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孤注一掷（中）
三日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卫生局那边如期派来几人前来例行视察，鹏安市第一精神康复中心也照旧组织二级病房区的病人们举行了迎接仪式。
欢迎仪式中，没有什么可以吸引眼球的花式表演，唯独有着枯燥乏味的形式向横幅与掌声，走形不走心。
上级前来视察，条条指令都是要求该日各部门各人都要严肃对待，拼尽全力去认真工作，以最优秀、最饱满的姿态向上级展示。
然而，说是这么说，实际上大家心照不宣地都比平时更加惬意、懒散些许。很正常，上级莅临，院方的高层必然要去接待，继而放松了下级的管理。少了束缚，自然欢脱不少。当然，表面上大家还是一副极其重视工作任务的姿态。
正当卫生局满脸黑线地面对着尴尬十足的迎接仪式时，蔡淑婉则偷偷跑到院长办公室外。
“咔，”负责清洁的阿姨用钥匙打开院长室的门，拿着微微湿润的拖把准备进去清理尾声。
“阿姨，”忽然，保洁阿姨的身后传来一道女声，“让我来吧。”
保洁阿姨回头一看，发出声音的正是近几天为了保住工作岗位而无差别献媚讨好别人的实习护士蔡淑婉。
“唉，这不是你们护士该做的事情。”保洁阿姨摆摆手拒绝。
保洁阿姨正准备带着拖把进屋，蔡淑婉即刻又拉住她，祈求道：“阿姨，你就帮帮我吧。你也知道，我前些日子的表情着实没给前辈们留下什么好印象，到这一步了，我也只有现在这样做，才有希望抱住这份工作。”
“大妹子啊，你的想法根……”
“阿姨”蔡淑婉咬住上唇，满目愁情，再套上她那娇小的身躯，看来甚是可怜。
“行吧行吧，”保洁阿姨摇摇头表示妥协，她将拖把递给蔡淑婉，接着叮嘱道，“你也是不容易，有机会的话，我能帮你说几句就说几句。还有啊，你打扫完院长室就可以了，这毕竟还是我份内的工作。”
“谢谢阿姨！”蔡淑婉连忙点头致谢，阿姨只好无奈地笑笑。随后，蔡淑婉携着拖把走进了院长室。
起先，蔡淑婉还一本正经、极其认真地用拖把清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当保洁阿姨放松下来，百无聊赖地看向他处时，蔡淑婉动作迅速变动。
她轻手轻脚地挪移到床边，且悄悄从口袋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小木条。
如她所料想的一样，院长室如同其他高层领导的办公室一样，都装有纱窗。但是与病房中不同的是，病房中的纱窗为保安全是固定死的，而办公室中的是可以推移、甚至拆卸的。
蔡淑婉控制好力度与发出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将纱窗缓缓向上推动，然后将窗户敞开，接下来用准备好的小木条抵在纱窗底部，使其不会坠落回原处。
一系列动作完成后，蔡淑婉便若无其事地继续打扫卫生，直到清洁完毕。
……
另一边。
一级病人区，三楼的一间病房内。
窗边，一身材瘦削，穿着胸前绣有“鹏安市第一精神康复中心”字样的蓝白相间宽松服饰的男子，正望着窗外，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恩人，恩人！我来啦！”倏然，一道声音从远方传来。这声音唯有它的同伴，以及被称为“恩人”的楚升道才听得懂。
“小蓝！”楚升道见到那色调蓝黑相混的蝴蝶，顿时喜上眉梢。
“哗哗哗哗”小蓝率先降落在纱窗上，接着，又有五只大小不一但花斑相近的蝴蝶飞来。
“恩人，你觉得够么？”小蓝询问道。
“够，够的！”楚升道回以肯定的答复。他看看这些色彩绚丽的蝴蝶，不免暗自感叹。
缘，妙不可言。
“恩人，一会儿你告诉我怎么去做，我来帮你传达意思就好。”小蓝扇动翅膀，在纱窗外画出一个数字八，接着，后方的另外五只蝴蝶也相继划出是一个数字八。
“嗯。”楚升道点头。他舔了舔嘴唇，犹豫片刻后，决定再强调一遍，“小蓝，过一会儿呢，你要控制好速度，确保我们一起到达目的地。昨天我们已经排练过了，有关距离的感知应该更敏感精确不少。但是，今天不是彩排，没有重来的机会，只有成功或者失败。”
“明白！”小蓝悬停在半空中，上下浮动，好似点头。
“咔咔”霎时，楚升道身后的房门被打开。
楚升道警觉地转过身去，看清来者为谁，则淡笑一声。
“跟你的蝴蝶交流好没？”蔡淑婉轻叹一声，可这一动作并未如她所期望那般减缓她内心的躁动与不安。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你发令了。”楚升道站直了身子，双目炯炯有神，语气郑重，好似待命的军人。
“我这边也都准备完备了。”蔡淑婉微微侧身，空出一个足以让楚升道通过的位子，“迎接仪式结束了，院长也差不多要到院长室与卫生局的人谈事了。而那些陪同过去的护士，也正在归来的路上。现在，就看你的了。”
听此，楚升道转身向小蓝传话：“小蓝，辛苦你们了。”
“嗯嗯。”说罢，小蓝扇动翅膀，离开纱窗，“我们走！”
顷刻间，六只蝴蝶一同飞舞，向着同一个目的地全速进发。
蝴蝶离去，楚升道自然也不甘落后。旋即，他疾步走向门外。
“唰。”蔡淑婉掏出一张画有简易图案的白纸，甩在其身前。那是她自己画的简易地图。
“你还记得院长室在哪吗？”为保万一，蔡淑婉在楚升道临行前拿出这个。
楚升道笑着推开，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相信我，地图都在这儿。”
蔡淑婉收回白纸，楚升道则走出病房。
至此，计划已然开始，楚升道别无选择，只得孤注一掷。
“哒哒哒哒”刹那间，楚升道将身体内的能量尽数暴发，驱使着自己的双腿以极其规律的频率交错拍击地面，向目的地直奔。
……
第十七章 孤注一掷（下）
院长室位于医院办公楼的三楼，而楚升道，位于患者住宿楼的三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办公楼与住宿楼的五楼处，有一相接的空中长廊，也就是说，楚升道奔去院长室的最优路线则是先上两层楼，穿过长廊，再两下两层楼，最后跑向目的地。
楼梯口位于每层楼的中央，其位置正对着每层都有设立的咨询台。往常，每层楼的咨询台都有护士值班，此时，则大都空空如也。
“哒哒哒哒”楚升道用尽全力狂奔着，三楼、四楼、五楼。接连三层楼都恰好没有值班护士看管，甚是舒心。
很快，楚升道便跑到与住宿楼相连的空中长廊。
这空中长廊可不是旅游景区那种能吓坏恐高症患者的“透明窄桥”，而是正儿八经的走廊。走廊宽约十米，足以让多架推车同时通过。
“哒哒，哒哒……”路程尚未过半，楚升道就有些疲惫感了。无奈，毕竟他日常射入的多为水果蔬菜，动物类蛋白或脂肪少到可以忽略不计。没有能量的摄入，奈何楚升道怎么设法让自己以最高效的方式锻炼，也不能够达到体能的大幅上升。
“嗯？”忽然，一名躲在长廊边缘，一直通着电话的女护士听到了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她下意识闻声转动，便发现一身着病号服的人正竭力狂奔而来。
她无视手机传来的询问声，有些出神地看着楚升道从她眼前跑过……
“我靠！”女护士回过神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即刻挂掉电话，朝办公楼的方向大喊：“站住，别跑！”
此话一出，就好似警匪片中那般，楚升道身体先是一顿，接着速度猛然加快。
女护士见情况不妙，也撒开丫子追去，一边追，还不忘一边劝降：“别跑，给我站住！”
只要脑子没“瓦特”都清楚，追人时喊这种话语并没有什么卵用。可是，一旦陷入这种场景，人们总会下意识吼出来，就好像这类话语能够声控减速一样。
由于女护士最开始的迟疑，她与楚升道的距离还是比较远的。
很快，楚升道跑进了办公楼。
办公楼的整体构造与住宿楼不同，每层都是环形的，楼梯口也不止一个。这，给了楚升道更多的逃脱路线，也给了他更多的不确定因素。
“嗯？”当楚升道正准备从离他最近的楼梯口之下两层时，又一道默声的女声传来。
“嗒！”楚升道当即驻足。他神情略显慌张地俯视着，恰好与仰视着的目光相对。
完，又来一个！
身后一人，楼下一人，两个方向都有阻碍。楚升道没有时间思索，转身便朝楼上奔去。
两名护士见此，一并追了上去。
楚升道的思路很简单，先把这俩阻碍的护士引上楼，然后从其他楼道下至三楼直奔目的地。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操蛋。虽说护士们还未完全回到岗位，但是这办公楼可不同与住宿楼，“守卫者”们还是留有不少的。
不料，楚升道刚跑上六楼，又碰到一名护工。苦于奔波的楚升道，只好继续沿反方向再上一层楼。
上楼，遇到新的“守卫者”，改变路线，再碰见护工、护士或者保安，又一次临时更换路线……如此往复，楚升道奔跑的线路七拐八折，紧随其后的队伍也逐渐壮大。
折腾许久，终于，楚升道绕到了办公楼三楼。
“就在前方，坚持住……”楚升道暗自打气道，呼吸声愈加沉重。
眼看终点就在前方，可是，下一刻，楚升道傻眼了院长室外，护士长正站在门口。
能在精神病院工作的护士，再不济也是具有超过大多数女性的力气、战斗力，毕竟环境如此，弱小的女性难以对抗发疯的病人。那护士长呢？她的战斗力会有多高？
相对应的，楚升道则是身体孱弱，饮食营养供给不足的他，手无缚鸡之力。正面对抗护士长，楚升道的获胜机率微乎其微。
前有看门“**oss”，后有疯狂“丧尸潮”，楚升道已是进退两难。
“什么声音？”护士长听见动静，侧头一看，双目瞬时扩张，“楚升道？！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你让开一切好说……”楚升道在心中默默祈求这极不现实的愿望。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楚升道距目的地越来越近。
“站住，你想干什么？”护士长完全侧过身来，做出阻拦楚升道的准备姿势。
当楚升道以为自己不得不与护士长正面交锋时，刹那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前方闪出。
“唰嘭！”
只见一娇小的女护士从护士长身后跃起，她先是用右臂挽住护士长脖颈，然后利用身体惯性将护士长硬生生撞倒在地。
“蔡护士？”楚升道惊呼。他没有料到，蔡淑婉会突然在此刻出现，帮自己解围。
这可不是楚升道计划中的一部分。鉴于计划成功率并不高，楚升道特意为蔡淑婉安排一些无伤大雅的任务。换句话就是说，一旦计划失败，楚升道自己无法尽快出院，但也不会因此而影响到蔡淑婉的工作。
如今的状况呢？蔡淑婉这么一出手，完全暴露出她和楚升道是同伙，此外，她现在可是公然攻击上级，别说影响工作了，饭碗基本砸定了。
楚升道不明白，一个与他并没有太多交情的护士，为什么会为自己做出如此牺牲。
“快，快进去！”蔡淑婉毫无顾忌地高声催促道，“我可是把一切都赌在你身上了啊。”
话语无痕，却犹如天然冰刀般锋利地直切楚升道的胸口。霎时，阅历再低的楚升道也明了了，面前这个相视不过几日的实习护士，其内心的火热。
