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一章 男主角是太叔翎
“桃云岭有一官驿....”
吴宁与太叔翎一边漫步在长安街头,一边给太叔翎讲述着他的安排。
“已经疏通好了,明天你就去那里做一驿卒。”
“驿卒?”太叔翎一脸的蛋疼表情。
他堂堂川黔绿林总瓢把子,长路镖局西南路总镖师,玉面枪王风迷万千......
怎么就成驿卒了?
挣扎道:“突然去个我这么帅的驿卒,很显眼吧?”
吴宁:“......”
特么都让吴老十给带坏了,一个个怎么都这么爱臭美呢?
“你听我说完行不行?”
“驿卒当然不行!”瞪着眼珠子,“你先当着驿卒,过些日子,巧儿会派一个逃妓过来,逃到桃云驿。”
“逃妓?”太叔翎眉头一挑。
有有有有,有点意思了哈。
眉开眼笑,“说下去。”
吴宁继续道:“你可怜那逃妓身世,把她私藏在驿站之中。”
“然后呢?”
“然后?然后桃去驿丞发现了,气恼你私藏人犯不告与他的罪行,把你开除了。”
“但是,驿丞也是仗义之人,又觉得你有情有义,利用关系帮那逃妓赎了身。”
“嘿嘿。”太叔翎越听越有意思,“那再然后呢?”
吴宁一摊手,“然后就简单了呗!你与那逃妓日久生情,终成眷属,决定就留在桃云驿,男耕女织,生活下去了呗。”
“哦。”太叔翎砸吧着嘴,“原来这是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唯美爱情故事!!”
好吧,太叔翎彻底忘了,这个故事....马上就要发生了。
“怎么样?”吴宁笑看着太叔翎。
“这样一来,你的身份应当无人生疑了吧?”
“嗯,应该没人怀疑我。”
“我!?”
太叔翎这才反应过来,他特么是男主角。
“不是,等会!!”太叔翎定住,“生生生,生活下去!”
五官扭曲,“是真生活,还是假生活啊?”
吴宁眼珠子一瞪,“当然是真生活,假的被发现了怎样办?”
说完,吴宁还有点心虚,这确实有点为难太叔翎了。
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牺牲。
没想到,此言一出,太叔翎长出一口浊气,“幸好幸好!”
自言自语,“这特么要是假生活,守着小娘不能碰,那还不憋死老子了?”
吴宁:“......”只觉一万头草泥马从眼前狂奔而过。
兄弟,两年没见,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怎么变的这么骚气了呢???
“那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定了!”
太叔翎怎么还有那么一点点小期待呢?
“那我回去了哈!”
“嗯,回去吧。”吴宁点头,又嘱咐道:“不要告诉老十一....”
暂时,吴宁还不想把贺兰敏之和肖老道的行踪告诉吴家人,毕竟六伯很可能也和他们在一起。
六伯为什么也不来找他们?为什么一直不出现?
这依旧是一个疑问,在吴宁搞清楚之前,他不想让这件事刺激到吴家兄弟。
......
“知道!”太叔翎不耐烦地应着。
“咱办事儿,你放心!”
“嗯,去吧!”吴宁目送太叔翎回仙鹤楼。
“对了!”猛的又叫住太叔翎。
“怎地?”太叔翎疑然回头,“九哥还有事?”
只闻吴宁突然蹦出一句,“你是想要个丑的,还是美的?”
太叔翎一怔,“什么丑的美的?啥意思啊?”
吴宁贱贱一笑,“我是说....那个逃妓....”
“你是想要她丑一点,还是美一点啊?”
“!!!”
太叔翎登时就炸了,差点没蹦起来。
“当然是美的!越美越好!”
说完,才发现不对,吴宁在逗他玩儿。
脸色一垮,“九哥,你逗我....”
吴宁大乐,“放心,肯定是个很美、很美的小娘。还得是没梳理过的,不能让我兄弟吃亏。”
太叔翎闻言,才算放心,“这还差不多。”
......
太叔翎第二天就走了,老十一和罗厨子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去干什么。
其实,吴宁也不知道让太叔翎去干什么,把肖老道和丑舅抓到他的面前吗?
就算贺兰敏之现在就站在吴宁面前,吴宁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和他说什么。
回到太平府中,这个时辰早就过了饭时,吴宁也就没去饭厅找太平。
回到小院,发现吴启也没来找他。
这些日子,吴老十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天天见不到人影,更是来他这里的次数也少了。
周大娘正在给吴宁准备洗澡水,“公子,该沐浴了!”
“嗯。”吴宁凝重地点了点头,“出去!!我自己来!”
......
美美的把自己泡在热水里,周大娘也被隔绝在外,吴宁这才觉得生活有一丝美好。
闭目养神,享受难得的安逸。
谁能想到,安逸确实难得,吴老九注定没这个福分,比周大娘更惊悚的马上就来了。
哐当!!!
吴老九这安逸刚开个头儿,就听房门一声巨响,应声而开。
吴宁怒了,以为是周大娘又进来了。
“不是让你出....出.....嗷~~~!”
“去”字儿没出来,传来了嗷的一声惨叫。
看见门口站的那位,吴老九吓的差点没蹦起来。
不对!应该是差点没缩洗澡水里去。
“你你你你你!!你进来干嘛!?”
太平那慵慵懒懒,带着几分娇媚的声音从面前传来:
“本宫还在厅前等你,想问问你们兄弟的情况。却是好,自己跑回来了,也不说知会本宫一声。”
说着话,太平迈步而进,顺手还把门关上了。
“哟.....”公主殿下好像这才发现吴宁在洗澡。
“你在洗澡啊?那本宫...本宫进来,是不是不太方便啊?”
特么废话!!
吴宁脸都绿了。
捂着裆部,“能方便吗?你你你你,你先出去!!”
太平却是一撇嘴,依旧慵懒娇媚,“切,还害羞了。本宫是过来人,什么没见过!!”
吴宁要晕了。
你见过,我特么没见过,行吧?没见过你这样儿的!
急道:“咱俩是姐弟!!”
“那就更没忌讳了嘛!”
太平不以为意,先是好好看了看吴宁,把吴老九看的直发毛。
之后,太平就四下扫看,一副真的浑不在意的样子。
直到....
直到太平公主的目光锁定在浴桶旁边,桌案上的一块紫色玉佩之上,就再也挪不开眼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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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二章 舒服了
特么上一章手抖,点错标点了啊!!!!
为了不砸招牌,只能含泪,再来一章了.....
......
那块紫色玉佩是从吴宁的脖子上刚刚摘下来的,晶莹剔透的紫色玉石上还沾着水气。
太平强忍着激动的心绪,款款地向那块玉佩走了过去。
吴宁也发现太平盯着那块玉佩,神情一凝,却是没有阻止。
“这块....是你的?”
“嗯,自小就带在脖子上了。”吴宁答着。
“我猜,是我娘留给我的。怎么?你见过?”
太平没有回答,默然地拿起玉佩看着。
只见紫玉的雕工极其精湛,非宫庭匠师所不能成。
雕的是:一龙一凤环绕着一颗透明宝珠的图案。
而宝珠之上,则是用篆书刻下的一个字宁!
“宁?呵呵。”
太平笑了,笑的极是诡异。
缓缓地从胸前也掏出一块紫玉,“你看我这块。”
吴宁一看,一模一样。
再细看,好像也不是完全一样。
他的那块,龙在上,凤在下。而太平这块,则是凤在上,龙在下。
吴宁惊奇,“原来你也有?”
“当然有!”太平道。
“不光是我有,自太宗那一代开始,凡我李氏子孙人人都有。而且,上面还刻着每个人的名字。”
“哦。”吴宁恍然,“这么说,这是李氏宗族的信物?”
太平没有回答,把玉佩放下,决然而走。
“收起来吧,别再让任何人看到!否则,你的身份也就装不下去了。”
......
公主殿下摇晃着妩媚腰枝出去了,对于吴老九这个裸男,连多看一眼都欠奉,弄的吴宁满脑袋大写的“”字。
看向桌案上的那个块紫玉龙佩,“奶奶的!这个疯婆子!”
吴宁恨恨自语:“不就是想看看玉佩吗?你管我要就是了,至于偷看我洗澡吗?”
他却不知,咱们公主殿下前脚刚迈出吴宁的房门,整个人就垮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也砰砰乱跳。
好吧,太平有十多年没见过男人洗澡呢!
轻轻地顺着胸口,想到那块龙佩,还有上面的字,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平竟露出一丝窃喜。
“小样的!”自言自语甚是得意,“纵使你有天纵之才又怎样?让姐姐我看光了吧?”
没想到,太平的自语被外人听了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身边突兀地响起一声贱贱地问话:
“咦?什么被看光了?”
太平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高泰那贱人。
“滚!”
“好嘞~~!”
小高同志又屁颠屁颠地跑了。
......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之后谁也没再提过。
可是,连太平和吴宁都没想到,因为这么小小的一次闯入,会给二人之后的人生带来多么大的转变。
第二天一早,吴宁照例到饭厅与太平和吴宁一同用早饭。
一进门,发现吴启已经到了。
这小子愈发的容光满面,也不知道这日子是怎么过的,这么滋润。
太平一见他来了,登时玩味一笑,“怎样?九郎昨夜睡的可还安稳。”
明显是另有所指嘛!
吴老九一瞪眼,“不怎么样,做了一夜恶梦,总梦见有个老妖婆闯在我房里来。”
“切~!!”太平知道讨不得好处了,“本宫就那么可怕?”
吴启一听,顿时放下手里的肉馒头,“你们俩什么情况?什么可怕不可怕的?”
太平白了他一眼,又给他塞了一个肉馒头,“吃你的馒头吧!”
“哦。”吴启憨憨一应,闷头儿啃起馒头来。
“对了。”他不出声,太平反而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吴启身上。
“这些天,本宫也忘了问,怎么样?兰晴侍奉的可还舒心?”
“呃。”吴老十一哆嗦,差点把肉馒头扔桌上、
偷偷地瞄了一眼吴宁,祈祷九哥可别听出什么来。
可惜,晚了!
太平就是故意拿兰晴来气吴老九的,怎么可能不让吴宁注意。
“什么兰晴?”吴老九瞪眼看着吴启,一脸的震惊,“兰,兰晴...伺候你?”
兰晴他还是知道的啊?那是太平的贴身婢女,很受太平宠爱,情同姐妹啊!
转向太平,“你派兰晴去伺候老十??”
太平一板脸色,“什么派不派的。”淡笑一声,调笑道,“送给老十了,以后就是老十的暖床丫头了。”
碰!!!
吴宁怒了,彻底怒了。
把馒头往桌上一摔,“喂!!喂喂!!”
“这特么就过分了吧!”吴宁忍不了啊!
特么给他就是周大娘,真真正正的大娘啊!怎么到老十那就换兰晴了?
他就说,吴老十这些天有点不对劲儿嘛!
合着,他在这边被大妈蹂躏的同时,人家吴老十那边正和兰晴你侬我侬的花前月下呢!
能不容光焕发吗?
......
“嘿嘿嘿嘿....”
事到如今,事情败露,吴启也就不要什么脸面了,嘿嘿贱笑,“殿下疼我,九哥别生气!”
“你!!”
吴宁看了看叛徒吴启,再瞅瞅一脸看热闹神情的太平,腾的站了起来。
“不吃了!走了!”
气愤欲走,可是行至厅门,又觉得这么走了太吃亏,吴老九杀气腾腾地又折了回来,指着吴启的鼻子就骂。
“你啊!你这处处留情的秉性什么时候能改改?”
眯着眼坏坏地提醒吴启,“你还撩拨过上官小婉吧?”
吴老九幸灾乐祸地冷哼两声,“等上官小婉来了长安,看你身边多了个暖床丫头,哼哼!!我看你怎么收场!”
