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捉妖记二
时间,便在高山侗人即紧张又期待的心情中一日日过去。
期间,又发生了一起豹侵入事件,再次咬死了几只霸獒,好在没有伤人;侗人们不惊反喜,这证明豹没有走远,他们得到黄石寺奖赏的可能更大了。
而且,豹潜进潜出,一众游猎好手都没有发现,说明这头豹成精的可能很大,否则那些凶猛的霸獒也不会如此乖乖的引颈就死,叫都不叫唤一声。
为了留住这只成了精的豹,侗人们在屯外还特意的栓了几只老弱的霸獒,希望能借此多留豹一段时间;豹性孤僻,独来独往,谨慎狡猾,从不在一地多作逗留,好在这只豹似乎,有些傻?
十数日后,一老一少两位僧人凭空出现在骨原屯外的土墙上,高山侗人虽然过着封闭,近似与世隔绝的生活,但会飞的和尚他们也没少见识过,这些和尚也几乎是他们见过的唯一一群外来人。
长老带着族人们向两位神仙行了五体叩拜的大礼,这不是僧人们要求的,而是高山侗人自己的文化传统,他们的智力虽然没有办法理解修真,却会把所有会飞的人类都当成神仙,并以自己的方式来祭拜尊崇。
老僧很是慈眉善目,“长老不必如此多礼,有关豹之事,还请详细道来,若为真实,自然少不了骨原屯的那份礼物!”
长老笑的见牙不见脸,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不敢隐瞒也不敢夸大,还叫族人们抬了几头没有腐烂的霸獒尸体,仔细讲解他们为什么会怀疑这异物是成精的豹。
老僧不置可否,皱眉道:“十数日之前的事,也不知那豹是否还在左近,若是去了他处,豹原这么大,可是没处寻它!”
长老急急摇头,指天划地的解释道:“不能!绝对不能!便在前日,那东西还把我屯内的几头霸獒吸了血呢,所以,一定是跑不远的,说不定就隐在附近也不好说!”
老僧点点头,“如此,你们且在屯内小心些,在找到那东西前莫要出来,免得白白伤了性命!”
两个僧人飞离骨原屯,一路仔细查看荒原灌木丛中的趾掌脚印,粪便气味,年轻僧人忍不住问道:
“师傅,为什么弟子觉的您对搜寻这头豹似乎并不太感兴趣?要知道,这可是牵昭上寺特意交代下来要着重对待的大事呢?”
老僧看了自己口无遮拦的弟子一眼,斥道:“你懂个甚!以前你境界不够,见识不多,咱们川上理佛一脉的有些东西也不好与你细说,今日既然事情赶到了,也须得和你说个明白!”
老僧名卜增,是黄石寺方丈的师兄,罗汉果位,牵昭也称黄正,是黄石寺一位受人尊重,佛法精深的大德之士,多瞳是他的关门弟子,此次随他出门见识,却是头一次上豹原,更是头一次接触豹这种异兽。
在川上高原的佛门体系中,黄石寺属于牵昭的外寺,关系紧密,互相间走动频繁,常有黄石僧人去往牵昭深造的,也有牵昭直接派下僧侣在黄石担任住持的,所以,寻觅豹一事,其实并不是黄石寺所为,而是牵昭授意为真。
问题在于,牵昭寺和所有的顶级大派一样,也许在对外时是齐心协力的,但在内部问题上,却绝非铁板一块,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纷争,也许是为利益,也许是为理念……
牵昭的内部问题在于理念!
一种理念为传承久远的修佛派,他们认为僧人对佛理的理解领悟应该重于对本身境界实力的修行,这是古老的理想一派,其实不仅只在牵昭,在大觉禅寺,在阿陀难宗,都有这么一股强大的守旧力量存在,卜增黄正就是坚定的修佛一员,对任何通过不择手段的外物手法都是相当的排斥。
一种理念为现实派,佛理要学,却放在其次,首重的是自身的境界修为,斗战能力,也叫生存一派。其中走的最远最激进的,是牵昭寺的昆毋院,这些僧人为提高自己的斗战水平,已经达到了一种不择手段的地步,甚至有些东西已经接近了魔道,只不过用佛法元素稍加包装而已,成精的豹,就是昆毋院的要求。
在任何一个时空,任何一个世界,理想在现实面前总是干瘪无力的,所以数千年来牵昭被现实派左右了大局,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更是佛祖的选择,若是任由理想派当家,恐怕牵昭也早被轩辕灭了无数回了。
豹成精后,有被驯化收服的可能,而且这种可能随着昆毋院高僧的不断研究,几率也是越来越大,因为豹天生神通在无数异兽种群中都算的上是顶尖的存在,所以极适合被培养成嗜血的打手,可比一步步的培养人类僧人要来的快捷的多,也厉害的多。
这也是两派之间最大的争执,在理想派看来,花这么多时间,这么多的资源去养成一种异兽,根本就是完全违背佛理的事,难不成未来的牵昭还要靠异怪支撑场面?理念很正确,却是抵不过急功近利的牵昭主流。
现在的情况就是,理想派的卜增被派来执行现实派的要求,捕获野生成精豹以送回牵昭实施驯化,所以,卜增的抗拒之情也就不难理解了。
以多瞳现在的层次要理解这些东西还有难度,但他不需要想那么多,听师傅的就好,
“师傅,要么咱们干脆去那边歇歇脚?反正您也不喜欢这项任务,不如干脆找不到它?也许,它已经跑远了呢?”
卜增回过头,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徒弟,郑重道:
“多瞳,你记住一点,我们川上佛脉理念之争是一回事,执行寺务是另一回事,两者不可混淆,更不可因为自己的私人看法而抗拒,否则,我们牵昭早被轩辕灭掉无数回了!”
多瞳挠挠光头,不好意思道:“知道了,师傅!”
第602章 捉妖记三
师徒两人仔细搜寻了骨原屯周围所有有可能是豹留下的踪迹,最后确定了几处,两人分头追踪,有些线索追不多远就彻底失去了踪迹,有的还在继续,直到最后,师徒二个汇合在一起,沿着一条时隐时现的踪迹追上去,那是连高山侗人都不愿意爬上去的地方,风沙肆虐,空气稀薄。
“在那里!”
多瞳指着一处深沟中茂盛的灌木,就在刚才,一抹土黄色的矫健身形一晃而过,即使以修士眼力之强,都不能完全确定它的形态,但是豹的可能性很大!
“我看到了!”
作为罗汉果位的卜增,当然比自己的徒弟要看到的更多一些,但他也不能确定,
“我不能肯定就是那只豹,不过顺这条窄沟追下去,总能有所收获,一般成精不久的豹都无法觉醒空间转移神通,但愿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
成精,对豹来说,用人类修士的境界来理解,就是筑基,这时的豹觉醒的神通很有限,而且威力不足,也许用来对付多瞳这样的低阶僧人还可以,但在罗汉面前是无效的。
野生豹成精虽然概率极小,但百年来也总能冒出这么二,三个,若想再上一步的话,没有牵昭僧人的密术相助,那基本就是千年难遇的,而且到了这个层次的豹,也基本很难被驯化,但同样也意味着这样的家伙极负潜力。
“你跟在我身后,不要轻举妄动!”
因为豹逃脱的路线在一处深沟中,无法飞在空中从上面俯视追踪,所以两人只好钻进沟里在丈高的高度低飞,虽然一头成精的豹对卜增来说绝不构成什么威胁,但他还是把徒弟放在了身后以防万一。
追踪了二,三里,他们仍然不知道自己是在接近还是在远离,成精的豹在自己的地盘是很难被追踪的,哪怕是个罗汉。
就在连卜增都开始怀疑追踪路线是否有变时,前方转角出忽然探出一只兽头,双目炯炯的盯着他,
“孽畜!竟然是……”
卜增的话没有说完,就陷入无尽的精神冲击当中,失去意识,无法自拔,那是强大到连他这样的罗汉都无法抵御的精神攻击,而且,似乎还不止一道……
多瞳同样没有逃过精神偷袭,他只是被扫了一下,就陷入了昏迷……
师徒两个从来没想过这只豹竟然具备如此的神通,他们被封闭了意识,当然也就更不可能听到他们面对的可不仅仅是一个,而是多个,能说人话的?
“杀大放小?”
“为什么不是伤大放小?效果是一样的?”
“我感觉那罗汉对你手中那只傻豹子已有了怀疑,我说,你真以为就凭二只普通豹子就能骗到一名高原土著?”
“杀吧,不过,最好让豹子咬,这样更真实些。”
……
“嘿,这傻豹子根本咬不破这和尚的皮肤,你瞧你抓这东西,就不能找个更强壮点的么?”
“狗屁的豹原,就没见到几只豹,这已经是最大的二只好吧?你以为还真能找头成了精的?这里一百年也就出这么二,三头成精的,怎么就能落到咱们手里了?”
“你们两个别吵!吵的人头疼!是不是饿的?你几天没喂它了?”
“跟饿没关系,这和尚锻体了得,都昏成白痴了,还能本能自行运转固体之术!”
“我看你牙型和那傻豹子有些相似,不如你先上嘴咬一口?”
“放屁,老子没犬牙的好吧?再说这和尚一身黑肉,有多长时间没洗澡了?别说咬一口,老子老远闻到都想吐!”
……
“要不,你抚琴一曲让和尚放松些?”
“不成,我那些曲目只能让这家伙更紧张,锻体术远转的更快!不如你来道雷霆,劈麻它就好下嘴了!”
“劈麻倒是简单,那皮肤上留下焦黑怎么办?这里虽然穷些,偏僻些,也没道理没见识过雷霆之伤吧?”
“谁有酥麻散或者骨丸之类的东西?”
“别看我,那些下三滥的把戏我可从来不碰……”
……
“好极,咬进去了!”
“不行,普通豹吸不了那么多血,罗汉精血对它来说太补,再吸非得爆体而亡不可!”
“真麻烦!我说,用根管子,别碰他,牵昭寺高人不少,沾上修士气息就难免被人看破……雷界稳着点,别晃!咱们必须保证和尚的圆光回溯起不了作用!”
“你也别闲着,把咱们附近留下的气息清一遍,仔细些!”
“那沙弥发现不了吧?”
“蠢货,小沙弥是发现不了,紧接着来的大鱼就一定会发现!”
“呀,傻豹子还是死了!被精血补死的!”
“未必,我看是被你捏死的!我早就和你说,拎颈后项皮就好,你非得掐脖子!”
“放屁!这又不是家畜,不掐脖子它能老实听话?反嘴咬老子一口怎么办?”
“聒噪!都再仔细想想,还有何疏漏没有?那豹子别扔,回去烤了吃!”
………………
多瞳醒来时,发现自己就躺在拐角灌木丛边上,前面不远处一具尸体,看衣饰装束,不是自己师傅又是哪个?
连滚带爬的,脑子还有些懵的多瞳冲到尸体旁边,看到失去血色有些干瘪的熟悉面庞,不由悲声大哭,好在终究是有修为的法僧,心神逐渐回复过来的他慢慢理清了脉络。
那头豹,恐怕不是仅仅成精那么简单,以师傅之能,也被瞬间致昏,虽然有偷袭之嫌,但这豹的神通本事怕也不是自己一个区区小沙弥能对付的。
迅速收拾心情,把师傅的遗体小心翼翼的放入纳袋之中,又四周看了看,以他的层次境界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敢多留,生怕那豹去而复返,找准方向,腾空直奔黄石寺回返。
凡人要十数日的路程,修士飞直线,异常迅捷,三个时辰后,多瞳已站在黄石大雄宝殿中,周围尽是黄石高层僧人,正齐齐检查卜增的尸体。
卜增,为人和善,好提携寺内后进,又不争权夺利,在寺中人缘极好;对外,在数次和轩辕的争斗中也是勇猛向前,从不惜身,这样的寺中支柱却倒在了一头异豹嘴下,不由的让寺中众人义愤填膺,就有僧人大声鼓噪,要纠集人手寻那异豹偿命,却被主持方丈拦了下来。
第603章 捉妖记四
“胡闹!”
