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弹指杀圣人
世上广为文人墨士所喜好的七大雅物,无非就是琴棋书画诗酒花。
大明国国运昌盛,繁荣富裕,棋道既然作为七雅之一,就算是寻常的穷酸书生,也能信手落子一二,只是这里七雅中所指的棋,却是黑白对恃,纵横十九道的围棋。
相较之下,同为棋道的象棋就要俗气得多了,虽然许多文人墨客对于象棋也有所研究,但毕竟围棋作为七雅之意,执子黑白,纸上言兵,更为文人墨客所喜好,故而象棋也就因此染上了几分俗气,难登大雅之列。
而过河卒的说法,便出自于这被围棋掩去光芒的象棋当中,因为在象棋当中,兵卒过河行虽缓慢,只进不退,因此也就有了诸多文人借词讽笑那些一根筋,不知进退的愣头青。
但这三个字,若是摆在了武夫的江湖中,足以令得天下九成九的武夫退避三舍,因为那位扛鼎刀道三十年的刀圣赵宣生所用的兵刃,正是叫做“过河卒”!
当那声沉喝响彻庭院之际,一股磅礴的气机,便是在此一瞬,猛然凝聚了起来,赵宣生手中那柄过河卒之上,更是刀势大涨。
赵宣生眼中神色内敛,目光骤然变得凌厉了起来,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宛若涟漪般荡漾而开,恍若是一阵狂风席卷而过,震得庭中树枝乱颤
肉骨凡胎的赵宣生,手握着那柄过河卒,刀势却隐隐有了几分胜过玄阳修士的势头,这一幕被卫凌看在眼中,他眉头紧锁,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同为摸索刀道的他,又怎会瞧不出这一刀的厉害之处?
“好强的刀势!”
卫凌紧皱着眉头,咬牙喃喃道。
若说他当年游历西玄感悟所得的两刀,寸雷在灵诀当中可以算得上地阶灵诀的上流层次,螭龙能有着近乎天阶灵诀的威力,就算放眼玄阳境界,他这两刀也足以令得不少玄阳高阶修士不容小觑。
但与眼前这位纵横刀道三十载的赵宣生,泄露而出的那股刀势比起来,则就像是小孩子家家玩尿泥一般,简直有着云泥之别!
一旁抽剑而出,打算绕开二人直取陆离性命的唐沫雪见到赵宣生身上陡然爆发出的气势,秀气的眉头也是不由一蹙。
面色凝重的卫凌见状,皱眉沉喝道:“莫要管我,若要取下陆离性命,你只有十息时间,否则我们都得被留在这里!”
说罢,他双手握刀的力度更是强了一分,卫凌心念一转,体内灵海当中的灵气,便是宛若潮水一般,顺着经脉百骸汹涌而出,最终注入手中双刀当中,两柄半步天阶的灵宝长刀,便在此刻绽放出一阵璀璨的霞光。
卫凌抬起眼眸望向赵宣生,咧嘴一笑:“前辈的扬名武夫江湖半甲子的过河卒,就让晚辈来领教一番吧!”
赵宣生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旋即一声沉喝,唤出了手中那柄长刃的名称,话语方才落定,赵宣生手中的刀刃上,也是霞光异彩,灵动非凡,很显然这柄过河卒也并非普通的凡物,甚至与修士所用的灵宝,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卫凌面不改色,身形猛地掠起,而赵宣生却只是握刀踏出一步,而后,只见其手臂骤然施力,挥刀而出,刀上流霞乍现,刀芒交织纵横,最终化为丝丝缕缕,骤然凝聚在了过河卒的刀刃之上。
嗖!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三刀,便是猛地几撞在了一起,卫凌一手出刀寸雷,另一手则用出了螭龙的刀法,两式刀法皆是发挥到了极致,斩出两道光弧,与赵宣生横扫而出的过河卒碰撞在了一起。
霎时间,两股强劲的冲力朝着两边爆发而出,在这般对恃之下,赵宣生竟是不由后退了一步,显然要以武夫的肉骨凡胎与玄阳修士力拼,尚且不易。
赵宣生冷哼一声,任何身形被那股冲力逼退,单手握刀改作双手握刀,骤然施力,只见得那刀上霞光璀璨,卫凌手中的两柄灵宝上,皆是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卫凌见状,眼瞳猛然收缩,心中暗叹一声不妙,赶忙身形错开半步,而后在他身前的赵宣生,身形陡然一动,竟是消失了踪迹,只见一道流华荡过,划过卫凌胸口,竟是在他胸膛前,划出了一条极大的口子,鲜血横洒,触目惊心。
卫凌吃痛咬牙,然而就在这短短瞬息之间,赵宣生身形折返,扬手便是劈出一刀,只听一阵切风声传来,那一刀便是带着一股锋锐的气息,直斩卫凌头颅。
这一刀来势极快,卫凌暗自一惊,当即一手持刀,猛然朝上抵挡而去,但怎耐得住这位武练至极的刀圣一刀,手中那柄半步天阶的灵宝,竟是在这一刀之下,寸寸崩裂,化为一块废铁。
卫凌紧咬着牙关,没想到这位刀圣竟是有着如此强横的实力,自己仅是与他几个交锋,便已被处处压制,而且赵宣生出刀,看似简单明了,其然难以捉摸,寸寸到肉,刀刀致命,故而就算卫凌能看得清赵宣生出刀,但也不敢轻易抵挡。
“晚辈就是晚辈,刀道砥砺尚且还浅。”
又是三个回合,一声沉喝声便是响彻了整个庭院,赵宣生猛地抬眸,目光凌厉之际,一刀横扫而出,卫凌则是侧闪半步,却不料那赵宣生直接甩出一腿,力道极大,将卫凌径直踢飞百步有余。
轰!
一阵沉闷的响声响起,卫凌的身形倒飞而出,猛地砸碎了庭院中的一面石墙,轰然倒地,激起一阵尘土。卫凌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狼狈已极,此刻他的身上,已然衣衫褴褛,伤痕累累。
能将一位玄阳修士逼到这般田地,可见这位用刀的武夫,手段何其强横。
短短十余个回合,却仅用了不过三息的短促时间,唐沫雪也不顾卫凌倒地,当即脚踩莲步,握剑飞身朝着陆离掠去,一剑扬起,寒芒乍现!
然而就在这一剑将要削去陆离脑袋之时,一柄长刀却是以切风破云之势,爆射而来。
唐沫雪见那一刀飞来,当即轻咬着嘴唇,美目中流露出一抹不甘神色,身形骤然一止,便是一剑挥出,挡在了赵宣生投射而来的长刀之上。
铿!
只听一阵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唐沫雪手中那柄长剑便是应声被弹飞数米之远,而在她掌心虎口处,则是有着一丝丝鲜血流溢而出。
卫凌狼狈起身,面露不甘,当即便是朝着唐沫雪一声沉喝:“快走,否则咱们俩都得栽在这里!”
唐沫雪闻言,迅速点了点头,既然连玄阳境界的卫凌都难以力敌赵宣生,那么只有先天修为的唐沫雪,如何能与赵宣生一战?
被这一刀的余力震伤,唐沫雪的一只手显然已是再无法用剑,她暗自咬牙,脚步急踏,身形急速退闪。
赵宣生眯起苍老的双眸,冷哼道:“你当大明武侯府,是你说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话语刚落,赵宣生脚掌便是猛地踏地,整座武侯府竟是被这一踏震得颤动起来,而后只见赵宣生袖袍猛地一挥,一股磅礴的气机便是汇聚起来,宛若潮水一般迅速汹涌而出,一道人影冲天而起,带着那股滔天气机,蓦然卷起三丈之高。
整座奢华的庭院,樯倾楫摧!
两道飞掠而出的人影,仿佛是受到了一股吸力的牵引,体内灵气当即躁动紊乱起来,两人纷纷皱眉,神情凝重。
赵宣生挥手而出,便是令得一道狂风刮起,两个也便当即当空摔落,身形狠狠地砸在而来地上,唐沫雪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一双美目微眯而起,心中充斥着不甘。
死士当死无错,但若只是这般送死,也未免死的太过憋屈了!
赵宣生伸手凭空一握,那柄击飞了唐沫雪长剑的过河卒,便是朝着赵宣生飞来,被他稳稳握在了手中。
赵宣生朝着二人禹步行来,看向唐沫雪,面容阴恻恻地冷笑道:“按你的话来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闯了武侯府,那便将你二人的脑袋留下,来日我定会亲手转交到淮南王手中!”
说罢,赵宣生便是猛地握住了那柄过河卒,手起刀落之间,便是要斩下卫凌二人的头颅,然而就在那柄过河卒刀刃刚要斩下的一瞬,赵宣生握刀的手,便是戛然而止。
“刀圣赵宣生,既然作为前辈,与后生这般过不去,岂不掉了身价?”
一阵沉喝声悠然传出,赵宣生神色当即凝重了起来,身躯猛地一颤,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惧,蔓延心底。
而后,赵宣生的瞳孔剧烈收缩,就在他眼中,一名年岁看似与他相仿的花甲老人,自满目疮痍的庭院大门中信步走来,随意拾起了一枚碎石。
谌丹坪不以为然,四处打量了一番,不由叹息道:“武侯府最华贵的庭院竟是成了这副模样,可惜,可惜!”
赵宣生下意识退后了几步,面色阴晴难测,苍老的脸上露出凝重,“不知阁下来我武侯府,有何贵干?”
谌丹坪一脸云淡风轻,露齿一笑,道:“自然是来取你性命!”
说罢,只见谌丹坪掂了掂手里那颗细碎的石子,屈指一弹,那枚石子便是当空掠去,还不及赵宣生反应过来,已然有着一滴滴鲜血滴落在他手上。
在赵宣生面露惊骇之际,那枚石子,已然贯穿了他的眉心,鲜血自他眉心间汩汩涌出,赵宣生颓然倒地,就在这顷刻之间,这位纵横武夫江湖三十载的风流人物,命丧黄泉!
仙人弹指杀圣人。
第一百零七章 雷云宗
清明,大明国的第一场初雨破天荒地落在了玉安城。
玉安城中,除了雕栏玉砌的皇宫,最为奢侈的一座庭院此时樯倾楫摧,只余下满目疮痍的破百景象,以及一具横死于自家门口的尸首。
那位十余年前助大明国马踏武夫江湖有功的赵武侯,正是做了这么一名横死家中的倒霉武夫。
这座平静了几近十年的繁华都城,也在此刻,风起云涌了起来……
“哎,挑在何时不好,偏偏选在这晦气日子,即是清明,倒也忘记给那位刀圣烧上两叠黄纸,实属罪过呦……”
三人心走在漫漫官道上,走在前方的二人,一老一少,赫然便是花甲年岁的谌丹坪与那位稚童模样的小书童,而跟在二人其后的那位,看似中年模样,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听了谌丹坪一番谈吐,咧嘴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牵着那匹黑瘦的毛驴,与谌丹坪顺着官道一路行去。
黑驴虽生得瘦弱了些,不过瞧着那双驴眸子,似是灵智不俗,兴许是背上托伏着重伤的一男一女,黑驴一路行来,不免喘着鼻息,哼哼唧唧,像是在腹诽些什么。
“你这犟驴儿,若再发些牢骚也不必回蜀云,你瞧玉安城里那家驴肉馆子如何?”谌丹坪停下脚步,对着那黑驴眯了眯眼,指了指遥遥官道尽头的玉安城。
那黑驴果真灵智不俗,谌丹坪这话一入耳,当即便是浑身一个激灵,乖乖驼人。
小书童听到谌丹坪这话,也是一惊,当即凑到了谌丹坪耳根,轻声提醒了句:“老爷,这头黑驴可是管候仙师借的灵兽,若真是被涮成了驴肉,恐怕候仙师得大半个月不给您好脸色瞧了!”
