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部落生活
李绩自西沙寒鸭家中出丑拿不出孩子礼物之后,就特意的找了个纳戒,专门往其中放了些糖果点心,知道将前往流亡之地,知道豆腐庄此生才不过七岁时,他更是丧心病狂的扫荡了新月福地外申方城最高档的皇家点心铺子,一切孩子可能爱吃的东西,统统被他归入戒中,反正纳戒里放吃食也不会坏。
不仅如此,他还另外拿出几个纳戒,凡人生活中可能用到的一切,不仅是吃食,也包括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稠缎店,成衣铺,玩具坊等等,只要想的到的,一样也不放过,反正他也不差金银,若在流亡之地用不上,回头扔了便是,申方城的店铺老板们很开心这个特殊的日子,嗯,十一月十一日,有人傻钱多的豪客自山中来……
但这些东西不能一下子都拿出来,要慢慢的,细水长流……
自家帐篷扎好的第二天,李绩独自一人深入荒原,部落族民一开始还以为他不过是就近随便转转,可半天过去,这人却没了踪影,于是慌忙禀报长老。
孩子们期待着他神奇的戏法,长老们可能还在掂记他可能的财富,于是一只狩猎队组织起来,不为猎兽,只为寻人,王保也自愿的加入其中。
第二日清晨,正当猎队准备出发时,远远的,一个人影走出地平线,怪异的装扮,身后,还跟着三头巨大的成-年驼牛!
………………
傍晚来临,木兰部落开始了他们很久未曾进行过的篝火盛会,三只成-年驼牛,每只去掉头角皮毛内脏,还有足足四,五百斤,三头,足够木兰部落每个人都尽情狂欢。
这是李绩对木兰部落的见面礼,也可以叫投名状,不仅仅是心意,也昭显了他的实力,这不,三名长老在和他的言谈中,已经开始表露出了足够的尊敬,在荒原,财富很重要,但实力更重要,一个强大的战士,永远是部落最珍贵的财产。
“愿荒古之神永远佑护你,远方的客人!”长老们端起陶碗向他敬酒。
李绩笑笑,“不是客人,我现在,也是木兰部落的一员!”
“正是,正是,”几位长老连连点头,其中一位试探道:
“中则在东方可是贵族?”
贵族,其实是泛指那些可以居住在城市中的人类的统称,既没有特别的意义,也没有特别的权利,但作为部落中少数有见识的,他们还是对这类人有发自心底的艳羡。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家园已毁,流离失所,往事不堪回首,我现在也不过是木兰部落的一个小小子民罢了!”
见李绩不愿多提,人老成精的长老们也就转移了话题,是谁不重要,遥远的东方和他们没一点的关系,又何必管那么多呢?
“中则可愿加入木兰狩猎队?我们愿以副狩相授!”
一名长老说出了他们的来意,木兰狩猎队领头人为正狩,还有二个副狩相帮,领着部落里最精锐强悍的数十名猎人,是守护部落最强大的力量,这个位置,已经很得部落子民尊敬了。
李绩摇摇头,“既来木兰,我当为部落尽一份心意,不过却未必非得是狩猎……我意,教孩子们读书!”
“读书?中则,你识字?”
三位长老这下彻底不淡定了,狩猎能维持温饱,而读书,却能决定未来!这个道理对他们这把年纪的人来说并不难懂。一直以来,河对岸的世界牢牢把控着获取知识的途径,无论是书籍,还是学者,也把控着上进的道路。
部落子民也想走出这片荒原,也想摆脱这种落后的生存方式,可他们做不到,文明,以红水河为界,对他们关上了大门。
“是的,我想,教孩子们读书,要远比去荒原打猎要有意义的多!况且,我也不认为少了我一个,他们就会饿着!”
说实话,李绩从来也不是个当师傅的料,他没这份耐心和细致,但有些事,并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有些,也不是你不想做就能不做的。
什么是自-由?有人说是能做自己想做的,也有人说,是可以拒绝自己不想做的……他都做不到!
谁又能做到呢?生命悠久,实力强大如蛰,不还是拖着数百万年的老胳膊老腿在诸天万界来回奔波么?他真的就愿意陪李绩这样的菜鸟玩所谓的养成游戏?无奈而已!
他不可能容忍奚木兰文盲一生,所以必须教她读书识字,他不可能只教木兰一个,而弃她舅家的三个孩子于不顾,同理,他也不可能只教王保家四个孩子,而置部落里其他孩子于不顾,这会变相的孤立这一家,所以,干脆一锅烩!
至于读书改变命运,不过是说说而已,一个教书先生改变不了他们,这需要无数先生,数代十数代人的奋斗,至于木兰部落,等他离开时,这地方能有几个人能走出荒原,融入外面的世界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不责怪红水河对岸的人如此对待自己的同类,如果奚木兰生长在对岸的世界,他也同样不会朝红水河西岸多看哪怕一眼。
木兰生长在这里,所以他的屁股一定会坐在这一边,如此而已,和正义无关。
篝火盛会在继续,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个来自东方的远客会在部落教人读书写字,他们都用最热切的目光看向他,同时,纷纷让自己的孩子给未来的老师端去最肥美的牛肉……
木兰挤到李绩身边,有些羞涩,
“叔叔……”
“叫先生,以后叫我先生就好。”李绩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脸,很难想象这是豆腐庄的另一种存在形式,完全不同的脸,不同的性格,唯一相同的,只是那纷倔犟。
“先生,以后你会教我们读书么?”
“是的。”
“可是我们教不起酬金,听他们说,在红水河对岸的孩子读书,一年要交的费用,我们十户人家都凑不起……”
“不需要,先生教你们,不收钱,你们,所有人都是……”
第617章 对岸
李绩的教书生涯慢慢的步入正轨,从最简单的识字开始。
这是个痛苦的过程,不是指孩子,更是对李绩而言;不教书,你就无法充分理解教一群大字不识一个的孩子们如何从一二三,之乎者也开始的苦难,那真是一种相当艰巨的考验,比李绩学习任何一种功法秘术都要艰难,需要超常的耐心,细致,容忍,克制……
这是个巨大的挑战!
也有好消息,李绩发现在流亡之地通过阵盘向阿九发起精神能量冲击的效果,要远远好于在青空主世界的操作,以前给人的感觉,整个能量通道就象一条淤塞的臭水沟,而现在却已经变成涓涓溪流,不管怎么样,这对唤醒阿九都有极重要的意义。
另外,木兰很聪明,也许是宿智,也许是前生经历埋藏在意识深处的潜力,木兰无论学什么都非常快,这总算是极大的减轻了他教书生涯的压力,他不再需要顾忌其他孩子是否能跟上进度,只要木兰能跟上就好。
说到底,他是为木兰而来,不是为了拯救荒原部落苍生,他不是圣人,也做不到以天下兴衰为已任。
白天教书,晚上他则趁大家熟睡之机,越过红水河,进入红水城中,流亡之地的修真架构到底是个什么形式?修士水平?门派势力分布?蛊道修士在这里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这些,都是他急需了解的,在初来此的二,三个月中,因急于赶路,从不在一地停留,一些更核心的东西还没法打探,现在,正好时间充沛。
这是一个混乱的世界,流亡之地的掌控者们对人口流动的监控远没有主世界那么的严密,毕竟,这里没有七大洲域,也没有十七顶级大派和无数的中小势力,在这里,实力便是身份,便是可以自-由出入各大修真势力控制下城市的唯一条件。
流亡之地有三个大型势力,逆天宗,血河道,蛊盟;逆天宗是纯粹的道门一脉在此地的传承,流亡之地唯一的一名真君便出于此宗,功法驳杂,其实就是青空主世界三清道统在此地的延续,也包括一些乱七八糟的流派,剑修一脉也在此宗传承之内。
血河道是新兴势力,其道统并不见传承于青空主世界,他们从何而来?怎么发展壮大的?其过程已不可考,流亡之地的血河道并不纯粹,包括异域旅行修士,也包括了很多近古时期的魔门传承,比如恶鬼道,修罗道,白骨道等等,用四个字来形容便是--异端邪说!
蛊盟在流亡之地是光明正大的存在,可不象青空主世界那样需要遮遮掩掩,躲躲藏藏,他们有自己的福地,自己的体系,自己的发展策略。
整体而言,流亡之地的修真层次和主世界不在一个等级,整个大陆就一名真君,可想而知元婴也多不到哪里去,所以,金丹修士在这地方的含金量是相当高的,比如,整个红水河东,红水城控制下的大片疆域上,金丹修士便是最强大的存在。
关键问题在于,他采取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融入这方世界的修行界?
直接拜入门派从头做起?先不说能不能瞒过所有人,装的辛苦不说,因为境界不敢暴露太高,所以也未必能接触这个修真界的核心机密。
或者以自己的层次起步?金丹修士在这个世界已经属于高级修士,忽然冒出自己这么一个异类,又如何隐藏自己的根脚?
好在他有的是时间,这几年应以木兰的读书入门为主,等她再长大些,有了一定的读写能力后,再找机会看是不是能够把她带出木兰部落,带一个孩子还勉强能忍受,带一群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把境界伪装到融合,通过城内的牙行,李绩在红水城一角的富人聚居地买了个宅子,二进院落,不大却很精致,这里将成为他未来在红水城的落脚地。
为了掌握足够多的信息,他还找了个管家,许以丰厚的报酬,负责为他打探城内各方面的消息;此人家族中有修行者,算是有一定的人脉,不过他本人却是个凡人,有些好高鹜远,但是用来打探消息的话还是有点本事的,
李绩把自己形容成一名流浪的散修,却也不敢透露自家真实的意图;人和人的交往信任需要时间,等过去几年,双方互相熟悉后,自然而然的,放松戒心的他才会把一些真正的修真界密事和盘托出,他不急。
在红水城中,他主要购置了大量的文具,书简,他从青空主世界带来的那些书简有些不合时宜,完全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历史,不同的人物,这些东西,他不可能只为木兰置备一份……
“看好宅子,注意各方面的信息,我不希望在我回来时,自己却是个聋子瞎子!”临走前,李绩这样吩咐自己的管家。
管家深深的躬身,不管怎么样,态度是很到位的,“遵从您的吩咐,但小的还是想知道,您大概何时返回?您需要的信息,主要是指哪方面的?商情?修行?还是其他?”
李绩轻描淡写道:“归期不定,至于哪方面的信息,我又不经商,一名修士当然是关心与修真有关的,比如红水城修行界大的动向,争端,宝藏出处等等,这些对你而言,不难吧?”
“如你所愿,主人!”
………………
“人,一撇一捺,双腿站立,才能行的平稳;也可引申为你牵我扶,互帮互助,互相支持……懂了么?”
在一块简陋的黑板上,李绩比比划划,深入浅出的讲解着,
“那么,我们再来看下一个字,个!你们知道它的意思么?”
下面成群的孩子伸出几双手,李绩意外的看到一贯调皮捣蛋的二皮也举起了手,很是意外,便点指于他,
“二皮,你来回答!”
二皮得意洋洋的站起身,看了看周围的伙伴们,
“个,意思就是,三条腿的人!”
李绩脑中一黑,这特奶奶的还真是个人才呢!