“......”吴启傻眼了,只觉一股寒意从裤裆里往外冒。
舌头都捋不直了,“别别别别,别瞎说!我,我我我,我和上官那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哈!!
一看吴启那个惊悚的神情,吴宁舒坦了,大笑一声,“真的是......纯洁吗?”
调头就走,留下浑身凌乱的吴老十,独自一人在那儿品味“纯洁”。
......
吴宁出了公主府,一边走,一边想:
不行,这委屈受大了!凭什么吴启就有那么好的待遇,我就大妈配胖丫儿呢?得找个人泄泄火。
于是,吴老九下定决心,朝着长安城最大的妓馆....旁边的仙鹤楼而去。
“老十一,跟着我继续走访长安各处。罗利,交给你个重要任务!”
“什么任务?”
吴宁递给他一张长安的水利河图,“把城里下上水来源和走向,都给我摸清楚了。”
“特别是下水。什么臭水沟子流到哪儿?城民的马子(马桶)都倒在哪儿?都给我摸清楚了!”
“啊!?”
罗厨子不干了,这不就是让老子数粪坑吗?
罗厨子登时脾气就上来了,“不去!”
“不去也得去!”
吴宁惯你这毛病?还反了你了!
“为啥?”
“因为你得听我的,我是老大!”
“我要是不听呢!”
“不听?”
吴宁冷笑,还治不了你了?
“你不听一个试试?信不信我现在就派人找南诏国王提亲去!!”
“我去....”
罗利败下阵来,乖乖地去数粪坑了。
而吴宁望着他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浊气。
“呼....舒坦了!”
......
。(仔细看了看,嗯,是。没减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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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三章 马子工
“什么舒坦了?”
罗利一走,老十一一脸的不解,问吴宁:“你说什么舒坦了?”
吴宁一身轻松,揽过老十一的肩膀,“没事儿!早间让老十给气着了,得拿罗厨子泄泄火。”
“......”
吴老九说的是风轻云淡,听在老十一耳朵里,却是惊悚莫明,满头黑线。
特么老十惹你,你拿罗利出气?人性呢?王法呢??
暗暗一叹,嘴上说出一句“公道话”:
“有想法,值得借鉴,九哥做的对!”
曾经有个圣人说过,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尽量享受嘛!
......
可怜了罗厨子,悲惨的长安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从这天起,一连数日,罗厨子是哪儿臭往哪儿钻,哪儿有脏沟就往哪儿走。
关键是,罗厨子那一脸的苦大仇深还特别的显眼,来来回回弄到最后,长安城几个大旱厕、臭水沟边上走动的城民都认识这个魁梧大汉了。
“这人干嘛的?怎么老在这边转悠?”
......
“就是!都看见他好几回了。”
......
“莫不是找活干的吧?”
......
“有可能。看这架势,是想找个挑粪的马子工干干?”
......
“喂!!”有人叫住罗厨子。
“干嘛?”罗厨子眼一瞪,一脸的生人匆近。
只见那人也不害怕,都沦落到挑粪了,你牛什么牛?
“兴隆坊的马子工,一天十个大钱,你干不干?”
“马子工?”
罗厨子忍不了了。
什么叫马子工?
马子,就是粪桶。
这东西最开始的时候,叫“虎子”。一直到李渊立唐,因为“虎”字与李家先祖同字同意,总不能让李家祖宗天天被人坐屁股底下吧?于是下令,把“虎子”改成了“马子”。
直到后来,才叫什么马桶、恭桶。
所以,马子工,就是专门给人倒粪桶的佣工。
罗厨子心说,老子像给人倒粪桶的贱奴吗?
瞪着眼,就要开干。
“你才特么是马子工,你全家都是马子工!”
“咦??”那人还是不生气,“郎君好眼力啊,我就是马子工啊!而且,我全家也都是马子工。”
嘿嘿一笑,“怎么样?我带你入行!”
看了看罗利那大身板儿,“就你这身板,整个万年县这边就没有抢得过你的,包你挣大钱。”
“除了佣资,卖粪也是一笔大收入。怎地?干不干?”
罗利:“......”
罗利怒不起来了,他特么还真是马子工?而且,听这人的意思,挑粪还得抢着来?
算了算了,罗利心中一阵腻歪,惹不起惹不起,走了走了。
他却不知道,这挑粪生意,还真就是抢着来。
马子工把城中各家粪便收集起来,挑出城去,卖给农户做为耕种的肥料。
就和后世拾荒的也要分地盘儿一样,马子工也要争地盘,也要抢生意。
有时候为了几桶粪,还得动武论个高低。
像罗厨子这种身材魁梧,一看就是打架好手的好苗子,自然也就吃香。
......
好吧,罗厨子最后还是抵挡不住,灰溜溜地跑了。
那个马子工还挺惋惜,“哼,还瞧不上咱这挑粪的?”
......
经过这一件,罗利也没心思再转了,所幸吴宁交代的任务也算大抵完成,于是想着回去找吴宁和老十一。
结果,好巧不巧,还没到仙鹤楼,正好路过西市的时候,罗厨子一搭眼儿......
嘿!这两个孙子正在街边的一处酒店里坐着,面前冷热小菜儿,淡酒一壶,那小日子过的,别提多美了。
把罗厨子气的啊,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在外面闻大粪,你们倒好,滋润啊!
怒气冲冲地冲了上去,一屁股就坐在吴宁旁边。
“小二,一只羊腿、五斤好酒!”
吴宁见了直躲,一脸嫌弃,“你也吃的下去?”
罗利一瞪眼,“还不是因为你!?”
正好小二哥也端着一条羊腿上来,这小二嘴也是够贱,到了罗利身边儿,猛的往后一闪。
“赫~~!味儿够大的。”
呵呵,能不大吗?
罗厨子这些天哪儿臭往哪儿走,身上的味那就别提了,要不刚刚那人也不会一鼻子就相中了,找他做马子工。
“滚!”罗厨子更气,“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小二一撇嘴,不让我滚,我也得滚快点啊,太臭!
小二走了,罗厨子也不管那么多,抱着羊腿就开始啃。
一边啃,还一边从怀里掏出那张吴宁交给他的水利河图。
“都标上面了,你自己看吧!”
吴宁一笑,与老十一对视一眼。
罗厨子就是这点值得称道,别看脾气臭,可是做事从来不打折扣。
不管多难,也不管他多不乐意做,只要上手,那就不用吴宁操心了。
展开地图,果然如吴宁所料,罗利几乎把长安城转了个遍。哪里有明渠,哪里是暗沟,哪里的水流到哪里,标注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甚至是那些高门大院、门阀氏族,因为宅子太大没法进去看,他也是多方打听,了解,都标于图上。
吴宁一边看,表情也是一边凝重起来。
不由发问:“城中各处的粪水都去了哪里?”
说起正事儿,罗利也不使脾气了,喝了一大口酒,道:“一部分直接走明渠,直接进渭水。还有一部份,通过马子工收集,卖到了城外的庄户。”
说到这儿,罗利又补了一句,“那些高门大户的脏水污物,基本不见从宅子里流出来,也没见马子工去收,多半应该是进了暗沟。”
“嗯。”吴宁点着头。
这一点他已经想到了,大户人家讲究多,不会让脏沟明晃晃地从宅子里流出来,更不会为了几个小钱而卖粪。
多半如罗利所言,通过暗沟排走了。
可是,吴宁不能确定,疑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呢?猜的?”
罗利摇了摇头,“也不全是猜。昨天去城东南角查看,听那边的城民说,他们这一片的井水都是腥臭腥臭的,根本不能饮用,只能喝明渠里的河水。”
“还有人说,是暗沟里的臭水渗到井里了。”
吴宁:“......”
吴宁不说话了,表情愈发的凝重。
作为一个后世来的人,他比古人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光是污水渗到了井里,而是城南的地下水也被污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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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四章 一千三百年前的环境污染
吴宁之所以让罗利去查长安的上下水,就是因为经过数日的观察,他发现长安的水利很有问题。
......
所谓八水绕长安。
从地图上看,长安城周围一共八条江河,水资源是不缺的。
而且,做为十三朝古都,经过几千年的建设,长安城的上下水系统也十分发达,分明渠、暗沟。城中又有多处水池、湖泊,百姓基本不用为用水问题操心。
而下水系统也不弱,数朝规划之下,城民的生活用水或下渗,或排入渭水,几千年来,历来如此,也不见什么不妥。
但是,现在不行了。
别忘了,现在的长安城有近两百万人口啊!是以往朝代所无法比拟的。
两百万人吃喝拉撒产生的生活污水,或渗到地下,或排入渭水,这得是多大的污染?
......
这段时间,吴宁也一直在思考,长安在唐之后为什么会没落?
在他看来,这里面有地域的原因。
随着隋唐大运河的开通,江南地区的崛起,还有丝绸之路的衰败,中原地区的经济中心开始向东转移,长安失去了他原本的地位,这是一面方的原因。
另一方面,长安地处关中,也就是后世的甘陕地区。这一带的土地种植能力,根本无法养活长安越来越庞大的人口基数。
还有一点,就是虎牢关的废弃,使得长安失去了战略防守的能力。
可是,话说回来,丝绸之路可以重新开辟,粮食不足可以从南方转运,北宋的开封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至于虎牢关,也可以重修。
长安就算不再是都城,但起码也不至于衰败的如此彻底,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今天,吴宁终于有了一点头绪是因为污染!
近两百万人口的巨城,其规模不亚于后世的一个中型城市。甚至因为单位面积人口数量的原因,要比后世的中型城市还要大。
这么大的一座城,这么密集的人口基数,已经到了原始城镇建设无法承受的地步了。
所产生的生活垃圾、废水,那将是一个天文数学,必须有极其先进的排污治污能力,方能保证城市的正常运作。
否则,正如历史之中的那样,用不了几十年,长安的地下水、地表水将全部被污染,不再适合人类生活。
吴宁低着头沉思着,武则天给他这个城造监,是让他整治地面上的事儿,可是,真的要把这个城造监做好,真的要为长安做点实事儿,那他还必须把地下的事儿也管了。
否则,这座见证了中原文明数千年历史的城,将无可避免地步上历史的后尘。
......
见吴宁盯着河图不放,老十一说话了,一脸的呆愣。
“你不会想打长安水利的主意吧?这工程可就大了啊!”
吴宁苦笑,“大不大的还要另说。关键是,老子从哪儿下手呢?”
他特么是学会计的,整治账目、打理财务,那是没得说,可是水利......
隔了一座珠穆朗玛好不啦?
......
正在无从下手之时,却听酒店门外开始吵嚷起来。
吴宁搭眼瞥了一眼,好像是小孩儿打架。
一帮子穿着不俗的半大小子围作在一团,又吵又骂的。
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吃饱撑的,吴宁没太在意。
在他看来,孩子嘛,打架是正常事。而且,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一直觉得,男人要是没有点年少轻狂,没点野性,那还叫男人?
只要有分寸,不出格儿,就行了。
可是,又过了好一会儿,那帮孩子还没散。而且,从人缝中往里一看,这帮富家子围的还是一个女孩。
这......
吴宁就有点上头了。
老爷们儿得有个底线吧?连女人都打骂,那就是没品了,跟孩子不孩子没关系。
而且,被打骂的那个小姑娘,吴宁居然还认识。
“去。”给罗利使了个眼色,“把他们分开,怎么还打女人?”
“得嘞!”
罗利腾的就起来了,倒是没跟吴宁顶嘴。
结果......
结果出事了。
你想啊,罗厨子这几天本来就憋着火,可算有个让他舒展舒展的机会,下手能有轻重吗?
......
其实,罗厨子还真没想下狠手,门外确实就是一帮孩子。
被欺负那女娃大一些,十四五岁的样子。而围着她的一帮富家子则是更小,也就十一二岁。
为首的是一个小胖墩儿,看上去还不到十岁。
“小贱人!!谁让你在街上晃的?”