谌丹坪笑道:“区区一头黑驴儿,也犯不着候闵那老家伙给我摆脸色,大不了老夫到时候还他一炉丹药,看他还能说道些什么……况且,老夫此行不回蜀云了,将这俩小家伙安置了,老夫也该直赴南海昆仑,见一见那位活了百余个甲子的老妖孽。”
说到此处,谌丹坪不由叹了口气,“若是此行我未归来,便不必再来寻我,若是能跨过了昆仑山这道坎,只怕这九州四域,也已不再有我的容身之所了,如若不然,百年之后,我也会再赴昆仑。”
小书童闻言,若有所思,最终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至于你。”谌丹坪顿下脚步,面向陆离,语气淡然地道:
“既然我当年亏欠楚淮南的情谊已然还清,我也便不会取你性命,自此天高海阔随你自己走,不过临别前我有一个要求,若是你不答应,我依旧会杀你。”
说罢,谌丹坪手掌一翻,一道霞光便是映现在了他的掌心之间,赫然便是一枚储物锦囊,他屈指一弹,那枚锦囊便是落在了陆离手中。
谌丹坪正色道:“你去一趟南疆,将此物交给楚淮南,若是见不到楚淮南,交给那位掌兵三十万的楚墨也无妨,你告诉他,自此往后蜀云便不再欠他楚家一丝一毫。楚天卿即为蜀云弟子,若是因楚墨而死,我谌丹坪也不介意去南疆,效仿当年一剑开蜀的赵懿。”
陆离皱了皱眉,随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便就此别过吧。”
谌丹坪扬了扬手,陆离将黑驴交由小书童牵走,就在陆离愣神的数十息之间,谌丹坪与那小书童的身影,早已是消失在了官道尽头。
陆离暗自咽下了一口唾沫,止不住牙关上下打颤,“直娘贼的,这山里的神仙就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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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蜀云。
柳莫峰的事件,宛若一场闹剧般草草收场,结局更是令得众人啼笑皆非。
到最后众多弟子都不曾料到,柳莫峰最终依旧是难逃问心剑的责罚,再加上被楚天卿挑断了四肢经脉,就算废去修为沦为凡人,恐怕往后不仅与仙道无缘,就算是打算在武夫的江湖上混迹,也是尤为不易了。
不过毕竟这位曾经的柳姓亲传出身与世家豪门,除了与仙路失缘,往后的日子再不济也不会难过到哪里去。
不过若说这一场比斗,最后的受益者,还得属那位索云阁的楚姓亲传,楚天卿。
比斗结束后,楚天卿也便不做停留,一路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灵武台,朝着蜀云山下走去,兴许是见到方才比斗时楚天卿的强横手段,楚天卿一路离开,众弟子也纷纷让出道来,不敢阻拦。
楚天卿步伐不停,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此刻山路上的弟子也愈发稀少,此地已算是蜀云外门弟子聚集之地。蜀云门中律令森严,方才那场比斗,除了些许在外门弟子中天资尚可的修士,有机会一睹之外,其余外门弟子皆是没有这个机会进入灵武台。
见四处无人,楚天卿也便停下脚步,手掌一翻自怀中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精致布袋,此物正是乾坤袋,只是比起楚天卿当时在地穴中所得的那个乾坤袋,要粗陋了不少。
“没想到那只笑面狐狸的收藏还是挺丰富的嘛。”
楚天卿掂了掂手中的乾坤袋,心念一动,便是扫了一眼乾坤袋之中的所有物件,嘿然一笑,这其中除去先前收得的扶云扇,以及当初柳莫峰用来驾驭妖兽的驭妖铃以外,还有不少品阶不弱的灵宝功法,更是有着上万枚下品灵石。
这一场比斗,真可算是赢得钵满盘满!
当然,这其中最是让楚天卿心动的,就属那一枚柳莫峰千方百计都想要得到的五品龙元丹,毕竟像先前得到龙陵仙草那般的奇遇百年乃至千年都难得一次,这枚五品龙元丹虽不比入了天阶灵药之列的龙陵仙草,但毕竟对于先天修士而言,已然算是不可多得的灵药了。
有着这枚龙元丹以及那上万枚灵石的助力,楚天卿便有信心在两年之内,修炼到先天境后期,如此速度,足以让诸多弟子,望尘莫及!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得寻一处安静的地方,将这枚龙元丹炼化,也好巩固修为。”楚天卿自顾一笑,喃喃道。
楚天卿转身便朝着山外而去,然就就在这时,一阵交谈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听说这次雷云宗要广招各路修士,在雷云山中召开一次聚宝拍卖会。”
“嘿嘿,我瞧那雷云宗不过是三流门派,这几年间借着蜀云的名号才得以招收弟子,维持门派生计,既然召开了拍卖行,多半是门中资金困难,难以周转了吧。”
前面那位弟子闻言,则是摇了摇头:“话可不能这么说,就算那雷云宗比不上蜀云这样的一流门派,但门中好歹也有着一位纯元修士坐镇,天下想要寻仙问道之人何其之多,雷云宗想要广招弟子,也并非难事。”
后者觉得言之有理,便点头赞同,旋即嘿然一笑道:
“不过这次雷云宗的拍卖会,却是挺有看头的,据说那位坐镇雷云山的纯元修士得了一桩大造化,收获颇丰,这才将那些用不着的灵宝丹药借此机会出售,其中可不乏入了一流之列的灵宝呐!”
第一百零八章 拍卖会
“一流灵宝?”
当这两人提及这个词汇的时候,楚天卿脚步顿了顿,心中留了神便转头看了一眼方才与他擦肩而过的两名弟子,这两张面孔对于他而言有些陌生。
这两人年岁约莫三十岁上下,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修为却大抵停留在灵魄境界后期,若依照服饰看来,两人皆是外门弟子不错,这般修炼资质,放在外门弟子中,只算得上是中流。
当然,外门弟子修炼天资远不如内门弟子与亲传弟子,更何况修炼的丹药资源,也是欠缺的很,对于外门弟子,门中一般极少赐下丹药,除了每月十块灵石供奉以外,大多便由此类弟子自生自灭。
毕竟要走修仙大道,先天资质与后天努力缺一不可,若是没有先天的修炼资质,就算后期如何努力,也只得如同逆水行舟,事倍功半,所用门派一般也不会刻意栽培此类弟子,而将更多的灵丹妙药赐予了天赋不凡的亲传弟子以及内门弟子。
不过楚天卿对于这二人的身份并不感兴趣,能让他提起兴致的,只是二人方才谈论的雷云宗拍卖会。
楚天卿走上前去,连忙招呼道:“二位师兄。”
那二人闻言,愣了一愣,旋即转过身来看了楚天卿一眼,不由心生疑惑,问道:“你是?”
楚天卿谦谦有礼地揖了一礼,也不急着道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只是稍作改动,笑道:“小弟姓楚名青,对二位师兄有一事相求。”
无意间,二人目光一瞥,瞧见了楚天卿腰间那块精美雕花白玉,当即愣了神,脸上逐渐展露出了错愕之色,不约而同地相觑一眼。
这枚玉佩上绘有“蜀云”二字,赫然是门中亲传才可佩戴的物件,蜀云门规森严,弟子阶级划分明了,这枚玉佩除了蜀云门中的亲传弟子,其他弟子定不敢私自佩戴。
一眼认出了楚天卿身份的二人,神情微微一怔,只觉得不曾听过此人名号,但既然是亲传弟子,二人自然不敢怠慢,连忙甛着脸陪笑道:“不敢不敢,原来是楚师兄,小弟久仰楚青师兄大名,不知师兄找我二人有何事?”
楚天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二人年岁早就过了而立之年,既然是外门弟子,依靠着自身修行,想要修炼到先天境后期,恐怕也要有着十年有余的时间,而眼下却又要以师弟自称,委实让他不禁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不过懂些人情世故,总归算是桩好事,也免去了诸多麻烦。
反观那两人,倒是有些神情紧张。
他二人仔细打量了这位亲传弟子一番,面色有些骇然,这位自称楚青的亲传看似还未到及冠年纪,可他的修为深浅,他二人却难以察觉丝毫,只觉得与他想必,自己这一身灵魄修为简直有着云壤之分。
不过二人也没有蠢到去问楚天卿修为实力的地步,既然眼前这家伙身为亲传,那么修为必然不弱,少说也是先天境界以上的修士,断然不是他们能得罪的,故而他们也便打消了一探楚天卿修为的念头。
他们二人皆是再普通不过的外门弟子,天资一般,身份普通,修为也没有丝毫出尘之处,怎会被这位地位崇高的亲传弟子叫住?
莫非是先前他们得罪的那位新入门的小师弟,在上头有人,这是打算寻机报复来了?
两人心乱如麻,思绪万千,不过楚天卿可懒得去揣测着二人心中的想法,既然亮出了身份,楚天卿也便不再多做礼数,依旧一副温和如玉的谦逊之态,笑道:“楚青对于方才两位谈论之事颇感兴趣,特来请教一番。”
听到楚天卿这话,两人纷纷松了口气,既然不是来寻仇报复的仇家就好,否则就算他们死上十次,恐怕也抵不上这位楚姓亲传的一条命值钱。
要知道这年头,最不值钱的就是他们这种要天赋没天赋,要修为没修为的弟子了,也多亏了他们作为外门弟子,灵石供奉少得可怜,否则岂不成了刀俎之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其中年岁稍长的弟子道:“指教不敢说,我二人对于雷云宗之事,也仅是知晓一二。”
楚天卿点了点头,“还请明解。”
那名弟子道:“此事我二人也是今日下山之际才从一名雷云宗弟子口中得知,据说那雷云宗的掌门真人小半年前去了一趟南玄,遇上了一桩不得多的机遇造化,更是因此得了不少宝贝。”
楚天卿眉头一挑,来了兴致:“我听闻雷云宗的那位掌门,可有着三品纯元境的修为,放眼纯元境内,实力也不容小觑,莫非是得了件能让纯元修士都心动的宝贝?”
另一名弟子抢言道:“何止是一件,师兄不知,自从那位掌门得了奇遇打道回府后,便是闭关苦修,区区半年时间,便让他突破了纯元境三品这个瓶颈,修为直接攀升到了二品境界!”
楚天卿微怔,修士修为一旦到了玄阳以后,每一品境界的攀升便难入登天,故而也有着一品一重天的说法,能让纯元修士在半年内便突破修为瓶颈,足可见这场造化的分量之重。
楚天卿心中疑惑,问道:“不过这既然是件能让纯元修士突破瓶颈的宝贝,那雷云门主又怎会这般轻易的就将其拿出来拍卖?”
那名弟子皱了皱眉,不由一笑:“这便是楚青师兄不知了,那雷云门主得了桩大造化不假,不过那件能让他修为提升迅猛的宝贝,自然不可能被他抛出来拍卖,此次拍卖会流出来的货物灵宝,多半也是雷云门主用不上的物件。”
此话说来,确然也有几分道理,毕竟那种能让纯元修士突破瓶颈,迅速攀升修为的宝贝,放在哪里都是极为惹眼之物。
俗话说得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般浅显的道理就算是初出茅庐的菜鸟,也该知晓其中道理,像那种稀罕的宝物,若稍有不慎便会惹来杀身之祸,就算是有着三品纯元修为的雷云宗宗主,也不会傻到自诩无人敢来杀人越货的地步。
楚天卿又问道:“既然雷云门主用不上,为何不赐予门中弟子,反而要在宗门之内开设拍卖会,岂不是让肥水流了外人田?”
“嘿嘿,这雷云宗门主虽说有着纯元境界的修为,不过雷云宗既然立宗于蜀道附近,有着咱们蜀云这尊庞然大物,想要做些大动作,必然不易,故而那雷云宗也不敢大开山门,广收门徒,想来对于雷云宗有用的灵宝,也被那门主赐给了门中弟子,至于剩下的那些残羹冷炙,自然也就借着这场拍卖会晾出来处理了。”
那名弟子嘿然一笑,显然对于自己身为蜀云这等一流仙宗的弟子,沾沾自得。
另一名弟子则要显得沉稳不少,他道:“不过这些灵宝就算是些雷云宗用不上的残羹冷炙,品阶也定然不会太低,而且雷云宗门徒清稀,这一次拍卖会上也定然会出现一些不弱的功法灵宝,寻常散修闻风必然会去雷云宗观摩一二,雷云宗也好借此机会收纳一些资质不弱的弟子,亦或是修为不低的客卿。”
“言之有理。”
楚天卿点头嗯了一声,心中则是思绪如飞,既然雷云宗打算借助这次拍卖会,强盛宗门,想必也会下些功夫,到时候纵然不会有天阶灵宝那种惊世骇俗之物,但入流的地阶上品灵宝,应该也会出现少许。
眼下楚天卿正好缺一件趁手的兵刃,择日去雷云宗瞧一瞧,但也无妨,况且他狠狠搜刮了柳莫峰一笔,这乾坤袋中少说也有着三万枚下品灵石,对于先天修士而言,算得上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灵石若只是这般放着也无用,倒不如去雷云宗碰碰运气,也好去收购些对他修为有所帮助的灵药宝丹。
如此想来,楚天卿心中也有几分欣喜,没想到这搜刮来的灵石,竟是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在雷云宗拍卖会上,兴许能找到一些自己想要的东玄,“请问二位师弟,雷云宗这场拍卖会何时举行?”
“莫非楚青师兄想要去雷云宗?”
二人闻言微微一愣,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楚天卿,沉稳一些的弟子皱了皱眉头,劝道:“就算师兄地位超然,每月的灵石供奉定然不少,只是那些品阶不低的灵药灵宝,价格少说也要上千枚下品灵石。”
就算是亲传弟子,一个月的灵石供奉,也不过是三百枚下品灵石,一年就算不吃不用,也不过是三千枚罢了,摆在那种流金淌银的拍卖会上,区区三千枚下品灵石,能算得上什么?
至多不过是几颗品阶较低的丹药,或是一两件不入流的灵宝罢了。
楚天卿淡笑着摇了摇头,“多谢二位师弟劝告,我也只是出于好奇,就算身价再富裕,也哪里有上千枚灵石来挥霍?”
此话合情合理,出于楚天卿的身份,两人也不敢深究,便朝楚天卿揖了一礼,便是告辞了。
见二人离去,楚天卿掂了掂手里的乾坤袋,脸上勾勒起一个弧度,趁手兵器的问题,总算是能得以解决了!