初入社会、锋芒毕露的她，心中没有什么妥协与事故，唯有信任与对真相的执着。
“嗯！”楚升道重重点头，接连几个大跨步后，毫不犹豫地拧开门把锁，冲进整个计划中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终极关卡。
第十八章 疯子破门，天才舞蝶
鹏安市第一精神康复中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院长室内。
窗边的小木桌两旁，分别放置着一张相同样式的褐色皮质沙发。左右两张沙发上，都坐着一位身着正装的男子。
“小李啊，”坐在木桌左侧的男子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事先就这样，你记得处理便是。”
“嗯，好的，一定照袁副局说的办。”坐在右侧的李院长点头应答。
袁副局抿了一下嘴，转身将自己的公文包打开，右手探入，抽出一张印有大量表格的a4纸。
他把a4纸拍到木桌上。朝对面挪移：“小李，你确认下，这表格中的名字，是不是都在你这里。”
李院长听闻，略有诧异。他低头大致一看，发现那表格中凡是其熟悉的名字，都是他这医院里的病人。
“袁副局，这……”李院长有些紧张，欲言又止。
“别担心，我这只不过是按照上面的指示罢了。”袁副局用右手食指敲了敲木桌上那张纸，接着解释道，“是这样的，这些都是在你们医院治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患者，既然他们这么久还未被治愈，不排除真的无法进行有效治疗的可能，但是，也不能排除是你们医院设备以及医资不够优良的可能。所以啊，你得事先准备一下，近一个月内，上面会派人来为这些病人做一整套全面的检查，然后视情况安排转院或者继续留院观察。”
听此，李院长神情略显苦涩：“袁副局，我们这……”
“咔咔！”
倏然，院长室的房门被打开。紧接着，一满头是汗、身着病号服发男子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二人面前。
“你是……”李院长一眼便认出来者，在他们医院断断续续住了十年的多重人格分裂症患者楚升道。
“嗒嗒嗒……”不等李院长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很快，无数身着医院制服的人拥在院长室门口。
李院长惊得瞪大了双眼，望着门外的人们；门外的人群，也惊慌失措地将目光从李院长与楚升道之间摇摆不定，不知该如何开口。
现在是什么情况？医护人员疏于职守，且放精神病人闯入了院长室。更甚之，恰好在院长接待上级的时候。
问题就摆在那，显而易见。但是，没人敢开口，或者说，没人认为自己有资格率先开口。
“小李，这是什么情况？”袁副局撇过头去，质问李院长。
李院长早已傻眼，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此时，他唇齿已然有些不利索：“他哈，我……”
“哗哗哗”突然，一连六只色调蓝黑相混的蝴蝶从窗口飞入院长室。它们从李院长与袁副局中间飞窜而过，划起风声，惊然众人。
楚升道缓缓将左臂抬起，六只蝴蝶相继落在上面，排成一条整整齐齐的直线。
神奇的景象，再加上本就靓丽无害的蝴蝶，注意力便从事情本身，转移到的蝴蝶上，在场所有人噤声无言。
“院长先生，我能否有幸在此与蝴蝶们表演一下？”楚升道微微欠身，意表请求。
突然的发声，将众人的目光再次吸引回去。让他们重新考虑这个棘手的问题：怎么处理眼前这名病人？
李院长听罢，略显诧异。他无法理解，一名精神病人跑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展示一下自己？当然，这一切都可以以“他是精神病患者”为理由强行解释。不过呢，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该不该开口，要考虑怎么接触这个尴尬的场面，并将这闯入此地的楚升道带走。
“小伙子，可以，表演吧。”袁副局冷不丁开口，把李院长弄得大脑又是一阵寒意。
“谢谢。”楚升道礼貌地鞠躬致谢，继而缓出一口因为紧张憋了许久的气。
他轻轻朝左侧撇头，朝他左臂上距他最近的蝴蝶轻声说：“小蓝，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嗯嗯，好的恩人！”小蓝回声后，随即扇动翅膀，飞离支撑它的臂膀，“大家跟着我，按照我恩人的指挥行动。”
楚升道点了点头，再次表达谢意，然后放下左臂，伸出右手食指，开始在空中慢慢书写。
“w-e-l-c……”楚升道比划着，六只蝴蝶也紧跟着在空中依次用飞翔的舞姿排出相应的字母。
“喔”
“好听话啊！”
“好可爱！”
“……”
见此，门外一些年纪较小的女护士不禁发声感叹。此话一出，又惹来更多想要一堵真相的人们。其中，便包括蔡淑婉与护士长。
毕竟职位在那，护士长一来，无人感与之争抢、挤兑，很快便让出一个身位置。而紧随其后的蔡淑婉，也硬生生冲击出一个足以让她看到屋内景象的位子。
“o-m-e-wele！”楚升道将所写字母连到一起，汇成“欢迎”。
短暂的表演结束，所见之人都露出惊羡的神情。
蔡淑婉与护士长则甚是默契地相视一眼。蔡淑婉自然而然笑了出来，仿佛一切都释然了。不管结局会怎样，至少，她认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这边足够了。而护士长神情变得凝重，她虚着眼睛看向蔡淑婉，没有一丝言语。
看上去表演很是成功，哪怕总体短小，但是，楚升道却甚是失落与惊慌。观众们是认可表演了，但是还不够，这完全不足以造成大的震惊，令自己依此转移观众们的注意力，且绕回请求出院的主要任务。
骤然，楚升道的余光瞟见木桌上的那张印有大量表格的a4纸，心生一计。
“小蓝，帮我划掉那张纸上表格的第六行！”楚升道瞬时下达指令。
“好的！我们去划掉桌子上那张纸表格的第六行！”小蓝应答后，当即传达指令给其他五只蝴蝶。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楚升道这又是唱哪出时，六只蝴蝶便朝着木桌，全速进发。
很快，六只蝴蝶落在楚升道指定的地方。那一行的姓名列中，正写着楚升道的名字。
“唰唰，唰唰……”蝴蝶们一字拍开踩在第六行那里，然后驱动自己的足部快速摩擦，企图借此划破或者划去这一行。
可惜，事与愿违。蝴蝶的足部力气实在太小，划了许久，也没有在第六行留下任何痕迹。
这下尴尬了，本想着出奇制胜，却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楚升道焦急万分，不知该怎么解场。
忽然，一只蝴蝶停止了足部滑动，它飞到空中，然后突然向前加速。
“嘭！”那蝴蝶正面朝一只放在木桌上的钢笔撞去，钢笔受到冲击力，略微腾起，迅速滚动、跌落到地面。
“啪！”钢笔从木桌上坠下，摔出不少墨汁。
撞击钢笔的那只蝴蝶即刻飞到木桌下，用自己的翅膀沾上墨汁。接着，它重新飞回木桌之上，犹如破竹之势，直冲向表格的第六行处，双翅一挥，将墨汁刷下，瞬间，任务完成。
至此一役，观众们已然不是刚刚那种欣喜与惊讶了，完全是震惊与愕然。照着楚升道的手指飞动，看起来只不过是训练出蝴蝶能够对应模仿人类动作罢了。
可现在这一幕该怎么解释？蝴蝶们真的能与面前的这个精神病人交流？
“你……”袁副局瞥了眼木桌上的纸，若有所思，“叫什么名字？”
“我叫楚升道，现住一级病房区，曾患有多重人格分裂症。”楚升道当即回答问题，且自顾自带出其他讯息。
透过浅浅的墨色，袁副局看到了“楚升道”这三个字。他抬头看着楚升道，微微一笑：“你刚刚说了‘曾’？”
“是的，我刚刚做得一切，就是为了表现我已经康复了。”楚升道不再遮拦，将自己的目的全盘托出。
袁副局看看尚在楚升道臂膀上停歇的蝴蝶们，轻叹一声：“是否康复不是你自己单凭一张嘴、一句话就说了算的。”
闻此，楚升道内心猝然一紧。
袁副局撇过头颅，朝李院长吩咐：“李院长，我看这小伙子是有一点康复的迹象的，你觉得该怎么办？”
李院长猛地身体一颤，瞬时明白，这是袁副局给他面子。毕竟，这里归他管，跨级指挥实属不好。不过，他也清楚，自己可没有“觉得”的自由，只能照办。
“楚升道是吧？明天，不，今天下午，立马给你安排一次全方位的测试。只要测试完，结果显示你康复了，你便可以出院。”李院长用十分正式的口音说道。
“谢谢！”楚升道不免有些激动，好不容易，自己终于争取到了这快速出院的机会。
“谢谢你的表演。”袁副局插话道，“还有，谢谢这些可爱的蝴蝶们。”
楚升道欣喜之中，眼角略有湿润，他侧过头，轻声但真挚地表达谢意：“小蓝，谢谢你，谢谢你们。”
“不用谢，是恩人先救了我。”小蓝倏然飞起，并带起其他五只蝴蝶。
六只蝴蝶飞舞在空中，依次排列、首位相连，一齐组成一个蓝黑边框的动态爱心。
……
第十九章 出院
两天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级病房区，三楼一病房内。
楚升道早早将病号服脱去，换上了很久未穿的便服。他低头俯瞰着装有半盆水的水盆，透过水面，看着另一端的自己。
“呐，感觉怎么样？”楚升道左右撇头，细细端详着自己。
“挺傻的。”肆目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我哪里傻了……”楚升道有些无语，“昨天那医生还对我的智商很是惊羡呢。”
昨日早上，全套的测试分析结果都出来了。智商那一项，楚升道的得分是131，这还是在肆目提醒下，故意做错好些题目的结果。看到结果的医生都愣住了，他可不敢相信服用了十年精神类药物的人，还能保有这么高的智商。
“智商高又有什么用？你现在这阅历少得可怜，阅历少，情商也就不好增涨，简而言之，你不仅傻，还傻得很单纯。”肆目即刻做出解释，解释的同时，还不忘损楚升道。
“哗哗，哗哗”忽然，两只色调蓝黑相混的蝴蝶从门口处飞来。一只是小蓝，另一只则是两天前用翅膀蘸墨完成任务的功臣。
它们俩是被楚升道约过来的，其目的，便是楚升道此时身下水盆中的这些水。
“小蓝，你们来了。”楚升道见到小蓝，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他指了指身下的水盆，“试试吧，应该能洗掉墨水。”
“嗯呐，好的。”小蓝应答后，传话给另一只蝴蝶，“亲爱的，试着用下面这些水洗一洗吧，应该可能洗掉你身上的墨水。”
说罢，两只蝴蝶一齐缓缓下落，最终半神没入水中，相依漂浮着。
清水沾上蝴蝶翅膀上干了很久的墨汁，仅带出丝丝微小的墨丝。此外，翅膀上端的部分很难碰触的水面。
沾有墨汁的蝴蝶动了动翅膀，小蓝随即靠了上去：“没事，就算洗不干净，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亲爱的。”
听此，楚升道有些哭笑不得。他从未料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眼睁睁看着两只蝴蝶在自己面前腻歪，这跨物种的狗粮……