打头那胖娃显然身份不低,身边还带着仆从婢女,正指着那女孩大骂。
“本公子告没告诉过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小胖子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恶狠狠地骂着。
“贱人!还敢与我程家为敌!?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你娘是贱人所生,你也是贱人所生。你爹也是废物!趁早滚回乡下去,少在长安城里碍眼。”
“听见没听见!”
说着话,小胖子作势欲打。
那女孩显然是怕极了,蜷缩在角落里,随着小胖子的扬手,身子缩的更紧了。
一旁一个比小胖子大一点的孩子,则是上来假意阻拦。
“伯献,算了吧!”轻蔑地横了一眼女孩儿,“和他爹一样,都是不成气的废物,你生那份闲气作呸!?”
“呸!”小胖子啐了一口,“看见她就心烦!”
“诶诶诶诶!!”正当这时,罗厨子终于挤进了场中。
都是小孩,罗厨子也没太当回事儿,大脸一扬,“差不多得了!一帮子男孩欺负一个女娃,是什么本事?散了散了!”
罗利一边说,一边站到了中间,开始哄人。
见围观的百姓还不肯散去,罗厨子更是来气。
“看什么看?都他娘的没长心是吧?一帮孩子不懂事儿,你们也不懂事儿?就不知道拦着点?还他娘的有脸看热闹!?”
大伙儿一听,心虚地一缩脖子,心说:不是不想拦,而是不敢拦。这汉子肯定是外地来的,不知道深浅。场中那几位小爷,谁敢拦?
呵呵,有人已经开始冷笑。
你倒是敢拦着,就是不知道,过一会儿,还有没有这么威风,这么牛气哄哄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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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五章 脸先着地
“你是何人?”
罗厨子还在左右吆喝,身后却传来小胖子略带几分稚嫩的怒喝。
罗厨子一回头,眼珠子一立,“闲人!”
“怎地?你还不走?”一扬手,“信不信我揍你!”
好吧,罗厨子就是一吓唬,小胖子还当真了。
“真是笑话,你敢揍我!?”猛然一喝,“来人!把这痴汉给本公子拿下!!”
“嘿!!”罗厨子心中无奈,怎么还给脸不要脸呢?
眼见几个仆从已经围了过来,罗厨子也没当回事儿。
开玩笑呢?名震天下的“厨刀”要会怕了几个狗腿家奴,那在江湖上还怎么混?
可是,罗厨子的不当回事儿,却是深深刺痛了那个叫程伯献的小胖子。
“打!给我往死里打!”
转头看向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女孩,小胖子更气,都是因为她,才让一个糙汉藐视本公子。
眼中露出怨毒,学着大人的样子,低沉的一吼,“金翠!”
身边的婢女急忙应声,“奴婢在呢!”
“你去,把那小贱人的衣裳给本公子扒了,本公子要让她以后没法在长安城见人!!”
“不要啊!.....”
那小姑娘一听,第一次在人面发出带着哭腔的哀求。
连酒店里的吴宁都是眉头一皱,脸色阴了下来。
说实话,吴宁也没把这当做是一回事儿。
要不是他们欺负的是个女孩,而且这个女孩吴宁还见过,正是前几天在妙衣坊跟他撞在一块儿的那个可怜孩子,吴老九也不会管这档子闲事儿。
只不过,打归打,闹归闹,当众要扒人家女孩的衣服,这就有点过分了。
结合那天妙衣坊掌柜的所言,再加上刚刚小胖子与同伴的对话,知道这小胖子叫程伯献。
吴宁猜测,这位应该就是卢国公程咬金家里的小辈了。
可是,吴宁也实在没想到,程咬金赫赫威名,怎么出了这么一个恶毒晚辈?
当众扒衣服这种下作的手段,连大人都使不出来,他居然说的如此顺畅,真是丢尽了程家人的脸面啊!
呵呵,也就是吴老九不熟悉历史,他要是懂历史,知道这个程伯献是什么人,非现在就一巴掌拍死他算了。
这个程伯献小的时候恶毒,长大了更加的不堪。
和太监拜把子,给太监的老爹披麻戴孝,把程家的脸面丢了个一干二净。
程咬金一世英名,不出三代,就彻底败在了这个程伯献手里。
呃...咳咳。
当然了,程伯献巴结的那个太监就是高力士。
而高力士的死鬼老爹,.也就是程伯献披麻戴孝的那位,就是太平公主府里的长史高延福。
好吧,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当下,程伯献让家奴围攻罗厨子,又让婢女去扒女孩的衣服,连吴宁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场中的罗厨子一听,那是更加的恶从心生。
“奶奶的!真当老子不存在是吧!?”
一声怒喝,猛然暴起。
程家家奴还没反正过来,就觉眼前一座大山似的压了过来。连怎么回事儿都没弄清,就被罗厨子三两下给解决了。
罗厨子本来想陪他们玩玩,可是现在不行了,赶紧解决,好去救那女娃。否则,真被当街扒了衣裳,那以后还怎么做人?
“给我起开把你!”
解决了家奴,罗利瞬间冲到女娃身前。
也不管什么孩子不孩子,女人不女人,小胖子程伯献和他的那个婢女金翠,让他一手一个就给扔了出去。
程伯献一个屁墩儿坐在了地上。
“你,你敢打我!?”
这程伯献可是忍不了了,长这么大,也没谁敢动他一个手指头。
“我,我和你拼了!!”
不管不顾地朝罗利冲了过去。
“......”
其实吧,直到现在,罗利也没对程伯献下狠手,他愣是愣,但还是有分寸的。
但见这小胖子不依不饶,罗厨子真有点崩不住了,这些天攒下的火气,也有点压不下来。
“你这娃娃,好不知趣,还来!?”
眼见程伯献扑到了身前,罗厨子烦躁地一甩手,就把程伯献划拉出去了。
这回......却是用上了几分力道。
结果,程伯献......脸先着地。
去势过猛,没办法,也只能拿脸刹了个车。
只这一下,小胖子脸花了。
“哇!!!”
不出意料,程伯献坐地上就哭开了。
“我的脸!!我的脸啊!!”
罗厨子开始还有几分担心,不会真给打坏了吧?
可仔细一看,脸上是有条血道子,但问题不大。
再说了,哭的那么惊天动地,肯定没事儿。
“滚滚滚滚!!”
撂下狠话,“再来,看我下不下狠手!?”
小胖子哭着,但也不傻,知道今天算是讨不着好处了。于是,按照江湖惯例,撂下一句:
“你等着!”
随后,领着一众家仆和小伙伴儿,跑了。
......
程伯献一跑,罗厨子咧嘴一笑,“小崽子!跟你罗爷使上劲儿了?”
来到小姑娘身边,“丫头,没事儿吧?”
小姑娘抬起头,显然惊魂未定,愣愣地看着罗厨子。
“丫头?”罗厨子看着可怜,语气放缓,“来,起来,地上又脏又凉的。”
小姑娘还是不动,就那么可怜兮兮地看着罗利。
结果罗利急了,“来来来来,自己起来!我一大男人也不好扶你。来,自己站起来。”
听了罗厨子的话,小姑娘这才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也不说话,就是低着头。
罗利一想,我这算完事儿了吧?
扭头要走,可见那小姑娘不动,又感觉走了好像不太对。
“丫头,你家在哪儿啊?自己回去吧!”
小姑娘不说话,还是低着头。
罗厨子没招儿了,心说,对付女人这个事儿,吴老九应该擅长。
“那你跟我去街对面吧!先歇歇脚,看有没有哪被打坏了。”
这回小姑娘终于动了,跟着罗厨子,回了酒店。
吴宁一看,登时乐了,“你救人就救人,怎么还领回来了?”
罗利一瞪眼,“那她不走,我有啥招儿?”
“我害怕....”
小姑娘怯生生地冒出一句。
得,吴宁心也软了。
心想,毕竟是宣城的女儿,多多少少也算有些渊源,那就好人做到底吧!
对罗利道:“要不,你好人做到底,再跑一趟?”
“这是宣城公主家的孩子,你受个累,给送回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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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六章 要出事儿
一听还得让他把人送回家去,罗厨子不干了。
“我哪知道宣城公主家门冲哪边开啊?我不去!”
吴宁无语,“你不知道,小丫头肯定知道,你不会问啊!”
倒是老十一挺善解人意,知道罗厨子是被吴宁支使烦了。
笑道:“算了算了!你让人家找了这么多天的臭水沟,还不让人歇歇脚了?”
站起身形,对那小姑娘道:“我知道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可好?”
小姑娘抬头,偷瞄了老十一一眼,登时往罗利身后直躲。
显然谁都信不过,就信救她的罗利,不想跟老十一走。
老十一没法子了,这孩子看上去也不比巧儿大上多少,都是可怜人。
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只得又道:“那我去你家里叫个人来接你,总行了吧?”
小姑娘这回还是先抬头看了看罗利,见罗厨子没意见,这才点了点头。
老十一则是无语地摇了摇头,“得,我跑一趟吧!”
左右宣城府宅就在这附近,老十一去一趟也用不了多少工夫。
......
老十一一走,这里就剩下吴宁、罗利,还有小姑娘。
吴宁这回也有机会好好打量一番这个小女孩。
发现模样还挺清秀可人,而且是极为耐看的那种。
笑道:“你还认得我吗?”
小姑娘一愣,抬头细看吴宁,想了半天,“你是....那天在妙衣坊的那个人?”
“正是!”吴宁笑着,“那天你撞了我,可还欠我一句道歉哟。”
没想到,小姑娘心虚地一缩头,下意识又往罗利身边靠了靠。
吴老九心说,不对啊!?
靠!这叫创伤性人格。
他们因为长期处在创伤遗留和不安之中,所以脑回路和一般人不一样。
有的时候,脑子里会被创伤记忆所填满,对外界事物极其排斥;有时候,又彻底不记得自己曾经受到过的创伤。
其实,就是神经质。
长期处于这种状态下,人就失去安全感,对外界的任何事物都充满了不信任。可一但有个盖世英雄,脚踏七色云彩,出现在他们面前......
吴宁惊悚地看了看只有那么一丁点大的小姑娘,又古怪地瞅了瞅,五大三粗、三十多岁的老处男罗利.....
不可能,不可能!!
强行压下心中想法,怎么可能呢?
罗厨子这驴脾气,大象体格,怎么也得找个南诏公主那样儿的才般配嘛!
这小姑娘......
不可能,不可能!!
......
罗利和小姑娘可不知道吴老九心里的龌龊想法,通过这几句对话,小姑娘倒是放下了几分拘谨,起码肯定坐下来了。但是对于吴宁送到面前的吃食,却是一口不动。
罗厨子见小姑娘不吃东西,竟不解风情地递过来一碗酒。
“来!”罗厨子嗡声嗡气,“喝点酒,润润喉咙!”
吴宁差点没笑出声儿,人家楚楚可怜的一个小丫头,你给人家喝什么酒嘛?活该你单身!
结果,小姑娘还真就乖巧地端起了酒碗,即使辣的眼睛都闭了起来,也喝了不少。
完了完了!!!
吴宁翻着白眼,差点没背过气去。
要出事儿!!
......
且不说酒店里的那三位,脸着地的小胖子程伯献一路跑,一路哭,终于哭着进了家门儿。
此时,程伯献的兄长程伯清正和几个好友在厅中闲话,一见亲弟弟哭着进来了,还闹了个大花脸,登时脸上一板。
“又出去打架了!?”
小胖子委屈啊,拐着弯的开始嚎叫:
“大~哥~啊!~!!伯献被人欺负了啊!!你~可~要为伯献报仇啊!!”
噗......
同堂而坐的几个年轻人都憋不住乐。
程伯献是出了名儿的不省心,加上其父程处弼在外地任上,家里都是兄长程伯清在把持,这小胖子没少让他大哥为难。
这回一看就是吃了亏,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不过,几人也是奇怪,谁啊?连程家的人都敢打?