第一百零九章 丹道与古籍
楚天卿自两名外门弟子口中得知,雷云宗的拍卖会将在三日后于雷云中举行,楚天卿也不犹豫,柳莫峰之事大致已经尘埃落定,剩下的琐事也该由蜀云门中的仙师来处理,与其这几日在索云峰上枯燥修炼,倒不如去雷云宗碰碰运气。
不过楚天卿也没有急于出蜀,赴往雷云宗,而是先折回到索云峰上,稍作整理,将从柳莫峰手中搜刮来的乾坤袋清点一番,悉数数来,这乾坤袋中有着三万三千枚下品灵石,再加上先前楚天卿作为蜀云大会冠首所得的七千枚灵石,此时他已然拥有了四万枚有余的下品灵石。
“没想到这只笑面狐狸竟藏有如此之多的灵石,想必也没少敲诈门中弟子。”楚天卿坐在小屋中的床榻上,清点过乾坤袋中的灵石数量后,笑了笑,说道。
四万枚下品灵石放在任何一位先天修士身上,都能算得上是一比极为可观的财富,想要利用这四万枚下品灵石置换一些品阶不低的功法灵宝,亦或是对于楚天卿修炼有所帮助的灵丹灵药,尚且绰绰有余。
“咦,这是何物?”
只是当楚天卿的心念神识沉浸于乾坤袋中,清点物品之时,他突然愣了一愣,乾坤袋中除了那四万枚下品灵石与那枚五品龙阳丹以外,竟还有着数来不少的灵草灵药,以及一本泛黄的黄纸古籍,一樽精致的青铜小鼎。
楚天卿心念一动,便是将那樽小鼎与乾坤袋中的天材地宝一同取出,他将那樽青铜小拿起,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樽青铜鼎有三足,鼎上则刻绘着飞禽走兽,龙蛇虎象,鱼龙混杂却又不失一分精致,楚天卿又将那小鼎凑到了鼻子前,轻轻嗅了嗅,一股清淡的药香传入鼻中,令得楚天卿眼前忽然一亮。
这竟是一樽药鼎!
“没想到这柳莫峰为人阴险狡诈,竟还是一名炼丹师?”楚天卿嘿然一笑,自语喃喃地说了一句。
他作为亲传弟子,对于灵宝颇有见解,眼光独到,光瞧着这樽药鼎上刻绘的鼎纹,便知是出自名家手笔,凡间罕有,而那药鼎中散发而出的清淡药香,楚天卿自然也是熟悉得很,正是龙元灵果残余的药香味。
想来柳莫峰取走了龙元古树中的五品灵药后,也没放过树上的龙元灵果,应该是被尽数采摘而下,由柳莫峰配合着其他的天材地宝,将其炼成一炉灵丹了。
如此想来,楚天卿当即将心神沉入乾坤袋中,一番搜寻之后,果不其然在乾坤袋中找出了几个盛放丹药的玉制颈瓶,玉颈瓶中所盛放的丹药,赫然便是八品龙元丹。
只不过当时龙元古树上的龙元灵果足有五十余颗,而被炼为丹药后,却仅剩下这区区七枚,显然柳莫峰虽能炼制八品丹药,不过成丹率并算不得高,毕竟炼丹一事算不得简单,若是在炼制丹药之时稍有差错,所炼制而出的灵丹,多半就成了废丹,没有丝毫价值。
“不过炼制丹药步骤繁琐复杂,并非寻常修士能够做到,蜀云门中修为高深的的仙师虽不少,但若要说精通炼丹制药的炼丹师,就屈指可数了,柳莫峰又如何能炼制八品灵丹?”
楚天卿不由心中纳闷,蜀云门中精通炼丹制药的炼丹师,大多有着玄阳境界以上的修为,少说也是有着仙师的身份,总摆出一副恃才放旷,不可一世的姿态,别说寻常弟子,就算是例如楚天卿之流的亲传弟子,想要请教这炼丹制药之法,也是尤为不易。
纵然是两年前那个天资绝顶,百年以来只比那位三十年纯元李秋悦差之一线的楚天卿,也因此吃过闭门羹,那柳莫峰又是如何得习得炼丹制药之术?
楚天卿心中疑惑难解,思绪万千之际,眼神一撇,将目光投在了那本微微泛黄的黄纸古籍之上,他手掌一吸,那本古籍便在吸力之下,飘到了楚天卿手中,他随手翻阅,粗略一看,面色当即一变。
“竟然是一本讲述炼丹制药的古籍!”楚天卿不由深吸一口气,惊叹道,他脸上面色剧变,有惊骇,有错愕,而更多的还是一抹欣喜。
“难怪那笑面狐狸也能炼制出八品灵丹,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件好宝贝。”楚天卿收回心神,手中捧着那本泛黄古籍,如获珍宝一般,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药典丹书,楚天卿确实看过不少,不过其中所讲的大多只是一些天材地宝与灵药宝丹,讲述粗略,而且炼制丹药的方法更是一概不提,再加上两年前吃了一会闭门羹,这才让楚天卿打消了炼丹制药,成为一名炼丹师的念头。
不过眼下获得了这本泛黄古籍,却让他炼丹制药的念头,再度死灰复燃起来。
要知道九州四域,就算仙人修士稀罕,但千百万年累积至今,修仙大道也呈现出了鼎盛之势,九州何其之大,天下修士纵然说是千军万马也不为过。
但这炼丹师可不同,想要炼制丹药,对于修士而言,确然没有任何限制,不过丹道枯燥乏味,而且繁琐难以掌握,故而炼丹师的数量放眼修士之中,也可谓是九牛一毛,稀罕的很!
但是修士想要快速的攀升境界,提升修为,这丹药便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了,寻常的天材地宝固然不错,但毕竟难以比得上将药力发挥到极致的灵丹宝药,所以炼丹之道虽枯燥乏味,但依旧有着诸多修士探寻此道,想要成为能炼丹制药的炼丹师。
但是炼丹之道却显得有些神秘,就算修士能炼制一些低阶丹药,但那些品阶较高的丹药,则足以让无数想要踏上炼丹之道的修士穷极一生,也难以捉摸得透,望尘莫及。
但眼下可是明摆着一个让楚天卿踏上炼丹之道的机会,若是就此放弃,岂不可惜?
楚天卿看着手中的那本泛黄古籍,目露炽热之色,等到这次雷云宗拍卖会之后,他必然要找个幽静无扰的地方,好好研究一番炼丹制药的法门,就算难以触及那些高深莫测丹药,但对于楚天卿往后修行,有百利而无一害。
楚天卿咧嘴一笑,收起了那本泛黄古籍,将那青铜小鼎也收入囊中,略作整理便是出了院子。
“正巧,这次雷云宗拍卖会,也好去搜罗一些天材地宝来练练手。”楚天卿抬眸瞧了一眼山外,自语一笑。
第一百一十章 雷云山
东玄,雷云山。
雷云山乃是雷云宗开山立派之地,只是这座修仙宗门底蕴浅薄,立派至今不过七十余年,别说与蜀云仙门,飘云谷这等拥有上千年深厚底蕴的一流仙宗比拟,就算是与武夫百年江湖的几个豪门大派,都差之几分。
不过这雷云宗之主,却是一名实力不容小觑的人物,只是此人前三十年修武,而立之年后,才因一次机遇偶得仙缘,但此人修炼天资并不出众,修炼十数年,才堪堪有了先天修为。
原本这样一名修士,注定当了了此生,没有机会晋入玄阳境界,可就是这么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修士,在踏上修仙之路而后二十年里,阴差阳错得到了一次机遇,修为自此大涨,七十玄阳,百岁纯元,算是典型的大器晚成。
据传言七十年前,雷云山不过是一座无名荒山,凶禽野兽横行山林,正是这位雷姓宗主当年游历东玄蜀道之际,见这座荒山中隐隐透现黄紫之气,缭绕山涧,便在此地开山立派,以雷云为名,广收门徒,这才有了七十年后的雷云宗。
雷云宗虽仅是三流仙宗,底蕴也谈不上深厚,但门中弟子却也谈不上稀少,就算难以企及那些一流门派的弟子数量,但七十年积攒至今,雷云宗内也有着百余名弟子的数量。
但能拥有百余名弟子,对于三流势力而言,也然算得上可观。
翌日。
楚天卿在索云峰上稍作整理,带上了四万枚下品灵石与那几枚八品龙元丹便是出了蜀云,往雷云山方向而去。
此次出蜀赶赴雷云山之事,楚天卿并未与任何人提及,柳莫峰之事结束后,苏倾儿也便回了彤云峰,那小妮子出身显赫,更是得到青玉阁阁主的溺宠,用的乃是青玉阁镇阁之宝的七玄琴,自然不会却丹药灵宝。
那小妮子虽说年岁尚小,身段尚还青涩,但那张脸蛋绝美,足以担得上红颜祸水一词。此次楚天卿赶赴雷云宗,又不是大张旗鼓闹事摆谱而去,再加上楚天卿为人行事不喜声张高调,带上苏倾儿这个相貌脱俗的小妮子,纯属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故而此次出蜀,楚天卿也并不打算带上那小妮子。
雷云山地处蜀道以东,出蜀云以后,不过四百里路程便可赶到雷云山,虽修士脚程远超常人,但楚天卿此行并未徒步而去,而是在锦城中购置了一匹价格中等的黄马,骑马而去。
如此一来,虽速度慢了不少,不过此次雷云宗拍卖会吸引了诸多先天境中后期的修为,乃至于些许步入玄阳境界的修士前往,如此一来倒也算不得太过招摇,免去了诸多麻烦。
不过蜀人尚武,蜀道这片地域,不归任何王朝大国管束,属于那种天高皇帝远的偏远之地,乱民刁民屡见不鲜,更有山匪马贼占山为王,截住道路,故而出蜀以后,难免也会遇上些不长眼的山贼拦路。
但楚天卿稍稍展露几式手段,这些拦路劫财的山贼也便不攻自破,逃之夭夭了,毕竟钱财再重要,没了小命又如何去享用,除非是嫌自己命长的傻子,否则普通凡人,谁又会吃饱了撑着去招惹那些神通广大的神仙人物?
骑马赶路约莫半日光景,楚天卿也便到了雷云山山脚,一处依靠着雷云山而建的青山小镇当中。
“此处便是雷云山?”
楚天卿翻身下马,牵着那匹不算出众的黄马走入小镇,不忘抬头看了一眼小镇后方,那座巍峨青山,既然雷云宗的拍卖会尚还未开始,那么也便先在这座小镇中住下。
兴许是借了此次雷云宗拍卖会的东风,一向清冷的青山小镇中人头济济,逐渐有了沸腾的景象,这座青山小镇中受益最深的,恐怕也就属小镇中那几间以往客源稀少的客栈酒楼了。
楚天卿拣选一间客源较少的客栈,将那匹黄马栓入马厩后,便是花去十几两银钱,买下一壶上好的花雕酒,几碟小菜,走至客栈中较不起眼的角落中,便是独自一人缓缓饮酒。
他喝酒不快,楚天卿策马进入小镇时,已是临近黄昏,将这一壶酒饮去大半时,整座小镇已然被夜幕所笼罩,就算是这间客源最为稀少的客栈中,来客也是络绎不绝,不出意外,这些住客中,绝大多数皆是来自各个仙宗门派的修仙之士。
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散修之人,这些人无一例外,皆是为了雷云宗那场拍卖会,才赶赴此地,更是不介意挤在这小小一个客栈中渡过几日。
这些平日里恃才放旷,自觉高人一等的修士,如今齐聚一堂,虽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彼此不服,但至多也便是相互冷言冷语地言辞挖苦一番,也不敢就此发作,大打出手。
毕竟此处虽不是雷云宗内,但毕竟这座青山小镇依山而立,与雷云宗虽谈不上有如何之深的关系,但也必然会有些香火情,雷云宗内又有着那位在纯元境中战力都是不俗的雷姓仙人坐镇,这些至多不过先天境界的修士,哪敢在纯元仙人眼皮子底下滋事打斗?
当然,这些修士当中,自然也不乏一些见面交谈甚欢之人,但无非就是说些久仰大名之类,无关痛痒的寒暄言辞。
楚天卿对此不以为意,依旧独自酌酒饮酒,他出蜀之际不忘在相貌上稍作改动,服饰也不再穿着蜀云弟子的装束,而是身着一袭朴实无华的白布衣衫,再加上他坐于客栈角落,并不惹眼。
“道友也是来参加雷云宗拍卖大会的吧?”
此时,在人群中有着一道声音传入楚天卿耳中,楚天卿心中有些惊诧,抬眸看了一眼,只见一名穿黄带紫,身着华服锦缎的公子哥,手持一柄水墨桃花折扇,很是惹眼。
他从人群中走出,信步走来,笑着看了一眼楚天卿,笑意有些古怪,对此,楚天卿则是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
楚天卿头也不抬,自顾自得酌酒饮酒,漠然道:“我二人素未谋面,不曾相识不知这位道友叫我可有何事?”
谁料那衣着奢侈的公子哥并不作罢,只是对于楚天卿的淡漠举动脸上浮现出一丝愠怒,不过也被他因此强忍了下来,他手中折扇轻轻一挥,几位年岁看似也才及冠不久的年轻男子也是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身着也是颇为华贵,虽不及那名穿黄带紫的公子哥,却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欲要出口大放厥词,却被那名公子哥拦了下来。
公子哥轻摇着手里那柄水墨桃花扇,扬眉一笑:“我几人乃是飘云谷门下弟子,也与道友一样打算参加此次的雷云宗拍卖会,只是无奈来时稍晚,客栈中坐无空席,不知道友可否将这一桌让与我们几人?”
