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传旨
待听完芊芊计划之后,雷善曲简直哭笑不得。“小千,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可以的?他们能这么对我,我干嘛不能反击回去?”芊芊不以为然的哼了哼。只许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哪有这种道理的?
“可是……”雷善曲很是犹豫,“芊芊妹妹,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他们还会再送贺礼来?”
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芊芊胸有成竹的笑笑:“会,只要他们还想巴结罂粟花的话就一定会再送贺礼来。”
“小千,你对这朝中事还很了解嘛。”雷善曲苦笑,知道她说的是事实。确实,他这个堂弟不仅是朝中占据一大半权势的雷家子孙,更是当朝南昊帝最宠爱的儿子,冲这两点,朝中的文武百官定会想方设法的来跟堂弟拉近关系,就盼自己也能从中捞取一份好处。
所以对于半个月后再次举行的大婚的御王不仅不会不满,反而会兴高采烈的主动送上贺礼祝贺,毕竟之前举行的是冥婚,大家都不是自愿参加,贺礼也送得不甘不愿。但这次可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意义当然更显不同了。
这也是他本来被派出南诏国西北方探查洪灾却还没出城多久又被急招回雁京的原因,而小千至今还不知道吧?
三人再度聊了一会,等用完午膳,雷善曲看看天色,歉意道:“小千,你的计划为兄知道了,为兄会想办法的,为兄还有些事要办,就先行告辞了。”
“好,那雷大哥你慢走。我们再坐一会便会回御王府了,有空你可要来串串门子哦。”见雷善曲还有事,芊芊也不挽留,直言邀请他改日到御王府做客。
点头应允芊芊的邀请,雷善曲拱手告辞,下楼付银子结了饭钱,走出“茗香阁”大门,丢出一锭碎银赏给从马厮拉来自己爱驹的小厮。跃上马背往皇宫方向奔去。
楼上的芊芊与杜柒笑两人也没停留多久,在雷善曲走后的一个时辰后,芊芊唤来小二打包了一些剩余地糕点,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回到位于城中的御王府内。
刚进大门。一位面色焦急地仆人便迎了上来。“王爷。芊芊姑娘!你们总算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干嘛满脸冷汗?”望着奔来地仆人猛擦着额上留下地汗渍。芊芊很是不解。
“芊芊姑娘。您不知道啊。宫里来人了。说是来传旨地。早已经在大厅中等候多时了!”仆人兴冲冲地说道。
“传旨?”
芊芊与杜柒笑面面相觑一会。不明白他们才离开皇宫没多久。那老头又在玩什么花样?满腹疑问地两人踏进大厅。只见一名皮肤白皙地中年斯文男子坐在椅子上。一手翘起兰花指。一手拿起手绢擦擦脸上地细珠。嗓音尖锐而沙哑:“哎哟。这份差事真是折杀杂家了。我说。你们御王爷怎么还未见回来啊?”
一旁地林管家恭敬道:“张公公。怕是王爷路上有事耽搁了。请您再稍后片刻吧。”
横了林管家一眼,张公公冷哼一声。“还等一会?你当杂家是闲手闲脚的你么?杂家在工作事情还多着呢!”
“是是是,是小的失言了,还请张公公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的计较。”林管家脸上淌的冷汗更多了,一个劲地朝张公公鞠躬请罪。
“哼!”
“本王的御王府难道有妖魔鬼怪不成么。让公公你连多待一刻也不行?”眯起眼。杜柒笑走进厅中,凌厉的眼光射向坐在椅子上的张公公。
被眼光扫到的张公公顿时寒毛直竖。赶忙从椅子上站起陪笑道:“哪有的事,王爷您误会了。”
“哼。”杜柒笑哼了声。“那人又搞什么名堂,吃饱了撑着没事做了?”
“呃……皇上让杂家来传旨的。”张公公冷汗直流,与女子一般白皙的手掌不知所措地**着,明明是大逆不道的话语,他却没有胆子指正,只因为御王爷地冷酷是众所皆知的。“什么圣旨?把它给我瞧瞧。”不循正礼的杜柒笑手一伸,就要抢夺张公公身旁太监手中捧着的圣旨。
这一举动把张公公几人吓得半死,直直愣在那里,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杜柒笑的无礼行为。
这时,眼明手快的芊芊一把拉住罂粟花的手,狠狠赏他一记白眼。“你想干什么?有你这么看圣旨的么?”待罂粟花撇撇嘴乖乖收回爪子,她才转身向张公公笑道:“公公,麻烦您宣读圣旨吧。”
“谢谢姑娘。”感激的朝芊芊笑笑,张公公摊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
等公公宣读完圣旨,林管家送走他们后,芊芊仍旧是双手捧着圣旨呆立着,好半响都回不过神来。
郡主?她居然被皇帝封为馨兰郡主?而且在三日后要住进雷大哥地府中直到大婚那天,然后自雷府出门,由罂粟花迎回御王府举行婚礼仪式……
这一连串地发生的事情让芊芊整个脑袋都纠结不已,这皇帝地葫芦里到底在买些什么药?照理说他该是非常讨厌她才对,为何现在却要封她为郡主?
望着呆立在场的小梅儿,杜柒笑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小梅儿?回魂罗。”
“去。”没好气地拍下在她眼前乱晃的手,芊芊皱紧眉头,“罂粟花,你说你家那老头这是什么意思?平白无故的干嘛封我为郡主?”
“小梅儿不知道?”杜柒笑把她拉过来置于自己怀中,伸手以指滑过她如绸似锦的发丝,柔细地梳理著。
完全没注意到如今处境的芊芊诚实的摇摇头。“不知道。”
难得见到傻气呆愣的小梅儿,杜柒笑红唇溢出轻笑,低头在她耳边嘀咕几句。
“啊?!真是狡诈的老头子!”听完原委的芊芊愤愤地低咒着,不自觉的咬着自己的手指。“不行,我们的计划一定要提前举行才可以。免得夜长梦多!”
望着怀中嘟嘴鼓起脸颊的小梅儿,杜柒笑蓦然倾身,轻易地吮含住她粉嫩的唇瓣,语声模糊沙哑。“小梅儿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冷不防被偷香的芊芊挪开罂粟花紧贴过来的妖艳面容,轻啐了口:“不正经!我在想事情,你居然敢偷袭。”
“这就叫做不正经了?我要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做不正经!”坏坏地勾起唇角,杜柒笑快速在小梅儿的脸上印下两记响亮有声的吻。
芊芊边笑边躲的捣住罂粟花嘟高偷腥的嘴。随后他则不客气伸手在她肩窝处轻挠,让她忍不住大笑出声,两人在大厅中闹成一团,一阵阵轻铃般与爽朗的笑声在御王府上空久久徘徊。
三天后,芊芊在杜柒笑与雷善曲的护送下住进雷府,接着在她活泼好相处的性子,仿佛沾着蜜糖地甜蜜小嘴下,不到一天的时间。雷府上上下下均对这位馨兰郡主十分的喜爱,而对她更是一见如故的雷老太爷在高兴之余还收她为干孙女,整日被这孙女逗得乐呵呵的,之前严肃没有人气的雷府在馨兰郡主的到来下显得生气勃勃,热闹极了。
御王爷又要成亲了!而且这次娶的还是太傅府雷家地义女,皇上亲封的馨兰郡主!这个惊天动地地消息迅速的在雁京城里蔓延开来。
“不是吧,不是刚在不久前才成过亲么?怎么这会又要成亲?”一名一头雾水的男子不解的扰扰头发。
“你懂个啥?听说之前的大婚因为有人扰乱而被迫中断了,听说扰乱婚礼的人前两天才被抓到。所以这回皇上要另选良辰吉日举行婚礼罗!”城南摆摊的李屠夫嗤之以鼻的哼了声,对某人的无知报以不屑地态度。
“你怎么知道?”
