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黑衣出手
萧古风败了!
灵武台上,楚天卿轻描淡写地声音悄然落定,气氛安静的诡异,众人眼中依稀还残留着方才二者交手的画面,所有人脸上皆是一抹惊骇之色,显然这番交手,远远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萧古风的实力虽谈不上顶尖,但在这一届当中,确然也有些名气,毕竟作为一个内门弟子,能在数年当中拥有灵魄境后期的修为,也非易事,但如此一场比试,萧古风与楚天卿两人同为灵魄境后期,而后者却能在十回合内,以碾压之势轻松击败萧古风,这是何等的恐怖?!
“这哪还是那个因寒伤隐去名声的楚天卿?”有人轻声叹道,“若是修为散尽,重新修炼,却是比第一次要容易稍许,但是仅仅一年便能恢复如此,未免太恐怖了吧!”
“啧啧,一年前那先天境第一人的名头,果然不假,单以十招便轻易将萧古风击败,纵然是晋入了先天境,也恐怕如此轻易做到。”
“若是等到他修为恢复,假以时日,恐怕想要追上那玄云阁的柳莫峰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不知道这修为还未复原的楚天卿与那周易刘峰二人,能否斗上一斗!”
“嘿嘿,看来这一届蜀云大会,也算是大有看头!”
“不过今天这萧古风,可算是倒了大霉,那楚天卿以蜀云宝令请战,若是他不接也罢,一但接下,胜败便要受制于门规了,想必这一战后,孤云阁又要少上一个天资不弱的弟子了。”
灵武台上,一片窃窃私语声悄然传开,众弟子目光再度投向楚天卿时,已然再无丝毫玩味,今日一战,楚天卿已然是将这一年间散去的名声取回大半。
击败一个萧古风自然不可能达到何等效果,一来只是为了杀鸡儆猴,免得遇上几个不长眼的弟子上门找茬,收拾起来也嫌麻烦,二来更是表明了楚天卿对于此次蜀云大会势在必得的态度。
那么事情已是做到了这一步,那么楚天卿自然不介意再进一分,来一场痛打落水狗的好戏!
楚天卿指尖,一缕缕灵气跃动而起,他清朗的声音再度于灵武台上响起:“萧古风,自废修为,退出蜀云,莫不是要我来动手?”
萧古风双眸猩红,一手覆于疼痛欲裂的胸口之上,踉跄起身,吐出一口血痰,大喝道:“我不服!你楚天卿凭什么废我修为,断我仙途?!”
楚天卿闻言,嘴角勾起一道弧度,俯下身子,伸手摩挲着下巴,似是思酌了一会儿,面含讥笑道:“凭我乐意。”
全场一片哗然,显然楚天卿给出这个任性的答复很是出乎意料!
不远之处的唐沫雪与卫凌二人也是不禁噗哧一笑,唐沫雪素手掩嘴,却也挡不住脸上那份笑意,美目望着那场中的白衣少年,轻笑道:““天卿师兄倒是总喜欢做些出人意料的事儿,当真是有趣得很。”
“是有趣得很呐!”卫凌则是无可奈何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本以为这小子,一年前受挫不小,就怕是因此心性大变,误了修炼一途,但如今看来,也是多虑了。”
“今日一事若是被孤云阁那几位老家伙知道,还不知得如何脸黑,想必又是要吹胡子瞪眼一番了。”唐沫雪说道。
“哈哈哈,今日既是孤云阁自行挑事,欲打压我索云阁,如今却被这般打脸,少了一个内门弟子萧古风是小,但丢了面子却是大事,想必往后孤云阁的弟子也难在蜀云仙门中抬得起头了。”卫凌倒也是乐得幸灾乐祸,很是干脆地说道。
....
“你....”
场中,萧古风则是被气得体内气血翻腾不止,再也压不住喉口下的那股翻腾的气血,当即喷出一口鲜血,面色更是苍白了几分。
“楚天卿,你莫要得寸进尺!”萧古风擦去嘴角的血迹,恨恨咬牙,大吼道!
“哦?我是得寸进尺又如何?”楚天卿站起身来,嘴角噙笑,一字一句道:“败了既是败了,若不自废修为,那我便来帮你一把!”
话音刚落,只见得楚天卿五指弯曲如钩,脚步向前探出一步,刚欲锁住萧古风的脖颈,却不料此时一阵喝声自不远处传来:“楚天卿,今日你伤我孤云阁之人,竟还敢如此得寸进尺,是当我孤云阁没人了?!”
一语方毕,只见得人群当中飞掠出一盏茶杯,径直向着楚天卿爆射而去,楚天卿反应也是不慢,当即手掌一翻,顺势将茶杯握住,却不料一股劲气从中爆发而开,茶杯当即化为一捧灰粉,茶水四溅而开。
只见得那一道人影立于三十丈之外的高台之上,旋即脚尖一点栏杆,身形掠至楚天卿面前,一身华服锦袍随风而动,但那一张脸上,却因一道令人见之悚然的疤痕而显出几分狰狞之色。
那来者正是孤云阁亲传弟子周易!
灵武台上,有弟子轻声私语道:“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想不到这孤云阁的亲传弟子也来了。”
又一名弟子回应道:“既然周易也现身了,想必今天这事,没这么简单了。”
一名弟子听言,忿忿道:“哼,今日之事,本是孤云阁理亏,况且那萧古风平日便仗着修为颇高,横行一时,难道今天这事就这样算了?”
“若非是这些年五大阁皆是各自为战,而孤云阁却与荒云阁联手打压其余五阁,否则这周易又如何敢这般嚣张?”
显然,这几年中,孤云阁弟子横行之事,也然不是一两次了,而其余弟子则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今日萧古风一事,却已是犯了众怒。
“放过萧古风,今日之事也便作罢,如若不然,我倒是不介意教训一下你这狂妄之徒!”周易丝毫不理灵武台上那一阵窃窃私语,只是将冰冷的目光投向楚天卿。
只见得周易双手抱臂,一丝丝灵气跃动不息,一股先天境的灵压油然而生。
那萧古风与之比起,确然是小巫见大巫了!
萧古风修为虽已是灵魄境后期,离先天境界尚且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之差,却宛如一处鸿沟,有云泥之别,且论气场,便可见大有不同!
而周易晋入先天境界尚有一段时日,根基已稳,实力远远强于萧古风,虽然楚天卿有诸多手段,但毕竟修为还未恢复至先天境界,如若今日真想与周易一斗,胜率不足三成!
“呵,看了这么久的戏,果真还是待不住了吗。”楚天卿转身,指尖灵气犹不散去,与周易冷眼而对,且论气势,却也不输丝毫!
那狼狈倒地的萧古风见到周易,当即心中大喜,连忙喊了声周师兄,目光看向楚天卿时,已是多了一分得意之色。
想来萧古风既然敢横行于同辈弟子当中,很大的凭仗,便是有周易这一座靠山。
“你伤了我孤云阁的人,今天的事,恐怕你得给我孤云阁一个交代吧。”周易目光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萧古风,目光泛冷。
“你孤云阁挑事在先,还问我要交代?”楚天卿听到这话,却是大笑一声,“恐怕这个交代,得要你来给了。”
“一句话,放不放人?”周易冷声道。
“若我说不呢?”楚天卿毫不客气,回道。
“那便休怪我不讲同门情面,今日想要对付你一个尚不及先天境界的家伙,倒也不是何等难事!”周易说道,旋即双拳一握,一道道灵气顺着经脉流窜而出,将他的整只手臂覆盖,灵气雄浑程度,远高于先前的萧古风。
“看来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难道是觉得一道伤疤不够霸气,还想要再来几道?”楚天卿大声笑道,指尖灵气逐渐聚集,也然是将天阳伏魔指的姿态展现了出来。
“哼,区区灵魄境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周易闻言,不禁伸手触了触脸上那道疤痕,怒气更盛,咬牙嘲讽道:“也不知是谁给你的信心说这话?”
“住手!”
然而,就在二者针锋相对之际,一道人影却是自人群当中缓步走来,男子双手轻置于腰间佩刀之上,一袭黑衣却在此时显得尤为醒目,一股无形的灵压在悄然之间倾泻而出,令得诸多修为尚低的弟子不禁呼吸急促起来。
灵武台上的气氛在那一瞬间再度定格,愈发安静,诸多年纪颇大的弟子见那黑衣男子走来,皆是抱拳恭声道上一句:“卫师兄!”
卫凌走至楚天卿身旁,面色平静,淡漠无比的目光看向周易,语气平淡道:“他的信心是我给的,你有意见吗?”
第十七章 授剑
周易见那腰佩双刀的黑衣男子,喉咙一滚咽下一口唾沫,眼神顿时阴翳了下来,望着那张平静的面孔,手心不禁泛出冷汗。
“卫师兄...”
周易脸上再无先去那分洒脱之色,面色铁青,双手作揖行了一礼,咬了咬牙,生硬地回了一句。
“哦?”卫凌眉头轻挑,嘴角勾勒出一个不屑的弧度,笑讽道:“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呀,看你长得挺吓人的,没想到居然能有如此恭谦之态,甚是难得呀!”
“还望卫凌师兄莫要取笑!”周易闻言,面色更是难看了一分,眉头紧锁,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低头忍气吞声,脸上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咬着字说道。
“呵呵,倒是我游历西玄这几年间,你们孤云阁很是不安分啊。”卫凌应声答道,脸上那分笑意逐渐敛起,一股磅礴的灵压宛若潮水一般向着周易涌去,一字一句喝道:“今日既然还敢主动挑衅,难道是视蜀云门规如无物吗!还是觉得我索云阁是块你想啃就啃的软骨头?!”
感受到那股铺天盖地而来的灵压,周易额头之上不禁冒出数十粒黄豆大小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而下,后背上的衣襟早已是湿透,冷汗涔涔而下,在这一袭黑衣面前,再无一丝一毫的脾气可言。
先天境对上玄阳境,这才是真正的差距,宛若天地鸿沟,不可逾越!
若是灵魄境与先天境相比,虽然有境界之差,但若是数名灵魄境修炼至巅峰阶段的修士要与先天境的修士一战,犹有可能不落败阵,但这先天境之后,每一个阶段的差距,便已是难以用数量来弥补,而修为到了玄阳境之后,则更是如此!
就算是以数十名先天境后期的修士对阵一名晋入玄阳境的修士,若没有些什么远超于境界的手段,也毫无胜算,更何况周易的修为尚且不过灵魄境初期,实力的差距摆在那里,当然不说两者能斗上一斗,只要卫凌单以灵压压制,恐怕周易连喘息都会困难几分!
“卫凌师兄这是哪里话,我只是想与楚天卿切磋一二,交流心得,不敢再有它意!”周易嘴角微微抽搐,“今日若是冒犯了卫凌师兄,还望师兄海涵!”
“只不过今日萧古风一事,虽理应受罚,但废除修为一事,毕竟算不得小事,还望卫师兄放过萧古风,我也好交由执法长老来处理此事。”周易恭声抱拳说道,旋即朝着狼狈至极的萧古风挥了挥手,转身离去,却不忘留下一句:“若是卫凌师兄有一战之意,我想程岳师兄定会乐意奉陪!”
周易带人离去,楚天卿与卫凌二人也不再阻拦,只是听到那周易走前说的那一句话,卫凌神色柔和的脸上在此刻也是爬上一抹寒色,拳头一握,骨骼摩擦,发出一阵咯咯之声,嘴角却是露出不屑之色。
楚天卿见状,却是忍俊不禁的笑道:“那程岳晋入玄阳境也不过是半月之前,至多不过算是个伪玄阳境罢,卫师兄此番游历,修为已是在玄阳境初期上稳固下来,若能再得精进,想必不出十年,足可达到玄阳境中期,又何必计较这些,权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好了。”
“哈哈哈,这话说得好,对我胃口!”卫凌闻言,也是大笑。
“只是那周易如今也有了先天境初期的修为,想必距离先天境中期也已不远,十日之后的蜀云大会,你可有信心赢他?”卫凌问道。
“若有十日时间,胜负五五对开吧。”楚天卿闻言,摇了摇头,“毕竟修为尚有差距,想要胜过周易却是不易,但若非要越境一战,也并非是不可能。”
卫凌闻言,神色却是不禁有些黯然,“若非当年我执意离开宗门,也不会害得你遭遇如此,以你的天资,若是不曾有那次事件,恐怕如今已是接近于先天境后期,甚至已有机会触及玄阳境界了。”
“事既已过去,师兄又何必自责。”楚天卿拍了拍卫凌的肩膀,笑着说道。
“更何况,九州大会之中,也是让我受益匪浅!”楚天卿目光望向远处的天穹。
那一场大会当中,他见识到了无数翘楚,无数天资卓绝之辈,但他当时既然有能力在那场大会当中混得风生水起,那么他也不介意再来一次,至少那个曾将他一切化为乌有的人,必须由他来亲自击败!
十岁修炼,十二岁灵魄,十五岁先天,如今时隔一年,想必那个伪君子早已开始触及玄阳境界了吧。但纵然你是天纵之才又能如何?既然我已是败过一次,那么,便绝不将有第二次!
三十河东四十西,十年报取当年仇!
柳逸,你便等着,这一次,也该换我将你踩在脚底下了!
卫凌转头看向楚天卿,无意间瞥见了楚天卿那双深邃的眸子,却是不禁愣了愣神,这真的还是一年前那个小师弟该有的眼神吗?
卫凌这些年游历各地,也是见过诸多人事,那双狭长眸子中透出的漠然与坚毅,他难以想象这一年多的时间中,楚天卿究竟是经历了什么,能让一个的眼神中透露出如此寒意。
这些年间,他也是见过不少如同这般的眼神,但这些人大多都是饱经生死的边戍将帅,便是些刺客死士,无一不是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人。
那一年的九州大会究竟是何等残酷?
“那场九州大会中,发生了很多事吧。”卫凌问道。
楚天卿不予否认的点了点头。
“你变了,变了很多。”卫凌双手负于身后,淡然道:“变得不像当年那个小师弟了。”
“只是变得更适应这个江湖罢了。”楚天卿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笑道。
毕竟那个江湖与蜀云不同,与索云阁更是不一样。
这只是一个武夫的江湖,一言不合,犹可拔刀相向,杀人越货,亦是生存之道,没有那么多圣贤大道理可讲,更没有什么规矩好寻,拳头大了,自然就成了规矩,有了实力,也就有了所谓的道!
那个江湖上所有的,只是杀与伐,强与弱,亦或者是生与死,不需要那些无所谓的情感,越是无情的人,才越有机会在这江湖上苟延残喘下去,直至攀上顶峰,俯瞰天地。
他早不是那个索云阁中的楚天卿了,一年前参赴九州大会的时候,他便接触到了这个冷血的江湖,也真是如此一个江湖,才练就了楚天卿的薄凉心性,练就了一份正适合在这个世界中生存下去的坚毅心性。
“你这家伙,耍嘴皮子这功夫可和当年一个样子。”卫凌看着那张早已脱去稚气的面庞,却是不禁有些欣慰,笑骂道。
“这可不都是和师兄你学的?”楚天卿闻言,笑道:“师兄当年可没少带我去找乐子,那趟西玄游历前,师兄不还因为偷入那位柳倩师姐的闺房被胖揍一顿吗,莫不是要我再来说道说道当年那些梗子?”
“臭小子,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卫凌大笑,神色淡然地望了望那极西的苍穹,问道:“离下一届的九州大会也只有三年多的时间了,你可还想去历练一翻?”
“自然要去!”楚天卿顺着卫凌的目光向西望去,敛起笑意,神色中有浮现出一分坚毅之色,嘴角提起一个角度,“以前失掉的东西,总归是要讨回来的!”
卫凌闻言,先是大笑,起唇吐出一个“好”字,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
他又是凑近楚天卿,手指了指那坐席不远处的唐沫雪,犹有意味地笑了笑:“那小妮子可是关注你好久了,可别再让那小妮子等了。”
说罢,卫凌双手放置于腰间佩刀之上,挥袖转身而去,神态闲淡地说了一句:“若有意夺冠蜀云,今夜三更时,我欲授剑十三式,可敢接下?”
楚天卿应声,笑着对着卫凌抱拳作揖:“那师弟可便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一夜中,索云峰上本有小雨淅淅沥沥,忽而落雨骤止,有一剑破青天而起,霎时间有剑气千千万,若青蛇游走,足有十三道!
第十八章 好一派锦绣山河
时如逝水,转眼间又是十日过去了。
蜀云仙门上下,气氛愈发热烈起来,逐渐有了沸腾的趋势!
当初晨的第一缕阳光破云而出,照向灵武台之时,灵武台上早已是人声鼎沸,灵武台百丈之大,却依旧不余一席之地。
蜀云仙门内外足有弟子三千六百余人,如今汇聚一堂,呈鼎沸之势,好是壮观!
仙门当中的弟子可分为七个派系,分别为七阁弟子,七阁之间,纵然有强弱之分,但彼此之间尚有制衡,竞争也是尤为激烈,不得不说,正是在这般激烈的竞争当中,才令得七阁每个时期皆有天赋不俗的弟子跃然而出,这才使得门中不断有新鲜血液的注入,以确保蜀云仙门的长盛不衰。
而今日这一场一年一度的蜀云大会,更是作为蜀云仙门当中选拔天赋卓佳弟子的一个盛大仪式,门内弟子,若能在大会当中展现出不俗的表现,得到门中仙师的青眯,便有机会在漫漫修仙路上一跃千丈,毕竟凡人欲修仙求长生本就不易,天下九州,纵然有诸多散修之人登顶仙道的例子,但对于无数修真者而言,毕竟只可算作沧海一粟罢了。
毕竟人寿有限,天道无情,寻常人等,若是没有名师指点,就算拥有上好的资质,纵然穷极一生,也无法在修仙路上走得太远。
而这一场蜀云大会,对于仙门当中的求仙弟子而言,则将成为一个偌大的机会。
当然,对于如同楚天卿这类早已是位列门内亲传的弟子而言,那冠首之位,才可算作真正的目标,若能在门内夺下冠首,一来可为阁内争光,二来,则是有着丰厚的丹药灵宝作为嘉奖,更何况若还有机会去与前两届的冠首去争一争那枚三年才会赐下一枚的九州仙令。
众所周知,天下之大,却有四玄域九州地之分,自古而来,九州不仅只有世俗帝王之间才有战事,四玄域中,各个修真大派间又何尝没有争端,但这修真界当中的矛盾争端,却不同世俗凡人那般。
若说世俗武夫登峰造极,举手投足可碎石断金,万人阵中,犹可取得上将首级,但仙人却可借天象之威,动辄挥手移山填海,摘星落月。
寻常仙家犹可如此,更别提那些修真大派内活过千百年有余的墟丹境乃至于天丹境界的老怪物,若是随意出手,岂不是天下都乱了套,只留得生灵涂炭了?