“肆目，帮他们一下吧。毕竟，都是因为我的指令。”楚升道向肆目请求道。
“丑拒！”
“啊？我很丑吗？”楚升道愕然。
“呐，你看看，一点幽默感都没有，诶，还智商呢，啧啧……”肆目给楚升道来回切换左右声道，使楚升道听起来更像是被肆目玩弄。
楚升道正准备语言反击，直接那些干掉的墨汁好似受到什么很强的吸力，分别就近凝聚成诸多黑色的粉末。接着“唰”地一声，墨汁粉末尽数散出，融入清水。蝴蝶的双翅恢复如初。
显然，这是肆目插手了。楚升道咂嘴笑笑，心中还是感谢着肆目。
“楚升道！时间到啦！”霎时，一道女声传来。
“好的，来啦！”楚升道即刻起身，他俯头看看水盆中依旧缠绵着的这对蝴蝶情侣，再转首看一眼带来一切机缘的纱窗，长叹一声以此告别此地，抬足离去。
拐角处，蔡淑婉默默看着楚升道离去的背影，嗤笑一声，不由得喜上眉梢。
“好啦，这件事总算结束了。”一直陪在蔡淑婉旁边的护士长开口道，“我问你，你后悔吗？”
“我做了我应该做的事，为什么要后悔？”蔡淑婉执拗地反问道。她正视着护士长，等待着那句“开除”。
护士长面色一寒，冷声道：“下不为例，准备好下个月的检讨报告。”
说完，护士长转身迈开步子。很快，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不对，你要准备两份报告。”
“嗯？”蔡淑婉有些不解。既然有了检讨报告，不是等于这件事结局已定吗？
“还有一份你的正式任职报告。”护士长转过身来，露出罕见的笑容，“竭尽所能为病人着想单凭这一点，你便有资格成为一名真正的护士了。”
……
和煦的阳光自空而落，坠到大地、触及花草，光影交融处，突现新的交融点。
刚刚走出住宿楼的楚升道漫步着，并且抬起右臂，用右手勉强遮挡直扑下来的暖阳微芒。
轻轻吸一口气，纯粹的经太阳烘烤过的自然空气是那么清新香甜，远比医院中消毒水的气味好上百倍。
自由。
本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词语，在楚升道感受里，是多么艰难且宝贵。
他并非十年未走出过这里，他出来过，不止一次。但是，这是他唯一一次确信，自己所享的自由不再被加以时限枷锁。
或许是多重灵魂带来的敏锐、也可能是内心的悸动产所生的心理效用，楚升道感觉，它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在贪婪地感受着新环境所拥有的种种元素。
风声、暖阳、花香……
“哗哗、哗哗”骤然，一阵熟悉的声音从楚升道身后传来。
楚升道即刻回首，惊觉自己忘却了的重要事项。
果不其然，六只色调蓝黑相混的蝴蝶正盘旋在他面前。
“小蓝……”
“恩人，你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吧？”小蓝向前飞进一个身位，发声询问。
“嗯，是的。”
“其实呢……”小蓝稍稍侧身，随后，一只个子稍大的蝴蝶飞到小蓝身旁，“我马上也要和他一起去旅行了。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再见啦，恩人！”
“再见，祝你们幸福。”楚升道挥手告别，心中暖意盎然。
在目送小蓝一行蝴蝶远去后，楚升道转回身子，阔步走向医院门口。那里，楚升道的父母正满怀期待地等待着。
“哒、哒哒、哒哒哒……”压抑许久的情感转化为动力，催使楚升道的脚步愈加迅速。
很快，他便来到自己父母的身旁。
“升道！”千般思愁，万句咛叮，在相见的一刻全然散去。唯独剩下一声最简单的呼唤。
艾双箐饱含热泪地扑了上去，稳稳抱住自己骨肉那略显消瘦的身体。
“妈，”楚升道抱着艾双箐轻声唤道，然后又左侧头颅，叫了声，“爸。”
母子抱在一起，热泪盈眶，久久无言。
楚风站在一旁等了好久，终于，他忍不住开口：“可以啦，可以啦，你们娘俩抱个没完了？有什么话，咱回去再说啊。”
“对对，先回去，妈给你做好吃的！”艾双箐这才放手，她抹去眼角渗出的泪水，笑颜灿烂。
斜阳下，一行三人并排走着，爱意浓浓。
“对了，升道啊，刚刚你走到一半回头是干什么？”楚风突然想到，随口一问。
“啊？”楚升道先是一愣，回想一下，父亲指的是他与小蓝的告别。
“那是在跟我的恩人告别，”说完，楚升道略微停顿，又改口道，“不，是我的朋友。”
……
大家除夕快乐~~~祝大家都能如楚升道一样回到温暖的家中，一家人团团圆圆！
呐，这本书的伊始情节或者说新手村已经结束啦【我真不是故意水这么久的！相信我！】接下来就要到主线，二十三只宠物&动物马上就要登场咯。
第二十章 归家
“你别想什么有的没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你记住爸这一句话就好：今天，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以前的那些事都没有用了。活在当下，向前看！”楚风的右手不住地在半空中挥动着，好似为自己所说的话语打着节拍。
作为听者的楚升道则一个劲地点头迎合着，笑颜略显苦涩。
太久没有听到父亲的“人生大讲堂”，楚升道心中还是很激动的。不过呢，再炙热的内心，恐怕也无法连续激动两个多钟头。
“诶，我就说这么点，放开点啊升道。回家了，就舒舒服服呆一阵子，等你适应了，咱们再探讨探讨以后的生活。”楚风拍了拍楚升道的肩膀，即刻起身，“你妈那边估计忙得不行了，我去打打下手、帮帮忙。你呢，就在家随便转转，熟悉熟悉。”
说罢，楚风转身奔向厨房。
看着父亲的背景，楚升道笑着晃了晃头：“家里还是好啊。啧，我是从未预料过，自己会碰上这么些奇遇，而且，还是被蝴蝶救出了精神病院。莫名有一种自己是小说主人公的感觉哇。”
“想多了你，小说中的主角哪个不是父母双亡？再不济也是父母双忙、有妹有房。你呢？双亲健全，还有个亲弟弟。这配置明显不搭。”肆目毫不留情地泼出一盆凉水，“再说了，你见过被关在精神病院十年的主角吗？”
“我见过被关押五百年的主角。”楚升道少有地做出回击。
“谁？”
“孙悟空。”
“……”肆目一时无言。
趁着厨房那抽油烟机的高声压制，楚升道便可以略微放松地与肆目交谈。毕竟，自己没法仅仅通过念想来跟肆目说话。且肆目的言语，旁人又听不到。如此一来，楚升道与肆目交流时便好似多重人格分裂症尚未痊愈一般。
一人一鬼所能谈论的话题也并不多，其中最重要的话题，便是如何寻找那分布在世界各地的合适动物目标。
吃别人的嘴软，拿别人的手短。尽管这事情的源头是由鬼差工作失误所致，但是呢，楚升道因肆目的降临而重获新生也是毋庸置疑的。总而言之，楚升道还是很感激肆目的。
再者，楚升道体内那二十三个灵魂只是被暂时隔离开。连肆目都不敢保证，它能永远帮楚升道维持住现在这个状态。
寻找合适动物且不至于迫在眉睫，但这也是不能忽视的任务目标。
“升道，吃饭啦！”不远处，一道悦耳的女声愈来愈近。
说罢，艾双箐端着刚刚出锅、热气腾腾的佳肴走来。紧随其后的，则是其伴侣楚风。
夫妻二人配合默契，动作娴熟，很快，盛满香米的饭碗端上，家用木筷摆上，椅凳向后一拉，一切都准备完备。
楚升道看到这副场景，鼻子不禁有些发酸。上一次回家吃饭，已经是好几月前，过春节的时候了。
他强忍着内心快要溢出来的感情，慢慢走到餐桌旁。
餐桌上，整整齐齐摆成三角形的菜碟中，色香味全足。有被红色小尖椒段儿点缀的翠绿色凉拌海草；有酱汁充足、胡椒末儿与嫩白豆腐相辅相成的麻婆豆腐；还有一红亮亮、分量十足的肘子。
“很久没吃到妈做的肘子了吧？”艾双箐笑着将装有肘子的菜碟朝楚升道那边推了推。
“这可是你妈创作的新菜，咱家的饭店都还没上牌儿过呢。”楚风中途打岔道，“呐，看看，这肘子中间那道痕，像不像一张嘴？”
楚升道起先还真没注意，他定神一看，那肘子中央偏下方裂出一道口子，其中塞满了白白的薏米，乍一看，好似在说话一般。
“这道菜叫‘会说话的肘子’。升道，你是第一位品尝者哦。”艾双箐正式介绍道。
看着母亲精心准备的菜肴，楚升道不自觉泪涌上来。他强忍着满眶热泪，用筷子在“会说话的肘子”上划下一块带皮的肉，缓缓将其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霎时，肘子浓厚的酱汁席卷唇口。嚼着嚼着，一股独属于薏米的淡淡香甜又渐渐涌上，芬芳之感将皮肉散出的腻味悄然中和。一口下肚，非但没有普通酱肘子那股肥腻之感，反倒令人略感清爽，甜意徐徐。
享受完这般美味，楚升道轻叹一声，舒缓开眼帘。下一刻，扑入双瞳地正是艾双箐充满期待的目光。
“怎么样？”艾双箐好似有些担忧地轻声询问道。
“好吃！”楚升道不假思索地回道。
“那就好。”艾双箐听到满意的答复，继而绽开笑颜。
艾双箐一笑，两排白晶晶地牙齿便露了出来。乍一看，与“会说话的肘子”中的那张“嘴巴”甚是相像。
楚升道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也笑着继续将筷子伸向“会说话的肘子”。
动作未半，不知怎么的，泪腺崩塌，将楚升道的视线模糊。楚升道那拿筷子的手顿在半空中，不知进退。
他极力暗自告诉自己，今天是自己出院的日子，是与父母团聚的日子，是大喜的日子。不能落泪，不要转喜为悲！
楚升道自感已经能够很精准的控制自己身体，包括眼部的部分结构。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能抑制情感。那一道，他清晰地感觉到的，名之为“母爱”的情感。十年，一直都未放弃自己，一出院，便亲自下厨承上孩子最喜欢菜肴的母爱。
“哒！啪哒！”奈何楚升道怎么深呼吸，张大眼眶，都兜不住那早已溢出的感动。晶莹的泪珠顺着楚升道的双颊迅速划下，凝聚饱满、坠下，如此反复……
“升道，不哭不哭，”艾双箐见状，站起身来伸手帮楚升道擦着眼泪，“今天是你康复出院的好日子，喜庆一点，好吗？”
“调整调整哈，别忘了下午升德请假回来。这么大个人了，还哭成这样，不怕弟弟笑话你？”楚风也不知怎么劝说好，随意扯一件不大相干的事情来挡刀。
“嗯，一家人团聚就该开开心心，哭什么？！”楚升道强行抽泣几声，尽可能控制住泛滥的情绪，“吃饭，吃饭。”
……
第二十一章 第一只目标动物
楚升道的父母都是做餐饮的，现在已经准备开张第四家连锁餐厅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而楚升道的弟弟楚升德也已经是理工科大学生，前程还是很有望的。
而楚升道自己，小学未毕业，近乎与世隔绝十年，阅历奇低。
当然，楚升道是知道自己阅历低的，但是，他现在还没朝怎么拓展自己阅历那方面想。因为啊，他一直想着如何跑遍全世界寻找到那些合适宠物。
楚升道是拥有二十四个灵魂，身体机能被大幅度开发、强化。不过这并不等于他超越了人类，可以飞天遁地、或者使用瞬间移动诸如此类的超能力。简而言之，他还是人，跑遍全世界……除了需要强健的身体，还得要钱。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暴富是啥意思？就是快速赚很多很多的钱。那……怎么赚钱？思维还停留在小学生阶段的楚升道选择百度一下。
百度结果一出来，除了“做梦”和“打工”，其他的答复楚升道一概看不明白，操作不来。