主持方丈一声佛门狮吼,镇住众人,
“以卜增师兄实力,在座各位谁人能比?卜师兄都遭了意外,你们去又有几分把握?我辈修行,生死凭天,在世修行,归西礼佛,又有何本质区别?又何必做那妇人之状!
我意已决,了明师弟,你即刻带师兄法身启程前往牵昭主寺,多瞳你也去,然后听昆毋院诸位大师的安排,是杀是留是捕,我们静等传讯!”
住持方丈是出身牵昭寺的僧人,也是现在牵昭主流一派的支持者,在他们看来,任何决定当以牵昭大局为重,捕获豹本身就是牵昭千年来的既定方针,这本身没有错,至于在捕获中发生的意外,这种不幸也在情理之中,修行途中本就有无数的意外,你不能因为有意外就不去修行。
因为豹在捕获过程发生了伤人事件,就去置疑这个总体策略,本身就是狭隘,短视的。相对而言,冲境更危险,难道就一辈子等在这里止步不前?
理念决定了思维方向。
五日后,牵昭寺昆毋院某个安静的禅房中。
一群僧人围绕在卜增的法身旁,仔细查看,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是对豹这个种群最熟悉的一群人,在他们手上,已培养出了多个如花背一般的强丹异豹,但在卜增的法身上,似乎却有太多的迷团,让一向见多识广是他们也捉摸不定。
数个时辰之后,牵昭住持千山红正也来到了昆毋院,红正,是牵昭寺对修行境界自己比较独特的称呼,这一点,和大觉禅寺,阿陀难宗有所不同,同为佛系,牵昭传自古老的密宗一系,所以和正统佛系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黑衣,黄正,红正,紫领,就是正统佛门的沙弥,罗汉,佛陀,菩萨,也就是道家的筑基,金丹,元婴,真君,不同的修真道统,各家各搞自己的东西,以示独树一枝,与众不同,这是修真界的老毛病了,其实从本质上来说,都是一路货色。
昆毋院院首,擎仓红正迎了上去,“不知住持亲至,恕罪恕罪!”
千山摆摆手,“我也是随兴而至,豹一事为昆毋院院事,我本不应多此一问,只是卜增师侄与我有旧,却是来看他最后一面,你们该如何做便如何做,无需顾虑其他!”
擎仓口颂佛号,“多谢师兄理解支持,请这边来。”
千山目视卜增法身良久,此时僧人们的检查已经结束,法身被填满香料等防腐之物,经特殊处理后送去塔林安放保存,这也是牵昭一系僧人的独特方式,青空独此一份。
“卜增黄正为我密宗一系楷模,当的起如此殊荣!”擎仓轻声道,要想死后容身塔林,不是每个黄正都有资格的。
千山点点头,“那只豹,怎么处理?”
擎仓皱皱眉,“到目前为止,我们既不能完全确定是豹所为,也不能确定是其他原因!有种种古怪之处,似是而非,总之,这是一件极似变异种的新发现,其神通之怪异,闻所未闻,能瞬间让一名黄正陷入其神通领域,续而杀之,这绝不是普通成精豹能做到的,很可能便是一只野生成丹异种!”
千山很清楚这昆毋院首的言下之意,是绝不可能就因为损失了一名黄正就灭杀此獠的,必定打的是捕获驯化的主意,哪怕不能驯养,也要彻底研究其神通之秘,这是昆毋院的一贯德性。
“好,如何做,你们自决即可;不过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所以派出人手时,当更小心些,不要再有损失了!”
擎仓合掌道:“住持之言正合我意,我也有诸多不解之处,所以,院里打算派双相,土闰前去查捕,为安全计,让天吼红正陪同前往,你看如何?”
千山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昆毋院考虑很周全,如此,我就放心了!”
双相,土闰便是花背的兄弟,豹成丹,在抓捕它们的同类时有极便利的条件,无论是习性神通,还是沟通引惑,都是普通人类修士很难相比的,正合此行。
至于天吼红正,更是一个异数,与豹种群有斩不断撕不开的联系;此人是人类,昆毋院的狂信僧人,做事极端,结丹时便是融豹之丹而成,不是牵昭一系正统途径,
虽然融异兽成丹失了上进之路,但此人也算有大机缘的,竟然机缘巧合下花费数百年成了苦婴,他这样的僧人,虽然未融界外之灵成婴,实力比不得最顶尖的人类修士,但因为融了豹丹,却有了豹的两个神通,战斗力是很强悍的,介于真正元婴和苦婴之间。
有它们三个出马,无论那异种豹有何本事,想来都是难逃捕手,就算万一还有其他变故,这样的强婴强丹组合,又在川上高原本洲,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既然决定已下,牵昭行事也是雷厉风行的,转天一早,三名僧人便架起遁光,向豹原飞去。
豹原,对三人而言就是自己的家乡,尤其是双相和土闰,它们两个是土生土长,着着实实的豹原土著,在这里,渡过了数百年野蛮,懵懂的妖兽前期时光,直到有一天它们陆陆续续的成精,被牵昭僧人发现,然后被带离这片高原。
不是每种生物都会怀念自己的家乡,起码豹这个种群就不会,它们走出高原,看到更精彩的外面的世界,就不会再回头关注它们曾经生长过的地方,有了灵智,融入人类社会后,甚至连自己豹出身都忌讳莫深。
当然,它们也不是一次都未回来过,每当豹原有新生的成精豹出现后,它们往往都会被派来执行捕获的任务,因为只有它们,才真正熟悉自己的同类,熟悉豹原,这不,偶然一次派出的卜增就出了大搂子,把自己的小命丢在了豹原,
在豹原,豹的地盘,境界层次并不代表一切!
这是兄弟两个头一次联手,寺里有些小题大作,一个成精或者更高境界的野生豹而已,完全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甚至不仅仅是它们兄弟两个,还包括那个一脸倨傲之气的天吼,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凭什么觉的自己如此与众不同?
但它们不会说出来,融入人类社会修行体系后,它们感受到的,可不仅仅是道术佛法的强大,还有人心的诡测,这是它们在无数次抽神鞭下学到的东西。
它们只是打手而已,终究,它们不是牵昭真正门徒,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第604章 捉妖记五
它们不喜欢天吼,并不仅仅因为这是个傲漫无礼,自高自大的家伙,而是,这人明明是依靠一枚豹妖丹结的丹,却从不心存感恩,反而在它们面前趾高气昂,指手划脚的。
人类,真正是个残忍,自私,只知索取,不知回报的种族!
但它们不会因此而离开牵昭,因为它们知道,离开这里,别的地方还不如牵昭僧人呢!至少,牵昭僧人还知道它们的价值!
天吼红正也不喜欢这两个阴阳怪气的家伙,好好的异兽成精,学什么不好,偏偏把人类那套狡猾心思学的十足,却把人类好的品质比如忠诚,谦虚,知礼等抛在脑后,自以为在黄正这一级别没有对手,就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真以为牵昭是它们几头畜牲撑起来的?真正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是不想参与这次任务的,也不想负担保护两头畜牲的责任,因为毫无必要,在川上高原,这两头豹出手基本就没有它们摆不平的麻烦,就算是一些散修小派的苦婴也很难抵挡得住这两个家伙神出鬼没的神通;对千山和擎苍两位红正的所谓预感他是嗤之以鼻,真以为融了那一丝界外之灵,就能知凶断吉了?
三个人很快找到了卜增黄正出事的地点,一番勘查后,没有发现多少有价值的信息,这在它们预料之中,如果那真是一头野生异种金丹豹的话,隐藏踪迹是基本的能力。
它们有自己的办法,独属于豹的办法!
双相撮唇呼啸,发出不在人类可听范围内的声波,一个时辰内,方圆数百里的高原野生豹纷纷集中到了这里,这些高原王者普通高山侗人平时很难见到,现在一来便是数百头,它们带着不安和警惕,又不敢违背豹一族真正的王者,互相间保持着谨慎的安全距离,形成一个大圆圈,把三人围在了中-央。
沟通很麻烦,哪怕双相土闰也是豹,因为能来这里的都是真正的**凡胎,它们没有语言,一切凭本能,更无法准确描述它们曾经看到的一切,它们更多的需要通过行为语言,撕吼,扑击,挥爪,摇尾来表达自己的意图,所以,非常的浪费时间,而且也不够准确。
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走上修行一途的豹不会向双相土润称臣,豹是个很谨慎很隐忍很懂得保护自己的种族,当某头豹开始有了一丝灵智,开始吞吐天地灵机时,它们就再不会相信周围的一切,也包括它们的种群,尤其要防备的,就是双相这样修行有成的前辈!
它们怕被吃掉!
异兽的修行道路,往往比人类更残忍,更血腥,更直接!
花了近两个时辰,三人才收集到了几条有用的信息,在遣散豹群后,双相看向天吼红正,
“红正,我们是否要分头行事?这样会快些!”
天吼红正摇摇头,他一不想劳心费力的去找头畜牲,二来也牢记千山和擎仓的嘱咐:找不找的到那头异种不重要,他最重要的任务是避免让这两个家伙掉进可能存在的陷阱中,虽然天吼认为这有些谨慎过度。
“一个一个线索的找!首座说过,任何情况下,你们两个都不应与我分开,这是法旨!”
时间又过去了十天,循着那些没有灵智只靠本能行动的豹提供的线索,三人几乎寻遍了豹原围绕骨原屯数百里方圆的每一寸土地,还是一无所获,这让天吼红正的耐心一点点的消失,就连双相和土闰,对此也有些垂头丧气。
“还有最后一个线索,离此五百里外的黄风口,有豹发现有人类修士的活动迹象,也许与此事有关,也许无关……”
天吼红正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双相,“别再和我提你那些愚蠢的同族,它们甚至不能分清飞在天上的是人类还是鹰隼,是公还是母,我警告你们,这是最后一次查寻,如果还是一无所获,这次任务就到此为止,直到下一次再出现这头该死的畜牲!”
双相土闰皆面露不豫,这是连它们两个一起骂了,但在牵昭寺,上下规矩森严,它们也只好低头忍受,并寄期望于这次能有所收获!
黄风口,几乎快接近豹原的边缘,这里紧挨着高原的领地,而又是豹的死敌,所以,在这片区域活动的豹很少,这也是双相三人最后才选择这里的原因,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有正常本能的豹都不会把老巢安在这个地方。
但当它们一接近黄风口,就知道终于来对了地方,那股熟悉的豹气息又出现在了它们鼻端,不过让它们很不解的是,这股气息就是很普通的平凡豹的气息,却不知这样的豹是怎么杀死一个密宗黄正的,或者,它还有同伙?