楚天卿皱了皱眉,敢情这几人见他只有一人,是打算来找麻烦了!
第一百十一章 客栈解围
“若是我不答应,诸位道友又当如何?”
楚天卿并未挪动位置,自然也不打算与这几人同坐一桌,只是语气变得稍稍冷冽了些许,他眯起双眸,以那双深邃如夜的丹凤眸子望向那欲要滋事的几人,漠然一笑。
虽然楚天卿讨厌麻烦,但这并不意味他就怕麻烦。
那名公子哥闻言,脸上则露出愠怒之色,握了握拳,几欲发作,心道自己贵为一流门派飘云谷的弟子,这小子竟如此不识好歹,好言相劝不听,真要他将其狠狠羞辱一顿才肯罢休?
他既然身为飘云谷弟子,飘云谷又是这东玄当中数一数二的一流修仙大派,就算在雷云宗里头杀人滋事,雷云宗就当真能以门规处置他?
而且他看此人装束普通,虽气势有异于寻常修士,但大抵也就是个没有靠山的散修人物,至多也不过是三流门派的弟子,试问哪个三流门派,敢与飘云谷比肩叫板?
飘云谷弟子中,一人趾高气昂地冷哼一声,骂道:
“好一个不识好歹的野小子,你也不瞧瞧你那副模样,李师兄乃是我们飘云谷弟子,能给你这野小子一个面子,好言劝你让位,你这野小子也有拒绝的道理?”
楚天卿眼也不抬,对于这类讽笑言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另一名飘云谷弟子出言更是尖酸,“王师兄,我看‘野小子’这词儿可配不上这位道友,就看这穷酸打扮,我看说一声‘小叫花子’也不为过吧!”
华服锦缎的李姓公子哥大是得意,目露鄙夷地打量着楚天卿。
楚天卿出行之前在脸上稍作手脚,易了容貌,相貌虽谈不上粗鄙,但也极为普通,乍眼看来确实像是一个尚未及冠的瘦弱小子,再加上他此行并未身着蜀云仙门中的服饰,而是在市井街头购置了一件粗陋布衣,显出几分穷酸模样。
而楚天卿的修为更是有所藏拙,在旁人眼中至多不过展露出了灵魄境的修为。
另一名看起来年岁已过而立,袒胸露乳的壮硕男子走上前来,讽笑道:“俗话说的好,物以聚类,人以群分,你且看这满堂修士,最低者也有着先天修为,雷云山也是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该来的地方?”
满堂修士闻言皆是轰然大笑,拍案叫绝,纵是几名不愿参合此事的修士,也是干笑两声,显然不打算与这几位飘云谷的弟子交恶。
楚天卿闻言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笑道:“道友这句话说得倒是好,既然道友都说了物以类聚,那你又何必在此犬吠,岂不扰了满堂人的兴致?”
满堂修士闻言,纷纷哗然。
“犬吠?”
那名袒胸露乳的壮硕男子闻言,当即大怒,猛地一掌拍在桌上,木桌安然无恙,可那桌上的酒壶,却当即化作一捧灰土。
客栈内诸多修士见状,不由幸灾乐祸,心中暗道这名壮硕汉子实力不弱,修为少说也臻于先天初期,眼前这名瘦弱小子,敢得罪飘云谷,可有苦头吃喽!
楚天卿瞥了眼洒了一桌的酒水,眼中神色不由微微泛冷。
壮硕汉子瞧见楚天卿默不作声,还当是方才他那一掌吓住了这穷酸小子,当即满脸得意地大笑道:“你可知道李怀仁在飘云谷是何等地位,莫说你这修为不及先天的穷酸小子,就算是雷云宗里的仙师出来了,也得毕恭毕敬。”
楚天卿抬眸,讥笑道:“你那李师兄是何许地位我不在乎,不过既然出了宗门,又何必再将那无用的身份当作挡箭牌挂在嘴上,岂不惹人笑话?”
“纵然不谈身份,比论修为实力,我李怀仁也有着先天境中期,你这不及先天的野小子也有资格说我?”李姓公子哥面色有些阴翳,对此嗤之以鼻,而后他目光一瞥,落到了楚天卿腰间的佩剑上,冷笑一声:“就凭你这野小子,也配用剑?”
说罢,公子哥装束的李怀仁便是欺身而进,一手探向楚天卿腰间佩剑,欲要一把夺下,谁料当他手触及到那柄佩剑剑柄的一刻,剑柄上一阵青光乍现,李怀仁浑身如遭雷劈般一阵颤抖,只觉得虎口一阵生疼,惊得他一脸错愕地倒退几步。
“你、你敢耍我,老子杀了你!”公子哥当即勃然大怒,一手探向自己腰间那柄精致华美的佩剑,握住剑柄,可无论李怀仁如何用力,都难以将鞘中的剑抽出。
楚天卿一边手指轻叩着木桌,牵动着一丝无形的剑意气机,锁住李怀仁腰间佩剑,一边面露讥笑道:“李大仙,莫非是在飘云谷里头骄奢淫~逸惯了,连剑都握不稳了?”
此话一出,满堂轰然大笑。
李怀仁拔剑不成,被气得身躯一震,面色颇有些难堪,当即面露愠怒,朝着四周哗声遍起的众人瞪了一眼,这些三流门派出来的弟子碍于李怀仁的身份,当即噤若寒蝉。
李怀仁回身正欲发作,但双眸与楚天卿对视之际,却不由得愣了一愣,当即作声不得。
楚天卿抬眸淡漠地看了李怀仁一眼,目光尤为冷冽,双眸如古井一般,深邃地让人一眼望不到底,李怀仁心中泛起一阵寒意,被那双眼睛盯着的同时,背脊不禁有些发凉。
楚天卿收回目光,淡笑着摇了摇头,饮尽了杯中所剩不多的酒,指了指洒在了桌上酒水,漠然道:“这壶花雕十两银子,李大仙可该赔我一壶。”
客栈内诸多修士闻言,一阵嘘唏,这小子不给李怀仁台阶下也就罢了,竟然要飘云谷的弟子赔他一壶花雕酒,敢与飘云谷这等一流势力作对,简直就是活得腻歪了!
李怀仁被楚天卿此话气得面色发紫,狠狠咬牙,朝着身后的几人招了招手,冷声道:“王硕,肖毅,马朝,教教这小子,咱们飘云谷的规矩!”
“好嘞!”
那三人闻言,皆是相觑一笑,轰然一诺。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小子用了什么手段能让李怀仁吃了瘪,但这么一个先天修为都没有的小子,能有几斤几两,就算他们不下死手,三名先天境初期的修士围攻,就算是先天境中期的修士在这里,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野小子敢让我难堪,也不瞧瞧你能有几斤几两,就你这杂种也敢对飘云谷视若无睹,小爷今天就让你吃些教训,待会都给我往死里打,打残了将这小畜生丢进马厩里。”李怀仁看了一眼客栈外边的马厩,一声冷笑,摩拳擦掌地朝着楚天卿走来。
四人围堵住楚天卿,李怀仁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既然你也懂得物以聚类的说法,那么也就别怪我们出手狠辣了,畜生就该到畜生该待的地方,沾染了这么多人气,就不怕被你那马兄弟们认不出来,一腿子将你踢成阉人?”
楚天卿面不改色,只是将一只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客栈内围观的众人中,有人摇头叹了口气,得罪了飘云谷的人,恐怕这小子是难逃皮肉之苦喽……
客栈内气氛剑拔弩张,忽而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在客栈中传了出来:“子非鱼,安之鱼之乐?这位李道友既猜得透畜生的心思,莫非与那马厩里的畜生是同类?”
楚天卿怔了怔,忍不住大笑。
可这话传到了摩拳擦掌,刚欲出手滋事的几人耳中,却显得格外刺耳,四人纷纷回头,楚天卿也是抬眸看去。
只见一名玉面白衣的儒雅公子哥,临窗而坐,朝着楚天卿示以微微一笑。
第一百十二章 比剑
清脆的笑声落定,客栈内哗声四起。
李怀仁面色阴晴不定,双拳握得咯咯作响,指着那名临窗而坐的儒雅公子哥,“你又是何人,胆敢管我李怀仁的事!”
那名面相儒雅的公子哥淡淡道:“在下棋剑府韩瑜。”
仔细看去,此人身披红丝白袍,风度翩翩,珠簪玉带,一派出尘风姿,只是此人面相稍显阴柔,就算是貌美女子与之相较,也有些自愧形秽,遥遥不及。
“棋剑府的人……”李怀仁皱了皱眉,显然对于这尊屹立修真界数千年,来能与飘云谷齐肩共称东玄一流的庞然大物,心生忌惮。
纵然这名韩姓小子是那棋剑府的弟子,李怀仁对于此事也不打算就此作罢,否则此处鱼龙混杂,难免会有些管不住嘴巴的修士,若是此事落到了飘云谷他那几位死地耳中,往后他如何在门中抬得起头?
李怀仁拱手揖了一礼,道:“此事乃是我与这位道友的私事,还望棋剑府的兄台莫要插手此事。”
李怀仁此话说清了自己的身份,更是摆明了自己不回善罢甘休的立场。
只是这名风度翩翩的韩姓修士,却对李怀仁这番恭敬之言置若罔闻,反倒朝着楚天卿走来,笑道:“韩某此行雷云山与道友一样,也是为了参加这场拍卖大会,只是迟来几许,没了空席,但在下与那几位不同,绝非是什么鸡豚狗畜之属,不知可否与兄台共用一桌?”
楚天卿洒然一笑:“乐意之至。”
韩瑜莞尔一笑,笑意如日出雪霁,郎媚之至,他瞧也不瞧李怀仁,与四人错身而过,坐在了那张四方木桌的另一边,楚天卿旋即朗声招呼小二,要了两壶花雕佳酿。
李怀仁见韩瑜清丽绝伦的姿容,不禁意夺神摇,醍醐灌顶,心神为之一醉,但见两人交谈甚欢,面色颇有些阴晴难定,心道一块上好的天鹅肉,却让这只面相粗鄙的癞蛤蟆叼走了。
其余几人见到李怀仁面露怒色,皱了皱眉头,李怀仁虽是飘云谷弟子,但出身于宁隋之地,俗话说的好,温饱思淫-欲,宁隋王朝国势鼎盛,淫奢之风盛行。
像李怀仁这等出身显赫的富家子弟中,不仅喜好收纳美妾丽姬,其中也不乏一些有着断袖之癖的的富家纨绔,喜好蓄养娈童,宁隋民间也以此为耻,甚至将此称为风月趣事,津津乐道。
其余几名飘云谷的弟子自然知晓他们这位李师兄的口味,不过瞧着这位棋剑府的韩姓弟子肤如白雪,唇如红缨,身段更是恰到好处,如若是女儿身,足以担得上红颜祸水,有着龙阳之好的李怀仁为之心动,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碍于韩瑜作为棋剑府弟子这层身份,李怀仁也不敢轻易下手,只得心生妒意,暗自咬了咬牙,招呼着几名师弟取出一个金丝软玉的精致颈瓶。
这玉瓶一出,便是有着一股醴泉芳香之味飘荡而出,令得满堂修士轻轻一嗅,便有了几分醉意,此酒并非世俗中的美酒佳酿,而是飘云谷才有的琼浆仙酿。
能散发出如此浓郁的酒香,这一瓶少说也是陈置千年才能一出的琼浆玉露,见到此酒,客栈内诸多喜好饮酒的修士,皆是不由暗自眼下一口唾沫,此等美酿若是能酣饮一杯,就算是少活半个甲子也值得呀!
李怀仁瞥了一眼周遭投来的炽热目光,再看了一眼楚天卿要的两壶花雕酒,不屑一笑,旋即手掌一番,自乾坤袋中取出一樽酒杯,蘸满一杯后,面含笑意地走了过来。
“在下飘云谷内门弟子李怀仁,区区粗陋的花雕怎能入得了李兄法眼,在下这一杯乃是飘云谷特有的灵泉仙酿,陈酿于云台峰一千八百年,不知李兄可否赏光与我举杯共饮?”
李怀仁恬着脸笑道,语气颇有些抑扬顿挫,对于手中这杯灵泉仙酒,更是有几分自得之意,例如这等灵酒仙酿,若是在世俗凡界,区区一杯就足矣抵得上半座城池。
就算是放在修真界中,也是千金难求之物,这种酒不仅入口酣醴,对于修士修为的攀升,也有着不小的作用,寻常先天修士,哪里有口福喝上这么一杯陈酿上千年的仙酒美酿?
可谁料棋剑府这位半路杀出来的韩瑜,对于李怀仁这般盛情邀请,丝毫不理,提起桌上的那壶花雕,自酌了一杯,启唇轻轻抿了一口,面容漠然地瞥了李怀仁一眼。
旋即,他转头对楚天卿展颜一笑:“多谢兄台赐座,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楚天卿闻言一怔,随即笑了笑,不假思索地道:“在下楚青,乃是蜀云弟子。”
此话一出,李怀仁的面色更是难看,举着酒杯便是僵在了那里。
满堂修士闻言更是哗声遍起,显然对于这个年岁尚未及冠的小子,竟有着一流门派弟子的身份,颇为震惊,纷声大起。
“没想到这小子看似算不得出众,竟然是出身东玄三足鼎立中的蜀云仙门!”