第618章 纠纷
李绩在木兰部落一待便是三年,整日和一群屁大的孩子待在一起,却让他的心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不耐,烦燥,到现在的怡然自得。
一饮一啄,皆为天定;这种不同寻常的方式,却让他的心境升华到了另一种荣辱不惊,波澜不兴的状态,这不是个轻易能够达到的状态,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可不是说说而已,就是很多高阶修士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这不是能够通过修炼能做到的,而他,在教孩子们读书中,却在鸡一嘴鸭一嘴中做到了。
木兰今年已经十岁了,李绩的到来让她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每隔三,五日,先生总会外出荒原一趟,或驼牛,或沙羊,总能猎得一,二只回来,一部分煮了给孩童们加餐,另一部分则直接扔给了木兰的舅母,所以这三年来,王保家竟顿顿没缺过肉食。
不仅是肉食,还有很多他们从前见都没见过的菜蔬瓜果,听说其中有些还是只有红水河对岸的贵人们才能吃到的东西,就更别提各式各样的糖果点心了。
总之一句话,这一家子,被李绩硬生生的用丰富的食物给喂了起来,面色红润不再灰黄,发质油亮不再干枯,身形猛涨,二皮已经成为十岁左右年龄段的孩子王,一身的膘肉,也能当大半个成-年人使唤,成为李绩管束孩童最忠实的走狗。
这一家子三年来最大的疑问,便是先生为什么看中了他们一家?李绩的一句缘份,并不能解开他们心中的疑惑,孩子们还好些,他们对人情世故的了解毕竟不多,可两个大人却未必这么想。
不管他们怎么想,眼看孩子们一天比一天强壮,还学会了读书识字,又如何抗拒这样的改变?作为一家之主,沉默寡言的王保有自己的方式。
他有自己的尊严,部落人自强不息的骄傲,所以,虽然家境显著变化,但却从未停止过如往常那般危险的外出狩猎,哪怕家中帐篷内还挂着数头牛羊,哪怕狩猎队伍外出十数天的收获还比不上先生外出随便转转,
他的行为满足了自己的骄傲,也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狩猎队伍回来时,孩子们正在读书,他们其实一天也没多少时间花在读书识字上,绝大部分孩子都要帮助家里的大人承担一部分劳作,能允许他们出来读书的时间毕竟有限。
对此李绩从不强求,如果因为读书识字,反而让他们疏忽了荒原人基本的狩猎能力,这其实并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
狩猎队有数人受伤,三人死亡,他们是被抬回来的;让李绩惊讶的是,失去家庭重要支柱的几个孩子并没有表现出孩子应该有的极度悲伤哀恸,也许,只是见惯了生死,见惯了狩猎队伍回来时总比出发时少那么一个二个。
荒原的孩子,总是要比城市的孩子更早的经历灾难痛苦。他们只有在回到自己的帐篷,一家人围聚在尸体旁时,才会发出压抑撕裂的低嚎声。
据回来的人讲,伤亡不是和野兽的较量中发生的,而是和人,和另外一个紧邻的部落--飞鹰部落,原因他们也没隐瞒,是木兰狩猎队自己贪心,追猎野兽时进入他族的狩猎范围,于是争执不可避免,荒原人解决争端的方法很简单,很荒原,就是凭手中的弓箭长矛。
这世上是没有绝对的对与错的,哪怕在李绩身边,他亲近的人也不一定就是无辜的,正义的,毫无过错的,这就是生活。
李绩也没有替人出头的意思,这不是他应该做的,荒原生存有荒原的规矩,他不能因为这是自己亲善的家庭,就悍然出手实行报复,这样做,可能会让木兰部落一时声名大噪,无人敢于挑衅,但当他离开后,木兰部落必遭人屠族,除非他能把整个部落的人永远栓在屁股后面。
荒原男人,死于荒原,得其所哉。
但事情还没有完,三日后,飞鹰部落近百名战士抵近木兰营地,按他们的说法,木兰部落近些年常常私自进入飞鹰领地捕猎,趁这次的事件,要求木兰部落给予补偿,至于木兰人先前的损失,他们认为自己一方当时也死了两个,所以根本谈不上谁占便宜谁吃亏。
相对来说,飞鹰部落无论人口,领地,战士数量和勇悍都要高于木兰人,所以荒原人也一直认为木兰人是要弱于飞鹰,甚至大多数荒原部落的,只是因为木兰部落的领地位于红水河西,和强大的修真势力隔河相望,所以没人看中这块棘手的地方,毕竟,稍微有些实力的部落都不愿意活在强大的威胁下,只不知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一改原来的态度?
“荒原人自相残杀,对谁都没好处,飞鹰部落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他们还要执意挑起部落间的战争?”
李绩和众多手持武器的木兰男人一起站在土墙内,向身边的三长老问道,相对而言,这个三长老算是木兰人中最开明,最有见识的,年轻时走过不少的地方。
三长老叹了口气,“飞鹰部落内有座山,名鹰扬山,山高千丈,怪风呼啸,甚是神异,这两年鹰扬山上来了名仙人,呼风作法,占为巢穴,并禁止部落凡人接近。
那鹰扬山左近是飞鹰部落最丰美的狩猎之地,这一被禁猎,就断了小半成的野食来源,要活下去,只有向别处开疆并土,周围我木兰最弱,不来这里又去哪里呢?”
李绩默然,生存压力下,软弱便是原罪!
部落战争,其实就是杀死成年男人,掠夺妇女孩童的战争;没有天灾,大家都能活下去,自然相处无争,但若是有荒原白毛灾,兽潮,干旱,瘟疫等不可抗的因素,为了生存,自然也就战乱四起,一为找寻能活下去的土地,二为消减人口压力,木兰的父母就是死于这样的灾难之下,这是大自然的自我调节,谁也抗争不了。
不过这次的灾难显然是人为,没有那么激烈,但高高在上的修士是不会管部落凡人如何能生存下去的,对修士来说,他们就是蚁,不值一提。
第619章 解决
木兰部落所有成年男子都拿上了武器,甚至包括一些还未长开的孩子,比如二皮这样的,他们都清楚如果部落不在,他们的结局是什么,没有人动员,也不需要激励,这是荒原人的命,数千年来一直如此,从未改变过。
二皮和木兰挤在李绩身后,二齐端着父亲的长矛,那矛有他二个身高长,勉力端着甚是可笑;木兰则拿着父亲防身的小弯刀,李绩能感觉到他们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都是孩子,能走出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相信等他们见过血杀过人,就能成为部落真正的战士,但他,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成为战士的前提,是稚的生命十不存一,李绩虽然内心冷酷,但还没酷到不尽人情的地步,事到如今,只有他出面解决,才是唯一没有损失的结局,否则部落大伤元气,又如何在他走后在荒原继续生存下去?
他很向往做个纯粹的凡世剑客,但在青空,他没有这样的机会,没想到在流亡之地,他却不得不向这些鲁莽的部落战士挥剑,这让他很没有成就感,不是应该挑战那些所谓的江湖高手,某某十八掌,某某不败么?
部落争端,很少阴谋诡计,也许在修士世界有,但在这些土著荒民看来,硬对硬,才是最彰显勇武的方式,
木兰部落的正狩,同样纠集了百名战士,准备出外死斗,但看这些战士的身形,却是远远比不上飞鹰的精锐,其中只有数十名常年出外狩猎的战士有一战的能力,其他的,大部分都是凑数而已。
李绩向前几步,伸手压住正狩肩膀,看向三位长老,
“这一场争端,便由我解决吧!”
正狩使劲挣了挣,发现身上仿佛压了一座山,别说挣脱开,就连双脚,都无法挪开一步,这让一贯自诩勇力惊人,在部落中独一无二的他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三位长老面面相觑,三年来,这个外来青年种种的神奇,让他们早就清楚此人恐怕非池中之物,但要一个人面对近百的精锐飞鹰战士,却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除非,除非他有飞天遁地之能!
也不理会长老们的犹豫,李绩一撑土墙,人已飞身而出,手中擎着那杆从二皮手中夺过来的长矛,他没拔剑,还是尽量的不要太过惊世骇俗吧,堂堂一个灵寂强修,却来对付些未开化的荒民,说出去都得被鬼琴几个笑十年!
两个部落的人,就这么看着一个仿若疯子,并不如何强壮的青年,倒拖着那杆长矛,也不理会飞鹰战士的呼喝,就这么直直的往前走。
虽然有数十把弓箭,但飞鹰人也是纯粹的荒原勇士,可不会在敌我悬殊这么大的时候乱箭伤人,很快的,一个强壮的战士挥舞长矛冲了上去,却被对方一矛抽倒在地,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终于,飞鹰人放弃了他们的尊严,开始上来二个,三个,十数个,依然是被一矛抽翻爬不起来……最后一块遮羞布撕去,飞鹰人开始放箭加群殴,结果,还是个抽……
李绩终于走到带队长老,也是飞鹰部落最后站着的一个人身前,很认真的说道:
“老头儿,咱们需要坐下来谈谈!”
谈判很顺利,尤其是强者一方遵守规则的情况下,飞鹰长老答应自即日起永不侵范木兰部落,并善对未来两个部落可能的纠纷;李绩没有要求更多,他不能为了一个部落而压榨另外一个,他也没叫木兰部落三位长老过来,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三个老家伙一旦意识到自家部落的强大,一定会趁机提出更过份的要求。
这种强大是虚幻的,随李绩而来,随李绩而去;既然都出了手,也没必要再装成人畜无害的样子,如果老家伙们不满意,正好趁此机会带木兰一家离开。
看着手下仅百名最勇敢最强壮的飞鹰战士一个个哼哼叽叽的躺在地上爬不起来,飞鹰长老内心忌惮之极,但仍鼓起勇气向正要转身离去的李绩问道:
“尊客可是在木兰教书的李中则?您,您是来自东方的武圣么?”
武圣,凡夫俗子对修真界修练体修功法修士的统称,概因这种修士对敌时的手段更接近于凡人武功;至于李绩的大名,不是飞鹰部落有多谨慎,也不是提前细致探查,实在是在大的荒原,能教书育人的人才加起来也没有几个,李绩三年来的所做所为,自然被周围很多部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所以这次飞鹰的动作,也未尝没有想抢过他这个教书先生的意思。
李绩淡淡扫了他一眼,“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须记住今日的承诺,这一次他们只是爬不起来,若有下一次,我不知道飞鹰在失去百名战士后还能否在这片荒原生存?
至于你们,困难也许有,但未必永远如此,便是修士,他也不可能永远占住鹰扬山不走吧?”
飞鹰长老还在回味李绩言语中透露的含意,李绩已经回返木兰部落的土墙之内,
一个人如果勇武,可能会引发荒民的欢呼,但如果勇武到超过了他们的认知,他们反而会疑惑,就象现在的李绩,木兰人就象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他持续了三年才树立起来的博学多智形象轰然倒塌,现在的木兰人,便是再迟钝,也知道这个青年人和他们不是一路人,而很可能是属于红水河西的一员。
三位长老围了上来,“中则,可需要我等去和飞鹰部落谈谈?”
李绩笑笑,“已经谈完了,一切照旧!”
