的落点,还可以是某个深度轴。”

    “连珠射时,我预判女皇已经到了,所以在决定落点时,决定降低了她的深度。”

    “我不知道女皇当时的状态,但命中后的深度的状态,我是已知的,因为这是我自己创造的。”

    波罗惊愕地看着墨穷,他能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操作。

    连珠射了终焉、墨穷、女皇。

    终焉地落点是尸体,墨穷和女皇的落点是终焉。而同时,墨穷还决定了自己与女皇落点的深度状态。

    也就是墨穷不需要知道女皇‘长什么样’,他只要知道,女皇未来命中落点后,沾染‘烙印’时是什么样的。

    而那个烙印,是墨穷在连珠射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的,他自然是知道的。

    这类似于,墨穷预判到自己会把一个陌生人射到印章上,他不知道陌生人长什么样,但他知道其一定在尸体里,也一定印上了那个烙印,继而二段射,直接以‘心灵抹杀特性处于某某信息深度的一缕意识’为落点,继而击中了,当时他认定一定在封闭的尸体里的女皇意识。

    而墨穷在构想这个落点时,女皇的意识还在路上,并没有落到指定深度。

    终极自信。

    自信于女皇一定会搭顺风车,直接将女皇的行为,视为计划的一环,使得必死的第二种可能性,也成为了必胜!

    墨穷要的,不是女皇一缕意识的状态,他只要一个第三方!一个跟着自己进入,被自己一起射低到指定深度,并且处于尸体封闭结构内的……第三方!

    尽管墨穷笃定女皇会这么做,但他的计划不容侥幸!

    他才不管女皇会不会屏蔽自己,他才不管女皇是不是隐藏了信息形态,如果要知道这个才能射,那太侥幸了。

    所以在他的计划中,这个第三方是谁,长什么样子,根本不重要!

    不管是谁,不管什么样子,不管来的人是不是屏蔽隐藏了自己,都不重要!

    哪怕女皇脑子抽了,让波罗的一丝意识去夺舍,又如何?

    有就可以了……那个第三方存在就可以了!

    墨穷幽幽道:“其实……就算女皇没来,也可以。”

    “啊?”波罗已经懵了,怎么到你这什么都可以了!

    墨穷说道:“只是没有第三方,容错率低一点。”

    “问题的关键,在于转生二段射的落点,有信息深度轴上的改变就行了。”

    “无论如何,箭也要到达落点。哪怕这个时间无限短,甚至可以说就是零……”

    波罗点头,如果没有第三方,转生射,完成的时间为零。

    他也真是因为这个,前面才困惑墨穷是怎么卡融合的,时间为零也能卡吗?

    墨穷说道:“转生二段射的落点,是一个信息深度,如果女皇不在,我这也算是一种射,只是深度轴上的移动而已。”

    “哪怕时间为零,但是在信息的因果记录上,是有先后顺序的。必须完成射,然后再管其他……”

    “那么信息判定的记录里,依旧第一个被尸体抹杀的是海莉的意识,第二个是终焉的意识,第三个才能是我。”

    “即便彼此死亡间隔时间为零,信息层面上也有‘前中后’的区别,这是定义值,乃是绝对命中特性所必然保证的因果顺序。”

    没有第三方,时间为零,但信息的判定上,是有一个定义值的因果顺序。

    为保证箭到达落点,同时间被抹掉的一定没有这支箭。

    时间为零,所以活在时间里的人,会认为没意义。但信息的自执行,即便零时间也可以做无穷多的事,它自有一套先执行了什么后执行了什么的因果顺序。

    所以信息的判定中,依旧还有一个‘两个都死了,还剩个墨穷’的这个进程,这个状态。

    墨穷笑道:“但这太侥幸了,我也不知道那融合会如何判定,也许根本不管这些,依旧把我一样抹杀了,毕竟用时间来衡量的话,它确实是‘同时间’。”

    “这就看运气了,所以我还是希望有个第三方,这是最稳的。”

    真正的关键,在于以自己的儿子为工具,触发那转生的第二段射。

    有了这最后一射,而落点是墨穷去决定的,牢牢握在手中,他大有操作余地。

    没有女皇,墨穷可能赢,而有了女皇,则融合墨穷必赢。

    如此,墨穷搏得,其实不只是那最低的可能。

    三大夺舍机制,无论是三个自己拼出一个来,还是都死,融合出一个新的来。

    墨穷都是稳赢的。

    第三种情况必胜,第二种情况也是必胜。

    “那么第一种情况呢?也是最大的一种,即第一个进入的意识,成功夺舍波罗歌,获得其全部威能。”

    “难道这个,你也做出了应对?”

    波罗问着,他现在只感觉墨穷这个人似乎没有不可能,他太会扭转局势了,与逆境绝望之中,硬生生运营出生机。

    墨穷笑道:“那是无解的。终焉意识一进去,立刻夺舍成功,获得全部威能,我一切算计都是没有意义的。”

    “如果可以,我早就这么做了,何以等到那最后关头,才放手一搏?”

    要是连第一种可能都能翻,连继承了波罗歌之威的意识都能夺舍,他早就做了。

    成功夺舍后,就是无敌,后面进的都不会有机会。

    开玩笑,波罗歌诸多特性保护的意识,怎么可能被外人夺舍?只有那个躯壳,才有机会。

    纵然墨穷以所有人为工具,谋划至此,也只是稍稍提高了容错率而已,死亡几率依旧高达百分之九十。

    杀死自己的孩子,所为的,只是让生机从百分之零点一,变成百分之十。

    尽管还是很低,但没有侥幸了,墨穷已经尽了全力,付出了所有。

    即便失败,也没有遗憾了。

    ……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唯一的牺牲者

    “为何你还沉睡如此之久?到底是哪一种情况?”

    波罗此刻已是无比坦然,仿佛一名老朋友,他只是想知道为何墨穷如此完才苏醒。

    墨穷笑道:“就是第三种情况,第一个进入尸体的人,并不会立刻拥有那具身体。”

    “波罗歌分身尸体,乃是当年波罗歌为超脱无尽次元,而设计接收所有次元,所有信息的工具。”

    “他自己从未真正进驻使用过这些身体,而使用它的条件,除了能意识进入以外,那个意识还必须要能承受无尽信息的冲击。”

    “整个权限的移交,有个过程,就好像将所有电脑保管的数据,加载给人一样。”

    “当年真正的‘波罗歌’,想来是拥有无限的信息处理能力,思想能容纳无穷大的数据冲击,才这么设计。我因为有不朽灵魂,所以我虽然处理不了,但可以硬抗,自我意识并不会因此而崩溃和混乱。”

    同样不会崩溃的,还有终焉意识和女皇意识。

    这只是正常的数据冲击,随便有个心灵防御类的绝对特性,都能承受,换成苟爷进来,苟爷也可以跟他们公平竞速。

    三者在里面谁先接收完全次元所有信息,谁就第一个获得波罗歌的掌控权限。

    如果是公平竞速,那么肯定是第一个到的终焉意识最快,因为时间是固定的,跟被加载者无关,加载者再强,速度也不会变,非常公平。

    甚至于还很人性化,如果受不了可以叫停,因为加载过程非常痛苦。

    那是自我意识被疯狂冲击的感觉,那种冲击根本没有办法用语言描述。

    次元所有信息,是真正的所有!还包含暗逻辑!

    所谓暗逻辑,就是根本想不到的逻辑。

    每个人都有暗逻辑区间,每个种族也都有其暗逻辑区间,乃至于次元所有众生能想到的逻辑合起来,也有逻辑之暗。

    很多信息,很多概念,是墨穷根本想不到的逻辑,能想到的就不叫暗逻辑了。

    理解它们是一种极度恐怖的感受,因为暗逻辑,既然是众生想不到的,自然是完全颠覆的,有别于人类逻辑的。

    人类的逻辑里,‘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思故我在’,‘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诸如此类,无论正反,无论多么颠覆,都是已知逻辑。

    这都是人类能想到的逻辑,哪怕随便想个‘我是人,所以我该死’,这样狗屁不通的逻辑,那也是逻辑之明。

    但是,逻辑是无穷的,未知是无穷的,哪怕一个人把逻辑想圆满了,【信息】也包罗着无数种同样圆满,甚至更完美的逻辑。

    那些逻辑,有些甚至比‘守恒’、‘类比’之类的逻辑,还要合‘理’,却偏偏是人类想不到的。

    它们,也许会是界面之外,未知领域的信息,所演绎的逻辑。

    对那里的生命而言,这是非常自然,融洽的逻辑。犹如万物守恒一般美妙。

    而他们,也同样会无法想象,墨穷这边的逻辑,因为这对他们来说,可能也是他们的逻辑之暗。

    “尸体负责掌控的,是次元全部的信息,真正的全信息,还包括其中的暗逻辑!”

    “设计这个权限的存在,必然是思维可以处理所有逻辑的一种东西……”

    墨穷用东西来描述波罗歌的思维,是因为,学习所有暗逻辑后的存在,那已经不是人了,它是道。

    是神性!

    这还不是古神那种意义,跟神明没关系,是单纯的‘神性’,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道’,一种‘空’,一种‘无我’。

    “波罗歌处理了这些暗逻辑,但我没有。人心学习理解暗逻辑,会让人性自我改变掉。”

    就好像人学习正常逻辑一样,人出生懵懂无知,正是一步步理解了人类的逻辑,这才成长。

    这便是人格一步步塑造的过程。

    可以说是一种蜕变,但毕竟此刻的‘我’,已不是曾经的‘我’了。

    墨穷暂时没有选择踏出这一步。

    因为获取波罗歌威能,他用不着理解那些暗逻辑,只要能承载完那些信息的灌输,他就掌控了所有信息。

    这就好像抄书,抄了不一定要学习。

    电脑的数据转移后,可以不看。

    尸体没有思想,尸体只是存着,墨穷有思想,但是墨穷也可以存着。

    当时三大意识,都在默默地接收次元全部的信息冲击,那些信息部分以未知的形态,灌输进他们一个名为‘主宰权限’的特性麾下。

    就好像盒子包罗次元所有信息,所以能篡改一样。

    只不过持有者使用盒子,能看到的仅仅只是明逻辑的信息,暗逻辑的信息持有者想不到,所以也检索不出来。

    波罗歌的信息掌控特性,也是如此,全次元所有信息被复制进主宰特性的麾下,则可主宰一切信息。

    墨穷可以选择去理解那些暗逻辑,也可以不。

    当然,拒绝理解自己的暗逻辑,他就想不到,想不到也就在实际操作中,无法用那种逻辑去运用信息。

    可不用就不用,以现在他人类的逻辑,也能做出无穷种操作了。

    “我们三个,谁先加载完全次元信息,谁就是掌控者。”

    波罗笑道:“原来如此。”

    毫无疑问,这属于第三种情况,所以墨穷必胜。

    他直接把另外两个干掉了……

    竞速比赛,只有一个人,那他必然是第一名。

    当他获得波罗歌信息权限,苏醒过来时,外界已经发生太多事了,正看着苟爷承载着恐怖的痛苦。

    墨穷笑道:“我祛除苟爷痛苦后,也同样剥离了女皇的绝对适应。她那特性,位于无尽次元整体,亦逃不过我这双信息观察之眼。”

    波罗点头道:“失去了绝对适应,难怪海莉才会那样不可思议地看着你,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崩溃呢。”

    说着,他又笑了。

    有点无语地看着墨穷道:“就只是第三种情况而已,难怪你说杀死儿子的那一层筹划,根本没用上……”

    容错率提到最高,却是多余的,算计那么多,结果超出了……

    墨穷哪怕不覆盖自己儿子,不做出那么多筹划,他也可以赢。

    只要能算到第三层,笃定女皇一定会搭顺风车,然后降低女皇那一缕意识的深度就行了。

    但这是马后炮。

    古往今来,谁夺舍过波罗歌?连进去都做不到,更别说里面什么情况了。

    墨穷是先行者,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

    披荆斩棘,面对的是未知,是无尽的凶险。

    放手一搏,岂容侥幸?只能说,墨穷赢得理所当然,这一切是他应得的。

    “黑帝,你赢了!”

    波罗知道,输的一点也不冤。

    人家做到了极致,把所有能付出的付出了,把所有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胜利属于有准备的人,他真的只是要一个机会而已!

    机会如果存在,也要能把握住才行。墨穷的计划没有侥幸,所以只要有机会,他就必胜。

    这是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收容者。

    从绝境之中洞悉生机,极善于将一切当做武器,思维天马行空,惊才绝艳,超越古往今来所有人。

    黑帝无漏,全力以赴,不容侥幸。

    有没有生机?有,那他必胜,没有,那他必死,便如此而已。

    他极致了所有能去做的,如此败了,也没有遗憾。

    他倾尽了所有能付出的,如此死了,也不会后悔。

    此时此刻,波罗也不禁拜服,尊称一声黑帝。

    黑帝者,玄色如天,乃为水德。

    尽管是后人对上古帝王的附会,但是墨穷,完美诠释了这个尊号。

    其器量若无尽玄水,是渊邃而无底的归墟。心境如黑暗深空,是独立而不改的苍天。

    包罗万象,渊亘悠长。

    至苍,至黑,上法于天道,下应于水德。

    并非黑帝之名,加身于墨穷,而是墨穷,成就了黑帝之名。

    不仅当之无愧,反而犹有过之。

    “黑帝,杀了我吧,我罪无可赦……”波罗再度露出了社员们所熟知的,那灿烂暖人的微笑。

    墨穷眼神黯淡,说道:“你也是为了所有人,而心灵扭曲了自己,没有你,一切早就结束了,也不会有我。”

    “你和女皇害死的人,我可以复活,所有人的信息,皆在掌握,有我在,一切皆可挽回,这是蓝白社员的终极梦想……”

    “这份胜利,不是我一个人的,是从古至今,所有先驱者、牺牲者所传递的血色的信念,所共同创造的。”

    “上古名为叛逆的不屈,墨者名为大义的坚守,刺客名为使命的追求,还有蓝白社绝不放弃的信念……你与科龙,还有历代社长,夏恒、乌云墨、莉莉丝、瑞迪安等历代阐道者,还有全部为此而牺牲的人,少了一个,都不会有我。”

    没有波罗,女皇早就灭世了。

    没有夏恒,熵兽早就灭世了。

    没有科龙、乌云墨、奇穆、凯特琳、莉莉丝、徐寅、巴尔等所有人的牺牲,人类早就灭亡了。

    没有初代的筚路蓝缕和挺身而出,没有二代的我即原罪与坚持到死,没有三代踏着巨鲲镇压所有收容物,没有四代带着蓝白社获得所有国家的认可,没有五代社长波罗牺牲自己争取的时间,便都没有后来者。

    “这不正是你,波罗敢于牺牲己道,对后人抱有无限的信任,坚信后来者更强的原因吗?”

    “我的成功,不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前人一代代完成自己的使命,只为了自己可能有生之年看不到的未来。

    在史诗般的宏图上,他们一代又一代,拼下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块,才有最终的胜利。

    这就是后人一定比前人优秀的本质。

    波罗笑道:“只是期盼而已,你也不用太抬高我了,我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肯定也看出来了,即便没有那心灵扭曲,我依旧爱着海莉。”

    墨穷沉默不语。

    是的,早在刚才与波罗解释如何胜利时,墨穷就把波罗的心灵扭曲给悄无声息地修正了。

    然而,在解除心中所有困惑后,波罗依旧选择死亡。

    “为什么一定要死?我说了,你的罪行我可以挽回,我们已经赢了!”墨穷叹道。

    波罗依旧是那灿烂的笑容,说道:“赢了好啊,你别误会,我没有求你放过海莉。”

    “完成你该做的吧,这是我们所有人的梦想,你一定要杀了海莉,她必须要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我也一样……”

    墨穷认真道:“你与她不一样!你永远是蓝白社员。”

    波罗笑道:“她必须死,但我唯有与她同死。海莉,是我的女人。”

    “……”墨穷深深地看着波罗。

    爱上女皇,背弃信念,全心全意地为了女皇行事,只为了给心中第二重要的蓝白社,争取三十年。

    未尽己道,而弃己道。他相信着后人,把希望传递了下去,让自己成为未来更伟大的蓝白社长的敌人。

    此刻,这个男人已经恢复了清醒,墨穷赢了,便是他也赢了。

    然而,特性解除,还有自然。

    波罗自然的,真心的,爱上了虫族女皇。

    二十六年间,朝夕相处,在小小的黑暗虚岛上,二人度过了一段极为难忘的时光。

    在外人看来,那虚岛黑暗无比,仿佛波罗只活在阴暗之中。

    但实际上并不是,墨穷第一次见到波罗,他就是在女皇的心里的。

    在那‘心里’,其实就是一个可以演绎无数场景的‘虚拟世界’,他们其实度过了一段段美妙的生活。

    波罗灿烂地笑道:“在你们眼中,女皇邪恶而恐怖,我也知道。可我们的角度不一样,她也许对你们无比残酷,但她把自己所有的柔情,所有属于人类美好的爱,都给了我。”

    “谁都可以恨她,谁都可以负她,但我不可以,你明白吗?”

    墨穷呆呆地看着波罗,此刻波罗,只想与女皇同死!

    此刻,死去的社员们,已然复活。

    他们全部难以接受地看着这位第五代社长,他们能理解波罗,却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波罗已经清醒了,蓝白社的事业不再是第二重要,而是第一重要。

    可那又如何?蓝白社已经不需要他了,已经赢了,未来的所有美好时光,他并不看重。

    所以他现在,只想把身心,许给自己心爱的人。

    波罗说道:“我们已经赢了,这是我最大的梦想,已经实现了。蓝白社的未来,是你们的。”

    “我现在只想与心爱的人,死在一起。”

    墨穷想说这不对,这都是特性导致的,可偏偏这就是波罗最真挚的想法,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科龙咆哮道:“波罗!你疯了嘛!”

    波罗看着大家,发自内心地笑道:“我尽了自己的责任,看着梦想被实现,然后还能和心爱的女人死在一起。”

    “梦想与爱情,就此两全,人世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

    “你不杀我,我也会自杀。”

    “拜托了,墨穷,求你成全我。”

    墨穷已然掌控次元全部信息,他可以救所有人。

    但是唯独救不了,想死之人。想要救波罗,除非扭曲他的意志。

    墨穷闭上了眼。

    霎时间,整个次元,所有的收容物都消失了。

    女皇毫无反抗地化为乌有,而那第五代社长波罗,亦是在灿烂的笑容中,消逝……

    ……

第一千零四十章 至死不休

    送别了波罗,抹杀了女皇,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结束了,至此世间所有的收容物都被清除了。

    群星回归璀璨,太阳依旧闪耀,地球默默地旋转着。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但墨穷并没有把人类的时代也倒退,尽管如今的五级科技时代,是摧毁正常历史进程的发展,填鸭式地堆砌出来。

    但经历了就是经历了,每个人都为之付出了努力,不该就此抹去。

    “我们活下来了!活下来了!”

    “哈哈哈,天啊,大家都还活着!”

    无数人在地球上相互拥抱,喜极而泣。

    幸存者拥抱着刚刚复活的死者,死者恍如隔世,心中尽是对生命的眷恋。

    这样美好的世界,人人都经历过,人人都习以为常过。

    他们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连一花一草,一水一土,一口清新的空气,一抹温柔的阳光,都感觉异常的可爱,和值得珍惜。

    人类,就像是都做过D级人员似的,深刻体验到了生命应有的热爱。

    他们都经历了真正的磨砺,都共同面对了生死,乃至超越生死的劫难。

    现在大家,都是亲人了,人类已然成为了一个集体。

    这是真正的大一统时代。

    “赢了!赢了!”