......
程伯清现在也是同样的想法。
至于是谁欺负谁,以他弟弟的秉性还真不好说。不过,到底谁下的狠手啊?都给破像了。
“哭!哭!!你还知道哭?大丈夫顶天立地,谁让你哭的!?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于是,小胖子先把委屈憋了回去,把在西市遇到宣城家的人,后来又跳出来个黑大汉把他的脸当刹车的事儿一说。
程伯清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混账东西!和你说过多少次,做人留一线。宣城家既然已经没落,那就由他自生自灭!你这般穷追猛打,倒失了咱们程家的风度。”
“再说了,有本事你去找宣城、王勖算账,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你还有脸哭!?”
说着话儿,程伯清作势欲打。
身边的几个朋友急忙拦着,“算了算了!伯献已经吃了亏,你这又何必呢?”
其中一个,更是转向程伯献,“这回当哥的得说你几句了啊!那王婉若,你老欺负她干什么?怎么不去找他哥王从简?那才算你本事。”
小胖子一扁嘴,心说,王从简我得打得过才行啊?就是因为打不过王从简,老被王从简欺负,这才拿他妹妹撒撒气嘛!
“哼!!”
程伯清冷哼一声,“尽给我丢人现眼!”
其实,从几人的对话也不难看出,真正的世家纨绔并不是什么飞扬跋扈之辈,良好的家族教育,使得他们比一般人更懂得什么叫理,什么叫情。
那种二愣子选手只是少数。
当然,他们也有欺负人的时候,更有不讲理的时候,但起码知道分寸,也知道什么事能干,什么事儿干了没好处。
举个例子:
程伯清他们从小就和王从简打来斗去,不管打赢打输,家里都不管,因为不丢人。
小孩嘛,打架斗气是平常的。
可是,程伯献欺负王婉若,那就不行了。这是丢家族的脸面,连百姓都会看不起。
同样的,贵族和贵族之间有仇,争斗不断,甚至小辈动了手,这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如果一个贵族被平头百姓给揍了,那就忍不了了,更别提什么脸面了。
比如现在,程伯清和他的几个好友冷静下来。
“说归说,伯献欺负王婉若这事儿确实不地道,可他让一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黑脸大汉给破了相,这事儿可要单论一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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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七章 王从简
是要单论一论了。
程伯清没说话,他可以接受程伯献被宣城家的人打得满脸开花。可是,他绝对接受不了亲弟弟被一个普通人碰掉一根汗毛。
这也是刚刚在西市门口,百姓们只敢围观,却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拦的原因。
因为他们知道,贵族之间,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也没人去管。可是,一但百姓牵扯进去,那事儿就大了。到了官府,也肯定是百姓吃亏。
因为,这关乎门阀的颜面和尊严。
眯着眼睛,看向程伯献,“那人是谁,看清了吗?”
小胖子一听,报仇有戏。
“是谁不知道,不过化成灰也认得!”
“嗯!”程伯清脸上现出阴森之色,嘱咐道,“以后见到来告诉我,我倒看看他有几个胆子!”
“不用以后!”小胖子一挑眉,“我刚才跑的时候都看见了,那痴汉没走,还在西市走门吃酒呢!”
“什么!!!?”这回程伯清的几个朋友都忍不了了。
特么打了人,他还敢继续吃酒?这是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啊!
能和程伯清混在一块儿的,都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
其中一个是长孙家的,长孙无忌的曾孙长孙元冀,还有唐俭的曾孙唐俊。
此时,众人已经是义愤填膺。
“伯清,这也太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了啊!”
“就是。”唐俊也开口了。
他虽说也不是什么好勇斗狠之辈,但有时候不能怂啊,该上就得上。
“打了人还敢吃酒?我说伯清,这事儿不能算了啊!不然,以后在长安城,咱们兄弟怕是没脸呆下去了。”
“唉!”程伯清长叹一声,站了起来,“那就走吧,去会会这个不怕死的!!”
......
另一边,吴老九还沉浸在“大象压萝莉”这种龌龊到极致的怪异想法之中。
自己都觉得罪过。
可是,也没罪过多一会儿,就见老十一领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进来了。
小姑娘王婉若一见那年轻人,立时委屈地扑了上去,“三哥!”
吴宁此时也站了起来,看向老十一。
“这位是王从简。”老十一介绍着,“这位小姑娘的兄长。”
王从简此时也看向吴宁,一手拖着王婉若,满是溺爱,一手则是单手一礼。
“在下王从简,多谢壮士出手相助!”
在来的路上,王从简已经听说了,要不是这几个好心人相帮,小妹婉若现在还不一定受什么委屈呢。
对吴宁又道:“这位便是蜀中的子究先生吧?”
显然,吴宁的身份,在来的路上,老十一也对他说了。
王从简先是松开王婉若,也不多说,上到桌前,自己给自己斟满一碗酒,举到吴宁面前。
“大恩不言谢!今日匆忙,只能以先生的酒敬先生。他日若先生不弃,定设宴款待,再谢大恩!”
吴宁:“......”
吴宁笑了,笑的很是坦荡。
蹦出一句:“痛快人,我喜欢!”
说着话,也端起酒碗与王从简对碰,然后一饮而尽。
“子究等着王兄的好宴!”
江湖人嘛,就喜欢这种不做作,直来直去的。
至少到现在为止,王从简给吴宁的印象不错。
虚手一让,“请!受王兄宴请之前,可否先受子究的酒?”
王从简大笑,“甚好!”
说着话,与众人落坐,畅饮叙谈。
“早就听说子究先生出任长安,却不想在此相遇,真是人生机遇难测啊!”
吴宁也是唏嘘,“初入长安,就两次与令妹相遇,说来也是缘分吧!”
“况且,在神都之时,与杞王(李上金)、许王(李素节)两位殿下亦有数面之缘,今日遇见这档子事,自然不能不管。”
“呃....”
哪想到,王从简一听到李上金和李素节,登时神情一暗,有些寂寥道:“两位舅父....身体可好?”
“......”
吴宁一阵默然,他理解王从简的心态。
......
萧淑妃这一支,在武老太太的淫威之下过的并不舒心。而对于宣城一家来说,李上金和李素节则是他们家唯一的依靠。
他们二人好,宣城一家的日子就过的下去。如果他们真如传闻一般,被武则天招到京朝以图日后除掉,那宣城一家也就跟着没法活了。
所以,王从简此时才会有这样表情,想问问李上金和李素节的近况,可是又不敢问,只能问一问身体如何。
吴宁苦笑摇头,没有作答,却是问了一句,“杞王、许王入京也有一年多了,就没和你家有过书信吗?”
意思是:你们就没联系?怎么还问我一个外人?
只见王从简摇头,“两位舅父...自打入京之后,就没来过书信。”
哪敢啊?
其实,李上金和李素杰自己都认为这回是在劫难逃,怎么还敢给宣城来信,牵连他们?
“唉....”
吴宁再次苦笑,“其实,你们大可不必!”
“嗯?”王从简一愣,“什,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吴宁哭笑不得,“是你们会错了意思!”
吴宁再清楚不过,已经年近八十的武老太太,早没了当年的怨气。叫杞王和许王一块入京,老太太只是想把水搅浑,根本就没想过要把萧淑妃一支怎么样。
这件事儿上,吴宁觉得,还是得帮老太太说几句好话的。
“陛下年岁大了,希望子孙在侧。对于杞王、许王这些年的经历,老太太心里其实还是有愧疚的。毕竟那是上一辈人的恩怨,不应该带到小辈身上。”
“把杞王、许王接到神都,也是一种补偿,根本就不是你们猜测的那般模样。”
吴宁看着王从简,“这回却是你们自己把事情想复杂了呢!”
“这....”王从简大惊,“是这么回事儿?”
吴宁一摊手,“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可能还有三分假。可从我嘴里说出来,王兄应该无疑了吧?”
王从简一想,也对。
穆子究是什么人?那是武则天身边的新晋红人,亲信中的亲信(这想法要是让吴宁,或者武则天听见,非笑死不可。)否则,怎么会让他来任这个长安城造。
他这么说,那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儿了。
“哎呀!!”王从简一拍脑门,赶紧起身,与吴宁大礼相见。
这个讯息对宣城一家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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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八章 寻仇
能不重要吗?
王从简的父亲辞官,宣城一家老小几乎闭门不出。王宛若被程伯献这般欺辱,却敢怒不敢言。
这一切的不幸,都是出于杞王、许王两位靠山崩塌。
王从简这一拜,吴宁可以说是受之无愧。
可是,吴老九说这些,可不是因为要宣城一家的承恩,而是觉得王从简这个人不错,和他对路子。
“见外了不是?”
吴宁嗔怪,“既然是朋友,那就没什么谢不谢的。来来来,继续喝酒!”
生怕王从简再提,吴宁便转移话题,闲聊起来,“对了,王兄现在在何处供职?”
“这....”王从简脸色一红,“不瞒穆兄,小弟尚在师前侍奉。”
师前侍奉,意思就是,还在老师跟前学习,还没出徒呢,当什么官?
“哦。”
吴宁明白了,宣城一家如今处境艰难,王从简又上哪儿去谋官呢?
“那不知师从哪位名儒?”
这倒是让王从简现出得意,说起他的老师,还是有点名气的,“师从京畿府尹宋广平。”
吴宁一愣,宋,宋广平?
确实算得上是一位人物。据说,宋广平弱冠之年便高中进士,才学满腹。能拜在他门下,说明王从简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过,让吴宁意外的倒不是宋广平其人,而是......有点巧啊!
笑道:“真是巧了,王兄可知刘文东?”
“啊?”这回轮到王从简发愣了,“子究先生认得刘师弟?”
刘文东同样是宋广平的弟子,正是王从简的师弟,跟王从简关系还不错呢。
只见吴宁大笑,“我就说嘛,怎么与王兄一见如故,原来是一家人。”
“刘文东与我算是旧识,他还在汝州之时便已经是兄弟相称了。”
呵呵,吴宁没说,刘文东何止是旧识,刘文西本来就是他长路镖局的人。
而且,别看刘文东现在名声不显,可是用不了多久,全天下都会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了。
......
二人正在因多了一层联系而欣喜不已,一旁的老十一却是突然碰了碰吴宁。
“喂,不太对啊!”
“嗯?”
吴宁转过头,这才注意到,之前那个挨揍的小胖子前呼后拥,领着几十号人马,杀回来了。
“坏了!”
王从简也看到了来人,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下意识把王婉若护在了身后。
“就是他!!”
小胖子程伯献指着罗厨子大叫,一众人马在酒店外站定,也不进来。
而其身后的程伯清先是把目光落于王从简,随后,则是定格在吴宁身上。
微微皱眉,心中暗道,这人披头散发,难道是......
想到这里,程伯清眉头皱的更深了。
......
王从简如临大敌,随时准备开仗。倒是没注意到,吴宁也好,老十一也罢,包括罗厨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不过,老十一和罗厨子的眼神都不太对,时不时看向吴宁,目光之中还有着几分戏谑。
甚至罗厨子现在还有点自嘲: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还惹上街头殴斗这种狗血的事情了?
在罗厨子看来,这种架打着最没劲。
因为放不开啊!
要知道,江湖上,厨刀一动,不是见血,就是要命的啊!
......
对面自程伯献一声怪叫之后,就没了动静。
这些都是程伯清的挚友,还有各自带来的家奴,非是街人地痞,都知道规矩,主子没授意之前,是谁也不会动的。
而程伯清此时在盯着吴宁,思量许久,知道大伙儿都在看他行事,只得先一步开口,却不是对吴宁,而是对程伯献。
“伯献!!”
“啊?在这儿呢!”小胖子屁颠屁颠地跑到兄长面前。
“啥事呀?”小胖子很是瑟,心说,兄长这是要为我报仇了!