二长老大为不满,厉声道:“为何照旧?我们赢了,飞鹰部落就必须负出代价,为何……”
三长老及时的拉住他,让他终于意识到了在和谁说话,一个和他们完全不同的人,远远凌架在他们之上的存在,因为修士的存在,飞鹰部落不得不放弃自己守护了上千年的部落神山,而他们木兰部落,却把这样的存在请进了家里,仿佛老虎住进了鸡窝,你完全不知道老虎在想什么,会做什么?虽然现在看来这头老虎充满了善意。
第620章 发泄
李绩没和任何人多作解释,也没有任何人敢上来和他说话,仙凡之间巨大的鸿沟瞬间拉开了三年来逐渐变的熟悉的关系。
李绩并非无意!实际上,他有很多种更平和,更能让人接受的方式来解决这次的争端,但他故意这么做,就是想知道木兰部落的荒民会如何看待一个东方武圣存在于部落这样一个事实,他需要变化,一个能带走木兰的变化,他不能永远守在这片荒原做他们的守护神。
木兰部落的荒民们接下来有什么反应暂且不提,李绩在土墙外被激起的战斗**却是不那么好褪去的,在和凡人的争端中,极度压制自己的能力让他格外的难受,所以,他需要找一处宣泄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他自带的,阴阳颠倒界,那头土豹子。
李绩的帐篷从不让任何人进入,有简单的阵法结界,他可以在里面做些喜欢做的事,比如,进小界!
一进入小界,李绩就看到了在不远处徘徊的土豹子,自从川上高原回来之后,他隔三岔五的就进来和土豹子玩游戏,一种危险而致命的游戏。
土闰一见这杀害它两位兄长的可恶仇人,毫不犹豫的,往地下一沉,转眼失去了踪迹,它太清楚了,在地表之上,他恐怕挡不了这凶人几息,就只有回到它真正擅长的地下。
豹三兄弟,老大花背凶狠残忍鲁莽,老二黑背谨慎小心算计,老三土豹子嘛,就有些胆小怕事了,这也是它能活到现在的原因,换个烈性的,早就和李绩以命相搏,又怎么可能被他养在这里玩捉迷藏?
李绩毫不意外,土豹子钻进地下,就意味着游戏开始,在空中稍一盘旋,寻到这家伙的一丝波动之源,李绩同样往地下一顿,人已消失不见。
他也是会点土遁皮毛的,虽然有点学艺不精。
土遁这门遁术和其他五行遁术不同,不是你入了门就可以随意施展的;就比如现在的李绩,初学入门,对土行精义了解不深,在土里就不是遁,而是爬!
速度不成,隐蔽不成,遇到不同的土壤岩石分层,更是卡的一比;但他强在皮糙肉厚,抗击打能力超强,所以土豹子给他的些许伤害,他也尽能承受的住。
李绩这一猛子遁下去,已经到了三十丈深,听起来还不错,但接下来他便卡了壳,左冲右突的,一次遁不出数丈,还得时刻承受土豹子的忽然一击。
他神识在近处能发现土豹子的袭击,但这个距离很有限,而且最糟糕的是,飞剑在固态的土壤中的穿行完全就是个灾难,哪怕是土剑丸黄龙,也透不出三十丈外,就更别提威力如何了。
他唯一能仰仗的,便是手中长剑,以及一身坚皮;其实土豹子虽然在土中穿行自如,但同样施展不出象样的术法来,也只有一双爪子最管用。
接下来便是百般的--被虐,被土豹子左边掏一下,右边蹬一腿,十次攻防倒有九次在挨揍,但他依然乐此不疲。
土闰在发泄仇恨,李绩则在锻炼自己的土遁能力,这种方式千古难寻,但进展却是极为有效的,实战中的提高,永远要比关起门来自己练要有效的多。
很多次进入阴阳界玩这样的游戏,李绩基本上都是被动挨打的一方,其实现在的土豹子已经比李绩头一次进来时胆大的多,胆大到李绩其实很有些机会施展手段彻底解决他,但李绩就是不用,这么好的玩具,要是早早搞死了,哪里去寻第二个去?
转眼大半个时辰过去,李绩看起来血迹斑斑,浑身上上下下没一处好肉,有些是被土豹子挠的,有些则是自己不慎遁行时划的,但都是皮肉之伤,损不了他根本半分。
感觉兴致已尽,李绩假装不支,拼命向地面遁去,土豹子这时却一反常态的不予追击,心中鄙视:这么粗浅的把戏,也想骗我上当?
李绩心中好笑,钻出地面,自顾开启空间通道;阴阳颠倒界的通道很是奇特,里面的人若想出去,即使是界主,开启通道时也受不得打扰,但问题是,土豹子又哪里敢冒头呢?
阴阳颠倒界和外面世界的时间一致,所以当李绩出来时,已是午后了,帐篷外静悄悄的,没人敢来打扰他,连一贯吵闹不休的孩童都没了踪影,不用说,一定是被家中大人约束。
还是有一个人,轻轻的停在帐篷外,手挽食蓝,“先生,该进午食了。”
“进来吧!”
木兰鼓起勇气,有些怯怯的走进帐篷,帐篷内没有族人们传说中的那么可怕,更没有鬼魔血池这些荒民自我杜撰的东西,都是荒原人家中最普通的物品,整洁异常。
“你很害怕?”李绩温和道。
“不,在先生这里,木兰不怕!”
奚木兰坚定的摇摇头,自这位先生来到部落,她就能感觉到先生对她若有若无的关心,那是一种和对其他孩子有所不同的关心,哪怕是二皮哥哥和另外两个弟弟,孩子的心最是纯净,她们能准确的辨别出谁真心对她们好,谁不是,所以外头族人对于先生的一些风言风语,她是坚决不信的。
“外面的人都在说什么?”李绩饶有兴致的问道。
木兰稍一犹豫,还是实话实说,“他们说先生来此是别有目的,一些小恩小惠拉拢而已,总有一天,木兰部落会因此遭祸,而且,而且他们还说先生最喜吃小孩子的心!”
李绩笑了,这就是人性,不奇怪,可能有部分荒民对他心存疑惑,但大部分荒民还是朴实的,问题在于向这样的谣言不可能是空穴来风,一定有人故意散播,究竟是谁也无须细查,他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某些人的掌控,有人觉的地位不保,才想出这样拙劣的把戏以求逼走他而已,无非如此,又何必较真呢?
“你信么?”
“不信,先生是荒原最好的先生,他们的心都被荒狗吃了,不知道感恩!”木兰语气坚定,又有些不解,
“先生,为什么您要放那些飞鹰的坏人离开?为什么不迫使他们答应更优厚的条件呢?族人们都说,您就算让他们让出那片猎地,他们也不敢不答应呢!”
李绩揉了揉她现在已经变的光顺的头发,
“因为,是我打赢的他们,不是木兰部落人赢的!在荒原,人或者部落要想自立,就必须靠自己的本事,而不是其他,外人总是要离开的,真离开了,这些不是靠他们能力得来的东西,该怎么办?别人会饶恕么?”
第621章 鹰扬山
木兰有些似懂非懂,但她却听出了李绩话中隐藏的含意,
“先生,你要离开么?”
李绩点点头,“总要离开的,这里又不是我的家乡,不过不是现在,木兰,如果有朝一日先生我离开这里,你可愿跟先生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木兰睁着双大眼睛,有些迷惑,“为什么是我?先生?还有二皮哥哥,小三小四,还有那么多的小伙伴,还有周爷爷吴奶奶,还有赵大伯孙二叔……”
李绩就叹了口气,他知道现在的时机还不到,
“你还小,不懂的!先生我帮得了一个,却帮不了所有人,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有自己的贪欲,人心无常,又岂是能一一满足的?**无尽,又如何是填的满的呢?”
………………
夜色来临,在这个没有工业时代电力供应的世界,如果月色被云层遮掩,那出得部落,没了篝火的照耀,那真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
没人注意到,一条黑影悄然闪逝在夜空之中,鹰扬山,李绩是有些兴趣的,在红水河东修士的地盘,他不好随便出手,不过若在河西荒郊野外,倒是没什么顾忌,一个修士,境界不明,独占鹰扬山,有什么原因目的?反正也闲来无事,倒要去探个究竟。
木兰部落距离飞鹰部落有数百里,鹰扬山还在飞鹰部落居留地之后,不过对李绩而言,这不过是一刻的飞行时间而已,虽然对地形不是很熟悉,但李绩还是一眼找到了这座飞鹰部落的神山,从侧面来看,便如一扇雄鹰的翅膀,离着老远,就能感觉到鹰扬山方向传来的暴燥的风系灵机。
李绩敛息滑翔,仿佛一只夜晚出来觅食的孤鹰,无声无息,恍若幽灵,这是他的拿手好戏,一般境界不高于他的修士都很难发现在高空逼近的他。
目标很显眼,或者说这个修士根本没考虑到有外人接近的可能,在荒原周边范围,他就是无敌的存在,除了红水城中有限的几名金丹修士,其他人还没放在他的眼里。
他在鹰扬山风眼处吐纳呼吸,磅礴的风系灵机正合他的属性,这是上天赐与他的福地。
天风浩荡,自西北刮来,回旋蓄势,穿峰荡云,今夜周边云层厚重,只有鹰扬山上的天空,仿佛被狂风吹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透过空洞,能看到天外宇宙的万千星辰。
这人是在聚合势!是道门一脉一种偏门的冲丹之法,李绩一眼就看出,这人怕是把鹰扬山当成了他的结丹之地!
但他的聚合势还存在弱点,还不完善,按照李绩的判断,至少三个月,最多一年,这人才能真正开始冲丹;
又接近了些,李绩总算是看清了这名修士的容貌,身形修长,怪异的是,其面上竟然戴了个银色面具,银色面具勾勒传神,却在英俊中带着一丝冷森,厌世!
他没有继续向前,更没有打扰这位心动修士的修行,在观察良久之后,悄然抽身!
………………
“先生,你这就要走了么?”
二个月后,没有如往常那般的大群孩童汇聚帐前,在部落某些人刻意的渲染下,一些有关李绩的邪恶传言在悄然扩散,来这里读书的孩子们在家人的约束下越来越少,直到只有木兰二皮还执着的等在帐篷门口,看到的却是帐篷大开,先生正在里面收拾东西。
李绩笑笑,指着帐篷,“里面的东西,如果觉的用的上,就拿回家吧!”
两个孩子有些哽咽,在木兰部落中,他们一家是受先生恩惠最重的,也是极少数不相信先生会是别有企图的人家,但他们阻止不了大部分族人的怀疑和畏惧。
李绩掏出一串项链,黑沉沉的,既不华美,也不贵重,把它轻轻戴在木兰的颈中,又用她破旧的衣领盖上,
“答应我,任何时刻,都不要摘下它!”
木兰流着泪水点头,李绩又拉过二皮,轻声道,“我教你的打架法子,坚持练下去,就一定会成为木兰部落最厉害的勇士!”
“先生!”两个孩子泪眼婆娑。
李绩灿然回头,“相信我,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这样的离别对孩子来说有些残忍,但荒原的孩子,早晚都要经历这一切,晚来不如早来。
李绩并不怪木兰部落的荒民,甚至也不怪那几个躲在幕后的指使者,人性如此,无法改变。
这是最好的结局,从得到,再失去,这样的变化能让木兰早些看清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什么是贪婪,什么是自私,什么是最可贵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甚至要感谢那几位自以为看的久远的长老的帮助,没有他们,木兰永远也踏不出走出荒原那一步。
以他的能力,有无数种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豆腐庄在这个世界的转生,但那样做的话,将永远在她心里留下伤痕,遗憾,后悔……帮助她的最大意义在于,让她独立做出自己的决定,虽然这样很麻烦,但李绩连流亡之地这样麻烦的地方都来了,又何惜这点凡俗障碍?