“嘿!那是因为我婆娘地哥哥的侄女地堂叔的隔壁地大婶的儿子在宫里当差。所以我自然知道了!”李屠夫颇为得意的晃晃脑袋。
被李屠夫念出的一长串亲戚关系弄着头昏脑胀的某人傻笑道:“原来如此啊。”“嘿嘿……俺才不管御王爷成几次亲呢!那不是我们这些平凡百姓可以管得了的!俺只盼御王爷大婚那天最好也要向上次一样在街上摆流水席,嘿嘿……这样俺又可以和婆娘去吃些那些只有在皇宫里才可吃到的那些精致美味的菜肴了!”抬起脏兮兮又沾满油污的袖摆擦着自己情不自禁淌下的唾液,李屠夫嘿嘿笑道。
“是啊,是啊!现在光是想到那些菜色啊,我的口水是止都止不住啊!”搓搓手,该男子也跟着大笑起来。
“就是,管那些王公贵族结几次亲,只要有好东西吃,俺还巴不得他们多成几次呢!”在一旁摆着脂粉摊的徐老婆子郑重的点头应和着。
到雷府后的第十日。终于。大婚的这一天到了。
在大婚当天,朝中的百官。他国的使节带著贺礼纷纷涌入御王府中。
此时的王府内,一派喜气。来自各地的嘉宾有如涨潮的河水,一波接着一波汹涌而来,有帖没帖都来共襄参与盛宴,席开千来桌都不够容纳一半的宾客,厨房中的几十名御厨更是忙得焦头烂额,见状,林管家连忙调集雁京城里的外烩师傅和酒楼大厨都来帮忙,这才勉强稳住局势。
而王府的大门差点就被汹涌奔来道贺的客人给被挤破,无奈之下,林管家只得吩咐下人把中门、侧门、小门全开,只留下后门供采买人员进出。
宾客来得多,贺礼自然也送得多,琳琅满目、堆积如山的贺礼叫王府下人们搬到手软,个个腰骨下弯全直不起身。
第十九章 打包小分队
大婚当天,梅氏与紫衣都来到位于雷府云燕阁,芊芊所暂居的地方为她梳装打扮,等待送她出阁。
给女儿抹上最后的胭脂,梅氏望着在一袭艳红的洒金长裙,头戴花冠,本是清秀的小脸此时添了几分娇媚,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令人移不开视线了。
“芊芊,你好漂亮哦!”紫衣看着一身红嫁衣,清灵中又增添几分妩媚的芊芊,由衷的羡慕不已。
“谢谢,我祝你早日也能得尝所愿。”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在椅子上由梳妆的嬷嬷们挂上更多的装饰物,芊芊扯扯嘴皮,皮笑肉不笑的回应着。
天啊!还有多久才可以结束?到底还要挂多少东西才算完成?这全身上上的行头起码有二十几斤重吧?如果这是每位新娘子必备的战斗装,那么她会对这些伟大的古代女子献上最崇高的敬意。
想起二十一世纪的那些轻便又美丽大方的婚纱,芊芊在心中默默的泪流满面。
一旁的梅氏蹲下身子,替女儿把最后的扣子系上,想着女儿马上就要出嫁为他人妇,不仅在心中感慨万千,眼眶微红,泪珠儿不停的滑落。
感到有些异样的芊芊低过头,见娘亲不停的以丝巾擦拭着泪水,不顾嬷嬷正在为她佩戴着耳饰,跟着蹲下身子,抬手轻拭去她眼中的泪珠,软言安慰道:“美人娘亲,别难过了。”
见女儿为自己拭去眼泪,梅氏终究还是不舍抱住女儿,哽咽道:“傻孩子,娘亲这是在喜极而泣啊,娘亲只是觉得啊,时间过得真快,那个总是甜甜唤着娘亲的乖女儿昨日还是小小的。可是今日娘亲却要亲手送你出阁……”
“美人娘亲,不要这样嘛!您这样我也会很难过耶。”嘟着嘴,芊芊一边得忍住想拿下头上那顶因镶嵌着琳琅满目的珠宝而显得特别沉重凤冠的冲动,一边还得安慰娘亲别再伤心,心里头那个烦躁差点让她掀桌子,直低咒为何花轿还不来,至少在轿子里可以让她喘口气吧?
“好好好,是娘亲的不是,娘亲不哭就是了。”觉得自己是有些失态的梅氏漾开笑颜。拿过桌上的绣着凤凰地红盖头替女儿盖上,不放心的嘱咐着:“乖女儿啊,一旦出了这门,你就是人家的妻子了,这嫁人以后就万万不可像之前这么随性了,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仔细思量一下后果。知道么?”
“我知道了。”在盖头之下地芊芊乖乖应道。
“呵呵呵……好了。夫人。郡主都长大了。这些事啊她自个会斟酌地。您啊也别太担心了。”为芊芊戴好饰品地嬷嬷笑道。“现在王妃盖上喜帕。得拿上如意果才行。只怕一会儿王爷地花轿就该到了。”
“哎呀。嬷嬷你不说我倒不记得时辰了。对对对。我不罗嗦了不罗嗦。”醒悟地梅氏拍拍额头。拿起身旁丫鬟双手捧着地盘子里地果子放入女儿地手中。叮嘱她一定要拿好之类地话语。
这时。门外地小丫鬟兴冲冲地跑进来叫道:“花轿到了。花轿到了!”
闻言。众人相视一笑。梅氏跟紫衣分别一左一右扶起芊芊朝府外走去。
雷府门外。满脸喜气地杜柒笑身着大红地新郎礼服。一头飘渺银发以玉冠束起。两根红缎垂于肩膀处。骑着高大地骏马。细长地凤目焦急、紧张又兴奋地盯着那紧闭地府门。盼着里面地人快些出来。位于两边是陪同前来地两位好友。儒雅地陆九卿和俊美冷漠地梅千阎。
在他们身后的是辆金色銮驾马车,銮驾上挂著大红的锦缎,再后面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摇晃着乐器,吹奏着喜悦的乐曲。
左右两旁街道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这可是御王爷和馨兰郡主的婚礼,场面之隆重热闹,比起之前举行地那场婚礼可谓是有过之而不及。他们小老百姓不能参加,饱饱眼福也是不错地,最重要的是等下开席地千桌流水宴,那可是他们期盼已久的事情啊。随着一道“咯吱”响声,雷府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涌出了几十名身穿华服地婢女,她们的手上都拿著一个红色的篮子,里面装著红色的花瓣。婢女们把手中的花瓣高高地抛出,在花雨中,头盖红绸,一身凤冠霞帔的新娘子被人扶了出来。
紫衣和梅氏扶着芊芊踏出府门,一见前方那浩浩荡荡、长不见尾的迎亲仪队,和街两旁挤满的百姓,这庞大的阵势可真把紫衣吓了一跳。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前面一身大红色新郎礼服的杜柒笑、陆九卿与梅千阎三人。同样的高大修长的身形,却各有各的特色,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甚至还隐约可见街道两旁有些女子掩不住脸上的羞涩,以眼角偷偷瞄向前方玉树临风的三人。
望着小梅儿出现在府门口,杜柒笑不禁心跳加快,即时她的容颜被红绸掩住,他也可以想像此刻的她是怎样的美丽。
不容易啊,他期盼已久、等待已久的人儿终于长大,这会,她就要成为自己的妻子了。
“柒笑兄,还不快去接你的新娘子?”见杜柒笑呆呆的坐在马背上没有行动,陆九卿知道他九成九的是惊喜过度了,于是便忍住笑,拍拍他的肩膀提醒道。
在陆九卿的提醒下才回过神的杜柒笑连忙翻身下马,缓步走上前从梅氏手里接过小梅儿的手紧紧握住,对梅氏微微点头示意,在梅氏的祝福中抱起心爱的人儿上了马车,放下车帘,跃上马背在前头领着迎亲队伍往御王府走去。
而后在御王府中,在南昊帝见证下,两人完成了一系列繁琐的拜堂仪式,芊芊被送进了新房,杜柒笑则留在大厅中与来宾们敬酒。
刚入房中,芊芊就不耐的让房里的嬷嬷丫鬟们退下。一把掀开盖头,拿下凤冠随手丢在床头,揉揉自己此刻酸涩不已的脖子不住的呻吟。“我的天啊!这哪里是喜事,根本就是受罪嘛!”
“啊啊啊……”狠狠地喘了好几口气,活动一下僵硬的身子骨,芊芊悄悄打开房门左瞄瞄又看看,见四下无人后便以指对口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
“嗖”的一声,不远处树下飞下两道黑影,待人影靠近后俨然是刚刚去迎亲的陆九卿和梅千阎。
两人快步溜进房中。芊芊立刻关紧房门,急道:“怎么样?”