任务终于有了转机,三人也提起兴致,很快就追踪到了一个黄土壁下隐秘的山洞,这洞也许对豹很合适,但对三个僧人来说就有些小,不过现在也没人在乎这个,以它们的实力,就是缩骨钻进去,整个土原全塌了也损不了他们一丝分毫。
于是双相先进,确认没有什么异常后三人才鱼贯而入,
山洞内别有洞天,和洞口的低矮狭窄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处巨大的宫殿,
“怎么看起来,倒象是的洞穴?”
天吼疑惑道,作为豹的死对头,体型高大,力大无比,和豹相比,就是力量型和敏捷型的极致,但豹气息出现在洞穴,这本身就是件极不寻常之事,或许,这是头不走寻常路的豹?
三人到了此时,知道真相就在前面,反倒变得极其的谨慎,神识扩的极广,不放过哪怕一丝一毫的异常,天吼看似粗豪,其实也是个心细的,甚至在洞口留下了某种后续的手段。
拐过几个弯,空间更显宽阔,前方一块巨石后,忽然探出一只豹头,乍一看到三人,迅速的往后一缩,消失不见,
“就是它!”
双相如电遁出,在巨石后却捞了个空,随即传出惊讶的声音,
“咦?这是什么?”
天吼和土闰遁行过去,也同样惊讶不已:巨石后,一道明显可见的空间通道在缓慢的旋转,气息古老而深沉,却不散发任何的灵机波动,真正是匪夷所思,在豹原,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没被发现?
第605章 捉妖记六
这世上的空间通道,有几种最常见的表现方式,最普遍的,就是伴随有法阵所在,修士通过激发法阵,行成短时间的空间通道到达彼端。
再次,便是通过特定的阵盘,界牌等信物,和彼端取得联系,这需要有特别的手法秘咒,不掌握这特殊的联系方式,你就是试一辈子,也无法获得稳定的空间通道。
最后一种,便是眼前这种,空间通道已被打通,任何人和物都能轻而易举的走进去到达彼端,不过这种方式也是最稀少最笨拙的方式,因为维持空间通道需要大量的能量。
这条空间通道明显已被打通,刚才那只豹就应该是从此处而出,看到他们后又躲进通道中,这样看来,维持这个空间通道的能量场应该在彼端,就是不知道这东西到底已经存在了多久?如果其存在时间和空间本身散发出的古老气息相吻合的话,可想而知对面将是一个何等灵机澎湃的地方!
到此临门一脚的时候,双相又表现出了他的谨慎,
“红正,你看这通道之后去向不明,是福是祸尤未可知,咱们是先通知寺里呢?还是先派个小辈进去看看再说?”
天吼把眼一翻,气急道:
“通知寺里?寺里派你来是做什么的?是让你来当传话筒的么?若是这般,还要咱们来做什么?顺便派几个小辈不就行了?
真通知寺里,派谁来?难不成为抓个最多金丹级别的畜牲,还用派几个元婴级别的红正来么?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咱们这几个人,本身已经是考虑在最坏情况下仍然能够应对的配置,对象不明的情况下,你还想要如何加强?
那只凡胎豹都能在这里进进出出,你一堂堂金丹黄正,却疑神疑鬼,磨磨叽叽,也不知道你这些年的修行都修到哪里去了?把胆子修没了么?”
天吼所言,其实也是不尽不实,说实话,他对通道后的危险程度并不如何在意,凡胎能进出,就说明了一切;他最看重的,是空间通道那一头可能的利益,能长久维持这么一个空间通道,彼端就绝不是不毛之地!
现在还想着回寺里叫人来分润可能的好处,这豹子脑门被李绩踢傻了?
“你们两个若要回寺禀报,我不拦你们,我是要进去的,抓不到那畜牲,杀了便是!”
一直未说话的土闰开了口,它却是站在天吼一边,不是和天吼关系好,而是兄弟双相实在是太过谨慎,谨慎到已经变得胆小的地步;天吼有一点说的很对,对付这么一只异种豹却派他们三个来,本身就是考虑了发生意外的情况在内,是让他们来办事,而不是通传信息的。
“红正休怒,正如院首所言,三人一起进去,有什么变故也能互相支应!”
三个人中,二人同意进入通道,双相也无法拒绝,而且他确实也意识到自己的提议有些太过胆怯了,在川上高原,一个凡胎动物都能自-由进出的空间,旁边还有自己的兄弟,有境界更高一层的红正,有什么理由再向寺里请求支援呢?
这一次,却是天吼打头,双相两兄弟跟进,及到了可能的利益,天吼从来都是义不容辞,奋勇争先的。
………………
通道另一侧的空间内,有几个声音正在议论,
“这些牵昭秃驴,不过一个异域空间小界而已,至于紧张成这样么?就这么一会儿,为了维持通道稳定,老子已经扔进去上千灵玉了!”李绩心疼道。
“你乌鸦财大气粗,这么点灵玉,对你而言又算个屁!”鬼琴是无所谓的,反正也不是他掏灵玉。
“正是,九牛一毛而已!再坚持片刻,我就不信他们不进来!你们说,进来的会是哪个呢?会不会那两只豹子根本就没来?”雷霆子有些担心。
鬼琴应道:“从支使的那只豹所看,有三个人,不过是男是女,境界是高是低,具体又姓字名谁却是不知道了,你们也知道,这普通豹就这点能耐,你们总不能寄希望于它能口吐人言吧?没办法,咱们也不可能守在外面,很容易被发现的!”
鬼琴懂一些御兽的皮毛,虽然还做不到御使由心,但简单的驱使还是可以做到的,整个计划从头到尾,逮几头凡胎豹作为引诱之物的任务一直是他在做,虽然不尽如人意,好歹也没露馅。
“我看你是本事不到家,别人高手御兽,兽之所视,便是人之所看,你这可倒好,只会数人头,便人头都不一定是准确的,也说不定是三只野兽,或者二人一兽,二兽一人?”
雷霆子自踏上高原之日起,就一直在和鬼琴打嘴仗,互相间埋怨个没完,听的李绩是耳朵起茧,却也无可奈何。
鬼琴怒道:“雷劈的,你便只会空口白话!你行?你行你上啊!”
李绩不理两人斗嘴皮,只冷静分析道:
“咱们就按三人全进来算,估计最可能的便是那两头豹子和一个带路的,两头豹子不用说,修为了得,另外一个可能是金丹境,也可能就是不入流的小修,等他们进来,我对付那个黑背,另外两个你们自己分!”
他们计划的核心,便是千数年来,只要是豹原有成精的豹出现,九成概率都是两头豹子之一出马负责擒拿;但这一次却有些变化,头一次竟然来了个卜增,知道最终瞒不过金丹级别僧人的眼光,所以只好杀了了事,只留那小僧一个回去,如此总算是没一开始便露馅。
但杀了卜增,麻烦随之而来,牵昭下一步必定会引起重视,很可能会多派僧人,两只豹子同来的可能大增,这豹的基本神通是遁行,来两个的话,打败可能很轻松,但要杀绝却很困难,一旦跑脱一个,别说斩草除根的目的达不到,便是三人如何跑出高原都成了问题。
于是才有把它们诳入小界的布置,小界是现成的,就是薛青郦真人赠与的三个小界之一,颠倒阴阳界!
第606章 捉妖记七
李绩新得三个小界不久,说实话,也不过才各自进去几次,远谈不上熟悉,不过事到临头,也顾不得那许多了,用了再说。
三个小界,分别是千方陨石界,瀚海界,颠倒阴阳界,其中千方陨石界和瀚海界李绩虽然是此界之主,却都不可控,只能当成个修炼剑术的场所;只有颠倒阴阳界,李绩勉强可以做到内景转换,颠倒阴阳,这也是他选择此界的原因。
颠倒阴阳,指的是在此小界之中,分阴界和阳界两个部分,互不相通,就如八卦图上的黑白两面一般,李绩可操控小界自行转换阴阳,阴阳转换间对界内修士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并没有实际的效果能力,但却是分割对手的利器,可以集中优势兵力对对手进行各个击破。
但这种分割,并不是可以由小界掌控者随心所欲的,需要看自己这一方修士的站位,和对方修士的站位,如果大家紧紧纠缠在一起,这种分割就无法顺利完成。
准确的说,这是一种纯粹空间地域的分割,而不能对身在其中的其他修士进行移动……这是颠倒阴阳界的初级分割形态,更高的形态,需要掌控修士对阴阳大道更深入的理解,李绩一来时间不够,二来境界层次不高,初级分割已是他的极限。
“如果有低阶修士,或者三个都是金丹,那怎么都好说,咱们甚至都可以不用分割开他们,来一场乱战也蛮刺激的!我就怕那第三名修士是个佛陀!到时怎么办?是跑是打?”雷霆子的想象力很丰富。
“乌鸦嘴!”鬼琴呸了一口,又看向李绩,“我可不是说你!”
鬼琴是个有点迷信之人,很难想象他这样修为的修士还会在乎这些,但他确实很不愿意听到这样不在考虑范围内的危险,
“你怎么不说进来三个佛陀呢?开什么玩笑,牵昭堂堂大寺,战斗力不俗,为一个最多可能金丹的野生豹就出动二个金丹已经很让人不屑了,还能再派个佛陀来?真这么胆小的话,他们也不会和轩辕争锋近万年了!”
“开个玩笑,玩笑!”
雷霆子讪讪道,大家都在一个马勺混饭吃,一根线上的蚂蚱,谁也跑不掉!颠倒阴阳界虽然是困住对手的利器,不虞对手逃脱,可同样也是困住他们自己的牢笼,身在此界中的修士,若不能同心使力,是打不开这个小界出去的,所以,必然有一方覆灭为止,若真再进来个佛陀,恐怕哥仨就得撂这一对半!
“我怎么感觉左眼皮在跳?”李绩笑道。
“我一直没敢说,其实我也是左眼一直在跳……”鬼琴心惊肉跳,
“我也是,这一次真没开玩笑!”雷霆子也有些镇定不下来。
三人心中,都浮起一层阴霾,怎么也挥洒不去。
小界忽然一阵震动,有修士入界,三人躲在暗处把眼观瞧,顿时心凉如水:两头豹子,一个佛陀,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李绩心思电转,绝然道:“生死之际,当放手一搏!现在敌我合计六人都在阳界,各自抱团,此时分割毫无意义,稍停我三人中一人留在积点等待,二人出击,引诱彼等追击,分开对手后,听我传信,在积点汇合,然后分割阴阳,争取创造出三打二,或者三打一的态势!引敌之人我算一个,另一个谁来?“
鬼琴毫不犹豫,玩笑归玩笑,迷信归迷信,真正生死当头,这家伙从不露怯,”我来!“
所谓积点,是李绩自创的名称,就是一处适合会聚分割的位置,在他前世中也叫g点;一人引敌没有意义,必须二人同引,把对手三人分开,再悴然聚合,
李绩目注鬼琴,“天梯上你也是见过花背遁术的,带些许空间属性,可有把握不被缠住?”
鬼琴呲牙一笑,“我心里有数,二十息内,它们截不住我!”
李绩决定道:“好,盯住一头豹子猛冲猛打,十息后迅速撤离回返积点,雷霆,你准备接应!”
雷霆子取出两只雷碟,分给两人,“我遁术有限,就不上去掺合了,但我会在积点起紫雷戮神阵,有此玉碟,雷不伤你!”
都是杀伐决断之辈,没人会在此时为了面子硬充大头,谁能跑,谁合适站桩,心里都有逼-数,在斗战中成-长起来的修士,一旦认真,皆全力以赴!
李绩眯起双眼,“那元婴交给我!至于第二头豹子么,鬼琴,这就要看你我运气了,看它是追你呢,还是追我?”