怎么样?挑衅地斜了罗厨子一眼,小爷就说让你等着吧?
哪成想,他这刚开始美,程伯清抡圆了膀子,一个大嘴巴就招呼了过来。
啪!!
打的程伯献原地直转圈儿。
啥情况啊?程伯献捂着脸,眼泪又要下来了。
“打错人了呀!”
“......”
但见程伯清冷着脸,看向王从简和王婉若的方向郑重抱拳,“吾弟不器,有辱家风!适才欺辱令妹,伯清....在此谢罪了!”
抬起头,程伯清面上正气浩然,“你我两家之怨,不应牵扯女流,这一回....算我程家错了!!”
吴宁:“......”
老十一:“......”
罗厨子:“......”
特么仨人儿都看傻眼了。
吴老九僵着下巴,心说,真是日了狗了哈,还是头一回见人扇嘴巴子扇的这般美轮美焕,也是第一次见人道歉道的这么气贯长虹的。
感叹门阀就是门阀,牛逼啊!
更牛逼的是:长街上,程伯清带来那几十号人一个动的都没有,连表情都不见换,好像理所应当就该如此一般。
而小胖子程伯献被打的原地转圈儿,开始还有点委屈,可是一听兄长的话,立时把脖子一梗,昂首挺胸,好像也不想丢了家族的脸面。
吴宁算是长见识了。
他哪知道,这才刚开始,更长见识的,还在后面呢!
程伯清显然还没说完,对王从简和王婉若又道:“今日我程家有错在先,遂你我之怨今日不提。你们走吧,咱们来日方长!”
吴宁在一旁听的不由冷笑,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你带这么多人来专门装13吗?这个谱儿摆的有点大。
正想着,程伯清目光一转,再不理会王家兄妹,看向了吴宁这边。且对准的不是元凶罗厨子,而是直接看向吴宁,更是不由得把眼睛迷了起来。
良久,程伯清终于开口:“阁下可是....长路镖主...穆子究?”
吴宁也是一滞,“你...认得我?”
听吴宁这么一问,程伯清不由苦叹摇头,似有几分懊恼。
“果然是你.....”
“认得倒是不认得。不过,子究先生接掌长安城造,已入城月余,阁下又是披头散发,狂放不羁之态,想来,除了穆子究,也没有别人了。”
好吧,吴宁造型比较别致,好认。
程伯清刚刚一来,就觉得有点不对。现在得到吴宁的确认,心说,果然如此。
他就说,普通百姓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敢管他家的闲事。
不由苦笑,这回,算是踢上铁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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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九章 傻汉子老十一
为什么程伯清苦着脸,还觉得踢到了铁板呢?
因为程伯清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他都不会愿意与穆子究结下梁子。
毕竟穆子究是武则天身边的“红人”,还掌管着那么大的一个江湖势力,如今又即将接任长安的实权职务。
与穆子究结梁子,将会是很麻烦的事情。
所以,程伯清一听到穆子究肯定答复,心中更多的是苦叹和懊恼。
怎么偏偏是这个穆子究呢?
......
吴宁此时也看出程伯清脸上的纠结,可是他还不清楚程伯清为什么纠结?更不知道这小子要干嘛。
心说,你带着一帮人来,不会雷声大雨点小的纠结着就走了吧?那可真是狗血了。
他不知道,更狗血的还没出来呢!
只见程伯清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长长一叹:
“唉!!子究先生莅临长安,伯清本以为,就算不成为朋友,也当是和睦同僚。”
“同僚?什么意思?”
不等吴宁多想,程伯清又道:“可是今日看来,只有得罪了!”
程伯清说到此处,眼神变得坚毅,直视吴宁。
“子究先生的手下打了吾弟伯献,这笔账,却是要算一算的。”
看了看左右,“我程家的脸,不是谁都能打的!纵使是子究先生,也不行!”
吴宁:“......”
吴宁有点懵。
他是真搞不懂这个程伯清,是不是脑子有包啊?
纠结着,显然是不想和吴宁打,现在又变非打不可。
你到底几个意思?
......
其实,从吴宁的角度来看,这个程伯清确实有点纠结。
可是换个角度,从程伯清的视角来看,却很好理解。
按照常理来说,如果程伯清不愿意和穆子究结怨,那就带人走呗,反正他已经向王家兄妹展现了风度,也不差再多展现一次。
可惜,不行。
他当众打了程伯献耳光,又向王家兄妹致歉,这其实是在给程家争回面子,展现的也是大家族的风范。
百姓看了只会说,程王两家有仇不假,但家族子弟即使争斗,那也是有理有德,乃君子之争。
可是,如果他转脸又向穆子究认怂,带着几十号人无功而返,那就是丢了程家的脸面。
且不说他带来的仆役恶奴、挚友亲朋怎么看待他这个领头的,百姓也会觉得,他程伯清是势力小人,看人下菜碟。
毕竟大伙儿都不傻,他带着几十号人气势汹汹地来,绝对不是只来道歉的。
所以,到了这一步,程伯清即使知道面前的是穆子究,知道得罪他会很麻烦,也纵有一百个不情愿,可硬着头皮,他也得上。
这就是所谓大家族的风范,宁可失命,不可失骨。
当然,程伯清庆幸的是,还没到失命的地步,他今天带的人足够多,还不至于吃亏。
只要先把眼前的面子、里子挣回来,日后如何与穆子究相处,如何修复裂痕,只待从长计议了。
向吴宁一拱手,“今日,得罪了!”
话音刚落,除程伯清之外,几十号人马有如得了将令,呼啦一声涌到程伯清身前,个个亮出长棍短棒,蓄势待发。
那架势,还真特么算是训练有素,有几分门阀之风。
......
“......”
“......”
“......”
罗利愣愣地看着老十一。
老十一愣愣地看着吴宁。
吴宁....则是愣愣地看着罗厨子。
“他们这是....这是要打?”罗厨子有点不确定。
“好,好像是吧?”老十一也傻眼了。
给罗厨子递了递下巴,“你去?”
“不去!”罗厨子摇了摇头,还是一脸呆滞,“人太多,我怕收不过。”
外面的一众恶奴,还有程伯清等人一听,登时心中得意。
怎么样?怕了吧?还江湖人?绿林盟主又算什么!?长路镖局又能怎样!?
好虎架不住群狼,就算你穆子究身边的人带着功夫,可是在几十号人面前,就是踩,也把你踩死了。
这种不入流之辈,在门阀世家眼中,就是个屁!
而程伯清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还算清醒,不动生色地低声提醒众人:
“不要动穆子究,收拾他身边那两个就是,亦不要下重手!”
“放心!”唐俊一脸狂热。
好久没街头开仗了,唐公子很是激动,“咱们有分寸。”
......
另一边,罗厨子嫌人太多,老十一叫不动他,心说,总不能让九哥自己下场吧?得,我自己来吧!
长叹一声,出了酒店的大门。
此时,围观的百姓无水感叹,“傻啊?还敢出来?这帮外地人真是不懂规矩。”
只要他们不出来,也就算认怂了。这帮世家子弟多半会留点余地,说点狠话,上去意思意思,不会把人打坏。
可是,你要是出来了,那就算接了场子。一会儿是什么状况,那就谁也说不准了。
几十号人一涌而上,打伤算是好的,出人命也不是不可能。
此时,百姓们脚拇指都扣紧了,紧张地看着出了酒店的那个汉子。
结果......
结果这汉子不但是不懂事儿,而且还真傻。
只见,他笑了。
笑呵呵地朝对面一拱手,“在下,长路镖局穆杰。初到贵宝地,不晓贵处礼数,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
“......”
对面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什么乱七八遭的?这人是来求和的?”
还没反应,对面的老十一又开口了。
还是笑,缓缓放下抱礼,“不过,看爷们儿的架势,今日怕是难得善了。”
“废话!”众人一翻白眼儿。
赶紧的,亮家伙开干。
老十一还是那副人畜无害、和蔼至极的样子。
“打不要紧,可不知诸位爷们儿是依江湖规矩,还是本地规矩?”
“......”
“......”
大伙儿又愣了,这人话怎么这么多呢?
“什么江湖规矩?”
老十一大乐,解释道:“江湖人以和为贵。咱们走镖求路的,那更是能交友就不结仇。”
“所以啊,这走镖的遇到生爷们儿来讨生活,为了不伤和气,即使争斗,那也要有规有矩。”
“......”
“......”
众人还是懵。
这特么倒是新鲜,头一次听说生爷们来讨生活。
老十一说的好听,可是众人都听得明白,不就是土匪劫道儿吗?
特么土匪劫道儿还得有规有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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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零章 江湖规矩
大伙儿看老十一的眼神儿都变了,开始还觉得可能是个高手,现在看来有病!
有人已经松弛下来,不介意让这个逗逼多卖弄一会儿,调笑道:“什么规矩?”
老十一认真道:“各耍一套本事,以旁人做评。有没有武艺,高下自判。”
“事了,技高者胜。”
“若是我胜,则各位散去。穆某在此,谢过各位爷们不杀之恩!”
“若你们胜,则长路镖局磕头认栽,要命要钱,但凭爷们处置!!”
噗!!!
程伯清、唐俊他们实在憋不住了啊,这,这特么就是个笑话吧?
他是实在想像不出,你在那儿空耍一套招式,我在这边也空耍一套招式,看谁的招式花哨?
完事儿,就凭这几下子就判谁赢?
你赢了,我放你过去。我赢了,你把财货留下,命留下。
这不开玩笑吗?
说到底,不就是怕死,不敢真动手吗?
程伯清苦笑摇头,如果这就是江湖,那和街面儿上打把式卖假药的骗子有什么区别?
这个江湖,那也就是个笑话!
穆子究和他的长路镖局被传的那么神,多半也都是谬误了。
唐俊站在那儿,也是哭笑不得。这个叫穆杰的,就是个逗逼嘛!
也看够了他在这儿耍猴儿,“少特么废话!谁和你在这儿练假把式?休想蒙混过去。”
“哦.....”老十一还是咧嘴笑,轻应了一声。
“那就是说,不讲江湖上的规矩,按你们的规矩来?”
“对!!”有恶奴大叫,“我们的规矩,就是揍你个王八羔子!!”
“好吧....”
老十一一叹,笑容渐敛。
伸手在袖中一掏,两把短刃已经抄在了手中。
众人一惊,凝神细看,原来是两把不足一尺长的短刀。
是唐直刀的样式,却比直刀短得多。把刀鞘系在小臂之上亦不影响行动,倒是极为精巧。
此时,老十一的笑容已然不见,满目森然,杀气渐涌。
“江湖人不弃,赐号....刀十一,得罪了!”
“!!!”
众人大惊,皆看出这汉子脸上的杀气。
再一细想......刀十一!?
蜀中十杰之中的刀十一??
登时心头一紧,如临大敌。
纵使刚刚对老十一多么的不屑一顾,此时也是紧张起来。显然,刀十一的名号,还是很有威慑的。
“来啊!!”唐俊眼中现出狂热。
刀十一又怎样?咱们这么多人,他就只有一个。今日却是要会一会,戳破什么江湖的虚假面罩。
......
随着唐俊一声怒吼,老十一动了,迎着一个恶奴的长棍欺身而去。
手中短刀反手一抹,那恶奴就觉手中长棍一滞,随之一轻。再看之时,长棍就只剩下手中一节。
还没来得及惊呼,就听见肋骨一声脆响,老十一用刃把重重地敲在他的肋骨之上,断了......三根儿。
恶奴一声惨叫倒地,晕过去之前,就见身边的同伴在他被敲肋骨的同时横飞了出去,砸倒一片人群。
......
老十一身边为之一空,却不见他有丝毫停顿,瞄着一个显然不是仆从的锦衣青年冲了上去。
唐俊没想到,一上来就倒了一片。更没想到,这个刀十一直接就奔自己来了。
大惊之下,抡起短棍就是一阵乱扫,却是全扫在了空处。
本已经近到身前的老十一往旁边一闪,顺势肘击一人,借力折回,正好避过唐俊的乱棍。
“走你!”