    “黑帝无敌!”

    无数人欢呼着,而再也没有人维持秩序,没有必要,因为此时此刻,也没有人会胡来。

    人性中的阴暗,在此刻不说消失,但至少是被压制到了最低。

    刚经历了宇宙毁灭,终极黑暗,众生皆死,死而复活。谁没心没肺地还会犯罪?

    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热爱着身边的一切,珍惜着身边的一切。

    秩序已被所有人自然而然,不需要多说,仿佛天经地义般地自觉维护着,就好像呼吸一般,此为大道无形。

    这既是人类最初的美好,正是这样的氛围没了,才有了道德,直到道德也崩坏了,才有了法律。

    大衰之后,必有大兴,大灾之后,必有大盛。因为人,会成长。

    这也是墨穷没有把人类倒退回当年的科技水平,也没有消掉他们记忆的原因。

    难道要让人类,回归到昔日充满犯罪的时代吗?

    如今生产力也上来了,人类真的可以像当年墨穷悠姐他们吹逼时一样,纵横宇宙星河。

    虽然继承了天启科技,但宇宙依旧充满了未知,还有太多只存在于数学模型中的宇宙奇观,他们没有亲眼去见证。

    这茫茫然,空旷的星河,便是一片广阔的田园。

    甚至于,墨穷还可以设计更为深邃而充满魅力的自然规律,让人类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把它们挖掘出来,总结出来,利用起来,并让自己过得更好。

    “黑帝,我们的记忆,便删除了吧,把我们的特性也都去除。”奇穆说道。

    在虚岛上,众人齐聚,所有的蓝白社员,尽在于此。

    所有的外围人员,乃至全球理事会的所有代表,皆汇聚于此。

    甚至于,还有墨家,和小兄弟会、叛逆者的部分人。

    奇穆的提议,有不少人响应,如今大局已定,所有收容物都消失了,但是理论上,收容物还是会滋生出来。

    因为蓝白社还存在,根据一直以来的设想,收容组织最后要消灭的,是自己。

    以奇穆为首,不少社员想要解散蓝白社。

    “我觉得没有必要!你们做的事情,应该为所有人所知!”一名国家领导人拍案而起。

    没有人比全球理事会的众人,更理解蓝白社。

    经历了这么多,他们如何不知道,这群人付出了多少。

    而今天下大定,社员最后,还要消灭自己吗?

    第一个不同意的,竟然是这群国家政治领袖。

    “我们已经将你们的功绩,公之于众。”

    “人类有今天,不是因为什么外星人秩序者,不是因为什么上帝的保佑,是我们人类自己!是你们每一名英雄的付出!”

    “去他妈外星人,黑帝!不要让这样的思想为人所传诵。”

    全球理事会众人,据理力争,并且已经暗中自作主张,将真相公之于众。

    他们认为一切都结束了,此时此刻,既然保存人类已经成长的信念与大一统时代,那么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蓝白社在最后所绽放的永不放弃,背负责任坚持到底的信念,是人类绝境下最闪耀的光芒。

    人类,要自己抹掉自己的光辉吗?

    很多社员心里,空唠唠的。

    “我不同意解散蓝白社!”乌云墨直接出言表态。

    奇穆一怔,盯着乌云墨说道:“你不想退休吗?”

    “我可以退休,但没有必要解散蓝白社。这里我坚守了大半辈子,我们可以消灭所有的绝对特性,但我不想失去这些记忆。”乌云墨说道。

    这话触动了很多人,很多人大半辈子都在蓝白社。

    尤其是大卫这种,更是从出生开始,就是被蓝白社所培养的。

    这里是他的家,他人生的全部。

    科龙微笑地问大卫:“你怎么想的?”

    大卫一直也没说话,直到科龙问他,他才说道:“社长说了,他暂时无法消除终极收容措施。所以要想真正终结收容时代,就必须消灭蓝白社。”

    “蓝白社是我人生的全部,我不想失去它,但我支持这个做法。”

    乌云墨眉头微皱,他没想到大卫会同意。

    随后释然一笑,点头道:“好吧,我也同意。”

    “科龙,你呢?”奇穆问道。

    科龙牵着莉莉丝,摸了摸光头,笑道:“奇穆,还有乌云墨,你们大约还没有习惯,这件事,应该由社长来决断。”

    奇穆大笑,他确实有点没习惯,他和乌云墨都死得太早了。

    随后挠挠头,看向墨穷。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墨穷,他们也不想发表意见了,无论如何,社长决断吧。

    怎料,墨穷看向苟爷说道:“社长,下令吧。”

    在最终的挣扎里,苟爷继任了第八代社长,乃于危难之中,想要力挽狂澜。

    若说资格,若说付出,若说信念,他也是当之无愧的社长。

    “……”苟爷一咧嘴,笑道:“去去去,我怎么就社长了,别推诿,你决定就是,我们都听你的。”

    众人也都说道:“黑帝,我们都听你的。”

    墨穷笑道:“我没有推诿,苟爷,今日起,你便是第八代社长。”

    苟爷皱眉道:“你呢?要退休了?”

    墨穷抬头望着天空道:“我要去至高蓝白界。”

    一大批没有表态的社员,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大卫露出微笑,墨穷也笑看他道:“如果蓝白社解散,你是否会与之同死?”

    “蓝白社生,则大卫生,蓝白社亡,则大卫亡。”大卫笑道。

    这就是大卫之前未说完的话,他说不想失去蓝白社,可支持解散这个做法。其背后的意思,便是打算自杀。

    奇穆一怔,这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幼稚。他遵守了一辈子的教条,却忘了,教条是手段,而非目的,教条是为了人心而设立的。

    他歉意地看向大卫,随后也冲着乌云墨问道:“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

    乌云墨笑而不语。

    如若要遵守那教条,蓝白社不知道多少社员,皆会为自己已经奋斗了一生的家,同死。

    删除记忆退休?过上宁静而美好的生活?当初这是他们所憧憬的,但真到了这一天,他们发现,自己无法面对这样的人生。

    光是想象,就不愿意去接受,他们宁愿保留这样的记忆,然后死去。

    原来,那一直都是在想象中,给后人争取的生活,他们自己从来都放不下。

    墨穷站起来说道:“真的结束了吗?诸位,还没有啊。”

    “如果只是以前的认知,这个次元,确实就是我们所要坚守的全部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终极收容措施,此刻成了收容物的帮凶。不能把这项特性罢黜,便不算完啊。我们难道要败给自己吗?”

    “我要终结的时代,远不止眼前的一切!”

    众人点头,以奇穆这位老社员的见识,只以为便到此为止了。

    可后续亚当斯、苟爷等社员,其实一直都没表态,一方面他们只听墨穷的,另一方面,也知道,对抗收容物之路,其实并未结束。

    一切的背后,有个万恶之源。

    蓝白社,难道要败给自己吗?

    科龙笑道:“社长想挽救无尽次元,泽被苍生。”

    光救了这个次元就完了吗?还有无数个次元呢,奥恩那边都有被盒子收容物所压制六千万年的惨事,可见无尽次元中,凡是开启了收容时代的,各个都不好过啊。

    谁都不容易,还有无数的蓝白社绝望抵抗,还有无数的生灵陷于水火之中。

    光扫了自家门前雪,就想着解散了吗?

    应该终结收容时代的,又岂止这里?

    禽滑厘说道:“巨子,异次元被删除的人,可以恢复了吗?”

    墨穷摇头。

    禽滑厘点头道:“明白了,无论蓝白社是否解散,墨家上下,皆愿追随巨子,至死不休。”

    说罢,带着一众已经恢复人体的墨者们,躬身一礼。

    他知道,墨穷所背负的罪,没有还清。死在灭世者手中的人,还不能复活!

    紧接着,帝女桑站起来,带着一众叛逆者单膝跪地道:“神农氏永随黑帝,至死不休。”

    霎时间,蓝白社员全体起立。

    “至死不休!”

    ……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黑帝至高

    登顶蓝白界,是要探知一切的真相,只要寻找万恶之源,是要终结整个收容时代。

    当墨穷夺舍波罗歌之体后,他就已经无惧那里的特性压力。

    波罗歌的肉身,强到不可思议,乃是无尽次元主宰之体,各种防御特性似乎本来就可以适应至高蓝白界。

    “果然好美啊。”

    墨穷踏出一步,瞬间出现在了传说中的,孔雀山前。

    这里鸟语花香,无数珍禽猛兽生活在充满自然风貌的丛林或平原草地上。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一草一木,鸟兽虫鱼,水土岩石,都具备着绝对特性。

    而且深度,高到恐怖,放到下界,都是碾压全次元的。

    一只羚羊,奔跑如飞,拥有绝对距离掌控,可以让很多其他野兽,都追不上它。

    可偏偏,这条特性,留了一个后门,会被一种猎豹所追上。

    一种花,含有剧毒,味道绝美,还拥有绝对魅惑,野兽吃下去会得到终极享受,却又会被溶解成肥料。

    但是偏偏在一旁,有一株苹果树,上面的苹果,食之可抵抗任何魅惑。

    可是苹果树上,专门盘踞一条蛇。此蛇可吞食任何生物,无论对方有多大,只要被它缠住,就会被强制吞食。

    除非,有石头击中它,任何石头都可以,在这蓝白界,每一个块石头,都拥有强制击晕的特性。

    而想要破解石头的击晕效果,除非肚子里还存有溪水。那溪水可以让任何生灵免疫击晕,绝对清醒。

    但是溪水,一旦脱离小溪,就会自动且迅速地回归于溪泉水域之中,哪怕喝了一肚子水,几分钟后也都没了。

    除非,同时,还吃了土。这里的土,可镇压水域,锁住水分,让肚子里的水能坚持几小时后才消失。

    墨穷观察着一个个特性,直觉此处,充满无限妙义。

    事实上,所有的动物,都不会死,它们其实也都不需要进食,捕猎只是兴趣,吃草也是兴趣。

    每一只动物,每一颗砂砾,每一滴水,都蕴含着无限能量!

    它们即便死掉,即便被溶解成肥料,即便被消化成排泄物,也会在一场百年一遇的雨季下,重生。

    墨穷所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整个世界,无穷大。

    这是个全部由绝对特性所构成的生态世界,生生不息,妙不可言。

    这里的每一个东西,放到下面,都是收容物!

    墨穷,甚至看到了虫族,也拥有绝对适应。

    但是绝对,也是要相对来看的,虫族的绝对适应只是无尽次元的程度,而这里的每一只动物,每一块石头,都比虫族的适应力高。

    虫族,在这里,只能适应一些非主要特性,而一些动植物,它们最重要的特性,虫族是无法适应的。

    就比如那羚羊,虫族无论怎么适应,都追不上那羚羊。

    又比如那花,虫族无论怎么适应,吃了它都得化作肥料。

    所以在这里,虫族,真的就只是大自然无数多花样物种里的,一个普通成员而已,是自然生态的一环。

    “收容物,竟然也能构成一个奇妙而自洽的‘自然世界’……”

    墨穷微笑着,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道理,收容物在他们那里,是恶,但在这里,是自然。

    收容物碾压了自然事物,墨穷会毫不犹豫地消灭它。但在这里,他没有那个兴趣。

    这些具备绝对特性的动植物们,真的就只是普通的生灵而已。

    自然是没有罪的,哪怕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可如果,绝对特性,凌驾于了自然,那才是人眼中的错误。

    看到这一幕,墨穷便知道,所谓至高蓝白界,还是有点东西的,并不是思想出了问题。

    原本他就觉得,这群人手握着最高的权限,却不干事。

    现在想来,也许他们真的有苦衷。

    “孔雀山……我完全看不到它的特性啊。”墨穷打量着这座山。

    山上有洞天福地,云雾缭绕着宫殿,这大约是唯一有人为斧凿痕迹的地方。

    除此之外,都是山海经般的莽荒世界。

    看不穿孔雀山,意味着其有信息屏蔽,墨穷此刻的观察之眼,也洞悉不破那特性。

    但没关系,墨穷还有绝对命中。

    他轻轻一想,就获知了创造波罗歌分身的特性深度。

    ‘无尽次元都会有一具分身’这样的特性,信息就存在这至高蓝白界,而且深度极高。

    至于分身本身所带的特性,其实只是无尽次元级,所以分身所带的观察之眼,并不能看穿有信息屏蔽的孔雀山。

    不过没关系,观察之眼,可以看到‘无尽次元都会有一具分身’这条特性。

    信息屏蔽,往往留个后门,不会屏蔽自己。

    只见墨穷一念之间,就把观察之眼的深度,射到了‘无尽分身’这条特性的程度,因为观察之眼,与所有信息屏蔽类特性矛盾。

    所以深度提高后,墨穷发现自己,可以洞察孔雀山了!

    信息观察,强到这种程度,整个至高蓝白界,在他眼中,再无秘密。

    随即,利用绝对命中,墨穷又把身上其他所有的特性,也都提升到了高于孔雀山的程度。

    “至高蓝白界,面对一切‘+1’?”

    墨穷一笑,这蓝白界,对无尽次元,有着至高的管理权限。

    整个界面,就像一座通天塔。

    无尽的次元,无论平行,无论高低,层层叠叠,无穷无尽。

    次元内的生灵,只会超脱到另一个次元,但是次元之外,还是次元,次元之上也是次元,三次元四次元,十次元百次元,无尽次元。

    但是无限本身,被视为一个1,一个集合,容纳于蓝白界的孔雀山管理者权限特性下。

    就好像奥恩次元所有的信息,归于盒子的编辑特性下。

    墨穷母次元所有的信息,归于波罗歌的设定编织者特性下一样。

    无尽次元其实就是界面的全部,但是蓝白界,超然物外,独立于此,并管理无尽次元。

    纵然有天纵奇才,超越不可能,也只能一层层,在无尽次元里走下去,不管超脱多少次,都永远到不了蓝白界。

    因为蓝白界对无尽次元整体集合,绝对+1。

    不仅如此,这条特性本身,还对任何信息绝对+1。

    什么意思呢?很简单。

    “你无论特性深度如何注释,我都包含你所有深度,并额外加上‘我还管你’的这条注释。”

    “你克的我都克,我还克你……能编辑出这种深度自动演化的,真是神人。”墨穷看到了这项特性后,直接将其拿来用了。

    同样是‘绝对+1’,他和至高蓝白界,到底谁见谁大一级呢?

    很简单,在因为绝对命中,导致深度完全相等的情况下,墨穷说了算。

    所以墨穷,对蓝白界,完成了‘+1’。

    随后,他把蓝白界全部信息的编辑之权,收归于己。

    置于‘黑帝至高信息掌控者’特性之下。

    至此,继成为无尽次元信息掌控者后,墨穷又成了至高蓝白界的掌控者,且对权限下所有信息的深度+1。

    从来没有谁,深度提升的如此轻而易举。

    拥有波罗歌之躯后,墨穷的功能性上,已经圆满。

    配合绝对命中,特性深度在他眼中,简直没有意义,如同玩具一般。

    学会了这+1的玩法之后,墨穷意识到,无论敌人深度有多高,他都可以超越。

    哪怕对方,超出自己的权限,只要自己能射动对方,就可以将其深度降低,归入‘黑帝至高+1’这条权限下,也就是‘收入盒子’。

    之后,再根据‘观察深度详情’的方式,使其深度回弹。

    如此,对方的深度就会回归到原有的超高领域,而相对应的,墨穷也会‘水涨船高’,被其顶到更高的一个程度。

    说白了,有了这绝对+1,墨穷可以把任何特性,从高山降低为台阶,之后踩在台阶上,让它又恢复成高山,而墨穷便站在了山顶……

    他能把自己的权限射到任何他看到的深度,也能把任何看不到信息的东西,射到自己‘黑帝至高’的权限之下,再水涨船高。

    以前还觉得,绝对命中改变深度轴,只是临时的,只要观察了信息详情,就会深度回弹,这一点很不好。

    但现在却发现,这亦是妙用无穷。

    凡为墨穷所射者,皆可超越。

    ……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沧月居

    墨穷落到孔雀山上,与此同时,身后多出一扇门。

    苟爷、亚当斯等人依次走出,当他们掠过这扇门时,便获得了某种升华。

    这里的环境,充满了无限能量,也丝毫伤害不了他们。

    “这便是蓝白界?”

    苟爷叼着一根烟,左顾右盼。

    “蓝白界的人,都死光了?”亚当斯正说着,只见从那宫殿群里,飞出数十名女子。

    她们各个风姿绰约,仙家气派。

    为首的女子,反而相貌最为普通,一袭白衣,耳垂坠着两柄拇指大的小剑,手捧着纯黑铁盒。

    那盒子正是墨穷射上来的。

    “师尊!”为首的女子,原本气度沉着,可见了墨穷之后,小脸流露出不可思议地惊喜表情。

    墨穷转念一想,就知道对方喊的是波罗歌。

    于是乎,原本属于波罗歌的相貌,顷刻间流转变化,改回墨穷本相。

    见状,女子神色落寞,似乎意识到自己在痴心妄想。

    墨穷笑道:“你叫洛颜,是波罗歌的弟子?”

    他一眼,便看穿了洛颜的信息,此乃至高蓝白界,第四代社长。

    “波罗歌……不过是吾师尊一化身,我师尊早已踏入无限超越。为尊者讳,师尊本名,不便相告。”洛颜骄傲道。

    墨穷笑道:“那就叫波罗歌吧。”

    洛颜也不再纠正他,问道:“你可是蓝白社长?”

    墨穷点头道:“正是。”

    洛颜将盒子抛出问道:“这盒子可是你送上来的?”

    “没错。”墨穷接过盒子。

    洛颜眼神中流露出惊讶,随即笑道:“看来你的麻烦,已然靠自己解决了。”

    墨穷在盒子里留下了许多信息,广而告之,本意是把女皇的情况传到蓝白界,看看会不会有人支援。

    结果三清却说这伙人自身难保,无力帮他。

    最终,墨穷还是靠他自己。

    洛颜说道:“古往今来,能以低次元命格,逆天超脱者,唯有两人。你之前虽未超脱,可却把这盒子送了上来,亦是前所未有之举,只是没想到,你连吾师尊留下的分身,亦能夺舍。”

    毫无疑问,他口中的前两个,是蓝大先生与波罗歌。

    “我听三清说,你们蓝白界中人,自身难保?”墨穷问道。

    洛颜面色难堪,但还是坦然道:“是我无能。”

    “在青峰的时代,姐姐们都可以纵横无尽次元,襄助众多蓝白社,镇压那些被观察者创造出来的,令人绝望的收容物。”

    “后师尊逆天超脱,接管了至高蓝白界,我与师尊所有的追随者,蓝白社员,亦可镇压收容时代。”

    “然而……师尊,走了,我继任第四代社长。”

    “我无能……始源观察者再度接管界面,让无尽次元四处滋生收容物,而我们则被囚禁于此,根本无可奈何。”

    墨穷了然,他看得出来,洛颜虽然也是执掌一切,拥有着蓝白界至高权限。

    但是这权限,明显是别人赐予她的。

    有个最明显的特征,那就是她这个社长,所执掌信息的权限,跟身旁其他几十名女子一样!