雷霆子嘿嘿轻笑,“什么运气,这还用猜,以你乌鸦在青空到处树敌的烂臭名声,那肯定是追你吧!”
鬼琴连连点头,“雷劈的,你进高原数十日,就这一句话还算人话!”
雷霆子怒道:“老鬼,再聒噪,进得雷阵,我连你一起劈了!”
斗战之士的特点,便是战前百般算计,千般谋划,一旦开始,便自动忽略对手的强大,只求发挥自己全部的实力;心态很重要,手心出汗腿脚发是不成的,开开玩笑放松心情,才是真正敢于决死者的心态。
在这一点上,三人经验都丰富无比!
………………
天吼双相三人一进小界,便迅速归拢在一起,还好,这个小界不象很多界域那样,进来后随机传送位置,三人在一起,总要安全些,哪怕他们并不觉得这里就真会有什么天大的风险。
这是个很正常,正常的已经有点不正常的小界,蓝天白云,山丘草原,天空,蓝的澄净,大地,碧绿如洗;没有异兽,没有灵机狂暴,更没有任何威胁三人的存在!
“那个通道,有古怪!”
天吼沉吟道,外界黄风口没有能量场支持,小界内也没发现类似的能量波动,那么,空间通道又凭什么而存在?
难道,是人为?
“做好准备,这里绝不是豹栖身之地!”
虽然天吼现在还不能准确判断,但直觉中,这很可能就是个陷阱!虽然没有证据!
把神识尽量远的延伸出去,天吼发现这里是个不规则的半球型空间,百里方圆,没有一丝的生气!
不对,远方山丘上,有只豹子正在草地上玩耍,正是那只屡次出现的普通凡胎豹,
“我们过去看看,拉开距离,保持警惕!”
第607章 捉妖记八
三人常速靠近,此时此刻,已没必要心急火燎的追捕,因为他们没有感觉到出口的存在,这让斗战经验同样丰富的三人感觉到了莫名的危险!
斗战之始,在于出其不意!
那只凡胎豹还在二十里外,但李绩和鬼琴潜伏之地,却在豹之前十里,细节决定突然性,哪怕其影响极其细微,但修士间的生死,本就在毫厘之间。
鬼琴眼看牵昭三人不紧不慢的靠近,凝音成线示意李绩,“我先来!”
李绩也不多话,他相信鬼琴的判断,“好!”
天吼三人逐渐接近,虽然距离那只豹还有十多里,但三人没有放松哪怕一丝的警惕,神识不仅关注天空,也没放过地底,成品字型展开。
还剩五里处,鬼琴感觉自己的隐匿之术再也无法躲过佛陀的神识扫动,遂悍然发动他准备已久的秘术--音割裂舞!
音割裂舞,区域范围类小空间撕裂之术,对强悍如豹天吼之类的修士不具备伤害能力,它唯一的作用,便是在一段时间内限制区域内空间遁术的施展,让对手不能第一时间纠缠住自身。
双相,土闰都具备空间遁移的能力,天吼更不必说,此术之意,就是有利鬼琴李绩摆脱。
几乎在音割裂舞放出的同时,鬼琴的琴音聚如声锥,直袭双相,而李绩的飞剑则暴出二千道剑光,突刺天吼!他们并未选择同时攻击一人,因为有天吼在,这样的攻击将注定不能成功!
音阵一起,感觉敏锐的牵昭三人立刻四散而出,各执宝器神兵,双相,也就是李绩口中的黑背目大喝:
“红正,那是李绩!”
接下来的变化大出李绩鬼琴意料之外,本以为李绩拖走天吼,鬼琴拉远一头豹,没成想经验丰富的牵昭三人却没如他们之意,天吼挡过李绩的飞剑攒刺,却是直扑鬼琴,而双相土闰两头豹子却一左一右的向李绩围拢过来……
不大的空间内,五个人风驰电掣,腾挪翻转,迅若流光,李绩当机立断,神识喝出,“跑!”
鬼琴似鬼精灵,哪等李绩提示,一看天吼的目标是自己,音网断后,转身便向积点遁去;李绩急速盘旋中,神识一凝,二千道剑光一聚,含杀带意,冲着天吼便尾斩而下!
天吼无奈,鬼琴的音攻他可以选择硬抗,但李绩的聚合杀意一剑却容不得他有半分大意,不敢再对鬼琴遥施法术,只能应付过这凶杀一剑为先,一时间防御术法如潮,宝器翩翩盘飞,层层防御下,皆在李绩剑光中破碎湮灭,
李绩也不轻松,斩天吼的同时,还要躲避两头豹子的凶狠扑击,处境险象环生,若不是两头豹子顾忌他的随身雷霆,利抓早就撕到他的身上,饶是如此,李绩后背也被撕开一道长长的伤口。
牵昭三人的意图很明显,以上驷对下驷,两头豹子缠住李绩,给天吼杀鬼琴创造机会!
李绩的聚合一剑就是他的应对,他这一剑,杀伤天吼的可能不大,却能为鬼琴争取宝贵的几息时间,这里距离积点不足三十里,他也只能帮到这种地步,剩下的距离就只能看鬼琴自家本事!
剑光虽恶,对手终究是佛陀之身,三息后李绩剑光消失,天吼目标不变,连续空间挪移,继续追击逃跑中的鬼琴;鬼琴则在这宝贵的三息中,放出琴矩,在琴矩中同样空间瞬移,两人一追一逃,一攻一守,顷刻间,已远出十数里开外,
李绩没了挂牵,身形立定,他也不会和两头豹子比速度,再出飞剑,杀意剑光分化,两群千道剑光,分袭双相土闰两豹,他有自信,假以时间,找到机会,他还是有机会把这两头畜牲斩于剑下的,
可他不能这么做,他必须考虑鬼琴和雷霆子那边能不能抵挡得住天吼,否则自己若任性施为,短时间斩不了两豹,却让天吼得胜回来,那才是大势去休!
还得按照计划来!
默数时间,二十息刚过,李绩再聚两道聚合剑意分斩两豹,趁两个畜牲应对之机,口吞裂空丸,方向指向积点,身形消失不见。
雷霆子立定当空,全力蓄势紫雷戮神阵,他不知道那两个家伙会把谁引来?引来几个?他的任务就是在李绩出现后保护好他失神二息,如此才有可能阴阳分割,获得以多杀少的战机!
鬼琴先一步抢入雷阵,嘴里尤自大呼小叫,“雷劈的,快来救我!牵昭秃驴不讲规矩,以大欺小,以老欺幼,以强凌弱!”
他当然知道计划,如此喊叫不过是惑敌之意,让天吼摸不清他们真正的用意;不过此时的天吼确有疑虑,他没想到这里还藏着一个对手,对方也是三人,也许更多,却不知为何只分出两个对自己等人进行偷袭?是临时起意?还是别有目的?
他这里还没想明白,雷阵中空间撕裂,光影幻动,李绩从中现出身形!
天吼大惊,虽不知具体为何,但这三人处心积虑,必有阴谋,此时还抗在这里等那两头豹子实在是愚蠢之极,只有先退出,主动回程汇合,再做定夺才是正理,
天吼方想动作,却见天空骤然一晃,磅礴到极致的雷暴震音中,一道又一道粗如儿臂的紫色雷霆已经当头劈下,饶是他佛陀身形如电,也不过是句形容而已,又如何快的过这天地雷霆之威!
紫色雷霆一道接一道,劈在天吼佛陀身上,虽不至于重伤,但空间遁法却是再也无法施展,情急处,天吼翻出一顶玉骨伞,往头顶上一支,顿时雷霆被玉伞挡住天威,正想空间遁离,却见天地一暗,乾坤颠倒,阴阳交互,刚刚还晴朗如碧的天空,转眼间便变成如阴曹地府般的昏暗……
李绩发动颠倒阴阳成功,而此时的两头豹子刚刚接近雷阵,却猛然间发现对面雷阵下的四人仿佛从未出现过似的,诡异的齐齐消失不见!
第608章 捉妖记九
“哈哈,逮到一条大鱼!”
鬼琴揉身而上,使出浑身本事,四面八方的音攻密如暴雨;雷霆子却是撤了雷阵,转以单体雷击劈敌,这样的方式威力却是要大上许多,他同样的兴奋,他还没杀过佛陀呢!
李绩却是孤悬百丈开外,二千道剑光在战团上空盘旋,就是不落下,让战团中的天吼感觉如针刺骨,如山悬顶,如盲临渊!
所谓虎落平川被犬欺,就是天吼现在处境的真实写照;但天吼未必是虎,李绩三人却是凶残的土狼!
三人的攻击中,鬼琴最弱,但他强在无穷无尽的骚扰,琴矩之内,同样可瞬间移动,看似张狂,其实却谨慎异常,轻易抓不到他;雷霆子的攻击已经可以对天吼产生相当的伤害,那不同于雷阵,虽然单体雷激发频率要慢些,威力却很大,而且这人的雷种极其多样,让人防不胜防,雷霆之速,为五行之冠,一旦放出,基本无法躲避,这样的攻击让他很头疼,也打断了很多次天吼的蓄势。
最可怕的,还是李绩的飞剑,在战斗一开始他就尝到了杀戮剑意的威胁,那几乎是要他全力防御才能挡下的攻击,这人守在一旁,袖手不出,可没安什么好心思,他不得不把一半的注意力放在这随时可能落下的飞剑上。
情况不太妙,天吼心中盘算,小界中忽然出现的乾坤倒置,阴阳分割,让他明白暂时是无法得到两头蠢豹子的帮助了,一切都要靠自己,一个失误,千年修行今天就要断送在这里。
他还有底牌未出,虽然成的是苦婴,牵昭很多大威力的绝技无法修炼,但他有神通,传自豹金丹的神通!
天吼的目标放在李绩身上,他很清楚,三人中,这只乌鸦是关键性人物,解决其他两个对他的帮助不大,很可能在施展神通后被这乌鸦的鬼神之剑所伤,所以,神通的目标一定是李绩,虽然他也很清楚,以此人的实力,对付他是最困难的。
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在施展神通前,天吼觑个空子,使出牵昭那若六法中的夺法,企图夺李绩心智,但在李绩内固坚定的剑心通明下却是无功而返;天吼叹了口气,遂准备动用神通制敌。
在牵昭寺的功法秘术体系中,使用最广的是那若六法,这也是黄正及以下的密宗弟子的根本之法;境界到了佛陀,便可习空行五戒,那是更高层次的秘术。
空行五戒,密藏戒,致远戒,心戒,光明戒,守身戒。密藏戒是内调之术,主自我修复,调整融济,一点内藏在,佛祖还我身,却不是用来攻击敌人的;致远戒是遁术之法,就是天吼现在使用的空间遁术。
心戒是神秘莫测的古老戒律,只有真正一心事佛,无自我无妄念无外垢的大德高僧才能修得,天吼是没这资格的,而且这种古老的苦修之戒进展极慢,虽炼到最后有莫测之威,却不是大部分急性子僧人的选择。
光明戒是攻守兼备的正戒,但要求僧人有界外之灵融合,才能借得一丝天外耀阳之伟力,天吼成的苦婴,哪有界外之灵可融,所以也练不得。
守身戒是纯粹防御之术,天吼在李绩头一次杀戮剑意下之所以能安然无恙,正是凭借自己守身戒的修为。
故此,很讽刺的是,在佛陀能够修行的空行五戒中,天吼竟没有一种可以用来攻击的秘术!这在修行界中很是寻常,不是你到了某种境界,就能毫无障碍的修行这个境界的所有术法,其中有很多的碍难,条件,就象李绩在轩辕剑鞘学剑,其实六十年来,也不过学得廖廖数种而已。
天吼红正在空行五戒中,只擅长致远戒,守身戒,这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成就,他的攻击方式还主要在那若六法中的风法,夺法上,其中风法有些跟不上形势,别说用来对付李绩,就是对付鬼琴雷霆子都很鸡肋,而别出径的夺法在李绩坚若磐石的剑心通明下又不能建功。
所以,两个神通基本就是他最后的底牌。
李绩一直控制飞剑群在天吼头顶盘旋,不是他故意拿姿作态,这样的保持威压方式也极大的减弱了天吼对两个狐朋狗友的压力;关键是,他知道天吼有神通未出,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冒然加入攻击,而使得自己一方失去了游刃回旋的余地,不管天吼的目标是谁,他不想置自己于险地,也不想看到朋友有难时自己却反应不过来。
当天吼向他施展夺法时,他就意识到这个红正的目标可能是自己,于是马上做了一件事--化茧观心!