故而诸多仙门达成一致,成立九州仙盟。
所以说这俗话说得好,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这仙家也有仙家的规矩,就算是成了那能活过十几个甲子的仙人,那也没得凡人眼中那等逍遥自在,其中有一条规矩,便是修真之人晋入纯元境后,便得斩断凡尘,不可再理世俗之事。
但毕竟千万人中,修仙之人只在少数,江湖百年,纵然有天纵之才,武修巅峰可作万人敌,但毕竟仙凡有别,修士一旦晋入纯元境界,可借法天象地之威,那般对决,便是有千军万马对敌,也不够人家一只手打的,若是哪个倒霉皇帝遇上个不管事的修真高人,一挥手引了天雷而来,岂不是把百年国业给毁完了?
故而才有了这诸多不成文的规矩,限制仙凡。
而这九州仙盟立于世间,久而久之,也就出来了个九州大会,让得无数修仙门派中的翘楚一辈比试一番,若是天资不凡,则大有机会被那些真正一流的门派收入门中。
而先前那一场九州大会,蜀云仙门本应由那一届被誉为蜀云同辈第一人的卫凌赴九州大会,而卫凌却因游历西玄不得音信,故而错过了那一次九州大会,而当初索云阁中诸多修为不俗的同辈师兄弟皆是因身负任务四散于东玄各地,这才让当时年纪不过十七的楚天卿赶赴九州大会。
当然,楚天卿也然不负于蜀云众望所托,在大会前期在同辈修士当中脱颖而出,当时修为仅不过先天中期的楚天卿却能借此机会,修为一度突破,将诸多赴会的修士远远甩在身后,甚至隐隐有了争夺那百强之位的势头。
可却不料中途因为诸多事故,遇上了当时西玄一名落难修士,楚天卿本有意救下此人,却不料同行之时,那人却因一株百年罕见的灵草宝药设计于楚天卿,使其身陷绝境,故而不得不退出九州大会,而那名修士,则借助了那灵草药力,在大会最后一鸣惊人,夺取大会前十之位。
纵然离那一场大会已是两年过去,但楚天卿又怎会忘记那叫做柳逸的修士,也正是那名当初被他救下的柳逸,为了那一株灵草,在楚天卿对敌之时起了杀意,重伤于楚天卿之后又是在他体内埋下一枚至毒的寒晶,盗取灵草,最后还设计于他,引得百名修士皆是为了那株仙草一路追杀于楚天卿,
若非是绝境之中遇人相助,恐怕楚天卿早就是一具冰冷的尸首了。
九州大会,七年一度,既然他楚天卿大难不死,又怎会介意再走上一遭,当年那名西玄修士所给予他的,这一次,他便要如数奉还!
但想要再一次参加九州大会,那么对于楚天卿而言,眼下这场蜀云大会便是势在必得。
楚天卿倚靠着栏杆,望向灵武台,看着那人声鼎沸之势,嘴角微微上扬,这蜀云大会热闹非凡确不输于两年前那场九州大会,但若真是与九州大会比起来,就真真切切得少了几分底蕴。
楚天卿百无聊赖,举目西望时,眼中那向来古井不波的神色,终究是泛起了一丝涟漪。
九州一别,已然一年有余,也不知那个不配刀不挂剑,唯独喜好以竹箫代刀剑的古怪家伙,如今怎样了,可曾如愿入了哪位高人门下?可曾仙道登堂入室?
不知那个只修天道不修武,不修仙人只修心的骑牛小道,可曾如愿去了锦州,进那棋剑府去读万卷丛书,可曾有提笔写尽天下道?
更不知那名只在弱水河畔有过一面之缘,却在绝境之时以一人一剑挡于楚天卿身前的青衣剑客,可曾如愿折冠九州大会,可曾还记得那一个东玄蜀道而来的楚天卿?
估摸着以那家伙的清冷心性,早就是忘记有过楚天卿这么一号人了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不禁出神地碎念念道:“记得也罢,忘了也罢,天下之大,终究是个过客罢了,以后想来也是见不着面了。”
收回心神的楚天卿懒散的舒展了一下身体,目光投回灵武台之上,这一年间耽误的修行,也是时候该补回来了,那一年欠下的债,也是时候该做好去讨要的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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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这蜀道七山四十九峰之外的天道峰上,晨雾弥漫,犹似仙境。
只见得一位身着白袍的须眉老道走上前来,旋即袖袍一扬,一道道灵气自四方云集而来,最后在他身前汇成一副山河之图,赫然便是那蜀道的七山四十九峰!
这一副灵气所绘成的地图精妙无比,竟是将蜀界三千里山河描绘的栩栩如生,与那真实之景,不差丝毫!
而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内,又是有着几道人影穿云破雾而来,衣袂飘飘,恍若仙人,直至最后一人登顶天道峰。
蜀云仙门七位阁主齐聚天道峰!
天道峰上,青云殿外,七人齐聚后皆是相视一笑,而后踏入殿堂,走至那须眉老道跟前,七人齐齐双手抱拳作揖,向着须眉老道恭声道了一句:“掌门师兄。”
那须眉老道那张略显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对着众人点了点头,不再多礼。
蜀云仙门三千年传承至今,当中便有一条规定,蜀云仙门弟子,不论是内门弟子还是亲传弟子,但凡修为达到纯元境界,便当有机会去争夺百年一换的掌门之位与七阁阁主的位置,而上一任阁主则会从这批仙门精英当中选出八人,分别掌管蜀云七山四十九峰与这天道峰的青云殿。
故而是以师兄弟相称。
那须眉老道目光落在那身着一袭灰袍的中年男子身上,一向古井不波的神色突然闪现出一丝喜意,笑道:“恭喜唐奕师弟入二品墟丹境,不出三十年,我蜀云当再添一名一品墟丹的高手!”
七人当中,一名面相儒雅脱俗的白衣儒士先是笑道:“唐阁主天幽荒谷一行,想必定是受益匪浅,假以时日,有望破墟丹大关,入天丹境界。”
灰袍唐奕闻言,却是似笑非笑,摇了摇头,道:“一入墟丹九重天,一重更比一重高,自我入墟丹境界后已是一百七十年,纵然偶得机遇,但与那天丹境界却如同有着一层隔阂,看似薄如窗纸,却有云泥之别,而这最后三重天更是步步难似登天,若非是在天幽荒谷中身负重伤,若有所悟,想要从三品入二品,恐怕还需五十年光景,想入天丹境,难!”
“这些年来我也稍有所悟,勉强晋入七品境界,远不如唐师兄,对此也是大有所感,入了这墟丹才知仙道何其难。”白衣儒士点了点头,随机说道:“若说我们几人当中,理应当属掌门师兄离那天丹境界最近。”
须眉老道闻言,语气平淡地吐出一个字:“难。”
想入天丹境界,谈何容易?天道无情,人寿有限,墟丹九重天漫漫无期,仙道五百年大限,他却已度去整整四百年,入一品境界早已百年而去,可修为却难有精进,怕是此生再无缘天丹境界。
老道犹记当年意气风发,天资超人,三十入玄阳,又是二十年后再入纯元境界,直至墟丹不过百岁,要知道百年入墟丹,放眼东玄九州,也是少有人能做到。
他曾扬言仙途漫漫如何,墟丹不过百年,天丹更在咫尺,而今想来,却是不禁有些苦涩,苦修两百年修得一品墟丹境界,眼看咫尺入天丹,可却耗去百年光景,未得半分精进。
怎奈无情是天道!
须眉老道说道:“我辈修仙人,本当无欲无求,纵然我无力入天丹,仍有后人在,只可惜上一任门主北玄问道后心境大损,自行兵解,我蜀云已是三百年不见天丹,门中繁盛也早不复当年蜀云真人尚未驾鹤飞升之时。”
老道语气顿了顿,接着说道:“若是门中再三百年不见天丹修士,恐怕难保蜀云地位,且不谈棋剑府,天元宫这等一流门派皆有天丹高人坐镇,纵然连那飘云谷,龙虎山,蛮云宗之类后起之秀,也隐隐有了压过蜀云仙门的势头,若非门中几位墟丹一品的修士尚在,恐怕我蜀云三千年底蕴,最终只怕会任由其他门派蚕食一空。”
听过须眉掌门的一番谈吐,众人皆是不语,这几年中七阁看似素来我行我素,但内地里还是少不了诸多勾心斗角之事,门下弟子更是常用一言不合,动手相向,轻之重伤卧床,重的,则被留下遗症,境界一退千丈。
而门中执法长老则素来不理,权当是为自己阁中私下出一口恶气,故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七阁阁主常年闭关修行,对此更是少有管束,也正是如此,才让得这几年而来,蜀云只呈江河日下之势,长久以往,必成大祸,
此时,一名身着红衣襦裙的美艳女子开口说道:“掌门师兄无须自扰,后人自有后人福,蜀云仙门气数未尽,就算这百年间尽是走了下坡路,但不妨来看看这一辈弟子,可有天赋卓绝之辈可寄予兴蜀之望。”
女子身侧,同为七阁阁主之一的髯须大汉站出一步,声如洪钟,道:“秦阁主说得在理,我王崇不过粗人一个,但也是知晓那些个文人骚客说的‘一代新人换旧人’天下修士那么多,可不是常有今人胜古人的例子吗?”
秦姓襦裙女子闻言,对着那髯须大汉点了点头笑了笑。
而后白衣儒士说道:“冉屏师弟所言确是,尚可不看那些底蕴远超于蜀云的一流仙宗门派,就是那蜀界三千里外的龙虎山,也是出了那名天赋绝佳的弟子,仅用七十年,便有入墟丹境界的趋势,纵然比起那些一流宗门,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襦裙女子点头道:“龙虎山底蕴不过八百年,既然龙虎山能养出这么一位罕世奇才,那犹有三千年底蕴的蜀云又怎会培养不出?”
须眉老道听闻众人言语,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天自有天意,且尽人事罢。”
倒是一旁久久不发言,立于众人之中的抱剑女子耐不住性子,看了一眼殿外,对着须眉老者说道:“掌门师伯,时辰已到,是该开始蜀云大会了!”
须眉老者看向那怀中抱剑的女子,脸上却是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却犹有几分欣慰之色,抱剑女子名作李秋悦,是三年前才任命的天竹阁阁主,本是上一届天竹阁阁主亲传弟子,只可惜上一届阁主因游历南蛮荒地之时重伤闭关,七年未出,最后坐化于天柱峰顶,便由得年岁尚轻的李秋悦任命天竹阁阁主。
罔替阁主一事,若是换做一般亲传弟子,恐怕不可能,但李秋悦却是不同,自小天资聪慧,又深得上一任阁主言传身教,得了前任阁主坐化前的修为心法传承,而今不过三十,却早便是有了纯元修为,这也让得她在门内有个“不输南宫”的称号。
这不输南宫中的南宫,指的正是龙虎仙山那名绝世天才南宫黎。
不输南宫,不输南宫,当真是不输!
两人皆是惊才艳艳之辈,七十年南宫入墟丹,而今也有三十年李秋悦入纯元,纵然比起那千年以来东玄九州最早晋入墟丹境界的南宫黎,也是不差几分,凭借这等天赋,日后也未尝没有机会破境墟丹九重天,一入天丹境界!
有如此一个上好的苗子,作为掌门的老道,又怎能不欣慰?
须眉老道目光远眺着那东升而起的初阳,估摸着时辰已是相差无几,便是挥了挥白袍衣袖,说道:“时辰已到,诸位阁主也便先行退去吧,且看看我蜀云此届当中,可有天赋异禀的翘楚之流!”
众人恭声一诺,走出殿外,皆是身形一动,化作七道流影向着天道峰下飞掠而去。
众人散去的青云殿内只留须眉老道一人独立,孑然一身。老道迈着步伐踏出青云殿,昂首而立,双眸时而清澈时而浑浊。
他摆了摆手,那萦绕山岗之上的雾气悄然散去,立于四十九峰之首的天道峰顶,一望而下,只将三千里蜀云尽收眼底。
不苟言笑的老道,破天荒地露出了第三次笑容,释然一笑:“好一派锦绣山河。”
可惜,大好河山,是该留予后世人!
老道摇了摇头,手掌一翻,不知何时手上却是多了一只酒壶,他仰头,猛灌一口,只觉得辛辣于口,心中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通悟,踏着那一级级青石台阶,悠然下山去。
这一日,天道峰七仙齐聚!
这一日,须眉老道徐天象,百年首下天道峰!
这一日,蜀云三千里云雾散尽,有天人心境浊而化清,悟得三分天丹意味!
当真好一派锦绣山河!
第十九章 蜀云大会
惊蛰至,春雷始鸣,蛰虫惊醒,蜀道三千里景色旖旎,千树粉桃覆白梨,春意盎然。
初晨不见雾,日出已是五更天。
蜀云山河三千里,朝阳初升,四十九座山峰之上,有钟声洪鸣响起,从龙首峰至天柱峰,渐次而起,周而复始,洪鸣不休。
钟声笼罩着蜀云千里山河,当真是好一派雄奇壮景!
百丈之宽的灵武台上,再不见嘈杂议论之声,众弟子身形跃动,纷纷散出场外,入席而立,青石巨台之上,空无一人。
楚天卿抬头远眺,只见那天际之上有七道流光飞影闪掠而来,转眼间百丈距离缩为一尺,七道身影在千万道目光中已是到了灵武台外一方高台之上。
众弟子皆是上前一步,对着高台之上的七人抱拳作揖,恭声道:“恭迎诸位天尊!”
那仙风道貌盎然天成的七人不曾言语,怀中抱剑的天竹阁阁主李秋悦转头望向天道峰,神色淡然道:“掌门师伯下天道峰了。”
其余六位阁主闻言,表情皆有所变化,却不曾言语,唯有那灰袍唐奕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李秋悦贝齿轻轻咬了咬嘴唇,羊脂凝玉般的纤细小手稍稍用力,握了握怀中那柄三尺青锋,问道:“是福是祸?”
唐奕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是命。”
秦姓襦裙女子说道:“莫师兄有意问道北玄,若能重回蜀云,蜀云繁盛将重回三百年前,反之蜀云则....罢了,掌门既然下了天道峰,自然有所把握,权当我不曾说过吧。”
众人不语。
三百年前,上任蜀云掌门赵懿天道峰顶入天丹境界,挥袖驱散蜀云三千里飞雪,片刻间蜀云腊月变暖春。他只是放声大笑,便御剑北行,问仙道于北玄诸宗,不得甚解,御剑返宗时,心境大损,走火入魔,一路东行九千里,摧山拔岳,无论仙妖凡人,见之即杀,一路行来,斩杀纯元七人,墟丹三人,天丹一人,更在举手投足间抹杀十万凡人,生灵涂炭。
赵懿途经四玄九州,却无一名天丹修士敢拦其去路,竟是让得这名走火入魔的人屠将大半个江湖杀了个通透!
九州仙盟震怒,调遣玄阳修士百人,纯元修士十人,天丹修士三人,齐力讨-伐赵懿,追杀九万里,这才逼得赵懿自行兵解,而蜀云仙门也是因此蒙受重大损失!
在仙盟当中地位一落千丈,再加上损失了一名天丹修士,蜀云门内光景江河日下。
好在当年蜀云繁盛,门中弟子不乏修为极高之辈,这才缓缓稳住局势,重振旗鼓,但蜀云门主北行兵解之后,门内三百年却不见一名天丹修士,根基大损,纵然有千年底蕴支撑,也再不复当年辉煌!
既有上任掌门赵懿珠玉在前,这一次掌门百年一下天道峰,直赴北玄问道而去,只怕重蹈覆辙。
那髯须大汉冉屏闻言,却是握了握拳,面含愠色,怒声道:“若是掌门师兄此行北玄有所不测,我冉屏就算舍了这条命不要,也要将北玄那帮直娘贼杀了个通透!”
他身旁,那名白衣儒士,眉头却是一皱,呵斥道:“莽夫!”
髯须大汉冉屏瞥了白衣儒士一眼,冷哼一声:“蓟子轩你懂个屁,我冉屏是莽夫,是粗人又如何,三百年前那帮宵小之辈逼得赵懿师伯兵解而亡,我蜀云已是忍气吞声,若是再敢伤了掌门师兄,就算你们能忍,但我不能忍!定要叫他们新仇旧恨一起偿还!没错,我冉屏就是个粗鄙莽夫,活了两百年什么书都看过,就是没看过几本圣贤书,读过几篇道德文章,最是不喜你们那些文邹邹的穷酸大道理!”
髯须大汉满脸愠怒,哪还顾得什么仙人姿态,当即啐了口唾沫,袖袍一挥便是化作一道流影向着荒云阁飞掠而去。
白衣儒士蓟子轩见状,险些没气得七窍生烟,说道:“诸位阁主,蜀云大会且由你们主持,不能让这鲁莽匹夫做出些蠢事来,我且追去!”
说罢,那白衣儒士便是迅速脚掌踏地,若白虹惊起,以追星赶月之势直追冉屏。
灵武台上的众弟子见高台上偶有变故,两位阁主离场后难免有些躁动,不由得传来阵阵窃窃私语声。
那秦姓女子欲言又止,倒是那一直抱剑的李秋悦神情淡漠,转身对着索云峰阁主唐奕说道:“唐阁主,是该开始蜀云大会了。”
唐奕看了看那面无表情的李秋悦,心中也免一叹,这妮子的心性可当真是薄凉的很呐!
纵然阅历如他,也不由得有些佩服,但若论修真,李秋悦这般心性便是最好。
天道无情,仙途无义,人修仙论道,最是无情非自扰!
也难怪这妮子小小年纪就能在仙路上走到这一步。
唐奕踏出几步,负手而立,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俯视灵武台,沉声道:“场内何人喧哗?”
听闻仙师发言,片刻间场内再无一丝嘈杂之声,落针可闻。
倒是楚天卿神态自若,望了望那高台之上的唐奕,心中生出了几分疑惑,往年蜀云大会之时七阁阁主向来齐聚,纵然有缺席之时,但也不曾听闻今日这般来而又去之事。
估摸着那些个仙师高人之间,又是出了些个幺蛾子。
他想归想,终究只是想想罢了,脸上则依旧是面无表情,目光扫着高台之上,最后落到了那一身青衣青衫,怀抱三尺青锋的年轻女子,这才令得他目光稍稍停顿了一下。
感情这两年来不曾去理会门中大小事,这何时又是多了这么一位年轻阁主出来,莫非是哪位阁主嗝屁,驾鹤西去,这才换了人?