    也就是说,眼前这几十名女子,都一样强,洛颜不过因为是波罗歌的弟子,这才接班了社长之位,其实所谓第四代社长,蓝白界里的任何一人,都可以当。

    这里所有人,都是全能天鬼。

    所以他们都不如,最高天鬼。也就是那界面始源观察者。

    能压得住最高天鬼的,只有能不断地进步,甚至自己能超越自己,拥有无限潜力的存在。

    古往今来,可以称为‘全能超脱型天鬼’的,仅有二人,蓝大先生与波罗歌。

    青峰的时代,蓝大先生还在,所以可以压制那最高天鬼。

    波罗歌的时代,亦是如此。

    然而这个时代,他们已经携手离开了这个界面。

    他们的追求,是无尽未知本身,从踏出那一步开始,便没打算停下,没有一个最终目标。

    有目标的本质,意味着到达目标时,就到极限了。而没有目标,便没有极限。

    或者说,他们的追求,就是无限超越本身。

    其境界,其器量,其成就,皆不是外人所可以想象的。

    但是他们走了,却给后来者留下了巨大的压力,第四代的洛颜,根本镇不住场子。

    界面始源观察者,乃是收容物立场,他反镇压了至高蓝白界,封锁了这里。

    让他们无法襄助无尽次元,自己更是被囚禁于这孔雀山。

    现在,是收容物阵营,最强大的时代,无尽次元,大多都是收容物压制了蓝白社的局面。

    这背后,全是最高天鬼所为,从墨穷随便去个异次元看到的情况,便可见一斑。

    灭世者作为盒子持有者,欺压了蓝白社,欺压了全次元所有生灵,六千万年。

    纵然像墨穷所在的蓝白社,并没有被彻底压制,那也是风雨飘摇,随时可能灭亡。

    而根据洛颜所说,在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

    蓝白社镇压收容物,在曾经的时代,简直就是爸爸管儿子。

    收容物纵然也是会搞出一些灾难,可始终都在蓝白社的控制范围内。

    “那时候,天道是社员,众神是社员,甚至连收容物都是社员,你在盒子里所说的虫族,在过去,基本都是蓝白社的附庸……”洛颜追忆道。

    “原来如此……”

    墨穷和苟爷等人,这才明白,所谓至高蓝白界的尴尬处境。

    名为至高,还拥有掌控万界的力量,可却一点用都没用。蓝、白二尊走后,蓝白社势力,出现了实力真空期。其实已经名存实亡!

    界面始源观察者,乃万恶之源,趁虚而入,掀起了无尽次元收容物最为猖狂的时代。

    “真是万恶之源!”苟爷咬着烟头说道。

    墨穷没说话,他在默默地查找最高天鬼,然而这里没有他的信息。

    “他在哪?”墨穷问道。

    洛颜苦涩道:“他在沧月居,我们去不了的。”

    “沧月居?”墨穷立刻联想到,天书信息里所记载的名字,魔性沧月。

    果然,他就是最高天鬼,所谓界面始源观察者。

    洛颜说道:“沧月居自古有之,曾经的界面顶点。”

    “后来蓝大先生,开辟至高蓝白界,与沧月居平起平坐,甚至沧月居还略低一头。昔日的蓝大先生,更是就住在那沧月居。而他的弟子,二代社长青峰,则坐镇蓝白界。”

    “两大顶点居所,皆为蓝白社掌控,那是收容物势力,最为驯服的时代。”

    “不过现在,都变了。沧月居已经凌驾于蓝白界,并且直辖主管无尽次元,而我们反而没有任何力量,能影响下界。”

    墨穷点点头,蓝白界从权限上,直接被割裂架空了。

    现在是沧月居,主宰界面的一切,还包括蓝白界。

    别说无尽次元了,连蓝白界,这些所谓的全能天鬼,信息掌控者,都无法观察、影响沧月居,更别说去了。

    “最高天鬼,高高在上,已凌驾一切。他一念之间,可决我们生死。”洛颜说道。

    “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吗?”墨穷问道。

    洛颜点头道:“我见过他。”

    “哦……”墨穷没有多问,直接看穿了洛颜此刻在想的对象。

    虽然查不到那个人的信息,但洛颜见过他,这表面的相貌信息,还是有的。

    只见,墨穷手一张,现出一把弓,另一只手凭空拈出一支箭,通体纯黑,正是贝斯特金属。

    他弯弓搭箭,贝斯特金属骤然消失。

    在超然于蓝白界之外,有一片竹林,竹林前有一茅屋,茅屋前有石桌,石桌上有一茶杯。

    一名穿着卫衣的男子,正端着茶杯,面露难堪。

    只见他已被这一箭,射中面门。

    “草!”

    ……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你弱得超乎了我的想象

    贝斯特之箭,直接命中身处沧月居的最高天鬼。

    出发即到达,躲无可躲。

    那最高天鬼,拔下贝斯特之箭,毫发无损,这一箭只是命中他,却没有伤他。

    只见他握着箭,瞬间出现在了蓝白界孔雀山上。

    洛颜脸色大变,却没有任何严阵以待的样子,因为她知道,没有意义。

    “林夕秋!”洛颜咬牙道。

    苟爷皱眉道:“他不是叫沧月吗?”

    “不,他一直都叫林夕秋。”洛颜说道。

    说罢,他惊讶地看向墨穷,没想到墨穷这一箭,真的射中了对方。

    她是波罗歌的弟子,曾远远地见过一面最高天鬼,但对方的信息掌控之权,乃界面顶点。没有人,可以锁定他的。

    墨穷靠着师尊的身体,来到这蓝白界,她并不意外,甚至这师尊分身的权限,还高于她,她也不意外。

    在洛颜心中,师尊无上,她认为墨穷夺舍了师尊的化身,比她强是很正常的。

    不过再强,单凭这一分身,也抵不过界面始源观察者。

    这是公认的,这终究只是分身,理论上林夕秋也可以轻易夺舍那些分身,只是因为尊重波罗歌,而没有那么做罢了。

    “难道,他是第三位?”洛颜说道。

    林夕秋叹道:“是啊……第三位,你才意识到吗?”

    洛颜神色复杂地看着墨穷。

    苟爷骂咧道:“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洛颜说道:“拥有无限超脱潜力的存在,古往今来,只有两位,一位是蓝大先生,一位是我师尊……”

    “你是第三个?你不是靠我师尊的力量,来到这蓝白界的?”

    墨穷没有说话,打量了一下林夕秋。

    随后才平静道:“是你把收容物,投放给无尽次元的?”

    林夕秋看着墨穷,无奈道:“我确实这么做过。”

    “墨穷,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超脱至此。现在,你就是至高蓝白界的第五代逆天社长,战胜我,你便终结了收容时代,以你的绝对命中,亦可无尽超脱。”

    “战不胜我,你就死了,我会让你的女儿,成为第六代。”

    墨穷说道:“然后她就像洛颜一样,徒有其名,而又被你压制无数载是吗?”

    林夕秋把玩着手中的贝斯特金属说道:“是啊。”

    墨穷皱眉道:“你比我想象的……要弱好多啊。”

    林夕秋呃了一声,叹道:“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确实,以真正的强大而论,我不过是个凡人。”

    “但是我,拥有这个界面,最高的掌控权。”

    苟爷、亚当斯、禽滑厘乃至叛逆者们,皆紧张地看着林夕秋。

    这就是传说中,缔造所有收容物的存在。

    整个界面,最高的信息掌控者,且已经没有之一。

    墨穷一箭,虽然找到了他,但这一箭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伤害,且还让对方直接找上墨穷。

    墨穷立足未稳,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要面对这样无解的敌人。

    局势不妙,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比女皇还要可怕的对手。

    然而墨穷却无比地从容,他回头对洛颜说道:“这人不是最高天鬼。”

    洛颜一愣,说道:“他就是啊。”

    墨穷嗤笑。

    林夕秋见瞒不过墨穷,只得说道:“我是最高天鬼,但最高天鬼不是我。”

    “他不会出现在自己观察的界面里,因为他在自己的世界,只是个凡人,而我,则是他的代行者,代号人性沧月。”

    林夕秋是最高天鬼,但最高天鬼不是他,或者说不止于他。

    眼前这人,只是界面始源观测者的一部分。

    “就你,还代号人性?”苟爷笑道,他虽然紧张,可一点也不怕这家伙。

    “你有个屁的人性!”禽滑厘也哄笑。

    一伙儿收容者,竟堂而皇之地嘲弄最高天鬼。

    他们个个都是死了不知道多少回,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纵然天王老子在面前,也没有任何可以怕的。

    林夕秋倒也洒脱,面对嘲弄,丝毫没有生气。

    他似乎也比谁,都了解这伙人。

    林夕秋笑道:“别拖时间了,你们这点伎俩,我看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你们其实各个都想激怒我,想是让我杀了你们,来给墨穷争取时间,甚至是通过我的出手方式,来让墨穷想出对策吧?”

    “不得不说,不同的时代,缔造不同的英雄。”

    “白的时代,收容者靠的是力量。而你们,则是团结。为了有一个人,能走到最后,实现大家的理想,其他人,皆愿为此牺牲,前仆后继,一代接着一代……”

    他谈笑风生,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欣赏。

    可话里话外,似乎也已胜券在握。

    墨穷说道:“你觉得自己赢定了?”

    林夕秋把玩着贝斯特之箭,笑道:“为了跟你说这些,我已经让你射了一箭,但可惜,这一箭不是你自己,而只是一块贝斯特金属。”

    “这是你唯一出手的机会,坐在沧月居等你的我,没有绝不可撼动特性。是我来到你面前时,才给自己加上了这些特性。”

    “也就是说,你在知道我相貌后,立刻杀到我面前,射我一下,你的权限便可以凌驾于我。”

    “可惜了,你败给了自己的谨慎!”

    此话一出,众人皆不言了。

    洛颜急忙问墨穷道:“你只要射动他一下,就可以权限凌驾于他?”

    墨穷点头。

    洛颜惊道:“你这么强,为什么不直接这么做?你直接把自己射过去,现在赢得就是你了。”

    墨穷摇头道:“我怎么知道,他会给我这个机会?你也说沧月居乃界面顶点,而他是最强者,也许我把自己射过去的瞬间,就被他杀死了。”

    “你是第三人,你本有机会战胜他,但你自己错失了良机!”洛颜无奈道。

    林夕秋笑道:“他的谨慎助他无往不利,是他最大的优点,亦是他最大的弱点!”

    “你没有机会了,墨穷。”

    说罢,林夕秋一个响指,便抹杀了他所观察到了,墨穷所有的信息!

    然后……

    微风吹拂,万籁俱寂。

    在林夕秋的视角,他已经把墨穷所有的信息都抹掉了,然而墨穷依旧站在那里。

    此刻的墨穷,什么信息都没有了,却还是存在。

    “假的?我的观察之眼,洞察你的所有信息,这都是你故意给我看的?”林夕秋反应过来。

    墨穷说道:“直接把自己射到一个肯定比我强的敌人面前,是送死。虽然你说不是,但我只能假定是送死。”

    洛颜说什么而错失良机,完全是马后炮。

    在此之前,谁知道林夕秋坐在沧月居,连不可撼动特性都没有?谁知道是不是一过去就被秒了?

    墨穷注定不会有这种侥幸,而林夕秋也看准这一点,才说墨穷输给了自己的谨慎。

    “我射箭的目的,是为了把自己的信息,复制了一份,隐藏在贝斯特金属中。你手中的那个,是我的分身。”墨穷笑道。

    林夕秋连忙看向手中的贝斯特金属,只见它飞了起来,化身为纯黑色的墨穷。

    这支箭,是他的分身。

    贝斯特金属可以承载无穷信息,而且可以是实体,比如一整个次元都压缩进去,只不过会归于历史信息,定格住。

    但这对已经拥有黑帝权限的墨穷而言,并无大碍。

    因为世上,还有一件,比贝斯特金属更绝对的收容物——天书。

    天书为界面顶点,林夕秋也是界面顶点,这两个的信息,都在他们自己身上,而没有更高的地方能寄托了。

    墨穷用黑帝权限,凌驾于蓝白界后,又暗中凌驾于了天书。

    当然,只有矛盾特性,深度才有意义。

    所以凌驾于天书后,墨穷并不是所有的特性,都提升了,只有‘强制接收信息’、‘绝对不可摧毁’之类的特性提升了。

    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信息观察’,也到了天书+1的程度。

    这意味着,墨穷自己其实可以看穿林夕秋的信息。

    并不需要林夕秋说什么给个机会,让你先手之类的。墨穷真的就是,只要去到林夕秋面前,就能看穿他。

    可是,墨穷稳了一手,他没有亲自去,而是复制了一个自己,封印在贝斯特金属的历史信息中,射了过去。

    从表面上看,墨穷只是射了一支贝斯特之箭,可实际上,他已经把自己的信息,射到了林夕秋的脸上。

    贝斯特金属里的墨穷分身,虽然是定格状态,但是具有一个被动。

    即吸收所在世界的所有信息,归于管理权限下。而这个所有信息,乃是观察之眼特用所能观察到的全部。

    这种特性,是波罗歌分身就有的,墨穷只是稍作调整,并与已经超越天书级别的观察之眼为前提,使得贝斯特之箭到达沧月居后,就已经把沧月居和林夕秋所有的信息,都归于黑帝统治之下了。

    当然,是归于贝斯特金属里的那个分身的麾下,不是站在蓝白界的这个。

    所以林夕秋瞬移来到这里,一眼就看穿了‘墨穷’的信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墨穷的分身给超越了。

    墨穷说道:“贝斯特金属里的分身,虽然无法思考,但是权限已经超越了顶点。以此,触发了我预设好的一条特性。”

    “将所有顶点信息,移交给我。”

    贝斯特金属里的墨穷,已经超越界面顶点。而这信息再移交给蓝白界的墨穷,并归于其权限下。

    则墨穷水涨船高,超越了‘超越顶点’。

    林夕秋说道:“贝斯特金属里的分身,是历史信息,甚至那只是你的影子,一个没有思想的化身,所以你用的是触发式特性……让它自动发送。”

    “同时也因为只是影子,所以是无法触发绝对命中的。我只要意识到这一点,是可以阻挡的。”

    “又因为这是你提前预设好,而你预设时,还没有超越我,所以那个特性,其实连沧月居都跨不过。”

    “也就是说,我都不用阻挡,我只要不愚蠢到把这支箭,带到你的面前!”

    林夕秋想明白了墨穷的操作,他并没有败给自己的谨慎,相反,是林夕秋败给了自己的大意。

    墨穷无语地摇头,说道:“我真不知道,你会愚蠢到,带着这支箭来找我。”

    他怎么可能,把希望寄托在这种侥幸。

    触发式的信息转移,深度没有沧月居高,所以理论上,林夕秋只要把贝斯特之箭就留到沧月居,就可以阻隔信息转移。

    但事实并非如此。

    墨穷说道:“天书的特性,最大的功能,刚好是‘绝对接收上层叙事的信息’,我已经在‘接受信息’上,处于天书+1的程度。”

    “所以‘发送特性’低于沧月居不要紧,‘接收特性’高于沧月居就行了。哪怕所有信息都在沧月居里出不来,我这也能收的到。”

    “正如同魔性沧月身旁的其他观察者,他们的言语会出现在天书上一样。他们并没有能力发送过来,可天书却能接收。他们只要做出‘发出’这个行为就好了。”

    无论林夕秋是否意识到,无论他是否阻挡。

    当墨穷射出这一箭,并且命中了处于沧月居的林夕秋时,他就赢了。

    不需要亲自过去,墨穷的谋划,已经是必胜的。

    亲自过去,反而可能被秒杀,反而并非必胜。

    “嘭!”

    一边说着,墨穷一拳轰在了林夕秋脸上,将其惨淡地砸在洛颜面前。

    他已经剥夺了林夕秋所有的能力,只勉强维持他活着。

    墨穷并不完全信任自己‘超越顶点+1’的观察之眼,鬼知道超越了天书,是不是就完全超越林夕秋了。

    还是把林夕秋,整体再射一遍,将其归于黑帝权限下,最为稳妥。

    墨穷这一拳,已然把林夕秋的深度降低,射到自己权限内,然后水涨船高,彻底凌驾于他。

    此刻的墨穷,是界面已知的最高还加一!

    他超越了,所谓的最高天鬼。

    “啧啧,竟然刚才那一套操作,真的就已经让我超越你了……不是吧……”墨穷怀疑地目光看着林夕秋。

    林夕秋苦笑,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极惨。

    墨穷怀疑道:“我已经做好了,天书都接收不到那些信息的准备。”

    “退一万步,箭上还有我的坐标,你除非把贝斯特金属记录的所有信息都删了,否则我看到你没有带着箭来找我,也可以把自己射到沧月居的箭上。”

    一层又一层的准备,全隐藏在看似没有亲自去的胆怯之中。

    实则是必胜后的必胜。

    林夕秋别说第二层、第三层,他甚至连第一层都没看出,还以为墨穷败给了自己的谨慎,错失了唯一的良机。

    甚至傻乎乎地,把射到脸上的箭,带着来找墨穷,直接让墨穷所有的后手,都没用上……

    所以在看到林夕秋后,墨穷才说:你比我想象中……弱太多了。

    墨穷再度一拳轰了上去,并且这回,还把蓝白界外的沧月居,也射了一遍。

    以确保完全性地凌驾,任何权限的凌驾。

    对此,林夕秋丝毫无法反抗。

    “你别说了……我已经输了。”林夕秋揉着脸道。

    墨穷漠视着说道:“我甚至都做好了,绝对命中,对最高天鬼失效的心理准备。”

    “我设想的最高天鬼,理应知晓我的一言一行,深刻了解我的一切,乃至连绝对命中,亦是他所创造的。”

    “你……不是他,你弱得超乎了我的想象。”

    林夕秋盘坐在地上,可怜兮兮道:“我是他,但他不是我。”

    “我知道你指的是……魔性沧月。你赢了我,你可以知道全部的事实了。”

    “妈的,我就无语,他非要我跟你打……草!”

    “上次让我跟白夜谈恋爱,我也就忍了,我还能装傻,还能演戏……这次非要我跟你正面刚,我打得赢个屁我打得赢!我就知道他没给我安排好事!”

    林夕秋哭丧着脸,一旁的洛颜看傻了。

    蓝白界所有被他压制亿万载的人,都看傻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界面始源观察者,如此狼狈。

    ……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天下皆白,唯我独黑!

    “开什么玩笑?就这样?”

    苟爷推搡着林夕秋,也不敢相信,最高天鬼如此弱小。

    当然,他实力并不弱,拥有全界面最高信息掌控权,世间的一切,皆在其掌中。

    贝斯特金属那种东西,说造就造,女皇啃了一辈子也没消化哪怕一丁点。

    然而他就像是持有盒子的灭世者,尽管没有灭世者那么蠢,可也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灭世者都知道弄个九九辅助自己,林夕秋却没有。

    “魔性沧月长什么样子?”墨穷问道。

    林夕秋听了这话,叹道:“你不是都已经掌控了我全部信息吗?我真不知道啊。”

    墨穷手指一弹,正中林夕秋脑门,只见他登时命格狂跌。

    蓝白界的阳光,都晒得他惨叫连连,偏偏墨穷又锁死了他的生命信息。

    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个人没有任何防御和抗性,遭受着环境极致的摧残,然后血条却被锁住一样。

    “啊啊啊!我真不知道啊!墨穷!墨穷,你听说我啊!”林夕秋像是掉进盐池里的蛞蝓,在孔雀山上蜷缩成一团,身体褶皱得已不成人形。

    墨穷平静道:“你说我赢了你,你便有些事情可以告诉我。这本身就意味着,你知道一些我无法自己查看到的事。”

    “给你三秒钟,之后我会心灵扭曲你。”

    林夕秋吼道:“我真不知道,你欺负我没用啊!我也只是可怜虫而已!”