李绩走后,木兰一家才会真正经历人性的考验,左邻右舍的猜疑,部落高层的觑,同龄伙伴的排斥,生活的艰辛,相信下一次再见时,这个有主意的小姑娘当不会再拒绝他的提议了。
凡人世界,真的是很麻烦,早已熟悉用剑来说话的他,面对这样尴尬的局面,却不得不制造分离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原因仅仅是不想让木兰在未来后悔她的决定。
来到流亡之地三年多,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他还是一头雾水,流亡之地的修真体系融入也遥遥无期,要加快速度了,早点把木兰的事处理清楚,给她安顿一个家,新的生活,他才能有足够充沛的时间去办自己的事。
修士们崇尚无牵无挂是有道理的,拖着个小油瓶束手束脚的,什么都做不成;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的经历也是种磨砺,可比去红尘打滚要有意义的多,一个修士的成-长,心境的磨砺,对世界的了解,也在这样一点一滴中成-熟,并最终支持修士更上一层楼。
这世上,又哪有应该,或者不应该的呢?心之所向,随遇而安罢了。
第622章 银翼
红水城的宅院,保持的还算洁净,不是管家有多努力,实在是李绩这个主人一,二个月就回来一趟,让他无法偷懒。
这个家伙管家做的清闲,在别处还有兼职,但李绩并不在乎,因为他的情报能力还算将就,虽比不得那些真正的修行中人,但在凡人中也算是很有门路的。
管家束手站在一旁侍立,李绩则仔细浏览了一下管家记录的红水城大事,尤其是有关修行界的。
流亡之地修真界很乱,虽然原则上有三个大势力控制,但成分复杂,来历驳散不明,相对于青空主世界来说,这里更象一处四处漏风的筛子,除了对青空主世界修士严防死守外,对其他异域的渗透基本持放任态度,
当然,流亡之地这么做也有其必然原因,毕竟,青空世界修行界实力强大,是有组织有计划的,而其他异域纯属偶然闯入,不构成系统性,持续性的威胁。
三大势力中,逆天宗主体是来自青空主世界三清道门,算是近亲;血河道,蛊盟则是广纳邪魔外道,众多异域修士在其中如鱼得水,各种奇功异术经过数千年的发展已基本形成了体系,却是早已不把青空主世界放在眼中了。
和青空主世界不同,流亡之地的三大势力结构比较松散,远不如青空那样的严谨秩序,用李绩前世经验来看,三大势力分散各地的分支更象是一种加盟连锁店的性质,表面上听宣尊敬,不过是披张虎皮罢了,内里真正怎么打算,却只有天知道,毕竟,这里的修士成分太过复杂,没有悠久的历史传承,没有坚定的信仰,松松散散也就是必然。
红水城修真势力就是这么一个逆天宗旗下的加盟势力,也谈不上什么门派,不过是城中众多修真家族的一个联合体,背靠逆天好乘凉。
主事的是几个大家族的族长,几个金丹修士,红水城的大事基本上就由他们商议而定,就象一个长老会;李绩了解这些东西,断断续续花了三年,很拖沓没有效率,好处便是,管家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这位主人有什么特别之处,竟是一个来自青空主世界的修士。
都是些鸡零狗碎的破事儿,李绩放下书简,也不好太过责怪管家,毕竟他不过是个凡人,没身处修真阶层,对修真之事便总感觉隔着一层,抓不到痒处。
管家是个察言观色的社会人,意识到主人的无动于衷就是不太满意的表现,为了这口轻松而又丰厚的差使,就不得不绞尽脑汁,努力回忆这段时间红水河可能和修士有关的事体,哪怕是针头线脑的破事儿,
“冯老爷家下旬嫁女,听说夫家是名很有前途的练气修士……韩家二爷前些时日从秦城回来,听说受伤不轻,和人争风吃醋被秦城本地人打的……吕家老幺资质不错,被逆天本宗看上,收为记名弟子,这些时日每天敲锣打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哦,对了,还有城南小族杜氏,有人在红水河西见过他家的杜十郎,看样子修为大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寻冯家的麻烦呢……”
李绩就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些小人物的心思,可你也不能这样拿这些屁事来糊弄自家老爷吧?嫁女?受伤?入宗?跟他什么关系?难不成还得给这些人送礼表达存在感?
“道听途说的就不要讲了!那红水河西都是部落蛮人,又哪里有多少修士去那种地方?”
看主家表示怀疑,质疑自己的消息准确性,管家大急,诅咒发誓道:
“老爷不信?小的是亲耳所闻,断然不假,我与那杜氏远房外侄有旧,他亲口对我说的,他家十老爷,道号银翼道人的大修士,在外修道有成,这次怕是要寻冯家了结旧怨呢!”
“大修士?多大?有老爷我大么?不过他这道号倒是起的好,银翼,不错不错!老爷我道号铁翅,怎么感觉象是低了他一筹?“
管家干笑道:“嘿嘿,论修为当然是不如老爷您的,至于道号嘛,各有所长,也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其实老爷有所不知,所谓银翼,不过是大家戏称而已,叫的久了,也就成了他的道号,这个杜家十郎,从小便有恶疾在身,那一张脸,便是鬼怪都要自愧不丑,所以才在脸上常年戴张银色面具,却不是他术法了得,真正凭本事挣的!”
银色面具?李绩心中一动,忽然就想起了那个在鹰扬山采气吐纳的修士,不过他脸上也不带异色,轻笑道:
“你倒是个会说话的,不过却不尽不实,修士有所成后,别说相貌姿容,便是身体形状都能改变,又怎会常年戴那东西,不难受么?”
管家哑口,却不肯承认自己见识不够,“您说的是,不过那杜家十郎却一直戴着那捞什子不肯取下,也不知是何缘故,可能戴久了,摘不下来了?”
李绩也不理他的胡言乱语,信口开河,只做无意道:“这人和冯家有隙?我可听说红水冯家是城中一等一的大家族,冯家族长更是红水第一金丹,这杜家郎何德何能,敢与之争锋?”
在流亡之地,境界的划分又归于古制,炼气筑基金丹元婴真君,没有象青空主世界那样划的仔细,所以象红水城冯家族长这样的金丹,也有可能也是灵寂修为的。
管家看主人总算是来了兴致,便抖擞精神,十分的卖弄,
“主人有所不知,这杜氏百十年前也是红水城的大家族呢,只不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败落了,当年杜家十子,有七人踏入修途,个个十分的了得,杜家十郎还不算其中最出色的,不过这些年下来,死的死,散的散,除了卧病在床的三郎,受伤功力大损的六郎,其他的都已凋零,
我听族中长者说,是一次探险之旅起的祸,当时杜家七兄弟都有参与,结果却死伤惨重,有说是冯家族长设的局,也有说杜家内乱反的水,焦点便在这杜家十郎身上,本以为其人数十年未现,已经客死他乡,却没想到最近又有人看到他,嘿嘿,红水城素来平静,这次怕是要因此人又起一番波澜了……”
第623章 等待
李绩便在红水城住了下来,偶尔也趁夜去河对岸木兰部落看看,木兰一家如他所料,日子过的艰难,不是生活上的,而是人际相处的隔阖,不过现在还不到火候,需要再等等,等矛盾真正发酵的那一天。
他留在城中,主要还是对银翼这个修士有了兴趣,属于逆天宗一脉,背后有组织靠山,而他自己又常年戴着那么一个十分显目的面具,不得不让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身份的李绩心生觑,这人的境界层次刚刚好,成得金丹后会自然而然的会被逆天本宗拉拢,那时,才是他一探流亡之地秘闻,并寻找回家之路的好时机。
关于收集银翼的个人情报,他没有委托管家,一来这样的委托指向性太过明显,二来他终究是个凡人,有些圈子是进不去的;要找一个修士的信息,尤其是象银翼这样不受红水城主流待见的修士信息,还是很简单的,李绩稍改容貌,在几个专门做这种买卖的修真店铺下了单,就开始静候佳音。
在红水城置宅三年多,他没有和任何修士多做接触,修士和凡人不同,有足够的警惕性,不是那么好蒙骗的,哪怕是些小修;现在三年过去,对流亡世界李绩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无论是语言特点,行事方式,大概的风土人情,起码的体系概念,都有了一定的认知,这时候,才是合适的融入之机。
李绩一贯谨慎,这也是他能活到现在的基本素质。
数日后,几份有关银翼的个人基本信息收到,来自不同的渠道,但内容大同小异,基本都是此人六十年前还是融合修士时期的情况,自杜氏败落,各子弟星散无踪后,有关他的动向就是一片空白,这很对李绩的意。
银翼是道号,本名杜家,族内称十郎,不是一母同胞有十个兄弟,而是叔伯兄弟都算上来论的,其人在众兄弟中年龄最小,论资质潜力却只是中上,在兄弟中也拔不得尖。
师承祈外风云门风道人,是传自青空主世界的三清旁门,在这里勉强算是逆天一系的根红苗正的一脉,情报中还细论了此人擅长的几种功法秘术,不过都是数十年前的旧闻,现在想来恐怕也不太准确。
此人筑基后便被师傅逐出师门,原因是滥杀残忍,私吞门产,品行不端,这是表面上的原因,具体祥情风云门和银翼本人都忌讳莫深,真实原因不明。
银翼性格多变,狐疑多嫉,贪婪成性,是个典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自从门派回返红水城后,便不断挑起事端,仗着家族一门数修士的威势,屡屡挑战红水修行秩序,于是才有了往后密藏探险中的家族变故……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当事人谁也不肯说,杜家人指责冯氏设局暗害,冯家反讥杜氏利欲熏心不知进退,反正都是一推干净,错在他人;但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对杜十郎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极度的憎恶,冯家认为杜氏中最坏的就是他,是万恶之源,而杜氏则不承认其家族身份,是叛徒,是祸根。
这么一个人,在红水城可谓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玩意儿,李绩苦笑,取代这样一个垃圾,真的好么?
但这不由他决定,事实上,当他向几家修真坊铺求购银翼信息后,在前往获取玉简时,便有人盯上了他!
很隐蔽,还不是一波,盯者唯一的错误就是,他们的目标在此时的红水两岸,是修为实力最强大的存在,而且,有足够的小心。
李绩没太细究此事,盯者都是练气期的小角色,也未必真能知晓其中的真相,对李绩而言,真相是什么,根据得到的银翼信息就可以猜个大概了,不是冯家就是杜氏,用意不明,怕是多半没存什么好意。
到底谁是谁非,李绩浑不在意,他的目的只在于--最后收尾!
………………
“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木兰费力的把二皮和一群同样十岁左右的孩子分开,二皮略显狼狈,但却昂着头,骄傲的看着眼前这群三个月前还是他的玩伴的家伙,虽然只有一个,但他也没吃多少亏,对面的小子中有好几个都挨了他的拳头呢。
“为什么不能象以前一样?我们一起游戏,一起玩耍?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这只陀罗是先生留给二皮哥的,你们想玩,可以加入我们,为什么要抢属于别人的东西?”