所谓神通,严格的来说其分类与秘术也大概一致,无非是加攻加防加移动,或者五行强化,或者结界领域,这些东西一时可能对他造成麻烦,但总有周旋的余地,
最让人不可捉摸的是,那些辅助类的神通,神奇之处,往往让人措手不及,比如,当初花背的影附,
见招拆招是不对的,在李绩看来,等对手出招后,你的被动应变往往已经在对手的后续手段之下,一个应对有误,便是身死道消的结局,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让对手无法锁定你!
化茧观心之后,李绩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飘渺无定的状态,气息似有实无,神魂杳突不定,对一贯以神魂锁定对手的神通来说,就处于一种尴尬的看到却无法激发的状态,神通可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要保持施展神通的状态是需要**力的,只要让他二,三息无法锁定,以鬼琴雷霆子之精明,必然从旁骚扰打断,神通这一终止,再要施展却很需要缓上几口气的。
这是个赌搏,赌的便是天吼的神通不只是简单简单的加攻防布结界,而是某种神秘的辅助神通,如果赌博失败,他可能会因此而受伤,如果成功,接下来他将在天吼的神通空窗期全力攻击。
他的依据很简单,一名人类修士,如果是融妖丹结丹,一方面可能是自身确实冲境艰难,另一方面很可能便是这妖丹的神通非常的与众不同,不同到他宁可选择这种神通,也不惜放弃更平坦的修行大道!
第609章 捉妖记十
天吼的神通是--豹血沸腾!
却不是仅仅自燃已血,而是意识勾连,神魂锁定,选择目标后,通过冥冥中建立的联系,通过燃烧自身血脉,点燃对方血脉,同时燃烧,比的就是谁先支持不住,他是红正,也即是道家元婴,佛门佛陀,又融过妖丹,且常修生血之术,一身血脉之旺盛,寻常元婴都比不上,就更别提李绩这样的灵寂了。
这样的燃血自毁,到得后期,依据某种神秘的天道法则,在总量稳定下,坚持不住的越燃越快,而强盛的一方则越燃越慢,直到弱者枯血而亡,强者掠夺而胜,尤如大补,是个极残忍的阴毒神通,就是豹之中,也极其稀少,天吼凭此神通,杀过不少同级别修士,其中不少都是轩辕剑修,只因其狡猾谨慎,从不在人前施展,所以除牵昭廖廖几位高层僧人外,外界是谁也不知他是神通到底是什么!
但此神通施展的前提是,需要和对手建立某种冥冥中的联系,就象在天梯中太清修士施展背山之术一样,可天吼现在的麻烦在于,他找不到和李绩建立联系的途径!
李绩赌对了!
他就在天吼身前百丈,能看到却感觉不到,捉摸不到,神识探究不到,偶有所获,也是飘突不定,显没无常,这样的联系状态,他又如何敢冒然发动神通,难不成只燃自己么?
焦急,慌乱,寻找,徒劳,鬼琴和雷霆子的攻击连绵不绝,三息过后,天吼不得不松去神通的聚势;他这里方一松懈,李绩千道剑光骤然强盛,这次可不是停在天吼头顶上惺惺作势,而是力大势沉,毫无保留,在鬼琴和雷霆子联击之下,天吼瞬间陷入只挨打却还不了手的境地!
李绩不可能等天吼两个神通都处于空窗期再展开攻击,斗战本就是在冒险,能赌赢一半已经是上天眷顾,再想赌赢全部却是贪心了,另一个神通,兵来将挡便是。
李绩一出手,鬼琴雷霆子便知他心中用意,这是要翻底牌见真章的架势,鬼琴知道自己攻击力上稍显薄弱,也不再攻,切换琴矩变化成五弦缚龙术,只顾迟滞天吼的身形,并再起音割裂舞,控制区域,这是在断天吼空间遁离的后路。
雷霆子正好相反,他是全力攻击,使出自己最得意的雷法--五行上法雷,十指翻飞间,复杂的雷印手法一一结出;上法,是五行雷的巅峰之法,
第一道乙木正雷击中对手,便留下印迹,后续雷击躲无可躲,第二道丙火阳雷加五成威力,第三道癸水阴雷再加五成,然后第四道庚金劫雷,第五道戊土冥雷,威力能够累加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这还不算完,后面还有诛邪神雷,戮神魔雷,生灭紫雷……
当然,雷霆子再天赋异禀,也没能炼得所有的雷种,除五行雷外,就只练得一个戮神魔雷,不过即使这样,这套雷法劈完,论威力也不在李绩全力杀戮剑意之下,真正够天吼喝一壶的!
天吼察觉到不对,连施遁法企图逃离三人的包围,但鬼琴迟滞在前,雷霆子无视闪避的雷击在后,在加上李绩二千道杀戮剑光的层层阻截,他发现自己竟然寸步难移。
他还有一个神通,却是复生神通,为被动神通,在当下的情况,虽不虞被斩,但若脱不得这层包围,再是神通复生,又能活得几次?
时间转瞬即过,判断雷霆子最后一击戮神魔雷即将发出,李绩二千道剑光空中一聚,和粗如水桶的魔雷一起落了下来,
饶是天吼防御坚韧,层层术法,件件宝器,再有守身戒加持,也挡不住飞剑魔雷的同时一击,霹雳声响中,佛陀坚韧的金身被劈成焦碳,在飞剑下裂成碎片……
三人谁也没大意,这边天吼将将被斩,三人已站住三方,等天吼复生的身影刚刚出现,已被就近的鬼琴的缚龙术缠住,才挣脱开,天上又是一道聚合之剑斩下,紧跟着便是无数的雷霆……
如此数次,生而复死,死而复生,连续循环五次后,当复生后的身体潜力不如正常一半时,终究魂断阴界,一个堂堂牵昭佛陀,生生被三只土狼活活虐死!
三人长出一口气,谁也没说话,齐齐坐下调息,还有三十息,小界阴阳自动转换,这已经是李绩能坚持的最长时间,小界阴阳颠倒是需要法力维持的,所以实际上李绩在方才的斗战中实力只能发挥八成,不过接下来的战斗,他就可以尽情纵横了。
三十息后,天光倒悬,阴阳颠倒,小界按照自己本身的节奏规律转换阴阳,李绩三人从阴暗晦涩的阴界,又来到了阳光明媚的阳界。
天空碧蓝如洗,连朵云彩都没有,更别提两只豹子的踪迹。
三人继续调息,战斗至今,胜利已唾手可得,他们根本不必急于寻找两头豹子,反正它们也跑不出去,回复法力神魂,补充自身才是正理。
“你们说,那两头豹子会在此阳界中么?”鬼琴笑问。
“难说,便是真在这里,恐怕也是匿于某处,不敢随便攻击,二对三,它们知道自己机会不大!”雷霆子神魂损失很大,他在和天吼的斗战中,一直扮演着主要输出者的角色。
李绩神识不停的扫视四周,“未必,如果是我,就一定会趁对手法力神魂未曾尽复之时放手一搏,逃不出去,降不可能,必死之局,越等越糟糕,真等我等尽复,恐怕就一点机会也无!”
鬼琴大笑,“那我们就守株待兔好了!”
李绩的猜测没错,没过十数息,天边飞来一道遁光,正是黑背双相,离着十里远便停下遁光,高声求肯,
“李道友,还有另外两名道友,双相这里有礼了;各位功高术绝,双相知不能敌,米粒之光,不敢与日月争辉;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仕,双相愿降,并奉上豹丹一枚,以为诚意!”
说着话,单手往胸腹一掏,一枚鸡子大小,滴溜溜旋转,散发着莫名光晕的妖丹被血淋淋的掏出,双相身体打晃,强忍虚弱,往前一抛,那妖丹晃晃悠悠,向李绩三人立身处缓缓飘来!
第610章 捉妖记十一
双相土闰兄弟两个,在阳界四处寻找,可就是找不到对头和天吼红正的踪影,它们虽然见识有限,却也明白必然是对头李绩捣的鬼,施展了小界的某种变化,把它们互相间隔绝开来,这让兄弟俩心急如焚。
一对三,它们看的很清楚,雷阵中除李绩外,还有其他两名人修;哪怕一直与天吼不睦,此时的它们也希望天吼红正能大展神威,斩敌于外,至不济,也需杀得一个二个,这样它们的处境才不会太过糟糕。
但有轩辕李绩在,这样的情况怕是很难发生,它们心中明白,对方明明知道已方有元婴级别修士,仍然敢分割小界悍然攻击,就一定有自己的凭持;天吼过后,便该轮到它们,如何应对,需要早定主意!
………………
双相忍痛把妖丹远远掷过来示弱,李绩三人互视一眼,极默契的成品字型散开,互相间远隔五百丈,这是防备妖丹有异,或者豹子另有谋算,都是老修真,可不会因为对方示弱而生同情之意。
养虎为患,养成了精的虎能有什么好结果?
“乖乖,倒真下的去手!我赌一个灵玉,此丹接近后必然会寻机爆裂,再炸出些稀奇古怪不可说之物!这畜牲,人类世界没白待,不过他师傅就没告诉他这种伎俩人类孩子都不会被骗到么?”鬼琴打趣道,
“也未必,你没瞧还差头豹子么?这边厢妖丹吸引注意力,另一头借机抵近偷袭,无非如此,还能玩出花来?”
“我看这豹子也不错,要不,雷劈的你干脆收了做宠物好了,这要是骑着出去,很威风呢!”鬼琴一边暗暗蓄势准备长程音攻,一边调笑道。
雷霆子同样默运雷诀,在双相头顶上不露声色的积聚雷云,嘴里回骂道:
“你怎地不收?莫不是嫌弃这是个公的?你且放宽心,还有一头豹子也许是只母的也说不定,你收去暖床也很不错,白天豹子干,晚上干豹子,岂不美哉?”
雷霆子习惯性反驳,不过玩笑归玩笑,两人所言,直接戳透了豹子们可能采取的策略,豹再奸滑,又哪能奸-过人类中的杰出之士?
李绩也懒得听两人没营养的屁话,站在中间,飞出一剑,指向那枚妖丹,回应道:
“双相?你还有一同伴,却在何处?喊他出来说话,否则不能证明你等诚意!”