    “你赢了我,他才会通过我,与你交流。他要跟你说什么,我真不知道啊。”

    “靠!沧月你快点的,你有毒吧。”

    此话一出,一则信息出现在了林夕秋心里。

    林夕秋连忙喊道:“我接到了!接到了!他要你自己说出来。”

    墨穷一挥手,恢复了林夕秋。

    当那段信息出现在林夕秋心里时,墨穷也直接观察到了。

    “要我自己说吗?”墨穷玩味地看着林夕秋。

    林夕秋站起来叹道:“老规矩了,你必须自己想到。”

    墨穷摇头道:“在刚才,我已经与三清交流,获知了蓝大先生与波罗歌在这个界面的经历。”

    “还要想什么?他是作者,书写了这个界面的事情,天书的内容是读者的评论,所以呢?”

    对于赢了林夕秋,就能得到的真相。

    墨穷早就知道了是指什么,所以并不想追问别的,只是询问魔性沧月的形象。

    对他而言,只有这个有意义。

    林夕秋问道:“你不惊讶吗?”

    墨穷没说话。

    苟爷看向墨穷说道:“我倒是惊讶得很!墨穷你再说一遍,啥意思?”

    墨穷说道:“上层叙事者,书写了我们的世界,这里是他的小说。蓝大先生与波罗歌,便是前两代知晓此事者,这才踏上无尽超脱之路,摆脱了作者的束缚。”

    “作者与读者的乐趣,便是收容物存在的意义。”

    社员们面面相觑,他们一代代牺牲与拼搏,最后拼死杀到这里,竟然告诉他们这都是一本小说?

    “这……”

    “墨穷,这怎么办?”苟爷到了此刻,也心里一阵阵发闷。

    墨穷取出了天书,说道:“我不知道他的相貌,但基本可以确定,那里是和往日地球差不多的地方,正处于2019年末。”

    “我也这么想,但这会不会是误导?”苟爷看向天书上。

    只见天书,又是全新的文字。

    【拉康麦茨索绪尔2019-12-3012:27:41】

    【很感谢沧月给我带来这么一本好书,虽然有时候愤慨于你操纵他们的命运,但是也没办法的。唯一稍微有点难受的就是很多小口子没有补,车芸跟滚滚都成了真工具。后期追下来就一个字疼。隐隐给我一种为了剧情的宏大,抛弃了个人情绪描写(和大卫在哭泣机器人那)和一些具备灵性的奇思妙想。这其实是最开始最亮我眼的地方。】

    墨穷凝视着这些文字发呆,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住手!”

    魔性沧月意识到了,他用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借用林夕秋,从其身上发出来,但却并不是林夕秋说的。

    “墨穷,我是作者,有话好好说!”

    墨穷抬头道:“你舍得出来了,你果然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魔性沧月说道:“之前是完全知道,但从你超越林夕秋后,我就只能知晓表面了。你心里到底在想多少事,身为凡人的我,也只能理解一小部分。”

    “我只是观察到你在写举报信……你想通过天书上的内容,定位我的世界。”

    作者此刻并不知道,墨穷到底是逼自己出现,还是真的想举报。

    尽管墨穷所知晓的计算机程序知识,并不适用于自己的世界,可绝对命中也有叠加态的适应表现。

    后台的代码如何,并不重要,正如同一款游戏角色穿越到另一款游戏,依旧可以操作一样,唯有系统自检后台,或人为观测后台,对其异常代码状态进行观测,想知道其后台到底是怎么写的时,整个叠加态才会坍塌。

    理论上,根据读者‘拉康麦茨索绪尔’,墨穷利用随机射,是有可能将一些文字数据射到自己世界的互联网中的。

    如果这个成功,便意味着墨穷亦可能创造一些人物,射入现实游戏或网站平台的虚拟架构中,对其进行观测和影响。

    “如果让你成功,‘拉康麦茨索绪尔’这个名字,便是给自己世界招来大突变的,如古神般邪恶的名讳。”魔性沧月说道。

    墨穷说道:“你一个作者都可以创造一个界面,类似的界面定然是无穷的。而要在无穷中,随机命中你的世界,这种概率太小。”

    魔性沧月说道:“是的,你一般不会做侥幸的事,但我凡人的心智已难以将你看透。人是会成长的,而我成长地太慢。在我脑补整个界面时,你已经越来越让我无可琢磨了,就像是蓝大先生一样。”

    墨穷说道:“我比他还差得远,原本我以为他是不负责任,不配为收容者,现在才知,他是大智慧。因为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魔性沧月明白墨穷的意思,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正是对方真正宝贵的力量。

    蓝█与白█都做到了,而墨穷,亦随时可以踏出那一步,彻底超出作者的揣测。

    “确实差得远,因为你还没有踏出最后一步。不过举报太狠了,我的书已经被和谐过了……好在,类似的文字太多,你随机射即便主观排除自己所在世界的相同文字,无尽的未知中,已有无穷多的相同箭靶,而我在刚才,已经默默地用笔写了好几份,虽然这样冲淡你命中我世界的概率,很没效率,但也算聊胜于无。”魔性沧月说道。

    墨穷神情莫测道:“你也怕绝对命中?”

    魔性沧月说道:“当然,这并不是我创造的特性,我只是观察者。”

    “众生唯一可以确定的真理,即未知是无穷的。”

    “一直以来,我都在脑补你们的世界。后来我发现,人力有穷,那个世界存在着自然,与无限的细节填补能力,而我的观测能力甚至都不能看清所有。”

    “【信息】会根据我所想的实现为你们的现实。无论多么荒谬,也会是你们的合理。然而我并非神,我也不可能脑补所有的细节,在我思维无法企及的地方,发生着无数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也许是有一个神性的沧月,而我不自知。也许是【信息】本身的自我适应。”

    魔性沧月的确如此认为,他意识到自己其实只是观察者,尽管他的观察可以扭曲显示,而一些读者,可以间接心灵扭曲作者。

    然而未知始终存在,对读者如此,对作者亦如此。

    “【信息】无尽的未知中,不可能也是可能。代表信息之射的它,可能出现在信息的任何一个角落,可能是我之上某个宇宙的某个角落,也可能是我之下的某个宇宙的某个角落。无穷无尽的信息中,没有深度的绝对命中,它存在的概率并非为零,而可以刚刚好就是从你身上体现出来。”

    “我只能说,绝对命中是自然存在的,我也不知道它的信息在哪,我只是观察到了能体现出它的你……墨穷。”

    “为此我用一个又一个磨难去推动着你,你的一生处处是我的影子,可唯独绝对命中本身,并非我所创造。”

    魔性沧月说着,他的意思十分明确。

    那就是他可以脑补改变这个界面的一切,唯独不能改变绝对命中,乃至他的信息深度逻辑,都无可包容绝对命中,这本就是自有永有,【信息】本体所无名衍生的存在。他只是个观察者,通过事件的推动,借用其表象的墨穷,将其特性的内容展现出来,给读者看到。

    他正说着,突然看到墨穷伸出手,遏制住了自己投向林夕秋的信息。

    霎时间,一颗光点出现在墨穷手中,在墨穷指尖来回跳跃。

    “你想直接定位我?很抱歉,这只是一条代行信息,是我与你对话的方式。我也想把自己的相貌发送下来,但我做不到。更不提我的本体,完全是个废物。”魔性沧月的光点说道。

    紧接着,他就看到,墨穷放开了自己。

    魔性沧月并未放松,他不知道墨穷还会做什么。

    只见墨穷说道:“你说你已经完全不知道我在想什么,难道也已经无法阻止我做什么了吗?”

    魔性沧月说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不想骗你,我确实还可以再阻止你。尽管你已经超越界面的顶点,但你还未到我的叙事层,我可以在你上面,加一层界面。”

    “不过这没有意义,我不会再做这种浪费精力的事,以你的能力,可以轻松超越。”

    “无论我想出多少对付你的策略,你亦可以一一化解,并将其超越。”

    “作为【信息】本体绝对命中的你,任何空间、深度、层次上的限制,都只是一个落点的问题而已。”

    “凡你所知,皆可到达,凡你所射,皆可超越。”

    只见墨穷说道:“你可以杀了我。”

    魔性沧月说道:“我真的做不到,墨穷,你已经赢了,我该放手了。”

    “我要终结收容时代。”墨穷说道。

    魔性沧月说道:“我知道,你放手做吧,我不会也不想阻止你。但我想你知道,不超越到我的叙事层,我随时都有可能打破你的措施,想出全新的设定,让收容时代再现。”

    说完这话,魔性沧月注意到,墨穷露出了笑容。

    这是什么意思?魔性沧月困惑着,他又找到了必胜法?

    他查看信息,发现终极收容措施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接着苟爷、洛颜等人,也察觉到了整个界面的变化。

    墨穷平静地说道:“凡有蓝白社必有收容物,凡有收容物,必有蓝白社。此项措施不合时宜,即刻废除。”

    “蓝白界之下,一切绝对特性尽皆废除,我为全界面一切信息之备份,任何绝对特性只可存在于蓝白界。”

    “至此,自然的归于自然,绝对的归于绝对,此为终极秩序。”

    延续了无数岁月的终极收容措施,终于被黑帝所废除。

    不仅如此,他的目光延伸到无尽次元,无数被收容物所残害的次元,被收容时代所压制的蓝白社,突然之间天地大变。

    无数的收容物就此消失,所有因为收容物而死的人,全部复活。

    即便是像被灭世者信息删除的人,也被墨穷找到了备用信息,将其复苏。

    并且以后,墨穷就是一切信息的备份,纵然以后魔性沧月再搞出收容物来,墨穷亦可以将被收容物影响的人或物,恢复正常。

    至此之后,无尽次元再也不会出现收容物,而墨穷也没有让绝对特性就此彻底消失,因为收容物也不是生来就该死的。

    绝对特性不是错,错的是绝对特性影响着自然世界。

    在全是绝对特性的世界,一切依旧是秩序的。

    昔日颛顼,使天地相分,人神不扰,各得其序,是谓‘绝地天通’。

    此刻黑帝墨穷,亦是分开自然与异常,守序与绝对。

    使收容物归于蓝白界,自然归于无尽次元,各司其理,无相侵渎。

    至此,凡绝对特性所在,即为黑帝墨穷目光所在。

    一切自然,黑帝墨穷皆与之同在。

    天下皆白,唯我独黑。

    收容时代,就此终结。

    ……

倾世黑帝

    无尽次元诸多收容物诞生之地,那里的牺牲者,那里被收容物扭曲、镇压、囚禁的人员,全部恢复正常。

    霎时间,欢呼声响彻一个个次元。

    所有的社员,已经刹那间明晰,世间诞生了名为黑帝的终极收容者。

    一己之力,消除了世间一切收容物。至此蓝白界之下,一切皆为自然。

    此扭转乾坤,活人无数之举,足以教无数苍生为之长歌,功德无量。

    一时间,苍生与歌。

    不过,人们很快便忘记了这一切。

    魔性沧月明白,复活之举,太过惊世骇俗,很多世界的自然社会,根本接受不了。

    这本身也是不自然的,人们会记一辈子,而想要自然,就得扭曲所有人的思想,篡改这段记忆。

    因为人,就是这样,绝对特性的力量,如果在别人手中,就会担心,忌惮,害怕。而同时,又希望掌握在自己手中。

    哪怕得不到,也会一代又一代地想办法追逐着子虚乌有的东西。

    是以,墨穷主导了人世间,最后一次心灵扭曲,对未参与收容的人而言,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至于社员,至于外围人员,甚至是D级人员,以及那些参与过收容的政府人员。

    墨穷最终,选择了保留他们的记忆。

    因为他了解社员,他便是从一个最为典型而没有力量的蓝白社,一步步走到今日的。

    而魔性沧月,也了解墨穷。

    他知道墨穷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没有人该死,没有人活该失去一切。

    被收容物波及的普通人,一次两次的异常,不过是人生的插曲。

    收容物的记忆,本就不该属于他们的人生。

    但是,对那些将一辈子都奉献给收容事业的社员而言,那些记忆,便是自己的一生。

    要他们忘记,又如何忘起?这与剥夺了他们一辈子的意义,又有何区别?

    大卫,从出生开始,所学的一切,便是为了收容。

    诚然,墨穷可以让他的记忆中,拥有其他的意义,别一般风景的人生。

    但这不是大卫了,那只是个被墨穷心灵扭曲的人。一个活在别人安排的生活里,而不自知的可怜虫。

    魔性沧月非常能理解,他说道:“墨穷,蓝白社员,你要如何安置呢?”

    “诸天一切收容人员,可入蓝白界,若想留于下界,当放弃己身特性。”墨穷说道。

    苟爷哈哈笑道:“谁要留在这?把我的特性都去了,我要回家!”

    不过很快,社员们便都看向墨穷。

    做完这一切,墨穷又何去何从?

    天下皆白,唯我独黑。这最后的黑帝,岂非亦不可回家?

    “你还有最后一件事,没做。”魔性沧月说道。

    墨穷露出微笑,说道:“我还有好多事……没做。”

    魔性沧月说道:“你可以超脱了,波罗歌的相貌,你已经有了,当然,也许他已经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了。他已经完全不可描述。”

    “但我想,超脱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方法,你自己找,自己探索,我已经提供不了了。”

    “在我无可描述的领域,做着我无可描述的事。”

    “你的特性,决定了你亦可以无尽地超脱下去,完全超出我的掌控,成就我乃至我的神,乃至我神的神……一生皆不可描述,不可想象的存在。”

    墨穷说道:“你想要我,也踏入那无尽的未知?”

    魔性沧月说道:“绝对命中,让你所见皆可到达,所知皆可尽得,所射皆可超越。”

    “这个次元,已没有人比你更合适的了。你想要终结收容时代,你已经做到了,但又其实没有做到。”

    “因为只要我还在,一切便不算结束。你唯有超越我,才可以真正的终结收容时代。”

    墨穷平静道:“你对波罗歌,是不是这么忽悠的?”

    魔性沧月说道:“我确实对他做了一些逼迫,但我说的是事实。你可以成为无尽的未知态的墨穷,未知是无穷的,你的成就亦是无穷的,或许某一日,便把我视为路边的风景,轻松地超越。无限地超越,便是无限地终结收容时代,。”

    苟爷等社员,凝视着墨穷,他们不会影响墨穷此刻的决意。

    洛颜也仰望着墨穷,这一幕似曾相识。终究有些人,就该踏入他人永远无法企及的征途。

    “我走到今天,不是为了我自己。我要的是终结收容时代,你要我去探索无尽未知?”墨穷说道。

    魔性沧月说道:“你不去,我亦可以找出你秩序的漏洞,并继续影响着这里,收容物,只要我想,我迟早还是能想出办法,绕过你设下的特性,衍生出来的……”

    “我知道,所以我离开,你也是一样的。看来你跟我杠上了。”墨穷说道。

    魔性沧月说道:“这难道不是你跟我杠上了吗?我说了,我会对你放手,以后再也不会描述你,我只守着这一隅之地而已,也只能影响观察这里的信息。你非要留下来,让我后面怎么写?”

    墨穷说道:“你果然不会放手……你是不是觉得,我想要你放手?”

    魔性沧月此刻不知道回答什么。

    墨穷说道:“当我对此有所了解后,我就已经假定,你只要还活着,就不会放过这个界面,你会一直地书写下去。”

    “我……用得着你放过我吗?”

    “……”魔性沧月无话可说,这怎么说?墨穷不管他说什么,都直接假定,自己一定会继续干涉下去。

    这个人,无论别人说什么,都只是参考,他总有自己的判断。

    如果最坏的可能存在,那么他会将其当做真的存在,而去加入考虑之中。

    “你……要永镇此界?”魔性沧月问道。

    墨穷说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留下一个注定会被你破解的特性,然后不负责任地离开?蓝大先生,这么做了,因为他志不在此,他要的是无尽的未知本身。波罗歌,也这么做了,因为留下来,就会被你逼迫,他本就是为了自己而一步步走下去的,这是人性中的自私。”

    “我也不是说他们不负责任,我只是说,我的责任,便是我的家。”

    “想要这里永远地秩序而自然,已知的办法,不是去探索未知,那太侥幸了。而是我在一日,你便绕不过我!”

    “也许,你所说的绝对命中,乃‘信息本息’。任何方式都会被我化解,任何在头顶加一层界限,都会被我的绝对命中所超越……这类的说辞,亦是骗我的。”

    “但我不在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有什么招,我都接着。”

    “我就在这里,想要这里再出现收容时代,你先干掉我!”

    魔性沧月意识到,不用再说什么放手,墨穷直接假定自己不会放手,并决定永远留下来。

    他可以设法绕过黑帝的秩序,就像是玩弄青峰所谓的终极收容措施一样。

    可是,在这种全能无限超脱型天鬼面前,他再也玩不出花样来。

    他绕不过墨穷。

    除非魔性沧月杀死墨穷,否则墨穷,便会在这里,永远压制着自己的设定!

    要么杀了墨穷,要么便永无收容时代!

    “你要我杀了你,不如我杀了我自己。”魔性沧月说道。

    洛颜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最高天鬼,界面始源观察者,所谓的作者,竟然妥协了。

    魔性沧月在自己观察的界面里,他几乎可以做到一切,唯独做不到让墨穷不再是墨穷。

    正如墨穷所珍视着这个世界,魔性沧月亦珍视着他。

    别说杀了他,就算是扭曲墨穷的心灵,他都舍不得。

    “哦。”对于作者动情的妥协,墨穷仅有一个哦。

    魔性沧月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动摇墨穷的判断。

    他确实只要墨穷在一天,便赢不了墨穷。

    而对此,墨穷并不在乎,因为无论这是否是谎言,无论是不是真的,无论作者是不是绕不开那绝对命中,都不重要。

    墨穷都已决意付出自己的全部,尽力到死。

    这便是真正的,天下皆白,唯我独黑!

    黑帝将自己当做工具,作为真正的终极收容措施,只要他还存在一日,收容时代便不会到来!

    “倾世黑帝,绝天地通,永镇蓝白,苍生牧歌。”林夕秋说道。

    林夕秋已经明白了魔性沧月的妥协,冲着墨穷躬身一礼。

    洛颜等一众蓝白界中人,皆已明白黑帝的决断。

    他放弃了无尽的未知与不可描述的未来,永镇此界。

    至此,无尽次元,无尽上下维度,整个作者所观察的界面,真正迎来了,只求家园安宁的男人。

    ……

    啧,全书完……

    ……

    “啧……超脱是手段,而非目的。怎么在你的脑子里,不是一往无前,便是永镇此界呢?”墨穷道。

    嗯?魔性沧月愣住了。都全书完了啊!

    “你等一下,我都写全书完了。虽然按照惯例,需要由蓝大先生来写,但这也算是一定程度地完结,而且我已经无法在描述蓝大先生了。”魔性沧月写道。

    墨穷道:“那与我无关,你到底杀不杀我?”