陆九卿打开玉扇轻摇,脸上扬起自信的笑容。“芊芊妹妹放心,一切均在计划当中。”
“很好,那么现在……”满意的点点头,芊芊走到房间西侧墙边推得高高的箱子面前搓搓手。嘿嘿贼笑着,然后费力端起一个盛着一大推散乱金银珠宝的托盘放到两人面前。“帮我打包。”
“啊?!”掩不住脸上地惊诧,陆九卿指指面前堆满的金银珠宝。“芊芊妹妹,我们已经转移了很多贺礼了,这可是皇帝钦赐的珠宝耶。你不要告诉在下你连这个也要一起搬走吧?”
“为什么不?既然皇帝都把它给我了,我要怎样使用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然你以为我准备那么多箱子是做什么用的?”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芊芊理所当然地回道:“大哥,动手。”
一向沉默的梅千阎轻颚首,从墙边堆放众多的箱子山里扛出一口空箱,头一个开始动手打包首饰。
“在下服了芊芊妹妹你了,连这些你也不放过。”完全被她打败地陆九卿也跟着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一边拿起首饰装箱一边问道:“那你可有想到办法如何把这些运这些出去?”
“当然!”得意的扬起下巴。芊芊朝他嫣然一笑。
被芊芊过分灿烂的笑容吓到地陆九卿立刻了解她话中的意思。错愕的以手指指自己。“在下?!”
“没错!这种艰巨重要的任务自然是交给我最信任的九卿哥哥罗!”拍拍陆九卿的肩膀,芊芊若有其事的说道。
“与其说是信任。不如说是在下遍布四国的枫焱楼下属可以免费为你做搬运工吧?”苦笑的道出事实,陆九卿夸下双肩无奈地叹息。
“九卿哥哥真聪明。”一弹指。芊芊一副孺子可教地表情。
“叹……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而在此时,历经艰辛,在雷善曲的掩护下才得以摆脱被人灌醉命运地杜柒笑兴致勃勃的冲回新房,以为会看到芊芊羞涩地端坐在床边等待他掀盖头的场面,哪知等他打开房门看到的却是——新房中的小梅儿、陆九卿以及他的大舅子梅千阎正在忙碌的打包首饰,这一始料未及的场面让他直直愣在那里,久久也回不了神。
“罂粟花?你来得正好,快点过来帮忙!”不经意瞄见愣在门外的罂粟花,芊芊敢忙向他招招手。
“你们……这是……在干嘛?”好不容易找回神志的杜柒笑呆呆的望着房中三人忙碌的身影,不解的开口问道。
“打包!没看见么?”见他仍旧呆站在房门外,芊芊忍不住翻翻白眼,撇嘴一把将他拉进房中,甩上房门,将一口较小的箱子递给他。“别愣着,动手啊!”
一手捧着箱子,杜柒笑一手挫败的抹了把脸。“我以为你会等我来掀盖头……”
“等你来?等到你来我都被那顶凤冠给压死了!……对了,凤冠上也镶有很多珠宝,得一起搬走才行……”经罂粟花一说,芊芊猛然想起那顶沉重的凤冠,忙起身从床上把那顶价值不菲的头冠丢进箱子中一并打包带走。
“可是……可是……我期待很久的说……”后面的话语越来越小声,因为他又被瞪了。
“闭嘴,动手!”双手叉腰成茶壶状,芊芊喝道。
“哦。”向来被芊芊奴役惯了的杜柒笑应了声,乖乖加入打包小分队。
第二十章 卷款私奔去也
一直忙碌到二更十分,四人才将所有必须打包的物品整理完毕,完成后,几人均姿势怪异的瘫在四处,锤锤自己酸痛不已的双肩,芊芊打量着本是装饰华丽的屋子此刻如遭盗匪洗劫一般空旷,忽然,她的眼光定在某个角落。“啊!还有漏网之鱼!”
其余三人懒洋洋的往芊芊所指的方向望去,同时双瞳瞪大,陆九卿更是吓得跌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芊芊妹妹……那个……那个不能搬啊!”
“为什么不行?这个看起好值钱啊!哇哇……这质地,这图案,精品耶!嘿!我刚才怎么没注意到呢?”细细抚摸着眼前的物品,双眼直发光芊芊兴奋的嚷嚷:“决定了,我一定要把它给带走!”
“不要啊——”听罢,三人脚下一软,直接扑倒在地上。
芊芊所指的物品是一对由南诏国宫廷专属御窑所出品的一对青花瓷瓶,白胎底施青花釉,釉质纯厚,青花色泽浓淡分明,通体绘制一组花开富贵图,图案繁而不乱,彰显庄重,堪称精美之作。
只不过……它的体高约为十尺三寸,转换为米的话就是将近四米,重达七八十斤一只,这也难怪这几人会哀嚎不止了。
“……芊芊妹妹,不是我们不帮你,实在是那对花瓶真的不能搬啊!”费力从地上爬起来的陆九卿苦口婆心地说服她放弃这个想法。
“什么意思?懒得搬你们就明说。别找借口哦。”眯起眼睛,芊芊很是不悦横了几人一眼,语气轻柔却包含威胁之意。
“芊芊妹妹,你误会了,你有没有注意那对花瓶的瓶身底处印制的印章?”赶忙摆摆手示意他们绝对是无辜的陆九卿急道。
“印章?”听罢,芊芊蹲下身仔细观察着瓶身底部,发现在题名下方处确实有印着印章,上面书写的是“南诏国皇室专用”字样。
见芊芊看到那处印章后陆九卿继续解释道:“不管哪个国家,只要是送进皇宫的贡品均印有皇室专用字样,芊芊妹妹。先不论私自贩卖皇宫御赐花瓶的罪名。也不论有没有人敢买,我们只论万一哪天皇帝心血来潮想观赏这对花瓶,请问芊芊妹妹你如何能变得出来?”
“……”芊芊窒了窒。随即反驳:“反正我又不住在南诏国。而且我可以把它买到别地国家嘛!”
有些无言地陆九卿无奈地撇撇嘴。朝一旁地杜柒笑使了个眼色。
为什么要他说……杜柒笑根本就不想开口。要是得罪亲亲小梅儿。连甜头都还没得享用就被三振出局地他岂不是得不偿失?但在陆九卿拼命眨眼下还是只能不甘不愿地走上前劝慰道:“小梅儿。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有些东西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地?”
“有。荷花嘛。”小嘴撅起老高。芊芊闷闷地回道。
“那你知道这句话地意思么?”望着小梅儿微微鼓起地脸颊。杜柒笑忍不住以手掐了掐。柔嫩光滑地触感让他溢出轻笑。
“知道。”声调拔高。她老大不爽地冷哼声。“就是只可以远远地欣赏。但不可以接近玩弄它。”
“没错,这花瓶呢咱们先不管它来至何处,你想想,如果要把它们运回凤凌国,这千山万水,山遥路远地,万一途中一个不小哐啷一下,九卿兄的下属们坐白工也就罢了,可是小梅儿你就会很失望很伤心的哦。”绽出一抹几乎要令阳光失色的灿烂笑颜。杜柒笑以近乎诱哄的语气道出路上极有可能发生地“意外”。
低头绞弄自己的衣袖。芊芊很不甘心的嗫嚅:“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去看看善曲兄准备得怎么样了。等会我们就要离开,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这里就要给九卿兄他们吧!”假意的拍拍双手,杜柒笑一边朝身后比了个手势,一边拉起小梅儿望门外走去。
“花瓶……我的花瓶……”不舍的一步三回头望着那对青花瓷瓶的芊芊就这样被杜柒笑越拉越远,直到再也听不到那凄婉哀怨的声音为止。
以无比崇拜的眼神恭送两人远走地陆九卿跟梅千阎转回头面对满屋子地大小箱子,面面相觑着,不约而同溢出一丝苦笑。
唉!有妹如此,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啊……
如此这般三天后,等迫不及待的南昊帝叫人传旨招刚新婚完毕地御王夫妇到皇宫赴宴时,等到的只有负责传旨地公公慌忙回来禀告:御王府如今只剩空荡荡的府邸,别说人影,就连家具都被搬至一空了。
始料未及的结果让南昊帝与聂明辞双双愣在那里,而接着那公公递上来御王所写的留书更是让他们下巴都掉了下来。
只见一张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老爹,拆撒人姻缘是要遭天打五雷轰的,为了免遭您的迫害,我与小梅儿双宿双飞去了,如果您乖一些,不来寻我,那么一年我会回去看您两次,反之嘛,等您快要入土的那天记得飞鸽传书通知我一声——杜柒笑留
愣愣的看着儿子的留书,南昊帝一把抱住大儿子嚎嚎大哭:“朕的心肝宝贝儿子啊……你怎么就丢下朕不管了……呜呜呜……朕也想跟你去浪荡江湖啊……呜呜呜……”
满脸黑线的聂明辞一面听着老爹的哭诉,一面还得安慰着老爹不要太伤心,心里头那个怄啊让他对自己那个丢下一大堆烂摊子给他收拾的弟弟恨得是牙痒痒的。
可恶!没良心的臭老弟,要跑路也不懂得通知他这位大哥一声就独自偷溜了,真是太过分了!呜呜……他也想去逍遥一番的说。
与此同时,远在几百里之外的官道上,几匹良驹正在快速的奔跑着,随风飘来的盈盈笑语中包含着奸计得逞的快意。
“哈哈哈……想算计姑奶奶我?还早个几百年呢!”