不过这看着也不像呀,蜀云自古往今,想要坐这七大阁主的位子,修为至少也得是纯元境界之上。这修仙一途,想要改变容貌不难,但想要真正定格住容颜少说也得有玄阳境界的修为,就算是驻容有术,哪有这看似年岁与他一般大小的小妮子就能跃入纯元境界?
难不成台上那家伙真是活过百年的纯元境高人了?
楚天卿如此想来,却是不禁有些头皮发麻,年岁不过二十便一跃成就玄阳境界,这等天纵之才,光是想想就让人难免有些后怕!
整个云州蜀道,不,就算是放眼整个东玄,能有这般天资的小怪物,会有几个?
纵是百年而来,也不曾听闻过几人,前些年倒有听闻龙虎仙山有天资卓绝之辈,二十五岁入玄阳,之后更是巧得机遇,仅仅是七十余岁,便是晋入墟丹境界,这等天赋妖孽之人就是东玄五百年以来,都是罕有见闻,但眼前这位小姑奶奶若真是十**岁便能有玄阳境界,岂不是连那龙虎仙山的修真怪胎都能稳压一头?
楚天卿心中叹了口气,惭愧惭愧,他楚天卿本是自诩天赋不低,三年可入先天境界,那一次九州大会中,因那一株罕世仙草的药力帮助,才有机会在片刻之时碰了碰伪玄阳的门槛,如今与那青衣女子比起,倒是不免有些自惭形秽了。
那台上的青衣女子好似察觉到了楚天卿投来的目光,也是转头看向楚天卿,目光稍稍一顿。
两人四目相对。
女子身段玲珑,一张脸蛋也是俏美精致,正是应了文人骚客附庸风雅的那一句“青莲浮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只是那一双清澈如水的漂亮眸子里却是不带丝毫色彩,清冷得很,纵是楚天卿看了,也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撇开目光,不想再与其对视。
青衣李秋悦也是收回目光,神色淡然地俯看着百丈灵武台。
古往今来,最是清冷尤物惹人怜。
楚天卿也不知在哪本“道德经文”上读到这句话,从前不解其意,今日咀嚼一番,倒是颇有几分意味,古人诚不欺我啊!
楚天卿记得那锦州一行时,他曾问过那名骑牛小道:女子何诱人?
那小道倒是坦然,振振有词说:“女子诱人,可分两点,一是容貌,其中属有花容月貌者,就是那种看上一眼都能觉得头脑轻松,亦或者浑身发热的女子是为上乘,第二点则是气质,尤其是那种世家皇族里走出来的女子,纵然只是中人姿色,但若是能有非凡的气质,也比起那些个青楼雅阁里的清倌美妓多上几分味道,如若能做到二者兼得,便可谓是人间极品!而这极品当中,小道觉得那些清冷尤-物属最上乘,这就如女子脱衣,欲脱而未全脱时才最是诱人,让人心怀遐想,若是脱了个干净.......呸,修道人不谈俗理。”
当时楚天卿只是一笑置之,这会儿想想,那满嘴荤腥话的小道所说的,还真有那么几分意思....
这时,站在楚天卿身旁的卫凌凑上几步,在他身侧窃窃私语道:“我说臭小子,你这一直盯着台上出什么神?”
楚天卿闻言,也是收回心神,小声问道:“卫师兄,你可知那台上的青衣女子是何人?”
卫凌闻言,面色却是有些讶异,轻声笑道:“你小子这两年在仙门里白待了,连天竹阁阁主罔替一事都不知道?”
楚天卿摇了摇头。
卫凌接着说道:“这几日回宗我也只是有所耳闻,只知上任阁主闭关坐化之后,便由得亲传弟子李秋悦罔替阁主之位,还记得二十年前这小妮子还跟在我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卫师兄叫的我浑身舒泰,感情这会儿都成了天竹阁阁主,惭愧惭愧......”
楚天卿问道:“罔替阁主?这等事例,纵然蜀云三千年一来,也未尝有过啊!更何况要争这七阁阁主的位置,修为少说也得有纯元境界,按师兄说来,那李秋悦年岁可是比起师兄还小啊!”
卫凌抿了抿嘴,略作思酌,回道:“确实如此,但不得不说,这李秋悦当真是个千年不遇的天纵之才,那些个资质尚可的仙家五十年入玄阳都有所不易,而想要在有生之年触碰到那后头的纯元境界,更是凤毛麟角,但这小妮子倒好,得了那天竹阁阁主真传,十三岁先天,十九岁玄阳,更为可怖的竟是三十年一入纯元境界,纵然是那龙虎仙山的修真怪物南宫黎,也可与其比肩而行,照这进度来看,想必百年入墟丹不成问题,就算是五百年一入天丹境界,也尚有可能!”
卫凌顿了顿,却是嘿然笑道:“想当年你卫师兄我叱咤同辈之时,这小妮子却是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当时还腹诽着就这么一个胸小臀平的小妮子也在我面前耍清冷,现在想来,却是难免有些自己打自己脸的意味了。”
楚天卿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真没指望着这位游历西玄五年都未曾改去那半吊子习性的卫师兄嘴里能吐出些好话来。
两人转头望向那高台之上,也不再言语,有岚风自西山而来,拂过衣襟,一黑一白衣袂飘飘,风姿飒然。
洪亮的钟声敲至第四十九次,渐次而止,只留下尚未绝去的余音袅袅入耳。
灵武高台上,五人皆是踱步而出,行至那紫檀金楠木所致的栏杆前,迎风而立,风姿出尘,惶惶耀眼。
一人踏前一步,正是五人当中为首者唐奕,只见他身上那一袭素简灰袍随风飘动,他只是轻轻一挥手,那四十九重不绝于耳的钟音磬响之余声转瞬消散。
有风自灵武高台来,见仙人摆手挥袖,那天穹之上飘忽无定的云彩眨眼间便是退去千里,骄阳当空,万里无云!
唐奕收手回袖,负于身后,旋即朗声道:“蜀云大会,同门比试,点到即止,切记!”
众弟子轰然一诺,声势如洪!
而后那秦姓襦裙女子也是上前一步,道:“若无异议,大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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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缘分未尽
一语方毕,百丈灵武台上,气氛一改方才那般严明肃穆之态,不过几个瞬息间便是一度上升,转眼间,鼎沸如潮!
灵武台上,秦姓女子手掌微微一扬,一团通体暗红的火苗陡然自她掌心当中升腾而起,而后只见她对着手掌轻轻一吹,那火苗便是如蒲公英般轻盈飘起,迎风便涨,飘落至灵武台中心之刻,整团火焰宛如一株盛开的牡丹,开枝散叶,好是妖艳!
这便是墟丹境界玄妙之所在,灵海结墟丹,弹指一挥间,凭空作物,而这般本事,同样也是鉴定墟丹境界高低的方法之一,墟丹九品九重天,由九品至一品,灵气所凝华之物也将随境界高低而愈发凝实,五品墟丹已是如此,犹可见那久居一品百余年的蜀云掌门挥手成风,散雾三千里是何等神通!
牡丹灵花开时一瞬,谢时也一瞬,转眼间,花瓣四散,化作千万道灵光闪烁而出,若有神识般飞散至灵武台外那千百弟子面前,凭空化作一个个飘逸的字体。
而楚天卿面前,则不偏不倚地停留着一个“七”字,停留数息,消瞬即逝。
他身旁的卫凌仅是看了一眼,转头看向坐席的另一个方向,说道:“第一场也不知是哪个倒霉弟子上场,竟是能碰上亲传弟子。”
楚天卿闻言,稍稍一愣,问道:“谁?”
卫凌双眼微眯,嘴角勾勒起一个弧度,脱口而出一个名字:“云渺阁,刘峰。”
楚天卿闻言,洒然一笑:“倒是听闻过此人,天赋不弱,一年前便是灵魄后期,如今应该已有先天修为了吧,但能让师兄惦念着,此人不简单?”
卫凌摇了摇头:“简不简单不知道,毕竟在这一届弟子当中算是较为出彩,与那孤云阁周易齐名,实力也应差之不多,不过他身后那人,我可是惦念得很!”
楚天卿顺着卫凌的目光望去,同是一名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倚靠着栏杆慵懒地站着,目光也望向楚天卿与卫凌二人,却是咧嘴一笑,不得不说,这厮长相平凡,不笑则罢,就是丢到人堆里也认不出来,但这一笑,却是透露出一股有些出人意料的肃穆英气,颇有几分边疆战域上将士的血性味道。
卫凌嘴角抽搐,无可奈何地苦笑道:“也亏得这厮笑得出来。”
楚天卿见二人面含笑而语不出,问道:“那人是云渺阁的刘承?”
卫凌点头。
“师兄与他有所交集?”楚天卿又问:“是恩是怨?”
卫凌闻言,抿了抿嘴,却是给出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回答:“半恩半怨吧。”
他似是思酌了一番,说道:“当年我游历西玄之时曾与西玄丘石国有些交集,无奈之下却是不甚欠下了那丘石国国师一份人情,为了了去那桩人情,我答应西楚国师去杀一人,为西楚除患。”
楚天卿噗嗤笑出了声,说道:“就知道卫师兄你出门游历定会惹上些麻烦事来。”
卫凌没有反驳,接着说道:“我当时也不曾去想,迫于无奈才欠下一桩人情,但既然那丘石国师求我杀一人,若只是为丘石除患那也无妨,师兄向来随性,游历五年也没少干过些缺德事,便答应了下来。”
楚天卿问道:“是要杀谁?”
卫凌说道:“西楚储君苏天奉。”
“感情师兄你这是打算去捅那帝王家的篓子啊,一国储君也是说杀就杀?”楚天卿哑言:“也不怕干涉了太多世俗事,被九州仙盟游走于世俗凡尘中的那几个老王八察觉了?到时候恐怕也得落得个秋后算账的结果。”
卫凌稍稍咧嘴,嘿然一笑:“既然出门游历,那便是自在人,和门派无关,既是散修,那么就算是九州仙盟也管不着我,况且那时我刚刚晋入玄阳境界,与那理当斩去世俗恩怨的纯元境界还是差得太多。”
楚天卿笑道:“这个刺客可不好当啊,这个西楚储君我也有所耳闻,虽非长子,却是个文武全才,自幼于边疆历练,及冠年岁,便立下赫赫军功,倒是个深得军心民意的皇子。九州四域王朝千百,但自古以来便有传嫡不穿庶,立长不立幼的说法,但这位皇子却是让得那丘石国数百年来破了一次例,因长子昏庸无用,故而废除储君,再立次子为当朝太子。”
“想杀这么一位名声正盛的皇子,师兄你就不怕落得个遗臭万年的名号吗,到时候天下皆视蜀云的卫匹夫刺杀贤良储君为茶后笑谈,想来也是颇有一番趣味啊!”楚天卿犹有意味说道:“况且玄阳境界再凡间也还算不做无敌之士,武夫修武至极,可杀玄阳修士,这句话可不是玩笑话。”
卫凌苦笑,正如楚天卿所说,当年他一人深入皇城,借刀斩皇子确实遭受诸多阻拦,更是见过那武道之极可敌玄阳的武夫!
江湖百年,仙路千秋,自有执牛耳者各领千秋数百年,这百年间,武夫的江湖中,却是真真切切地出过几名以武斩仙人的高手在。
而当年在西楚皇宫与他一战的曹姓武夫,就算其中一个,那人刀法之高深,确实罕见,卫凌练刀三十年,自诩刀法颇有小成,但与之比起,却是真真正正的大有不如,如今说起来倒也有些惭愧。只不过这山人有妙策,仙人也有灵物宝器,寻常武夫肉骨凡胎,就算力可敌玄阳修士,也只是极限所为,长此以往,还是卫凌占了上风。
当年独身进出西楚皇宫三次,卫凌可谓是西楚开朝以来第一人,若非有那曹姓武夫拦路,又有诸多皇宫鹰犬死士相互策应,恐怕那倒霉储君的脑袋早就不在脖子上了。
三次不曾得手,卫凌心想自己这般拼命,就算不成事,也算是不再欠那丘石国的老国师什么人情了,便拍拍屁股打算走人,远离这是非之地。
可谁想到,他这前脚刚走,连后脚都没来得及踏出门,那西楚的追兵却是先来了一步,西楚都城外三百里,皆是被骑兵甲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追兵也罢,就算是来个十万八万的,也未必能留得住修为已在玄阳境界的卫凌,毕竟到这般境界,早已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千军万马于眼前,就是傻子也知道该跑路了!
可谁会料到,这千军万马都留不住的卫凌,却是一路行至西楚与丘石边境时被一人生生拦下,而这一人,正是那云渺阁的刘承!
故而西楚人人皆知有卫蛮子三入西楚皇宫如过廊,而不知楚丘边境的那一场玄阳对玄阳!
卫凌自认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后头十万追兵在即,这前头就被同门师兄弟给拦了下来,最是可恶的还是刘承面含笑意的那一句“来而无往非礼也,楚人刘承特地还礼而来”。
那一场恶斗持续整整大半夜时间,卫凌以一敌二,对上了曹姓武夫与刘承二人,虽稍落下风,但奈何那武夫与刘承二人手段各异,险些让得卫凌在阴沟里翻了船,若不是最后祭出了那作为保命底牌的本命灵宝,恐怕他卫凌就要夭折在那片楚丘边境了。
此为一怨。
但也正是那一场殊死比拼当中,令得卫凌刀意大涨,自悟两式刀法,而境界也因此稳步玄阳初境!
此为一恩。
恩怨相抵去,本想着刘承同是游历西玄,卫凌也懒得再与那半路杀出来坏事的刘承一般见识,但没料到此獠竟是也与他一样,回了蜀云宗门。
卫凌眼神阴翳,握在腰间双刃上的双手稍稍用力,可见刀出鞘,露出半尺白刃。
当真是缘分未尽啊!
第二十一章 刘峰
卫凌双眼微微眯起,脸上再不见以往那份懒散闲适之态,恍然间有战意涌动,他嘴角一咧,碎念念道:“当真是缘分未尽啊!”
楚天卿见得卫凌这般模样,也是一愣,一向作风懒散的卫凌曾几何时有过这般战意?
楚天卿也不再去理会两人眼神互往,将目光投回灵武台时,场上已是有两人陆续上台,其中一人,正是那云渺阁的刘峰!
而另一人则显得面生了些许,看似面相普通,但那身型却是生得高大无比,若说寻常男儿七尺身,那台上这位,可便是比寻常人再高了两尺有余,足有九尺高!
再加上那一身肌肉虬结,看上去极为壮硕,倒是与那场内那面相普通,身型消瘦的刘峰来了个鲜明的对比。
只是两者神态,也如同那体型一般相差极大,反倒是那体型瘦小的刘峰神态自若,双手作揖,面色平静地行了一礼,语气平缓地报上名号道:“云渺阁刘峰。”
而他对面那名九尺大汉则是眉头紧锁,额头上可见有豆粒大小的汗珠滚落,无意间却是咽下一口唾沫,神情凝重,同是报上了名号:“龙首阁王樊,请战刘师兄。”
刘峰踏出半步,一手置于身前,嘴唇微启,淡然地吐出一个“请”字。
王樊当机立断,脚掌对着地面猛然一踏,箭步上前,当即挥起一拳,一层灵气迅速顺着他的手臂流窜至拳上,一拳挥出,可见劲风。
刘峰嘴角噙笑,面色丝毫不变,见那一拳挥来,不移寸步,轻描淡写地抬起手掌,那刚猛无匹的一拳,竟是在转瞬间被化解而去,只余下一阵拳风席来,吹动刘峰发髻。
王樊见势不妙,眉头紧锁,脚步一踏猛然返身,怎料得刘峰嘴角笑意更盛,当即腾出一手,猛然一握,不等王樊收拳返身,便是牢牢抓住王樊的手臂,将那壮硕汉子拉扯而回,而那负于身后的一手则迅速化掌为拳,顺势递出一拳,拳未至,而拳风先行,那一拳还未触及王樊身体,便是由得劲风将他腹部撕裂出一道道细如丝线的口子。
而后,只听得嘭然一声,刘峰递出的那一拳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王樊小腹之上,九尺之高的壮硕汉子应声倒飞而去,脚下的布鞋与地面摩擦,整整倒飞十丈之远,方才停下。
壮硕汉子王樊身形方才停止,便是不由得一手捂住胸前,喉咙一腥,一丝鲜血溢出嘴角,狼狈不堪。
场外一片哗然。
王樊修为大抵在灵魄境中期,体魄惊人,故而对上灵魄后期者,也有一战之力,但眼下这局势,可是连刘峰一招都挡不住!
楚天卿眼中神色依旧,开口道:“灵魄对先天的差距,有如云泥之别,可不是光凭体魄就能弥补的,卫凌师兄,你觉得这王樊能撑下刘峰几招?”
卫凌笑着伸出三个手指,淡然道:“撑死三个回合,若是再多,除非那王樊是金刚体魄,否则必然伤及脏腑,留下不可挽回的伤势。”
正如卫凌所说,灵武台上,刘峰也不给王樊丝毫机会,当即身形如箭矢般飞掠前行,接力腾起一脚,那王樊双臂护于胸前,但身形依旧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被刘峰一脚踢起,这一脚的脚力更胜先前那一拳,竟是直接将那王樊如踢皮球般踢出了灵武台,径直撞在了那金楠木护栏之上。
好在这金楠木有玄铁木之称,硬如玄铁,将那刘峰的一脚卸去大半力道,这才没让得王樊重伤而气绝,但依旧是免不了断骨之痛!
灵魄对先天,哪有胜算可言?
王樊重伤倒地,气息萎靡,再忍不住那一口涌上喉头的鲜血,哇的一声便是吐出了两大口鲜血,他自知再无一战之力,只得目光恨恨地望了一眼灵武台上那个消瘦男子,咬牙认输,这才被几个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师兄弟抬出了场。
场外弟子哗声四起,其中也不乏喝彩之声!
卫凌目光撇也一眼场内的刘峰,说道:“这刘峰天赋不低,年岁不过二十便有了先天修为,但那张笑脸却是和他那兄长刘承一样,叫人瘆得慌。”
楚天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问道:“若是这刘承与周易一战,有几分胜算?”