木兰尽量的讲道理,但即使是她,也对此不抱太大的希望,孩子的世界观形成,有太多的成-人的影响,当大部分木兰族人都在嫉妒奚木兰一家得到的赠与时,哪怕是孩童们,也能感觉到这股恶意的存在。
大人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因为他们怕那个东方武圣回来报复,但孩子们之间的小打小闹却不至于引起过份的反应吧?故此,木兰一家虽然还尽可以过下去,但却越来越被孤立,疏远,哪怕是以前走的很近玩的很好的朋友,也开始逐渐从隔阖到冷漠,再到敌视,木兰惊恐的发现,先生所说的一切,正在变为现实。
一个孩子指着两人,“你们一家,一定是学会了东方邪恶的魔法!你们都是那个人的走狗,我们木兰部落不欢迎你们!”
木兰嘶声哭道:“那是先生啊,你们怎么能这样说他?他教你们读书,给你们吃肉,变戏法让你们欢笑,帮部落抵御飞鹰的侵害,你们都忘了么?什么时候,我木兰部落的人变的如此冷漠?如此恩将仇报?难道仅仅是因为先生能给你们更多,因为没给你们,所以以前的种种,都成了魔鬼的行为?
就算如此,就算先生是魔鬼,你们呢?忘恩负义,你们连魔鬼都不如!”
小姑娘的声音高亢尖锐,传出去很远,不少荒民听到,有惭愧的,更有无所谓的,最终,该怎么做还会怎么做,除非李绩回来,否则不会改变。
木兰不明白人性的至深道理,任何一个世界,人们总是不患穷而患不公,升米恩斗米仇,疑心加贪性,高标准的恩惠容易成了衡量内心感激的标准,一旦低于这个标准,轻则不再感激,重则反目成仇。其实都是人的内心标准在随外界环境的变化而潜移默化。
这样的心态其实很容易纠正--只要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残酷的杀戮就可以了,自然乖如绵羊。
但李绩坏就坏在,只给了他们看的到的恩,却从不展示自己的残忍,哪怕在对付飞鹰战士时,也不过是一杆子撂倒,血都不流一滴,这让木兰部落的所谓高层们产生了错觉,仿佛他只是个不吃人的羊。
他们哪里知道,这人根本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狼只是吃人,而他,却是戮心!
第624章 风云际会
李绩并不担心小姑娘木兰,从人性上考虑,越是贪婪的人,越是谨慎小心,短时间内,因为自己的余威犹在,部落里没人敢拿木兰一家怎么样;从安全上考虑,他赠与的那条浑不起眼的项链,足已抵挡全部落所有战士的轮番攻击而不毁。
既然安全有保障,那就让这孩子再经历一下人性的险恶吧!
李绩把注意力放在城内动向,以及红水河西荒原上的鹰扬山上,他有预感,不止是他,也包括某些城内的势力也对银翼道人很感兴趣,只不过这种兴趣却未必是好意罢了。
又过去了四个月,鹰扬山上风云际会,异象有成,丹成就在不远,李绩早已偷偷潜入鹰扬山附近,密切的关注此人的结丹变化,他的目的简单而明确,有人来则坐观其变,没人来就自己出手剪除,然后取而代之。
修士结丹,是多么隐密慎重之事,这银翼也是脑子锈了,在距离红水城不到千里的地方强行结丹,也不知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一贯的狂妄自大?还是这座鹰扬山对他结丹意义重大?还是,另有安排?
李绩是无所谓的,位置离的也比较远,只远远监视鹰扬山上方灵机变化,和到时的结丹异相天罚即可;他不会去阻挡银翼结丹,那样搞不好还会挨上天谴,对他而言,即使是个结丹的银翼,又怎能够逃出他的手掌?
所以,先看热闹吧!
鹰扬山附近已经隐约有修士出现,这回来的是几个筑基融合修士,不过稍一窥探便打道回府,显然是明白山中之人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又过得十数日,鹰扬山的灵机异象已然完全无法掩饰,以李绩的经验,银翼结丹,当在三日之内;便在此时,从红水城方向,飞来几名修士,在鹰扬山外停了下来。
“此为结丹前之聚合势顶峰,嘿嘿,杜家十郎这一走数十年,怕是很得了些机缘呢!”
为首的老者,正是冯家金丹鹤顶上人,自听说银翼在荒原外出现,他就没放松过对荒原的搜寻,终于在此人结丹之前找到了他,看来,连苍天都看不顺眼此人的恶行呢。
“杜氏七真,唯十为上,杜家骏,当初你杜家一门七筑基,煊赫红水城,有没有想过时到如今,偏偏是你那最顽劣,最阴毒,最不成器的老十,反到后来居上,有了结丹的机会呢?”
说话的是成寿道人,同为金丹,鹤顶上人的老友,今日陪他一起来收拾这个杜氏余孽,也是最有威胁的一孽。
杜家骏,杜氏仅存的当家道人,只因当初伤重难愈,现在也才不过将将维持筑基修为,金丹对他来说,是个永远的梦想了,
“杜家数十年前便已被开革出族,与我杜氏再无瓜葛,成老就莫要再取笑在下了,今日我随两位前辈来,一为看这孽畜如何授首,二为取回他带走的家族之物,其他,再无心思!”
鹤顶含笑道:“何为你家族之物?”
杜家骏早有准备,“两位前辈不要的,便是杜家之物!”
鹤顶,成寿捻须而笑。
“此子结丹便在这几日,我等何时过去?”成寿问道。
“择日不如撞日,便是现在吧,难不成,你还真想再试试雷霆天谴?”
鹤顶没有等待,他堂堂金丹巅峰修为,能亲自前来已经给足了这杜十郎面子,要不是此子狡猾如狐,他还真未必愿意走这一趟,不过是个筑基巅峰而已,若不是为了那件宝物……
眼看两名金丹向鹰扬山飞去,甚至都没跟他打下招呼,杜家骏强忍愤怒,也跟了上去,他知道这两个家伙在想什么,为了一件宝物,自己的堂弟不惜陷族人于险地,同样为了这件东西,堂堂两个金丹修士,不惜联手找一个筑基的耐烦。
这一切,都是为了--风神眼!
风神眼,是风系至宝,能悟意境,能招风暴,能遁行如风,来去无常,最关键的是,这件宝物不拘修士境界,筑基用的上,金丹元婴真君同样用的上,是一件根据主人修为而自动提高加成的宝物。
当初在密地,那杜十郎私携宝物出逃,却让族人在后替他挡灾,四个兄弟都毁在那场变故中,至今让他想来,都郁愤难平,不亲眼看到这个寡恩者受死,他就一日心中不能平静,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远远不是那孽障的对手,但既有两个金丹顶在前面,他又怕什么呢?
山内一处平整的石台上,银翼道人正自大刺刺的吞吐灵机,发觉鹤顶,成寿和杜家骏三人进来,却也不惊慌,只是站起身,冷冷的看着三人,眼中充满不屑和鄙视。
成寿神识传道:“看来是有准备的,也不知有何布置,竟让他自觉能应对两位上境修士?”
鹤顶嗤笑,“仇恨是动力,也能让人判断失据,失去理智,自以为是!”
两人都毫不在意,鹤顶是金丹巅峰,成寿也是金丹后期,这样的两个修士又怎么可能畏惧一个还未结丹者的所谓圈套?实力是自信的保证,金丹的能力又怎么会是筑基小修能妄测的?尤其还是个没有门派支持的弃徒,
“五十年前,在风高窟,你窃取了十数名修士一起努力才获得的宝物,自享数十年,今日若主动拿出来,看在杜氏红水同脉的份上,废你修为,可免一死!”
银翼道人仰头大笑,“窃取?大家努力?红水一脉?我把你个虚伪肮脏表里不一的老东西!想独占宝物你便直说,又何必惺惺作势,扮那道德高士?
风高窟是谁发现的?是我!我邀请你去探寻了?是你自己循声而至,欲凭修为,巧取豪夺!宝物有灵,缘者据之,我不过是先下手一步而已,说的好像你多高尚一般!”
“孽障,事实面前,还敢狡辩!”杜家骏大喝一声。
银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既革我出籍,凭甚喝我?在家族之中,多少兄弟一同修真,各凭本事,各仗机缘,便只有你,我的好大哥,美其名曰集中家族资源先供一人上境,结果倒好,好东西都是你的,资源灵石法器丹药,你是修的快了,别的兄弟喝西北风修练去?
风高窟之变,你怪我害了众位兄弟,我反倒要告诉你,若不是我提前一步取了宝物逃走,你杜氏所有兄弟都要被这鹤顶葬送在窟中,亏你自诩多智,这一点都看不透,被人耍成残废,我看你也是自找的!”
第625章 风神眼
“一派胡言!我看也莫要与他多说,这也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直接拿下打杀,与他那么多废话作甚?”
成寿生怕此人再说出某些不中听的话,便建议直接动手,他这老友鹤顶,什么都好,就是爱作口舌之争,打斗前总喜讲大道理,美其名曰以德服人,实在是迂腐的紧。
“哼!”鹤顶少见的没有继续争执,也许是没有几个听众,也许是怕说多了反对自己不利,把手一挥,一道冰霜猊龙击出,正是他水系高阶冰法,修士不至金丹,就很难抵挡的住,看来,他是动了真怒,欲要速战速决了。
银翼嘴里说的酣畅淋漓,心中却不敢小觑巅峰金丹的能力,知道普通手段自己根本不是对手,便直接动用准备了数月的法阵之能。
鹰扬山内,银翼提前准备的十三处阵盘瞬间发动,配合他精研数十年的风神眼,在山谷内卷起一阵磅礴的暴风,其势之强,其威之大,总算是勉勉强强把鹤顶的冰霜猊龙吹散了架,
鹤顶成寿毫不动容,成寿还品鉴道:“这便是风神眼之威?一介区区筑基,能据此施出这样的术法,也算不错了。”
鹤顶笑道:“也就一般,看来此人也未得风神眼真髓!”
作势虚拿,背后光影生腾,一只蚬龙由虚化实,张牙舞爪,活灵活现,这手术法,很有点沧浪阁水元化精的味道,观蚬龙气息悠长,神魂饱满,一点元精,恐怕不是银翼的暴风能刮散的。
银翼道人面色凝重,再无之前的轻狂之色,数十年苦修谋划,能否成功便在今日;只见他无视逐渐成形的蚬龙,自顾盘腿座下,掐指作印,默运秘咒,顿时间,银色面具如波浪般起伏不定,似要融化,又依然维持如故,看起来十分的诡异,便在鹤顶的蚬龙冲出之时,银翼准备完毕,一拍泥丸,刹那间,天地风云变色,层层雷云积蓄重叠,有天谴之威,起于莫名!
“阻止他,他要强行冲丹,拉我等一起承受天谴!”
鹤顶的蚬龙,成寿的灵器微光环,甚至包括杜家骏微不足道的刺金枪符,一齐袭向银翼,但吊诡的是,所有的攻击,在发出后都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准星,它们在空中滴溜溜乱转,就是不向银翼接近一步,
三人大惊,迅速改变攻击手法,但无论是放出宠兽,还是术法,或者灵器法器符,一切皆无效果,这不是实质性的防御,而是高于一切的法则防御,或者简单的说,在这片空间,法则默认他们四人之间共为一体,不能自相攻击!