“是啊,原本还以为这其貌不扬的毛头小子至多不过是二流门派的弟子,没想到竟然有着如此煊赫的身份。”
“也难怪方才不惧那飘云谷的小恶霸,原来是蜀云仙门的弟子,蜀云仙门虽在三百年前失了那名青衣剑仙,不过若论底蕴,三千年的蜀云可比起飘云谷要更胜一筹。”
“嘿嘿,如今在东玄呈现三足鼎立的三尊庞然大物,可是聚齐了,想来定是有一场好戏可以看喽……”
满堂修士就似风吹两头倒的墙头草一般,见李怀仁失势,不禁有些幸灾乐祸了起来,既然三大仙门的弟子都齐聚一堂了,他们自然也乐得瞧一瞧这名性子乖张,桀骜难驯的李大仙没有台阶下的尴尬场面。
李怀仁被这些言语气得脸色发绿,险些晕厥过去。
他身旁那名袒胸露乳的壮硕大汉,无意间目光一瞥,瞧见了韩瑜腰间所挂的一块青色美玉,面色当即有些凝重了起来。
壮硕大汉凑到李怀仁耳边轻声道:“李师兄,那块玉我曾在江都见过,棋剑府以佩剑佩玉彰显身份,能佩戴这种价值连城的瑾玉,此人的地位恐怕不低,不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此行来雷云宗,师尊特意叮嘱,不可……”
“闭嘴!”
还不等壮硕大汉说完,李怀仁便厉声呵斥,丝毫不理大汉的劝言,望向楚天卿二人时,怒目圆瞪,双拳被握得咯咯作响。
“好一个棋剑府,好一个蜀云弟子……今日是打算合伙让老子难堪是吧?”李怀仁冷笑着,目光中闪现出一抹杀意。
他李怀仁在飘云谷作为内门弟子,身份不低,想来都是被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就算是没有拜入飘云谷之前,父亲作为宁隋的当朝宰相,李怀仁家世也是尤为显赫,哪里受过这门子闷气?
不过似乎也是想起了当日离开飘云谷时师尊交代的话,并未直接发作,只是面色阴翳地抬起头,伸手指着楚天卿。
“既然你也用剑,我要与你比剑!”
李怀仁愤恨咬牙,显是气急败坏,怒声喝道。
闻言,楚天卿愣了愣,随即大笑,饮尽了杯中蘸满的花雕酒,目光中闪烁过凌厉之色,脸上堆起一抹讥笑,启唇淡然地反问道:
“你当真要与我比剑?”
第一百十三章 狐狸
楚天卿爽朗的笑声响起,那声反问落在了众多修士耳中,却是引来了一阵轰然大笑。
先前李怀仁因剑吃了一瘪,丢了老脸,如今再提起这茬,却令得李怀仁面色更是尴尬了几分,他当即怒目扫视了周遭一圈,那些二流三流门派出来的修士,当即止住了笑意,不敢嘲讽。
对于这名身份煊赫的飘云谷内门,他们还是心怀三分忌惮。
楚天卿抿嘴打量着李怀仁,故意歪了歪脑袋,笑道:“只是我不喜欢与鸡豚狗畜之流比剑,况且李大仙的剑术,楚某当真不敢恭维,还请李大剑仙收回成命,否则这样欺负痴傻智障,楚某人心里很是过不去呐!”
白衣出尘,风姿清雅的韩瑜闻言,掩嘴莞尔轻笑,笑声悦耳动听,音若银铃,不似出自男人口中。
“你、你你……”
李怀仁闻言,气得浑身一颤,结舌难语,好半天后才深吸一口气,面色阴翳,故作激将道:“呵,我看是你这野小子是个佩剑不会剑的花架子,不敢与我比剑吧。”
楚天卿闻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楚某对于剑道砥砺,确实只是略懂一二,若说花架子这个名头,可万万不敢与李大剑仙来争。”
说到此处,楚天卿言语顿了顿,继而话锋一转,古怪地笑道:“不过若要我与你比剑,倒也未必不可,若是你能握得稳手里那柄剑,楚某也就不介意与你比上一比。”
楚天卿一手托着腮帮,眯着眼打趣着李怀仁,一手则在木桌上轻轻叩指。
“好一个口舌如簧的野小子……”李怀仁气急咬牙,伸手便是探向腰间佩剑,打算一剑砍了这小子的脑袋。
可当他抽剑而出的一瞬间,那柄一直顺手的紫馗软剑当即一沉,好似有着千斤分量,让这么先天修士当即松手,任由那柄剑铿然落地,而李怀仁也不由一个踉跄,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颇是狼狈。
李怀仁目瞪口呆,作声不得,这柄剑乃是自己花去重金才购得的趁手灵宝,剑虽是软剑,却锋锐无比,轻如鸿毛,平时用这极为趁手,可为何此时他抽剑而出,却重似千斤,连他都拿捏不稳?
为何软剑好似有千斤分量,这其中缘由,恐怕满堂之中,也就楚天卿自己一清二楚了,因为从中作梗之人,正是楚天卿。
李怀仁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抬头看了一眼神态自若,面含嘲讽笑意的楚天卿,当即心中了然,咬牙等着牙道:“你耍诈!”
楚天卿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随即轻叩着桌面的手指陡然一缩,在那股无形气机的牵引下,地上的那柄紫馗软剑,剑身微微一颤,旋即“砰”的一声便被楚天卿一指勾来,稳稳落在了他的手中。
当那柄软剑落入手中之时,楚天卿微微一怔,紧接着双眸微微眯起,眼中流露出一抹兴致,心中暗叹一句,没想到这家伙还当真是富裕,所用的灵宝品阶尤为不弱,竟是一柄半步天阶的灵宝!
原以为这李怀仁纵然有着飘云谷内门弟子的身份,但也不至于奢侈到能配有一柄半步天阶的灵宝。要知道蜀云内门弟子当中,绝大多数弟子所用灵宝都不过是堪堪入流的三品灵宝,能配有二品灵宝之人,屈指可数。
而一品灵宝对于先天修士而言,何其稀有,纵然是蜀云门中几位亲传弟子想要获得一柄趁手的一品灵宝,也尤为不易,更何况这柄远超于一品灵宝,隐隐有了跻身于天阶灵宝之列的紫馗软剑?
毕竟蜀云十几位亲传弟子当中,能用上天阶灵宝的弟子,不过只有苏倾儿与柳莫峰两人罢了,虽说柳莫峰因擅杀同门之罪,被废除修为赶出蜀云,那柄跻身天阶灵宝直接的杀人羽扇被楚天卿所得,但其间楚天卿也有所尝试,想要驾驭那柄天阶灵宝,却难以动用其中一成的威力。
再加上他更适合用剑,故而楚天卿也就放弃了将那柄入了天阶灵宝之流的扶云扇,作为兵器的念头。
可没想到眼前这名气焰跋扈的纨绔子,竟然配有着一柄半步天阶的灵宝软剑,委实让楚天卿惊骇至极,想来若是卫凌师兄见到了,必然免不了要碎念念几句喽。
毕竟卫凌作为蜀云亲传,那两柄半步天阶的灵宝长刀,还是在其游历西玄之际,才偶然得到,在门中之时,所用的也不过就是一柄二品的长刀罢了。
自己手里的灵宝佩剑被夺,李怀仁当即愣了愣,好半响后才回过神来,当即勃然大怒,站起身来便是猛然挥袖,怒喝道:“你这野杂种,将紫馗软剑还我。”
楚天卿头也不抬一下,自顾伸出一指,屈指一弹,叩指便弹在了紫馗软剑的剑身之上,只听得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剑身却未有丝毫晃动。
“这柄软剑轻若鸿毛,实则锋锐无匹,材质不俗,放眼半步天阶的灵宝当中也尤为不弱,但落在了你手里,当真是暴殄天物。”
楚天卿把玩着那柄紫馗软剑,不由叹惋着摇了摇头,旋即抬眸,将那冰冷的目光投在了李怀仁身上,令得后者不由身躯一颤。
楚天卿森冷一笑,面露讥讽道:“这剑李大仙可得好生保管,以免走出了这间人多眼杂的客栈,就被人大卸八块,杀人越货喽。”
说罢,他稍加施力,将那柄剑抛入空中,旋即手指悄然一动,一股磅礴的剑意陡地在客栈中凝聚而出,众人的眼中那柄软剑,在空中接连闪动后,便是朝着李怀仁激射而去,嗖的一身便是与李怀仁脸颊擦身而过,削去了这位飘云谷内门弟子的半边发髻,径直钉入了客栈另一头的墙壁上。
客栈中爆发出一阵嘘唏声,许多眼力不凡的修士见状,皆是不由得咽下一口唾沫,眼神复杂,再看这位相貌平平的白衣人时,多了几分忌惮,心道就凭这份驭剑的手段,这小子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如此不弱的驭剑手段,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此言差矣,那名白衣小子本就出自于名门大派的蜀云仙门,蜀云既然能作为鼎立于东玄的三大门派之一,那些强横手段又怎会少?此子能戏耍那嚣张跋扈的李怀仁一番,倒也合情合理。”
“嘿嘿,飘云谷那名弟子可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回可就丢人丢大发喽……”
……
这些修士当中,自然也不乏许多乐得看围观看热闹的,他们低声细语,显然对于楚天卿这等手段,也很是惊异,不过大多皆是对于李怀仁的幸灾乐祸。
自己找的麻烦,到头还是得自己来背。
李怀仁面色颇是有些难看,眼中充斥着几分忌惮之色,方才看这野小子不过是不及先天的修为,可如今却觉得此人有些深不可测,万万不是他能轻易对付的。
他拾起剑后,也不打算再自寻没趣,朝着其余几名弟子挥了挥手,喝道:“走,今日我便先放过你,不过既然敢得罪飘云谷,往后必然由你好受的。”
楚天卿不屑地摇头一笑,“敢情群蠢货狼狈而逃,还不忘放下句狠话镇镇场面,当恶人能做到如此,也真是绝了……”
坐于楚天卿身旁的韩瑜闻言,扑哧一笑,笑意颇是有些动人,“楚兄这回可是让飘云谷那几位颜面扫地了,恐怕那名李姓弟子回宗后,是免不得诸多冷嘲热讽喽。”
楚天卿不置可否地一笑,两人饮酒交谈,约莫半个时辰后,韩瑜起身,看了一眼客栈之外,旋即朝着楚天卿抱拳揖了一礼:“时辰不早,韩某也便先行告退,待雷云宗拍卖会时,再与楚兄相会。”
楚天卿微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韩瑜说罢,也便转身离开,朝着客房所在之处,禹步行去。
楚天卿抬眸最后看了一眼那道风姿清丽绝美的身影,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举起酒壶,仰头便是灌了一口花雕酒,扬了扬眉头,颇有兴致地启唇,悠然吐言。
“好一只棋剑府的小狐狸……”
请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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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四章 入场
三日后,雷云山下。
楚天卿依旧身着那一袭白衣,他禹步缓行,约莫半刻钟后,走至雷云山山脚之下,稍作停顿,驻足而望。
诸多修士的目光投在楚天卿身上,皆是不由面面相觑,纷声遍起。
其中谈论,无非就是对于楚天卿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让李怀仁吃瘪之事,感到惊异。
楚天卿对于此事则不以为然,毕竟经历了龙池山脉一事后,就算前几日在灵武台上,面对修为臻于先天境中期巅峰的柳莫峰,他也能轻易胜之,更何况对上这名晋入先天境中期也才不久的李怀仁。
自客栈中楚天卿让飘云谷那位李姓弟子难堪之后,他也便在此次参赴雷云宗拍卖会的修士当中,名声大噪。
只是此事有利有弊,虽说蜀云弟子的身份可以让楚天卿免去诸多麻烦事,但此行雷云宗的修士当中,必然也有着许多修为不弱,背景势力也尤为不弱之人,恐怕楚天卿方出的这层身份,倒头来只会让此类修士心生觊觎,虎视眈眈。
楚天卿对于此类目光却丝毫不在意,既然他敢在客栈中摆明身份,不给李怀仁台阶下,那就注定了楚天卿此次来雷云宗参加拍卖会,不会太过顺利。
不过这事虽说麻烦了些,不过对于楚天卿而言,倒也无所谓,毕竟此次参加雷云宗拍卖会的修士,绝大多数修为都仅在先天境中下游,就算有几个不识趣的修士想要找他麻烦,凭借那次龙池山脉的遭遇之后,纵然是先天境界后期的修士,他也能与之一战而不落下风。
再加上他摆明了自己作为蜀云弟子的身份,这层身份便是一道最好的免死令牌,试问有几个修士会想与蜀云这尊叱咤东玄三千年的庞然大物交恶?
“这位道友,可是蜀云仙门的来客?”
一道声音从楚天卿身后传来,楚天卿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一袭深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此人面相谈不上清秀,但也说不得粗鄙,算是那种丢入人堆中也没人认得出的那种。
楚天卿稍作打量,此人修为约莫处在灵魄境界巅峰,差之一线便能晋入先天境界,从他一路走来的样子来看,对于雷云宗应该是熟门熟路,应该就是雷云宗的弟子,只是由衣着而看,此人在雷云宗的地位,也只能算作中下之流。
不过显然是因为楚天卿身为蜀云弟子的这层身份,令得这位灰袍中年男子有些畏缩,显然是对于楚天卿这种出身于一流仙宗的人物,再加上他先前也曾听闻了客栈中的事件,故而心存惧意,也在情理当中。
楚天卿上前揖了一礼,淡然道:“这位前辈应该是雷云宗的弟子吧,不知此次雷云宗拍卖会何时开始?”