双相苦涩摇头,“我那兄弟性情执拗,请再容些时间,在下必会劝其回头!此番单身出降,不过是怕道友急燥,一剑斩来,小豹连诉说的机会都没有……”
李绩微微一笑,“现在就有机会了?”
把手一点,前出的飞剑骤然分化,千道剑光向双相飞去,剩下的百道剑光空中一聚,直斩而下,把那妖丹一剑两断,几乎与此同时,雷霆子的霹雳,鬼琴的长音穿刺,也不分先后的同袭双相,
双相厉声长号,妖丹虽已离体,但血脉相连,也是身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此时妖丹被斩,真正是痛彻心扉,那几乎意味着他近一半的实力修为,今日已被毁去一半!
它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三个道人竟然如此的狠辣无情,不仅不接受他的降意,甚至在如此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还要出手偷袭!
他既名称双相,当然是指有双丹护体,平时施展出来,一明一暗,一动一静,一虚一实,让人无可琢磨,此次被逼到绝境,就想拿出一个妖丹故意示之以弱,寻机爆裂制造混乱,再配合兄弟土闰的偷袭,方有绝死翻盘的机会。
却没成想这三个恶人,油盐不进,水火不浸,软硬不吃,生熟不论,无耻之尤!
“土闰……!”
他最后喊出的是兄弟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喊兄弟速速出来救它,还是告诉它为自己报仇,或者警告他不要轻易出来……没人知道它到底在表达什么,因为一个妖丹被斩实力损失一半的他,在飞剑,雷霆,长音的攻击下,瞬间被爆成一团血雾,然后连血雾都被雷霆蒸发的一干二净,死得不能再死了!
“地底下有人!”
李绩六识敏锐,出剑的一刹那便感觉到地底有莫名的灵机波动,但那股波动一闪而逝,却没有后续动静,
鬼琴飞坠地面,手中翻出一件奇形灵器,按入土地,以耳贴之,数息后才道:
“有异物在地底百丈深处,正快速脱离,应该是习有土遁之术!”
雷霆子同样有自己的方式,“这就是双相的兄弟土闰了吧?土闰土闰,果然名实相符,定是习有土遁之术埋伏在我等脚下,想配合双相的妖丹行那搏命一击!可惜,诸位太过无耻,竟然连这机会都不给它!”
李绩淡然道:“它心怯了!看兄弟身死,不敢再出头,可惜了,你们两个,谁会土遁之术,或者类似的秘术,把这家伙逼出来?”
鬼琴,雷霆子尴尬的笑笑,
“我有幽闭恐惧症!却不喜太阴暗紧涩的地方!”鬼琴道。
“别看我,我也不会!玩雷霆的钻进土里,那岂不是自废武功?打死也不进去!”雷霆子毫不犹豫。
李绩叹了口气,指了指两人,“算了,我也进不去……”
三人散开身形,在地面上搜寻片刻,可那土闰藏的极深,就是不露头,哪怕几人单独行动也毫不动心,李绩心中一动,招呼两人道:
“二位有何高见?”
一向智多的鬼琴挠挠头,“挖坑?掘沟?打洞?似乎都不可行!”
雷霆子更是干脆,“无法可想!这豹子明显就是死躲着不出来!”
李绩点点头,“如此,我三人打开通道,这便出去吧!”
鬼琴奇道:“不收拾它了?”
李绩摇头,“不,拖则有变!距天吼之死已过去一刻,想来牵昭寺中已知其死讯,增援的人手恐怕已在路上,我等若在此耽误时间,恐怕到时逃不出高原!”
鬼琴雷霆子齐齐点头,三人聚使法力助李绩打开通道,因土闰不敢露头,也不知三人在做什么,所以无甚阻碍,片刻后通道打开,三人辨明方向,飞速遁离。
半个时辰后,大批牵昭僧人围聚豹原,到此时起,便是一只雀鸟,都再也飞不出去了。
第611章 奠祭
新月福地内,谷口镇中,李绩故地重游。
三人回到北域后,情知做下大事的鬼琴雷霆子也没心思多做逗留,直奔天心谷中心传送各回各家,他们不象李绩,做这种事做惯了,完全没有心理障碍,琴宗也好,太乙也罢,都没有和牵昭硬怼的经历,他们需要回山禀明高层,做到有备无患。
天心谷就在天岭南脉,和新月福地很近,李绩反正也闲来无事,便想着过来看看旧人,缅怀逝者。
就在豆腐庄的小院内,他把一直维持的很整洁的院落又重新打扫了一遍,福地内可没有风沙,尘埃很少,法如也知道他很看重这个院落,每隔几日都会派人来整理一遍,但时间的侵蚀是不可阻挡的,石磨的木把,桌椅板凳都有了腐朽的迹象,他也不换,总是个念想吧。
闲来无事,取出大象赠与的阵盘,开始尝试与九宫界阿九的沟通,这样的操作每天他都会尝试几回,也没什么固定的时间,因为在九宫界中,本也就没什么早晚晨昏,所以也无所谓。
能量波动传送过去,多少次后还是没什么动静,李绩也不失望,这本来也不是着急的事,就象唤醒一个植物人,考验的就是耐心而已,只需坚持,剩下的,交给天道吧!
阴阳颠倒界他也进过几回,那豹子土闰一见到他便躲入土地深处,他也无甚办法,没什么可着急的,有这东西在,正好能在和这家伙的纠缠中学得一丝土遁之道,所以,慢慢来,他有的是耐心。
夜色已深,李绩轻轻走出谷口阵,顺玉带河向上,水波,在清柔的月光下泛起鳞光,玉带之名,恰如其分。
百余年前,他初入修真界,在这里踏进风云波诡的修真世界,却也想不到曾经的小小门徒,小门派的小垫底小炮灰,现在已成为了在这片土地可以俯瞰苍生的人物,人生之神奇,莫过于此!
出镇口逆玉带河向上百数丈,有一处回湾的水泊,这里是豆腐庄安息的地方,李绩不常来,他不是个重形式的人,但今日不知怎么的,却鬼使神差的走到了这个地方。
是你在呼唤我么?
简单的墓碑简单的布置,整洁如新,但石碑缝隙处深暗的绿锈却不经意间透露了它的年轮,时间,已经过去百二十年!
李绩心绪平静,冥冥中,他有所期待,六十年前,他在南海一处礁盘上送走豆腐庄时,就开始隐隐期待着下一次的见面,但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事,
是天道,还有那个该死的蛰!
“小子,你这么想可不地道,你敢说在你的修行道路上,没有我的帮助,你能走的这么远?”
在李绩意识深处,一个苍老的声音隐隐响起,那是蛰,该来的总归要了,谁也逃不掉。
“我知道你该来了,说重点吧,不相干的事不要提!”
李绩沉静回应,随着境界的增长,他能感觉到更多冥冥中不可控的因素,就象是蛰,忽如其来的出现,悄无声息的离开,每次都在他李绩,或者说青空变化的节点上,你敢说它是无意的?是纯粹为了满足一个磋尔小修感情的需要?
蛰的声音却丝毫没有因为李绩的不敬而变化,数个纪元的生命历程,已经让它不会因为任何琐事而改变它向前的步伐,
“你的道侣出现了,这次可能有些早,嗯,按照你们人类的算法,她今年七岁了……”
李绩嗤笑道:“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你先前不是说过在她成年之前你感应不到她的存在么?或者,有什么事,在您的安排下,是需要我马上过去的?”
蛰似乎完全没有了愤怒这种情绪,哪怕是面对一只蚁的抱怨讽刺,
“天道总是在变化,我们无力猜测,更无力改变,只有顺应时事,哪怕是我……”
“在您的影响下变化?还是您在这种变化中调整?”
蛰沉默不言,
“您其实可以假装到她十六岁成-年时再告诉我的!”
“这是个好主意,不过我担心打个盹的话,她已经不在人世间……”
“您的理由很强大……对了,在什么地方?”
“流亡之地!”
李绩一惊,“流亡之地?你不能把她放到一个我去不了的地方!”
蛰的声音古井无波,“一,不是我放的,是天道放的,二,流亡之地,你去得了!”
“怎么去?如何去?去了又如何回来?”
“流亡之地和青空主世界之间,本来是存在无数的空间通道,往来方式的,可随着两个世界的对立,这些通道绝大部分被人为的断绝,再加上年久失修维护不力,很多便已经瘫塌了,即使如此,仍然是有径可寻的,对你而言,能够借助的方式有三,
一,某些蛊道修士的道消传送,
二,求助你的宗门,
三,我可直接传你过去,你只需付出一定的灵机代价。”
李绩想了想,通过杀死特殊的蛊道修士,寄希望于道消天象的传送明显不靠谱,而且真正传过去,落入龙潭虎穴,自投罗网的可能性很大,况且,现在的他哪里去找这样的修士去?
“求助宗门,什么意思?”
“青空世界十数顶级大派,个个都有近万年历史,其中隐秘的勾当又岂是你一个小小灵寂能完全知晓的?门派传承,各有其道,但留后路存暗手却是必然的选择,我敢说,十七顶级大派中超过半数皆有自家隐藏的通往流亡之地的秘道,尤其是你们魔门轩辕!只是你境低位卑,不知道而已。”
李绩沉默片刻,“若你出手,你所谓的代价是什么?”
“紫清灵机,大量的紫清灵机,你要知道,任何传送的本质都是能量消耗,蛊道修士是燃烧自身,门派有灵机法阵,我也不可能毫无损耗凭空把你传过去!”
“你所说的大量是多少?总须有个准确的范围,否则你要千百缕,我却哪里给你找去?”
“二十缕,很公道的价格,而且最重要的是,可以赊账,等你有机会采撷紫清时再还我。”
李绩很好奇,“如果我出了意外,或者永远到不了元婴境界,你这买卖岂不是亏了?”
蛰无所谓,“那便算我倒霉,数百万年来,我洒出去付出却得不到回报的事何止万千,也不差你这一桩!”
第612章 权衡
李绩再次沉默,良久方道:“如何回来?”
蛰的回答很直接,“不知,这是张单程票……但我以为,流亡之地前来主世界的渠道并非没有,你自己不就遇到过二位么?此次你去流亡之地,时间当不会短,数十年是至少的,如果这么长时间你还找不到一条回家之路……!”
李绩无话可说,但他很快抛开自己对回程的顾虑,问了一个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老蛰,你是不是象帮我一样,同时在帮很多人?我的意思,不仅仅在青空世界,也包括宇宙中其他的世界?”
“……”蛰没有回答。
“你的目的是什么?”
“……”
蛰走了,和李绩约好传送时间之后;虽然它没有回答李绩的问题,但李绩已经知道了它的答案!
是的,这老家伙一定在同时,在各个时空做着同一样的事!
究竟为了什么?不得而知!或者,他还没有达到他能一觑究竟的境界层次;能让一个活了数百万年,境界层次恐怕已经远在五衰之上的家伙产生未来的期待,恐怕真君是最低的要求。
也许这些离李绩还很远,但却让他很不舒服,他来到这个世界最不想的,就是被他人操控,现在看来,有些一厢情愿了,在这个修真世界,不是你想,就能做到的,上位者的布局往往发生在不经意间,潜移默化中。
他一直很奇怪的是,蛰当初为什么选择了豆腐庄?他不过是后来才和豆腐庄产生了瓜葛,这么伟大的存在看上了豆腐庄的哪一点?如果没有新月福地的那场意外,事态又会向什么方向发展?
或者,豆腐庄本身就是个承载蛰的意志的工具?就象一个幸运女神,和她沾边的人都能从中或多或少的得到点好处?