“你们以为,风神眼的威力便仅仅只是暴风么?哈哈,来吧,让我们一起来承受天谴吧!”银翼大笑,孤注一掷中带着颠狂。
天空中雷云密布,时有紫色雷霆游走其中,终于,在银翼不断的压榨自身潜力,接近冲丹极限,丹田金丹初成时,空中巨大的雷霆一劈而下,
不是针对一个人,而是每人一道,各有强弱,其中劈向鹤顶的雷霆最强,其次是成寿,再次银翼,最弱的是杜家骏……
风神眼,经过银翼数十年苦心研究,终于让他搞明白了这件宝物的真正用途--借丹成丹!
简单的说,便是修士欲成丹时,拉一个金丹修士同处阵中,施展密咒,激活风神眼,借天谴之力,劈金丹修士之神,以补结丹修士之不足,最终结果便是,劈死金丹修士后,大幅度提高结丹修士成功的几率。
当然,没有哪个金丹肯如此奉献自己而成就他人,所以本质上讲,这就是个坑仇人对头的法子。
风神眼之神奇还不止于此,事实上,在修士冲境元婴,真君时也可使用它,在坑害高境修士的同时,提高自己的成功概率。
银翼为此准备了很长时间,所谓风起云涌,所谓聚合势,所谓的结丹时机成-熟,不过都是做出来给人看的,目的,便是吸引曾经的仇人,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唯一的意外,便是多了一金丹一筑基,但他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却管不了这许多了。
雷霆落下,四个人互相之间再顾不得互相攻击,如何应对自家头顶的天谴才是正题,这其中杜家骏最惨,毫无准备的他要面对远超出他实力范围的天谴,实在是毫无把握,哪怕他要面对的是最弱的那道,雷霆闪过,杜家骏所有的防御法器,护身罡皆被劈散,身负重伤,下一道雷霆,便是他的死期。
其他三人却要好些,鹤顶成寿毕竟是老牌金丹,身家丰厚,各种灵器宝物大药齐备,而且他们都有成丹时被天谴劈击的经验,所以勉强挡下来,竟也没受伤。
银翼是始作甬者,准备最为充分,也有风神眼密咒可依,但他作为结丹的主体,天谴自然会重点关照,故此第一道天谴下,还是受了些轻伤。
李绩在数里之外,看的真切,心中啧啧称奇,这世间宝物,各种奇思妙想,真正是让人防不胜防,再加上人心诡异,鹤顶三人落到如此境地,真正是怪不得他人的。
他是不会出手的,无论是攻击鹤顶三人,还是灭杀银翼,此时他任何一次冒然的行动,都有可能被天谴默认为参与者而降下雷霆,已经有二个金丹陷在里面,他再傻,也不会去凭空参一腿,看戏就好!
修士结丹,天降天谴,多不过三,这是定数,却没有那种潜力巨大的天才会降下七,八道,一般普通修士只有三,二道这种事,天谴不是儿戏,区别在于有些人的天谴会来得更猛烈些。
当然,也有些修士结丹会只降下一,二道天谴,比如天道认为他不值一提,使用妖丹结丹,蛊道结丹,或者,头一道雷霆就把尝试者劈死了!
但使用风神眼这样的宝物结丹,天道就一定会降下三道天谴,从公正角度来看就是--你作弊了,所以要多付出些代价!
第626章 面具
第二道天谴来的很快,快到四个人没有多少时间恢复准备。
在惊恐的嚎叫声中,无法逃避的杜家骏头一个被劈成灰灰,这是意料中事,他一个区区筑基,无论因为什么,都不该参与这场金丹间的游戏,看似精明,却没有自知之明,死的不冤。
成寿被劈成重伤,相对于鹤顶,他的修为术法,灵器丹药都要差了一筹,而且本人性好攻击,防御能力不足,在应对这样的天地之威时,他的攻击强项又对何人施展?
鹤顶轻伤,周身气息浮燥,灵机不稳,手中的防御灵器也用的七七八八,这次躲过一劫,下次呢?
银翼被劈的很惨,这种方式下冲丹,修士需要应对比正常冲丹更艰巨的考验,对天道的这种平衡他估计不足,但好在在风神眼密法中,雷过之后有少量的回匮补偿,但他仍然要面对的是,如果最后一次天谴他不能顶过这一关,那么随后的风神眼回匮就毫无意义。
事已至此,后路断绝,天道可不会管你是否有退缩之意,第三道天谴终究是要劈下来的,陷入这样的共死之境,所有人都未预料的到,悲哀的是,他们连抽身放弃的选择都没有。
“成寿老弟,来我这里,我帮你一起抵挡最后一关!”鹤顶冲老友喊道。
成寿数百年修行,心境坚定,听老友此言一出,却差点没感动的落下泪来,修士修行艰难,一个不慎,数百年修行尽毁,尸骨无存,自己这位老友在如此危险关头还能想到自己,共抗天威,最起码,这份友谊值得起自己多年的付出。
银翼面目变的狰狞,电光火石间,他选择了暴发身体最大的潜力,以此求得最强烈的天谴,他是个偏激之人,谈不上正义,也不是邪恶之人,却最受不得激,眼看两个对头情义深重,共赴难关,心中却无缘由的升起一股气,便是死,也要拉这两人垫背!
远处的李绩却是撇撇嘴,就他的眼光心性,看到的可不仅仅是什么地久天长,还有危急时刻把老友推出去顶缸的理论可能;这次鹰扬山土著修士之间的战斗虽然有趣,但诸般漏洞疏忽,也是让人无语,换作他来杀银翼,虽然也不知道这家伙的诸般布置,但绝不会落到现在这般进退失据的境地,以他的出手,飞剑一出,银翼哪还有机会启动法阵?哪有可能顺利施展风神眼的夺丹密术?一点机会都不会给他!
也只有鹤顶这样所谓自持身份的,又是满嘴大义,又是体现仁慈,发招也是捡那视觉效果惊人却缓慢无比的蚬龙元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一翻两瞪眼的天谴第三击落下,和前面两击的威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正主银翼首当其冲,他还是离开师门太早,对如何冲击金丹缺少了很多经验性的东西,只凭自己数十年的琢磨和摸索,终究还是差了很多,第三击的威力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防御被一击而穿,神魂碎散,丹田爆裂,那将将成形的金丹直接被劈成了空洞虚无,便是有风神眼帮助下的金丹修士回匮,也是虚不受补,回天无望,唯一能支持他神魂暂时清醒的,便是风神眼的存在,和内心中一口不屈之气……
鹤顶和成寿合力一处,雷霆天谴自然也合而为一,却是水桶粗的一道紫色雷霆,两人皆知生死便在眼前,所有底牌全出,甚至不惜自燃生命潜力抵抗,
雷霆稍一受阻,随即继续向下,成寿此时已精疲力尽,刚想嘱咐好友一句,却发现自己身体被不受控制的推向雷霆,同时一枚大药被人从后拍入丹田,
大药激发,澎湃的灵机和他的丹田一起爆裂,有效的阻挡了天谴的部分威力,成寿临死之前,都未喊出对自己这位生平好友的失望,人心如此,奈何奈何?
雷霆余威贯入鹤顶道人身体,假身护符替儡一一湮灭,可以说,鹤顶数百年积攒的护身之宝在今天一日丧尽,但总算,性命还在!
银翼看到此节,目疵欲裂,空有一腔杀人欲,却无半分缚鸡力,此时的他,神魂破散中,眼中已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但他还是死死盯住仇人,不肯移开一丝,
鹤顶道人完全没有了来时仙风道骨的风范,伤重透支让他也变的面目狰狞,但结果虽然惨烈,他毕竟活了下来,而且最终也将得到自己的战利品--风神眼!
在银翼开始变的模糊的眼中,这个平生大仇,大张着嘴肆无忌惮的笑着,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他的白费心机……但马上,天空中再起一道雷霆,虽然威力小了一些,但仍然犀利无比,瞬间击中还在庆祝险死还生,毫无防御能力的鹤顶,把他彻底变成了一段焦碳,
然后银翼模糊看到,仿佛有仙人降下,脚踏祥云,手持雷霆,
“你是风神显灵么?抱歉,我辜负了你……”
这是银翼最后的意识。
黄雀李绩站在这片惨烈的天戮杀场,心中有些感慨,不过反应却和感慨没有半点关系,神识快速扫过鹰扬山方圆数十里范围,他必须保证这里没有第二个知情者,这是他冒名顶替的关键。
如何打扫战场是个麻烦,最终,他取走了几人的纳戒,除阴翼外其他尸体不动,他不是清高之人,银翼也不是,无论是哪种身份,杀了人不取纳戒,终归让人怀疑。
银翼的纳戒也被他收入囊中,他并不太在意风神眼,这东西有些邪门,他可不愿和这样的外物沾染上任何的关系;那只银色面具,在银翼死后从其脸上脱落下来,这是修真界很高明的遮掩面具,可不是凡俗那种一根皮筋扎固的垃圾玩具,其材质特殊,修士戴上后稍运法力便能与修士皮肤无缝相接,不影响六识。
拣起它,李绩心中一动,这张银色面具中流转着某种极特殊的风系灵机,稍一探查,李绩随即明白了问题所在,风神眼的原形是什么?他不知道!但银翼道人一定通过了某种方式,把风神眼封印在了银色面具之中,这种携带方式很新奇,也有利于随时使用,
银翼道人确实是个有心计的家伙,也很有想象力,可惜,仇恨蒙蔽了他的理智。
第627章 部落之殇
确定再无遗漏后,李绩迅速离开鹰扬山,什么时候以银翼道人的身份出现,看情况而定,理论上,修士初结金丹,需要找个安静所在稳固,所以,不着急,先看看红水城各方势力反应再说。
不到半日,红水城暗流涌动,冯家族长,红水城修为最高的金丹,和其族中客卿一起身死鹰扬山,这预示着红水城修真格局将产生大变动,但形势向哪个方向发展,谁也说不清楚。
一日后,大概的消息传遍全城,银翼道人,这个被红水城修行界遗忘已久的名字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但没有人前往杜氏家族报复,一方面是五十年前杜十郎就被赶出家族,全城通告,另一方面,在面对一个很可能已结成金丹,又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人物时,没人会轻举妄动,以至引来某人完全不按理出牌的报复。
修真界很现实,现实到每个活在阳光下的修士,在有所动作前都要考虑清楚后果,当然,那些行走在阴暗光影后的修士除外。
作为逆天宗的加盟势力,理论上,鹤顶和成寿之死需要报请逆天本宗,求得上谕法旨,才可定得往后的安排;但让人尴尬的是,其实红水杜家也是逆天一脉,祈外风云门同样为逆天一脉,所以银翼就是个不折不扣,根红苗正的逆天弟子,
这次鹰扬山事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窝里斗,是私人恩怨,逆天宗怎么摆平这件事,真的很不好说,为一个死去的金丹,去为难另一个活着的金丹,这不是流亡之地修士的行事风格,这里,更流行丛林法则。
李绩在城中等了几天,没等来逆天宗的来人,反而等来了一丝身外灵机的共振波动,那是他送给木兰的项链被激发防御才有的波动。
………………
木兰抱着小三已经冰冷的身体,泪水已经流干,旁边是满脸是血的二皮,如一头乳虎,凶神恶刹的欲择人而噬;女人抱着小四,把他紧紧的卫护在自己怀中,如护犊的母-鸡。
小三是自己失足落水而亡的,他今年七岁了,已经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劳作,比如,象木兰三年前一样的挑水;虽然木兰二皮已经尽可能多的做好家中的杂务,但长大些的他们有长大的孩子做的事,象背水这样的小事对七,八岁的孩子来说,在木兰部落太普遍。
问题在于,背水的地方并不偏僻,这是个部落里背水洗衣的聚集地,白日里永远也有人群集中在这里,操持着各种需要水的活计。
小三失足落水,看到的人不少,可是没人救!