右手短刀一翻,用刀背劈下,啪的一声脆响,正拍在唐俊的下巴上。
“!¥##%¥#……%”
唐俊一声痛叫,发现没一个字是人听得懂的。这才知道,下巴脱臼了。
......
看也不看唐俊,老十一余光一扫,瞄准了人群之后的程伯清。
反手让短刀贴在小臂之上,向上一搪,正好接过一击避之不开的飞棍。
借力沉腰,躬身飞射,朝着程伯清就撞了过去。
......
程伯清连怎么回事儿都不知道,就感觉脖子冰凉,一把短刀已经架在了上面。
吓的程伯清目光下移,好好看了看那短刀,却是心都凉了。
这回......可不是什么刀背儿,而是锋利的刀刃就抵在肌肤之间。
“别动!”
老十一阴森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再动,脑袋就没了。”
“......”
程伯清扎扎着膀子,当真是一动不敢动。连带一众恶奴挚友也都躺的躺,僵的僵,谁也不敢再动分毫。
“你....”
程伯清强压心头恐惧,“你敢!?”
怒喝一声:“这里是长安!!众目睽睽,你敢杀人!?你敢杀我!?”
“哼!!”
最后一声冷哼,将将找回一丝镇定。
没错,程伯清想明白了,怕啥?特么他敢当街杀人?他还真不信了!!
挑衅地斜眼看着老十一。
可惜,只这一眼,程伯清心都凉透了。
只见那杀神眼眸之中没有一丝的生气,神情冷酷到,更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犹疑。
满是不屑地最后看了程伯清一眼,随之把目光转向了坐在酒店之中,还在慢慢品酒的穆子究身上。
“......”
程伯清终于知道害怕了。
老十一那个眼神让他一点都不怀疑,这人真的敢让他脑袋搬家,只需要酒店里那个男人的一句话罢了。
心中升起一丝明悟,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什么叫江湖!!什么叫规矩!!
明白了江湖规矩就是:
对你笑的时候,那是人情世故,以和为贵。
可是,一但对你亮了刀子,那就是喋血杀戮,有我无他的亡命之徒。纵使是天王老子,也不在其眼中。
程伯清真的怕了。
他知道,他似乎真的惹了不该惹的存在,不由得向吴宁那边露出一抹恳求的神色。
他怕了,他怕如果不服软,穆子究真敢宰了他。
......
外面的打斗已经停了,吴宁缓缓放下酒碗,站了起来。
淡笑着,对呆立当场的王从简和王宛如道:“让二位受惊了,咱们走吧!”
说着,带着罗厨子,还有王家兄妹,缓步出了酒店。
坦然地穿过一众人群,漫步于长街之上。
......
老十一此时也是收回短刀,神情一转,再次拱手,面上更是换上了平时的和煦憨然。
“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江湖人鲁莽,让各位见笑了!”
“他日定设家宴赔罪,与诸位爷们把酒化恩仇!”
说完,老十一探手入怀,掏出一袋金豆子,亲手交在一个恶奴手里。
“给兄弟治伤,别嫌少。后会有期!”
......
牛逼!
围观的百姓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这特么才叫牛逼!才叫有范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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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一章 同衙为官
扇嘴巴子,程伯清那两下子不得不说确实是范儿。www.uu234.netwww.uu234.net
可是,真打起架来,还什么摆架势,亮身板儿?
呼呼啦啦一大帮,结果被人家一个人,两把短刀,打的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你再看看人家穆子究,那才叫大家风范嘛!
从始至终,除了互报名号,没和程伯清多说一个字,甚至连多看程伯清一眼都欠奉。
打完了就走,闲庭漫步一般。
你就说,这得是多大的定力,多大的气魄?
百姓们砸吧着嘴,啧啧啧......不愧是长路镖主、天下绿林拥戴的盟主啊!
......
程伯清也纠结着呢,喂!!
喂喂喂!!
你特么倒是看我一眼啊?没见我这幽怨哀求的小眼神吗?
望着吴宁闲淡的背影,冷不丁蹦出一句:“你特么藐视我?”
带着哭腔出来的。
......
与吴宁并肩街头,王从简看吴老九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人也太牛了吧?
他实在想像不出,吴宁的角色转变怎么会这么快?
刚刚与他称兄道弟的时候,看着就是一个普通年轻人无异。言语之中,处处亲和,有如邻家大哥。
可是,程伯清一来,这货立马就变了。
那股子见惯了江湖杀伐、冷血无情的劲头儿,让王从简大气都不敢喘。
刚刚他也看出来了,只要穆子究一声令下,那个老十一是真的敢当街杀人。
管你是不是长安街头,是不是门阀子弟。
正想着,正惊讶着,只闻吴宁突然来了一句:
“呼....幸好幸好!”
一脸庆幸地看着老十一:“幸好罗厨子你支使不动,他那粗手笨脚的要是下场动手,还不真得出人命?”
拍了拍老十一的肩膀,“不错不错,拿捏的刚刚好,没给我惹事儿!”
王从简:“......”
穆子究在王从简心目中的形象轰然倒塌。
人不可貌相,还是再看看吧!
......
与王家兄妹走了一段儿,眼见王家就在眼前,吴宁便与兄妹二人话别,约定以后得闲再聚。
之后,也让老十一和罗厨子回了仙鹤楼,自己则是溜达回了太平府邸。
......
晚饭的时候。
“什么?程伯清居然敢动你!?”
说起白天之事儿,咱们公主殿下立时炸窝了。
“反了他了!”
大包大揽道:“无事,本宫明日就去教训他!多年不在长安行走,把他能的,欺负起本宫的人了!?”
吴老九一听:“吁~~~!!!”
赶驴似的一声喝叫:“停!你给我停!”
一脸认真,“这事儿咱可得亲姐弟明算账,谁是你的人啊?”
“我是我,你是你。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太平妩媚一笑,“瞧你说的,咱们谁跟谁嘛!真不用本宫出马?”
“呵。”吴宁干笑一声,“一个程伯清都搞定不了,我还混个屁!”
说着话,不再纠结此事,而是一边吃饭,一边道:“对了,我明日便去城造衙门赴任。”
“哦?”太平一挑眉,“转够了?”
吴宁点头:“转够了。”
长安城已经让他摸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再想了解更深层次的东西,就只能去城造衙门里找历年的城造文档,看看从中能不能得到一些启发。
一旁的公主殿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玩味地抿嘴一笑,旧事重提,“真不用本宫出面帮你摆平那个程伯清?”
吴宁看了她一眼,怎么还没完了?
“真不用,谢了!”
“那好吧!”
太平无趣地耸了耸肩,心说,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
第二天,吴宁早起,与吴启一同出门。
只不过,见吴老十还是那副容光满面的样子,吴宁就是心中不快。
奶奶的,我要不要给上官小婉写封信,告个黑状呢?
嗯,应该会有好戏看。
......
闲话不说,长安城造监衙门在长安县那边,紧挨着京畿府衙。
说起来,与吴宁总去转悠的西市离的并不算远。
其实,城造监原本就是京畿衙门里的一个分支。
后来废坊解宵之后,城造监的重要性越来越高,人员也越来越多,京畿府衙无法胜任了,便单分了出来,直隶朝廷工部。
首官也是新设,名曰:城造督监。官职相当于六部员外郎。
官职确实不算大,可是,就这么个督监之职,你拿个六部侍郎、京畿府尹也没人去换。
因为它肥啊!
吴宁到了城造衙门,和吴启一样,进门亮了文书告身。
城造衙门的书吏倒是一点不奇怪,新任的督监早就应该到了,这将近一个月的光景,整个衙门口儿都在等这个穆子究上任。
“要不要小的把人头都集中起来,与督监见个面?”
吴宁一摆手,“不用,带我去职房便可,以后慢慢就认识了。”
吴宁本来也没打算来了就展开工作,他还有事儿没查完,暂时让衙门里的人自己玩自己的吧!
书吏当然要听他的,既然不让叫,那也省了麻烦。
立时给吴宁引路,朝着他的办室职房而去。
倒是路过后院的一间职房,书吏又停了下来。
“巧了,今日衙门里的几个主官都在,督监要不要见见?”
吴宁一听,既然都在,而且听书吏的意思,应该都在这一个屋里。
那见见?已经到了门前,不见不合适,显得咱多大的官架子似的。
“那就见见吧!”
“得嘞!”
书吏一乐,推门而入。
“几位,新来的督监到了。”
结果门一开,吴宁都看傻了,太特么巧了吧?
只见程伯清一脸苦大仇深地歪在一角。
唐俊托着下巴,似乎还在疼着呢!
连昨天唯一没吃亏的长孙元冀,都趴在桌子上快睡着了。
吴老九心说,难怪这三个人昨天会在一起,还那么仗义,原来不光是朋友,还在一个衙门口儿里共事呢?
......
此时,程伯清也看到了他,腾的站了起来。
“你,你来干嘛!?”
吴宁迈步进来,“我来上任呀!”
“哦...哦。”
程伯清这才反应过来。
“来上任....”
他当然是来上任的。
程伯清早就知道穆子究是新来的城造督监,要不昨天,他怎么那么不情愿的与吴宁对着干呢?
只不过,硬着头皮上,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儿。
昨天不但里子没挣着,面子也丢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他程伯清都快成长安城里的笑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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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二章 这活干不下去了
(打赏盟主已经很过分了,盟了之后还催更就更过分了,以大月月这倔脾气,是不会为了一个盟主而加更的。m.www.uu234.netwww.uu234.net)
(“为明明明明明白白白喜欢他的催更而加更!嗯,就是这样了。)
......
程伯清本来打算得挺好的。
昨天那个场面,打了穆子究的手下,却不动穆子究。这样一来,也不至于把穆子究得罪的太死。
等他到城造衙门来上任,你说他一个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想要把本职干好,还不是得仰仗他们几个?
到时候,程伯清再卖个好,与之和解,帮他干好这个城造督监,多好点事儿?
既挣了里子,又挣了面子,简直完美。
可惜啊,程伯清忽略了一个问题:他特么不是男主角啊,吴老九才是。
里子面子,那都是吴老九的东西,你程伯清不配拥有啊!
况且,吴宁下手也是忒黑了点儿,是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
那脸打的,程伯清恨不得撞在老十一的刀口上,直接领盒饭算了。
现在也一样,计划全乱了。
你就说,让程伯清他们三个怎么面对穆子究这个城造督监吧?
人生啊,全都是坎儿!
程伯清觉得,活着真累。
强梗着脖子望着吴宁,“上任就上任!你,你跑我职房来做甚?”
吴宁:“......”
吴宁也无语了。
他也卡在这儿了,觉得活着真累。
以吴老九现在的身价,什么门阀大族,外面传的再邪乎,可在吴宁眼里真的也就那么回事儿。
你说他昨天教训了程伯清,教训了也就教训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就没把这当做个事儿。
但是!
重点是这个“但是”。
但是,你别把程伯清弄我眼皮底下来啊!这算什么事儿?
哦,又是打脸,又是藐视,把仇结下来了。回过头却发现,两人是一个衙门口儿里的同事。
这算什么事儿嘛?以后还如何共事?
就比如现在,要是别人问你进来干嘛,吴老九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来看看同僚,对吧?多好?
可是,换了程伯清、唐俊和长孙元冀......
我来看看仇人?
我来看看你死没死?
我来看看手下败将?
就很僵嘛!
吴宁就说,昨天晚饭,太平怎么一直在那问呢。原来那婆娘早就知道,故意看他吴老九出糗。
“咳咳!”
吴宁清了清嗓子,缓解一下尴尬。
“原来...原来你们也在城造衙门?”