“做梦”这方法实在太厉害，楚升道决然放弃。那么，也只有打工了。
一是为了自己不再是家庭的负担，二是为了自己的任务，出院后第三天一大早，楚升道便乘公交车来到鹏安市人才市场。
鹏安市人才市场甚是壮观。其人才交流大厅占地约一万平米，且设有标准展位三百多个，每天还接待上百家用人单位以及过万名求职者。这些，完完全全都是现场招聘，无须预约，直接面试。
可以说为了省事，或者说楚升道也不知怎么在网站上挑选适合自己的职业。于是乎，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到了这里。
按楚升道原本的计划，是在短时间内，尽可能多的去不同的公司接待位上进行面试，好让自己能够通过摸索，初步判断自己适合什么工作。
然而，当楚升道走入人才市场的那一刻，他的计划便沦为泡影。
人群密密麻麻宛若稠密的芝麻糊般拥挤黏稠，混入其中者，皆是寸步难行。除此之外，在楚升道面朝人海发愣的同时，一同下车的大堆乘客中，绝大部分还争相扑向那会引起密集恐惧症患者不适的浪潮。
“别说全世界了，我怎么感觉我连鹏安市都混出不去……”楚升道望着那缓缓蠕动的人群，怅然感慨道。
“早哇，身体被开发过二十四次的男人！”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楚升道脑海中响起。
显然，这声音属于肆目。
“大哥，求你换个称谓吧……”楚升道祈求道，“话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嗨，你忘了？昨天可是咱地界每周一次的酒宴！所以今天可以晚一点上班。”
听罢，楚升道不免黯然伤神。肆目那边是每周一次大聚会，每天工作时间也就那么短短几个小时，还全靠自己把握大致的时长……最重要的是，肆目有工作啊！楚升道到现在还对着人才市场那不知方位在哪的接待位发愣呢。
鬼比人，气死人！
“你在干什么呢？”肆目打断了楚升道的内心发泄，“出院了，嫌身边人少，来过过眼瘾？”
“哪有这种奇怪的瘾？”楚升道翻了翻白眼，不过很快便恢复原状。因为啊，他已经知道，自己翻白眼的时候，肆目所看到的是二十四个灵魂一同做出此动作。试想一下，自己在那表示生气，以求止住他人的话语。好家伙，非但没效果，那目标者还没心没肺得大笑起来，你说你气不气？！
“我来这是想找工作啊。”楚升道哀叹一声，“唉，没工作就没钱，没钱我怎么横跨七大洲、四大洋寻找二十三位灵魂宿主？用爱发电吗？”
“这倒没……嗯？！”突然间，肆目惊呼一声。
“鬼哥，你咋了？”楚升道察觉有些异样，他从未听过肆目发出这种惊呼声。
“太巧了！就在你这片！”
“啊咧？”楚升道依旧一脸懵逼。
“就是适于你转移灵魂的动物！”肆目的语速变得急促，“快，快跑，要是被别人捡走了，你就错失前期刷亲密度的机会了！”
话音未落，不等楚升道作出反应，肆目便切换成鬼肉雷达模式：“你先向右跑，一直跑到第二个十字路口向右转，然后过一个单行道，左转……”
楚升道反应也算机敏，不再做过多询问，乖乖照着肆目的指挥快速行进着。他穿过两个四行道的十字路口，越过一个双行道的丁字路口，跨过两个单行道，路过三栋民宅，终于，在城中村一偏僻的岔路口处找到了目标。
“嗷呜嗷呜”一宽约六十公分的褐色纸箱内，一只长着黑白双色毛发的幼犬正痛苦地呻吟着。
幼犬甚是瘦弱，体格不过楚升道双手之和的大小。它的四爪、鼻端都是粉粉的，嗷叫时张开嘴巴，也很难看见牙齿。
它蜷曲着身体，眼睛还紧闭着。它听到楚升道靠近着，即刻增大了自己的叫声音量，以求博得关注。
“它怎么了？”楚升道蹲下身子，细细打量着这只幼犬，抽出右手，却又不太敢放下去，怕惊到这弱小的生命。
“这我怎么知道？我是鬼，又不是神。”肆目毫不迟疑地回道，“别忘了，你有‘生物通识’这一能力。”
“好吧……”楚升道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将右手放下，轻轻触到幼犬的腰身。
瞬间，幼犬内心的哀鸣声传入楚升道的大脑：“冷……好冷……”
细小而脆弱的声音传来，使得楚升道打了个哆嗦。刹那间，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听到动物心声的场景。那一次，是搁着纱窗的小蓝，它说的是：“渴……好渴……”
这一次，仿佛旧景重现。
“冷么？你等等。”楚升道轻声安抚道。继而，开始想办法怎么让幼犬暖和些许。
若是在别的地方，楚升道此时兴许会穿个外套什么的衣服。但是，他可是身处四季如夏的鹏安市，春天，只存在短袖衬衫。
“怎么办？我该用什么让它暖和一些？”
……
第二十二章 误会
“噗！”
正当楚升道在四周找寻可以搭在幼犬身上的干净布料时，纸箱里突然响起并不太好的声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嗯？”楚升道有些蒙圈，他敢肯定这声音不是幼犬的低鸣声，那……会是什么呢？
抱有疑惑的楚升道，三两步便走回纸箱旁边。
“噗！噗啪啪噗！”楚升道刚一接近，这诡异的声音再度响起。比起刚刚的“潜性导弹”，这一波根本就是毫无遮拦的狂轰滥炸！
只见，幼犬的后身处喷溅出番茄样的血便，一股极恶腥臭瞬时迸发、弥漫。
“唔”此情此景之下，楚升道腹部即刻便是一阵翻江倒海。十年的精神病院生活，让他习惯了各种消毒水与酒精的气味，相比之下，这种与其习惯截然相反的味道，简直宛若地狱魔煞！
肠胃极度不适感迫使着血液涌向那里，然后开始进行应急运动……楚升道深感不妙，不假思索地转到右侧，举步艰难地祈望寻得一垃圾桶。
“哒。”
与其说事与愿违，倒不如说怕什么来什么。如此狼狈姿态之中，却还被迎面而来的人挡住了去路。
“真是恶心。”挡在楚升道面前的人低声咒骂着。
楚升道虚着眼睛，心中默默对着话语：是啊，我现在是真的恶心！让让路啊，我快憋不住了！
“你想去哪？”挡路者冷声道，朝楚升道的肩膀推搡一下。
“嗝，唔！”这一推，将楚升道喉管处本要涌出来的食物残渣干扰到，迫使楚升道硬生生咽下去小半口。而这回流的小半口，再一次刺激楚升道的肠胃。如此一来，他再也忍不住体内的极度不适感。
万分危急之下，楚升道只能拼死转头，将头颅正前方对准墙面。然后……
“呕噗！！！”霎时，楚升道的早饭以及他昨日的晚餐转化为环卫工人们最不喜欢看到的一种街头涂鸦。
“呕嘶唔呕！”呕吐殆尽，反胃上来的苦涩胆汁持续刺激着楚升道，使得他不得不捂着腹部干呕着。
“咳咳，”楚升道身旁不远处传来一道偏中性的女声，随后，一只纤细地手递来一张面巾纸，“诶，你还好吧？”
楚升道接过面巾纸，将嘴角残留的食物残渣擦去，微微喘息着直起身来。
“谢谢。”楚升道礼貌地道谢。
不料，面前的女子面色骤变。从担忧的神情，迅速转化为厌恶与鄙视。
楚升道懵了，自己是不该接过面巾纸吗？
“恶心。”女子低声骂道。
“哈？”楚升道依旧蒙圈，他瞥了一眼自己吐到强上的糊状物，尴尬地笑笑，“是有点恶心，不好意思啊……”
“我说的是你，别装模作样了，我全都看见了。”女子冷眼看着楚升道，仇意凛凛。
“我？”楚升道抓了抓头，快速回想自己这几天做的事情，并未回忆到什么不太和谐的画面镜头。
女子见状，眼神愈显鄙夷：“我刚刚就是因为听到幼犬的嚎叫声过来的。亲眼所见，你悄悄将幼犬安置在纸箱内之后，四处探寻有没有旁人，伺机逃离现场。”
“什么？”楚升道眉目紧蹙，对女子所言之景深表诧异。
这什么跟什么啊？！
楚升道为确保自己所说无误，再次回忆一番。他是一路小跑赶来这里的，见到这只被遗弃的幼犬。
对，接下来的过程便是关键！
楚升道先是用手触碰了一下幼犬的身体，听到幼犬感觉冷意的心声，随后，再四处寻找布料的。碰触，寻找……
结果出来了！女子是看到楚升道的右手从纸箱中缓缓拿出的过程，误以为是他将幼犬放置其中，而四处寻找布料的动作被她误判成四处探寻逃脱路线的动作。
至此，真相大白。
但是，这大白只“白”在楚升道自己心里。那么，重点来了，怎么去解释自己刚刚的一系列行为？
可惜，回忆要是需要消耗时间的。自己时间流逝的同时，别人也不可能会干等着。
女子有些厌恶地推开楚升道，径直走到褐色纸箱旁，皱了皱眉头，索性蹲下身来。
楚升道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以为是那气味已散，便抬足前进两步。两步，紧接着又是两步。不过这后面两步的方向与前两步是相反的。
令楚升道反胃的气味依旧浓郁，好似多嗅入鼻腔一丝，自己的肠胃便会再度反向运转。
相比之下，女子好似只闻到非常轻微的气味，除了那微微皱起的秀眉，毫无难受之意。
她从衣兜中抽出三层面巾纸，再在手中折叠一次。右手下沉，没入楚升道视线不及的褐色纸箱内。
只见她不紧不慢甚是娴熟地用面巾纸为幼犬擦拭着，很快，她将面巾纸尽数丢到纸箱内的一角。接着，她的左手也伸了进去，双手一合，竟是把那幼犬抱了起来。
专业！
默默看着这一幕的楚升道，脑海中闪过这两个字。
女子抱着幼犬朝楚升道这边走来，当她经过楚升道身边时，低声道：“我最鄙视只因麻烦而抛弃生命的人。”
“等等，你误会了。我不是抛弃这只狗的人！”楚升道有些急了，回身高声喊出。被误会的滋味已经够不好受了，照这么下去，好不容易找到的目标宠物还要被人抱走，这怎么能忍？！
女子的步伐略微迟疑，可是她并未转身，依旧前行着。
“我说得都是真的！我是从人才市场那边赶过来的，相信我。”楚升道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人才市场？”女子刚刚缓和的眼角再次严厉起来，“那边距这里大概有两站路。你跑这么远来，就为了抛弃这只尚未睁眼且身有患病的哈士奇？”
“不是抛弃……我是来找它的！”楚升道摆手解释道。
“找？这么远的距离，又在这么偏的地方，你敢说自己是来找它？抛弃生命是一码事，说谎欺骗就是另一码事了。”女子很有逻辑地将楚升道否决。
顿时，楚升道不知如何解释。
这都是肆目的指引啊，难不成自己跟女子说：都是鬼说的？！
……
第二十三章 病弱幼犬哈士奇
“我……我真的不是抛弃它的人啊，真的！”楚升道一时词穷，只能一路跟着女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走到路口，趁着等红灯转绿灯的时候，女子随意瞟了一眼楚升道，有些怀疑又好似等待着较为合理的答复。
毕竟，她还真没碰到过遗弃宠物后，还腆着脸一路跟着解释的主儿。换句话来说，女子有些相信楚升道了。况且，楚升道这面向蛮年轻，也蛮傻的。
女子没有开口，只默默等着。一到绿灯，毫不犹豫地移步前行。
见女子没有理会自己，楚升道有些急了，快步跑到女子身前，神情郑重道：“把这只幼犬给我吧，我会照顾好它的。”
马路中央，被逼停的女子微微发愣：“既然你想照顾好它，现在就不要挡我的路。”
楚升道看看身旁排列整齐等待绿灯放行的汽车，自知行为不甚妥当，尴尬地笑笑，让开道路，先走到对面。
“我是真心的，相信我。”楚升道避重就轻，不再考虑怎么解释，只想把幼犬先弄到自己身旁。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女子驻足皱眉道，细细打量楚升道的面容，恍若在求证真伪。
“啊？”楚升道感觉自己完全处于状况外，女子所说的话中每一个字他都懂，但是，一结合语境，便浑然不知所以了。