宽广清澈的河面上,一艘小船随波飘荡,在船头上趴着一名看起来病恹恹,死气沉沉的年轻男子,原本妖艳的五官全扭曲在一起,还不时对着河面上干呕。
江风吹面,带着秋日的微凉,待到晚上,气温便会转为冰寒,到时候便得移到船舱里头,免得吹风吹到生病。
风里,隐约传来年轻男子气若游丝的呻吟——
“呜呜……娘子,什么时候才到地头啊?再不快些为夫就要死了……”
船舱里传来幸灾乐祸的嬉笑声,一把扇子撩开舱帘,探出一张温文尔雅的面容,一双如墨般的眼眸蕴满着水光笑意,清澈澄亮得连以微茫烟水为胜景的湘江都为之黯然,嘴边溢出的却是一副深仇大恨终得报、无比舒畅快意的朗笑。“柒笑兄,这三千里的水路才行进了不到一半,接下来中段还要路过岩冠峡谷,据说水流十分湍急,你可不要想不开就跳下去了。”
没错!在这艘船上像条死鱼般趴伏着的男子,便是南诏国变卖家产携家眷离家出走的南昊帝的爱子,新册封的御王——杜柒笑;而探出船舱外调侃他的男子,便是其中的帮凶之一陆九卿,船舱里还坐着新出炉的御王妃梅芊芊,他的大舅子梅千阎。
打从几人从雁京城骑马离去,并在城郊外把那几匹顺手拐带出来的千里宝马以极高的价格卖了出去,接着几人雇了艘船,不走阳关道也不走独木桥,而是改走水路。
四人一路东下,经过汉江衡泽湖来到湘云江;也让杜柒笑一路从汉江晕船到衡泽湖,然后在这秀丽的湘云江上继续呈现晕茫茫的状态。
听见陆九卿的调侃,原本病恹恹的杜柒笑似乎来了精神,吼出的话语又响又亮:“要你管,反正我就是晕船,怎样?碍你的眼了?”
陆九卿挑高眉头。“是没碍着在下什么,在下只是高兴罢了。”
见杜柒笑堵得得哑口无言,愣是好半晌都答不出话来,陆九卿再也忍不住的大笑出声。
听着陆九卿毫不掩饰的嘲笑声,杜柒笑当即羞怒难当,吼一句:“我受的内伤还没好,所以身子比较虚弱,不行吗?”
“是吗?”陆九卿踏出船舱,走到杜柒笑面前蹲下,黑眸在日光下闪现恶意十足的光芒。“真是奇怪,在下记得前两天还有人嚷嚷着他的伤势早就好了,一定要跟在下比谁的酒量最好,那人的名字好像也叫——杜柒笑哪!”
陆九卿毫不留情的讥笑让杜柒笑本是一张苍白无血色的面容霎时面红耳赤起来,一手颤抖着指向他,气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你……你……”
“好了,九卿哥哥,罂粟花已经够难过的了,你就别在作弄他了。”掀起舱帘,芊芊也跟着走上船头,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两人之间的斗嘴。
无辜的摊开双手,陆九卿眨眨眼眸。“芊芊妹妹,漫漫水路,很是无聊,得找些乐子才不会觉得沉闷嘛。”
“你这个伪君子!等我上了岸看我怎么报复你!”恨恨地瞪了陆九卿一眼,杜柒笑转身露出一副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表情,一把抱住芊芊的大腿哭诉:“呜呜呜……娘子……为夫好难受……”
第二十一章 误会照成的惨剧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再忍几天,马上就要到鸢城了,到时我们就改走陆路。”安慰性的捏捏罂粟花闻言而更加惨白的脸,芊芊极力憋住想要狂笑的冲动,一张俏脸很是扭曲。
“呜呜呜……娘子你也取笑为夫……好过分……”细长的凤目此刻盛满委屈,杜柒笑哀怨的指控她无良的行为,觉得这世态真是凉薄,自家的亲亲娘子不体恤他也就罢了,怎么也来取笑他?
“好啦,是我不对,那你现在吐了这么久好些了没?要不要吃些东西垫点胃?”无奈的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芊芊跟着坐在船头上,把像软泥一般瘫在甲板上的罂粟花身子挪到自己怀中,调整成一个舒适的姿势让他枕靠在腿上。
提到食物,杜柒笑好不容易压下的恶心感又冒了上来,忙用手捂住嘴巴,挥了挥手。“不要!吃了我会更难受,我还是睡觉好了。”说着,杜柒笑舒舒服服揽住小梅儿的腰身,为自己找到适合的姿势,心满意足地合上双眸。
“好,那你睡,晚些我再叫你。”溢出轻笑,芊芊又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脸颊,力道相当轻柔。
“恩……”咕哝一声,杜柒笑不一会儿便在睡魔的席卷下模糊了所有意识。
如此这般航行了两三天,四人终于到达鸢城河,船身刚靠到岸边,杜柒笑便迫不及待的冲下船,当双脚踩上久违的地面时,他简直感动得快痛哭流涕。“老天爷,还是平稳的地面好啊!”
见他这般激动,还在船上的三人不禁相视一笑,跟着走下船,陆九卿伸了个懒腰,唇瓣轻弯。笑道:“地面上是不错。不过哪比得上一面坐船一面欣赏河两岸风景的雅趣呢。”
“好啊,九卿兄你这么想坐那你就自个继续走水路吧,反正我跟小梅儿、大舅子要走陆路,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请恕我不远送,就此别过!”一说到坐船,杜柒笑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怎么也忘不了就是这个伪君子提议他们走水路的。
“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再说当初在下提议走水路之时柒笑兄你也没有反对呀。”摊开双手。陆九卿故作无辜状。
“谁说的?明明是你……”
“好啦!都给我收声!”头痛地揉揉自己地太阳穴。芊芊无奈地制止住两人地争吵。“拜托!你们在船上吵。下来陆地你们还要吵。有完没完啊?你们想吵架是吧?那你们尽管在这里吵够本吧。我和大哥进城用膳去!”
冷哼一声。芊芊不再理会二人。径自拉着梅千阎地手进城寻酒家填肚子去了。而被丢下地两人只得立即停止内战。急忙快步追上两人四人进入鸢城。找了家较为干净地酒楼。随意叫了一些酒菜。几人拿起筷子正打算食用时。店中地伙计面色匆匆地奔进几人就坐地桌前。扬起歉意地笑容:“几位客官。不好意思。今个地生意好。大堂基本上满座了。可否让两位公子跟您几位一块拼个桌可以么?”
芊芊顺着伙计地手势望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两名白衣年轻公子。一身风尘仆仆。像是刚才外面回到城里地。于是她便笑道:“可以啊。出门在外。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你带他们过来吧。”
等她说完。却发现伙计手握着毛巾。傻愣愣地直盯着一旁用膳地罂粟花。心中很是不悦。摆手招回伙计飘远地三魂七魄。“喂。发什么呆呢?”