那名灰袍男子见到楚天卿的言辞举动,心中松了口气,今日他奉命迎宾,原本还生怕自己举动稍有过错,便迁怒了蜀云这等一流门派中的弟子,到时候只怕落到雷云宗那几位执法仙师耳中,自己也少不了一顿毒打,不过如此看来,这名从一流门派走出来的年轻修士,言辞谦逊,想来也并不是个难伺候的主。
灰袍男子报以一笑,道:“前辈二字不敢当,在下姓凌名丘,道友喊我一声凌丘即可,雷云宗拍卖会今日午时开始,还请道友随我来。”
说罢,楚天卿便抬脚,与那名叫做凌丘的中年修士绕过雷云山角这片空地,从一处登山的大道上走去,登山的大道上,来客络绎不绝,楚天卿估摸着这些人皆是为了雷云宗的拍卖会而来。
楚天卿与凌丘一路行来,稍作攀谈,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后,也便从山脚走至了雷云山的山腰处,到此地后,一座恢宏的殿堂也便出现在的楚天卿面前。
殿堂正门上搁置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上书“雷云宗”三字,这座殿堂坐落于大道之间,拦住众人去路,一前一后两扇三丈之高的大门相通,而在那殿堂之前,则有一名古稀老人坐在一张书案之前,霜发白须,苍老的手中握着笔,在一张张熟宣上书写。
凌丘看了一眼前方,便转身朝着楚天卿揖了一礼,恭敬道:“要参加雷云宗拍卖会,还请道友先在此处登记。”
楚天卿点了点头,迈步走至古稀老者身前。
“门派,姓名。”
那老者头也不抬,手中笔走龙蛇,声色淡然地启唇问道。
“蜀云,楚青。”
楚天卿简短地回答道,也不多言,只是当蜀云二字脱口而出之时,那名老者才神色一动,抬头看了一眼楚天卿,苍老的眉宇间流露出一抹复杂神色,稍瞬即逝。
老者对于楚天卿报出的假名,也并未去查证,只是手掌一翻,取出一块无字腰牌,随手在腰牌上轻轻一抹,只见在他掌心间有着一抹微弱的白光乍现,随着老者苍老的手掌拂过腰牌之后,腰牌上也便凭空多了一个“蜀”字。
古稀老者将那块腰牌递来,对于说出了身份的楚天卿,态度也有了几分改变,道:“这便是此次拍卖会的信物了,还请楚小友收好。”
楚天卿点头接过了那块腰牌,这名古稀老者大抵有着半步玄阳的修为,故而楚天卿对于老者的这番手段并不惊奇,雷云宗虽说是三流宗派,底蕴远比不上蜀云仙门这类一流门派,但毕竟雷云宗宗主,好歹也算得上是纯元境中的一流修士要拿出一名玄阳修士来镇场子,也并算不得一桩难事。
楚天卿领过令牌后,凌丘则因外门弟子的身份无法进入拍卖会,故而也便与楚天卿就此别过,楚天卿独身一人走入雷云宗,顺着雷云宗大道约莫走了三炷香的时间,楚天卿附近的修士,也就愈发少了起来,而正在楚天卿前方,一座气势恢宏的阁楼,横现眼前。
阁楼去,早已是影影绰绰站立着数百道人影,皆是等着雷云宗的拍卖会开始,而在这数百道人影中,则是有着一名玉面白衣的儒雅公子哥的身影,跃入了楚天卿眼帘。
“楚兄!”
穿着儒雅的公子哥朝着遥遥招手,示以微笑道。
第一百十五章 炼丹师
在楚天卿眼前,这座气势恢宏的楼阁,金碧辉煌,可分上下三层,占地面积也是尤为不小,单单是这第一层,想要容纳数百名修士,尚且绰绰有余。
雷云宗拍卖会正是在这栋恢宏的的楼阁建筑中举行。
偌大的阁楼前后只开一门,门上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牌匾上字如龙游凤舞,上书“聚宝阁”三字,字体稍稍泛黄,显示着饱经岁月的沧桑。
很显然这栋占地不小的建筑,正是雷云宗为拍卖会所设立的,这几日楚天卿也打听到不少关于雷云宗的事情,也得知类似于这种拍卖会,几乎每隔几年,皆是会在雷云宗内举办几次,放眼方圆万里,确实没有哪个宗派能置办出如此规模的拍卖会。
故而雷云宗拍卖会才能吸引如此之多的修士参加,这大抵也是为何类似于雷云宗这等三流势力,能在蜀云仙门附近屹立七十余年,还能广招门徒的原因了。
对于雷云宗专门设立
拍卖会尚未开始,但这栋楼阁外可谓是人头攒动,不仅有着诸多修士驻足观望着这栋恢宏建筑,还可见有不少雷云宗的弟子私自设立摊位,出售一些地阶的灵草灵药,以及符箓灵宝之类的物件。
在拍卖会开始之前,楚天卿也与棋剑府的那名韩姓弟子在这些摊位附近稍稍转悠了一圈,只可惜此类物件的品阶太低,若是对于寻常的先天修士还有些作用,但却难入楚天卿法眼。
不过既然雷云宗的拍卖会设立在这栋聚宝阁当中,这外围摆置的摊位与聚宝阁里头的灵宝,自然是没法比拟的,故而想要得到称心的灵宝灵药,还得进入聚宝阁之内。
楚天卿看了一眼天色,离拍卖会开始的午时,也相差无几,他便与韩瑜一同走入聚宝阁走去,只是走至门口之时,他二人却被门口的一名弟子拦下。
这名弟子约莫三十岁出头,先天境实力,如此天赋放在雷云宗这等三流仙门中,可谓不弱,但既然能作为此次拍卖会的守门弟子,此人在雷云宗弟子之内,地位定然不低。
那名守门弟子朝着楚天卿贼笑一声,伸出手道:“雷云宗规矩,进入聚宝阁需要交纳三十枚下品灵石,还望两位道友莫要坏了规矩。”
楚天卿闻言,不由嘴角微微抽搐,心底暗骂一声,雷云宗是否有这门子规定他不知道,不过这厮打算趁着拍卖会打劫一番,这倒是不假。
楚天卿倒也不在乎区区几块下品灵石,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那名弟子见到楚天卿身旁的韩瑜时却当即一惊,额头上可见几颗汗珠恭敬滚落,对二人的态度当即恭敬地不少:“我不知韩大师来此,方才若有得罪,还望二位仙师海涵!”
楚天卿见到这一幕,不由愣了一愣,欲言又止,而那位被守门弟子尊称仙师的韩瑜则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手掌一翻便是取出一枚储物锦囊,递给了守门弟子:“这是六十枚灵石,还望道友清点。”
那名守门的弟子见状,当即浑身一震,有些不知所措,声音有些发颤:“还望大师莫要打趣,我哪敢收仙师的财物!”
韩瑜闻言,莞尔一笑道:“韩某与贵宗能有所往来已算是天大的福分,区区六十枚灵石若与之比起不足挂齿,若是韩某破了例,恐怕道友之后想要收取灵石,就颇为不易了,这灵石就权当是韩某送道友的酒水钱了。”
说着,韩瑜指了指周围,那名守门的弟子先是一愣,旋即四下望了望,只见周围得修士也投来不少惊奇的目光,对于这一幕更是论声纷纷。
见状,那名守门弟子不由有些尴尬,恬着脸干笑一声:“那小子就多谢韩大师了!”
韩瑜轻笑着点了点头,继而吩咐了一声:“回头还望道友与姜历前辈说一声,韩某此次来雷云宗待不上多少时日,不能与他棋坪手谈了。”
那名守门弟子不由愣了愣神,旋即重重点头,扬声道:“韩大师放心,小子定会与师尊说道一声!”
然而此言一出,韩瑜与楚天卿却早已是迈步走入聚宝阁,身影消失在了人群当中,反倒是令得周遭投来诸多惊异地目光,诸多修士皆是议论纷纷,不知这位相貌阴柔不输女子的韩大师,究竟是何许人物,竟然能让这名先天境实力的弟子这番毕恭毕敬?
不仅是那些围观的弟子,就连楚天卿也对方才的一幕,心生诸多疑惑,与韩瑜并肩走入聚宝阁时便想出言追问,只是还不等楚天卿开口,韩瑜就已是轻笑一声,解释道:“楚兄也不必多想,韩某仅是与雷云宗有几分关系罢了。”
“能与雷云宗有几分交情?”楚天卿闻言一愣,问道:“莫非韩兄与雷云宗的宗主一样,是修炼了几个甲子的纯元仙人?”
韩瑜闻言扑哧一笑,随即稍作正色,轻哼了声,嗔道:“君子之交以诚为贵,韩某哪能欺瞒身份,若论年岁,韩某应尊楚兄为长,修为也不过是先天境界罢,又怎可能与雷云宗那位神仙老怪相比。”
楚天卿笑道:“原来如此,先前听那位守门的弟子称呼韩兄为仙师,还当韩兄是个活了几个甲子的神仙人物呢。”
韩瑜面色稍霁,清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嘟囔了一声:“韩某之所以能与雷云宗有所交集,只是因为韩某对于炼丹制药有所钻研,故而才与雷云宗的一位炼丹仙师有些交情。”
楚天卿道:“楚某还有一惑,不知当不当问。”
韩瑜愣了愣,蹙了蹙眉头,便是点头回道:“楚兄请讲。”
楚天卿略作沉思,旋即问道:“前几日听闻韩兄乃是棋剑府中的弟子,不知是归于棋剑府哪一派系?”
楚天卿本就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对于江都这尊屹立修真界的庞然大物,自然也有所了解,东玄的三大修真门派,为了使得门中弟子能在竞争中得以成长,故而也像蜀云一般,分作诸多派系,由门中的执教仙师指导。
蜀云七阁自成派系,故而也就有了七大派系,各自为政,而棋剑府的派系则不如蜀云这般混杂,只有三大派系,以棋剑府中的三座主峰相称。
对于楚天卿的问题,韩瑜也不做藏拙,不假思索地答道:“韩某属于青莲峰一派,是叶仙师门下弟子。”
青莲峰一派?
楚天卿闻言,嘴角浮现出一个弧度,既然摸清了来龙去脉,那么对于韩瑜的身份,楚天卿差不多也就有了几分明了。
他心中暗忖,看来自己五年不曾回过江都,棋剑府里可也有人要坐不住喽!
第一百十六章 拍卖会开始
楚天卿对于韩瑜的话,并没有半点怀疑,因为韩瑜腰间那块玉佩,正是与他在江都的一位故人,如出一辙。
棋剑府的弟子乃至于仙师,皆喜好以佩剑佩玉来彰显自身的身份,而韩瑜腰间那枚玉佩,可算得上玉中精品,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稀罕宝贝,故而这名韩姓修士在棋剑府中的地位,必然不低。
若只看修为,楚天卿尚且还不能一眼望穿韩瑜的修为,不过他却能依稀感觉到,棋剑府这名韩姓弟子,绝对不简单,至少修为与实力不会在楚天卿之下,但韩瑜所说自己是先天修为这一点,也绝非是假,毕竟如此年岁若是就能晋入到玄阳境界,委实是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
但若是韩瑜所说的话中没有丝毫谎言,那么韩瑜就算天赋超群,也绝非是棋剑府的亲传弟子,毕竟青莲峰一派中,仅有两位弟子能得到那位叶剑仙叶天涯的亲传。
其中一人早在百年之前便拥有了墟丹修为,当年以剑术大败蛮云宗一位用剑的高人,名扬八方之后,则御剑云游四海归隐山林,乃至于百年后的今日,都难以听闻这位剑术奇才的事迹。
而这第二位亲传,则是叶天涯在数年之前,因一场机遇而收下的弟子,这名晚来百年的弟子剑术造诣虽远不及叶天涯的第一位弟子那般出奇,不过此人却能以纵横十九道的黑白棋子,折冠棋剑府,闻名天下。
据传言,叶天涯的二弟子在七岁那年,便能与大明皇宫中的棋道国手对恃而不落下风,更在一年之前,执子大败那位屹立棋道三十年的大国手,将这棋道一甲的美誉,纳入囊中,造诣可见一斑!
故而叶天涯这位以棋道闻名的二弟子,后来居上,名声绝不输于百年前隐居出世的那位剑术奇才,棋剑府上下弟子仙师,无不以能与此人棋坪手谈为荣。
叶天涯这名二弟子对于楚天卿而言,就再熟悉不过了,毕竟作为往昔故人,儿时玩伴,也让楚天卿与这名棋道冠首有着不浅的关系。
心中思绪万千,楚天卿不由感慨一声,心中暗自呢喃:“五年不见,倒也不知清雅那小丫头怎样了。”
一旁的韩瑜见到楚天卿脸上稍稍变化的表情,只觉有些奇怪,但也并未多说什么,片刻后,楚天卿敛起脸上浮现而出的神情,问道:“方才韩兄说自己对于炼丹制药颇有钻研,不知能炼制几品丹药?”