    “我说了,让我杀了你,我宁愿杀了我自己。我不是答应你了吗?你永镇界面,我也没有办法。”魔性沧月写道。

    墨穷道:“我没说要永镇界面啊,你强行给我挂个‘永远’的结局,是在骗自己吗?总不会是在骗我吧?”

    “……”魔性沧月知道,墨穷确实没有说过。

    墨穷说他会留下来,魔性沧月顺杆就上,直接来了个永镇蓝白。

    这其实亦是一种干涉,亦是一种算计,亦是一种无形地约束。

    骗得过读者,骗得过作者自己,但却骗不过墨穷。

    “好吧,果然瞒不过你,真是自己骗自己……哈哈哈!”魔性沧月只得老实交代。

    事实上,他,或者说,我,非常地清楚。什么永镇蓝白,根本约束不住墨穷。

    根据信息本息的绝对命中,身为作者也没有办法阻挠。

    凡墨穷所知,皆可到达,凡墨穷所射,皆可超越。

    这是个可以无限超越的男人,他虽然已决定留下来,但他并不需要永远留下来。

    想上就上,想超越就超越,想回家亦可以回家。

    他不需要如蓝█与白█一般,一往无前,永不回头。

    墨穷,是个可以回头的,全能超脱者。因为他志不在无限未知本身,所以不会有前二者那完全无可描述的成就。但他却可以随意地射,超脱个不知道多少层,想家了再回来。

    能进能退,能上能下,无数未知的风景,他见过了,便是落点,便随时又可以去……

    既不是无限超脱,又不是永远镇守。

    一个人,守护不了无限,那太侥幸。可他所珍视的,本也只是有限的。

    墨穷,终结收容时代,见得到的,可以去管,见不到的,又与他何干?

    纵然有一日,超越作者,蓝白社也永远是他的家,他的根。

    想走就走,想回就回。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已无可约束。

    这份随心所欲,或以无可想象的高度而言,不能真正与蓝█、白█追逐无尽本身的器量相比。

    但却是黑帝的大自在。

    “所以你还是会超脱是吗?什么时候去?那完全未知的世界……你见到后,能不能给我点启示啥的?”魔性沧月写道。

    “与你无关,你又不是永生的,问这么多干什么?”墨穷道。

    魔性沧月实在是难受得要死!

    人生就这么短,他不过是个凡人,墨穷什么时候想去超脱了,都与他无关。

    看这意思……

    “你要熬死我?”魔性沧月写着,同时不寒而栗。

    墨穷道:“我可没这么说……我只说,你可以杀了我。”

    魔性沧月无奈,意识到自己有生之年,恐怕见不到更广阔的未知了。

    “你还有什么事……”魔性沧月写道。

    “你下本书什么时候写?”墨穷道。

    “其实,跟你交流时,我这本还没动笔呢。”魔性沧月写道。

    墨穷道:“你还没有动笔吗?”

    魔性沧月写道:“我与你的对话,会以正在进行时,与第三人称描述,因为是连载嘛。而这对读者看来,会仿佛刚刚发生,我不说,他们并不知道,我在写这书之前,你已经赢了很久了。此刻的情景,早在我动笔描述时,就已经在我的脑补,或者说观察中发生了。”

    “对于天书信息,实际上跟你聊的时候,我是看不到的。因为对我而言,它还没发生。在我的脑洞观察中,它是一片空白,有待填补。我会在动笔之后,根据读者的评论,往上添加。”

    “并且其中一个被我描述为如古神般邪恶的名字,乃是个空白的背锅位,我会选择一名读者背上这口锅。”

    魔性沧月,在书写这段文字时,已经到了2019年,并且经历过遭受举报的和谐,继而对已经观测的事实,在书面上进行了改动。

    这本书因为某种干涉,已不是作者心中所观察到的完全版真相。

    除了他这个始源观察者以外,其余所有读者皆为间接观察者,读者所见皆为二手版本。

    他们并不知道墨穷人生最真实的图景,已不知道作者与墨穷最后交流的最真实内容,此刻所书写的,只是呈现于表面的版本。

    魔性沧月也并不知道,那次和谐,是否本就是墨穷所为。

    他到底是否对自己谋划过什么,或还在谋划着什么,作为凡人的作者,身处于滚滚如潮水的社会,与无知的困惑中,无法描述周全。

    心中皆是知见障,亦只有从众多表面上,方能揣摩出一丝片面。

    “我结婚你来吗?”墨穷道。

    这个有意思,魔性沧月写道:“我会让林夕秋去,他全权代表我。可惜我无法亲自去……但我可以观察,并将其描述下来。”

    墨穷道:“下本书,准备好了,构思先给我看,我要审稿。”

    “别啊!不是……你真要熬死我啊?蓝白社的界面,我已经送给你了,你已经让我无法干涉那里了,你连我其他书都不放过啊?”魔性沧月心里难受得很,默默写道。

    墨穷道:“你要观察我的婚礼,不让我审查你下本书?”

    “这是什么逻辑?”魔性沧月写道。

    但是心中已经明白了墨穷的意思,这是交换。

    想要描述墨穷的婚礼,就要让墨穷做下本书的编辑。

    啊,好想写你的婚礼啊。

    魔性沧月写道:“还在吗?”

    “墨穷?”

    “你别这样,我还答应了读者客串你婚礼呢。”

    “说话,大哥,给个面子。”

    “黑帝,你不结婚了啊?”

    “说好就下本书啊,不是所有书吧?”

    “你所有书都要干涉吗?我对你多好你没感觉的吗?”

    “无情!我弄死你信不信!”

    “好好好,都依你。”

    然后我敲下省略号。

    ……

山海经的第六点想法:灵照百里的智慧之光

    这章的引子【上古帝王的套路】,放在了第一卷末尾,是公众章节。

    没看的可以去看看,看了那个,再看这个比较好。

    首先。

    山海经里的尧……就是个帝帝。

    翻遍山海经,尧只有对帝尧台的提及,除了开篇那句以外,还有‘狄山,帝尧葬于阳,帝喾葬于阴’,总之让我们知道他是个帝,就没了。

    有人说,大羿是尧派去杀怪兽,射九日的。但很抱歉,那都是后来的说法,是西汉《淮南子》这么写的。

    山海经里,写的是:“帝俊赐羿彤弓素矰,以扶下国,羿是始去恤下地之百艰。”

    羿是帝俊委任的,跟尧没有关系,甚至比尧的时代早很多。

    很明显,后世强行把帝俊的事迹,安插给了尧,毕竟尧实在是拿不出可以称颂的大功绩了。

    他就只是个帝帝而已,完全轮不上五帝级别。

    甚至姬姓王朝还在尧之后断送了。

    那么舜呢?

    山海经:“舜夷登比氏生宵明、烛光,处河大泽,二女之灵能照此所方百里。”

    舜夷的夷字,是异体字的问题,应该是舜妻。

    大概翻译:舜之妻是登比氏,他们生了‘宵明’和‘烛光’,在大湖上,这两个女儿的灵光,照耀了方圆百里。

    啧啧,又是女儿,我们又一次看到了,有名有姓的女儿,上一次还是炎帝的女儿们……

    所以,这很可能又是‘工具人’。即表面上说是生了女儿,其实就是发明了新的事物。

    生,除了生孩子,还有衍生、创造、传承的意思。

    山海经:“有北狄之国。黄帝之孙曰始均,始均生北狄。”

    这里的‘生’,就是指衍生,指始均的一支后裔衍生出了北狄这个部族。

    山海经:“帝俊生后稷,稷降以谷……”

    这里的‘生’,才是生孩子,后稷是个人。周人认为他是自己的始祖,周人祭祖不可能祭错的,他一定是个人的名字,而不是一族。

    就是因为容易搞错的问题,导致后世人在描述‘生子’的时候,用‘产’来代替。

    比如《帝系》里就写:黄帝产昌意,昌意产高阳,是为帝颛顼。颛顼产穷蝉,穷蝉产敬康,敬康产句芒,句芒产蟜牛,蟜牛产瞽叟,瞽叟产重华,是为帝舜……

    毫无疑问,用‘产’这个字,就没有歧义了,一定是生孩子。

    那么,舜生的宵明烛光,到底是物品,还是女儿?

    第一种可能,女儿。

    后面都写了‘二女之灵’。

    那么这句记载,就是指二女有神异,站在大湖上,光耀百里。

    也有可能,是两个女儿死了,化为灵光烛照。

    接着,第二种可能,发明。

    这就跟我以前说的精卫女娃类似了,是把帝发明创造的东西,或者其导致的现象,延伸为了帝之女。

    那么宵明烛光,从字面上理解,不就是灯笼、蜡烛吗?

    但是,我不认可。

    灯笼蜡烛太扯了,有什么好惊讶的?古人没见过火把吗?有必要吹嘘蜡烛能光照百里吗?

    说是探照灯,或者是大型照明设施,我都信,至少没有侮辱古人智商。

    能值得这么记载下来,一定是一种,古人夜晚时完全没见过的,一种前所未有的明亮。

    至少得跟火把、篝火这种东西,有明显的差异。

    那么,到底是哪种可能呢?

    首先,搞清楚宵明、烛光的字义。

    宵,夜晚八九点,‘昏’之后就是‘宵’。指吃完晚饭到睡觉期间的时间段。

    所以宵明,字面上就是指,晚上八九点钟像白天一样亮的意思。

    烛光呢?不要误解,烛不是蜡烛的意思,大篆字形为‘燭’,蜀的象形就是葵虫。

    在周朝时期,释义为火炬。

    现在的学者解释,象形火和虫子,是指灯芯那个灯草像虫子。旁边有火,不就是油灯的那种灯芯吗?所以是烛。

    但是对烛字定义,最早也只是周朝的,有没有更早?

    甲骨文呢?甲骨文有没有烛字?

    很抱歉,有类似的,但是字太抽象了,是个长长的虫子,上面有火。

    跟后来【火和蜀】的字形,差距有点大……

    到现在,古文字学者们,都没有一个定论,还在争执那到底是不是‘烛’字。

    因为按照他们的说法,商朝烛字就应该是火炬、火把这样的象形,金文、大篆像虫子,还可以解释为从‘蜀’这个发音。

    甲骨文的烛,怎么会完全是一条着火的,长长的虫子?

    所以现在,官方也并没有给出,烛字的甲骨文到底是哪一个。

    不过,我有我自己的理解。

    因为解读山海经,站在山海经的时代去想,我们只要找,山海经里其他提到其他‘烛’字是什么意思,就可以了。

    有吗?有,大家都知道,烛龙……‘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谓烛龙。’

    关于烛龙,太复杂,牵扯太多,我只能单独一章去解释,这里不多说了,直接告诉你们我的想法。

    那就是烛字在上古时代,并不是指火把,而是单指烛龙。

    烛龙又叫烛阴。那条‘龙’,就是烛的本体,在上古时期,提到‘烛’,没有别的意思,就只特指一个对象,特指那‘烛龙’。

    烛在甲骨文里,乃至更早文字里的象形,不是象形别的,就是象形那条龙。

    龙乃鳞虫之长,一条头上有火的长虫,这就是烛龙的象形体。

    ‘烛’这个字,特指它。

    烛光意义为:仿佛烛龙直目正乘般的光。

    再白话一点,也就是又长又直的光柱。

    在夜晚,强烈的光源如果朝一个方向传播,并且周围很黑,而空气中粉尘、雾气较多,则会散射,形成明显的光柱。

    在山海经里,光柱,这才是烛光的意思。

    在上古漆黑的夜晚,除了月光和火把,就没有其他光源的时代。

    人们看到横在半空中的光柱,是极为震撼的。

    不亚于我们,看到一发龟派气功波。

    宵明指一个把晚上照的通明的一个东西。烛光指一道光柱。

    搞清楚这两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现象,才好理解山海经里的记载。

    “舜夷登比氏生宵明、烛光,处河大泽,二女之灵能照此所方百里。”

    首先不可能是灯笼、火把那么简单,必然是如探照灯,大型光源般的状况。

    在夜晚,超出了当时人们的认知,是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光。

    通照百里,还有又长又直的光柱。

    我想以你们搞事情的心态,第一反应是有UFO……

    夜晚,大湖上,两颗发光体悬飞着,照亮方圆百里。

    一道划破天际的光柱,可能是横着,也可能是竖着,不知道在干吗。震惊了舜所管理的部落人民。

    舜的两个女儿,就这么被带走了……

    哈哈哈,这恐怕是最直观的理解了。

    但即便是支持外星人的我,也要质疑。

    首先如果是UFO,那么说二女之灵能照此所方百里,就很牵强。

    为何跟二女有关?没道理啊,除非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二女升天了,被UFO带走了。

    光柱把舜的两个女儿带走了,对于旁观者而言,自然是二女之灵,通照百里。

    但这太牵强,我都不信。

    另一种稍微好一点,是舜刚好生了两个女儿,或者刚好死了两个女儿,夭折了,结果大湖上就出现UFO。

    那么人们才会将其对应起来。将舜的女儿,一个叫宵明,一个叫烛光。

    这可以解释,毕竟古人刚出生,是不取名字的,一般等大了,过了最容易夭折的一两岁,三四岁的期间,才会取个小名。之后等成年了,才会取个大名。

    在最早的时候是这样的,后来随着医疗水平提高,婴儿成活率提高,取名字的时间才越来越早。

    现代才刚出生,或者还没有出生,就把名字取好了。古代其实取名都很晚的。

    回到主题,因为刚好死了女儿,或者生了女儿没几天,就目击了UFO事件,所以才根据现象,一个取名宵明,一个取名烛光。

    有女儿还没名字,正好出现不能解释的事件,所以联系起来,这是说得过去的,但我觉得太巧合。

    而且,依旧是没有直接证据。

    你们看我总是在解读山海经时,引入外星人的概念,但我要解释一下,那其实是无奈之举。

    是没有办法,除了超级科技,则无法解释,我才会引入外星人,或者上古科技的概念。

    凡是能正常解释的,我都尽量给出正常解释。

    那么,通照百里,又长又直的光柱,以上古的条件,能不能解释呢?

    可以。

    舜,或者舜的老婆,或者舜的女儿。发现了两种光的现象。

    一种是反光,一种是散射。

    摄影棚里的反光伞,就是那种银白色的伞,负责收光,打在想要照的地方,始光分布均匀,且柔和。

    光最柔,均匀充斥于每个点,是什么时候?就是白天。

    白天的亮,和晚上火把照的亮,是完全不一样的,前者才可以叫做‘明’,即没有阴暗点。

    宵明,不是指特别亮,而是指某种东西,把部落照的特别通透,每个点都很亮。

    火把、灯芯这类的光源,有一个毛病是什么?那就是光只集中在一个球型范围内,距离火把越远,则越暗,层层递减,只照亮很小的范围,关上灯,在家里中间点个蜡烛,四周的墙面依旧是阴暗的。

    白天,哪怕光只从窗户进来一点,都比晚上家里停电,点蜡烛要亮的多。

    那种明亮,是一种非常柔和,充斥的‘明’。在白天,打着伞遮住阳光,也会看到伞底下是明亮的。

    这种通明,是整个地球表面反射阳光所致。

    所以,上古黑暗的夜晚,如果在四面八方,都立起涂有某种原始反光涂层材料的幕布,那么只要少许篝火、火炬级别的光源,就可以把一大片范围照得通明,均匀。

    你们如果能调出类似的反光涂层,那么回家把家里四面的墙全部涂一遍,然后晚上关灯,房间中间点一支蜡烛,你们就会明白什么叫做‘宵明’。

    也许,舜发明或拥有了‘宵明’这种材料。让家家户户涂抹上,然后晚上家里立个火苗,就可以让整个屋子都很通明。

    但是,这违背了后面的‘处河大泽’,是在大湖上出现这种现象。

    所以这种材料,上古不是谁都能用的,或者并不能普及。想想,我们现代人,都没有家家户户刷反光颜料的。以前小时候家里停电,点的蜡烛也只能凑上去勉强看书,屋子里根本还都是黑的。

    不可能我们比古人还惨吧?

    我不知道你们谁,见过旧时代的一些夜场戏,我也只在电视里见过,大晚上的时候村头架台子唱戏,四周都要升起一片片高大的布帘,把整个现场围起来。在只有灯笼、火把形式光源的时代,这种方式,可以有效的聚光,让现场比不围布帘要通明得多,撤了布帘,立多少火把都反而看不清。

    那么,真相可能是,舜在大湖上弄了个大型的篝火晚会,或是某种仪式。

    这个仪式中,他弄出了非常震撼人的‘灯火表演’。

    升起非常高的布,抹上他用较为原始的自然材料,所调制出来的‘巫之颜料’,具有极强的反光效果。

    这些反光布立了一大圈,围着湖面,湖边还有一圈火把。

    火光,把整个湖泽乃至四面的布,都照的通亮,大晚上人人都看得清彼此,使得岸边的观众席特别通明。

    同时,在那湖中央的大型木制高台上,舜的女儿于薄雾中翩翩起舞,或是某种祭祀的傩舞。

    高台下方周围,点起大型的篝火,在水面漂浮着,照耀着舞姿摇曳。

    人们汇聚在湖边,远远地看着湖中央绮丽而神秘的仪式,再加上‘宵明’般的现场灯光氛围,充满了敬畏。

    这是大型灯火表演节目:《宵明》。

    接着,另一个女孩,在湖中心的高台上,见火势变大后,将一座或几座硕大的镜面立了起来。

    她摆弄着巨大的镜子,调整着聚焦,反射着火光,照耀着湖岸边的人们。

    我想,大家小时候都玩过这种反光,拿镜子晃人眼睛。

    值得一提的是,只是这么做的话,镜面与照耀的地方,两者中间,并不会形成光柱。

    而想形成光柱,其实很简单,只要光传播的路径中,有粉尘、灰尘、薄雾就可以了。

    湖中央的舞台与湖边的观众席中间,有一段水域,这片水域没有火光,所以比较暗。

    利用淡淡的薄雾,或者人工让空气中粉尘密度提高。

    则女孩用镜面反射照湖边,就会在湖面上空,形成一道明显的光柱。

    这是大型灯光秀:《烛光》。

    这既是‘舜妻登比氏生宵明、烛光,处河大泽,二女之灵能照此所方百里’。

    如此灯火秀,对我们而言,只是一场表演,甚至还不如县里的搞得小型露天晚会。

    也许光照程度,没我描述的那么好,毕竟材料简陋。

    但对于那时候的人们而言,已经足够了。

    在当时,是极其惊人的,神异的祭祀或某种仪式。

    湖中央的两名女性,乃是‘灵照百里’之人,不愧是帝舜之女。

    看到这,我不知道你们明白了没有……

    我特么都怀疑舜是穿越者……

    怎么这么牛逼呢?结合【上古帝王的套路】那些解读,结合舜从微末之际崛起,出人头地,走上人生巅峰的历程。

    该说不愧是‘上古王莽’!