“废话!”长孙元冀瞪着眼,一脸的不愤,“你是新来的,我们兄弟可在这好几年了!”
这是宣誓主权啊!
“呵呵。”吴宁干笑,“没事儿!没事儿....挺好!我就随处转转,走了。”
好吧,你让吴老九继续使横的,和这几个货对着来,吴宁做不到。
毕竟在一个衙门,那不是为人之道。
可你让吴宁说点软话,缓和一下吧......
那也不是事儿,毕竟他是督监,是这个衙门口儿的老大。
同样不是为官之道。
所以,暂且撤退,从长计议吧!
......
他这一走,屋里那几位倒是也纠结了起来。
要说吴宁难受,他们三个更难受。
唐俊看向程伯清。
“嘎(咋)办?”
好吧,下巴还疼着呢!
程伯清眯眼看着门口儿,恨恨地来了一句:“凉拌!”
“我还就不信了,没了咱们兄弟,他穆子究能干成什么事!”
说完狠话,抬腿就走。
长孙元冀:“哪儿去?”
程伯清:“吃酒!”
唐俊:“诺(我)这下巴,踢(吃)不了酒。”
程伯清:“那就回家,睡大觉!!”
......
吴宁要哭了。
第一天。
“把近五年的河渠修筑图给我找出来。”
“这....”书吏摇头,“图倒是有,但都在文案房锁着呢。”
“那就开啊!”
书吏还是摇头,“开不了,掌钥匙的书记郎没在。”
“那书记郎呢?”
“刚走。”书吏一指门外,“就是那个唐俊唐书记郎。”
吴宁:“......”
......
第二天。
“咱们城造有多少役使?朝廷每年又给咱们配多少徭役民夫?”
书吏:“不知道。”
“那就找个知道的来!”
“程伯清程副督监知道,这事儿都是他管。”
“那他人呢!?”
“今天没来。”
吴宁:“......”
......
第三天。
“唐书记郎来了吗?”
书吏:“来了!!!又走了。”
吴宁:“......”
......
第四天。
“今年朝廷拨调的城造银钱还剩多少?”
“这事儿我知道是长孙元冀在管,你别告诉我他没来!”
书吏一摊手。
还真没来。
......
第五天。
吴宁看着空空如野的城造衙门,默然无语。
妈了个巴子的,活着真累!!
......
这么下去可不行!
吴宁心说,让这三个憨货再闹下去,他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沉吟了半晌,要不....来个快刀斩乱麻?
又想了想,嗯,那就快刀斩乱麻吧!
当下,也不迟疑,直接出了城造衙门,按书吏所指,朝着程伯清的家杀了过去。
还别说,吴宁没有白跑,程伯清在家,而且唐俊和长孙元冀那两个货也在。
这三人正在厅中大吃大喝,好不快活。
听下人通报,穆子究来了,程伯清怒了,奶奶的!居然杀上门来了?
第一句话就是问:“他,他带着人来的吗?”
“没!”家仆直摇头。
那天在西市他也去了,对那个带刀的汉子也是心有余悸。
一脸雀跃:“主家放心!小的特意看了,他就一个人,那个带刀的汉子没来!”
“去!!”程伯清脸上挂不住了,“谁问你这个了?”
中气不足道:“来,来了能怎么样?”
坐下静思,让不让他进来呢?
唐俊和长孙元冀也是一脸蛋疼。
别看这两天把穆子究晾在那儿了,可是这哥俩儿对穆子究还真有点怕。
“伯清!”长孙元冀出声道,“要不,让下人打发了算了,这种人有什么好见的?”
“不行!”
程伯清一摆手,都杀到家门口了,要是不见,那不更丢人?
“见!”对下人吩咐,“让他进来!”
“我还就不信了,这是我家,他能把我怎么样?”
......
过了一会儿,吴宁进到程家府里,见哥仨儿正在饮酒,不由苦笑。
“还真把朝廷差使当儿戏啊!大白天的,不去公干,坐在家里喝酒,三位还真是好雅兴呢!”
“切~~!”程伯清一撇嘴,“那你就去告我们嘛!”
“告倒我算你赢!真把小爷从城造衙门踢出去,小爷还谢谢你呢!”
“左右那破差使就是闲着没事儿干着玩的,小爷还不乐意干呢!”
吴宁:“......”
摇头上前,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程伯清一皱眉,“谁让你坐下的?”
“不请自来也就算了,还有脸坐下了?脸皮怎么那么厚呢?”
吴宁一乐,“呵呵,我来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怎地?还不值得一坐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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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三章 给你个机会
“报仇的机会?”
这句话,却是把程伯清他们搞糊涂了。m.www.uu234.netwww.uu234.net
“什么意思?”
只见吴老九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水,这才道:“你们看哈,咱们这个梁子算是结死了。”
“可是,同在一个衙门里共事,要这么一直别扭着,对谁都没好处。对吧?”
程伯清:“......”
长孙元冀:“......”
唐俊:“......”
“要不这样吧!”吴宁继续道,“我呢,给你们一个机会报仇,挣回面子。”
“但事先要说好,这回一过,不管结果如何,都得回衙门里给我干事儿去!怎么样?”
“......”
“......”
“......”
三人一阵沉默,皆是相互对视,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怎么样!”程伯清冷笑。
“别以为本公子傻!还报仇?我看是大坑等着我们三兄弟来跳吧?”
自以为拆穿了吴宁的诡计,一脸戏谑地斜着吴老九。
“你啊,别觉得有几个厉害的手下就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能怎么样啊?你让那个什么刀十一真宰了我!?”
“呸!你没那个胆子,吓不死你。”
......
那天回来之后,程伯清也想过的。
当时......
当时可能是真的被老十一那个眼神儿给吓住了。
真杀了他?穆子究应该没这个胆量,毕竟程伯清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而且,穆子究还得继续在这个朝堂上混下去,所以,他应该是不敢真动手的。
而从那个刀十一打倒那么多人,却无一人重伤来看,说明刀十一心里也有数儿,是留着分寸的。
所以啊,程伯清得出结论,穆子究是在虚张声势,没那么可怕。
斜眼继续看着吴老九,“切,你敢杀我吗?”
“你不敢!!”
“你要是杀了我,你就得给我陪葬!”
“可是,我敢杀你!我爷爷是开国功勋程知节,画像还在凌烟阁里挂着呢。我杀了你穆子究,顶多是下狱流放。”
“怎么样?”程伯清大笑,“你牛什么牛?”
吴宁:“......”
吴宁一点都没生气,因为他知道这都是气话,说明程伯清已经气糊涂了。
露出招牌式的淡然一笑,“没错,我确实不敢杀你,可你敢杀我。”
这一点吴宁是承认的,贵族嘛,有那么点特权的。
“不过,敢杀,不代表能杀。你就算有杀我的胆子,也没杀我的能奈。”
“你说,对吗?”
“......”
这话太气人了哈,约等于后世“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把程伯清气的啊,借着酒劲儿,腾的就窜了起来。
“我现在就试试,看没了那两个手下,我能不能宰了你!”
“呵呵。”
吴老九动都没动一下,端起酒碗,抿了一口。
“我劝你不要尝试。”抬头一笑,“谁说我一定要带着手下呢?”
呃....
程伯清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特么九省绿林盟主怎么可能手上没点真本事?
眼珠一转,砰......坐下了。
不服输道:“真动起手来,谁胜谁负,尤未可知。”
“行啦!”
吴宁戏谑着,揭开程伯清外强中干的面具。
“你拿我没办法的。打又打不过,杀又杀不了。”
“我不敢杀你,却可以揍你!揍你,你也无计可施。”
“你说,对吗?”
“!!!”
程伯清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伙就是来故意气他的。
只闻吴宁又道:“所以嘛,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马上认怂,与我化敌为友。”
“要么,接受我今天的好意,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当然,化敌为友,我估计你也没有这个肚量。所以,两条路就变成了一条路,唯有接受我给你的这个机会,才能出了胸中这口闷气。”
“你!!”
程伯清肠子都悔青了,我怎么招惹了这么一个狗皮膏药?
“说!!什么机会?”
“嘿嘿。”吴宁大乐,“这就对了嘛!”
站起身形,“今晚仙鹤楼设宴,咱们各请能人,一决高下!”
“我输了,当着长安城各家的面,给你程伯清磕头认错。”
“你输了,乖乖给我滚回衙门里干活,老子没功夫和你使什么孩子脾气!”
“怎样?你接还是不接?”
“各请能人一决高下?”程伯清一脸嫌弃,你当我傻啊?
“不去!你那手下都是江湖成名高手,我上哪儿找高人能比得上他们?”
吴宁道:“放心,咱们文斗,不动武。”
“文斗?”程伯清想了想,“那也不去!”
这货倒也光棍儿:“你弟弟是状元郎,文斗我也比不了。”
“这你也放心,我自己的事儿,只用我自己的关系,不用子期出马。”
“自己的关系......”
“还是不去!”程伯清觉得自己太聪明了,“你让太平公主出来,我们也没办法。”
吴宁无语了,咬着牙:“公主殿下也不会去,总行了吧?”
“那我也......”
程伯清话还没说完,吴老九眼珠子一瞪,“再特么敢说一个‘不’字,我现在就揍你个满脸桃花开。你信不信!?”
“好吧!”
程伯清很是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吴宁点了点头,“那就今晚,仙鹤楼见!”
说完,转身就走,多一个字都不想和程伯清说。
......
“太平公主不去,穆子期不去,他手下的那个刀十一什么的也不去......”
吴宁走后,程伯清在那儿念叨着。
“如此一来,应该不会被他给坑了吧?”
唐俊、长孙元冀也在那儿琢磨,“咱们要是多叫点人,有才的,有权的,有势的......”
“都给他叫来,那穆子究应该就没招了吧?”
“叫!!”长孙元冀腾的窜了起来,“这个场子必须找回来,我这就回去叫我爹出马!”
唐俊:“......”
程伯清:“......”
俩人听得直咧嘴,长孙元冀也忒特么没品了。
小辈们的事儿,还是打架斗殴,这货居然要去叫他爹长孙延出马?也忒特么丢人了。
再说了,长孙延是什么地位?
那是长孙无忌的长房长孙,是长孙家的主心骨儿,能跟儿子掺和这种破事儿?
别说去和穆子究较力,前几天他们挨打,回家连提都不敢提,生怕让家里知道受罚。
两人还没来得及劝阻,哪成想,长孙元冀已经动了,风风火火地回去找他爹去了。
更让程伯清想不到的是:
长孙延听了儿子的禀报,不但没生气,反而决定掺和进来,会一会这个穆子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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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四章 仙鹤楼约架
程伯清万万没想到,长孙延会掺和到小辈们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情里来。顶 点 X 23 U S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长孙延不但掺和了进来,他还请来了更大牌的人物来给小辈们助阵。
谁呢?
吴王府,李千里的嫡传三公子李峒。
那可是吴王李恪的亲孙子,李世民的重孙。只要穆子究不把太平公主请出来,几乎就是碾压一切的存在。
这还不算完,长孙延还叫了萧家的人,杨家的人。
弄的程伯清都糊涂了,怎么就....怎么就把这些大神都惊动了呢?
其实啊,程伯清想差了。
在他眼里,这是他和穆子究之间的义气之争。
可是,在老一辈人眼中,这里面可不仅仅是义气之争,里面还有别的事儿,是他们不得不出面的。
......
说明白一点,穆子究终归是武则天派来的人,而且派到的是城造监,将来掌管的则是长安城造这一块要命的事儿。
如今,各家都在占用公地,私建房舍来给自己牟利。
那为什么大伙儿敢建,还建的这么疯狂呢?不就是想在武则天反应过来之前把地占了。
将来老太太就算追究,也没法把房子给他们拆了不是?更不会因此而治他们的罪。
毕竟,法不责众嘛!
大伙儿都在建,你罚谁去?
可是,现在呢?