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其他人?蛰能否看到未来?还是因为李绩是蛰唯一看不清过去的人?
李绩脑袋都想大了,也得不到一个合情合理的结论,他只知道,既然已经和蛰,和豆腐庄产生了瓜葛,这条路他就只能这么走下去,冥冥中的因果已经注定,他深陷其中,抽身不得;如果拒绝流亡之地之行,最好的结果便是,他一辈子止步灵寂,再也不能寸进。
曾经纯粹的九世之诺,现在参入了一丝因果,一丝功利,一丝谋算,这让李绩心中很不舒服。
是任由这一丝的不舒服随心扩大,禀持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信念,自己闯出一片生天?还是相信豆腐庄,继续两人间的九世之旅,在被动中慢慢积蓄自己的力量?
这个问题,对早已不是热血少年的李绩来说其实很容易做出选择。
活在天道下,遵循天道规则修行,又如何能浅薄的妄言我命不由天?天道之下,死的最快的,便是不知天高地厚之人!蛰不是天道,但他很可能是距离天道最近的那部分存在……
三种去往流亡之地的途径,第一种不可控,第二种有风险,这个风险不仅仅是宗门未必允许他因为私人原因擅自奔赴异域,也有可能轩辕的这个通道本身就未必安全,道理明摆着,如果流亡之地要防范主世界的侵入,他们必然会紧盯主世界几个最强大的宗门,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轩辕都首当其冲。
所以,只有最神秘莫测的蛰提供的方式,才是最安全的着陆方式,哪怕这是张单程票,至于怎么回来,蛰说的很有道理,既然蛊道修士都能找到某种方法回归,没道理他李绩数十年都找不到?
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不愁,仔细算起来,欠蛰的人情已经不少,又何必再矫情这一件呢?
李绩寄出了二只信简,一只是发往轩辕,给掌门方梁的,川上高原一事,门派有知情的权利,至少,在面对牵昭可能的报复时,宗门能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有个总体的判断,拉屎可以不擦屁股,但你却不能把屎蹭到别人身上不是?
另一封信简是寄往东海,给安然的,信中李绩直言了自己的去处,豆腐庄之事,他并未隐瞒于她,李绩一直认为,坦诚是人与人交往的关键,这可以避免某些狗血情节的发生,所以,她有知情的权利。
至于其他人,上洛他不敢打扰,大象在闭死关冲击阴神,渡海怕他担心,寒鸭有自己的生活……这种事,还是自己一个人面对比较好。
寄出二只信简后,李绩开始准备行装,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他那十数枚随身纳戒就是他全部家当,走到哪带到哪,流亡之地在青空是个禁忌,极少有提到,所以,事实上他也不知该做何准备。
法如来见过他一次,曾经的新月种子,现在已经成为了一门之长,举止有度,进退有据;对法如,对新月门,李绩也算有些安排,在西沙他也曾和寒鸭讨论过此事,如果在未来数十年来,法如有幸结丹,寒鸭便会把他的财富慢慢转移到新月门,如果不能,那一切休提。
至于人员安排,那该死的黑羊还在千岛域过他的风流潇洒日子,也不知未来还有没有可能回北域,来新月了。当初真是有些看错了这厮,一副道貌岸然的稳重谨慎下,却藏着一颗闷骚之心,也不知是双依魅力太大,还是羊性如此?
新月门,本来在百十年前的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派,自被灭到重建,中间数十年中被当作了一个坊市集散地,慢慢的,又有了些其他的功能,比如消息情报业,法如重建新月后,很聪明的没有砍去这些功能,现在的新月福地倒很有些兴盛的迹象;李绩在等待中,青空修行界也传来一些最近发生的大事传言,其中,就包括川上高原的牵昭寺。
一元婴二金丹,牵昭寺的中坚力量被人在本域坑的二死一失踪,这种事是瞒不了人的,听说最近川上高原牵昭寺联合阴符道,在高原组织了一次拉网大排查,不少宗门大派布置在高原的力量都被一端而净,惹得修怨沸腾,修不聊生,同时引来在此次排查中损失颇大的三清道门的强力指责。
始作俑者是谁?凶徒有几个?都成为了各洲域修士们茶余饭后热门的讨论话题;牵昭寺始终没有作出最终的定论,但从嫌疑人往下排,轩辕毫无争议的排在了首选,而乌鸦李绩则是无可争议的第一嫌疑人。
但这种事情,没有真凭实据,谁也不能就咬死谁!问题在于,一元婴二金丹,明显不可能是李绩一人所为,所以,帮凶是哪个反倒成了青空世界最大的疑问?
对此事,轩辕沉默不言,某个在他派作客的轩辕真人不屑道:他牵昭历史上哪次出了乱子折了人手,不是赖在轩辕头上?自古有之,不服就放马过来!
轩辕是乐得看笑话的,不仅是牵昭折了最出色的豹金丹,也是在这次排查中损失甚小之故;损失小不是轩辕隐藏功夫了得,而是轩辕在高原的力量早就被扫的七七八八,所以也没什么可损失的。
能在一旁看三清道门和牵昭斗嘴,也是件乐事。
第613章 部落
这是一片被遗弃的土地,血红的天空下,旷阔的荒野,稀少的居民,破烂的营地,麻木的人群,一切都透显出一股深深的颓废,唯一与众不同的,是这里更充沛于主世界的灵机。
一个黑瘦矮小,衣衫褴缕,发如枯草的七,八岁小女孩,背着和她身体不相称的大水篓,碎步从脏乱的帐篷交错中走过,时不时的还要留意不远处几头饥饿的野狗不怀好意的注视。
她叫奚木兰,本乡本土长大的苦孩子,因为父母双亡,从小就在舅舅家长大,这在这个地方是件很平常的事,饥荒战乱,很多人在天灾**中死去,留下的孩子就只能寄居在他们并不富庶的穷亲戚家中。
她的名字很好听,不过她的父母都是大字不识一个底层贫民,之所以叫木兰,仅仅是因为他们居住的地方叫木兰部落,在这个地方,你随随便便到处一吆喝,都有数个叫木兰的孩子看向你。
舅舅家也很穷,而且还有几个孩子要养活,所以七八岁的奚木兰已经能-干大部分孩子在这个年纪能-干的所有活计,她没有怨言,能有一口吃的就已经很满足了,而且周围的孩子们也大部分是这样子长大的,她和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走近舅舅家肮脏的帐篷,木兰吃力的把水篓从肩上卸下来,再倒入帐篷外的一口大铁锅中,接下来,等二哥拾柴回来,她就可以生火准备今天的晚食了。
没多大功夫,舅舅家的老二,一个和她同样年纪,同样黑瘦,同样褴缕的小男孩背着一捆柴火走了过来,脸上有荆棘划过的血痕,手中握着一把满是崩口的柴刀。
两个小孩子把柴火码好,架上铁锅,生火,然后从帐篷里取出半袋子青稞,小心翼翼的倒进去几两便马上停住,生怕倒多了就没有明日的口粮,然后,不断的用长木勺搅动,就怕青稞沾上锅底,又少了几粒吃食。
水开后,淡淡的食物香味飘出来,帐篷内又钻出两个更小的孩子,三,四岁的小男孩,都规规矩矩的围在铁锅边,仿佛朝圣般的看着木兰搅动稀得见底的汤粥。
拾柴的孩子又从帐篷内抱出一小捆干草似的东西,这不是干草,是野菜,等粥完全熬好前再放进去,以此填补那只能叫水的吃食。
但他们都不急,大大小小四个孩子不断瞄向远处的目光暴露了他们的心思,他们在等,等父亲,等舅舅高大的身形出现,因为如果运气好,这个一家之主手里会提着一块围猎后分到的肉块,那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刻。
这样的期待不会总是实现,出外围猎充满了危险,受伤是常事,死亡也不少见,这一点两个大些的孩子已经开始明白,所以,他们的目光中除了期待,还有一丝担心,很矛盾。
贫穷的家庭一般很少有大家族那样乌七八糟的东西,这一点很可贵,木兰的舅舅,舅母对四个孩子一视同仁,甚至还因为木兰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子而对她格外照顾些,但这并没什么卵用,这个家庭实在是太穷了,穷到这种照顾最多也就是多舀半勺粥而已,而且懂事的木兰还会偷偷把这半勺粥分给两个更小的弟弟。
舅母先回的家,神情疲惫,她在部落里打短工做杂活,洗衣,缝补,挖沟,什么活都做,沉重的体力劳动让不到三十的她看起来就象是个五十岁的老妇人,但在回家之前,她还是尽量让脸上带起笑颜,并炫耀的挥动着手中的三个饼子,那是孩子们很少吃到的美味。
今天的期待没有让孩子们失望,当男人抗着一块巨大的肉块向帐篷走来时,四个孩子欢呼着冲向他;同时欢呼的还有部落里其他的家庭,一次成功的围猎,就能让这个不大的部落象过节日般的满足。
虽然穷,虽然苦,日子总要过下去!
部落人家,煮食可没有煎炒烹炸,大块的,还滴着血水的肉块被切成孩童拳头大小扔进铁锅,很快的,扑鼻的肉香就漫延在整个部落营地,家家户户漾溢着欢乐的笑声;
这样的部落虽小,却不会抛弃每一位族人,在这里,人,比其他的都更重要。
女人满足的看着孩子们兴奋的笑脸,转向自己一贯沉默寡言的男人,
“当家的,今日猎的却是什么兽?竟然分得这么一大块,够吃三,五日呢!”
男人沉默不语,一起生活近十年的女人从细微的动作中发现了一丝的不寻常,她也未继续问下去,因为她知道,如果该说,丈夫就一定会说,否则,便会独自抗下去。
半晌,等孩子们稍微跑远和其他孩子玩耍时,才闷闷道:
“我们越过了红水河!”
女人就一惊,手中搅动的木勺差点掉进铁锅里,对这片荒原来说,红水河对岸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如果这里是地狱,那边就是天堂,不仅草木丰盛,而且野兽成群,住在河对岸的,仿佛和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不仅富庶,而且高来高去,让人生不起一丝对抗之意。
“怎地就过了河呢?这要是被发现,狩猎队还有能活着回来的么?”女人听的心惊肉跳。
“还能怎地?最近一段时日这边的兽类是越来越少,那头驼牛本就是在这边被发现的,可它受伤后却游到了对岸,大家三日没猎到大的野兽,一时放弃不下,才追到对岸的,说起来也不算是不守规矩!”
男人瓮声瓮气的说道。
女人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对岸有仙人撑腰,着实邪门,很多事他们明明不在场,可就是瞒不得他们半分,这要是运气不好,找上门来……”
男人腾的站起身,“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总得先吃饱肚子才好,孩子们都已经七,八日没吃到肉了!”
女人也不再说话,事已做下,悔也无用,眼看肉粥已熟,便换张笑脸遮掩愁容,冲孩子们喊道:
“二皮,小兰,带弟弟们回来吃饭了!”