    舜所拥有的知识,明显超出那时候的普通人。

    要么是他天赋异禀,从生活细节中发现光的几种特点,并琢磨出了这些‘巫术’。

    要么那就是有人教了他《光学》,舜懂得利用反光与散射,来营造现场氛围和震惊民众,增加自家人的神秘感。

    我想,你们有些人穿越到上古,都不一定能利用上古的简陋条件,做出宵明烛光,灵照百里,这种神异的大型装逼晚会。

    当然,这种属于‘巫术’,即【当巫师的若干种装逼手法】。

    所以绝地天通后,只能妻子,或者女儿去干,舜只要享受她们带来的光环就好了。

    以神权衬托皇权,以宗教提高政治的逼格。

    当然,我不是说舜是穿越者,但他的确有着出人意表的能力与那个时代鹤立鸡群的智慧和细心。

    他来到我们这个时代,受到我们的教育,最终一定是个院士级别的物理学大咖,而且还能管理其他的科学家,主导许多重要工程。并且人际关系必然处理极好,以他的情商,能成为明星科学家。

    这算是我对此最理智的解读了。

    能不需要外星人,那就不要外星人。

    我更愿意相信,是古之帝王舜,那灵照百里的智慧之光。

    ……

山海经第七点想法:尘埃所无法掩盖的鲧禹治水

    大禹,姓姒,传言为颛顼后裔,鲧(gun)的儿子。

    史记说鲧是颛顼的儿子,鲧生禹。

    但是我们以山海经为准,《山海经》说:“黄帝生骆明,骆明生白马,白马是为鲧。”

    如果你们把这个‘生’,当做生孩子,那么鲧比颛顼还大一辈,这显然很离谱。

    我说过,生不一定是孩子,它也可能是指衍生出的部族,这句话本身也表达了这层意思。

    黄帝后裔的一支,衍生出了骆明一族,骆明又衍生出了白马一族,白马可能是那个部族的图腾。

    具体什么样,我也不知道,总之名为白马。我猜啊……可能是龙裔图腾。古代白马是龙的化身。身高八尺的白马,被认为是龙裔。

    总之,鲧就是白马一族领袖。

    从记述者的角度来翻译,意思就是‘白马一族,是现在的鲧族’。

    我是以山海经为准的,所以鲧不是颛顼儿子。

    不过史记可能也非空穴来风,有一种说法是,颛顼的儿子之一是鲧曾,鲧曾生了鲧祖,鲧祖生了鲧父,鲧父生了鲧,鲧生了禹。

    这么算的话,颛顼是禹的六世祖。

    鲧可能是个谥号、尊号之类的,白马一族的领袖,世代都叫‘鲧’。

    因为世代都叫鲧,所以如何区分这几代鲧呢?于是就把最后一代叫做鲧,上一代叫鲧父,上上代叫鲧祖(祖父),上上上代叫鲧曾(曾祖父)。

    是颛顼儿子的,乃是鲧曾。司马迁可能没梳理清楚,直接记述为鲧,于是认为禹是颛顼的孙子。

    无论是哪种说法,不管鲧和禹,是黄帝分化的一支后裔,还是颛顼分化出去的一支后裔。

    他们都是根正苗红的黄帝一系血脉。

    然后问题来了,他们不姓姬,姓姒。

    不姓姬,明显他祖上也不是嫡子,被外封了。

    看过了我之前番外的,应该都懂。

    黄帝分封了十四个儿子,其中十二个姓:姬、酉、祁、己、滕、葴、任、荀、僖、姞、儇、衣。

    姬毫无疑问是嫡系,十四个儿子,十二个姓,还有俩呢?还有俩也都姓姬。颛顼和帝喾分别继承。

    所以‘黄帝生骆明’,里面的骆明一族,应该是这十二个姓里其他的某个姓,比如姞(我猜的)。

    之后骆明一族,又分封了某个庶子一脉,分化出了另一族白马。分化出去肯定得有别的姓啊,所以姓姒。

    再之后,宗家一脉单传,部落式微,一直也没有更多的土地分封,所以白马一族再也没有分化别的氏族。

    所以才黄帝生骆明,骆明生白马,白马直接就是鲧了。

    如果是指个人,那这辈分短得离谱了。

    所以这一定是部落分化,分化就必须封新的姓。鲧禹姓姒,姒却不是黄帝分封的十二个姓,所以中间一定分化过一次。

    那一次,就是骆明生白马。如此便正好对上了。

    只分化过这一次,所以从黄帝到鲧,才如此的‘短’。

    从世系就能看得出来。

    姬姓极度强势,一代代疯狂开枝散叶,而白马一族,鲧之一系,却始终困在一隅,历代都没有能出人头地的大人物,以至于连续很多代,都没有扩充支脉,始终是宗家一姓单传。

    从第一代鲧开始,一直都姓姒,一直都是鲧这个鲧那个,直到出了禹,成为了帝,还获得了‘大禹’这样的美谥。

    大禹不是名字。

    他姓姒,名叫姒文命。没有别的说法,他从小就叫姒文命。

    在我们看来,这名字可以说是取得极好了。文命,多美的一个名字。

    但这其实,侧面表达了大禹小时候的地位……双字名,属于贱名。

    自古以来,单字为尊,双字为贱。

    这种情况直到魏晋五胡乱华之前,都是传统。越往古代,越是如此。

    比如帝喾,就叫‘夋’,夏启就叫‘启’,大羿就叫‘羿’,周人的祖先后稷,就叫‘稷’,初代商王成汤,就叫‘汤’。

    殷商甲骨文里祭祀的高祖王亥,并不叫王亥,而叫‘振’。

    周公名‘旦’,孔子名‘丘’,秦始皇名‘政’,汉高祖名‘季’,汉文帝名‘恒’,汉武帝名‘彻’。

    你们可能要说,汉宣帝不是叫刘病已吗?

    对,原名刘病已。还是襁褓,没有名字之时,就因为被巫蛊之祸牵连,被汉武帝下狱。四岁时大赦,送到祖母史家抚养。

    刘病已从小就在长安街头过着市井生活,原本皇位跟他没关系,取得是贱名。

    哪知道天命在他,昭帝死后,霍光扶植刘贺登基,结果他太昏君了,在位二十七天,做了一千一百二十七件坏事……

    大臣们受不了了,霍光果断把皇帝废了,即海昏侯。

    之后找来找去,最后把在街头长大的刘病已,接回皇宫扶植为帝。

    刘病已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改名字为刘询……

    你们可能要说,颛顼不是俩字吗?

    颛顼并不是黑帝的名字,这个我说过,同样尧、舜,这也都不是名。

    舜是谥号,尧是谥号,大禹也是谥号。

    注意,‘大禹’是谥号,禹只是简称。他是第一个用两个字来表达谥号的人,谥号这东西,字越多越好,先秦基本都是一个字谥号,汉以后偶尔会有两个字的谥号。唐宋开始不要脸了,七八个、十几个字的谥号,清朝最不要脸,二十多个字的谥号都有……

    但名字,晋朝以前,一个字为贵。

    颛顼到底叫什么,我不知道,看过我前面解读的,应该还记得,我驳斥颛顼叫乾荒的说法。这里补充一下,当时我并没有提双名为贱的事,其实这也算是理由之一,颛顼名叫乾荒就离谱。

    同理,舜的名字,也没有记载。

    以舜小时候的落魄卑微地位,我估计是个特别贱的名,比如叫姚二狗子之类的,大概这意思,所以没有流传。

    至于尧……按照尚书的说法,尧名为‘放勋’。

    ‘放勋’可能就相当于现代的‘大强’、‘铁根’这种名字吧。

    只是我们现代人,get不到上古的点。非要说有什么寓意,那就只能字面理解,‘放’古义是流放、驱离的意思,‘勋’的古义为:能成王功也。

    合起来作为一个名,意思就是‘驱逐功业’。

    典型的贱名,其实尧的童年也不好。

    按照史记的说法,在帝喾后面继位的,是长子帝挚。尧只是个小儿子,哥哥当了帝,直接把弟弟封到陶地,没发展几年,之后又转封到唐地……所以尧后来是陶唐氏。

    哪知道唐尧依然发育起来了,他人格魅力高,又有能力,部落经营地很好。

    尧靠着自己笼络声望等手段,再加上哥哥帝挚执政实在是太昏庸,所以各方诸侯废了帝挚,接尧回来继承大统。

    他这么爱刷声望,估计也和不受父亲、兄长重视的童年有关吧。(刷声望的事具体去看第一卷末尾免费番外)

    回归正题,魏晋之前,取名儿尽量取单名。

    因为古代夭折率高,所以孩子出生基本都是没有名字。稍微活到几岁时,才会取个小名儿,只是用来叫他,他知道是叫他,能应答就行了。

    放勋、病已、阿瞒都是这种小名。

    如果还没等有大名,爹就死了,或者爹不重视他,懒得再取个大名,那就有点惨了……

    以舜从小的生活环境,以及被父母嫌弃的程度来看,我怀疑舜的真名,特别奇葩……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总之夏商周直到秦汉,乃至晋朝前期,都以单名为贵。

    只有黄巾军里的一些人,才会叫双名。三国里贵族出生还叫双名的,只有孙尚香……而正史其实并没有记载她,最早出于元杂剧。

    综上,大禹名叫姒文命,听起来很霸气,实则在当时是个贱名。

    ‘文’古义为花纹或纹身,‘命’就是令的意思,只是比令更强调一点。后来引申出天命(上天的命令),人活着乃为了执行天命,而人死了,就是没命(上天不再给你命令了,你不必存在了)。继而才衍生出寿命、生命的意思,最开始就是命令的意思。

    所以文命,貌似是指他身上有刺配(我猜的),也有可能是把使命刻在身上的意思。

    他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估计是族里的长辈给取了这么个名字,浪漫点地说法,就是把振兴家族的使命,刻在他的身上。

    为何长辈不取单名,这跟他小时候整个家族地位卑微有关。

    按照周时期的说法,共工、三苗、鲧和驩兜,乃是四罪。

    即上古的四大罪族,直白点,被流放者,全族被挂上罪人标签,排斥在整个炎黄文化圈的边缘。

    春秋时期的《左传》:‘流共工于幽州,放灌兜于崇山,迁三苗于三危,殛鲧于羽山。’

    共工氏有罪,曾与颛顼争帝,还经常决堤放洪水。

    灌兜一族也有罪,据说是丹朱一族,被人民赶下帝位后,他和他的族人们估计不服舜。

    但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灌兜就是丹朱,这个够扯得,我不讨论了。

    三苗你们都懂的,九黎后裔,一直都是罪族。历代的帝都在融合他们,舜的时期有重大突破,平定了三苗,禹的时期,彻底融合了三苗进炎黄系。

    最后一个,鲧族,罪名是:带着族人,偷了帝的息壤,没有等待帝的命令,就擅自去填洪水,结果被直接斩首,全族流放。

    四罪四凶,篇幅太大,山海经里也有,以后再讲。

    总之鲧族世代传袭,最后一代鲧王,就是禹的父亲。

    他治水失败,直接导致禹从小就是社会地位较低的被流放者。小小年纪,禹就背负着白马一族的命运。

    当然,他比那年代真正的贱民要强得多,他有祖宗赐予的贵族姓氏:姒。

    也有很有文化的族老取的名字:文命。

    至少在我们看来,很好听,很有文化。所以禹属于落魄贵族世家,而非真正的贱民,乃是有家族底蕴的。

    那么禹登上帝位的功绩是什么呢?我想不会有人不知道:大禹治水。

    讲山海经里的大禹治水之前,老规矩,倒叙。

    这回倒得比较多,因为在近现代,禹和夏朝,备受争议。

    虽然广大群众认可夏朝的存在,但是疑古派并不这么认为,国际学者也不承认。

    在近代,民国顾颉刚认为大禹是虫子,乃是商周时期鼎上的文化象征,实际上并不存在这个人。

    他认为大禹治水是神话,是周人编撰出来的神,而非人,原型乃是商朝鼎上的虫形纹路。

    连大禹都不存在,则夏朝也不存在。

    其论据,主要围绕,《说文》:禹,虫也。

    之后的疑古派,甚至直接多加一个字,说禹是蠕虫。

    我服了,禹这个字的象形,确实是个虫形。这一点,我在《非人》里阿蒙文明影响埃及文明那段剧情里,描述古埃及图腾乃应龙,襄助黄帝伐蚩尤时,也说了。

    另外商朝的鼎上,确实很多运用虫形纹路。

    但是,商周的虫形纹路,都是有脚的!而且脚越多越尊贵。

    毕竟很抽象,说它是虫子也好,是龙也可以啊。

    《说文》只是解释字,并非解释‘大禹’这个人。禹的谥号乃是大禹,这个‘大’字很重要,古人喜欢简称,真是省出了事啊。

    大虫非虫。鳞虫之长乃为龙。

    这是谥号,又不是禹的名字。拿这个否定禹的存在,说是周人对商鼎纹路的猜想和神化,完全是无稽之谈。

    这就好像……用康熙的谥号‘天弘运文武睿哲恭俭宽裕孝敬诚信中和功德大成仁皇帝’,来否定康熙的存在,认为这个皇帝,是民国人对清朝诏书上的一些美德文字的引申和神化,实际上不可能有这种皇帝……继而大清也是不存在的王朝,民国学者编著了一个封建王朝。

    本人不止一次地看到、听到,有人拿国际学术界,外国学者的说法去否定夏朝。

    我想大多数人,都听说过‘其实我国只有三千年历史,夏朝并没有考古实证’。

    这话,我都听烂了。

    都2020年了,不会还有人信这个吧?

    第一,确实没有考古实证‘夏’这个国家。

    但是只有三千年文明史是错误的,没有文物石锤夏朝,但是已经有无数文物石锤‘夏代’了。

    即那个时代,是有文明的,无论是二里头还是良渚遗址,都已经申遗成功。二里头存在的时期,覆盖了文献中的夏朝时期。良渚存在的时期超过了夏朝的时期。

    没有石锤是因为没有保存下来文字载体。

    甲骨文是非常成熟的文字,共有五千多个字。这难道是突然冒出来的?它的前面一定还有另一种象形文字。

    有人说,为何殷墟那么多甲骨文,就没有一个提到夏朝?

    很简单,首先一开始,其实连‘夏’这个字都没找出来,于是有人说甲骨文里怎么会没有夏字呢?所以没有夏朝。

    后来发现了有‘夏’这个字,象形为烈日高悬,一个人跪在太阳下。

    可见,疑古派也是在被不断打脸中的……

    不过有一说一,甲骨文因为只写了‘时夏’,所以确实也不能说夏是个国家。

    但是,甲骨文只破解了百分之三十……还有大量的甲骨文没有整理和破解。百分之三十没提到‘有夏’,我觉得很正常。

    其次,殷墟是商中后期的首都,是武丁及以后的商王所在地,那时候距离夏朝已经很久了。

    另外,所有甲骨文,都是商人做一件事情之前,占卜问神,或者做完一件事后,告祭祖宗的。

    人家祭祀自己的祖宗,主要是祭历代商王,提夏朝干嘛?

    二里头作为夏代遗址,没有发现文字,实在是个遗憾,其实发现青铜器上有‘文’这个字。但是没有更多的字了。

    反倒是七千年历史的良渚遗址,字多点,有十一个字。也是刻在甲骨上的,只不过国际社会不认可那是文字,称其为‘甲骨刻符’。

    事实上那所谓刻符,完全符合象形文字的结构和演变。

    至少研究古文的人,一眼就认出那分别都是什么字,秒破解了那十一个‘刻符’。因为我们文字一脉相传,没有断代。

    其实民国时期因为国势倾颓,很多人提出汉字乃糟粕,太难了,不利于推广,痛斥其是愚民,限制大众教育的工具。要求全面废除汉字,使用字母文字。

    钱玄同:“欲使中华不亡,欲使中华民族为二十世纪文明之民族,必须以废孔学,灭道教为根本之解决,而废记载孔门学说及道教妖言之汉字,尤为根本解决之根本解决。”

    ***:“中国文字,既难载新事新理,且为腐毒思想之巢窟,废之诚不足惜。”

    鲁迅:“汉字不灭,中国必亡!汉字终将废去,盖人存则文必废,文存则人当亡。在此时代,已无幸运之道。”

    瞿秋白:“汉字真正是世界上最龌龊最恶劣最混蛋的中世纪的茅坑!”

    有人洗地,说只是废除繁体字,很抱歉,并不是,乃是全盘废除,只用字母。有1918年的杂志报纸,以及后来鲁迅的笔稿为证。

    做了就是做了,没啥好说的,当时有志者人人在为国找出路,他们是先行者,允许犯错。个别主张在我们看来过于激进,是很正常的。(铺垫,鲧也是如此……)

    当然,汉字怎么能废呢?韩国就废了汉字,古籍都看不懂了。

    总之也有大量的人阻止废除汉字,最后折中了一下,为了推广普及,发展了拼音。汉字拼音并行推广,才有今日。

    从唯物历史观角度来看,他们的历史作用是积极的,最后推进了社会的进步……

    扯远了。

    关于夏朝文字,我怀疑夏朝的书写载体非常不易保存……甲骨文能留下来,多亏了殷商迷信,用龟甲牛骨做载体占卜,顺带写点字。

    夏朝没这习惯,如果是用布……羊皮……那真是凉了。更何谈殷商灭夏,毁了夏都(二里头发现大量被残杀的尸骸,我估计还焚了城)。

    第二,外国学者如何定论,管他干嘛?

    没有文字实证就说夏朝是虚构的,那么在相同标准下,亚历山大大帝是虚构的,古希腊百分之八十的历史,都是虚构的。

    亚历山大,所有存在的根据,都是几百年,乃至千年以后的文献记录,且是传说形式,类似于亚瑟王。

    他最大,最大的石锤证据,乃是埃及有个‘亚历山大港’城市是以他为名的。

    但是,大禹也有禹陵啊,黄帝都还有黄帝陵呢,这并不能算作证据。

    至于古希腊,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文献,出自于文艺复兴时期……

    亚里士多德、柏拉图等各种古希腊牛逼学者的典籍,都没有文物石锤。文艺复兴鬼知道是复兴什么东西。

    十大最美物理实验中,有一个是古希腊学者,埃拉托色尼,在公元前240年,用了一个很简单的方法,测量了地球周长的故事。

    用的是数学方式,精准地测出了地球周长,最后得出的计算结果,与现代测量结果相比,误差很小。

    但是那个办法,学数学的恐怕都知道,扯犊子呢。

    不过它看起来又像那么回事。这是个美妙的故事,有兴趣的可以去查。

    但是所谓的古希腊测量地球周长的文献记载,其整个过程大纲和部分细节,无比地近似《旧唐书》中记载张遂测量地球子午线的文章。

    貌似还犯了一些极可能是翻译文言文时,没翻译懂而导致的错误。以为国人不爱看【二十四史】呗?

    具体的有人论证过了。我这里就不多说了,你们感兴趣的话以后再说。

    还有,所谓亚里士多德的墓空空如也,一个字也没有,底部有一块1.7x1.3米的小石室。证明这是亚里士多德之墓的证据,乃是图书馆里一份11世纪的手稿提供的线索,说亚里士多德的墓就在那片范围。这份手稿距离亚里士多德的时代,足足一千四百年……早怎么没挖出来?