“细小！”女子颇为冷静地给出答案。
然而，两人的电波依旧没对上。
此言一出，楚升道彻底晕乎了。
细小是什么鬼？！我到底做错什么了，竟然对我下这种诡异且恶毒的诅咒？
楚升道站在原地打了个激灵，在脑海中将刚刚二人的对话单独挑出来准备再次理解。两个人，四句话，语气、神情……混在一起，好似一对因特殊原因而刚刚分手的情侣……
哪跟哪啊这是？！
光看外貌，楚升道自认与抱走幼犬的女子相差无几。可是，一个是正正常常活在潮流变化之中，一个是与世隔绝很久刚刚回归。十年，相仿的年龄，阅历天差地别。
楚升道意识到这一点后，没了声响。他知道，现在自己贫乏的言语恐怕不能博得女子的信任，再者，自己尚未明了女子所言之意。
在事情清晰地浮出水面之前，着急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一阵深呼吸平复内心之后，楚升道回忆起自己在精神康复中心与其他二十三个灵魂相处时所悟到的道理。
自从“病愈”后，楚升道感觉自己的种种身体机能都提升了。唯独思维这一块，莫名比之前跳脱且情感波动略大。
不过呢，灵魂还是那个灵魂，大脑所习得的东西还有保存着。这才让他快速冷静下来。
女子抱着幼犬走在前面，楚升道默默跟着后方不远处，一路无言。
约莫十分钟后，女子拐入街道旁的一家宠物医院。
“宠物医院？”楚升道看着前上方的招牌，有些理解女子的所作所为了。
在这个穿短袖都容易嫌热的温度，幼犬还蜷缩着身体发冷，的确是身体出了问题。
楚升道略显尴尬地笑笑，为自己刚刚的所做所言发愧。女子说的没错，想要照顾这只幼犬，起码得让它及时就医。而不是争着归属权，忽视幼犬本身的健康。
……
宠物医院内。
一名身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将注射器中的药物推入台子上仰卧着的橘猫体内后，瞬时将针头拔出。
“好了，别忘了四周后再过来继续接种疫苗。”女医生叮嘱道。
“谢谢医生。”橘猫的主人点头答谢后，抱起橘猫，稳稳地漫步离开宠物医院。
“沈阿姨！”倏然，一道偏中性的女声传来。
“诶！”沈慧拨开布帘，探头望向声音传出的方向，面色一喜，“小余来了啊。哟，又进了一只哈士奇？”
“不是的，它是我在闲逛时碰巧见到的。”余文丹抱着微微喘息已是沉睡了的小哈士奇走过来。
此时，一直紧随余文丹身后的楚升道也走了进来。见面前的二人神情甚是放松，初步断定她们相识有一定时间了。
楚升道没有吱声，只是默默靠近，然后听闻着。
“你这孩子就是心好，两个月前捡来一只加菲，今天又捡回一只哈士奇。”沈慧一边说话一边仔细清洗着手套，许久过后，她将水流关停，转过身来，“来，先帮它检查一下。”
余文丹双手托着哈士奇，递给沈慧：“它应该是患了细小，不清楚还有没有其他的病症。”
“细小？”旁听的楚升道不住地重复一遍，“那是……一种病？”
“是的，细小是一种犬类中传播很广的烈性传染病。病原体为犬细小病毒。”沈慧即刻解释给提问的楚升道。
沈慧接过哈士奇幼犬，撇了一眼余文丹，再瞟一眼楚升道，轻轻挑眉：“小余啊，怪不得你看不上阿姨给你找的。”
“阿姨！你想多了，我跟他不认识！”余文丹瞬间明了语意，马上否定。
“好好好，不认识，不认识。”沈慧露出饱含深意的微笑，抱着哈士奇幼犬转身走进隔间，且顺手拉上布帘。
余文丹顿时无语凝咽，她无奈地哀叹一声，旋即侧过身子：“你跟过来干嘛？”
楚升道不假思索，实话实说：“我想养那只幼犬。”
语毕，余文丹没有回复，只神色疑惑地看着楚升道。
半晌后。
“噗”余文丹忍不住喷笑一声，她再次扫视一番楚升道那张涉世未深的单纯面容，缓缓给出评价，“你好像并没有在骗我。”
“我一直没有骗你啊。”楚升道作出回应，收紧许久的心也松了不少。着实，被误会的滋味可不好受。
“为什么就要养这只哈士奇？你也看到了，它现在身体很虚弱哦，必须要悉心照料。你呢，显然之前没有养过宠物。”余文丹顿了顿声，恍若试探地悄悄唤出一句，“难道……你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不能这么说吧……诶等等，你不是在问什么奇怪的问题吧？”
……
第二十四章 何为宠物
“噗哈哈哈，你想到哪里去了？”余文丹笑颜绽开，没有一丝拘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笑意之中，她心中不禁有些自责。余文丹平日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把楚升道当作那种骗起人来脸不红心不跳还贼特喵有理的那种高端无赖了。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楚升道根本没有去假扮什么，只是单纯的傻。
楚升道没想到自己会被反将一军，撇撇嘴道：“那你说的‘一见钟情’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余文丹微笑着耸了耸肩，“你不是说你要养它么？”
“是啊。”
“那你有没有更深一层地去想过，‘你想养它’这一想法是基于什么而出现的呢？”余文丹转动身体，使其正视着楚升道，“实不相瞒，我是开宠物店的。我见过很多‘一见钟情’的人，他们大都只是被宠物们外表上的可爱或者帅气所吸引，就头脑一热决心买下。”
“这……有什么不对么？”楚升道没有理解余文丹所言之意，谨慎地反问道。
“这当然是错误的。”余文丹果然给出答案，“宠物是有生命、有心灵的小动物，而不是装饰品。真正要想去养一只属于自己的宠物，首先你要热爱生命，喜欢它们的内在，而不是外表。其次，你必须清楚自己适合养什么样、什么类型的宠物。最后，你得保证不抛弃、始终陪着它，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宠物安稳幸福地度过一生。”
听完余文丹一席话，楚升道结舌无语。起初，他单单考虑着如何尽快与那只哈士奇幼犬的亲密度提升到百分之八十，寄希望自己能够与之前小蓝那般，通过长时间的交流而逐渐熟悉，变得亲密，最后将体内一个灵魂送出。
细细一会想，自己实在是太自私了。全然将那幼犬当作完成任务的工具，忽略了它本身就是一活生生的个体。
楚升道沉默片刻，暗自对自己曾经的想法施以谴责。他垂头低吟一声后，郑重地抬起头，直视着余文丹的双目：“谢谢，我想我现在已经改变对宠物的理解了。请问，我可以带走这只哈士奇幼犬吗？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看着楚升道那真挚的目光，余文丹却有些哭笑不得。
她淡笑着摇了摇头，随意找了个近处的椅子坐下，平缓心境，缓缓道来：“说实话，你呢……不适合养它。”
“为什么？”又一盆凉水冷不丁浇过楚升道内心，使得他有些不知所措，同时，也无法理解。
“一、”余文丹伸出右手食指，“看你的样貌，应该还没有工作过。没有工作，意味着没有生活来源。养宠物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你必须要有足够多的时间去照料它，还要有足够多的金钱去供养它。当然，你可以借用别人的钱去购买、供养宠物，但是那往往会不经意间疏离你与宠物的距离。”
余文丹保持右手食指不动，将右手中指立起：“二、哈士奇大多是活泼好动的，它们很喜欢玩耍，一连几个小时不停歇都属正常情况。你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那种可以干坐着一整天，连话都不说几句的安静的人。一个太好动，一个太安静，很难保证持续且友好的情感。”
听完余文丹又一席话，楚升道整个脑袋都快炸了。
她所言之语全部说中！
楚升道的确还在苦恼着如何赚钱，此外，因为常年呆在精神康复中心，他也更加习惯于若僧人坐禅般孤寂地度过时光。
这家伙是人是鬼？楚升道如此在心中惊呼。
殊不知，这只是很简单的面部表情判断。涉世未深的楚升道完全不懂得遮掩、内敛，将自己的一切都敞现在面部。
相对而言，接揽过无数客户，见过无数形形色色之人的余文丹，对他人面部的表情、微表情所代表的蕴含早已烂熟于心。这种技能不是天生的，是后天练出来、逼出来的。毕竟，做生意若看不懂顾客的小心思，怎么谈得来生意？谈不来生意，从哪赚钱供养自己？一切都是生活所迫！
“哗啦！”用于隔离的布帘被打开，一名戴着口罩、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沈阿姨，”余文丹见状，即刻从座椅上站起来，“那只哈士奇幼犬怎么样？”
沈慧轻闭双眼摇了摇头：“送来的太晚了，它身体脱水已经比较严重，肠炎症状也是一样。尚未发现有心肌炎的迹象，还是有存活的几率的。不过，不要太理想化……”
“沈阿姨，不管怎么样，你救救它吧。”余文丹用祈求地语气说着。
“放心，我已经帮它安置好了。如果你没有其他意向，我可以立刻给它配置打吊瓶的药水。”沈慧心平气和地阐述着。
“没有，没有，沈医生，救救它吧。”不等余文丹反应，一旁的楚升道倒是抢先开口。
余文丹诧异地看了一眼楚升道，旋即转回来，朝沈慧重重点头。
沈慧眨了下眼睛，轻颔首，转身走进隔间，再次将布帘拉上。
“唉。”余文丹好似脱力地坐回椅子上，长叹一声。
“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我手一杯，品尝你的美，留下唇印的嘴……”倏然，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
余文丹迅速从衣兜中掏出一只套着粉白色手机壳的手机，滑动解锁，送到耳旁。
“喂，您好，这里是奇缘宠物店。”余文丹发出比平常更为柔和的音色。
“嗯，嗯，了解。”余文丹面容上的商务式微笑逐渐消失。
“emmmm……不好意思啊，我现在不在店里。”
“好的，那……稍等片刻，我马上赶回去。”余文丹面带苦涩地挂断电话，若有所思地望向那块布帘，好似她能透视过去，直截看到那病怏怏的哈士奇幼犬。
“你……是不是有些不方便？”楚升道轻声问道，“如果可以信任我的话，我可以替你在这等着它出来。”
……
第二十五章 亲密无关距离
余文丹站起身来，默声凝视楚升道面容许久，轻轻缓出一口气，微笑着摇摇头：“好那就拜托你啦。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有什么状况的话，让沈医生打电话给我即可。”
楚升道颔首以复。
得到确定的答复后，余文丹看了看隔间那边的布帘，好似依旧有些犹豫。迟疑片刻，她向楚升道挥了挥手，转身走出宠物医院。
余文丹离去之后，宠物医院的等候处便只剩下楚升道一人。
与其说这是宠物医院，倒不如称之为私人宠物诊所。诊所空间并不是很大，但是单落落一人呆着，不免有些寂寞无聊。
不过呢，没有人，可不代表没有鬼。
“呐，鬼哥，我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楚升道用适当的声音轻唤道。
“什么问题？”肆目那飘渺虚无的声音从楚升道的脑海中传出，“要问什么尽快问哦，我快下班了。”