卫凌不做思考,脱口而出道:“若是十日之前的周易,应该有四分胜算,十日之后,倒是不知。”
卫凌反问道:“若你与刘峰对上,胜算多少?”
“六成。”楚天卿想了想,说道:“这十日之前,若是对上刘峰,恐怕胜算不大,但这十日中有卫师兄传授刀法剑意,再加上修为也堪堪接触到了先天境界的门槛,若用出卫师兄的那走遍西玄一招鲜的刀法,胜之不难。”
卫凌眉头轻挑,问道:“是刀法而非剑意?”
楚天卿点了点头,道:“九州大会之后,师尊曾让我封剑入鞘,若非到必要关头则不可轻易用剑,此为以剑养意之道。”
卫凌闻言,稍稍一愣:“倒也不知师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游历西玄五年,也见识过不少用剑出神入化的修士武夫,只知剑法剑术,这剑意是何,倒还真不曾听闻,当真是玄乎的很呐!”
楚天卿笑了笑,说道:“剑有剑术,剑出杀人,是为术,剑有剑意,剑出有道,是为意。用剑者,莫过于手中无剑,万物入手皆为剑,此为上乘剑,这一年里我闭鞘养意,倒也悟得其中三分意味,确实玄妙。”
卫凌点头,抬眸望向灵武高台上那名灰袍男子,道:“想来师尊也有自己的打算。”
楚天卿也是瞧了一眼那灵武台上的灰袍人,心中却是不禁有些五味杂陈,当年他初入东玄蜀界,若非有师尊引导,恐怕就算没有落入了山中虎豹豺狼之口,也早成了山外马贼的刀下亡魂,又何谈仙缘一说?
当年九州大会重伤回蜀之时,若非是师尊庇护,修为散尽的楚天卿,恐怕早便是因寒毒侵体而亡。
自古仙人最无情,蜀云仙门当中,又怎会留下当年那一个修为散尽的楚天卿浪费门中资源,更何况想要抑制寒毒,消耗极大,一年间被他所挥霍的灵丹宝药若是放在寻常弟子身上,也足矣堆出一个资质不弱的先天修士。
若非是当年师尊不顾门中反对,执意要抑制楚天卿体内寒毒,又怎会有今天这个一步步重回先天境界的楚天卿?
他楚天卿既然大难不死,也会让那些冷眼看他之人付出代价。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一箭之仇将百倍奉还!这般道理,楚天卿自幼便知,人若敬他一尺,他便报以一丈,人若欺他一时,他便欺人一世!
萧古风,周易,刘峰,乃至于那个问鼎九州大会的伪君子柳逸!
这些人,终究会被他一步步追上,最后做那一块垫脚石,被他狠狠踩在脚下!
视线重归灵武台上。
刘峰并未下台,按照蜀云大会的规矩,凡是胜者需要在台上连战三人,若能全胜,则晋级下一轮比斗。
在王樊之后的两人登台,皆如众人所料,不过几个回合间便被刘峰打出灵武台,其中修为最高者,也仅是坚持了不过四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灵魄对先天,胜负毫无悬念!
而此时,除了楚天卿,在灵武台的另一处坐席上,一道目光同样是望向了台上风光大盛的刘峰,犹有趣味,乃至于那一张生有一道丑陋疤痕的狰狞面孔,都是浮现出一抹满是玩味的笑意。
第二十二章 山外访客
东玄有两险,一险牢山天剑阁,二险蜀道三千路。
自古有人云,蜀道难,难如上青天!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猿猱欲度愁攀援。
此言所道,正是蜀!
自古往今,人人尚求长生道,但蜀中既有仙人在,纵然蜀道险峻,入蜀如登天,这三千里山河中,也不乏人迹所至。
而锦城正是这蜀道边缘的一处小城,小城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由于蜀道天险,自古而来,从不受诸国统御,故而城内可谓鱼龙混杂,不乏形形色色之人,有避难而来的亡国奴,有逃罪而来的朝廷重犯,而这最多的,还是那些为了求长生而寻仙觅道之人。
但毕竟入蜀不易,求仙更难,蜀道三千里中,蜀云仙门犹在蜀道最深处,历来挑选弟子,必要遍蜀道才可见仙门所在,蜀道险路也就成了蜀云仙门考核弟子的第一道门槛,美名其曰:要求仙道,必有大毅力,要行仙路,只觅有缘人。
但就是这么一个天下绝险之地,就不知道断送了多少求仙之人,不知道喂饱了多少豺狼虎豹。
而诸多外门弟子年岁尚可之时,便大多会选择离开仙门,自寻生道,这才在蜀道之中出现几座人烟不少的大小城池。
而那些蜀云仙门当中出来的弟子,在这些城池当中,便是有了一种老虎不在山,猴子称大王的意思,私下里自称仙师道人,甚至还有开山立派之辈,反正蜀界极大,天高皇帝远,门中那些活过数个甲子的老神仙只顾修行,从不理会门外事。
但纵然如此,在这么一个小小的江湖中,那些只有灵魄修为,撑死不过先天境界的蜀云弟子却受到了无数慕名求仙而来的门外汉追捧,把他们当作仙人供起来,久而久之,这些小城愈发壮大,也便有了诸多不成文的法条律令。
几番收兵买马之后,城中也就有了人数过百的骑兵步甲,抵御马贼猛兽,故而那句“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的古话也就逐渐没人再耳口相传。
惊蛰这一日中,蜀云的天气却是出奇的晴朗,万里不见云,千里不见雾,锦城市井街坊当中,人头济济,颇有几分车水马龙的景象。
锦城一处茶楼中也许是初春时节的缘故,人客稀少,这让得茶楼的年轻掌柜愁出了白发,好在今日茶楼却是来了一位“大佬”,才刚坐下便要了几道价格不菲的小菜,几斤熟牛肉与一壶上好的龙涎茶。
茶楼掌柜又怎敢怠慢,赶紧让小二招呼着那位罕有的贵客。
那店小二也是深知几分人情世故,赶紧把菜上齐,端来一壶蜀道特有的龙涎茶,用娴熟的手法倒入杯中,递给了那位已是两鬓微白的老人,嘘寒问暖,说道个不停。
但也不知是老人听得腻歪了还是不喜嘈杂,就挥了挥手,让那店小二退下。
既然下了逐客令,店小二也只好是热脸贴上了冷屁股,赧颜退下,估摸着是惧怕老人身旁一位身高八尺的中年佩刀男子,心中有怨不敢明说,只得私下腹诽几句。
老人坐着,面容安详,品了口茶盏中的龙涎,笑着感叹了一声:“果然饮茶是该饮春茶,春茶是以龙涎为上品呐!”
那佩刀男子不语,只是望着那城外青山,怔怔出神。
老人也是一笑:“倒是二十年不来蜀道,看看峻秀山水也好,这些年看江南道上那些长亭短廊,青柳荷枝也是看得腻歪了。”
老人坐在茶楼二楼,与佩刀男子一同望向城外青山,久而不语,只是隔上稍许时光,老人便要端起茶盏,品一口杯温热清淡的龙涎。
而正在此时,城外有一骑绝尘而来,那守城兵卫刚想拦下,却是看着那骑上的女子腰间配有一枚古玉。
这玉他们只见过一次,与那名从山上而来的仙人城主一般无二,甚至比起城主那枚古玉更为精致耀眼!
古玉有字,玉上刻字如行云流水,必出自书法大家手笔,是为“蜀云”二字!
那守城兵卫见状,怎还敢设有阻拦,当即大开城门,几名骑马的甲士更是翻身下马,跪倒于地,若是准确说来,用匍匐二字也不为过!
众兵卫不敢抬头,死死磕在地上,颤声道:“恭迎仙师入城!”
马上女子不去理会,轻喝了一声,便是快马加鞭驶入城内,过了好半晌,那匍匐于地的甲士兵卫才缓缓抬头,不过片刻时间,后背之上却已是冷汗涔涔,浸透了衣服!
那兵卫当中为首者,显然胆子大一些,见那一骑头也不回的驶入城中,消失在众人视线后,才敢咽了口唾沫,话音颤抖地说了一句:“直娘贼的!世间竟真有这般好看的女子?”
另一名兵卫壮起胆子,凑到那人面前说了一句:“王大哥,你不是说那蜀云山上的仙家女子都是活过百年的珠黄老太么,可不曾说过还有这样的仙女在。”
那兵头子被揭穿后,当即一怒,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这位同僚的脑门上,厉声呵斥道:“你这傻狍子懂个什么,这叫仙人不露相!”
那一人一骑奔入城后,径直驶向锦城内那栋茶楼,马上女子风姿绝尘,一路行来却是惹得无数路人回首而望。
马至酒楼前,女子一勒缰绳,身形轻盈地翻身下马,抬手稍稍梳理了一下因风凌乱的鬓发,仅是玉手挽发,便是风姿动人!
而这女子,正是那蜀云仙门索云阁的亲传弟子,唐沫雪!
今日唐沫雪不在灵武台,而去蜀外锦城。
她下马后步伐也不做停留,快步走入茶楼,倒是让得那茶楼的年轻掌柜与小二看呆了眼,心中自叹了一声,前头那二十年算是白活了,竟不知晓世间竟还有此等仙姿脱俗的美人!
唐沫雪瞥了一眼神情一愣的掌柜二人,不动声色,顺着楼梯径直走向茶楼二层。
直至见到了那名双鬓微白的老人,才神情严肃,当即单膝下跪,对着那老者低头道:“参见淮南王!”
两鬓微白的老人笑了笑,面容和蔼,淡然道:“快些起来吧,这才几年未见,你这小妮子可是长得越来越水灵了。”
唐沫雪起身,眼神却是看了看老人身旁那名高大的佩刀男子。
老人见状,对着佩刀男子摆了摆手,道:“子墨你且退下。”
佩刀男子点头,与唐沫雪擦身而过,径直走下楼去。
茶楼二层,只余两人。
老人先行开口,问道:“天卿那小子如何了?”
唐沫雪恭声回道:“天卿师兄尚好,自九州大会归宗后,修为大有恢复,距先天境界,已是不远。”
老人点了点头,神情稍有动容:“尚好就好,这些年来,倒是为难这小子了。”
老人拿着茶杯,站起身,走至窗边,看了一眼窗外景色,又缓缓开口说道:“那场九州大会,为那小子准备的十二名死士鹰隼就只余下三人了。”
唐沫雪面色平静道:“死士当死,无可厚非,只要能保得天卿师兄安全回宗,纵然那一场大会中我等十二人皆丧命敌手,也无丝毫怨言!”
老人闻言,却是叹了口气,说道:“十二名死士中除了巳藏身这锦城当中,死士戌潜回江南道,天卿身边也就剩下你能靠得住了。”
唐沫雪再度单膝下跪,回道:“寅的性命是南王给的,南王既有吩咐,纵然赴死,在所不辞!”
“初春刚至,别净说些死不死的,晦气!”老人笑着摇了摇头,忽而问道:“唐奕那老家伙可好?”
唐沫雪回道:“义父已入二品墟丹。”
“二十年未见,却已是物是人非,犹记得二十年前我初登蜀道时,还是那厮陪我饮酒喝茶,谈笑风生,如今一晃二十年,蜀道依旧是那个蜀道,龙涎依旧是那杯龙涎,却是喝不出当年那般味道了。”老人听闻,神色如旧,叹了口气,略作停顿,继而说道:“一路走来,蜀道百里山路,也早已不如年轻时候走得那般轻松了,走上几里便得歇上一会,是得要服老喽!”
唐沫雪不语,任由老人独自说道。
老人望着那城外青山,城内市井,却是看了好半晌,良久才从怀中取出一道竹简,递给了唐沫雪,说道:“死士寅唐沫雪,这道密旨乃是从大明国驿道上截下的,事关天卿性命,此事由你去操办,事成后,便还你自由身。”
唐沫雪双手接过密旨,贝齿却是不禁咬了咬嘴唇,决然道:“死士寅自定当不负淮南王所托!”
老人摆了摆手,唐沫雪起身退下。
他望向窗外,再饮了一口杯中茶,看着那城中一骑绝尘去,口中却是喃喃着说出那句话,似是回味咀嚼其中意味:“死士当死,死士当死。”
死士十二人,故以十二时辰取名,九人已去,只余三人。
春风吹拂着他霜白的发髻,淮南王神色淡然,看女子一骑出城去,心中了然,死士已赴死,世间再无死士寅!
“也罢,事在人为,谋事于人,成事于天,且随天意吧,子墨,我们回江南道。”
那佩刀男子方才上楼,听闻老者所言,应声点了点头。
他举杯,一口饮尽盏中茶。
茶已凉,不复温时滋味。
他回首最后再看了一眼那巍峨青山,摇了摇头,那眼中的神色终是有了些许波动,开口叹道:“春是新春人已旧,道是天凉好个秋!”
物是当年物,人非当时人,好一个物是人非事事休!
第二十三章 两虎相斗
正午时分。
灵武台上已有诸多场比试谢幕,场内弟子,晋级人数已有百人之多,而身败退场者,则多达七百有余!
楚天卿等亲传弟子毫无疑问地连胜三场,轻松晋级。
在场地正北方的高台上,五道身影端然而坐,坐于中央者,正是五人当中修为最高的索云阁阁主唐奕,唐奕右手边,则是那秦姓女子与青衣李秋悦,而另一侧,这坐着体型差异极大的两位阁主,一胖一瘦,对比鲜明。
二人看似中年岁数,其中一位中年男子面容干瘦,面庞紧绷,神色严肃,一双微微下陷的双目当中却是清澈至极,与那张干瘦的面庞极不搭配,却是无形当中显露出一分威严之色。
而另一位则是看上去与众人极为不搭,拖着一身两百斤不止的肥膘坐在木椅之上,若非木椅乃是玄铁金楠木制成,估摸着众人还怕这胖子会将那造价不菲的木椅坐断,与那干瘦男子迥然不同的是这胖子面容和蔼,让人一眼看去就有几分亲近之意,倒没有那么多仙风道貌可言,若不仔细去看,还真与普通凡人一般无二。
那胖子好似是有饮茶的习惯,时不时便要举杯饮茶,饮完再斟,斟后又饮,而饮茶的方式却谈不上儒雅,如同喝酒一般,多是一口饮尽,也不去细细品味。
胖子又是饮了一口杯中茶水,突然冷不丁地赞叹了一句:“果然这喝茶还是蜀道龙涎好,苦中含香,回味悠长。”
众人视若无睹,胖子像是习惯了这种自言自语,也不觉得尴尬,再饮一杯,很是不雅地砸了砸嘴,说道:“想不到我蜀云的这一届弟子,也有惊才艳艳之辈呐。”
那干瘦男子面容严肃,古井不波,先是说了一句:“董阁主的云渺阁也是惊才艳艳,蜀云大会中只有入门六年以下的弟子才可参会,仅是六年,云渺阁就是出了三名先天境界的弟子,董阁主那位亲传弟子刘峰更是距离先天境中期只有一线之差,天赋甚佳。”
董胖子闻言,赶忙放下茶杯,大笑道:“哈哈哈,还是候哥懂我,不愧是大师兄,眼力就是不一样呐,我也是很看好刘峰这小子,和十几年前的刘承有的一比,当年我那弟子刘承可是力压了师兄门下那位程岳一头哩!”
董胖子一言既出,倒是让得那候姓干瘦男子不禁嘴角一扯,显然是不喜这个出言无忌的胖子揭他的老底,便不再言语。
董胖子也不在意候姓男子那张成天不见笑意的枯木脸,被那候姓男子夸上了一句心中却是乐得很。
倒是那襦裙女子掩嘴一笑,说道:“候闵师兄,二师兄这可是在夸你哩。”
董胖子闻言搔了搔头,带动脸上厚得只差挂下来的赘肉咧嘴一笑,答道:“秦师妹说得在理。”
襦裙女子笑道:“候闵师兄的那名亲传弟子周易,可是天赋不弱,应该快要晋入先天境中期了吧,恐怕本届蜀云大会的冠首之位,十有**是要被孤云阁拿下喽。”
候闵干瘦的面庞拉起一个笑容,却是显得有些牵强,皮笑肉不笑,很是难看,他似是想了想,说道:“秦阁主门下的那位苏姓亲传弟子根骨也是极佳,入门五年不到,便是小小年纪就有了先天修为,不输前几届蜀云大会的冠首翘楚,前途不可估量。”
董胖子插话道:“秦阁主门下那位亲传弟子可是那西玄西楚而来的吧,苏姓可是国姓,唯有西楚皇室才可以苏字为姓,此次能将此女收入门下,倒是与那西玄帝王家结下了一段善缘呐!”
襦裙女子也是一笑,显然对那名亲传弟子也很是看中,说道:“倾儿天资聪慧确实不假,但凡人有意修仙求道,本该要斩去凡尘世俗间的束缚,世俗中的地位名号倒也不必看中,至于与那帝王家的善缘,有则有,无则无,我蜀云千年根基尚且不会能因此有所得失。”
襦裙女子见唐奕与李秋悦二人始终不语,便开口说道:“但若论天资,恐怕还得属唐阁主门下那名叫做楚天卿的弟子最好,当年若非是那一年为蜀云参赴九州大会,恐怕如今也有先天境后期的修为了,不足及冠年龄便能有先天后期修为,蜀云百年罕有。”
唐奕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可惜那次我执意让他去参赴九州大会,没想到却是毁了一株好苗子。”
襦裙女子闻言,却也是叹了口气,说道:“确实可惜,此乃我蜀云损失。”
唐奕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一旁端然而坐,稍有所言的李秋悦,却是豁然一笑,道:“但若要论天资根骨,我蜀云千年以来,谁能与咱们的秋悦阁主相媲美!”
董胖子与那干瘦候闵皆是点了点头,就连候闵那张向来古井不波的枯木脸也是爬出一丝欣慰,显然对于唐奕所说,甚是赞同。
蜀云上下千年来,固有天资绝尘者,但比起十三岁先天,十九岁玄阳,三十入纯元的李秋悦,也只是小巫见大巫,不输南宫这个称号,可不只是凭空而论,纵然诸位阁主口中的几位弟子天资根骨皆属上上之流,但与李秋悦比起,可就不止差了一个台阶,用天差地别,云泥之分来形容都不过分。
对于众人的赞赏之言,李秋悦一笑置之,一脸清冷姿态,始终如一。
候闵开口问道:“上一届天竹阁有弟子柳莫峰折冠蜀云大会,不知天竹阁此届可有根骨不俗的弟子?”