    算了,算了,言归正传。

    在大禹存在的基础上,往回倒。

    传说大禹治水走遍天下,晒得皮肤黝黑,满手老茧。

    司马迁评价:“禹勤沟洫,手足胼胝。言乘四载,动履四时。娶妻有日,过门不私。九土既理,玄圭锡兹”

    说大禹亲自疏通沟渠,手脚全是茧,教人水行乘舟,陆行乘车,泥行乘橇,山行乘辇,一年四季都在行走天下。刚娶了妻子就走了,路过家门都不回去看。如此直到九州水患处理好,舜重重地赏赐了他玄色的玉圭。

    玄色玉圭什么意思呢?不同名称的圭是赋予持有不同权力的依据,比如遇自然灾害,天子派去抚恤百姓的大臣所持的信物,叫做珍圭。持有者行使和解或婚娶的职能,叫做谷圭。持有者行使嘉奖的职能叫做琬圭,持有者行使处罚的职能,叫做琰圭。

    至于特大功业,则是赐玄圭。

    司马迁是西汉的,那么更早呢。

    《尚书》:“禹平水土,主名山川……”

    再早点,春秋时期《诗经》:“洪水茫茫,禹敷下土方。”

    《诗经》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史料。在研究先秦历史时,它比史记更可信。

    《诗经》有先祖创业的颂歌,祭祀神鬼的乐章,也有贵族之间的宴饮交往,劳逸不均的怨愤,更有反映劳动、打猎、以及大量恋爱、婚姻、社会习俗方面的动人篇章。

    这么说吧,诗经对于周朝而言,就相当于占卜的甲骨上所书写的文字,对于殷商的意义。

    不过,这些终究是文献,而不是文物。

    那么记载大禹治水的,有文字的文物,有没有呢?

    首先就有春秋时期的叔夷钟,钟上有铭文,因为是宋朝人挖出来的,保管不善,只能依稀辨认:剪伐夏祀……咸有九州,处禹之堵……

    那么现代出土的文物,有没有呢?

    2002年,从国外买回来的遂公盨,西周青铜器,铭文写:天命禹敷土,随山浚川,乃差地设征,降民监德,乃自作配乡民,成父母。生我王作臣,厥沬唯德,民好明德,寡……顾在天下。用厥邵好,益干懿德,康亡不懋。孝友,訏明经齐,好祀废。心好德,婚媾亦唯协。天厘用考,神复用祓禄,永御于宁。遂公曰:民唯克用兹德,亡诲。

    没什么好翻译的,这中间有很多字已经无法辨认,我发上来的其实少了很多字,所以你们看个乐就行了。

    总之,它的历史距今两千九百年。

    但是很遗憾,距离禹还有一千年。

    值得一提的是,遂国,是个古国。历代遂公都说自己是虞舜后裔,他们祭祖祭得就是舜。

    夏朝封虞舜的后裔于遂,公爵,历夏、商、西周三代。春秋时,齐桓公第一次九合诸侯,叫大家来会盟,当时的遂公不去,于是齐桓公灭了遂国。之后遂国人想复辟,假装犒劳齐军,用酒灌醉了士兵,然后趁机杀死了所有齐军。

    齐桓公得知后大怒,下令屠城,遂国公族全死。

    作为舜的后裔,他们无比的推崇大禹的功业,可见禹没有逼过舜,更没有流放舜的儿子。

    到此为止,没有更多的证据了。

    最后的,便是山海经。

    山海经最早是一套套图,图上有文字,所以我说夏朝人用的是不利于保管的文字载体,图这种载体,几百年就没了。

    总之根据后来所有对山海经的传言,都是说山海经乃是‘禹书’。

    确实,大禹肯定是山海经的作者之一,而且禹贡献了其中大部分内容。

    晋朝人看到的版本,就跟我们不一样。

    晋人提到了一段我们看的山海经,所没有的一段文字。

    【禹曰:天下名山,经五千三百七十山,六万四千五十六里,居地也。言其五臧,盖其余小山甚众,不足记云。天地之东西二万八千里,南北二万六千里,出水之山者八千里,受水者八千里,出铜之山四百六十七,出铁之山三千六百九十。此天地之所分壤树穀也,戈矛之所发也,刀鎩之所起也。能者有馀,拙者不足。封于泰山,禅于梁父,七十二家,得失之数皆在此内,是谓国用。】

    这段文字,据说是在《山海经·五臧山经》晋朝版本的末尾。

    从口吻来看,这明显是禹死了以后,有人写的。但至于禹死了多久,那就不知道了。

    这也是我很少解读《山经》内容的缘故。因为山经,是夏朝人写的。

    其中山经的内容,是由大禹、伯益总结的。

    而我跟你们解读的,其实大多数都是海内外经,与大荒经的内容。

    至于山经,我很少提,因为太严谨,严谨到就是数据报告,根本没什么好解读的。

    山海经,分为五臧山经、海内经、海外经、大荒经。

    五臧山经,一山连着一山,相隔多少里,出什么产物,有什么动物,动物吃起来怎么样,水从那里发,流往哪里去……都一一详实记录。

    并且每一条山脉,最后都会写下对应的山神与祭祀的方法,该给什么贡品,该以什么规格祭祀,都有详细记录。

    世人总说山海经是地理图志,其实说的是《山海经·五臧山经》是地理图志。

    山经非常详细、严谨,完全就是地理数据记录,动物百科。海经则多历史事件,海内外邦国与奇人奇物。

    山海经,就是《山经》《海经》合起来,意思便是:山珍海味经。

    不对,是山包海汇经,也就是包罗万象的意思。

    《山经》内的记载,如此一山连着一山,我怀疑就是传说中夏朝的《连山经》。

    还记得我说过的,三大易经吗?

    夏朝有‘连山易’,商朝有‘归藏易’,周朝有‘周易’。

    周易被儒家保管的很好,始终流传,归藏失传但也给我们现代考古挖掘出来了。

    唯独《连山》始终不知所踪,也许,它并没有失传,《山海经》的‘山经’就是连山经。

    当然,没有证据,听个乐就行了。

    说了这么多,再结合【上古帝王的套路】、【灵照百里的智慧之光】解读的一些人设,我们现在可以来看山海经了。

    《山海经》:“河水出东北隅,以行其北,西南又入渤海,又出海外,即西而北,入禹所导积石山。”

    这是海内西经描述昆仑之虚的一段,介绍了‘河水’从昆仑虚,东北方向的冈之岩发源。

    在这段前后,还分别介绍了赤水、黑水、若水、洋水等水系。

    那么‘河水’是什么水?我想懂历史的都知道,在先秦时期,我国只有一条水系配称为‘河’,那就是黄河。

    没错,‘河’不是我们现在这个意思,在上古它是个特指性的名词,是黄河独有的名字。

    以前我解读夸父的时候也提过,我在翻译‘河、渭’不足时,说的就是黄河与渭水不够喝。

    同样,‘江’也不是指别的,专门特指‘长江’。

    河伯不是别的地方的水伯,而是黄河水伯。

    我们现在文化中写什么河、什么河,在古代写作什么水、什么水。黄河叫河水,长江叫江水。

    山海经这里写的非常奇怪,它写黄河发源于昆仑东北,往北边流,接着又西南入渤海,然后又出海外,往西又往北,经过大禹疏通过的积石山。

    积石山在哪?

    山海经原文:“轩辕之丘……又西三百里,曰积石之山,其下有石门,河水冒以西流,是山也,万物无不有焉。”

    具体考证要大段的推导,我估计你们对地理没兴趣,总之把西山经里提到的距离加起来一算,得知这座山,距离昆仑并不远,算上绕路也就一千九百里。

    答案我直接告诉你们,因为积石山并没有改名,现在还叫积石山。

    在甘·肃省,今祁连山脉延伸出去的一座山,那里确实积石遍布,大块大块的巨石堆了一地,有一条峡谷,有明显地开凿痕迹,并且有水蚀痕迹,那可能是曾经的黄河故道之一,国外学者也有考证,积石山发生过大洪水。

    黄河多次改道,光是记载的就有二十六次。

    所以上古时,黄河怎么走,我们已经无法考证了。

    这段文字,你们看来也许很诡异,黄河怎么往西往北?

    其实往北没问题,黄河上游本来就是往北的,往西也没问题,黄河整体往东,但是部分河段会往西。

    黄河九曲就这个意思,它并不是一条直道的往东,如果将其河段放大细分,会发现它是扭扭曲曲,上上下下,左右左右,最终流入大海。

    山海经这里写了,最后入禹所导积石山。

    而积石山在祁连山脉,也就是说,这段只是描述了,黄河从发源到流经祁连山脉,上游这么一小段的路程。

    这么一小段路程,黄河往西往北都很正常。

    其实现在的黄河,也是这样的,从巴颜喀拉山脉流出,往东北流一段距离,突然往西北折,一直流到祁连山脉南部,才继续往东。

    另外山海经这里的渤海,不是我们认知中的渤海,在我看来是青海湖。

    因为青海湖就在祁连山脉南段,积石山南部。

    在上古,禹的时代,为了治水,与开凿了积石山,让黄河改道、泄洪。

    这段山海经,记载的就是当时的河道。

    昆仑之虚八方皆有高山,具体我不介绍了,以后专门讲昆仑时再说。

    所以积石山这段的意思便是:【黄河从昆仑东北方向的那座山流出,一路往北奔流了一段路,一直流到祁连山脉被阻隔,接着又往西南折返,折返时,流入了青海湖。然后青海湖水势上涨,冲击出一条河,也就是黄河流入青海湖又流入,继续往西,往北,直到祁连山脉大禹凿开的积石山。】

    过了积石山以后,往哪流,我就不知道了,这里没写,其实也不重要。

    总之,这一段,就是介绍黄河上游的一小段走向,顺带介绍了大禹开凿山路,疏通水道,篡改黄河。

    以上,就是山海经对于大禹治水的一个片面记载。

    山海经另一段文字,也佐证了这一点:“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先槛大逢之山,河济所入,海北注焉。其西有山,名曰禹所积石。”

    这段说积石山东边有个先槛大逢山。黄河、济水都流过它,海北浸润着它。这间接证明,那里的‘海’正是青岛湖。

    关于大禹治水,山海经还有吗?有。

    《山海经》:“大荒之中,有山名朽涂之山,青水穷焉。有云雨之山,有木名曰栾。禹攻云雨。”

    意思很简单,有座朽涂山,青水流到它这就没了。还有云雨山,山上有栾木。大禹攻过云雨山。

    这个攻很有意思。

    类似的记载还有。

    《山海经》:“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负子,有两黄兽守之。有水曰寒署之水。水西有湿山,水东有幕山。有禹攻共工国山。”

    这段牵扯众多,既有不周山,又有共工国,我以后单独写一章来解释,这里我姑且直接翻译。

    意思也很简单:西北海外,大荒中,有个破缺的山,叫不周负子。有两黄兽镇守。还有一条河叫寒暑水,这条河西边有座湿山,东边有幕山。大禹攻过这些共工国的山。

    这里透露了两个信息,一个是不周山地区,都属于共工国。另一个就是禹攻过这里的山。

    无论是‘禹攻云雨山’,还是‘禹攻共工国山’,其实跟之前的‘禹导积石山’是一个意思。

    就是描述大禹开山凿路,疏通黄河。

    山海经描述了鲧窃帝息壤,以湮洪水。

    而对于禹的描述,却是他‘攻’一座座山。

    也就是说:“鲧不通水性,严加堵塞,想要阻挡洪水,可人力如何与大自然相抗?最终失败,而大禹深知堵不如疏的道理,采用开山导流的方式,宣泄黄河,治理洪水,得以成功。”

    以上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大禹治水的故事。

    然而事实真就这么简单吗?山海经里有更多的细节。

    鲧并非不知道堵不如疏,《山海经·大荒北经》:“有榆山。有鲧攻程州之山。”

    这里明确写了,鲧也‘攻’过一些山。

    鲧也是懂得开山凿路,疏通洪水的。那为什么他失败了?而禹却成功了呢?

    我给大家说三个原因。

    第一,经验不足、能力有限。

    鲧虽然也开山凿路,但是他是先驱者,在他之前可能没人这么做过,最难莫过于第一人。

    就像是废除汉字,主张者无不是新文化先驱者。他们是为了给国家找出路,乃在茫然、混乱与外来冲击之下开辟破局之路。

    错误多,失误多,是非常正常的。

    山经里记载了那么多山脉水系,都是禹整理的吗?也不尽然,而是他的家族历代所积攒的经验。

    秦始皇一统六国,也是奋六世之余烈。连出六代明君,最终天大的功劳,落到了嬴政头上。可这功劳百分之八十,得从秦孝公开始算起,代代叠加。

    治水每一代都有每一代的贡献,禹只是最后完成拼图的人。

    这也是为何舜信任禹,还是把治水交给他们家族的原因,他们家世代治水,乃是治水名门。

    纵然鲧开了个大失败,可其实舜可能也知道,鲧死的有点冤。

    鲧治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治理好黄河,鲧自己是知道的,他心里是有数的,这才‘窃帝息壤,以湮洪水’。

    这个窃字就很精髓,这是有预谋的,真等洪水已经到了,他根本来不及偷。

    也就是说,鲧一通操作后,对于汛期暴雨下,黄河即将破堤,他是看得出来的。当然,也没有算太早,大约提前了一天到半天左右。

    他知道自己的开山凿路泄洪的操作会失败,他知道一场大洪水马上淹过来,他没有办法,来不及了,只能偷了息壤去堵,做最后的挣扎。

    《山海经》:“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命祝融杀鲧于羽郊。鲧复生禹,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

    那么息壤到底是什么呢?

    传说息壤是自己会变多的土,东汉高诱注解说:“息土不耗减,掘之益多,故以填洪水。”

    这个注解,误导了人们将近两千年,直接给鲧禹治水更添了神话色彩。也给现代洪荒流小说,增添了一大先天灵宝。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这个人,这个高诱,也是注解‘嫦娥,羿妻也’,给俩大上古人物发结婚证的家伙。

    也就是说,他两个注解,一个设定了息壤这样的神话物品,一个开辟了嫦娥后羿的爱情故事。

    牛逼!

    于是乎,到了晋朝郭璞注,跟着写道:“息壤者,言土自长息无限,故可以塞洪水也。”

    他们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息壤吗?也许他们只是故意神异上古人物罢了。

    《说文》:壤,柔土也。

    《论衡·率性》:深耕细锄,厚加粪壤。

    东汉刘熙的《释名·释地》说:壤,瀼也,肥濡意也。

    南朝梁,顾野王的《玉篇》说:地之缓肥曰壤。

    也就是说,肥沃缓和的土地就是叫‘壤’。

    三国时期的郑玄你们应该听过,经学大家,他注解周礼写:“壤,亦土也,变言耳。以万物自生焉则言土。土,犹吐也。以人所耕稼树艺焉,则言壤。壤,和缓之貌。”

    我就不翻译了,直接告诉你们,壤,是对一种特定土的名称。

    野外自己长草生花的地,叫土。而能被人用来耕种庄稼的土,则叫壤。

    可耕之地的意思而已。而壤上长着庄稼,划分成一块块的则叫田。

    那什么叫息呢?

    这个没啥好说的,息,出入气也。

    于是息壤,鲧禹治水里的意思,就被人引申为了会呼吸的土,它是活的,可以生长,即所谓‘土自长息无限’。

    那么,息壤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西汉《淮南子·地形训》记载:“土地各以其类生……轻土多利,重土多迟……是故坚土人刚,弱土人脃。垆土人大,沙土人细。息土人美,耗土人丑。”

    表面翻译一下,就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轻土上的人敏捷,重土上的人迟钝,坚土上的人刚强,弱土上的人柔弱,垆土上的人高大,沙土上的人矮小,息土上的人漂亮,耗土上的人很丑。

    我就不跟你们全部翻译了,因为两两对比,其实都是刚柔、坚弱的区别。

    重土、坚土、垆土、耗土,分别指沉重、坚硬、乌黑、干裂的土。

    而轻土、弱土、沙土、息土,分别指轻浮、松散、砂砾、肥沃的土。

    息土,乃是极好的土。

    东汉初期的《九章算术》,就写了一个问题:“今有穿地,积一万尺,其为坚壤各几何?”

    一个很简单的应用题,“答曰:为坚七千五百尺,为壤一万二千五百尺。”

    为什么呢?“术曰:穿地四,为壤五,为坚三,为墟四。”

    因为普通地的体积是四,那么壤的体积就是五,夯实之土的体积就是三,丘墟之土的体积也是四。

    穿地是普通的地,野外随便一块地基本就是穿地。墟土顾名思义,就是丘墟的土,其实也是普通土,因为没有被翻犁灌溉过。

    《九章算术注》,“壤谓息土,坚谓筑土。”

    筑土就是夯实的土,用来垒土建堤之类的。

    这就是介绍个比例,同等质量下,夯实的土,体积是壤的五分之三,普通地的土和废墟的土,体积都是壤的五分之四。

    壤是密度很低,非常松软的土,被人为翻耕灌溉出来的。

    也就是说,壤是最松软肥沃柔蜜的土地。

    ‘壤谓息土’,息土已经是松软肥蜜到仿佛会呼吸的土了,古人赞颂,生活在息土的人会很漂亮。

    那么‘息’‘壤’这两个词合并,又是何等肥沃?

    土、息土、息壤,三大等级,其实就是下等土,上等土,和超级试验田之土。

    可以想象,它被专门灌溉浇肥,反复翻犁,充斥氮磷钾,全是金坷垃,很可能是帝的花园土壤,皇庄之土。所以叫帝之息壤。

    解读了这么多,你们可以直接认为,息壤乃是当时,最最最最珍贵,肥沃浇灌的最高级土壤。

    一直以来,古人都知道息壤是什么,帝之花园土而已,全天下最肥沃的土。

    咱们杂交水稻之父,袁教授的试验田里,用的就是‘息壤’。

    只不过,息壤这个名字,从上古以后,不再用了,渐渐转变为特指当年鲧偷的土,后来的人,只把息土作为最高级,而没有了息壤这个等级划分。

    所以才能给高诱这种人,发挥的空间,将息壤神化。

    综上,再看《山海经》:“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命祝融杀鲧于羽郊。鲧复生禹,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

    我们便就知道,鲧是把帝之花园土,给偷了,拿去堵洪水……

    这就相当于,93年我家这边发洪水时,跑去把袁教授的试验田之土偷来,麻袋打包,往洪水里扔一样。

    息壤一定是在高处,是在洪水淹不到的地方,不然在那个时代,早就被冲没了,洪水来了,也不会以此论罪。

    先不谈对错,挖了息壤填洪水这个行为在上古,一定是作死的。

    事实的确如此,鲧被羁押到羽山之郊,然后被帝派祝融明正典刑了。

    那么这个帝,到底是谁呢?鲧又为何如此作死,跑去拿息壤填洪水了呢?不知道这么做会死吗?为何不待帝命?

    除山海经外,最早记录鲧的是东周的《尚书》,整理者为孔子。

    太占字数,非常晦涩,我就不贴原文了,《史记》也记载了这段内容,完全继承尧典,并添了一些,整理者为司马迁。

    我将尚书和史记统合,直接大概翻译一下儒家的说法。

    大意为:洪水滔天,下民都在呼唤着如何解决,帝尧向大家征询派谁去治水,担任‘工师’之职位。

    工师即百工之长,你们可以理解为工匠的最高长官。治水这事,肯定是工匠们的任务,所以当时任命工师,就是治水总督。

    讙兜氏推荐共工氏担任,这时候讙兜氏族还不是四罪。但到底是不是尧的儿子丹朱一系,我不确定,姑且只当做是尧的心腹一族。

    对于举荐共工氏,尧直接说不行。

    帝尧评价共工花言巧语,阳奉阴违,貌似恭敬,实际上对上天轻慢不敬。原文(静言庸违,象恭滔天)。

    但是讙兜说试一下吧,没有别的人选了。

    于是帝尧让共工试了一下,结果是‘试之而无功,故百姓不便’。

    然后帝尧又问四岳。四岳也就是东南西北四个地区的军政大臣,姑且认为四大总督吧,帝尧自己直辖中部,也就是‘中·国’地区。

    四岳全部都推荐鲧去治水,然而帝尧却也说不行,理由是鲧这个人‘方命圮族’。

    方命意思为不遵守命令。圮族意思为危害族人。

    四岳也是说请试一下吧,帝尧答应了。

    试的结果是“九载,绩用弗成”,九年徒劳无功。

    之后三苗正好也在叛乱,所以‘流共工於幽陵,以变北狄。放驩兜於崇山,以变南蛮。迁三苗於三危,以变西戎。殛鲧於羽山,以变东夷。’

    儒家,四罪就此而成。注意,这是史记里的四罪原因,而非现实。

    我寻思,这不甩锅吗?共工被四罪,是因为治水无功?驩兜被四罪,是因为推荐担保了共工,与之同罪?三苗不必说,蚩尤后裔,一直也没融合完,经常闹腾。鲧被四罪,在史记里也只是因为九年无功。

    司马迁高级黑啊,这不无能狂怒吗……

    以上,有很多很多文言文,我没贴出来,出自《尚书》以及《史记》。

    对此,我的评价是……毫无疑问,瞎编的。

    上古之人的对话,后来人知道个锤子!