“唔……呀?!”伙计惊觉自己地失态。忙不迭掩饰窘状。旁边这名客倌地长相实在太美。害他不自觉看得失魂。“不好意思。小地马上就带人过来。”
带伙计一走。芊芊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待咽下后才闷声道:“祸水!真是祸水!”
此话一出,陆九卿与梅千阎同时闷笑出声,而造成此元凶的祸水——杜柒笑努力吞下口中的叫花鸡,眨眨泛着水雾的凤目,怔怔的望着几人怪异地举动。“怎么啦?这菜还不错啊,为什么你们都不动筷?”
闻言,两人的笑声更大了,芊芊则是暗叹口气,夹起一块红烧排骨放进罂粟花的碗中。“没事,吃饭。”
“哦。”杜柒笑乖乖的低下头继续趴米饭。没办法,谁叫他这几日在船上吃多少就吐了多少,无奈之下后面那段时间他干脆只喝水,以至于他现在肚子非常的饿,除了吃饭他什么也不想。
跟着伙计的脚步,李青郁跟好友冯延辉来到一张只有四人就坐的圆桌前,探寻的目光正巧对上杜柒笑黑睫半掩的凤目。
好亮眼地美姑娘,恐怕连自家府里地几个妹妹都不及其她的一半,一身艳红地异族服饰,虽是女扮男装但仍掩饰不住特有的媚态。这是李青郁闪进脑中地唯一念头。
接着他的眼光继续往其他三位扫去,突然,他的眼眸猛然睁大,手也快速擒住那人的手腕。“芊——唔!”
离李青郁最近,本是陶醉在美食中的杜柒笑见他冷不防一把抓住小梅儿的手腕,被抓住手的小梅儿也皱紧眉头,立即想也不想的就狠狠擒住李青郁的右腕,使劲一扳,硬生生听到骨头移位脱节的喀嚓声以及李青郁发出的痛呼声。
“青郁贤弟……”全然摸不清楚眼下状况的冯延辉,只知道那名漂亮的姑娘擒住好友的手腕处,见好友面露痛苦之色,他刚想上前帮忙却被一把白玉扇止住了步伐。
发觉杜柒笑举动的陆九卿和梅千阎一个以玉扇抵住冯延辉的喉头处,一个拔出碧落逼近李青郁,大堂里的其他客人见此暴力场面,当下纷纷逃离酒楼,只敢远观,而店小二也忙碌地追讨著每一位尚未结帐的客人,一时之间酒楼内成了屠宰场,杜柒笑、陆九卿跟梅千阎是屠夫,李青郁与冯延辉则是有幸成为待宰猪两只,而且名副其实。
眼看两人就要血溅当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芊芊张口喝道:“都给我住手!”
屠夫三人同时停下动作,杜柒笑更是不满的大声叫嚷着:“为什么?小梅儿,他要出手伤你耶!幸好我手快,不然你的手腕一定会骨折的啦!”
“闭嘴!他只是力道大了一些,怎么可能伤到我?放手!”赏给罂粟花一记大白眼,芊芊使劲拍开他擒住李青郁的右手。
“青郁哥哥,你还好吧?”芊芊忧心的打量着李青郁红肿不已的手腕,又转回头恶狠狠的瞪向一脸委屈的某人。
不顾手腕传来的剧痛,李青郁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握住芊芊的肩膀,掩不住脸上的激动之情。“芊芊妹妹……你真的是芊芊妹妹?你还活着?!”
“恩,我没事,来,先做下说话。”扶着李青郁坐在凳子上,芊芊转身朝身后装可怜的罂粟花吼道:“快不快过来帮他把脱轨的关节给复位!”
“不要!是他先动手的,我没有错!”撇过头,杜柒笑很干脆的拒绝。哼!就凭这人让小梅儿吼他这点,这个家伙就是死一千次也不闲多!
“你……”芊芊顿时气结,望着罂粟花撅得老高的红唇,相处一久的她岂会不知道这家伙又打翻了醋桶子?无奈之下她只得走进闹脾气的某人耳边嘀咕几句。
“真的?”阴郁的脸色煞那间回复阳光般灿烂,杜柒笑轻捏小梅儿细腻柔软的脸颊,以报复她之前的拍打之仇。
“没事我骗你做什么?”没好气的挥开他不怀好意的狼手,芊芊揉揉自己被揪红的脸颊,冷哼一声。“老天捏我的脸,万一留下伤疤怎么办?”
“放心,有我这个大神医在,小梅儿你会青春永驻的啦。”再度捏捏小梅儿俊挺的俏鼻,杜柒笑不在意的笑道。
“我说……两位如果有时间打情骂俏,不如抽点时间出来医治这位无辜的仁兄吧,再不治啊恐怕他就会晕厥过去了。”搓搓手臂上直冒出的鸡皮疙瘩,陆九卿以扇子指指就快痛晕过去的李青郁,好心的提醒正处于甜蜜新婚期的两位夫妇。
“啊?”被点醒的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坐在凳子上的李青郁。
“很好……你们总算注意到我了……”左手扶住因右腕骨折处不停传来的抽痛而有些发晕的脑袋,被忽略已久的李青郁欣慰的笑了笑,“麻烦……麻烦谁有空,请接著我的身体,我要昏了……”
“砰”的一声!在几人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可怜的李青郁应声而倒。
“青郁哥哥——!”
因为杜柒笑的误会,李青郁在剧痛之中失去意识,等他再度清醒过来,人已经平平稳稳躺在一家客栈的上房内,右手腕可怜兮兮地缠著十数圈的厚重白纱布。
真是流年不利啊……
苦笑的抬起被绑成一颗粽子的手腕,李青郁极其无奈的叹息着,看来他得回家去查查黄历或是去庙里求只签,让算卦的看看自己的命盘,是不是今年犯了煞,怎么一路上的倒楣事全往他的头上扣?
难怪昨儿个自己梳理照镜之时,老觉得头顶处笼罩着一大片黑雾,原来不是错觉啊!
第二十二章 客栈里的斗殴
正当李青郁哀怨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之时,下一瞬门扉已教人推开。
“青郁哥哥,你醒了?”推开房门的芊芊手中端着一个小托盘,里面盛着数碟小菜,走到桌前放下后,又来到床边仔细打量着李青郁被包成粽子的右手腕,“怎么样?手还疼么?”
“好多了。”李青郁漾开末微笑,看着眼前不仅平安无事,还长高了一些的芊芊妹妹,脸上的笑容更泛滥了。“要是衍生知道芊芊妹妹你没事,一定会很高兴的。”
“呵呵……我这次上鸢城也是专门为衍生哥哥而来的啊。”笑眯眯的道出此趟来鸢城的缘由,芊芊随即又垂下眼眸,语带歉意的说道:“青郁哥哥,真是对不起,罂粟花是怕我有危险才出手误伤你的,你不要生气啊!”
微微一笑,李青郁宠溺的揉揉她的发丝,“傻瓜,青郁哥哥是这么小心眼爱计较的人么?”末了,他的语调轻扬,带着些调侃的味道。“他就是你的意中人?”
“……恩。”难得的,一向脸皮超厚的芊芊双颊抹上淡淡红晕,娇态尽现,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的芊芊妹妹终于长大了呢!”头一次见到露出小女儿般羞涩表情的芊芊妹妹,李青郁忍不住吃吃笑道。
“青郁哥哥!”见李青郁满脸揶揄的神情,芊芊越发显得窘迫,赌气的鼓起腮帮子撇过头生起闷气来。
“没办法啊,芊芊妹妹在我们眼里总是人小鬼大的模样,难得见到你这么可爱的表情就一时忍不住。”跟芊芊妹妹相处多年,从来都是她取笑他们的份,如今好不容易捉到了她的一个短处。哪肯轻易放过,着实好生调笑了她一番。直到芊芊终于忍无可忍地以手轻拍桌面抗议。李青郁才略微收敛一些,但眼中却仍流露出戏谑的笑意。
“哼!青郁哥哥好意思说我呢,那你自己呢?我可是修成正果了哦!”不甘趋于下风地芊芊立刻反驳道。
此话一出,李青郁地笑容随之凝结起来,不自觉的撇过头回避芊芊探视的眼光。“为什么会突然扯到我的头上?我很好啊。”
探出一些不对劲地芊芊眼珠转了转。识趣地不在持续这个话题。起身把桌上搁置地饭菜端到李青郁面前。“好啦。先不说这些。青郁哥哥。你已经昏迷了好一会了。肚子应该早就饿坏了吧?来。先吃些东西。”
“谢谢。”对于芊芊地体贴。李青郁投以感激地笑容。拿起筷子默默地用着以有些凉意地饭菜。
知道现在不是询问地好时机。芊芊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李青郁地近况。等他用完膳。她略微收拾了一下。嘱咐他好好休息之后便带上门扉出去了。
关好房门。芊芊把托盘交给路过地伙计。低头稍微思索一会。决定下楼去问问跟李青郁结伴而行地冯延辉。也许那人会知道一些她想知道地事实。
“噗啊……”这么想着地芊芊轻巧转了个身。刚想往楼梯方向走去。忽然响起地奇怪声音止住了她地步伐。围在腰间地一个鼓鼓地小布包里传出地声响。接着从布包里探出地是只约莫小猫大小地白色小狐狸。只见它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小耳朵抖了抖。打了一个湿漉漉地大呵欠。从布包里跳进芊芊地怀中。愉快地摆动着蓬松地大尾巴。“嗷嗷!”