“没有。”李秋悦抿了抿嘴,简单的回了两个字。
被李秋悦以两个字搪塞过去后,显然那候闵的枯木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不禁浮现出几分尴尬之色。
其实,李秋悦性子清冷薄凉在蜀云仙门当中也是人尽皆知,上任天竹阁阁主坐化之前,李秋悦还不曾是七阁阁主之一时,追求者可谓是数不胜数,当时不知有多少蜀云仙门当中的天才翘楚之流为了让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女子能展颜一笑,争破了头皮,毕竟若是能追求到这么一个天资绝顶,容貌出尘的天骄女子,不仅是为家门打幸,对自己以后的仙道修为,也是大有帮助!
但这李秋悦倒是不领情,别说一一拒绝,就是看也不曾多看那些翘楚人物一眼,所以在门中不仅有个不输南宫的美誉,还有个冷冰块的笑称。
可想而知,当年可谓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卫凌遭受拒绝时,是何等尴尬....
而众人也知,天竹阁素来人才辈出,只是从三年前以来,阁内弟子就是少了三成有余,其中一个原因便是这个天竹阁的冰块女子接任天竹阁后,管教素来严厉,门中弟子若是犯错,从不护短,也不去多说一句废话,只是以门中律令惩戒,久而久之,那些个外门弟子大多也就不敢入这天竹阁,转投其他六个当。
但这天竹阁中虽无一名资质太过落俗的弟子,也不曾有天资太过出尘者,原因无二,便是这名冰块阁主上任三年以来从不执教,而且从不收亲传弟子。
至于那名在上一届蜀云大会中夺下冠首的柳莫峰,姑且还能喊她一声师姐,这师承何人,还得算到那位羽化登仙的前阁主头上。
这一向精明的孤云阁阁主候闵竟是问了如此一个俗不可耐的问题,惹来这般尴尬境地,也只能算是自作自受,就连一旁的董胖子听了心中都不禁骂上一句傻狍子。
其实看似大大咧咧的董胖子心中最是明白,候闵这老狐狸和荒云阁的冉屏眉来眼去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老狐狸私底下算盘可是打得精明,这些年来说是不理会门中弟子私斗,可他孤云阁与荒云阁联手,欲要打压各自为政的其它五阁,大家可都是看在了眼里,心知肚明。
今日老狐狸候闵能说出这般蠢话,无非就是想要趁着李秋悦还未坐稳天竹阁阁主位置,将天竹阁也收入囊中,好牵制诸阁动作。只是这老狐狸怕是没想到,并非人人都像那荒云阁缺根筋的冉屏一样,如今没得台阶下了,董胖子也是乐见其成。
谁叫你个老狐狸喜欢勾心斗角,甚至还想算计到天竹阁头上来,这不,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当了回傻子都没人愿意给台阶下。
但就在这时,李秋悦再度开口,说道:“我倒是比较看好唐阁主门下的楚天卿。”
襦裙女子闻言,也是一愣,倒不是对楚天卿的天赋抱以怀疑,只是这若要论起实打实的修为实力,当是孤云阁的周易占优势,这才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李秋悦不予答复,倒是瞥了一眼那灵武台外的白衣男子,说道:“秦阁主且看着便知道了。”
襦裙女子不禁莞尔一笑,敢情这素来清冷的李秋悦,还卖起了关子,而后又下意识地看了唐奕一眼。
唐奕倒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显然对于楚天卿的能力,从来不曾怀疑过。
而此时,高台之下,灵武台之上的气氛,则是再度飙升到了顶点。
因为那灵武台中所站着的两人,乃是这一届当中最为出彩的两名弟子。
其中一人,正是刘峰,一手置于身后,一手置于身前,对着另一人行了一礼道:“云渺阁,刘峰!”
而另一人则踏出几步,同是伸出一手行礼,启唇吐言:“孤云阁,周易!”
话音刚落,那一道爬在脸上,将整个脸庞分割开来的丑陋疤痕随着他脸上的笑意被逐渐带动,可谓狰狞!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只是不知,是孰人胜,孰人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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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醉祝大家新年快乐,猴年猴赛雷!】
第二十四章 先天境中期
周易对战刘峰。
这场先天对先天,大可谓是龙争虎斗,必将会成为本次蜀云大会的一大看点,想必那场外的诸多弟子对这场比试也是极为期待。
往日里灵魄后期弟子比试虽少,却也不难看到,但这先天弟子之间的比斗,却是极为罕见,一年到头,恐怕也只有这一场蜀云大会能让众人见到几场先天境修士之间的比斗了!
对于入门不久的新人与那些修为尚浅的外门弟子而言,若能观摩如此一场比斗,对往后修行,必然是大有裨益!
毕竟先天不似灵魄,修士晋入先天境界,便如同脱胎换骨,灵海初成,举手投足便可斩金断铁,入了先天境,也便真正有了离开师门,横行武夫江湖的能耐了,毕竟能做到踏雪无痕,飞剑杀人这等本事,就算是武夫当中的大宗师都不易做到。
毕竟想要行走江湖,也不是人人都能像当年的卫凌那样倒霉,遇上个武修极致可杀玄阳的曹武夫。
灵武台中央,周易扯起嘴角,露出一个令人不禁厌恶的笑脸,冷声说道:“本以为我与你应该会在角逐冠首之时再遇上,没想到竟是在此时便是要和你分出胜负。”
刘峰闻言,却是惹俊不禁地笑了笑,说道:“我说你这满脸刀疤的凶恶汉子怎么和个娘们似的,尽说些废话?”
他双手抱于胸前,嗤之以鼻道:“既然遇上便遇上,莫不成你觉得说些腻味的话,就能让我手下留情,不来个痛打落水狗?”
周易双眸微眯,更是显得狭长了不少,语气冷冽道:“本想念在你我二人皆为亲传弟子的份上饶你三分,只要你认输就罢,没想到你竟是这般不知好歹!”
刘峰闻言,不屑地摇了摇头,旋即手掌一翻,一支长戟便是自袖中抖搂而出,迎风便涨,转眼便有七尺之长,戟尖寒芒可见!
这支长戟,可见有流霞涌动,灵意不凡,显然是一柄不弱的灵宝!
这仙家灵宝,也如那功法灵诀一般,有个三六九等之分,天下最常见的灵宝可分为天地两阶,地阶灵宝也有九品之分,下三品较为常见,中三品虽不常见,却不算入流,而唯有那上三品,才可真正称作灵宝!
眼下刘峰手中这一支长戟,想必便是入了那上三品灵宝,不,准确而言,此戟当属一品灵宝!
上三品中,每一品之间的差距皆是极大,若说这二品灵宝比起三品灵宝,可高之一尺,那么这一品灵宝比之二品,则能再高之一丈!
如此一品灵宝,在蜀云中,已是实属罕见,至于那更高一层的天阶灵宝,恐怕也只在仙师当中才能见识到了。
纵然如卫凌这般玄阳境界的修士,所配双刀,也不过是位列一品灵宝巅峰,半步天阶,与那真正的天阶灵宝比起,差之极远。
若说见识过那天阶灵宝,楚天卿倒也是见过两件,一件是九州大会中那名青衣仗剑的剑客所配的“龙雀”,第二件,便是师尊的那柄“墨竹”。
至于那个青衣抱剑的李秋悦怀中那把剑,楚天卿断定也是一把不弱的天阶灵宝,而且很有可能便是上一任天竹阁阁主的佩剑“白露”。
至于墨竹与白露二剑,光听名字,便有些双子剑的味道了。但这两剑还当真是同一人所铸,寓意天下大道千千万,江湖中是非恩怨对错情仇,非墨即白。之后两剑又被那开创蜀云仙门的蜀云道人所获,赐予当年的天竹阁与索云阁,传承至今。
但毕竟天阶灵宝旷世罕有,故而刘峰手中那柄一品灵宝也不多见,此时展现于众人眼前,便是引来一阵轻哗。
想必刘峰能在修为同是先天境的周易面前如此淡然轻松,这柄一品灵戟也是一大倚仗!
周易不惊反笑,说道:“你莫不是觉得,仅凭这一柄灵宝就能胜过我周易了?”
刘峰双手一握长戟,长戟舞动,凌空甩出一个漂亮的枪花,倒提长戟,神色漠然地答道:“不试试又怎会知道?”
说罢,刘峰倒提手中长戟,脚尖猛然点地,身形如梭,转瞬间十丈距离近在咫尺,他手中长戟舞动,扬手便是一戟对着周易猛刺而去。
周易面色不改,只见他脚下步伐变幻,只是侧身踏出三步,躲过刘峰扬手一戟,身形便是如狡蛇般步步贴近刘峰,周身可见有雄浑的灵气涌动,双手交错格挡住刘峰手中那杆品阶不俗的灵戟,一手抬起,化解灵戟攻势,另一手则接力猛然递出,速度之快,也闻风声爆响!
刘峰冷哼一声,依旧一手握戟,灵气爆涌,陡然一震,一缕缕灵气自丹田当中疯狂涌出,攀上手臂。
啪!
二人同是递出一掌,双掌碰触之间,有灵气交错,宛若锋利的刀锋般交织在二人周身,可见二者衣襟之上,皆是出现了几道细如发丝的裂口,直至血肉。
双掌仅是接触一瞬,便直接分开,两人都是没有丝毫犹豫,再出一掌,这一次双掌并未轰击在一起,而是双双错开,皆是击中对方胸口。
那手掌附上灵气后,却是掌力不俗,两人胸口借受敌一掌,面色皆是难看了几分,当即踏步后退,再度分开十余丈之远。
刘峰嘴角可见一丝血迹,他双眸微眯而起,显然哪一掌的力道不小,纵然是先天境界的体魄,挨上一掌,也不好受!
周易的状况则烧好一些,面色虽不好看,但仅是退出十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调整体内稍有紊乱的气机。
寻常高手对决,通常是胜负立断,生死立判,若非真正的势均力敌,又有谁愿意大战三百回合?
而方才那一次交锋,很显然是刘峰落了下风。
刘峰吐出一口气来,擦去嘴角血迹,再不见先前那分自若神态,反倒是多了一分凝重之色,开口道:“两月不见,竟没想到你周易能有如此精进!”
周易不语,脸上笑意更盛,配上那一道划脸而过的刀疤,在原本的狰狞上,再添了一分妖异之色。
好一个强横的周易!
那场外众弟子见状,皆是心中惊叹了一句。众弟子只知周易已入先天初期将近一年,但没想到这一年之间,竟能有如此强横的实力!
那刘峰修为本是不弱,更有一品灵宝在手,能在短短几个瞬息之间便占得上风,好是可怖!更何况那周易仅是赤手空拳,修为也与刘峰相当!
坐席上卫凌悠然而坐,眼神看了一眼刘峰,颇有玩味,说道:“这周易比起十日之前,强了太多,若真只是自行修炼,绝不可能有如此精进。”
同是观战的楚天卿也是点了点头,说道:“却是是强了太多,不仅是实力和手段,就连那涌动身侧的灵气比起十日之前,也是更为雄浑,刘峰这一战,悬了!”
卫凌笑道:“看来自上次孤云阁受挫后,程岳也是坐不住了,周易能有如此精进,估摸着也少不了程岳这几日的身教言传了。”
不过,单凭这一个回合的交战,尚且不能说明什么,同为先天境界,谁又能知道,刘峰没有些强横的手段呢?
既是先天对先天,纵然不谈大战三百合会,但仅是几次交手,便胜负立判,尚且不可能。
场中,刘峰略作调息之后,双腿稍稍向外叉开些许,手中长戟不再倒提,只是见他单手握住灵戟,横于身前,语气平淡地吐出两个字:“再来!”
这一次,众人可见那刘峰气势又是盛了几分,灵戟之上灵气涌动,恍若是那弦上之箭,只待离弦而出!
周易对此,只是报以冷笑,只见其手掌往腰间一探,有黑光乍起,消瞬即逝,而此刻,在他手上则是多了一柄短匕,短匕通体亮黑,乌光涌动,是呈乌金之色!
很显然,这也是一柄属上三品之列的入流灵宝!
比起刘峰手中的灵戟,虽无过之,却无不及!
场外弟子议论之声嘈杂,但在周易亮出那一柄灵宝时,则再度安静了下来,皆是双目紧紧盯着周易,很显然,周易也是打算用出全力一战了!
然而,还不仅仅是如此,那位于灵武台中央的周易,祭出灵宝后,气势如同水涨船高般,一度攀升,他周身的灵气更是雄浑了几分,那气势,隐隐有了突破了先天境初期的趋势!
场外,一片死寂!
场中,刘峰双眸瞪大,瞳孔骤然一缩,神情愈发凝重,口中却是止不住吐出了一句话:“先天境,中期!”
第二十五章 强横的周易
灵武台上一片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众人的目光始终寸步不移地盯着周易,脸色也是精彩万分,有讶异之色,也有骇然之色。
所有人都不曾料到,周易竟然已突破先天境初期,直入先天境中期!
同在坐席之上,楚天卿脸上也有几分讶异之色,倒是一旁悠然而坐的卫凌神情自若,对于周易晋入先天境中期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楚天卿看了眼身旁那一脸了然之色的卫凌,问道:“卫凌师兄早便知晓那周易已晋入先天境中期?”
卫凌一笑:“理当如此,十日之前见那周易境界便已是有些飘忽不定,如今由先天境界初期晋入中期,合情合理。”
楚天卿脸上颇有些凝重之色,本以为那周易修炼速度无论何其之快,纵然身后有修为已在玄阳境界的程岳指导,也不会突破的如此之快!
卫凌瞧见楚天卿面露难色,出言提醒道:“只是周易晋级如此之快,也有蹊跷,你且看他周身灵气虽是凝实了几分但比起一般的先天境中期尚且有所不及,这可不仅是刚刚晋入先天中境的征兆。”
“师兄此言何意?”楚天卿闻言,心中疑惑更盛,问了一声,而后略作思酌,心中却是有几分恍然,“莫非...”
还不等楚天卿说完,卫凌便是嘿然一笑,说道:“是伪境。”
“伪境?”楚天卿闻言反问:“师兄何以见得?”
卫凌故作玄虚地顿了顿语气,继续说道:“你且看其所用灵气虚而不实,境界不稳,想必并非是一步一个脚印修炼出来的先天境中期。”
卫凌笑了笑:“只怕这伪境来得也有蹊跷,应该用了旁门功法或者丹药堆积出来的,这般有损修炼根基的缺德事,想来也就只有程岳干得出了。”
楚天卿闻言,眉头也是不禁一皱,问道:“程岳如此算计同门弟子,是为何?”
“还能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那块让七阁弟子皆是眼红无比的九州仙令!”卫凌冷声一笑,回答道。
为了让这一次的九州仙令落在孤云阁中,竟然连同门师兄弟都算计上了,这程岳也当真是个阴毒小人!
想来这程岳对于当年在同辈弟子当中惜败于卫凌,故而与九州大会失缘而过还是耿耿于怀,这般千算万计,就连同门又同师的师弟周易也算计上了,对于这点,楚天卿也是有些由衷的佩服,不得不说这程岳不仅是个小人,还是个颇有魄力的小人!
但也许正是这般心性,才更适合在险恶的江湖中行走,若是当年由程岳参赴九州大会,可能比起楚天卿,他这般歹毒心性才更容易在那场角逐激烈的九州大会上生存下来吧。
楚天卿再看向场中周易时,不免有几分同情之色,这古话说得好,恶人自有恶人磨损,恐怕这周易还只是身在局中不知局吧,就连被同门师兄狠狠算计了一笔也浑然不觉。
要知道修真一途,天资根骨尤为重要,而伪境对于大多数修士而言,并非是什么好事情,自古往今,修仙成大道者,又有哪一位不是一步一个脚印往上走的?纵然有诸多左道旁门的捷径路线,但又有哪一位修炼一昧图快,故而走那些羊肠小道之人能修成真正的仙人?
而那些利用旁门功法或是只用丹药堆积而出的境界,通常都会有损根基,灵气虚浮难以凝实,对于日后修炼,只可谓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用过这般强提境界的手法,恐怕这周易资质再好,百年之内想要由先天入玄阳境界,也是殊为不易!
只不过,纵然周易的先天境中期是的伪境,但也好歹算得上是先天境界中期,恐怕也并非是先天境初期的刘峰可以比拟。
刘峰这一战,怕是胜算不大!
灵武台上的刘峰看了一眼周易那张令人发指的脸庞,面色凝重的许多,深吸一口气,不做言语。
周易感受着那一股充斥全身的雄浑灵气,大笑道:“既已知晓我已晋入先天境中期,还想与我一战?”
刘峰不置可否,鼻息一哼,只是双手握住灵宝长戟,驱使着体内一缕缕精纯的灵气涌入灵戟,是打算竭力一战了!
“不开眼的玩意!”刘峰不语,周易面色阴沉,抬眸看向那云渺阁同辈第一人的刘峰,笑意森冷:“本想给你一个认输的机会,想不到你如此不识抬举,自寻死路!”
刘峰手中那柄灵戟吸纳了大量灵气后,发出一阵嗡鸣之响,他踱步上前,舞动长戟,一挥一挑,两道凌厉无匹的气刃顺势而出,以切风破云之势直逼周易。
但怎奈对手却是周易,他手轻轻一挥,黑色短匕灵巧地旋转起来,只见其身形暴起,侧身一闪避开其中一道气刃,而另一道,则被他手中短匕轻松化解,那原本足以轻易斩金碎石的气刃竟是只在瞬息间,便被轻描淡写地尽数避开!
刘峰不做停滞,脚步急踏,身形如离弦之矢,带动那七尺灵戟奔向周易。
“呵呵,有胆识!”
周易盯着扑来的刘峰,冷笑一声,手中短匕如黑蛇般灵巧地转动起来,当即脚掌对地猛然一踏,短匕与刘峰灵戟接触的一瞬,雄浑的灵气呼啸而出,那雄浑成都远胜刘峰一筹!
铿!铿!铿!
几个瞬息之内,周易手中的短匕已是无数次与刘峰那杆灵戟撞击在一起,只可见两者之间,有尖锐金属碰撞所产生的火星爆裂而出。
一次交锋之后,显然是周易占得上风,而刘峰只得步步后退,转眼间已是被逼退七丈有余,但纵然如此,刘峰依旧凭借着手中那柄不弱的灵宝与精湛无匹的戟法挡住周易的一次次凌厉攻势。
刘峰虽落得下风,但周易无奈如何进攻,皆不可入其七步之内!
如此防守,可谓是滴水不漏!