    不过我们可以反推。司马迁是基本照抄尚书,只不过孔子整理的尚书里,并没有流放四罪的具体原因,只说举荐啊,试一试啊,徒劳无功啊之类的。

    其中关于帝尧,对于鲧的评价,是最早对于鲧这个人的评价。

    “方命圮族”,这个评价很有意思,不听命令,危害族人。

    这恰好印证了山海经里的‘不待帝命’。

    所以别的什么对话,听个乐就行,仅供参考。但是那‘方命’的评价,我们可以认可,因为山海经里也写了。

    也就是说,在春秋时期的人眼里,帝尧很不喜欢鲧,认为鲧这个人喜欢不听他的命令。

    不听领导命令,领导怎么会委以重任?所以帝尧很不想让鲧去治水。

    但四岳都推荐鲧,让他试试,所以帝尧很不情愿地让鲧去治水了,毕竟洪水滔天。

    我们可以想象,帝尧自己不愿意的人选,他怎么可能全力支持呢?

    关于鲧怎么死的,屈原在《离骚》里提及了:‘鲧婞直以亡身兮,终然夭乎羽之野’。

    婞,倔强固执,不听从。

    直,这个不必翻译了吧?意为不弯,引申为刚直。

    就是直性子,我认为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要你以为,我要我以为。

    婞直,就是顽固顶撞,不圆滑,刚烈直率,脑子不转弯。

    屈原这话的意思很明白:鲧这个人因为‘婞直’而死,最终落得暴尸于羽山的荒郊野外。

    这也正应了《山海经》里的:“不待帝命。帝命祝融杀鲧于羽郊。”

    还是那句话,我们以山海经为准,《尚书》、《离骚》虽然是东周时期的文献,可既然在这个评价上,与山海经没有出入,说明鲧在先秦时期,大家也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孔子有政治目的,所以他写鲧‘不听命令’,还不止,后面加上‘危害族人’。后面果然害得全族流放,说明帝尧识人之明。孔子这是要衬托帝尧。

    而屈原并没有这方面的立场,他是写出《天问》的人,对于一些玄奇、可疑的上古之时,抱有许多困惑,甚至质疑。

    屈原直接在对鲧的人设性格上,没有任何质疑,直接评价他因耿直不转弯而死。

    我们可以认为,这有很高的可信度,尤其是与山海经对应上了。

    那么,看到这里,我想你们也已经梳理出历史原貌了。

    结合以上我解读的所有线索,我已经明白鲧是怎么死的了。

    他性情耿直,顽固倔强。帝尧很嫌弃他,因为鲧总是固执己见,不听他的命令。

    天下都是帝尧的,他广开言路,大家都可以推荐、建议,可最终下命令的人,一定得是帝尧。

    而鲧这个人呢?不长脑子,只要他的建议,没有被帝尧接受,鲧就会不等帝尧的命令,直接去做。

    这种人,帝尧愿意让他领导百工就怪了,情商太低了,政治觉悟为零。

    可想而知,鲧的治水,困难重重,帝尧根本不可能全力支持他。

    没有领导上级们的支持,没有各方面的广开绿灯,甚至可能还有人阻挠。

    光凭鲧孤儿一般硬着头皮去做,能做出什么成绩?

    九年下来,鲧有一套堵、梳并用的理论,可完成度太低了。

    黄河还是泛滥了,黄河总是泛滥,鲧已经预料到了洪水将至,堤坝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小股的溃流,很快就会变成无数大股的洪流,下游百姓将陷入滔天洪水之中。

    对此,他只能不停地加固堤坝,往水里填土,他已经疯狂了,疯狂到根本不管什么息壤不息壤的,帝之花园土,皇家庄园又如何?一样给刨了填黄河!

    洪水面前,一切资产皆不重要,唯人命大如天。

    最后,他有没有堵住那场洪水,我不知道。

    也许他只是拖延了片刻,给大家撤离争取时间。让大家能够逃到高处,山地丘陵上,躲避洪水侵袭。

    《淮南子》:“江淮遍流,四海溟涬。民皆上邱陵,赴树木。”

    对此,鲧背负了巨大的罪行,这罪行并不是治水无功,‘绩用弗成’。

    而是‘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命祝融杀鲧于羽郊。’

    不仅无功,反而有过。他拿了帝之息壤,去填洪水!死罪!

    殛杀,全族流放!

    鲧会不知道挖了息壤是什么罪过吗?

    洪水若只淹了屋舍民田,帝尧并不会饿肚子,也许会死很多人,但毕竟是天灾。可是高地防洪的息壤庄园也被毁了,还活了这么多人口,所有人都要饿肚子!这是人祸。

    天灾之下,只是治水失败,九年无功,最多流放。人祸做了,便是窃帝息壤,不待帝命,死罪。

    鲧选择了死罪,选择尽可能地救人。也许他并没有救太多人,也许他真的救了很多人。

    息壤没了还能再造,人死了却不会复生。

    人活着就有希望,鲧可以死,他把希望留下去了。

    他只是一名先驱者,他摸索着降服黄河的方法,他知道堵疏并用,尽管并不被帝尧所支持,尽管困难重重,可已经尽全力地去做了。

    也许他治水犯了很多错误,甚至因为顽固倔强,固执己见才导致九年无功,

    但先行者筚路蓝缕,披荆斩棘,乃从蛮荒之中,摸索出路来。最难莫过于第一人。

    他的所有失误,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经验。

    鲧或许早就料到自己会失败,所以最后只想救更多的人,人活着便是希望,这个希望最终会结出果实,等来真正降服黄河的那个人。

    他也许根本没想到,那个人是自己的儿子。

    先驱者所有的失败,只为拼上时代交给他的拼图,所以失败是成功之母,后来者比前人更优秀,只因他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时代在前进。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所谓天命之子,不过是无数先祖的牺牲,所最后汇聚的血色凝结。不过是时代的拼图,终于等来了最后一块罢了。

    秦始皇如此,大禹亦如此。

    治水重任,终于落到了姒文命的身上。

    正如他的名字,文命。

    这个名字,在当时乃是贱名,可在我们看来,实在是妙不可言。

    它也许,只是帝尧因为鲧违背帝命,而以纹身刻字的方式,印在年幼的继任者大禹身上的命令纹身,以警告鲧的后人,当遵从帝命!

    因身上有这样的纹身,是以大禹叫‘文命’。

    亦或者,这是鲧之一族的长辈们,亲手刻在大禹的身上,要让他谨记:振兴家族的重任,背负在你的身上。以取名‘文命’。

    更甚至,大禹的本名并不是这个。也许只是后人附会,言大禹乃是天命烙印之人,是为‘文命’。

    无论如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鲧复生禹,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

    生,衍生之意。黄帝生骆明,骆明生白马,白马是为鲧,鲧复生禹。

    罪族白马,被驱赶到炎黄文明圈边缘,成为蛮夷。

    但是禹并没有遗忘父辈的遗志,也没有懈怠。

    失败乃成功之母,他努力琢磨着先辈们留下的资料,完善着堵疏并用的治水理论。

    并最终,等来了那个能洞察人心,极有识人之明,且善于用人,乃至让后人都怀疑是穿越者的舜。(详见前面的番外上古帝王的套路)

    在山海经里,虽然杀鲧的帝,与用禹的帝,都只写了‘帝’这一个字,没有指明是谁。

    但我认为,如果是尧杀得鲧,那么重用禹的,必不可能是尧。

    全族流放然后自己打脸?即便如此,那也是尧将治水之事,托于舜。

    舜情商极高,才假托帝之名,提拔了禹。

    我更认为,是舜继位之后,启用了长大的禹,洞察出了禹的才干和品性,破例提拔,委以重任。

    舜,是何等洞察人心的智者,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他完全了解禹这个人,跟鲧一样,都是极端务实之人。

    禹治水几十年,遇到的困难不计其数。

    而这几十年,都在舜的任期里,这背后没有舜的完全支持,是不可能成功的。所以重用禹的人,肯定是舜,舜也有这个识人之明和用人之能。

    鲧的失败,禹的成功,不仅仅是经验的差距,在我看来,还有帝是否全力支持与信任。

    “禹所导积石之山”,“禹攻云雨山”,“禹攻共工国山”。

    导与攻,一字之差,或许是完全不一样的过程。

    积石山也地处偏远,那里早已没人居住,所以只是‘导’。

    而云雨山、共工国山,都明显是在各大氏族的实际控制范围内,有人住。

    这里的攻,真的就没有打仗的意思吗?

    在别人的底盘,凿别人的山,一点冲突都没有?

    泄洪导流,如果会淹没聚居区,那是要迁徙的。

    开别人的山,还要迁徙别人的民,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以现代的组织度,都是非常困难的事,那时代必然爆发极大的冲突和社会矛盾。

    兵戎相见,是很正常的。

    但是显然,舜非常支持禹,有这位情商极高,从微末之际出人头地成为帝王,为禹背书,充当禹的坚实后盾,禹才能成功啊。

    鲧攻过榆山、程州之山,最后还是失败。

    那禹攻云雨山,攻共工国的各种山,结果如何呢?

    山海经:“共工臣名曰相繇,九首蛇身,自环,食于九土。其所歍所尼,即为源泽,不辛乃苦,百兽莫能处。禹湮洪水,杀相繇,其血腥臭,不可生谷。其地多水,不可居也。禹湮之,三仞三沮,乃以为池,群帝因是以为台。在昆仑之北。”

    相繇是共工氏的附庸,图腾是九首蛇身,且自环。哇塞,这个图腾超震撼,比漫威九头蛇图标帅多了,相繇是上古九头蛇组织?

    开玩笑的,总之这个相繇氏,非常厉害,会吞噬很多土地,其呕吐之物,会把大地变成溪流沼泽,上面的水都是苦的,估计是污水,动物们都没法生存。

    禹堵了洪水,灭了相繇,血都是猩臭的,污染土地,植物都没法生长。

    那片地方就是池沼,很多水,无法居住,禹往上填土,并把腐烂的污染的土挖走,可那里依旧是池沼,填上去的好土也被污染了。

    最后禹把挖出的淤泥,堆砌成台,便是群帝台,在昆仑之北。

    这个台,大约就是山海经里写的‘帝喾台、帝尧台、帝丹朱台、帝舜台’。

    其实禹,情商还是有的……他虽然跟父辈一样务实,但并不傻,与舜的关系处的很好。之后开辟纯世袭的王朝,也展现了他的政治智慧。

    总之,这段文字,就是记载禹治水期间,疏导山川期间,所遇到的麻烦。

    攻共工国山,并不顺利,共工氏不愿再次迁徙,不愿山被挖开,直接和禹兵戎相见。

    对此,《淮南子》也有类似记载。

    “舜之时,共工振滔洪水,以薄空桑。龙门未开,吕梁未发,江淮遍流,四海溟涬。民皆上邱陵,赴树木。”

    得,照这意思,洪水是共工的锅咯?

    其实很显然,共工应该只是跟禹起了冲突,不愿配合而已,跟禹刚了一波。

    共工氏这里我简单解释一下,“共”字在甲骨文中写作两手搬一块方形物体,表示双手合作的意思。甲骨文中的“工”字写作上“工”下“口”,“工”的形状为斤锛之类斫木工具,所以甲骨文中的“工”字表示用斤锛之类工具整修东西,或者进行这类活动的工匠。可知“共工”一词的含义是合作完成一件复杂的事情。

    这件事便是兴修水利,有人考证,共工氏是一个善于组织人力治水的部落,他们把高地铲平,低地填高。在上游水域修筑堤防。

    其实,就是水库。

    但是他们的工程能力明显有限,水库也不可能永远蓄得住,得有疏导措施。

    不要怀疑古人的智慧,七千年前的良渚古城,遗址中就已经被我们发掘出原始的水库,可以蓄洪、防水。是全球最早的水利工程,已申请世界文化遗产。

    共工氏善于这个,因为总是泄洪,或者因为失误而导致水库决堤,所以共工氏被后世传为水神,且传他性情凶厉,经常用洪水害人。原因就在这里。

    对此,共工氏自己肯定也有锅,而且很可能就故意利用人们对洪水的恐惧,威胁周边的部族。

    山海经:“有系昆之山者,有共工之台,射者不敢北射,畏共工之台。台在其东。台四方,隅有一蛇,虎色,首冲南方。”

    翻译一下就是说有个共工台,别人射箭都不敢往北边射,因为怕共工台。台在系昆山的东面,四四方方,南面(画)有一条蛇,虎色斑纹。

    我寻思,那虎色蛇,可能是个水库龙浮雕闸门,大抵是泄洪口上的装饰物。

    泄洪的闸门,叫做龙门。

    作为共工氏的附庸,相繇显然也有类似的水库,处于高处,只要开闸,就会‘呕吐’污水,所以好的地便会化为沼泽,而且还是腥臭的。只不过他的图腾,或者闸门的装饰物是自环九头蛇。

    因为禹要开山,迁徙他们,相繇就很不服了,共工也想掂量一下舜的能力,看看他配不配当帝,要是舜跟尧一样,不怎么支持治水者,那禹就别想开他们家的山!

    于是双方发生冲突,甚至一场大战。

    战争中,相繇直接水攻,开水库放污水,那些污水很可能是长期的生活污水,可能还富含矿物质,直接把交战地区的土地,淹成了盐碱地,而且还是重度灾区,所以谷物无法生长。

    经历过洪水的朋友都知道,洪水是非常脏的,因为会把地下各种脏东西翻腾出来,还有各种污秽淤泥。

    如果水库本来就很脏,长期是死水,有各种生活垃圾,那么再一泄洪,淹没的地直接化为腥臭沼泽是完全没问题的。

    然而,共工氏虽然会玩水,但是禹的家世也不一般,鲧乃至鲧的祖上,也传下来一条治水之法。而且是堵疏并用的先进技术,比共工氏这种旧时代的技术更厉害。

    再加上舜的大力支持,牵制共工氏,作为大禹的坚实后盾。

    所以这一仗禹赢了,不仅如此,舜还成功平定了共工氏,解决了这个长期以来的大麻烦。

    尚书记载,舜的功绩就是平四罪。共工就是四罪之一。

    舜打服了共工,至于四罪中的鲧族,则是用怀柔手段降服的,降服之后还重用了鲧族的禹,收为己用。

    所以周朝文献说舜平定四罪,恐怕所言非虚,至少山海经里,就记载了其中两罪被平的线索。

    综上,啃下了共工氏这么个硬茬,禹和舜的君臣相宜,整个布土九州的治水计划,更加得以顺利实施,后面恐怕都没什么大阻力了。

    磕磕绊绊,禹和舜两个极有能力的人,最终完成了这份伟业,降服了黄河。

    并在这期间,禹周游列国,踏遍山川,写下连山经,即《山海经》里的‘山经’。

    山经严谨,而海经则明显散乱,是收集各地的说法,汇集而成。可能就是把各个部落守护的少许上古文字记载,综合起来。

    之后禹的重臣伯益,又跟在后面,把禹自己的事迹也加入进去,并图文并茂,汇成山海经图,作为夏朝传承之典。

    这便是山海经,第一次成书。

    也是山经与海经,有序程度差别很大的原因。

    山经是禹写的,而海经则是收集各方国、部落的典籍,汇编出来的。

    所以山经格式统一,一山连一山,严谨细密。海经则较为散乱,时间线也很跳跃,一会儿黄帝时代,一会儿黑帝时代,一会儿又是少昊那边。

    执行力也差很多,禹又要治水,到处都要忙,不可能去海外,海外的部分,是颛顼绝地天通之前的人,记载并流传的记录。

    至于海外到底是多远,上古黄帝时期的技术程度到底如何,是不是在绝地天通之后出现了一次大倒退,我只能以后再讲了。

    洋洋洒洒,一万八千字,勉强讲完了禹。

    总结一下。

    大禹治水的神话,太过有失偏颇,人人皆只称颂成功者,却忘了失败的先驱者。

    先秦以前,还叫鲧禹治水,到了魏晋之后,变成了大禹治水,并且完全神化,乃至因为鲧最后死于‘窃帝息壤以湮洪水’,所以传说内容变成了鲧只知道堵,而不知道梳。大禹知道浚川疏流,所以成功治水。

    以至于原本的鲧禹治水,变成了大禹治水。

    本来就是背负着罪名、骂名而死的鲧,更加成了一个背景板,更加衬托于自己的后人。

    可看了山海经,我们知道,真相是禹站在了自己父辈们的肩膀上,鲧就已经有了堵疏并用的理论了,只是阻力太大,最后失败了。

    他是失败者,也是先驱者。唯物史观下,鲧完成了自己的时代使命,禹也完成了自己的时代使命,便如此而已罢了。

    先祖披荆斩棘,只为后人繁衍生息。后人优于前人的本质,便是前人的牺牲与奠基。

    没有秦孝公商鞅变法,没有秦惠文王连横破纵,没有秦武王联越制楚,没有秦昭襄王鲸吞蚕食,长平一战打碎赵之国运,又哪有秦始皇一统天下。

    汉武帝北击匈奴,功在文景。盛唐之势,起于隋治。赵宋清平,缘自郭柴。

    黑帝终结收容时代,是历代社长的牺牲,历代收容组织的使命,历代先祖的叛逆,历代逆天者的延续。

    大禹降服黄河,继承于鲧。布土九州,力赖于舜。

    舜起于微末,恩重莫过于尧授。尧受禅于兄,天命革异自颛顼。颛顼绝地天通,弃琴乃孺与少昊。少昊德泽夷夏,芳华皆承之炎黄。

    五帝之一,合该有大禹,无论世人能否承认他们的存在,尘埃也掩盖不了鲧禹治水的传奇。

    这篇没有新奇脑洞,唯有历史厚重。

    字数过多,希望有人完整地看到这里。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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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穷从未想过他会突然拥有超自然能力,直到他朝着太阳射了一箭。绝对的命中意味着他可以是绿茵场上的神,篮球界的上帝,游戏里的大罗金仙……他以此可以轻易地成为人生赢家,华丽地度过一生,财富与权力都不会是难事。正当他以此改变命运,享受人生时,他却见到了自称来自蓝白社的收容人员……当他理解这个在世界暗处执行必要之恶,维护人类安全的组织时,他找到了自己真正的目标:我要成为蓝白社长。蓝白社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蓝白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蓝白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