再往后便顺理成章了,闻讯跑来的二皮木兰,一个救人,一个抓住旁边大人孩子,劈头盖脸的就开揍,虽然他在同龄人中算的上最强壮,可终究不过是十一岁的孩子,在面对成-年男性时,仍然是被虐的份,于是,被反应过来的大人孩子一顿胖揍,捎带着连木兰都挨了几记耳刮。
等女人带着小四赶来时,取水之地已经聚集了众多的荒民,他们是朴实的,同样也是狡猾的,他们是具有同情心的,同样也是冷漠嫉妒的,当人类作为一个集体要掩盖自己的无义时,他们往往会选择倒打一耙,反咬一口,
于是,扑天盖地的指责,喷溅的唾沫仿佛要淹没这一大三小一家四口,什么二皮打架斗狠,木兰捡拾他人不要的衣物,小三小四随意在取水口撒尿,女人小气有好东西不知道与邻里分享,就连死去的王保都被贯以冲动好斗主动引发与飞鹰部落的纠纷,各种鸡毛蒜皮,所有部落人都在做的事,按在这一家子身上便是恶行,便天理难容……
李绩到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这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可以说是他有意纵容;但荒民们看到他时,可就不那么义愤填膺了,因为他们看到的是一个身体悬空,御风而行的武圣,刹那间,河水边陷入死寂。
木兰哭泣着一头扑入他的怀抱,“先生……”
李绩揉了揉她的长发,“你现在,可愿意离开这个地方了?”
木兰绝然点头,“愿意,还请先生带木兰一家离开此地!”
李绩心中长出一口气,近四年时间,终于让这倔强的小姑娘甘心情愿的离开,真正不容易,至于这一家中的另外几口,他问都没问,木兰是走是留,他需要顺从她的心意,可其他人却完全没必要如此麻烦,愿走最好,不愿走他有的是手段让他们乖乖听话。
又看向满脸是血的二皮,“二皮,你有二个选择,一个是先生帮你打回来,一个是等你再长大些,练好我教你的本事,自己打回来!你选哪个?”
二皮一拧脖子,目露凶光,“谢谢先生,二皮却想自己报仇!”
李绩点点头,“好!有志气!不过你的仇自己报,你妹妹和三弟的仇却等不得……”
眼神变冷,扫向众荒民,“方才谁打的木兰?自己站出来,我不连累你全家!”
荒民们完全失去了方才的勇气,谁也不敢站出来,谁也不敢说话,二皮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不理会母亲让他消停些的暗示,大声道:
“先生,我看的清楚,是胡老二打了妹妹两记耳光,赵秃子踹了一脚……可弟弟,弟弟是自己失足掉进水里的,他们,他们都不肯伸手拉一把……”
胡老二是部落泼皮,好吃懒做,赵秃子则是个青年人,和二长老有些亲戚关系,李绩神色不变,却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剑,扔到二皮面前,
“既然没人救,那原因一定在长老身上,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大长老既然如此管束下面,小三这笔账怕是只能算到你身上了,二皮,去,一人身上扎一刀!”
在李绩看来,适当的培养二皮的武勇,有助于这个家庭未来的生存,当然,只是凡人意义上的武勇,而不是入道修真,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愿意教的木兰,九世都没有修真的体质,其他人,他顾不上。
每人捅一剑,让二皮见见血,让荒民们心中恐惧,如此而已罢了,他也没想真的动手杀人,修真手段尽量不用在凡人身上,这是他的原则。
第628章 神物
“好勒!”
一贯粗鲁的二皮浑没考虑对手会反抗这一节,在他心里,先生的话就是最大,先生让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好了,需要问么?
捡起地上的短剑,那剑青寒中带着杀气,二皮打心眼里喜欢的紧,一边心中寻思着办完事后怎么向先生讨要过来,一边走向最近的胡老二,他心思简单,也不考虑胡老二为什么不逃?为什么不喊?为什么不求饶?
走到近前,二皮咧嘴一笑,脸上还未擦净的血,配以一口白牙,还透着稚的笑,这一切让对面的胡老二吓的是魂飞魄散,十来岁的年纪,是下手最不知轻重的年纪,部落里互相间的误伤,大部分都由这个年纪的孩子造成,他拼命挣扎,想大喊想求饶,可全身就和中了邪一样,仿佛身体不再是自己的。
他的恐惧实现了,二皮,是木兰部落下手最狠,最没有轻重的熊孩子!
反握剑柄,举手过头,毫不犹豫的对着胡老二心脏一扎,虽然力量还有限,但那剑实在是太过锐利,顿时前心进后心出,一剑了账!
李绩就叹了口气,他最近来部落的时间不多,即使来,也主要是暗里观察木兰的生活,却从未把心思放在木兰的这位二哥上,他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完全遗传了他老子的基因,鲁莽,沉默,不顾后果,骨子里都透着难以压抑的凶残,李绩所说的一剑,这孩子就根本没想过是去捅屁股,大腿,胳膊,就象在自家帐篷前杀捕来的小兽一样,出剑就奔心脏,毫不犹豫!
李绩当然有足够的时间在剑尖刺入胡老二身体前阻止他,可他没动,为什么要阻止呢?
然后是赵秃子,二十多岁的他身体强壮,但仍然如泥塑一般不能动弹,他大张着嘴,通过口型李绩甚至能辨出二长老三字,可没人救得了他,二皮抬手剑落,又一条性命了结。
最后是大长老,一切故事的始作俑者,没有他在背后的暗地蛊惑,原本一切都不会发生,李绩很清楚这一点,他没点出来,就是想让孩子们看清楚这世界的险恶……
对李绩来说,事情发展的很顺利,顺利的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原本以为不会看到流血事件,但现实的残酷还在他的想象之上……他知道,如果一定要找元凶,那就只有是他--李绩!
没有他的到来,没有他看似慷慨帮助,实际却暗埋机锋的挑唆,木兰一家会和荒原绝大部分家庭一样,平静普通的走完这一生。
而现在,他却象在摆弄棋子一样的摆弄他们!
修士真的能拿凡人平等对待么?哪怕是他李绩,哪怕他有前世数十年最深切的平等思想,当一个人的实力凌架于众生之上时,也不能保证平等吧?
李绩有些自责,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这种反省最终也不过是流于表面的自欺欺人罢了,反省完,该如何做还得如何做!
“收拾东西,随身用品,大件不要拿,我们离开这里!”
李绩对这家人吩咐道,随手一巴掌拍在二皮的后脑上,把这个暂时陷入狂战士状态的小家伙拍醒,看来,以后教二皮的武功,要着重心性方面的素养,否则总有一天,这家伙还不知道会闯出什么大祸呢。
………………
红水城是禁止部落荒民入内的,更别提落籍,当然,如果有红水城本地人担保的话,再使上一些财物,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修士是例外,修士带凡人入境一般没人会来置疑,毕竟,就算是在红水城中,修士所占比例也不超过千一,他们的地位是无与伦比的,也不能拿凡世间的律法来约束,问题是,红水城附近近千大大小小修士,谁又会吃饱了闲的往城里带荒民呢?
李绩是个有规划的人,对这一家子他早有预案,先在红水城中安置下来,然后开始突击提高,读书识字,礼仪待客,人情交际,各方各面,争取有个崭新的变化,这么多的内容,他一人当然忙不过来,事实上,他也不想再做老师,城中读过书有些墨水的多的是,凭他的财力,找几个老成的不要太轻松。
等过得几年,教育有了成效后,他会另寻一地,带他们彻底融入文明世界,而他,也不再需要整日为木兰的生活而操心,这养个小萝莉是真心不容易,穿越前辈们都是自己带,也许有无穷的乐趣,可他志不在此,
人一修行,心态已变,凡人的乐趣又岂是他想追寻的?
麻烦事都交给了管家,先生厨子仆人,丫环婆子嬷嬷,招人的事都交与了这个三年相处,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管家,
很快的,这个冷清了近四年的二进院落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总算是有了些人气。
怎么和逆天宗的人接上头?是李绩一直在考虑的事,既要自然不突兀,又要迅速融入省去不必要的中间环节,还得争得某种程度话语权和地位……
思虑良久,李绩决定,与其不着边际的旁敲测击,徐徐图之,那就不如直接单刀直入,支持他这种想法的依据,便是自己的实力,在流亡之地,在红水城周边区域,他这个金丹的含金量是实实在在的真材实料,也不怕人来兴师问罪!
数日后某个清晨,李绩悄悄飞出红水城,在踏入荒原后,戴上了那面徼获的银色面具,从这一刻起,他便是凶狠毒辣,出手无情,恶名远播的银翼道人杜十郎!
银色面具,李绩自得手后便一直在研究,风神眼融入的机理,施展时的诸般手法,是否对使用的修士有负面影响,他境界远比真正的银翼要高,见识手段更不是那呆货能比的,不出数日,基本便得到了自己的结论,
一,风神眼不是宝物,而是神器,那银翼的使用方法完全是暴殄天物,因小失大,鼠目寸光……
二,风神眼不会认主,更不会被某个修士所有,神物有本灵,虽未开智,却是抱固自守,所以,不存在需要抹去银翼在其上的个人印记一说,事实上,那家伙也根本没能力在神物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三,风神眼被炼化进面具中,是个误操作,而且还是个不可逆的误操作,这纯属那败家子的孤陋寡闻,把一个可以随意改变形态的风神眼给固化进了面具中,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要想返回其原本的形态变得非常困难,可能,也是李绩见识不够的因素,反正他现在也只能这样戴在脸上使用。
四,风神眼的妙用无数,六识增幅,如风遁行,操控风暴,才是它最有价值的作用,至于借丹冲境,不过是风神眼的一个旁支妙用而已,却被那蠢货奉为底牌。
五,神物自晦,这东西从外观来看,没有任何出奇的灵机异常,而且修士携之,也不会对修士本人产生任何影响,这才是李绩敢于戴它的最主要的原因。
第629章 逆天来人
李绩真正的麻烦在于,他虽对此人的大致过往,出身,经历有所了解,但具体的性格脾气,行事手法,言谈方式等还是知之不多,但考虑到此人数十年前就被门派驱逐,独自一人苦练风神眼,企图靠结丹杀人的过往,想来接触的人也很有限,只要自己谨言慎行,瞒过绝大多数人大概也不难?