显然,相比起韩瑜在棋剑府中的地位,他炼丹师的身份更能使得楚天卿提起兴趣,来雷云宗之前他在柳莫峰的乾坤袋中发现那一册细述炼丹制药之法的古籍,对于炼丹师这等身份颇感兴趣。
此行雷云宗拍卖会,他更是打算购置一些地阶灵草灵药,也好用这些灵药练练手,看看自己是否有天赋走上炼丹之道,若是能成为一名炼丹师,对于楚天卿往后的修行,必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谁叫丹药对于修士攀升境界必不可缺,而且需求量极大,但是那些高阶的灵丹宝药却是有价无市般的存在,就算能以财物购得,也必然是价值连城。
俗话说的话,靠人不如靠己,若是他自己能着手炼制一些丹药,那么也就不必在市面上花高价购置那些灵丹宝药,反而还能随手将炼制的丹药出售,获得一笔颇丰的灵石收入。
对于楚天卿的问题,韩瑜显然没打算有丝毫藏拙,轻笑着答道:“依照现在先天境界的修为,大抵能炼制一些七品丹药,若是再高一层的六品丹药若要炼制也并非不可,只是成功率颇低,十炉丹药中也难以炼成一粒。”
“能炼制六品灵丹……”
楚天卿闻言,不由深吸一口气,满脸讶异地惊呼出声,这丹药无比稀罕,下三品的灵丹虽较为常见,但其价格已然极为不菲,这六品丹药却已是跨过了下三品灵丹这道门槛,跻入中三品之列。
能跻入中三品之列的灵丹,价格便远非下三品的灵丹可以比拟,光是一枚六品灵丹的价格,恐怕就要三千枚下品灵石,乃至于更高的价格,如此天价足以令得无数先天修士望而却步,就算是楚天卿这样的蜀云亲传,以每月三百枚灵石的供奉,想要换取一枚六品灵丹,也得省吃俭用大半年的时间,才能做到,足可见这六品灵丹的价值是何其不菲!
楚天卿赞叹道:“韩兄在炼丹制药上的造诣,当真不弱,恐怕放眼整座东玄,能有韩兄这样对炼丹天赋异禀的修士,屈指可数。”
放眼蜀云,除了那位久居于天书阁顶层的丹道老怪,想要炼制出一枚六品灵丹,就算是许多修为早就晋入玄阳境界的仙师,都难以做到,而眼下这名棋剑府的韩瑜,却能仅凭先天境的修为,炼制出六品灵药!
“楚兄谬赞了,韩某也懂得人贵自知这般说法,若非是家师对于丹道有所指点,恐怕韩某也难以凭借先天修为炼制出六品灵丹,况且以韩某如今的状态来看,恐怕是要驻足于六品灵丹很久了。”
韩瑜笑着摇了摇头,面露谦逊之色,旋即神色稍稍收敛,苦笑着叹了口气:“至于六品以上,能衍生出丹芒的五品金丹,恐怕要晋入玄阳境界之后才能着手炼制,毕竟先天境界对于炼丹的把控程度,委实难以炼制。”
“韩兄谦逊了。”楚天卿不由干笑着咧了咧嘴,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寻常精通丹道的先天修士,若能炼制出八品灵丹便能算得上是天赋异禀。
先前败给楚天卿的柳莫峰,虽也为炼丹师,能炼制出八品灵丹,起先楚天卿还觉得柳莫峰丹道造诣已经算是不弱,但如今与韩瑜比起,就显得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韩瑜清秀的脸庞上,面露疑惑,问道:“莫非楚兄对炼丹制药也有兴趣?”
楚天卿闻言,并未否认,苦笑着说道:“兴趣是有,只可惜蜀云仙门中罕有精通炼丹之术的修士,想要习得这炼丹之道,确实不大容易……”
韩瑜闻言,扑哧一笑,莞尔道:“韩某对于炼丹之术只是略懂皮毛,如若楚兄不嫌弃,韩某很是乐意与楚兄探讨一下炼丹之术。”
楚天卿眼前一亮,当即点头答应了下来,如此一名天赋异禀的便宜师父,哪有不要的道理?
“咚!”
在两人攀谈恰欢之际,偌大的聚宝阁内响起了清脆的钟声,而后,整个阁中立刻便是变得火热起来,楚天卿知道,雷云宗的拍卖会,要开始了……
第一百十七章 符剑
清脆的钟吟声响彻聚宝阁,而阁中的气氛,也在此刻愈发火热了起来。
聚宝阁分上下三层,第一层中人头攒动,接待了此次参赴雷云宗拍卖会的八成修士,同时作为雷云宗拍卖会的交易平台,设有一方丈许高的台面,置于第一层中央位置。
而第二层中,相较于第一层则显得较为冷清了,而这一层的格局比起第一层也是更为精致奢侈,雕栏玉砌,单从第二层中随意摆置的几个火泥雕玉瓷瓶,与那特意用上乘紫檀刻花的座椅,便可见一斑。
这一层中央位置镂空,比起可以容纳上千人的第一层,空间显然是要狭隘许多,但这一层视野却比第一层开阔得多,从阁楼上一眼便可俯视到第一层中的全景,
此处共分九个位置,楚天卿与韩瑜正是处在这九块区域中的一处,楚天卿走至紫檀栏杆前,凭栏而望,只见其他几个位置或坐或站,皆是影影绰绰有着几个人影。
而在楚天卿二人对面,则是先前在客栈中与楚天卿有所冲突的飘云谷弟子,只是比起当时客栈中的五人,此时还多了一名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楚天卿稍作打量,断定前几日在客栈中并未见过此人,是张生面孔。
李怀仁将目光投向楚天卿,眼中神色颇为冷冽,旋即侧过头去与那名黑衣男子稍作交谈,楚天卿与之相隔甚远,倒也听不清这两人所说的话,便收回目光,瞥了一眼其他几处。
不出意料,二层中的修士,要么出自名门贵派,要么就是修为强横,故而这些修士得到的待遇,远非其他人可比。
稍稍扫视了一下周围,楚天卿发现这九块区域中,每一处皆设有紫金香炉九鼎,鼎三足,乃是三龙护鼎的上乘器具,鼎上鱼蛇走兽雕刻精美,青烟袅袅,炉中焚香名作兰芷,取自东玄宁隋,在焚香九品中可属上三品,单凭这股令人心旷神怡的气味,便可知这等焚香堪比皇宫珍贡。
对此,楚天卿也不由赞叹道:“雷云宗虽为三流门派,但这聚宝阁内的装饰可是奢侈得很,能用上这千金难易的兰芷焚香,真可谓是大手笔,一些二流门派,恐怕也难以企及。”
楚天卿拜入蜀云前,本就是世家出身,虽不像寻常江都的名门世子一样喜好琴棋书画之流的大雅之物,但也是见过不少名贵珍宝,故而对于这兰芷焚香,并未有太多的惊异。
韩瑜莞尔:“雷云宗虽为三流门派,但偌大的东玄域中,却少见如此规模的拍卖会,雷云宗自开宗立派七十余年以来,开设雷云拍卖会的次数不少,哪一次不是赚的钵满盆满,故而能拿出这等手笔,对于雷云宗丰厚的底蕴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先前听闻雷云宗的宗主得了一场大造化,更是获得不少稀罕灵宝,也不知此次拍卖会中能有什么夺人耳目的灵宝器具。”楚天卿笑了笑,旋即与众人一样,将目光投入场中。
在众多火热目光的注视下,只见数名女子走上交易台上,这几名女子皆是身段修长,相貌姣好,俏丽的脸上饱含笑意,对着阁中的众人盈盈一笑,施了一礼。
这一幕落到了场中众人的眼中,激起一阵哗然之声,毕竟在座可有不少血气方刚的男子,平日里在山门中修炼,清心寡欲,如今出山见到这几名身材惹火的女子,难免会有些气血沸腾。
对此,楚天卿嘴角则是不由微微抽搐,这雷云宗拍卖会虽说排场不小,可终归算不上什么正规场合,没想到竟然会来这么一出,借此吸引来客。
不过雷云宗如此,倒也合情合理,谁叫修仙之辈常谈清心寡欲,不可贪恋红尘女色,否则容易被声色犬马之事掏空身体,对往后修行没有益处,但长此以往,可不得把一些气躁难平的修士憋坏了?
而后只见一名身着古朴长袍的老者禹步走上平台,当这名老者走上平台之际,场中四起的哗声则立即平息了下来,对于此人,诸多修士眼中都浮现出一抹炽热与敬佩之色。
老者看似古稀年龄,当在座的众多修士皆是知道,此人的实力足以在纯元境界中横着走,年岁更是活过了五六个甲子,算是一名大器晚成的仙人老怪,雷云宗虽是三流门派,但仅仅开山立派七十年便能做到如此地步,这名将两百岁有余的老怪功不可没。
老者苍老的脸上满是肃穆,仿佛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无形的气势,让四周的修士大气不敢一喘。
楚天卿看了那名老者一眼,双眸饶有兴致地微眯起来,这老者修为不俗,光凭那股气势,便可知道他的修为已是臻于纯元境的巅峰,甚至隐隐有了几分墟丹境界的味道。
“不愧是二品纯元的修士。”
楚天卿赞叹了声,这名老者就算是大器晚成,但如此修为无论是放到任何一个一流门派中,都算得上是风云人物,如今屈居于小小一个三流门派,委实有些可惜。
不过修士的追求因人而异,诸多实力不弱的修士都不喜被规矩约束,故而这名纯元修为的老者来到蜀界开山立派,坐拥整个雷云山,兴许也是一桩难以言喻的趣事。
他朝着四周的来客拱了拱手,神情肃穆的脸上,拉扯出一抹笑意:“诸位道友能参赴雷云宗拍卖大会,实属是雷某人的荣幸,还望各位今日都能乘兴而来,满载而归。”
兴许是老者那张肃穆的脸天生不适合展露笑容,故而方才那一笑,颇有几分难看,不过阁内的众修士,并未对此有如何介意,在这名修为不弱的老者面前,众人也不敢多做议论。
不过对于老者的恭敬是一回事,在老者说了几句可有可无的开场白后,一些修士脸上也露出一抹不耐之色。他们此次来雷云宗参加拍卖会,为的也不过是在拍卖会中找到几件自己需要的宝贝,除此之外的事物也难以令他们提起兴致。
老者见到场外众人脸上露出的不耐,只是笑了笑,不再多说,走下台去,片刻后则是顺着楼梯缓步走上了第二层,坐北望南,将目光投向场内。
“诸位,今日我们雷云拍卖会要拍卖的第一件东西,便是这柄出自雷云宗所供奉的炼器大师之手的灵宝。”
一名侍女手捧着一柄三尺长剑,剑身银亮,遥遥观望,便可感受到这柄剑上散发出一股森冷气息扑面而来,而且剑身上,还依稀可见无数道符文若隐若现,很是灵动。
“此剑玄铁锻造,长二尺七寸,以‘摇光’为名,乃是一柄符剑!”
第一百十八章 竞价
“竟是一柄符剑,雷云宗好大的手笔!”
“上来就是一柄符剑,雷云宗此次的拍卖会,与往常可大有不同啊。”
“此等符剑就算对于纯元修士来说用出不大,但对于先天修士而言可是件可望不可及的宝贝。嘿嘿,看来雷云宗宗主在南玄那片荒芜之地中,应该是得了一场不小的造化,收获颇丰,否则谁会将这种宝贝拿出来拍卖……”
侍女银铃般的娇声在台上响起,当‘符剑’二字脱口而出之时,场内的修士,无不面露骇然,嘘唏不已。
符剑乃是符器的一种,顾名思义就是刻录了符文的灵宝,不过符器与寻常灵宝有大有不同,普通灵宝能发挥出多少大的威力,一来要看灵宝自身的品阶,而来则是因人而异,使用灵宝的修士修为越强,则发挥出的威力也就越大。
而符器不同,这等灵宝刻录了符文,就算使用之人仅是才踏入灵魄境的修士,只要能动用一丝一毫的灵气催动符器,那便能发挥出符器十成十的威力。
只是虽然符器威力强横,但惯用符器的修士依旧只在少数,原因无二,就是在于符器价格昂贵,而且并不耐用。
就如台上侍女手里的摇光剑,楚天卿估摸着大抵能比拟一品灵宝的威力,若是灵魄修士能持有这一柄剑,想要力敌一些先天境初期的修士也并非不可能,只不过符器每使用一次,对于器具上的符文都会是一次不小的消磨。
像那柄地阶一品的摇光剑,前十次动用,兴许能让灵魄修士拥有力敌先天修士,但若是用的次数稍多一些,符器上刻绘的符文消耗殆尽,这柄剑最终也不过就是废铜烂铁罢了。
不过就算如此,这种品阶不低的符器,对于先天修士而言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毕竟俗话说的话,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武夫的江湖血肉横飞算是常有之事,但仙家修士也并非是凡人眼中的善男信女,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杀人越货,劫财断义之事可还真算不得少见。
故而许多修士除了寻常惯用的招式以外,都会留有后手,藏拙一些出奇制胜的手段,而这般符剑,对于先天修士来说,则就是一道极为不弱的底牌!