先天对先天,虽有着小境界的差距,但周易若想要几个瞬息之间取胜,也不是什么容易事。
步步紧逼之下,刘峰身形却是猛然一顿,一股灵气自灵海中汹涌而出,直入手中长戟,周易不敢大意,见状也是身形一动,后退十步。
“九元戟!”
刘峰一声沉喝,手中那柄七尺灵戟便恍若有所神识,听到刘峰唤出灵宝名字之时,猛然颤动起来,而后又是一阵刺耳的嗡鸣之声响起,那一杆灵戟吸收了刘峰体内大量的灵气之后,灵动非凡,刘峰双眸微微闭起,口中令咒念念有词。
七尺九元戟,此乃云渺阁品阶不俗的灵宝之一,被刘峰所得,戟如其名,有七尺九元,共计三式戟法!
“七尺九元戟,人元!”
刘峰口中令咒方止,当即双手猛然握戟,双眸陡然一睁,他沉声呵道,随着那一声沉喝,七尺灵戟之上光芒毕露!
场下弟子无一不惊,怔怔出神,盯着那柄灵戟,有人惊叹道:“不愧是地阶一品灵宝,好强的声势!”
楚天卿也是眼前一亮,不由得赞叹一句:“这一品灵宝诚然不弱,如此声势,刘峰想要以先天初境对战周易的先天中境,犹无不可。”
卫凌摇摇头,说道:“别忘了,那周易手中那柄短匕,若论品阶,可是不输给刘峰的七尺九元戟!”
在楚天卿与卫凌交谈之际,周易望着那声势不凡的七尺九元戟,面色却不见多少凝重,反而是阴冷一笑,催动灵海之中磅礴的灵气涌入手中短匕,那柄三寸短匕之上,乌金之色愈发深邃,虽没有刘峰手中那柄灵戟的声势如洪,但却更加凸显出一丝肃杀之意。
灵武台上,灵气交错纵横!
刘峰脚步如飞,箭步而前,手中倒提那一柄七尺长戟,长戟戟尖拖地,却是在那坚硬青石铺建的地上划出一道肉眼可见的痕迹,前行七丈之远,他身形当即一顿,抬手一掣,长戟挑起,自下由上对着周易劈去。
周易见状,竟是避也不避,脚步未动,见那一戟而来,当即双手向下,一手短匕迅猛一挑,乌光乍现,将刘峰的攻势化解,另一手则也不做停歇,见势便是五指一握成拳,一拳猛然轰击而出,狠狠砸向刘峰胸膛。
嘭!
刘峰也是不避,任由周易一拳砸中胸口,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不怒反笑,长戟陡然一震,磅礴的灵气顺势倾泻而出,险些将那柄格挡住戟尖的短匕震得脱手而去。
又是听得“唰”的一声,周易便知不妙,退后几步,却不料那灵戟顺势跟上,精光乍现,一戟划出,若非周易反应及时,怕那持短匕之手已是本一戟斩断,但纵然如此,戟尖依旧在周易手臂上划出一道不浅的伤痕,深可见骨,鲜血淋漓!
周易捂住伤口,退后几步,灵气运转,这才止住臂上喷流而出的鲜血,却也依旧被那突如其来的一戟震得虎口生疼,险些没握住手中短匕。
他冷眼望着刘峰,心中却不禁怒骂一声好狠的家伙,竟是敢用出这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
另一边,刘峰受了周易一拳显然也是受伤不轻,捂住胸口,运转起体内灵气,这才稳住那稍有紊乱的气机。
只是稍作恢复之后,刘峰便是再度摆出迎战之势。
看似两者势均力敌,但刘峰却深知其中利害之处,那周易修为比起他已是高出一截,若非是他动用了压箱底的手段,恐怕也难以持平,但毕竟修为的差距摆在那里,长此以往,必当落败。
所以,他只能借助手中灵宝的威能,一鼓作气击败周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刘峰心中思绪如飞,稍瞬即逝,身形毫不犹豫地后退数十丈之远,周易见状,也是挥动手中短匕,贴身而近,二者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七步左右,一攻一守,此消彼长。
刘峰口中诀法念转,当即抬戟向上一挑,拨开周易自上而下劈砍而来的匕首,而后身形掠动之势再度快了一分,他双眸微微闭起,在诀法念动之际,那杆七尺九元戟的戟身之上,光彩愈发耀眼。
直至他双眸再度缓缓睁开之时,吸收了无数灵气的灵宝长戟猛然一震,灵光四溢,将那步步紧逼的周易震退十步有余。
“七尺九元戟,人元。”
他口中缓缓吐出几字,七尺长戟被他稳稳握在手掌当中,停止颤动!
“七尺九元戟,地元。”
他第二次开口,长戟上的光芒再盛一分,戟上的灵气肆虐而开,在周遭空间中形成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灵气风刃,而刘峰则位于风眼中心。
周易停下脚步,返身后退三丈,神情有了几分凝重之色,双手掐诀,手中那柄黑色短匕,霞光流动。
“七尺九元戟,天元!”
刘峰第三次开口,他手中那柄七尺灵戟上霞光四起,灵戟上光芒盛到了极致,璀璨无比,惶惶耀眼!
三元合一!
灵武台外,万里无风,而灵武台之中,却有狂风骤起!
刘峰手握流光溢彩的长戟,一步步向前走去,周易满脸凝重,可见额头有几粒汗珠涌出,手中结印,只见一缕缕灵气自他体内汹涌而出,流窜入短匕当中。
片刻后,周易双手停下结印,口中诀法已成,只听得他嘴唇闭而后启,缓缓道出了两个字:“黑蟒!”
那手中的黑色短匕被唤出了名字,便如同有了神识一般,同是流光四溢,嗡鸣作响!
他身形稍稍弓起,双膝微屈,反握手中短匕,如弩上箭矢,只待离弦而出!
刘峰脚步一踏,身形暴起,手握长戟,带起一道白虹,直奔周易而去。
而另一边,周易也不做停歇,微屈着的双脚骤然发力,一踏地面,纵然是青石所制的地面也不由得被踏出了一个浅浅的脚印。
铿!
有切风声响起,接踵而至的,则是一阵阵金属碰撞而产生的脆响,霎时间,灵武台上火星四溅,两股雄浑的灵气交融错杂。
一息之间,已是数十个回合过去!
铿!铿铿!铿铿铿!
那金属敲击声不断,反而愈发激烈!
又是十息之后,二人之间的打斗却已不如方才那般激烈,是一人已落了下风!
显然,这二者当中,终究还是先天境中期的周易占据优势,此消彼长之下,刘峰也已是一鼓作气不成,再而衰三而竭,节节败退!
直至那杆长戟上的光芒消退,场外有人叹息,比斗至此,刘峰已是回天乏术!
嘭!
一声声沉闷的响声迭起,只见刘峰手中长戟已然脱手,周易猛然一脚鞭腿踢出,抽在了刘峰身体之上!
刘峰身形如秋风扫落叶般,顿时一折,急速向一个方向激射而去。
不!是倒飞而去!
第二十六章 苏倾儿
嘭!
一阵闷响声传出,一道狼狈的身形应声撞在了灵武台围栏之上,围栏之后,可见千丈悬崖!
场外众弟子皆是止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场中,只余周易一人!
灵武台坐席之上,众多弟子议论纷纷,多是赞叹这周易的强横之处,但也有不少人赞叹刘峰实力不弱,若非是修为差之一筹,否则今日这场比斗,胜负定是难料。
而灵武台的上方,也是不少谈笑风生之言。
若说五人当中,最是坐不住的,本该属那赘肉三百斤的董胖子,不过董胖子对于弟子落败这一结果,却是出乎意料地闲适,举杯品了口茶,笑着赞叹道:“候闵师兄那名子弟倒是不弱,入先天不足一年,便有如此精进,家徒此战输之一筹,输得也不冤枉!”
候闵看了一眼那场中的周易,心中却是五味杂陈,说不出道不明,不知是该喜还是不该喜?
倒是目光瞥了一眼那灵武台外悠然而坐的程岳,后者仿佛是看见候闵投来的目光,转头与之对视,却是面无表情,不言也不语。
既然卫凌那般修为已是可以看出周易突破先天境中期的倪端来,那么修为早已晋入墟丹境界的候闵又怎会看不出?
但是自家人阴了自家人这件事摆在面前,纵然是连老谋深算的候闵,当下也不知是该忧还是该喜。
若说程岳所做之事是对,毕竟为了那块就走仙令竟是连师承同门的师弟也算计了一笔,情理上自然说不通的,但若说程岳有错,其然也不全对,毕竟只要周易能有机会拿下本次蜀云大会的冠首,那么那块九州仙令便极有机会落到孤云阁头上。
毕竟这几年来孤云阁就算是人才尽出,却都是被各阁翘楚力压了一头,自从程岳那一届起,十几年来都不曾有弟子夺下过蜀云冠首之位,故而也就与九州大会无缘多年,而九州大会对于门内事关重大,若一直被他阁争去这个名额,只怕这几年孤云阁做出的点点滴滴都将化作泡影,并非长久之策!
但毕竟强提修为这一做法还是颇为极端了一些,轻则周易日后修行事倍功半,将会坎坷不少,重则此生再无缘晋入玄阳境界,与仙缘交之失臂。
候闵叹了口气,也就作罢,不愿去怪罪于程岳,比起此届少了一名天资奇佳的弟子,显然还是那枚九州仙令更为诱人,只要九中仙令赐予孤云阁,到时候谁去参加都是无妨。
候闵心想,自己这名亲传弟子权当是为了蜀云仙门当中自己这条支流做些牺牲吧。
当然,其余四人同为蜀云七阁阁主,修为不俗,自然也是看出了其中倪端,唐奕三人不愿明说,但那董胖子可就是个肚子里留不住话的大嘴巴,当即便是饮尽了杯盏中的茶水,神色淡然地说了一句:“侯师兄,你那名亲传弟子,修炼速度甚是不凡,只不过为了图快,走了条羊肠小道,恐怕日后的修行路,要难走喽!”
候闵面色如常,也不与身边这个只进茶水不知出的胖子多做计较,只是淡淡道了一句:“周易既愿走羊肠小道,往后的路何其难走,我自会助其一二,董师弟不必操心。”
董胖子一笑置之,想来是见候闵受挫,心情不错。
唐奕也不理会那两位阁主拐弯抹角,明争暗斗的言语,倒是看着襦裙女子说道:“秦阁主,下一场便是你那爱徒的比斗了吧。”
襦裙女子点了点头,说道:“倾儿虽天资聪慧,十七岁入先天境界,不过比起唐阁主门下那位叫楚天卿的亲传弟子,尚有不如,只怕这一场胜算不大。”
唐奕闻言,却是洒然一笑,说道:“秦阁主此言倒是高看我那劣徒了,况且秦阁主对那名亲传弟子甚是怜爱,更是将作为青云阁至宝的七玄琴赠与她,该说胜算不大的,也还是天卿吧。”
“唐阁主谬赞了,若是我猜的没错,唐阁主门下的楚天卿应该早已恢复先天修为了吧,我那爱徒倾儿晋入先天境界还不足半月,唐阁主门下那位弟子天资不俗,两年前便有过先天修为,更是一举突破先天境中期,虽如今修为恢复不久,不过对于先天境界的熟知程度远胜于倾儿。”襦裙女子闻言,莞尔一笑,道:“况且倾儿的先天境界,能用出七玄琴中的一玄已是极致,但若是全力一战,想必这一场比斗,也有可看之处。”
唐奕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却是瞥向了那台上的周易,对于楚天卿而言,蜀云大会当中,真正的劲敌,就是这周易了吧,他心中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这小子可有什么制胜的招数,先天初期对战先天中期,想要获胜,怕是不易啊!
一场先天对先天方才落下帷幕,周易的第二场比赛在一刻钟后打响,这一场的对手修为远逊于刘峰一截,但毕竟也是有了先天境修为,一时半刻的比拼之下,还未落得下风。
灵武台西边的坐席上,楚天卿与卫凌悠然而坐,看着灵武台上的比斗,神情慵懒,显然对于这场毫无悬念的比斗没有多少兴趣。
而正是此时,一道俏丽的身影却是顺着台阶步步走来,引得周遭一片轻哗,躁动竟是不输于方才那场精彩绝伦的先天对先天。
楚天卿与卫凌所处的坐席有异于其他弟子,位于灵武台外围最为上层,可俯瞰整座灵武台全貌,这一片坐席不似下方那般人头济济,不留一席之位,坐席附近却是清净得很,四周影影绰绰只可见不到二十人,皆是在锁云阁内地位不俗的弟子。
而作为亲传弟子的楚天卿二人,自然也在于此列当中。
在楚天卿二人视线可见之处,有女子脚踩莲步,踏着台阶而来。不过若说是女子,不如说是少女更为贴切些。
因为若是仔细看去,那俏丽人影却只是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但却是生得一张俏美可人的精致脸蛋,长有一双好看的胭脂虎目,为那张精致的脸蛋添了一丝飒爽英气,水波流转,清澈见底,让人看上一眼,便是有了几分醉意。
少女身段修长,虽还青涩,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也有了几分含苞欲放的姿态,但若说那最为诱人之处,恐怕得属少女那盈盈若柳,揽臂可握的纤细腰肢了!
这俏丽少女的身影进入两人视线后,却是引来了一惊一惧两个截然不同的表情......
面露惧色者,正是卫凌,而楚天卿,则是一脸惊讶神情望着卫凌,这少女楚天卿自然是认得,少女姓苏,名倾儿,赫然便是清玉阁的亲传弟子。
若说楚天卿与这苏倾儿的关系,他自己估摸着算是不好不差吧,若要说起两者是如何认识的,那恐怕还得追溯到几年前蜀云挑选入门弟子的那场灵选大赛了吧。
当年那场灵选大赛,楚天卿作为亲传弟子,接下门中任务,带领诸多能走过蜀道千里险地的弟子入门选拔之时,倒还是帮过这妮子一次,满打满算能算得上是半个恩人了吧.....只是这两年间楚天卿隐入索云峰医治寒毒,倒与苏倾儿没有太多的交集,按理来说,这小妮子本没有理由来找上他呀!
苏倾儿毫不理会二人的反应,抬起那胭脂虎目就是恶狠狠地剐了二人一眼,而后又是瞪了一眼卫凌,目光怀恨。
卫凌却是不禁咧嘴一笑,不禁苦笑了一声,说道:“小姑奶奶呀,你就别瞪我了,你看我们一无怨二无仇.....”
“闭嘴!”不等卫凌说完,苏倾儿便是厉声呵了一句。
卫凌咽了口唾沫,立马闭嘴不敢说话,倒是一旁的楚天卿一头雾水,敢情这敢捅娄子捅到帝王家头上的卫凌也会有这般表情?
“一无怨二无仇?”苏倾儿微眯起那双好看的眸子,瞥了卫凌一眼,冷声说道:“当年那个三入西楚皇城欲杀储君苏天奉的卫蛮子,可不是这么说的!”
卫凌闻言,不禁满头冷汗,咧了咧嘴,尴尬笑道:“受人所托,身不由己....要是那会儿知道西楚皇城是小姑奶奶你家,可还当真不敢闯进去....”
楚天卿闻言恍然,敢情卫师兄这不仅捅了西楚这个马蜂窝,还因此得罪了青玉阁的小师妹!
苏倾儿,苏天奉,这苏姓乃是西楚国姓,而苏倾儿正是从西玄楚国而来,以前不曾发觉,没想到这小妮子竟还是出自西楚皇室.....
也难怪门中曾有传闻,锁云阁卫凌游历归宗,不仅被阁内长老一通臭骂,还被那青玉阁阁主抓去兴师问罪,受了不轻的责罚,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也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青玉阁阁主护短,蜀云仙门人尽皆知,恐怕卫凌怕的不是眼前这个苏倾儿,是苏倾儿上头那个秦月初,秦阁主!
楚天卿看向卫凌之际,目光中多了几分同情,恐怕他这位卫师兄今天,又是要受些无妄之灾喽!
但就在楚天卿心中如此所想,不禁有些幸灾乐祸之时,那苏倾儿却是发了话,说道:“罢了,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找你事了。”
苏倾儿摆了摆手,卫凌如获大赦,起身便是跑路了。
苏倾儿转头望向楚天卿,一双胭脂虎目看着楚天卿,嘴唇微启,却是露出了一颗小虎牙,说道:“我找你!”
这回,可该轮到楚天卿干瞪眼了!
第二十七章 七玄琴之威
苏倾儿声若银铃,可楚天卿听着,却是不禁咽了一口唾沫,面露难色。
话说,自己这两年里都是安安分分的在索云峰上疗伤样意,若说这下山之后有得罪过人,那也是得罪了萧古风,周易这两人,若说和孤云阁有关系,那他是认了,至于这苏倾儿,更是连见都不曾一见,和那青玉阁更是连半颗铜钱的关系都谈不上!
可如今这小丫头怎就找上他了?
总不可能是自己无意把这小丫头得罪了吧...若真是如此,想想那个青玉阁阁主秦月初,还真是有些后怕,毕竟卫凌得罪了这小丫头后,身上挨的那一百零八鞭,可是实打实的!
卫凌有玄阳体魄,挨得住秦月初的一百零八鞭,但也依旧是调理了十日之久,才得痊愈,可他楚天卿不过先天境界,可挨不起,也不想挨呐!
楚天卿苦笑道:“我说苏大小姐,卫凌师兄和你有恩怨纠纷,但咱们可没半颗铜钱的关系.....”
“谁要和你有关系!”苏倾儿那双水灵的眸子又是一瞪,努了努嘴说道:“果然锁云阁的弟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楚天卿闻言,嘴角微一抽搐,心中暗暗腹诽,谁想和你这小丫头扯上关系,那还不得被那护短的秦月初生吞活剥了!
楚天卿似是想了想,尴尬开口道:“可卫师兄三闯西楚皇城是一码事,锁云阁弟子是不是好人又是一码事,这两码事好像没啥关联吧。”
谁料那苏倾儿闻言却是面露愠色,当即脚步踏前几步,加重了几分语气,说道:“我说有关系既是有关系,不满意?”
楚天卿闻言,却是有些哭笑不得,心中自然是一百个不情愿,但又哪敢说一个“不”字,连忙点头说了三遍满意。
“这还差不多!”小丫头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见楚天卿点头,面色也由怒转喜,随意回了句。
楚天卿心中不禁腹诽道:好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妮子,别让你楚爷逮到机会,否则有你受的!
但想是如此想,仍由那苏倾儿如何无理取闹,他楚天卿总不能和一个小丫头计较起来吧,故而也只得淡然笑道:“那么倾儿师妹此行找我,可是有事?”