武则天派穆子究来了长安,说明老太太已经反应过来了,有心整治。但是具体怎么整治,还得看穆子究的。
这个时候,门阀世家只有两个选则:
一是,去巴结穆子究,让他高抬贵手。
可是,这事儿谁也干不出来。
毕竟那是一个江湖草莽,连贵族都算不上。让门阀大族去巴结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就只剩下一个选则,就是让穆子究知道长安门阀不好惹,要把他的气焰打压下去,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这也是武则天同意太平跟着吴宁来长安的原因。
老太太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她让太平来给吴宁压阵。怕的就是长安门阀把穆子究这个豆包儿不当干粮。
而在长孙延眼中,程伯清他们这次吃亏也没那么简单,这很可能就是穆子究来给他们的一个下马威,是在敲打他们。
而这一次,穆子究居然狂妄到不用太平出面,要凭他一己之力压制各家。
这无疑是狂妄之举,也是一个机会。
所以,这个时候,长孙延必须要出来主持大局。不能再由得小辈们吃亏,进而弱了门阀的气势。
当然了,长孙延四五十岁的人了,也不能真的就自己下场与穆子究去硬碰硬,他也是要脸面的人嘛!
所以,长孙家派出来的不是长孙延,而是他的胞弟长孙顼。
长孙顼年整三十,也算年轻又不失稳重。他出面,正合适。
当天晚上,各家来赴会之人,如约到了仙鹤楼。
大伙儿一看,嚯~~,阵容有点豪华啊!
长孙顼在这里都不算是最大牌的,真正的主角当然是李千里的三公子李峒了。
“哎呀呀......”
长孙顼一见李峒,就迎上前寒暄,“此等小事儿,怎还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李峒一身戎装,除了国公的爵位,他还是左卫将军的武职。
大笑道:“顼兄长什么时候这般客气了?事关我长安各族,家父虽远在幽州,可是家兄却是一再嘱咐小弟,定要帮大伙讨回一个公道。”
两人正相互吹捧着,那边又有人迎着二人而来。乃是万年杨家,杨思俭的公子,右卫大将军杨承佑。
二人一见是他,都迎了上去。
倒不是杨承佑地位多么显赫,而是杨承佑比二人都年长。
少年时,二人也是跟在杨承佑身边招摇过市的。
“承佑兄长,你怎么也来了?”
杨承佑苦笑,也不说怎么来的,只道:“什么情况?这个穆子究似是不太安分啊?我要是不来,真当我长安无人乎?”
“哈哈哈哈......”李峒放声大笑,“咱们兄弟叱咤长安街头的时候,那个劳什子穆子究还穿开档裤呢吧!?”
一句话,却是勾起了三人的回忆。
他们也曾年少轻狂,也曾像程伯清他们那样晃荡在长安街头,看谁不顺眼就揍谁。
那样的纨绔岁月,一去不复返,却是值得回忆的。
......
程伯清他们几个缩在角落里,这里根本就没他们说话的份。
这几位,无论从纨绔的地位,还是家族的地位,都是他们没法比的。
长孙元冀也是到今天才知道,他这个叔伯长孙顼,年轻的时候原来还有过这么一段?
与唐俊、程伯清对视一眼,嘿嘿......穆子究,今日却是有你好看!
还有呢,三人这边美着,外面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包间儿里进人。
什么萧家的人、唐家的人......个个都是在长安数得上数的人物。
而且,各家似乎都有默契,派来的都是三十岁左右,曾经也是不太懂事儿的纨绔子弟。
这样一来,就算传出去,也不至于名声不太好听。
......
这里面都是以杨承佑和李峒为首。
大伙看了看时辰,“差不多到时候了,这个穆子究怎么还不来?”
“诶?”长孙顼调笑着,“你们说,除了太平,那个穆子究还请得动谁?”
“不知道。”杨承佑摇着头。
“不过,也别小看了这种江湖人士。穆子究能闯出那么大的名堂,说明这个人还是有些真本事的,倒也能结交不少能人。”
“所以啊....”杨承佑招呼着左右,“一会儿他来,也别让他太下不来台。这种人,得罪不如结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只要他不太过跋扈,要求别太过分,放他一马又如何?”
“行!!”
众人点头,“都听杨大哥的!!”
......
里面已经热火朝天,仙鹤楼外,吴老九确实刚刚才到,身边的王从简一脸蛋疼,都快哭了。
“穆兄,你这是想坑死我没商量啊!”
按说,为朋友两肋插刀,理应不在话下。
可是,这特么哪是两刀啊?这要是进去了,非剁成馅不可。
宣城一家得罪了萧家、程家和长孙家,已经是举步维艰,这要是把里面的各家都得罪光了,那就真凉透了。
不过,话说回来,王从简抱怨归抱怨,但他还是来了。
吴宁找上他时,甚至想都没想就来了。
在他的认知里,穆子究帮过他,帮过他小妹。那这个人情,就得还。
......
王从简那边一副为朋友两肋插刀,慷慨就义的架势,吴宁则是拈着下巴,一脸的不耐烦。
看了看仙鹤楼前面的方向,脸上那神情更是没把里面人的当回事儿。
他现在就纠结一个问题:
“李裹儿这丫头片子忒特么不靠谱了......”
“怎么还不来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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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五章 非正经人吴宁
呵呵,真当吴老九是什么正经人啊?还给你讲什么君子德行、公平比斗那一套?
这不就是扯淡嘛!
他放着长路镖局辣么多大高手不用,去和你玩什么文斗?
文斗还不算,也不用吴老十这个状元郎出马。m.www.uu234.net不用吴启也行,连咱们公主殿下都雪藏了?
这么做,绝对不是给程伯清一个什么“报仇的机会”,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有更大的坑等着门阀大族往里面跳。
此时,吴宁还在纠结:李裹儿这丫头怎么还没来?一个京城女大王应该够用了吧?
好吧,按理说,应该够了。
就李裹儿那个跋扈不讲理的劲头儿,那可是青史留名的,一般人压不住。
不过,吴宁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担忧。
毕竟程伯清那小子还真有两下子,把长安城的一众“老流氓”都给请出来了。
这要是没点“王霸”之气,还真就镇不住。
正想着,只觉身后有人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李裹儿那轻挑尖脆的声音在耳边爆响:
“子究哥哥!!”
吓的吴宁一激灵。
再回头,那丫头不出意外地已经贴在了身上。
“怎么才来?”
吴老九一边埋怨,一边挣脱着李裹儿的纠缠。
“远点远点!大庭广众的,像什么话?”
“不!”李裹儿好些天没见到吴宁了,贴的更紧。
这些天,她也找过吴宁好几次,可是他宁哥哥天天走街串巷的,公务缠身的,哪有工夫陪她玩儿?
李裹儿扬着头,那傲娇的小脸美的不可方物。
“大庭广众怎么了?我看谁敢看?眼珠子给他扣下来!!”
“......”
“......”
吴宁还没怎么着,王从简,还有身边一众经过的百姓却是往后一躲。
啧啧啧....
这么好看的小娘子,咋这凶呢?可惜了。
吴宁拿她也是没办法,只能由着她。
左右看看,这才发现,坏了,李裹儿一个人来的。
“你的那些狗腿帮凶呢?”
要知道,安乐公主出街,那都是前呼后拥一大片,恶奴凶卒站一排的。
要不,凭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在洛阳横着走?
“没带!”李裹儿甩着手,“嫌他们碍事儿!”
吴宁:“......”
吴老九心里有点没底了,能不能行啊?
李显的女儿,武则天最宠爱的孙女,这个名头确实不小。但是,能不能压住里面那群老流氓....
算了,不管了!事到如今,也由不得吴宁多想。
已经到这儿了,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上吧!毕竟吴宁自己也不是吃素的,不见得就让那群老流氓占了上风。
只不过,要麻烦一点。
......
吴宁手里的牌很多,如果李裹儿镇不住这帮人,那么亮出几张底牌,费些周折,一样可以把这些门阀治的服服帖帖。
大不了,拿着鸡毛当令箭,把武老太太搬出来压压场子。
迈步进了仙鹤楼。
此时,楼上那帮老流氓正聊的欢畅。
要知道,别看大伙儿都是在长安城里住着,可是都各有公务,平时还真没多少机会聚在一处。
况且,今日还是为了帮着小辈们挣脸面来的,更勾起了“老流氓们”当年的回忆。
以杨承佑、李峒、长孙顼为首的一众人等,算是打开了话匣子,很多不为人知道的陈年旧事,也都被他们翻了出来。
什么小时候兄弟们扫街除恶,把长安的地痞流氓打了个遍啊!
什么偷了家里的开山宝刀出来,试试能不能削铁如泥啊!
什么几个兄弟为了逮蝈蝈,把牵牛卫的点校台给扒塌了啊!
反正是丰功伟绩一大堆,听得程伯清、唐俊等一众小辈直咧嘴。
奶奶的!原来他们这些叔伯、兄长以前作的比他们还凶啊!
最牛叉的是李承佑他们,小时候,有一次把李旦的脑袋给开瓢儿了。吓的他们连夜跑出长安,在外面躲了半年多。
可是,回来之后,还是被家里吊起来打。倒是高宗他老人家心慈,并没有深究。
程伯清又是一阵唏嘘,和这帮“老流氓”比起来,还什么驱奴斗殴?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那不全都是儿戏?
不由得又想到那个刀十一,那冲入人群有去无回,杀气凛然的身影。
程伯清更是觉得无趣,觉得自己那些义气之争,真的就是儿戏。
他们这些长安纨绔,仗着家里的背景骄纵横行,殊不知,天下之大,有太多他们没见过,没听过,也没想到过的东西。
也许,他们自以为无敌,自以为谁也比不了的东西,在那些见过世面,见过真实的大场面的人眼中,其实就是儿戏。
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程伯清的纨绔生涯,结束了。
结束的有些匆忙,却无比深刻。
......
程伯清正依依不舍地告别他的年少轻狂,突然之间,包间的门开了。
吴老九身边跟着王从简,二人迈步而入,一脸的淡然。(装出来的)
场中为之一滞。
杨承佑、李峒等人也是停止了说话,默然看着门口儿。
王从简他们是认识的,可是这个批头散发的后生是谁?
程伯清也是回过神来,“穆子究,你果然来了!”
好吧,告别纨绔生涯还得往后放一放,起码得把今天的事儿过去吧?
一看穆子究身后无人,只一个王从简,程伯清闹心了。
什么情况?就一个王从简?
而吴宁那边淡然一笑,扫视全场,嗯....人头不少。
微微颔首,“不才....穆子究。”
李峒和李承佑对视一眼,心中和程伯清是一个想法:怎么就俩人?
“就你....你们两个?”
李峒玩味地看着吴宁,没把我们当回事儿啊?这是。
却不想,对面的穆子究一摇头,“还有一个。”
“谁?”
只见吴老九咧嘴再笑,玩了个派头,“关门....放李裹儿。”
哐!!!
吴宁不知道,门在他一进来的时候已经被人关上了,外面的李裹儿一听叫她,哐的一脚就把门踹开了。
“我看谁敢欺负我子究哥哥!!?”
说着话儿,大伙儿就见一个红衣短打扮的娇媚少女,杀气腾腾地就冲了进来。
“......”
“......”
“.......”
把特么杨承佑他们都看傻了。
“关门,放李裹儿?这特么是什么梗?哪来的切口?”
不对,李峒转念一想,“李裹儿?难道是楚王李显的那个宝贝女儿?”
好好看了看李裹儿,李峒一脸的哭笑不得。
心说,穆子究啊穆子究!还真有你的。把安乐公主叫来了?可是,没用啊!
安乐在武则天身边确实无人可比,但那是在洛阳。
之前,李显一直在房州窝着,这小丫头连长安来都没来过,单凭她安乐公主一个名头就想盖过长安门阀?
天真了吧?没把我们当人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