“没想到开头就摆出如此品阶的一柄符剑,看来雷云宗拍卖会不简单呐。”
楚天卿看了一眼台上貌美侍女手中捧着的那柄长剑,剑眉一扬,眯着眼笑道。楚天卿对于这柄符剑虽然有着几分兴致,不过他练剑所走的是剑意之道,借着剑意,就算是寻常的铁剑落在他的手里,也能媲美高阶灵宝,所用这种威力被限制的符剑对于楚天卿而言,并没有太大的诱惑。
不过这柄符剑一出,确确实实惹得诸多修士目露炽热之色,想必如此宝物,对于先天修士而言,有着不言而喻的作用。
手捧符剑的侍女瞧见场中热烈的气氛,轻笑道:“此剑乃是出自本门供奉的姜厉大师之手,可媲美一品灵宝,七千枚下品灵石起价,若各位有兴趣,便请竞价吧。”
“三千枚下品灵石……”
此话一出,当即在场中引起一阵喧哗,令得众人嘘唏不已,光是三千枚灵石的价格,就浇灭了许多修士心头的炽热。对于先天修士而言,三千枚下品灵石委实担得上天价二字,除非是那些名门大派的弟子,否则谁能拿得出如此之多的灵石,况且还只是为了一件限制了使用次数的消耗品。
“我出三千一百枚!”
就在众人纷声四起的同时,第一层中一名中年修士清了清嗓子,扬声道,众人将目光投向此人,只见这名竞价的修士皱了皱眉,显然对于这三千多枚灵石颇有些肉疼,不过看样子,他对于这柄符剑势在必得了!
毕竟就算这柄符剑算是一件不错的保命底牌,但对于寻常修士而言,三千枚灵石的价格,委实有些太过昂贵了。
“三千三百枚。”
此时出声的,乃是二层中一名修为不低的中年男子,男子身旁站着一名紫衣貌美少女,指了指那柄符剑,那名中年男子对此也没有丝毫犹豫,便是出声竞价。
中年男子这话一出,引来一阵嘈杂的议论声,就算是那些名门大派里,身份不低的弟子,也不由得面色一变,错愕无比。这三千三百枚灵石,就算是对于他们而言,也是一笔天文数字,他们一月灵石供奉也不过百枚有余,就算接下一些门派里的任务赚取灵石,也无人敢如此一掷千金。
而眼前这名看似普通的中年男子,竟是能如此神态自若地给出三千三百枚灵石的高价,这令得在场的诸多修士,心中震撼。
“三千六百枚。”
中年男子话音方才落定,便是有人直接追加了三百枚灵石,令得场中的众多修士大吃一惊,心道这些出自名门大派的修士可真是大手笔,随意出手便是将这柄符剑的价格提高了六百枚灵石。
楚天卿闻声望去,皱了皱眉,此次竞价者并非他人,正是三日前与楚天卿有所冲突的李怀仁,李怀仁说出三千六百枚灵石的高价后,颇是自得地笑了笑。
先前出价的中年男子听到这个价格,脸色不由难看了一些,旋即瞥了身旁的紫衣少女一眼,那少女则是轻轻抿了抿嘴唇,对着中年男子轻声说了几句,那名中年男子也便点了点头,继续加价道:“三千七百枚!”
“三千八百枚。”
李怀仁紧追不放,目光瞥了一眼与他竞价的紫衣女子,只见那名容貌俏丽的紫衣女子柳眉微微一蹙,轻咬着薄唇,显然对于这等价格,已是有些拿捏不稳。
李怀仁见状,则是意态闲适,扬声轻笑道:“庚小姐可是对那柄符剑感兴趣?若是庚小姐愿意喊我一声李哥哥,我将此剑拍下转赠与庚小姐倒也无妨,此行雷云宗之后,我也打算去蛮云宗拜会一下庚仙师,若能得庚小姐赏光,与在下结伴同行,同马同车,促膝长谈,岂不快活?”
这话一出,当即引得场中一片哗然,李怀仁这话可是露骨地很,明摆着就是觊觎紫衣女子的美貌,打算以高价收买女子芳心罢了。
在场的修士中,一些出身于二流门派的弟子自然也是认得李怀仁,此人虽作为飘云谷内门弟子,不过平日里却骄奢淫、逸,贪恋声色犬马,如今不惜一掷千金,博取美人芳心,这般做法却引来众人一阵腹诽。
但在场修士也只敢在心底里暗骂两句,无人敢明目张胆地说出心声,毕竟飘云谷这尊庞然大物中走出来的弟子,谁敢轻易得罪?
“李公子好意晓烟心领了,我既然有意拿下此剑,就不必让李公子破费了,至于家父如今已闭关于长云殿内,戒绝五识,不宜见人,还望李公子见谅。”
紫衣女子对于李怀仁明目张胆地戏言,仅是报以一声冷哼,美目不屑地瞥了淡淡道:“四千枚。”
“臭婊子,还敢和我装清高?”
被庚晓烟婉言拒绝,李怀仁无疑是吃了一瘪,他嘴角一扯,心中腹诽一句,旋即一声冷哼,扬声道:“四千五百枚!”
当这个数字从李怀仁口中说出之时,场中的众多修士皆是面露错愕,这柄符剑价值不菲无错,但能达到四千枚灵石就已经算是顶了天了,李怀仁张口便是追加到了四千五百枚,明摆着就是在拿钱打蛮云宗的脸。
紫衣少女庚晓烟闻言,面色有些阴晴难定,贝齿轻咬着薄唇,显然对于这柄符剑,她给出四千枚灵石已是极限,若是再多,就完全不值这个价了,但若是如此放手,无疑就是将蛮云宗的脸面丢了三分。
庚晓烟身旁的中年男子面露愠色,瞪了李怀仁一眼,眼中流露出一抹杀意,然而就在此时,李怀仁身旁那名黑衣男子也是抬眸望去,平静地目光与中年男子交织的一瞬,前者竟是不由心底一寒,收回目光。
中年男子暗咽下一口唾沫,方才眼中的那抹杀机荡然无存,仅是与那名黑衣男子对视一眼,便让先天境中期的他心有余悸,这名飘云谷的黑衣男子,绝对不简单!
中年男子握了握拳,刚欲出声,却被庚晓烟拦了下来,庚晓烟深吸一口气,美目望了李怀仁一眼,揖了一礼道:“晓烟囊中羞涩,实难再与李公子竞价。”
紫衣女子庚晓烟悻悻收手,但对于那柄符剑,显然有着几分惋惜,不过飘云谷拥有这千年底蕴,更有着天丹修士坐镇,若是在此得罪飘云谷,对于后起之秀的蛮云宗委实不算一件好事。
故而她也只能退一步,不与那纨绔心性的李怀仁多做争执。
那名捧剑侍女对于李怀仁给出的这个价格,有些震惊,微微一怔后才回过神来,捧剑面朝李怀仁,娇声道:“那么此剑就以四千五百枚灵石……”
“且慢!”
还不等侍女说完,一阵沉喝声便在阁中传了出来,无论一层还是二层,众多修士皆是愣了一愣,闻声望去,将目光投到了那名白衣人的身上。
楚天卿不以为意地笑道:“我愿出五千枚灵石,拍下此剑。”
第一百十九章 六千枚
当楚天卿此话一出,无疑是在参加雷云宗拍卖会的众多修士间,引起了一阵哗然,就连站在楚天卿身侧的韩瑜也是掩着嘴,脸色有些惊异。
五千枚灵石……这对于任何一名先天境界的修士而言,都是一笔极为庞大的数字,也不是说在场所有修士皆是囊中羞涩,取不出这五千枚下品灵石,但若是将这五千枚下品灵石全都砸在了一柄符剑上,委实就有些太过浪费了。
要知道,就算是真正的一品灵宝,价格也不过在一万枚下品灵石左右,而这柄符剑摇光纵能媲美一品灵宝的威力,但与真正一品灵宝依旧存在着实质上的差别。
场中众人嘘唏不易,能将如此一柄符剑的价格,生生抬到了五千枚灵石,可见这位出口竞价的年轻修士手笔何其之大!
原本坐在木椅上神情自若的李怀仁闻言,当即面色大惊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满目错愕地看着楚天卿,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站在楚天卿身旁的韩瑜眉头微蹙,低声道:“这柄符剑就算能媲美一品灵宝,但毕竟只是一件符器,能拍到四千枚下品灵石已是极致,这五千枚……”
楚天卿对此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对着韩瑜笑道:“韩兄且看一场好戏。”
韩瑜闻言,也只好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楚天卿抬头,微眯起一双颇为好看的丹凤眸子,将目光投向满目惊骇地李怀仁,朗声道:“此剑楚某势在必得,不知飘云谷还打算加价?”
李怀仁对于楚天卿这句话,面色当即阴翳了下来,再不见先前那分从容之色,眼下他的境地与先前蛮云宗的紫衣少女庚晓烟一般无二,若是继续加价无非就算把钱砸进湖里,顶多就激起些浪花,平白浪费数百枚灵石,但若是他不加价,就明摆着是让蜀云狠狠地扇了飘云谷一耳光,让飘云谷脸面上难堪至极。
但四千五百枚灵石,这已经算是他对于这柄符剑最高的预算了,若是再加一丝一毫,就不免有些不值得了,况且楚天卿这一次出价,可是直接将价格提高了五百枚灵石,如若再跟价,他所亏损的可就不知百余枚灵石那么简单了。
李怀仁骑虎难下,看了一眼身旁的黑衣男子,只是那么黑衣男子却一脸不咸不淡的表情,示以般地朝着李怀仁点了点头。
“五千一百枚。”
见状,李怀仁也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便是继续加价。
这下,不仅聚宝阁第一层中的修士哗声大起,就算是聚宝阁二层中那些地位超然修为不弱的修士,也不禁深吸了一口凉气。
“五千枚灵石还未封顶,这些一流门派的弟子简直是疯了!”
“为了一柄媲美一品灵宝的符剑,砸出五千枚灵石,看来李怀仁明摆着不打算给蜀云仙门的弟子台阶下……”
“不过既然能拿出五千枚灵石,那也算得上是大手笔了,对于先天修士而言,就算是一流门派的弟子,五千枚下品灵石也不是想挥霍就能挥霍的,若是换做我,超过三千五百枚灵石,必然不会对这柄符剑出手。”
“嘿嘿,这次可不仅仅是为了一柄符剑,关乎于各自门派的名誉,就算是白白将五千枚灵石砸进去,恐怕他们也会任打任挨,就看到时候是谁能更胜一筹了!”
先前在李怀仁手中吃了一瘪的庚晓烟见到二人对恃,却是不由得神情复杂了几分,原本只是以为那名衣着谈不上华贵的小子只是借着蜀云的名号,挂羊头卖狗肉,没想到竟然会对于这柄符剑如此执着。
庚晓烟柳眉一蹙,转头看向身旁的中年男子,问道:“蒋师叔,那名与李怀仁竞价的修士,当真是蜀云弟子?”
那名中年男子默不作声,神情凝重地看了一眼楚天卿,“应该不会有假,寻常修士一般不会胆大到借着一流仙宗的名号,狐假虎威,这样无疑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吃力不讨好,甚至还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庚晓烟抿了抿轻薄的红唇。
中年男子道:“只是这名叫做楚青的修士修为并不低,至少比起晓烟你犹有胜之,如此修为的弟子,在蜀云仙门中少说也应该有着内门弟子的地位,就算是放眼内门弟子中,也是尤为不弱的存在,但蜀云年轻一辈中杰出的弟子,似乎并没有一位叫做楚青。”
庚晓烟道:“兴许是不愿意透露真实名讳吧,就算是一流门派的弟子,来参加这种鱼龙混杂的雷云宗拍卖会,也有可能会因此被人觊觎而惨遭杀手。”
中年男子不由自嘲一笑:“此言有理,毕竟此次雷云宗拍卖会可是足足吸引了六位玄阳境界的修士参加,其中三位皆是在久居江湖的散修,杀人的手段比起修炼的法门,恐怕还要凌厉,就算是我与他们碰上,想要胜之也尤为不易。”
中年男子说道此处,顿了一顿,抬眸看了一眼李怀仁身边,那名一直不露脸的黑衣男子,心有余悸地低声喃喃道:“但最令我担心的,恐怕还是飘云谷了,这一次飘云谷的意图不简单,派出的弟子也绝非是区区一名纨绔成性的李怀仁……”
……
众人的纷纷议论声落到楚天卿耳中,楚天卿则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清朗的声音再度传来,令得在场所有修士,皆是心头一颤,“五千五百枚。”
楚天卿语气平缓,意态闲适,但这副表情落到了李怀仁眼中,就让李怀仁面色愈发难看了。
若说楚天卿不在意这五千枚灵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就冲着楚天卿这睚眦必报的性子,逮住了这么好一个机会,还能给李怀仁台阶下?
李怀仁一时有些乱了阵脚,心中拿捏不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忘了一眼身旁那位身着黑衣黑帽的男子,咽下了一口唾沫,语调恭敬地请示问道:“纪师兄,为了一柄符剑,这五千五百枚下品灵石着实有些……”
还不等李怀仁说完,黑衣黑帽的男子便是面露笑色,袖袍一挥便从华贵木椅上站起身,启唇扬声一笑。
“我飘云谷,愿出六千枚灵石拍下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