显然苏倾儿这小丫头对于“倾儿师妹”这般称呼有些不喜,刚欲出言,却又是咽了回去,鼻息轻轻一哼,说道:“你也是要参加下一场比斗的吧?”
楚天卿闻言,点了点头。
苏倾儿小手一翻,故而有灵光闪烁,一个飘逸的文字浮现空中,并非其他,正是一个由灵气绘成的“七”字!
乖乖,原来是和这小妮子分到了一场!
楚天卿剑眉一皱,脸上再无那般云淡风轻之色,开口问道:“那依照师妹的意思?”
苏倾儿想也不想,说道:“我要你在台上自行认输!”
不出意料,这妮子还真是挑事来了!
楚天卿闻言,面无愠色,反倒是一笑,说道:“我说你这小妮子是真蠢还是装蠢,比斗还没开始,竟是先跑来让我自己认输啊?”
“哼!”苏倾儿听了楚天卿这番话,却是柳眉一扬,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既然先天修为都已经没了,还打算上台自讨苦吃,就不怕丢人现眼?”
楚天卿闻言,忍俊不禁,当即噗哧一下笑出了声来:“我说倾儿师妹,你这么关心我,我可不大受得起呐!”
“你!”苏倾儿闻言,少女面薄,俏脸染上一抹红晕,恼羞成怒地走到楚天卿跟前,双手叉腰,身体不由得前倾了几分,一张俏丽精致的脸蛋距离楚天卿不过咫尺之距,当即呵道:“不知进退,你自己不怕丢人,就不怕给唐奕师伯丢人吗!”
“倾儿师妹,我看不是我不知进退,是你无理取闹吧。”楚天卿面含笑意,嘴角微微翘起。
楚天卿看着那耳根子都羞恼得微红的苏倾儿,狭长的丹凤眸子稍稍眯起,也不介意与那双水灵的胭脂虎目四目相对,伸手叩指,旋即便是对着苏倾儿额头轻轻一弹,力道适中,笑道:“你这小妮子不仅是无理取闹,还欠调教呐。”
苏倾儿吃痛捂住额头退了两步,听得楚天卿随口道出的荤腥话语,那双水灵眸子水波流转,似是要滴出水来,她贝齿轻轻咬了咬嘴唇,目光含恨,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灵武台上见了!”
苏倾儿重重地哼了一声,旋即转身,快步离去。
转身走开百米之后,少女毕竟面薄,估计也是第一次如此受挫,还被那厮弹了脑门,心中有怨,但碍于几分薄面,却又不说,那双胭脂虎目里险些便是要委屈得淌出泪水来。
苏倾儿回头看了一眼那一脸云淡风轻的楚天卿,胭脂虎目恶狠狠地剐了他一眼,口中碎念念几句,谁料到那楚天卿却也是将目光投来,嘴角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扬了扬手,并未言语。
苏倾儿双颊飞霞,转身离去....那更像是在逃!
灵武台上,周易击败刘峰之后,又经两次比斗,两次比斗皆仅在半刻钟之内便告一段落,显然比起刘峰,这几名弟子的实力要弱上不少,周易轻松获胜之后,便是下台而去。
下台前,周易那冷厉的目光向着灵武台西侧投去,落在楚天卿身上,神色愈发冰冷,嘴角勾起一个角度,笑意森冷,就仿佛是猎人在看待猎物一般。
“第七场,索云阁楚天卿对战青玉阁苏倾儿!”灵武台上,有门中长老沉喝道。
楚天卿起身,在众人视线当中,一步步走下台阶,向着灵武台中央走去。
而另一边的人儿,比起楚天卿可是出彩了不少,背负一台古琴,脚踩莲步,飞身下台,轻盈地落在了灵武台中央。
这一派作风,却是惹来一阵喝彩,而后,场中有轻哗响起,众人议论纷纷。
有人看着那悠然走下台阶的楚天卿,入门颇久些的弟子神色复杂,他们在期待,这个曾经一度被赞为奇才的楚天卿,如今是否真的已恢复先天修为?
那一年,楚天卿便是同辈当中的传奇,十四岁入门,十五岁灵魄,而后又仅是两年,一入先天境界,蜀云百年内,除了李秋悦,谁能比拟?
只可惜当年那个惊才艳艳的楚天卿,却也毁在了自己的天赋之上,毁在了那一场九州大会之中!
而今,离那场九州大会,已是两年过去,重新出山的楚天卿,可还有当年的实力?
而众人心中疑惑,这一场比斗,足可见分晓!
这场先天对先天,不输刘峰对周易!
只是众人不曾想到,那楚天卿才刚走入灵武台中央,另一边的苏倾儿就先发话:“楚天卿,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当真不认输?”
苏倾儿话音刚落,却是引得周遭观战的诸多弟子轰然一笑,倒是那小妮子自己不曾察觉,一面认真地看着楚天卿。
楚天卿嘴角扯了扯,顿时有种想拎着她将其丢出灵武台的冲动。
见楚天卿不语,苏倾儿当即轻哼一声,碎念念地嘀咕道:“早就看你不爽了,看本姑娘不收拾你!”
说罢,苏倾儿盘腿而坐,玉手一挥,那一台古琴便飘忽而起,落于她双腿之上,而后,那双纤细白皙的玉手便是轻轻落在古琴上。
古琴通体翠绿,古朴无华,然而就在苏倾儿双手轻抚琴弦之际,古琴却是散发出一股强大的灵压,以苏倾儿为中心,磅礴的气机便是带起一阵阵劲风,如潮水山洪般呼啸而出。
随着劲风袭来,楚天卿额发随风飘动,稍有凌乱,而那双狭长的丹凤眸子却是微微眯起,剑眉紧锁。
好一方七玄宝琴,好一件天阶灵宝!
众弟子见势,面色皆是讶异非凡,与楚天卿如出一辙。
显然,这件在这场蜀云大会,乃至于这几界蜀云大会当中,唯一出现的天阶灵宝,对于众人而言,震撼无比。
而对于场中的楚天卿而言,这场比斗,可谓是分量十足了!
要知道,放眼整个蜀云仙门,天阶灵宝也不过十件,而苏倾儿手中这件,便在那十件当中!
青玉阁的至宝七玄琴,放在了这场比斗当中,自然是令人震撼无比,分量十足!
天阶灵宝在前,楚天卿也不近身,丝毫不敢大意,身形一动,转眼间拉开十丈距离。苏倾儿玉手落至琴弦上时,她脸颊上的神情稍稍肃穆了一些,一双灵气十足的漂亮眸子中,可见光芒内敛,平添了一分锐利神色!
她目光投在楚天卿身上,在那分锐利之下,还带有些许不服输的倔强。
苏倾儿双手抚过琴弦,骤然一停,灵巧地双手在琴弦上挥舞起来,顿时间,抚琴成拨弦,琴声悠扬,是一曲琴乐奏响!
一缕缕灵气注入七玄琴,只见苏倾儿素手一拨,可见数道翠绿的光弧激射而出,光弧锁住楚天卿身形四周,以切风破云之势向着楚天卿暴掠而来!
楚天卿体内灵气滚滚,呼啸而出,灵气顺着经脉,流窜全身上下。忽而,他身形一动,好似疾风掠过,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而那暴掠而来的光弧则激射在青石地面之上,一道细如丝线的痕迹切入青石当中,带起一片碎石乱屑。
而此时,可见楚天卿身形如风略闪,脚步急快,转眼间已是自方才的位置掠开十丈有余!
“好快的身法!”
场外众人有人惊呼一声。
楚天卿步伐不停,如疾风闪烁,以“之”字前行,步步直逼位于灵武台正中央的苏倾儿。
这身法名曰“游蛇诡云步”,乃是当年楚天卿去参赴九州大会之时,那名喜好以竹箫代剑的游侠所授,步若灵蛇游走,形若飞鸿踏雪,转眼间,咫尺天涯!
只是自从那一场九州大会重伤后,楚天卿修为散尽,也就不曾再使用过,那十日光景当中,楚天卿除了接受卫凌所传授的刀法剑招,更是将这游蛇诡云步摸了个透,如今用起来,如鱼得水,很是得心应手。
琴声虽快,却也不及楚天卿的身法之快!
苏倾儿见势,秀眉微蹙,芊芊玉手快速拨动琴弦,一道道风刃光弧骤然在灵武台上爆发开来,霎时间,场中石屑飞洒,场外惊呼连连。
不愧是天阶灵宝,仅是随手波动,便有如此威能!
若真是挨上这么一记,必定是不好受,但也好在楚天卿身法如风,正好避开苏倾儿的攻势,一步步贴近那位于场地正中央的苏倾儿!
很显然,纵然楚天卿重归先天境界不足十日,但比起晋入先天境界一月之久的苏倾儿有过之而无不及,那般对于先天境界的掌握程度,远胜于苏倾儿!
长久以往,只要苏倾儿灵气不足以再做出这般攻势,那么,就是楚天卿获胜了!
而就在此刻苏倾儿双手波动琴弦的速度稍稍缓了下来,眼帘轻垂,口中有诀法念动,恍然间,那台古琴之上爆发出一阵翠绿的光华。琴声急奏,一道道光弧风刃如刀片般飞闪掠动,纵然连楚天卿的游蛇诡云步,也避闪不及,衣衫几处已是被光弧割裂。
苏倾儿嘴角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那双灵巧的双手拨弦极快,琴弦如刀锋,在苏倾儿指尖割出一道小口子,她轻轻咬牙,殷红的鲜血自指尖涌出,转眼间,无数道血丝,便是在那盏古琴之上迅速蔓延开来。
古琴也逐渐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那通体碧绿的古琴,开始由碧绿转鲜红,正如那鲜血一般,最终转为殷红之色!
楚天卿见势不妙,运转起游蛇诡云步,脚尖急速点踏着地面,不敢小觑,后退而去。
“七玄琴,一玄高山流水来!”
苏倾儿只是简单地吐出了几个字,却如同佛道仙人口吐真言一般,令得那台古琴爆发出一阵耀眼而璀璨的红色光华!
青玉七玄琴,琴中七玄意!
琴出第一玄,高山流水!
第二十八章 弹指妙音
一方百丈灵武台,可闻悠悠琴瑟起。
琴声悦耳不假,其中纵横杀意也是真!
苏倾儿盘膝坐于灵武台正中央,双腿上,一盏古琴已然殷红通透。弄琴者,芊芊玉手悄然挥舞,信手拔弹,一声声清脆悠远的音符从指尖倾泻而出。
只是,这琴音当中,却是夹带着磅礴的灵气,纵横交错,宛若刀锋细线,铺天盖地而来。
楚天卿剑眉紧锁,步伐不停,急速后退,可那张由灵气与琴声交织而成的铺天巨网,如影随形,任凭如何去甩,都无法甩掉!
若是真被这张琴网所触,恐怕就不止五马分尸那般简单了,简直就是能把人切成肉末碎丁了!
这小妮子是想杀了他呀!
楚天卿心中暗骂一声,身形急掠,当即手掌一握,一缕缕淡金色的灵气涌动,那十根手指之上,可见金光涌动!
楚天卿所用灵诀,正是前不久修炼而成的天阳伏魔指,如今修为跃入先天境界,这天阳伏魔指有上下三层境界,而今更是修炼到了第二层!
楚天卿双指并屈如剑,当即沉喝一声:“天阳伏魔指,一指入天阳!”
双指金光灿灿,灵气涌动,猛然停下步伐,双指同时凌空挥斩而出,指尖,竟可见剑气出!
楚天卿以指作剑,双指挥斩间,可见金芒交错而开,而那张无形的琴网,竟是被如此一斩,分崩离析,尽数消散而去!
苏倾儿闭目弹琴,六识之中,不用视觉,故而使得其它五识更为敏锐,早已感知到琴网破碎,便是素手一按琴,再是轻轻一挑!
凭空又有琴网交织而现,此次,足有三张!
三张琴网自三个方向而来,势要将楚天卿围杀其中!
这丫头,是动了杀意!
楚天卿心中一惊,而后双指交错,扣指!
楚天卿入先天境界后,丹田已化作无尽灵海。而此刻,灵海当中灵气翻腾,汹涌而出,随着楚天卿心念运转,磅礴的灵气顺着筋脉,向着那紧扣的双指之间涌去,不断凝实,压缩!
楚天卿口中令咒念转,然后猛然启唇吐言,道:“寸雷!”
一指入天阳,方寸现雷光!
只见楚天卿那紧扣的双指间,灵气交织,最终凝缩成一道璀璨的金色光华,方寸成雷!
他弹指,雷光飞闪而出,径直撞向那三张琴网,轰然爆裂!
霎时间,风起尘扬!那百丈灵武台上,可闻雷声,可见电光!
三张琴网尽数被化解,苏倾儿柳眉蹙起,刚欲再抚琴成网,却不料一道修长的身影已是站在了她的身侧,一袭白衣随风飘动,正是楚天卿!
楚天卿尚未动手,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苏倾儿,厉声道:“你这小妮子,果真是欠调教!”
不等他说完,苏倾儿已是腾空跃起,素手欲拨弦,却怎奈楚天卿更快,同是脚掌一踏地,凌空跃起,而后只见那一双大手往七玄琴上一放,猛然一扯,便是将那七玄琴自苏倾儿手中夺了过来。
“你输了!”楚天卿抱琴道。
“把琴还我,我还没输!”苏倾儿见状,露出一脸倔强之色,不想认输,脚掌当即凌空一踏,扑向楚天卿,伸手便欲夺回七玄琴。
楚天卿身形侧闪,避开迎面扑来的苏倾儿,然后,只见他双手扬起古琴,顺势拍出,毫不留情地朝着苏倾儿那微翘的娇臀上拍去。
啪!
空气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苏倾儿应声被拍落在地,满脸羞红,一双胭脂虎目恶狠狠地瞪着楚天卿,小嘴微微张开,一脸惊骇。
这一拍,可是把苏倾儿彻底拍蒙了!
苏倾儿眼中水波流转,眼角噙泪,贝齿死死咬住嘴唇,一张俏丽的脸上红霞遍布,似乎是用手掐上一掐,便能滴出血水来!
女子面薄,被楚天卿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拍了屁股,怎能不羞,怎能不恼?
“你...你...你!”
只是羞恼又如何,怎奈何从出生开始皆不曾受过委屈的苏倾儿一时间蒙了神,结舌难语,只能用那双灵气十足的胭脂虎目死死瞪着楚天卿。
如若说女子恨时目光能杀人,恐怕楚天卿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楚天卿飞身落地,不理会场外那纷杂的议论,也不理会羞愧至极的苏倾儿,只是双手抚琴,剑眉微微一扬,笑了笑,说道:“琴是好琴,只可惜,用琴之人就凶狠得多喽!”
说罢,楚天卿在众人视线之下,盘膝就地而坐,眼帘低垂,先是双手抚于琴弦之上,悄然间,波动琴弦,信手拔弹,从容典雅。
忽而,琴声悠悠,自灵武台上悠然奏起,楚天卿轻轻一笑:“七玄琴中七玄意,不知我能悟到几意!”
一语方毕,一语又起,他启唇道:“七玄琴,一玄高山流水。”
琴音四起,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响,空灵之声令人忆起那山谷的幽兰,高古之音仿佛御风在那彩云之际。
曲调灵透,音律清脆,声若高山,音似流水。
如此琴音,与那苏倾儿的杀人琴比起,天差地别,可鉴云泥之分!这才叫做高山流水,玄妙无比!
灵武高台上,红衣襦裙秦月初起身,却是不由得赞叹了一句场内琴声。场外,众弟子恍若失神,场中,苏倾儿听闻空灵通透的琴音回转,愣了愣神。
“七玄琴,二玄,落雁平沙。”
楚天卿一曲未完,一曲又起,弹指拨弦,吐言道。
琴声如流沙过耳,云程万里,似有群雁飞鸣而起落,琴声入梦,入眼非初春惊蛰,更似一副寥廓壮丽的秋江景色,曲调似水墨入画,柔和,温婉。
好一曲醉人心醉人意的落雁平沙!
“七玄琴,三玄!六月霜雪!”
第三曲,接踵而至,曲调迅速一变,楚天卿操琴之手入潮水波涛般波动琴弦,他开口轻轻吐出几字。
琴声寂寥清冷,一曲沁人心脾,一曲动人神魄,一曲催人断肠!
琴曲无意,音有意!琴声无情,人有情!
他刚欲起弦弹奏第四曲,却不料琴弦顿时如玄铁般坚硬起来,无法拨动,楚天卿摇了摇头,看来自己只能借助琴技弹出七玄中的三玄,第四玄,再无法弹出!
他抱琴起身,看了一眼那还趴在地上怔怔出神的苏倾儿,淡然一笑,道:“弹琴弹琴,弹的是琴更是情,可惜了这么一盏好琴,落到了你这只懂琴曲不懂情意的主子手里,暴殄天物哎!”
看着那不住叹气的楚天卿,苏倾儿一双漂亮眸子眨了眨,回过神来,俏脸更是赤红无比,古人有言“日出江花红胜火”,如此形容,犹无过之。
苏倾儿眨巴了下眼睛,可见眼中含恨,她贝齿咬了咬嘴唇,鼻音轻哼了一声,羞恼道:“臭流氓,别以为回弹两首曲子就了不起!七玄琴,还我!”
“快还我!”苏倾儿起身,立马扑向楚天卿,欲要夺琴而回。
若是换做平常,他楚天卿还了也就还了,敢情这小丫头喊自己流氓,还要自己双手奉上宝琴吗?
楚天卿侧身一躲,躲开苏倾儿那一扑,一手按在了苏倾儿额头上,一手则抱住七玄琴,苏倾儿怎奈得玉手短了几分,竟是触不到楚天卿怀中那琴,不禁小嘴微微嘟起,以表不满。
楚天卿笑道:“怎么?倾儿师妹这可是要问我这个臭流氓要琴呐?”
苏倾儿眉头紧蹙,问道:“那你想怎样!”
楚天卿嘿然一笑:“若是你喊句楚哥哥来听,听得我舒坦了,这琴还你也无妨。”
“你!”苏倾儿气得结舌,连连跺脚,玉手指着楚天卿,一时间说不上话来,只得低声委屈道:“你无赖!”
楚天卿老脸厚的很,他可不管这小妮子如何委屈,说道:“你若不想不喊呢,我也不能强求,只是这七玄琴,就只好交还到你那师尊秦阁主手里喽。”
“你...你!”