第614章 陌生人
女人喊得几声,却没见孩子们回应,这在往常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穷人的孩子,什么都可能误,就是误不得吃饭。
她倒没有过分担心孩子们的安全问题,在部落内,只隔着二,三个帐篷,一群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清晰在耳,又有何可虑?只不过今日的孩子们的欢笑声格外的高亢罢了。
女人循声走了过去,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能让孩子们忍饥挨饿也舍不得离开的,转过三个帐篷,却不禁为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数十个孩子,甚至还有些大人都围拢一圈,正自兴致盎然的看着圈中一人……
那是个容貌普通,笑容和蔼的青年,穿着很怪异,仿佛与红水河对岸的装束有些相仿,但也不完全相同,她能看出这人的与众不同,因为他的皮肤和部落的人比较起来,实在是太过细腻了。
这是个外来客!部落虽穷,但穷的有自己的傲气,却从来不会拒绝远方的客人,这也是一个陌生人能轻易走进部族,站在孩子中的原因。
青年正在变戏法,一番装腔作势后,大喝一声,伸手一指,便从自家孩子木兰随身背负的背篓中掏出一只雀鸟来,而方才这个韧草编织的背篓中,明明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的。
周围大人孩子齐声喝采,木兰更是兴奋的满脸发红,和二皮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只雀鸟爱不释手,满脸的爱惜不舍,那青年却也大方,一挥手道:
“便送与你了!”
周围的孩子皆露出艳羡之色,别看他们在荒原上日日也野兽打交道,真正拥有自己宠物的孩子,却也没几个呢。
戏法再好看再精采,也充不了饥,随着大人们越来越急促的呼唤声,围拢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其中也很有些大方好客的,邀请那青年去自家作客,但这人笑容不减,却是一一拒绝,
木兰捧着小雀鸟,看了看青年,又看了看舅母,轻声道:
“妗母,我能请这位叔叔回家吃饭么?”
和她一起的,还有二皮同样热切的目光,女人爽朗的笑了,部落人家,没那许多算计,只要今日有食,就不会拒绝客人,本来她还以为这青年还会和先前一般的拒绝,毕竟这人看起来和他们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但没想到的是,这青年却点点头道:
“既蒙相邀,那便打搅了!”
几个孩子欢天喜地的簇拥着青年,在周围孩子们的羡慕中往家中返去,木兰再次轻声问道:
“叔叔,我能放小鸟回家么?”
青年笑笑,揉了揉一下她乱糟糟的头发,“当然,既然给了你,那便由你作主!”
陶碗,每人都手捧一只巨大的陶碗,里面是女主人分食的肉粥,再掰进去硬邦邦的饼子,大人孩子都吃的酣畅淋漓。
青年也分了只大陶碗,不过他拒绝了饼子,这肉粥实在是谈不上美味可言,说勉强能入口都的高夸了这种粥食,尤其是对于一个一贯讲究美食享受的人来说,无疑是种煎熬。
但青年仍然一口一口的喝光了他的肉粥,青稞太少,野菜太烂,肉块发硬,青年面带微笑的吃完他那一碗,随即拒绝了回碗的邀请,大人孩子总共七人,他只比两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吃的稍多些,其他的人,哪怕是瘦弱的木兰和二齐,都足足吃了两大碗,如果不是铁锅见底,他们恐怕还会添第三碗。
女人把锅底刮的干干净净,又刮出大半碗黄黑发焦的黏稠之物,不过这一碗是属于一家之主,顶梁柱的男人的;饮食间没有人说话,除了青年,人人都专注于碗中,仿佛人生意义便在这方寸之间。
眼见除了沉默的男人外,大家都已吃完,孩子们又恢复了活力,青年从怀中掏出一罐,递与男人,男人一怔,看了看青年友善的笑容,也放开戒心,拔开罐塞,顿时,一股辛辣的酒香涌了出来。
已经有多少年未喝过如此够劲的烈酒了吧?男人再不犹豫,仰头连喝三大口,虽然被呛得眼泪直流,却满足的微闭双眼,回味那由口至腹,再流向全身的热力……
几个孩子奇怪的看着他们的父亲,不明所以,青年接着从怀中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一一分给四个孩子,孩子们看着手里包装精美的东西,却不知该如何做……
青年撕开一枚糖果,展示给几个孩子,然后慢慢放入口中,尽量轻柔的对孩子们说道:“很甜的!”
这是木兰这辈子最幸福的一次晚食,有戏法,有饱食,还有餐后糖果,那一缕甘甜,从舌尖漫延,填满了整个味蕾,嘴巴里都是那种不可描述的美妙……
几个孩子呆呆的站在那里,只是鼓起嘴,想咬又不敢咬,努力维持着那团的甘甜,生怕还没来的及回味,就融化消失不见,对出生富庶的孩子来说这样的动作很可笑,但对自出身以来从未品味过糖果的孩子来说,却是无比的真实。
“贵客从哪里来?”男人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坚硬,什么都比不上孩子们幸福的笑脸,这一刻,他才真正接受了这个陌生人的到来。
“从遥远的东方来!”青年一脸的沉静。
“哦,那里很远呢,听说发生了神魔的战争?”男人其实不懂这些,在他三十年的生命中,就从未离开过这片荒原,这些话不过是他听族中长老所言,也是似是而非。
“是,很多人都没了家园,四处逃散。”
“贵客是路过游历?另有去处?还是想寻个容身之地?”其实在男人心里,是认为这青年一定是去往红水河对岸的,以他的装束打扮,谈吐言辞,恐怕都不可能留在他们这样的地方。
青年想了想,“我觉的此处不错,远离尘世,安静祥和,是想在此地多住留一段时间的。”
男人劝道:“这可未必,这里虽然暂时没有战争,但贫穷地乏,妖兽肆虐,环境险恶,也未必就是好的容身之地,红水河对岸就安全富庶的多……”
青年却坚持,“红水河对岸我却不喜欢,人心复杂,太多事端……”
男人站起身,“你若有意留在此地,我愿意在部落为你担保!”
第615章 红水两岸
荒原中的部落,虽然贫穷,但若想留在此地生活,融入部落之中,却是需要引荐担保的,这也是一种常见的联保措施。并不是随便来个人,就可以在这里理所当然的住下。
联保的事很顺利,王保,也就是木兰的舅舅,发现一贯办事拖沓,喜欢挑三拣四的三位族中长老这次很高效很通人清,很快就通过了青年的留居申请。
木兰部落并没有严格的官僚体系,族中大事都是由三位最年长,最德高望重,也最富有的三位长者共同商议决定,还处于一种朦懂的启智阶段后期,这在红水河以西广阔的荒原上很普遍,类似的大大小小部落无数,和红水河以东的文明几乎是两个世界。
“中则兄弟,你运气真不错,今日三位长老都很好说话呢!”
王保高兴的对青年说道,办事顺利他也觉的自己很有面子,这个青年的名字叫李中则,这是刚刚在部族大帐听他自己说的,也没人去搞清楚这到底是不是真姓名。
李中则,其实就是李绩,跟着王保敷衍了几句,哪里是好说话了,他在进部落的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几个长老,送上了丰厚的礼物钱财,这才有后来的顺利,贿赂这种事哪怕在原始社会都有其存在的土壤。
这是他来到流亡之地的第三个月,蛰的传送非常安全,无痛无晕,唯一的问题就是离目的地太远,未知的环境也不好御剑天上,正好一路行来观察风土人情,势力分布,走了二个多月,才来到这片边陲荒原,也总算是能给自己杜撰了一个好歹能说的出口的身份,其实这地方也没人来管这些。
流亡之地,没有国家,偏僻一点的是部落,繁华一些的则是城镇,部落的组成基本是原住民土著,他们延续着上万年的古老生存方式,固执而顽强;城镇基本就是修真的世界,修士及其后代,以及无数来到城镇想要改变生活的部落人。
没有海洋,这里就是一片纯粹的陆地,比青空任何一个洲陆都要大的多的陆地;相对来说,这里的人口有限,李绩一路走来,大片大片荒芜的原野,无人开垦,显然,这地方的修士并不注重民生,他们只专注于自己的修行,而把普通凡人视为另一个种群。
就象现在的红水河两岸,岸西是原始落后的部落聚集地,岸东则是肥美富饶的修真世界;李绩能感觉到有巨大的法阵存在,从岸西抽取地脉灵机滋补岸东,
这种损人利已的方法其实在青空也是存在的,比如对外一贯温和的崇黄真观,但崇黄抽取地脉灵机的手法高明,而且绝不竭泽而渔,而是有取有送,让崇黄周边地区地脉灵机的减少始终处于极低的水平,是个长久的法子,不过在流亡之地,修士们可没这么多的顾忌,纯属粗野的掠夺式抽取,这也就造成了红水河西植被草木越来越稀少,连野兽都不愿意留在西岸。
部落人,在红水河东的人们看来,就是贱民,蚁,部落人被禁止跨过红水河,这也就是他们越过河水捕猎一头受伤的驼牛都要提心吊胆好几天的原因,如果运气不好,或者对岸有人较真,部落人是真的会负出生命的代价的。
李绩的目的便是--奚木兰,这个女孩子现在当然还完全记不起来前生的过往,但李绩能确定,因为这次蛰难得的给了他一个非常明确的目标。
他也很发愁,愁的是怎么处理豆腐庄的这一生,难不成真的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一辈子?
如果奚木兰只是孤零零一个,那就很好解决了,带走她,找个繁华的城市,给她最好的生活,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上的,给她一个家,陪她成长,然后在这个过程中去干些属于自己的事。
可现在,奚木兰虽然是孤儿,却有一个爱她养她的家庭,而且这孩子看起来虽小,但短短的接触中,却能看出她的性格--坚强有主见,一如前世的豆腐庄。
这样的情况让李绩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带走她,那不是亲人,而永远是仇人了。
好在李绩也不急,他有充足的时间来通盘考虑,仔细安排,这第一步嘛,就是先在这鬼地方安顿下来。
长老们给李绩指定了一块区域作为住所,至于帐篷,就需要自己想办法了,不过这难不倒李绩,来这里之前,他也兑换了一些这个世界的货币,在流亡之地,金银是没有意义的,只有灵珠才是通行整个流亡地的硬通货,象荒原这样的地方,人们更习惯于以物易物,但象长老这样见过世面的部落人,灵珠也是他们的所爱。
怎么扎帐篷?其实也不需要李绩担心,部落所有的孩子都站在他的一边,几个拙劣的戏法后,大,小孩子们就开始了他们的劳作,熟练而精准,这是他们做过无数回的事,在这方面,李绩完全就是个门外汉。
比如,如何打底?帐篷内可不是铺张毛毯就能将就的,荒原凛烈的风,透骨的寒,会穿透地底反涌上来,所以,需要先挖浅坑,再垫黏土,铺以荒原特产的棘棘草,最后再在上面铺上油毡,毛毯,只有这样,荒原部落人才不会过早的患上老寒腿,失去在荒原行动的能力。
还有其他,比如窗朝何向,兽粪何处烧,如何通风,桩子下在何处,如何拉紧帐篷等等,虽然作为修士,这些担心都不放在他的眼中,但既然住在这里,总不能显的太过与众不同。
物质都是从几个长老家里搞来的,相比昂贵的价格,东西虽然有些假货嫌疑,但李绩也不在乎,毕竟,就算是长老们家中的假货,也比大部分诸如王保这样的普通部落子民家中要讲究的多。
木兰和二皮是其中最忙碌的,里里外外,都给他收拾的干干净净,不到半天时间,一个半新的家就这么出现在了部落数百顶帐篷中间。
每一个孩子,都得到了李绩一粒糖果的奖赏,这让孩子们欢天喜地,木兰和二齐各得二枚,李绩告诉他们是给他们年幼的弟弟们的,这让两个孩子在众多孩童羡慕的眼神中满脸通红,腰杆挺的笔直,骄傲的就象荒原上不畏风寒的云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