楚升道听罢，不免脸部肌肉略微抽搐两下。
人不如鬼啊！每天就早上过来几个小时，也不干什么事，最多指个路、说几句话便完事了。每周还有宴会，诶！
“我不是要找到二十三个合适目标动物，然后与它们交好、熟识，直到亲密度达到百分之八十，才能把我体内多余的灵魂送出，完成任务吗？”
“嗯，没错。”肆目对此给与肯定答复。
“亲密度达到百分之八十，肯定需要耗费很多精力与时间吧？时间久了，必然舍不得分离吧？”楚升道双眼直视着那道布帘，若有所思，继续说道，“国内的这四只还好说，国外的那十九只怎么办？”
“好说好说，动物什么的经过安全检查，大都可以带回国内的。”
“嗯？真的？那……”楚升道不禁有些欣喜，然而，欣喜地心情瞬间又破散开来，“还是不行啊……真要全部养起来，我家不得成动物园了？”
“那倒不至于，你家恐怕还装不下咧，”肆目发出渗人的冷笑声，接着解释，“你想想啊，什么深海鲸鱼啊、丛林巨蜥啊、荒漠秃鹫啊、洞穴蝾螈啊……”
“卧槽？感情你这不只是单单让我游遍全球，还想送我上天入地啊？”楚升道心态稍有崩溃。
“嘿嘿，我只是举个例子，谁知道你到时候会不会真的要找这些动物呢。”肆目停顿一下，转变了音线，听起来正经不少，“你对亲密的定义理解有所偏差吧？不是长时间近距离接触，并不代表关系不再密切，双方心里没了另一边。就像父母和你，由于种种原因，你们不能够长时间相见，难道，你就会淡化你与父母的关系么？”
“不会！”楚升道决然摆头。儿时可能没什么感觉，患病的这十年中，他感触颇深，尽管每年相处时间屈指可数，但情感依旧不减半分。
“那就是咯。所以啊，到时候你可以……啊到点儿了，我要下班啦，明天见！”话说到一半，肆目突然将语句断掉，随后，其声音越飘越远，逐渐化作虚无。
楚升道愣在座椅上，唇口微张，右眉单跳数下。他理解肆目的所作所为，也明了它是只好鬼……但是，次次在关键时刻漂移话锋，太膈应人了！
……
窗外马路上，各式各样的汽车驶过；人行道上，或是牵着小孩、或是带着另一边惬意地走过；除此之外，也少有牵着宠物亦或被宠物牵着的组合路过。
但是……他们都没有走向路旁这家私人宠物诊所的意向。
简而言之，没有新的顾客光临，楚升道只能孤寂地望着窗外。
隐约中，楚升道感觉自己好似仍旧呆在精神康复中心的病房中。不同的只是，此时此地的自己是自由的。
“哗啦”
分割隔间与等候区的布帘突然被拉开，全副武装着的沈慧探出身来。
她见楚升道正呆滞地望着窗外，弯了弯眉毛：“嗨，小帅哥，要不要进来看看？”
“啊？”楚升道听闻，诧异地转向沈慧，沉默稍许，苦笑着快速左右颤动颈部，“不用了，谢谢。”
沈慧的双眉先是一皱，随即很快松弛回原状：“哈哈，你想什么呐？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进来看看这是幼犬？”
“可以进去么？它不是得了什么……细小？”楚升道有些迟疑，起身但不知该不该前行。
“当然可以啊。放心，细小不同于狂犬病，是不会传染给人类的。”沈慧细致地讲解道，随即单眨一下右眼，声色稍有变化，“你应该也清楚吧？小余可是开宠物店的，你若是对宠物方面的知识一无所知，很容易降低好感度哦。”
“沈医生，你想多了……我跟她只是碰巧遇上。”楚升道颇感无奈。
“哦？碰巧遇上就一路跟来这里啊。那你不就是尾行痴汉了？不承认阿姨可要报警咯！”沈慧依旧相信自己的判断，故意设难威胁。
“别别别，你听我解释啊姐姐……”
无可奈何之下，经不起套路的楚升道只得投降，然后慢慢将整个事情的大致起因经过用他那贫乏的词句叙述给沈慧。
半晌，沈慧大致整理一番从楚升道口中得来的讯息，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喔……是这样啊。”沈慧的双眼转了又转，然后定格回楚升道身上，“算了算了，不理这些，既然你想养它，起码先了解一下，不是么？”
话已至此，对方都说到这份上了，楚升道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于是乎，楚升道便跟随沈慧，走进了布帘另一端的隔间。
走入隔间，楚升道眼前瞬时变换为另一番景象。
与等候室的空旷不同，隔间中的色调较为明亮，物品也相对繁多。其中，气味略微偏向楚升道所熟悉的消毒水味。只不过，空气中多了一股温暖的气息。楚升道思索半天，估摸那股气息来自于每一只前来就诊的小动物。
“嘘小声点哦，这小家伙睡得正香呢。”沈慧莞尔一笑，轻声叮嘱道。
……
第二十六章 三人一犬
楚升道被带着缓和了动作，尽可能的不发出一丝声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他只默默地凝视着，侧卧在台子上的哈士奇幼犬。
哈士奇幼犬身体逐渐舒展开来，看样子没有之前那般感有冷意了。它那尚未长出指甲的粉红小柔掌朝前方探了探，好似正寄希望触碰到什么，又好似梦见了什么令它感兴趣的东西。
“你也不用太紧张，小声点就好，不必太拘束。”沈慧意识到自己的提醒使得楚升道愣生生变成了木头人，只好再次解释。
“它……会好起来吧？”楚升道悄声发问，看着幼犬那娇小可怜的状貌，不免有些心软。
“这个不好说，它就医太晚了，”沈慧摇摇头，她看到楚升道略显失落的眼神，又在后面加了半句，“小动物呢，跟人类是一样的。能否战胜病魔，不仅仅要看药物效果如何，还要看心理状态的优劣。生病的小动物啊，是很渴望能依赖他人的。你若是想让它快点好起来，只需陪着它、守着它，时不时与它互动一下，陪它玩玩。它开心了，心态好了，对抗疾病的成功率也会随之提高。”
见楚升道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反应，沈慧再次强调：“情绪能够影响身体各腺体的分泌工作，进一步影响身体健康本身，这都是有科学依据的，不是玄学哦。”
楚升道微微抿嘴，颔首回应。
他慢慢将右手伸出，触及哈士奇幼犬的左前爪，寄希望通过生物通识能力与其沟通、交流。
很快，一股带有毛茸茸且肉乎乎的触感从楚升道的右手传达到大脑。这种感觉寓意着脆弱，好似稍微使一点力气，就会伤害到它。
“咪咪嘛咪姆……”哈士奇幼犬的心声传达到楚升道脑海中。
“你是在做什么美梦吗？”楚升道轻声询问。
“啊呜咪咪姆……”哈士奇幼犬没有给出任何可以加以理解的讯息。
听到这些声音的楚升道，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站在一旁的沈慧看见这一幕，略微发笑：“怎么……你感觉到什么了？”
“啊？”楚升道方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坦然、放松的显露神情，毕竟，生物通识这能力，沈慧可不知晓。
“没什么。”楚升道摇头，随即转移话题，“对了，哈士奇幼犬一天要睡多久啊？自打我发现它以来，它都没睁开过眼睛。”
“哈士奇幼犬一般每天要睡十六个消失左右。不过呢，这与它是否睁眼无关。哈士奇自出生后约十至二十天才会睁眼，稍微提前或滞后的也有，这都要看哈士奇的体质。”沈慧见哈士奇身上吊着的吊瓶内部渐空，动作娴熟地换到另一瓶新的，同时，依旧不忘给楚升道科普基础知识，“这一只呢，这么小就患病，可能睁眼是时间要偏晚一些。”
楚升道无言默叹，心中甚是苦涩。
才刚刚降生到这个世上没几天，连看都没看这世界一眼，却要承受世界给他带来的苦痛。
奈何自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唯独能够给与的，便是陪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一犬就这么在隔间中静默着，用触觉与神情交流着。恍若他人也知晓此时环境的可贵，这段时间内，没有一人进入诊所，打破沉寂。
哈士奇幼犬身上的吊瓶从第二瓶换到第三瓶，然后是拔去注射器躺卧静养。一系列过程中转，它都没有大的动作，只是将它那粉红粉红的小嘴一开一合，呼吸着空气。
“诶，那个……”楚升道突然回忆起来，之前答应余文丹，若是有什么状况就让沈慧给她电话。现在，哈士奇已经完成了注射，差不多该告知余文丹了。
“吱”倏然，一道开门声响起。
紧随其后的，则是一道熟悉的偏中性女声：“沈阿姨，我回来了。那只小家伙怎么样了现在？”
沈慧转身拨开布帘，朝余文丹点了点头：“来的正好，它刚刚打完针，可以带回去了。别急哈，我先把其他吃的药给你配上。”
说罢，沈慧转身回到隔间，走到药架旁，从中抽出几盒药品。
余文丹也没干等着，她将布帘拨开，走了进来。她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楚升道，稍稍皱眉，随后抱起哈士奇幼犬，走了出去。
楚升道没有说话，也跟着出去。
此时，等候区中多了个暖色调的宠物笼子。显然，那是余文丹带过来的。
余文丹单手拖着哈士奇幼犬，轻轻蹲下身，将笼门打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哈士奇幼犬放入其中。
“它还这么小，没必要关进笼子里吧？”楚升道忍不住发声。
话音未落，沈慧提着用塑料袋装好的药品走了出来，将塑料袋递给余文丹。
余文丹舔了舔嘴唇，笑意萌生：“不拿笼子，你帮我拿药吗？”
“当然可以。”楚升道想都没想便回道。
“噗”沈慧与余文丹一同被逗乐了。唯独楚升道一脸懵逼，不知这是因为自己那单纯的回语。
尴尬氛围下，沈慧率先发言打破了现状：“小余啊，这小家伙呢现在是好转一些，但是状况并不怎么乐观。条件允许的话，我个人建议你或者……让旁边这位很有购买意愿的小伙子带它去大一点的宠物医院再看看、检查一下。毕竟我这里设备不多，医生也就仅我一个，不能保证特别有效的治愈它。”
言毕，听者们神情略显沉重。
“对了，”沈慧又一次打破僵局，“这次的医药费怎么算？”
沈慧看看楚升道，再看看余文丹：“是这位小伙子付，还是继续记小余你的账上？”
余文丹瞟了一眼楚升道，轻叹一声：“老样子，记我账上吧。”
“咳咳，”沈慧假装咳嗽两声，转向楚升道这边，“机会都摆在你面前了，还不知道争取啊？”
“emmmm……”楚升道有些不知所措。他打心底还是想买下账，顺带表明自己想要养这只哈士奇幼犬的决心。奈何自己现在还没有工作，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
第二十七章 奇缘宠物店
“沈阿姨！”余文丹好似催促，好似撒娇，示意沈慧不要再这般劝诱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唉，阿姨这不还是为你着想吗？”沈慧装作有点小失落。
“知道，知道。”
余文丹拖长音应答，嘴上听起来是理解，实则内心一直吐槽：沈阿姨啊喂，之前总是想要给我物色对象就算了，今儿这位压根你也不熟悉吧？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那我先走啦，沈阿姨再见。”余文丹摆了摆手，便提起载着哈士奇幼犬的宠物笼子走出了大门。
楚升道见状，先是与沈慧简单告别，随即跟上余文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肆目下班了，没了鬼身雷达，自己往哪找这哈士奇幼犬去？