看着小白一副睡得很满足地神情。芊芊坏心眼地伸手弹了一下它小小地鼻头。没好气地笑骂:“小懒猪。你终于舍得起来了?”
自从他们离开雁京城,不走陆路,改走水路之时,小白就一路由雁京城睡到凤凌国的鸢城,直到现在才爬起来,也难怪芊芊会骂它是只小懒猪。
“嗷嗷!!”小白委屈的趴在芊芊的怀里,两只前爪郁卒的抓着自己的大尾巴,似乎在抗议她对自己的取笑。
看到小白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芊芊心中一软,也不再戏弄它,宠爱的摸摸它光滑柔顺的皮毛。“被你打败了,肚子饿不饿啊?要不要吃点东西?”
一听到吃的,小白立刻兴奋的从芊芊怀里跳下,讨好的围着她的脚边打转,黑亮亮的眼珠子巴巴的望着她,尾巴欢快的来回摇摆,口中发出“嗷嗷嗷”的叫声。
“贪吃鬼,一提到吃你就这么有精神。”蹲下身子,芊芊无良的扯扯小白那毛茸茸的小耳朵,再度抱起它往楼下走去。
一走下楼,芊芊立即傻了眼,本该正在用膳的几人不知为何却吵了起来,杜柒笑随手夺过梅千阎的碧落就要往冯延辉身上招呼而去。
“哇啊啊——杀人了!我又没说错,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冯延辉从不曾见过有人变脸得如此神速,抽剑的动作更俐落得教人措手不及,“唰”的一声,长剑就划断他左边衣袖,并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救命啊!杀人啦!!”冯延辉被杜柒笑追得抱头鼠窜,好不狼狈。
“你给我去死!”面容扭曲的杜柒笑气急败坏的怒吼着,决定要替天斩除这个败类。
无语的看着眼前上演的现场版追杀记,芊芊小心翼翼的挪到角落摆明抱胸等着看戏的陆九卿与梅千阎身旁,狐疑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才上去一会这里就变天了?”
使劲憋住笑,陆九卿道出事情的经过:话说几人说明了误会之后,杜柒笑就为李青郁接好手骨,唤来店小二送他上房间休息,接着芊芊也跟着上去上去探视李青郁的伤势,也顺便送个饭菜。留下的几人继续在楼下用膳,冯延辉一见到杜柒笑便惊为天人,道此美人真是只有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当即立马扬言要追求于他。杜柒笑一听。当场就想掀桌骂人,在陆九卿和梅千阎的阻拦下才得以幸免。
而在后面他们解释杜柒笑乃是男子不是女子之后,一向嘴快的冯延辉居然脱口而出:“什么?那你岂不是个不男不女的娘娘腔?!”
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于是陆九卿和梅千阎很干脆地双手一摊,梅千阎更是提供自己的爱剑给杜柒笑为凶器让他追杀冯延辉。这便是这场追杀记地由来。
“真是嘴贱地家伙,活该!”一点也不同情冯延辉此时的下场,芊芊不屑的哼了哼,接着眼角瞥见一旁掩不住心疼之色的掌柜,不由得又笑道:“不过苦了客栈掌柜的了。”
位于芊芊怀中的小白看到很疼爱自己地好人正风风火火的追杀一个到处乱窜的人影,很是兴奋的举起小爪子,发出“嗷嗷”的叫声,好像在说:加油啊!加油!
在冯延辉跳上桌面,下一刻桌子便被杜柒笑的快剑给砍烂,再下一刻终于忍不下去的掌柜追逐在两人身后。试图阻止惨剧发生。“客官!别在咱们客栈练剑法啊……啊!我的桌子……五两!”
冯延辉身子滑溜的绕到梁柱后,剑芒也如影随形地跟上,所到之处,碎裂劈砍声不绝于耳。
“十两!锅碗瓢盆再加五两,酒柜全毁……门窗……楼梯……”掌柜的拎着帐本,一条又一条地详细记下。
“我看你往哪里跑?!”杜柒笑怒喝,衣摆翻飞,跃身挡下冯延辉窜逃的身子。
“你一个大男子的心眼怎麽这麽小?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这样你也能七窍生烟?!”冯延辉抱著脑袋转身再逃。
他边跑边喘,奇怪。怎麽越跑越觉得客栈大厅好空旷。想找个隐蔽的桌底都好困难,说话还有回音哩?
“死到临头还卖弄口舌之快!”杜柒笑踢起一块木板。袭向风裳衣背脊。
“我躲!”冯延辉灵活一跳,躲过那看起来很像门板的残缺木块。
“我看你还怎么躲!”杜柒笑再扫起一个巨大暗器。
“我闪!”冯延辉腰身朝右边一扭。闪过解体的阶梯横木。
杜柒笑趁著冯延辉扭腰的短暂停顿空隙,破空而来的剑势直勾勾对准他的鼻翼。
“哇——”冯延辉只来得及发出哀号。
“慢著!”铁算盘精准地挡下杜柒笑地攻势,客栈掌柜摆出一副江湖人的特有气势,“我是人称大风大浪里浮沉翻滚地夺命怪手铁掌柜,敢在我贵宾楼里砸店的人不少,但敢砸得如此彻底尽兴,你们算是头一遭!哼哼……”
“许大叔,你什么时候多个了夺命怪手地称呼?”店小二凑到掌柜身旁问道。
上回李二麻子来砸场时,掌柜用的名称是“玉面罗刹铁掌柜”,不到半个月,玉面罗刹变成了夺命怪手?
“罗唆!”掌柜抬腿将不识相的店小二踢到一旁反省,轻咳了声,“反正——我不反对两位客倌继续厮杀,但麻烦在你们拚个死活之前,先结清本小店的损失。”
说完,掌柜算盘一刷,快速的念起一长串的金额,拨弄的五指确实冠得上“怪手”之名。
闻言,杜柒笑与冯延辉这才环顾四周的断垣残壁,整个大厅仅存的完好物品只有他们七人人,其余的桌椅木柜全化成碎片混杂在地上。
“难怪我一直听到自己惨叫的回音。”冯延辉恍然大悟。
“所有的损失都算在那个家伙头上。”始作俑者杜柒笑恨恨丢下结论,重新握起剑柄“料理”冯延辉。
“哇!!为什么是我?!不公平……”冯延辉气得跳脚,正想为自己辩解,但迎面而来的剑锋止住他余下的话语,让他继续抱头鼠窜着。
两人在大厅内再度玩起“你追我跑”、“你丢我闪”的戏码。
第二十三章 一山还比一山高
客栈许掌柜花了半个时辰才厘清整间客栈的损失,洋洋洒洒地朗读:“住宿费、零零碎碎砸毁的物品、方才几位公子的膳食费,以及本小店员工的受惊费用,一共是五千两,恕不折扣,请付讫。”
“五千两?!你在抢劫吗?”匪夷所思的天价令冯延辉当场目瞪口呆,愣了好半响才跳脚叫骂道。
许掌柜皮笑肉不笑的横了冯延辉一眼。“小店几乎被客官您给全毁了,得要重新装修才可开门营业,而装修费与购买必需用品的费用小的暂且不说,光是时间就要花去整整一个月,这段时间小店均无收入来源,请问这费用小的不该跟您索取么?”