“不喊我走咯。”
楚天卿自觉的当回无赖也无妨,作势欲走。
苏倾儿双眸噙泪,红着脸,咬着牙,声如蚊蝇道:“楚哥哥...”
“哎,你说啥,今天风大,没听清!”楚天卿回道。
苏倾儿面色更是难看了几分,泫然欲泣,心中怕是早就骂过这个市井无赖无数遍了。
“楚哥哥!”
怎奈得楚无赖淫威,她贝齿狠狠一咬嘴唇,终是将那三个字脱口而出。
不,应该说是喊出了口,声势如洪!
第二十九章 对战周易
苏倾儿喊声响亮,话音方才落定,场外观战席上的众弟子先是一愣,全场寂静,片刻后,气氛愈发热烈,顿时爆发出一片嘈杂的议论声。
跑路不远的卫凌驻足而望,不禁一笑,自语喃喃道:“这小子,可真能整出些幺蛾子!”
灵武台上方的高台上,董胖子刚饮下一口茶水,便是猛然喷出,众人面含笑意,唐奕打趣道:“秦阁主门下那小妮子,当真是有趣啊。”
秦月初闻言,却是一笑,向来护短的她见到这一幕,也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回了句:“唐阁主见笑了。”
她哪会想到,蜀云仙门中谁都要让上三分的苏倾儿,竟然就这样被服服帖帖地制住了,当真可谓是一物降一物!
“不过唐阁主门下的楚天卿,不简单呐。”秦月初笑意收敛,一脸赞赏之色,说道:“仅仅是先天境的修为,便能将七玄琴中的三重玄意弹奏而出,况且那几首琴曲不掺杂丝毫灵气,仅仅是以琴技弹奏,但琴音却是玄妙无比,灵动非凡,当真是可谓天上之音,世间罕有啊!”
唐奕闻言,笑了笑,说道:“秦阁主谬赞了,我倒也知天卿这小子未入蜀云之前,便对声乐颇有天赋,受过琴术大家的熏陶指点,不过却不知道能有如此境界,还能受到秦阁主夸奖!”
“唐阁主此言差矣。”秦月初摇了摇头,笑道:“唐阁主门下的楚天卿,不仅是修炼天赋绝佳,那琴术天资,更是不输于修炼天赋,如此琴艺,纵然是比起琴术大家,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一脸惋惜,叹了口气,道:“若是此子当初是入我青玉阁,得青玉阁中琴艺传承,倒是一桩美事,对此子往后修行,必然也是大有裨益!”
唐奕闻言,却是不禁苦笑了一声,道:“秦阁主言重了。”
“不知唐阁主,可有意让爱徒入我青玉阁修行,一则,可习得我阁内千年琴艺传承。”秦月初先是问道,语气稍稍一顿,继续道:“二来,当年倾儿那远在西楚的父皇将这小妮子托付于我,我看这楚天卿也是生得相貌堂堂,天资出尘,与我那爱徒倾儿甚是般配,要不我二人就此定下一门亲事,岂不美哉?”
还不等唐奕回答,那一旁的董胖子就已经坐不住了,好在是现在不曾饮茶,若是饮茶,恐怕又是要喷出一大口龙涎才能罢休!
敢情这好好一场蜀云大会,这两位阁主竟然是打算成人之美,给门中俩小徒来个私定终身了!
唐奕闻言,却是止不住轻咳了两声,面色颇有尴尬,本按照常理,这件事本是一桩好事,大可促进索云阁与青玉阁两阁关系,可现在看来,唐奕好像是没有这份成人之美的心思。
唐奕说道:“秦阁主这桩美事,唐奕自然是乐得如此,只是不知天卿这小子意下如何,为人师者,也不好拿弟子的终身大事当成玩笑话。”
秦月初闻言,也不禁有些惭愧之色,赧颜道:“是我失礼了,还望唐阁主莫要往心里去。”
正在二者交谈之际,一直不曾发言,面若冰霜的李秋悦突然问道:“唐阁主门下那名弟子的身份背景,应是不同寻常人等吧。”
唐奕点了点头,说道:“天卿身份是不同寻常人,我与其父辈也有所善交,能将天卿收入门下,不仅是我看中,更是他父亲的意思。”
李秋悦闻言,淡淡地应了一声,她与常人不同,自从她得到了上一任天竹阁阁主传承之后,却是无意间开了天眼,眼中世界,虽与常人无异,但随心念意愿,却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例如那蜀云山中深藏谷底的几条灵脉,例如那蜀云掌门莫天象下山出蜀,也例如她看到人身上命数气运。
寻常人在她眼中,身体周遭可见一丝飘忽不定的气息萦绕,但大多只是普通的灰白之色,若是将死之人,则是由灰入黑。门中修行弟子,一旦突破先天境界,身上的颜色则会更加耀眼一些,而例如台上这几位阁主,则是满是遍布淡淡的金光,璀璨耀人。
但那灵武台上的楚天卿则不同,身上的气运却呈现出黄紫之色,可以紫金色形容,磅礴无比,气运冲天!
不知为何,她只觉得这家伙定不简单,绝非寻常人物,仅是先天境界的修为,气数之盛,便远超于墟丹境界的诸位阁主!
“是从江南道而来?”李秋悦声音几乎没有温度,语调冰冷的问道。
唐奕又是点了点头,其余三人见状,脸上也是多了几分凝重之色,但对于李秋悦的判断,几人从不曾有过怀疑,因为她算得太准了,每一次说话,便如口吐真言,言出必果。那一次掌门真人下天道峰,离蜀赴北玄而去,也是在李秋悦道破以后,众人才有察觉,他们虽不知其中缘由,但对于这位三十岁入纯元的天才人物,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纵然以他们百年阅历来说,都无法用言语形容,只觉得....她能看透天意!
唐奕面带凝重之色,问道:“李阁主可是看出了什么倪端?”
“看不透。”李秋悦摇了摇头,简简单单地说了三个字。
众人皆是一惊,竟还有她李秋悦看不透的东西?
李秋悦抿了抿嘴,似是想了想,说道:“只觉得他有异于常人,但他身上却有几分让人看不透的感觉,但那种感觉,并不差。”
唐奕皱了皱眉头,心中有话,却不曾说出。
李秋悦也不去理会,只是抬眸看着楚天卿,一双本该古井不波的清澈眸子里,透露出继续兴致来,她开口问道:“一年之后,我有意出蜀云游历,可否借走唐阁主门下那位弟子?”
“去哪里?”唐奕问道。
“东玄江州,江南道。”李秋悦不假思索地回答。
李秋悦起身,上前几步,纤细玉手握住高台边缘那金楠木护栏,清风吹动她的发髻,露出一张绝美的脸颊,而那张俏丽的脸颊上,则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笑意,她目光投射在楚天卿身上,嘴角微微提起,竟是在笑!
这一日灵武台外,一张不曾言笑的绝美脸蛋,冰雪初融,她抬眸,浅笑,风采动人!
身后众人不曾察觉,但又有谁会猜到,自从天竹阁上任阁主坐化后,自闭心窍,少有言语的李秋悦,也会有美人含笑,面露喜色的一天?
那一笑消瞬即逝,无人察觉,但那一笑,却可谓倾国倾城。
回眸倾人城,浅笑倾人国。
古人所言的倾国倾城,可不正是如此?
就在五位阁主谈笑风生之际,此时,灵武台上。
苏倾儿俏脸羞红,低着脑袋,贝齿死死咬住嘴唇,像是再用一分劲道,就要咬出血丝来。
纵然如楚天卿这般老脸厚如城墙者,此时也不禁有些尴尬,轻声道:“我说小丫头,就只是喊声哥哥,至于如此嘛...”
这不说还好,可这一说,气氛却更是尴尬了。
苏倾儿猛然抬头,牙齿紧紧咬住那轻薄的嘴唇,眼中噙泪,目光幽怨,可见恨意,用那双灵气十足,英气飒然的胭脂虎目恶狠狠地瞪着楚天卿。
楚天卿见状,轻咳一声,不禁干笑,伸出一手,摸了摸苏倾儿那颗小巧的脑袋,像是在摸猫犬一般,手法粗糙,苏倾儿也不知是因为恨极了,还是如何,竟也不躲,任由眼前这市井无赖摸着脑袋。
纵然如此,楚天卿还是不忘出言调笑道:“我说小妮子别瞪我了,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那眸子好看啦。”
不调侃也罢,这一番调侃可是不得了,苏倾儿那双俏丽的大眼睛中水波流转得更快,霎时间...竟是江河决堤,两行泪水当即如那千丈瀑布般倾泻而下,神情幽怨,却还依旧不忘喊上一句:“七玄琴,快还我!”
楚天卿见状,满头黑线,面色尴尬,伸手刮去了小妮子脸上悬挂的两行清泪,却哪还止得住这溃了堤坝的江河大潮,干笑着把碧绿古琴递了过去。
苏倾儿这才止住了决堤的泪水,脸红欲滴,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扑上去狠狠咬上楚天卿一口的冲动,一把夺回七玄琴。她怀中抱琴,搭拢着脑袋,转身便跑,身形如飞般逃窜出灵武台,但依旧不忘留下一句羞恼的声音。
“流氓,无赖!”
楚天卿止不住干笑,抬头看了看四周,灵武台坐席之上,投来无数道刺人的目光,楚天卿咧了咧嘴,没想到这妮子年岁尚小,在蜀云仙门当中的人气可不小,敢情这回是犯了众怒了?
他目光环顾,可见远处,卫凌随意找了一处坐席悠然坐下,看到楚天卿投来的目光,竟是竖了竖大拇指,嘿然一笑,目光中却是真真切切地多了几分敬佩之色,看着楚天卿把那小姑奶奶收拾得服服帖帖,差些没拍大腿叫声好,他嘴唇微启,轻声赞叹了一句:“好小子,竟能把这小姑奶奶都收拾了!”
卫凌心情大好,况且还是坐着,说起话来也不腰疼,可这楚天卿站在台上,老脸却是有些挂不住了,当即收敛了一下神情,应战接下来的两场比斗,果不其然,皆是轻松获胜。
而后又是几场比斗后,日暮黄昏,蜀云大会也已是接近了尾声。
场上比斗,也已是最终一战!
有一位年纪五十岁上下的玄阳境界长老自天而降,身形落在灵武台中央,高声宣布:“孤云阁周易对战索云阁楚天卿!”
第三十章 火灵符阵
索云阁楚天卿对战孤云阁周易!
那主持长老一语方出,台下便是一阵嘘唏,没想到真正走到周易面前的,还是这位昔日的天纵之才!
楚天卿这三个字,若是放在两年前,大可谓是蜀云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年蜀云同辈第一人,这个名号是真,蜀云百年中只输李秋悦,更是不假!
只是这位昔日天才,却是在那场九州大会当中饱受天灾**,修为俱损,名声一落千丈,两年间,那个由楚天卿演绎出的传奇,早已只落为众人口中的茶后笑谈。
而时隔两年的今日,那个传奇再度出现在了众人眼底!
众人皆是不知,这一场先天对先天,究竟是修为跃入先天境中期的周易能够败敌获胜,还是当年那个名冠蜀云,而今又以一己之力击败那身负天阶灵宝之人的楚天卿更胜一筹!
要知道,这两年间,蜀云同届弟子当中,唯一可以与周易比肩的刘峰已是落败,周易何等强横,众人皆知。
想要赢下此局,比起自苏倾儿手中夺琴,恐怕还要难上几分!
青石铺垫而成的灵武台中央,可见一黑一白两道人影,衣袂飘飘,相顾而无言。
白衣者,正是楚天卿,而那身着黑衣之人,赫然是那击败刘峰的周易!
周易冷厉的目光投向楚天卿,下意识地伸手摩挲着脸上那道半尺余长的疤痕,笑意阴森,道:“没想到时隔两年,还是要与你一战啊,楚天卿!”
楚天卿闻言,一脸云淡风轻之态,笑道:“看来两年前那一剑缺了三分劲道,时隔今日还敢提起,你周易可真是好了伤疤不记痛啊。”
周易闻言,笑意愈发森冷阴寒,眼中,是无尽的恨意。
正是那在两年前,楚天卿还未参赴九州大会,修为也还在先天境界之时,周易带孤云阁弟子挑起事端,却不料被当年年仅十七的楚天卿轻松阻拦,更是被他那一剑划破了脸,时隔今日,剑痕犹在!
而这一道剑痕,却是带给他不知多少痛苦,乃至于两年后的今日,他依旧是活在了楚天卿的阴影当中。当年那道身影,遥不可及,无论他如何刻苦修炼,都无法追赶,两者间的修为的差距,反而在时间流逝中不断被拉开。
但就是那场九州大会,修为散尽的楚天卿,让周易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呵呵,楚天卿,你还真当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同届第一人吗?”周易冷笑出声,道:“即使你修为有所恢复又如何,不过区区先天初期,我周易倒要看看,你楚天卿,有何能耐!”
楚天卿闻言,双眸微眯,看着那张因伤疤而狰狞无比的脸,敛起脸上笑意,道:“既然两年前能给你一剑,那么今日,我也不介意动手再给你补上一剑!”
“倒也好让你那张脸更对称些!”楚天卿谈笑间,已是心念一动,驱使体内灵气汹涌而出,萦绕指尖,那十指已然染上一层璀璨的淡金色光辉。
周易咬牙,连说了三个“好”字,恨恨咬牙,咬牙之际,可见面颊微微凸起,他面色阴沉,面露轻蔑之色:“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今日,我周易便要再将你打为废人!”
“你且试试看!”
楚天卿冷哼一声,身形已然暴起,游蛇诡云步施展而开,双指并屈如剑,有灵气氤氲指尖,可见一道淡金色的灵气锋刃盘指而上,足有二指之距!
楚天卿身形如风飞梭,以指代剑,指尖灵光大作,一来便是杀招!
“一指天阳!”
他沉喝一声,手指凌空一划,似如提剑而起,对着周易劈砍而去。
周易见状,嗤鼻一笑,当即一声冷呵,那柄乌金短匕已是自袖中滑落,抖袖而出,短匕“黑蟒”在他掌间如蛟蟒般灵活舞动,旋即短匕锋刃一出,与楚天卿双指碰撞在一起。
只是一瞬,两者身形再度分开,退开十步,楚天卿凝剑双指微微颤抖,果不其然,这一指天阳的奇袭,对周易效果不大。
而另一边,周易嘴角也是微一抽搐,握住黑蟒之手,被那刚上场便起杀招的楚天卿震得有些生疼,那只手握住短匕,猛然一握,更是用力了一分。
“只有这点力道,也想敌我周易?”
周易冷笑一声,旋即脚掌踏地,身形暴起,不给予楚天卿喘息之机,手中短匕悄然一动,带起一道黑色流光,步步直逼楚天卿!
楚天卿也不与其硬碰,身形运转,脚踏游蛇诡云步,身法极快,纵然修为已到先天境中期的周易,也难以轻易追上。只是这周易毕竟是晋入了先天境中期,灵气雄浑程度远非楚天卿可比,步步紧逼,再加上手上有那柄一品灵宝助力,楚天卿全力避闪,却也不免有些力所不逮。
周易步伐不止,直追楚天卿,口中诀法喃喃,顿时暴喝一声:“黑蟒!”
那柄短匕的刀锋上,当即黑芒乍现,可见有磅礴的灵气自周易体内倾泻而出,如潮水般涌入那柄黑色匕首当中。
周易手臂一抬,短匕黑蟒之上光芒大盛,带起一道闪烁的风刃,顺势递出,刺向楚天卿。楚天卿也不敢大意接下此招,当即脚掌踏步,侧闪而开,却不料周易手中的匕首何其灵巧,他手指旋转,匕首在手中旋转而起,而后只见周易手肿一屈,短匕再次递出。
唰!
黑色的刀锋略闪而过,楚天卿见势不妙,当即脚步踏地,身形骤然停止,而后脚步又是急速点地,脚掌向着一侧踱步而出。楚天卿竟是避也不避,任由那锋芒大盛的短匕刺来,当即手指并屈成剑,与那刺来的短匕两相交错,直逼周易喉咙而去。
好一个剑走偏锋之计!
这一回合,楚天卿不惜被那短匕刺中,也要递出指剑,指剑不去接下周易的攻势,反而是打算来一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若是周易不避,纵然一匕可重伤楚天卿,恐怕也会被那锋芒不弱的指剑直击咽喉要害!
到时候,可就不止重伤这么简单了!
“嘁!”
周易咬牙,显然是不打算与这疯子拼命,当即手腕回转,匕首顺势递回,不以锋芒而对,而是以匕首末端直击楚天卿那刺来的双指,将其格挡而开。
而楚天卿见此机会,也乘势步伐暴掠,直退百米,期间也不忘手掌一挥,凭空凝聚三道风刃,激射向周易。
先天对战,若是实力势均力敌,除去那紧要关头才会使出的杀招,这些流露而出的细节与破绽,也不会被放过,纵然这些攻击效果不大,但往往制胜的关键,就在这细枝末节之中。
但是很显然,对于修为略高于楚天卿一筹的周易而言,这些小把戏并没有丝毫作用,他袖袍一挥,磅礴的灵气汹涌而出,尽数将楚天卿射来的风刃尽数化解。
两人并未急于进攻,皆是拉开距离,运转体内灵气,稍作调息,呼吸之间,将身体周遭的灵气吸纳入体,借此恢复体内耗损的灵气。
场外众弟子见此局势,皆是有着不小的震撼,他们没想到楚天卿竟是如此强悍,能以先天初境对战先天中境而不落下风,比起先前一战的刘峰,只强不弱!
“好一个不怕死的疯子!”周易面色并不好看,咬了咬牙,怒声骂道,显然对于刚才楚天卿敢与其以命换命的招数心有余悸。
“你懂个屁,这叫做魄力!”楚天卿脚步停下之后,却是面含几分笑色,讥讽道。
“魄力?”周易闻言冷哼一声,嘴角依旧挂着一丝阴森的冷笑,袖袍当即一挥,便可见有几道赤红色的霞光飞闪而出,他冷笑道:“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魄力接下这一招了!”
那袖中,飞出七道赤霞,自灵武台中央,往着七个方向飞闪而去。
这七道赤霞围绕着百丈灵武台缓缓旋转,若是定神望去,可见那赤霞,竟是七道符箓。符箓是以黄纸为底,其上可见无数晦涩玄奥的符文,符文成赤红之色,才出袖中,便爆发出一阵璀璨耀眼的赤霞光彩。
楚天卿看着出现在四面八方的符箓,面色异常地凝重。
灵武台外,更是一片哗然,有弟子惊呼出声:“火灵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