前方，余文丹一手提着宠物笼子，一手提着装有药品的塑料袋；后方，楚升道有些不知所措的默默跟随着。
一女一男、一前一后，保持着约莫两米的距离，就如同来时一样，楚升道一直跟到余文丹停下。
两人行进了大概一站路的路程，直到走到一个不小的门店外。门店有两层楼高，在第二层略微偏上的地方有一块牌子，上面有五个暖色调的汉字：奇缘宠物店。
显然，那便是余文丹的宠物店。
余文丹走到店铺门前，暂时放下宠物笼子，掏出衣兜里的钥匙。她没有马上开门，而是侧过身来。
一路面对着背影的楚升道，突然与余文丹正面相对，心中有股莫名的怪异，尤其……对方还对着自己发笑。
“诶，你一路这么跟着，不觉得自己很像尾行痴汉吗？”余文丹打趣儿道。
“啊？”听罢，楚升道方才发觉自己一直紧跟着一名异性，是有些不礼貌。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办法。
“哈哈，只是个小玩笑，不用那么紧张。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跟我并排走的啊。你应该……勉强算是我的潜在顾客，一路同行，其实在这段时间里我可以教你很多有关宠物的知识的。”余文丹一边说着，一边将锁打开，顺带推开店门。
看着余文丹和善的面容，楚升道暗叹同一个竟然可以有如此相悖的形象几个小时前，她还对自己一脸厌恶地痛斥：“真是恶心！”
“要进来看看吗？”余文丹一语正中楚升道所想。
“嗯嗯！”楚升道连忙点头回应。
在余文丹颔首应允后，楚升道便跟在后面，走进宠物店。
“唰唰！”
“汪汪！”
“喵呜”
余文丹前脚刚进宠物店，店内的各种宠物便凑到笼子前方，好似欢迎她回来一样不停地欢叫。
待到楚升道进门，它们又立即调转目标，朝楚升道一个劲示好。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楚升道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现在楼下随便看看吧，我得将这小家伙弄到楼上去。”
“好的。”楚升道欢愉地回道。
余文丹提着药品与笼子上楼，楚升道则完全放松下来，开始环顾四周。
宠物店的一楼比较宽敞。中间是一条很宽的过道，足以让两个人并排通过；两边则是拜访着各式各样的宠物笼，每个宠物笼内都装有不同品种的宠物；至于边角处，那些地方摆放的是宠物所需的各式物品。
一楼的主色调全是暖色的，衬上宠物们毛茸茸的身子，使得楚升道身体好似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楚升道对宠物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的。然而，他又必须要卯足了劲去学习、将动物相关的各项知识填充到脑海里。现在，此地，正是他获取知识之处。
想到楼上那只病弱哈士奇幼犬是自己第一只目标动物，楚升道即刻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左前方那只通体雪白毛发旺盛的幼年犬只。
他不知那种犬名之为“萨摩耶”，只知道看外表应该属于犬类。
它是犬类，哈士奇也是犬类，应该……差不多吧？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与想法，楚升道伸出右手，缓缓超萨摩耶那边移去。
“汪！”萨摩耶轻吠一声，伸出前爪，甚是配合的与楚升道右手相触。
“汪！带我走吧，带我走吧，我很乖的！”萨摩耶的新声传达给楚升道，同时，它动了动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裂开嘴巴，吐出粉嘟嘟的舌头，以此向楚升道示好。
闻此，楚升道不由得喜上眉梢。萨摩耶的确蛮惹人喜爱的，不过呢，楚升道可不是泛爱之人。他已经瞄准了哈士奇幼犬，至于这是萨摩耶……还是算了吧。
若是换做喜欢萨摩耶这种犬类的顾客，估计在他看到萨摩耶此刻的状貌便被迷得不要不要的，当机立断买下，带他回家吧？如果他也有生物通识的能力，听得见萨摩耶的心声，那定然欣喜若狂。
可惜，那些只是“如果”，事实上却是它这次卖萌选错了对象。
“不好意思哈，我已经有其他想带回家的宠物了。”楚升道抚摸着萨摩耶的前爪，微笑着安抚道。
“汪呜我真的很乖的。”萨摩耶吐了吐舌头，颇有不甘。
楚升道摆摆头，缩回了右手。
但是接触犬类，自然不足够。好不容易进来宠物店，必然要多听听各种宠物的心声。
虽然没有养过宠物，但是楚升道大概也能猜出，最普遍的宠物便是猫和狗。
狗已经接触到了，那么，接下来的目标便是猫了。
楚升道前行两步，蹲下身子，凑到一只身有黑色斑纹的幼猫身前。
幼猫发现有人过来，没有像萨摩耶那般发声，而是双眼直直地凝视着楚升道，然后一步一步稳稳前行。
虽是幼猫，它却好似城府颇深的老者，神情自若，毫无惧意。
“好有气质的猫咪啊。”楚升道不禁感叹道。继而，他如法炮制，伸出右手寄希望通过与幼猫的碰触，使用生物通识能力听得幼猫的心声。
“莎，莎……”幼猫身子一转，踏着缓慢的步伐故意绕着弯前行。路径斗折蛇行，但是它那圆润的双眼一刻不转地紧盯着楚升道，威严无比。
……
第二十八章 超凡的学习能力
见猫咪扭捏不前，怎么都不凑过来，楚升道心生一计，试图借此逗弄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喵呜”
一道猫叫声响起，霎时，笼子里的猫身体一震，又往回缩了半步。
“喵？”又一道猫叫声响起，这声音并非源自楚升道面前这只猫，而是其身后的一只娇小的布偶猫。
“喵呜？！”笼内的猫跃动一下，疑惑地发声道。
显然，这三声猫叫源自于不同的方位。然而，这店内只有两只猫。
楚升道唇口微张，惊异万分第一声猫叫是他模仿猫叫声叫出的，模仿的对象正是之前进门时的那声猫叫，也就是他身后的那只布偶猫。
他十分肯定，自己刚刚所学的叫声与他听闻的那一道猫叫声如出一辙！
“不会吧？”楚升道意识到事情有些怪异，但又不敢确定自己心中那个直觉。
面对未知与不确定，复查是一种极其可行的方法。
“汪！”这是楚升道模仿刚刚接触的那只萨摩耶发出的叫声。
“汪汪！”萨摩耶听闻，机敏地回声迎合。
两个不同的声源，同一种声线！
“天呐……”楚升道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至此一测，心中已有了结果。
先是学猫叫宛如原声，后是学狗吠毫无差别。显然，楚升道能够模仿动物的叫声，哪怕仅听过一遍！
“这难道就是……肆目一直强调的‘开发’？”楚升道自言自语道，“不不，说不准这只是我的天赋呢？嘶还不能妄下定论！”
这时，余文丹从楼上走了下来，一脸疑惑。
“刚刚……有人进来了么？”余文丹看着正蹲在地上逗猫的楚升道，试探般地询问。
“没有啊。”楚升道笑笑，然后转回头去，继续勾引猫咪。
“嗯？你看上这只美短了？”余文丹瞟了一眼笼子里的猫，饶有兴趣道。
“美短？这是它的名字吗？”楚升道顺势发问。
“不是，美短是‘星条国短毛猫’的简称，或者叫美洲短毛虎纹猫。这是它的种类名称。”余文丹笑着为楚升道做出详细的解答。
“喔”楚升道恍然大悟道，同时默默记下这个小知识点。
楚升道单伸出右手食指，朝后方勾了勾：“啧啧，来，过来。”
“啪啪！”
见状，余文丹拍击两下双手，朝美短挑了挑眉毛，以此帮助楚升道。
熟人还是更专业一些，果不其然，经余文丹这一出，美短终于卸下防备，踩着猫步走向楚升道。
美短先是谨慎地伸出左前爪，稍稍后撤，然后再次探出，这才与楚升道的右手食指相触碰。
“你好呀！”楚升道露齿笑着打招呼道。
“你，你……汝到底是何方神……妖孽？！”美短直勾勾地凝视着楚升道的双目，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但是，它的心声已然毫无保留地传达给楚升道。
“哈哈不用紧张，我只是想看看你，跟你交个朋友。”楚升道坦然笑道。
听闻，站在一旁的余文丹也不免露出微笑。在她看来，楚升道真的很单纯、很可爱，好似他面前的美短并非一只猫，而是一个人类的新生婴儿。
“喵这种事情啊，朕可以允许你带朕回家，日日夜夜供奉朕。”美短轻叫一声，接着傲气地昂起了它那双颊饱满的小脑袋。
“噗噗哈哈哈！以前听说猫很傲气，很孤高，没想到是真的啊。”楚升道憋不住大笑起来，不自觉感叹道。若是常人，只能看到这只美短的外表，而楚升道，连它的心声都可以窥听到。这两种感触，当然的后者更为强烈，且感觉的更加真实。
“咳咳，逗个猫都这么开心啊？那你到底是想买哈士奇呢，还是想买美短呢？”余文丹假装咳嗽，淡笑揶揄道。
楚升道注意到自己略有失态，旋即收敛了笑容站起身来。他稍稍舒展一下身子骨，再次环视一番一楼的各种宠物，最后将视线转到余文丹身上：“一楼我看得差不多了，请问，我可以上二楼看看吗？”
“二楼？那里可没什么好看的哦。”余文丹提醒道。
“是不方便让我看吗？”
“那倒不是，想看的话，跟我来。”
说罢，余文丹带着楚升道走到一楼尽头的拐角处，顺着木质的台阶，慢慢向上攀登。
余文丹步子很缓，楚升道也随之慢下速度。约莫一分半过后，两人走到了二楼。
此时，二楼的灯尚未开启，周围一片漆黑。从光照充足的地方立即去到视野昏暗之地，瞳孔会因为调整不及，难以看清。
但是，楚升道没有出现那种情况。他在登上二楼的瞬间，瞳仁便迅速调整好，使他视野清晰。
他看到很多纸箱，纸箱内有各种宠物粮食以及宠物用具。在房间的边角处，载着哈士奇幼犬的宠物笼子稳稳地放置在地上，其内部，已经铺设好了一系列犬类用品。
“它还在睡觉，小声点哦。”余文丹细心叮嘱着，她走到控制灯光的开关旁，连续按动三次。
“哒、哒、哒。”
房间内先是一片明亮，然后归于黑暗，最后又充满柔和偏暗的灯光。
“把它放到这里……不会孤单吗？”楚升道看着角落里孤伶伶的哈士奇幼犬，好似看见当初呆在精神康复中心，坐在床头望着窗外的自己。
“这也是没有办法。”余文丹轻叹一声，摆了摆头颅，“唉，他得了细小，细小可是会传染给其他动物的。我不可能冒着巨大的风险，让它与其他宠物一起呆在一楼。”
“好吧。”楚升道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俯身看着哈士奇幼犬一起一伏的小肚腩，听着它那微弱但连贯的呼吸声。
“这家宠物店，是每天都开门吗？”楚升道突然转过身来，投以诚挚的目光。
余文丹先是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嗯，不过时间可不怎么稳定哦。”
“好，”楚升道抿了抿嘴，将腰杆挺得笔直，双瞳如炬，“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每天过来陪陪这只哈士奇幼犬。”
……
第二十九章 教我做菜吧！
“咔咔。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楚升道将房门打开，踏入门内的布垫上，然后随手把门关上，默默在鞋柜前将运动鞋脱下，换上拖鞋。
“升道回来啦？”艾双箐听到关门声，快步从卧室中走出来。