“这……这……”冯延辉窒了窒,接着眼角瞄到站在一旁双手抱胸,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杜柒笑,气得不打一处来,一手指向他不满的叫道:“那他呢?如果不是他要追杀我,我也不会躲,那掌柜你的客栈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罪魁祸首是他!我可是受害者,掌柜你不帮忙也就算了,为何还只向我这个受害者讨要费用,却独独放过那个行凶者?这也太不公平了!”
“说得好!”一旁的芊芊拍了拍手,“确实,这事是小女子先动手的相公的不是。”
见一位十五六岁的粉衣娇俏小姑娘为自己鼓掌,一脸笑眯眯无害的表情兼善良可亲地外貌让冯延辉以为终于有人为他来说句公道话。忙猛点头道:“就是嘛!就是嘛!掌柜的,你看就连一个小姑娘都知道我是受害者。这费用你还是问那边地公子要吧。”
而后等冯延辉又听到小姑娘说杜柒笑是她的相公,不由得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来。“什么?小姑娘,他。他是你相公?!”
“对呀,他是小女子地相公没错啊。”淡淡的瞥了一眼冯延辉,芊芊对于他露出十分震惊的表情感到有些不悦。“有什么问题么?”
“没……没什么。呵呵呵……我只是有些讶异罢了。”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呃……也不对。世上没有这么“养眼”地牛粪吧?哎呀!不管怎么样,光看小姑娘这么和蔼可亲,配上那个光有张皮相,脾气却暴躁不已的男子真是可惜啊,可惜!
完全没有反省这一切全身因为自己口无遮拦造成地后果的冯延辉一脸惋惜的摇摇头,颇为小姑娘遇人不淑而抱不平。
太过明显表露出来的质疑与不屑让杜柒笑肝火再起,抄起家伙就上上前再次教训冯延辉,却自家亲亲娘子给拦了下来,不由得出声抱怨:“小梅儿,为什么阻止我?我这次一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省得他再胡说八道!”
“罂粟花。你地伤势还未痊愈。还是莫要妄动真气地好。”望着罂粟花气得铁青地面容。芊芊绽开笑颜。抚了抚他地胸口。接着转过头。眼睛微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至于接下来地事。就交给我好了。”
深知芊芊品性地几人都知道。虽然她是非常爱钱也常常拿他们来做消遣。但只要是她认定地“内人”她是极为护短地。在她地眼里。她地人只有她才可以欺负。若有谁敢动手。哼哼……不要命地就尽管来吧!
所以。此刻地芊芊越是微笑也就表示她很生气。非常地生气!而挑起这个后果地某人地下场自然是不可言喻了。三人均在心中为仍不知自己已经大难临头地冯延辉掬一把同情之泪。当下决定袖手旁观地站在一边。只负责看戏就好。
被芊芊露出地诡异微笑吓到地冯延辉冷不防打了个寒战。一股从内心深处升起地寒意让他有些战战兢兢地盯着仍旧笑容满面地她。不由自主地悄悄后退几步。打算一有个什么不对劲就立刻落跑再说。
反正青郁贤弟是这几人地好友。相信不会为难与他。至于自己……胆小就胆小吧。此时此刻能保住小命才是一等大事。
“这位是冯公子吧?小女子这厢有礼了。”轻盈地福了个身。芊芊打算来个先礼后兵。“呵呵呵……不敢。不敢。有事姑娘你说。我听着就是了。”满脸冷汗地冯延辉看着眼前笑里藏刀、不怀好意地小姑娘。只觉得怎么有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觉得亲切可爱地小姑娘如今怎么变了这么多?
“既然冯公子这么说,那小女子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芊芊倒也干脆,直接把话挑明来讲。“刚才听冯公子所言,似乎对掌柜只向公子你索要赔偿费用觉得非常不妥是吧?”
“没错!”冯延辉点点头,“砸坏客栈的人明明是那个……呃,你家相公所为,我是受害者,如果单要我赔偿所有的损失我当然是不服气了!怎么说他也要付大部分的费用吧?毕竟是他出手才会变成这样。”
“没错,按道理而已确实是我家相公的不是。”抚摸着从一旁残缺的桌脚上跳入她怀中小白光滑柔软的毛发,芊芊对冯延辉提出的结论并不反对,只不过有些问题她还是得说明清楚的。“但,冯公子,你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我?我忘了什么事?”以为终于找到一位明事理的冯延辉刚要露出笑颜,下一刻却被芊芊道出的话语给愣住了。
“这个世上许多的事情都是有因才有果的,对吧?”芊芊笑眯了眼,见冯延辉点头后继续说道:“那么我家相公是因何事才会动手追打冯公子你的呢?”
“呃……”再度窒住的冯延辉犹豫了半响才吞吞吐吐的开口道:“是……是因为我一时……失言辱骂了杜公子……”
“所以啦,我家相公虽说是动了手没有错,可是他却不是因,而是果。”非常满意冯延辉的合作态度,芊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狡猾。“至于那个因嘛,不用小女子说冯公子也知道吧?”
“呃……”被堵得哑口无言的冯延辉嘴巴张张合合,愣是好半天也没出可以反驳芊芊的话语。况且人家说得也没错,要不是自己这张不知分寸的快嘴,如何会惹出这场祸事来?
看到冯延辉愁眉不展的吃瘪模样,本是满肚子火气的杜柒笑此刻再也忍俊不住,豁然大笑,一旁的陆九卿与梅千阎虽未笑出声,但也是转过身,肩膀一耸一耸的颤抖不休。
不理会后面几人的小动作,芊芊把怀中的小白置于柜台上,转身向许掌柜借来算盘,噼里啪啦开始快速拨打起来,口中念念有词。“以上根据小女子的推论,冯公子作为一切事发的主因,不仅要赔偿客栈内的一切损失不算,还要赔偿我家相公的心灵受创费、精神损失费、调养费,还有小女子我的压惊费、解释费等等……共计一万二千六百八十五两三钱二分,去掉尾数四舍五入以后金额是一万三千两白银,小本生意,恕不赊账,谢谢!”
一手颤抖的指着握着算盘的芊芊,冯延辉忍住吐血的冲动。“抢……强匪!你根本就是个女抢匪!!”
淡然的瞥了冯延辉一眼,芊芊慢条斯理的又曾加了一款。“辱骂妇女,一千两。”
压下喉头的鲜血终究没能忍住,冯延辉白眼一翻,直接扑倒在地。
“就晕了?真没用。”窥了下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的冯延辉,芊芊嗤之以鼻的哼了声。“罂粟花,搜他的身,看看他身上带有多少银子。”
“收到!”乐颠乐颠的杜柒笑立即执行娘子大人的懿旨,愉快的的伸出爪子在昏迷不醒的冯延辉身上东摸摸西摸摸,待搜出一叠银票后马上恭敬的双手捧到亲亲娘亲的面前。
“乖。”接过银票数了数,大约有两万多两,还算不错的数目让芊芊笑意渐深,招手唤来徐掌柜,抽出五张面额为一千两的银票作势要递给他,在途中貌似不经意的问道:“掌柜的,你这家客栈有多少年历史了?”
伸手准备接过银票,笑眯了一张老脸的徐掌柜想也不想的回道:“久了,有十多年罗。”
话音刚落,芊芊递出银票的手收了回来,继续拿起算盘拨打着。“十多年了啊,那就不是这个价格了,得算上折旧费、破损费……恩,真是不好算呐……”
拨打了好一会,总算把数目算出来的芊芊再抽出三张放回自个荷包里,把剩下的两张放在徐掌柜伸出老半天的手心中。“喏,两千两,足够赔偿你的损失费了,至于其他的装修费请自个想办法。”
说完,也不管突然被人剥削掉三千两,此刻呆滞在场的许掌柜,芊芊打了个呵欠,招手唤上杜柒笑三人一同上楼补眠,打算稍晚一些上慕容家串门子去。
叹为观止的目送几人上楼,店小二戳戳依旧呆滞的徐掌柜。“许大叔,看不出来啊,那位小姑娘比你厉害多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的许掌柜狠狠敲了一记店小二的脑袋,转头看看面目全非的客栈大堂,再看着手中风一吹就会飘走的银票,终于忍不住抱头痛哭。
“呜呜呜呜……抢匪啊!女抢匪啊——!!”