他的目的地是--鹰扬山。
四天过去,逆天宗的人拖拖拉拉还没来,鹰扬山中最初几日过来勘查现场的各家族修士基本已经离开,只剩下几个散修游魂在满山寻找可能的运气,比如,斗战时抛飞的法宝灵器残片,修士身亡时可能爆散的随身物品……修真艰难,无论是青空主世界还是流亡之地,大概都差不多。
当李绩戴着银色面具,君临鹰扬山上空,恐怖的灵压笼罩整座山峰时,这些仙荒者一个个都骇的屁滚尿流,谁也没想到这凶手竟敢去而复返,但运气是飘渺的,性命却是实在的,于是一个个惊如脱兔,四散而逃。
李绩来到当初银翼结丹的石台,曾经的狼籍早已不在,仙荒者们便是大自然最好的清道夫,早已把这里打扫,筛捡的一干二净,连个布头都不留,唯有被雷劈过,发黑的青石还能证明这里曾经的残酷。
李绩站在石台上,左右观瞧,还别说,这地形真的很合适布置成引灵阵,可惜此情此景,鹰扬山早已成为众矢之地,怕是不能如他意了。
在这里修练,有很大的限制,灵机虽浓,与崤山都有一比,可这种程度的灵机密度早已不能为他的黄庭内景经提供最低限度的供给,所以,主功法练不了。
剑术也不好练,他现在飞剑一出,动静实在太大,杀意盈沸,剑啸震天,一旦有同境界修士路过,剑修身份立刻露馅;但好在还可以练六识,练五行遁,练次辅功法--五行挪移。
那死鬼银翼的术法传自三清道统远支,很遗憾,他不是剑修,但幸运的是,这人的战斗方式并不排斥近身攻击,大概也是得到了风神眼,遁术犀利,所以纳戒中很是藏了几把剑器,以为近身劈砍之用。
这是现在的李绩唯一敢于拿出手的攻击手段,为了做到惟妙惟俏,风神眼的风行遁术也是他必须熟练掌握的。
他的术法实力实在是太差,根本拿不出手,就是简单的火球水箭风刃,施展出来都是惨不忍睹,就更别提风云门的高深风系术法了,研究风神眼到现在,他甚至都未能成功施展出一次最低程度的风暴,真正是剑术上的天才,术法上的白痴!
人说,大道修到最后,殊途同归,一法通百法通,法,剑归一;不过李绩修行至今,却没有看到这其中一丝一毫的联系,或许,还是境界不够吧?
风神眼现在阶段对李绩最直接的帮助,还在六识修炼上,不仅仅是戴上这面具六识整体有五成的提高,而且还给李绩的六识修炼提供了一条不一样的途径,来自前世的他,无比清楚雷达的重要性,
他打算在这个修真世界六识体系上再加一种--红外识?提供温度差异变化,为自己的瞄准体系再添一种保险;另外,鉴于移动目标快速掠过其身后必然留下的微小灵机扰动,自己的飞剑也许可以再装上一种导引头--尾流自导?这样的话,就不需要时时刻刻的神魂锁定。
要学习的东西很多,打算自己创造的也不少,也许会成功,也许失败,就象先前自己异想天开的座标体系……乐趣在于尝试,在于过程,他能走到这一步,与其他剑修差距越拉越大,就在于他从不停止自己的求新,求变。
他在这里泰然修炼,红水城中,杜家凶人重回鹰扬山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修行圈子,吊诡的是,声讨者有之,谴责者有之,但真正站出来,身体力行去剿凶除恶的,却一个也没有。
红水城除死去的鹤顶成寿外,还有其他家族的三位金丹,都不约而同的做了缩头乌龟,这是正确的选择,本就是利益关系而已,为所谓的义气,联盟去赔上自家身家性命,稍微有点理智的都不会去做。
大家都在等待逆天宗来人,再来决定屁股坐在哪边!
仿佛故意和红水城修行界作对似的,众人越是心急,上宗就越是拖沓,直到一个月后,三位姗姗来迟的逆天宗修士才来到红水城,见到几位领头的红水城金丹,头一句话就差点没气歪了大家的鼻子,
“诸位,路途遥远,我等是否来迟了?”
这是典型的上宗官僚作风,让人急不得恼不得应不得,红水城距离逆天本宗,金丹飞行超不过五日,这三人一个月后才到,爬过来的么?
“不迟,不迟,上真来的刚刚好,那凶人还在鹰扬山吐息纳气呢!”
几位金丹把贵客迎进城市中心的逆天宫,这逆天宫听着唬人,其实就是个站着中心位置的小道观,本身并没有逆天宗弟子常住,不过是占个名头,扯杆大旗,宣示逆天主权而已,有遭一日若是这片区域归了血河道,那么道观牌匾就该换成血河宫,若是依附蛊盟,那就是天蛊宫,
左右不过是底下加盟势力糊弄上头检查的摆设而已,这些东西,地方势力和逆天宗都心知肚明,也管不过来,就连逆天宗偶尔来人,也是不愿住进这等寒酸之地的。
门派太大,结构松散,管理不力,良莠不齐,心气不一,大概就是这个样子,逆天宗是这个德性,血河道,蛊盟也没强到哪里去,和青空主世界顶级大派相比,他们到底还是少了很多历史传承的底蕴,除本宗还算精锐外,各加盟势力是真正依靠不得的。
这就是流亡之地修真界的真实现状,三大势力联手瓜分了此地最好的修真资源,对剩下的小势力压服分裂,允许家族,允许联盟,却不允许门派存在,除非是象风云门那样和三清道统极亲近的门派。
所以真正从师承上来讲,李绩的风云门根脚,可要比这些土著修真势力和逆天宗近的多,哪怕是个弃徒。
第630章 拉拢
几名红水城家族金丹把来珑去脉再仔细的说了一遍,主要强调了两点,一是此人是借结丹天谴杀害的鹤顶,本身实力未必有多高明,况且才结丹月余,强也有限。
二是此人狂妄,视上宗于无物,杀了人竟然还不跑,留在鹰扬山大摇大摆的,实在是可恨可气。
但逆天宗为首的了知道人一句话便让他们面红耳赤,
“既然如此,实力不济又盘恒不走,你等几个为何不亲自缉拿?”
几个红水城金丹面面相觑,略显尴尬,这是他们绕不开的一个坎,不过其中一个金丹也是机灵,脑子转的快,
“上真也知晓,此人出身风云门,这个,这个与上宗渊缘颇深,其中瓜葛到底如何,我等也是知之不多,就怕伤了自己人,反惹上宗嫌怨,故此,故此一直在等上宗来人定夺!”
了知道人垂下寿眉,默然不语,对这些地方土著势力,他也不好说的太过,其实别说这些红水城金丹,就是他们逆天宗修士,对如何对待此人,都是莫衷一是的。
有认为此人挑衅逆天尊严,目无上宗,应予坚决镇压的;也有顾虑本为三清一脉,如今正用人之时,正需要此等斗战金丹出力,建议拉拢收服的……
逆天宗接到红水城速报,月余才来,其中有很多原因,自家有麻烦在身是一桩,派人去风云门了解此人底细是一桩,宗内意见不统-一也是有的,既便等他出门办事,其实高层也没拿定主意,对他的吩咐只是见机行事!
见机?如何见?虽然好似得了宗门信任,但这烫手山芋他宁可不要。
对这陌生的银翼道人,他已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初成金丹,战力惊人,别管他用了什么办法,取了什么巧,能一次性杀死二位巅峰金丹,那就是他的本事!
至于他如何和鹤顶等人结仇,再寻常不过,流亡之地每时每刻,每处每地,为了资源,无不在发生着这样那样的抢夺,背叛,复仇……没什么好奇怪的,
为什么被逐出风云门?这件事来之前也基本弄清,就是乘师傅风道人闭关之时,和其师的护鼎小妾搞到了一起,这事说出去确实难听,也有违尊师敬道的大义,可说到底,这是私德问题,不是原则性错误,他既未背叛风云门,也没对不起三清道统,更没有害流亡之地,
双重标准,到哪里都存在,一个筑基修士犯了错,等他到了金丹,这错就未必再是错,人们一句年少轻狂就可轻轻带过……终究,在流亡之地,无论哪个门派势力,金丹修士都是战略性资源,由不得你不重视。
此次出行,除他之外,还有师弟了了道人,徒弟文思,他倒不是担心对付不了此人,逆天正宗功法秘术,可不是小地方的小门小派可比,他只是觉的这样的战斗到底值不值得?
师弟了了与他相交百年,知他心中犹豫,建议道:
“不如,去看看吧,若此人知礼懂进退,便替宗门收一强丹,若桀骜不逊不识好歹,了结他就是!”
逆天宗一行三人,再加红水城三位金丹,这阵势有些唬人,得亏走的急促,消息没扩散,否则屁股后面肯定还要跟上一大批看热闹捡漏的。
没人认为这其中会有什么风险,要单人独抗五名金丹,其中还有二名逆天上真,那只有元婴真人才能办到。
李绩很远便察觉到了数股强大灵机波动的接近,他等这一天很久了,有点烦,流亡之地门派做事,都这么拖沓么?
五名金丹,再加一个小筑基文思,飞进鹰扬山谷,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桀骜的场景,一名青衣道人,身形挺拔,银色面具下,散发出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
以他为中心,谷内猎猎风卷,狂燥的风系波动中,散发出一股压抑不住的浓浓杀机,如针刺骨,如寒侵魂……
了知道人立刻示意大家停下遁行,面色凝重,
“此人方入得金丹,竟能领悟风之杀境,当真不可思异!”
旁边了了道人点头,“鹤顶,成寿死的不怨!若我所料不差,此意境为结丹前领悟,却非结丹后!”
金丹修士若要悟得意境,千难万难,比如现在的了知,了了,还有另外三个红水城金丹,都未曾悟得独属于自身的意境,这让他们在和对手的对峙中,处于极为不利的局面,也许可以通过修为的差异来弥补这种差距,也许不能,不到真正动手,谁也不知道答案,但有鹤顶成寿前车之鉴在前,谁又会去轻易试探?
他们哪里知道,李绩为维持这等风聚之势,暗里可是下了九牛二虎之力,以他对风系术法的理解,再有风神眼相助,做到现在的谷内风聚已是极限,再若是想形成风暴,那是万万不能,只不过他鸡贼的把杀戮剑意通过风神眼散发其中,倒是凭空展露出几分风之杀境,这手鱼目混珠,因为风神眼的存在而让其他人完全摸不清底细。
谈判嘛,首先一定要展现自己的强大,然后才有其他,否则别人又凭什么将就你,给你让步?
六名修士,五大一小,李绩估摸着自己很难快速全部击杀,若是漏掉一个,自己剑修身份就暴露无疑,所以他内心是不想动手的,便是真的谈不拢动了手,他的判断是近身杀一,二个后就迅速脱身而不动用飞剑。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在逆天宗待不住,那便去投奔血河道好了,说实话,对血河道他也算是了解不浅呢。
了知道人心中已有定策,这等人物,易交不易恶;流亡之地万千年来,各方势力一直明争暗斗,此消彼长,逆天宗承三清道统之源远流长,在其中一直扮演着一个举足轻重的作用,但随着时光变幻,沧海桑田,逆天宗的地位也慢慢由一支独秀,变成双雄争锋,再到三足鼎立。
现在的逆天宗,再没有过去在流亡之地一言九鼎的威势,血河道以不断流入的外埠异域修士为新血,蛊盟则以入门简单,晋级容易为宗旨,都吸引了大批人材加入,逆天宗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他们原本以光复青空主世界为已任,现在看来,别说主世界,便是流亡之地这方反世界他们都有些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