“嗯，我回来……妈耶！”楚升道说到一半，看见艾双箐脸上那犹如绿巨人皮肤般的面膜，不甚被吓到惊叫。
“哈哈，别怕别怕，这是你爸给我买的护肤面膜，听说效果不错，我今儿下午就敷来试试。”说着，艾双箐抬起双手轻轻拍打两下面部，保证面膜紧致不滑落，“对了，你今天面试怎么样啊？”
“我……”楚升道挠挠头，有些尴尬。他也就早上去人才市场喵了一眼人海，随后便去找哈士奇幼犬了，再下来就是呆在奇缘宠物店逗弄各种小宠物。至于面试……连打个照面都没有。
“没关系的，不用太往心里去，找工作是不能一蹴而就的，慢慢来。”艾双箐微微一笑，脸上浮现出绿色的褶子。
楚升道陪着笑笑，心中略有愧疚，没有回语。
“咔咔”突然间，开门声再一次响起，楚升道下意识转回头去，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其面前。
“孩儿他爸回来啦？”艾双箐即刻作出反应，同时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歇，轻轻拍打着，把刚刚因为微笑而挤出的褶子拍平，“新店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
“装修都差不多搞定了，就是人手很难凑。现在这些年轻人哇，一个个眼高手低，都瞄着大酒楼去，压根不理会我们这种私营的餐饮连锁店。”楚风摇头抱怨道，他正要换拖鞋，抬头一看，噤声中伸出手将楚升道上衣背部粘着的一小撮灰白色猫毛捻起，凑到眼前。
“升道，可以啊，找了个宠物店的差事？”
“啊？”楚升道不明所以地回头，看见父亲正用右手捻着一根来自布偶猫的猫毛左右摇晃着。
“呃……并不是，我还没找到工作。早上我去了一趟人才市场，之后去一家宠物店呆了会。”楚升道苦笑两声，将实情道出。
楚风听罢，先是一愣，随后笑着颔首两下。他用右手拍了拍楚升道的肩膀，语调温和地说：“没事，没事，在你爸面前何必吱吱唔唔的？我和你妈也听说了，你在‘那里’就很招小动物喜欢。俗话说：干一行，爱一行，不如爱一行，干一行。你喜欢小动物呢，去做有关小动物的工作是最好不过了。放心，工作这方面我和你妈是不会干涉你的，决定尊重你的选择与想法。”
“爸……”楚升道有些无语，自己本无那份想法，经楚风这么一番话下来，倒是有些偏向那边的意向了。
“别不好意思，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放不开的？”楚风整理整理衣服，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然后双腿一开，双手好似指挥官般挥舞着配合其言语，“再退一步讲，你没必要这么早着急找工作。实话实说嘛，你呢，现在会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知识面太窄，别说找到心仪的好工作了，能找到都很不容易！依我看啊，你现在需要考虑的是你想学什么，想了解哪方面，学一段时间哈，把你的知识面拓宽了，再来去考虑工作的问题，那就好办多了。”
“学习这方面你放心，作为父母，我们会全力支持你的。诶不过在学习这件事之前，你首先得琢磨琢磨身体健康这方面的事。啧，别看我和你妈成天老闲着、坐着，也就偶尔去几个店里帮帮手，但是我们身子骨都比你好。医院里那饭菜没有什么油水，你呢也没有什么运动的机会，身体老是不动，会朽的！现在你出来了，可不能跟里面一样，必须要保持运动。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不好，什么学习啊、工作啊都是扯淡，都是没有的、虚的！”
“听你爸的哈，每天不用太多，一次性运动上半个小时或一个小时就好。我建议呢，你慢跑就好，实在体力不支，就竞走，出出汗、活动活动身体，精神气足了，做事自然也会利索。”
“嘿，说到跑步，我再告诉你一个小技巧……”
“爸，爸……扯远了……”楚升道一直默默听着父亲的教导，但是，越听这话题越跑偏，不得不发言制止一下。
父母爱子心切，都会想让自己的子嗣健康、全面的成长，不知不觉唠叨几句实属正常。就例如楚风，明明最初的主题是“工作”，经过一系列蛇皮走位后，又成了“跑步”，两个本来毫不相干的话题，饶有趣味地就这么被绕成一片。
诚然如此，楚升道也该打断了。他虽然阅历不足，学识浅薄，但是目标已是明确快速赚取大量的金钱，供给自己全世界旅行。既然目标已定，那么之后所要做的只有一个找到奔往目的地的路径。
白天一行，虽说折腾来折腾去，最后目标宠物还被别人抱走了，但是，楚升道也有着很重要的收获！楚升道发现，自己单单听一遍猫叫、犬吠，便能惟妙惟肖地模仿出原音般的效果。这一“能力”，到底是“生物通识”所带来的附加效果，还是“开发”的简单体现，楚升道暂时还不能确定。
隐隐之中，楚升道有这么个猜测：自己的种种学习能力都得到了质的飞跃。
如何证明这一猜测？很简单，多换几种学习的方向，看看自己是不是都如模仿宠物鸣叫一样敏锐且天赋异禀。
做一件事，达成一个目标，这是很不错的结果。而做一件事，同时达成两个目标，有一石二鸟之效，那将是相当具有效率的绝妙选择。现在，就有这么一个绝妙的选项摆在楚升道面前。
“爸，妈，”楚升道相继转向楚风与艾双箐，唤出他们的代称，随即轻轻吸入一口气，神情甚是真挚，声色坚定，“教我做菜吧！”
……
第三十章 龙生龙，凤生凤，厨师的儿子会做菜？
“啥？”
“嗯？”
楚风与艾双箐皆是一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刚刚还说着跑步相关的事项，再往前推一点，也不过是探讨工作与学习方面，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
“升道啊，你的意思是……想当厨师？”艾双箐谨慎地询问道。
“emmmm……算是吧。爸刚刚不是说店里缺人手吗？我想我先学习一阵子，之后可以帮店里做点事。”楚升道道出其一目的，另外一个“用来证实自己猜测”的目的被掩去。
听此，楚风与艾双箐相视一眼，二人心中瞬时有了一致的答案。
“咳咳，”楚风轻咳两声，神情庄重地说道，“学习这种事情，无论是学哪一门知识，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必须要很有耐心地去研心学习。一旦开始，就不要轻言放弃。升道哇，你确定要学做这一行？”
“确定！”楚升道极为肯定地回道。
“很好！那赶早不赶晚，现在，咱们就去厨房试试手，怎样？”楚风双手一拍，立即拿下主意。
“等我敷完面膜哈，很快的。”艾双箐一边笑言，一片用双手朝自己脸颊扇风。
“孩儿他妈，你还不相信我的厨艺吗？我来教升道。”
“诶，你不是一直以‘在家做饭会死星人’自称吗？在家里顶多帮我打打下手，从未掌勺过。”艾双箐憋着笑吐槽道。
“emmmm……那个和现在不一样，我这是要教导新学徒。”楚风勉强口胡过去，然后话锋一转，面向楚升道，“不要担心那什么‘伙夫’啊、‘厨子’啊听着卑微、不好听，你要知道，若想要征服一个人的心，首先要征服她的胃！想当年，你老爸我就是独自研习厨艺，做得一手好菜，凭此把你妈征服到的。”
“是么？我怎么记得是因为你无意间拿错便当，吃了我做的午饭，才开始追我的？”
楚风一时哽咽，接着双手叉腰，装作生气的模样转向艾双箐：“小箐同学，我这正教育新人呢，麻烦给点面子，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
“小风同学，我说的句句属实啊。”艾双箐忍俊不禁，然后轻叹一声，“唉，好啦好啦，我回房继续敷面膜咯，不打扰你们爷俩了。”
说罢，艾双箐移步回到卧室。
另一边，楚风带着楚升道走进厨房。
楚风先将砧板冲洗干净放平，然后从冰箱冷藏区挑出一大小适中的西葫芦用清水洗净，并将其放置到砧板上。
接着，他抽出刀架中的一把菜刀，咔咔两下将西葫芦首尾带毛刺的部位切去，随即把刀锋侧转平放于砧板之上。
“升道，你要学做菜，不可能一上来就让你碰炉灶。哪怕你学有所成，来我们自家的店里工作，也得从最基础的切配做起。”楚风甚是严肃地讲说着，眉目有神，“切配，俗一点讲就是切菜和配菜，配菜这个不急，咱先从最基础的切菜开始。”
楚升道点头示意明了。
“好，那你先看我做示范。”得到满意的答复后，楚风再次拿起菜刀，手起刀落，将砧板上的西葫芦切成两半。
“光是切菜的刀法，都种类繁多：直切、推切、拉切、锯切、滚切、铡切。今天呢，第一次学，就先来最简单的直切。”楚风一边讲解着，手上还一边有规律地运作着，“呐，看清楚啦。直切要一手扶稳食材，一手持刀，刀身与砧板垂直，上下起落将食材切断。”
“哒、哒、哒！”声起三下，连下三刀，继而，三片厚薄均匀的西葫芦片朝同一方向倒去。
楚风将左手抬起，手形保持切菜时的弯曲，摆在楚升道眼前：“切菜时，一定要注意自己的手，安全第一！手指往回锁，指关节顶着刀面，切菜时整只手一步步向后退。这样，就不会伤到自己。”
楚升道认真地听讲着，且跟从父亲的指示，自己大致比划几下。
接着，楚风把手放回原处，继续切菜。
“刀工是做厨师必须要学习的第一道工序，要求干净利落、整齐划一。无论切配什么原料、无论是将原料切成丁、丝、条、块等何种形状，都必须大小相同、厚薄均匀、长短整齐、粗细相等，不可参差不齐。如果大小不等，厚薄不均，烹制时小而薄的原料已熟，大而厚的原料还生，调味也难均匀，这样就会影响菜肴的质量。”
几句话的功夫，楚风已然将半个西葫芦全部切成厚薄均匀的西葫芦片。他将西葫芦片聚拢些许，刀锋稍侧，肃然刀落，把西葫芦片切做西葫芦丝。
“切菜呢，首先要注意安全，然后在考虑技巧，等到熟练度够高了，再提升速度，就像我现在这样。尤其是速度，不要着急，我当初都是苦练了三个月才差不多有现在这么快。”楚风的动作愈来愈快，但双手配合依旧默契，幅度相同。
转眼间，所有西葫芦片都已成了大小均匀的西葫芦丝。
“怎么样，我说的都记住没？”楚风放下菜刀，转身向楚升道发问。
“都记住了。”楚升道颔首。
“记住就好。不过呢，光看是没有效果的，必须要亲自动手去尝试。来，上手试一试。”楚风后撤一步，将砧板前的位置让出，供给楚升道过去。
楚升道没有迟疑，前进一步走到其父亲的原位，右手持刀，左手学着楚风的模样弓起。
“很好，切几片试试。”楚风见状，露出满意的笑容。
“嗯。”楚升道轻声应答，双手如他记忆中父亲那般开始运作。
“哒、哒、哒！”三声、三刀、三片，片片均匀。
“喔，不错嘛！”楚风见成果甚佳，不由得夸赞。
听此，楚升道非但没有表露一丝愉悦，面容反倒愈发凝重。
不上手不知道，刚刚一亲自动手他才感觉出。自己在学习、记忆父亲的教导时，不单单大脑记住了，连同其手部肌肉都好似有了记忆力，铭记不差丝毫。
为确保自己的猜想，楚升道不顾父亲的建议，直接开始提速。
“哒哒哒，哒哒哒！”刀光闪烁、手动如飞，恍惚之间，那半个西葫芦便被切成了片，随即，又被切成了丝。
工作完成，停罢歇息。
楚风定神查看一番，不禁心中惊异万分楚升道所切的那一半与自己所切的那一半如出一人之手，整洁且均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