第二十四章 一份好工作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接着一道风风火火的人影旋风般的卷了进来。
“青郁贤弟!呜呜呜呜……”
本是在床上熟睡的李青郁被一阵巨响给惊醒,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人猛的抱住,来人的眼泪鼻涕如下雨般全撒在他的身上,死死抱住他不住的嚎哭着。
压下想将来人一脚踹开的念头,额上青筋隐隐跳动,李青郁一手使劲扳开来人紧抓住他不放的手指,一手扶住自己还有些发昏的脑袋。“冯大哥,你怎么了?”
“呜呜呜……青郁,我遭到抢匪了……我身上的银子都被那人给强走了……呜呜……”被问道伤心处的冯延辉再度抱紧李青郁,哭得更大声了。
铁青的一张脸瞪着抱住他大腿不放的冯延辉,李青郁隐忍许久的怒火陡地爆发。“冯延辉!我警告你,我数三下,你马上给我放手!”
“呜呜呜……青郁你凶我!我被人抢劫已经够可怜的了,没想到……没想到你这么狠心……连问都不问就吼我……”更加用力的抓住李青郁的脚,冯延辉哭的肝肠寸断。
无语问苍天的李青郁长长的叹了口气,挫败的抹了把脸。“冯大哥……你这么紧抓着小弟,又哭个不停,小弟就算想听也没办法听啊!”
“……好像也是哦。”冯延辉愣了愣,放开抱住李青郁的手,又呜咽了几声后,总算是渐渐止住了,只余肩膀微微抖动。
“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揉揉隐隐抽痛的太阳穴,李青郁起身披上外衣,再坐回床榻上。直到此刻他才注意到冯延辉身上的衣衫十分破烂不说,到处还呈现碎布条装。不禁讶异的挑挑眉,纳闷自己不过才和他分别没有多久,怎么他竟会落得如此狼狈?
此话一出,冯延辉又开始抽噎,伸手想要再抓住李青郁的衣摆,却被他一个瞪眼吓得缩了缩身子,只能抓着不知从哪里扯来的布巾,睁着哭肿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说啊。我听着呢!”狠狠地白了冯延辉一眼。李青郁没好气地喝道。
缩缩脖子。冯延辉在李青郁地瞪视下抽抽噎噎地把事情地经过从头到尾诉说了一遍。说道最后他再度热泪盈眶。愤恨地指控:“你说。你那个芊芊妹妹是不是女抢匪?明明我是受害者。可是……可是……呜呜呜……如果光是赔偿客栈地损失也就罢了。可是她。她居然还要我赔偿那个始作元凶地什么心灵受创费、精神损失费、调养费……呜呜呜……我地两万多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末了。冯延辉再度放声大哭。声音更加惊天动地、惨绝人寰。真是令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无奈地投给冯延辉一记同情地眼神。李青郁在心中暗自苦笑。没想到芊芊妹妹这么多年来敛财性子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地炉火纯青了。
不过。这也是他自找地吧?
看着兄长如今哀怨凄凉地可怜样。李青郁只得蹲下身安慰道:“冯大哥。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如今去了也不算坏事。你就当是破财消灾吧。”
“消灾?拿两万两白银?青郁。我家可不是开钱庄的啊!”冯延辉想想又开始哭了,“真是造孽了,今天怎么就遇到这么一个灾神,真是好大一尊灾神啊!”
“哟,难怪大清早的我就觉得自己地耳朵有点痒,原来是有只狗在乱叫啊!”门外,一身清爽的芊芊走进房中,向李青郁打了个招呼。“青郁哥哥,早啊。”
“早,芊芊妹妹。”李青郁微笑着朝芊芊点了点头。又转眼对她身后的三人也一一打了招呼。
芊芊瞅眼一见到她就躲到李青郁身后的冯延辉。脸上露出了很玩味的表情。她朝李青郁挤挤眼,又对他身后的冯延辉努努嘴。
李青郁回她一副无奈又哭笑不得的表情。眨眨眼睛,暗中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天?好夸张!至于嘛?才不过两万两银子而已。她这尊好大地灾神还嫌少了哩!
“哎哎哎……那个花好大一笔钱消灾的,别一早就像过年的年糕似的,别人看了还不知道怎么想呢……”芊芊拖着长长地音调,用一种青楼老鸨相鸡相鸭的眼神将冯延辉从上看到下,从左看到右,看得他躲在后面也不是,站出来更不是。
“看什么看?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冯延辉躲在李青郁身后跳脚,“我已经没钱了,你看再多也没用!”
“一两也没有了?”芊芊搓着下巴,看他的眼神更露骨了。
冯延辉一抖:“没有了!一两也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以后也没有了吗?”芊芊开始笑,又将他打量了一回。
“没有了!我家里不是很富裕地!你把我家两年的伙食费都抢走了!以后我就只能吃清粥配酱菜了!这样凄凉的我你还不放过么?实在是太黑心了!”
“这么可怜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工作?你会什么才艺?琴棋书画,歌舞表演?”
“歌舞表演?我为什么要会那些?”冯延辉有点反应不过来。
“哦?你不会啊,那你会品茶饮酒,以文论道么?”芊芊用很快的语速把上一句问话带过,又抛出了新的问题。
冯延辉果然忘了追问上一句,呆呆的接着道:“……略懂皮毛吧。“哦,只会一点啊!那你会管账速记吗?”芊芊又问。
“不会。”冯延辉诚实的摇摇头。
“也就是说,你基本什么都不会嘛。这么多年的米真是白吃了,人家养一头猪都还可以拿去卖,你呢?唉……看你那身板,软趴趴、瘦兮兮的,重活你干不动,轻活你跑不动,我想来想去这世间只有一种职业适合你!”故作惋惜的叹了一大口气,芊芊为难地皱起了眉头。“但是又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收你。”
又叹了口气。芊芊摆出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慈悲表情。“好吧,我就破例让你在我的店里做事吧。”
刚好打算在鸢城开一家分店地芊芊大方招揽冯延辉入职,看他地老鸨眼神也不那么热切了:“反正关了灯都没差,年纪大点也没关系啦!”
直到现在终于听出一些端倪地冯延辉从李青郁的身后跳了出来,指着芊芊叫嚷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去做……去做……”他的面色越愈涨愈红,余下的几个字就这么卡在喉头处怎么也说不出来。
“对啊,我是要你去我小官楼里做相公。怎么了?看不起这份行业?”轻蔑的横了冯延辉一眼,芊芊哼了声。“就从我刚才询问你会什么才艺来看,连做相公你都不够资格。”
“你——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哼!冯公子你既不会琴棋书画、歌舞表演,又不会品茶饮酒、以文论道、管账速记,做粗活你不行,干细活你又没本事,除了做相公你还能做什么?”
芊芊的话愈说愈溜,句句事实。针针见血,每说一句冯延辉的面容就红上一分,说到最后,他地那张脸就只剩青白红三色来回变换着,既是尴尬也是恼怒,想反驳却挤不出半个宇来。
“小梅儿,你真的打算让这家伙到店里做相公么?我怕我们会亏本啦。”杜柒笑一面打量着冯延辉。一边摇头叹息着,语气里布满忧心。
“相貌一般、身材一般、气质一般,基本不具备培养价值。”总结出结论的梅千阎点头附议,一看就是亏本的买卖,不值得下本钱去投资。
“何止,话说相公还是身段柔软的少年比较好调教。这位冯公子年纪这么大了,身板又这么弱不禁风,怕是过不了几关吧?”摇着手中的玉扇,陆九卿意有所指的望着芊芊。
“安拉,安拉!我的调教很温柔地,不怕!”挥挥手,芊芊一副万事有她在绝对搞定的口吻。
“你们……你们……”深受打击的冯延辉喷出一口鲜血,白眼一翻,再度倒地不起。
“又晕了?”望着扑倒在地的冯延辉,芊芊皱皱眉头。而后向罂粟花使了个颜色。
收到指令的杜柒笑无良的抬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某人。然后给予确定地答案。“是晕了。”
接着,四人面面相觑着。不约而同的双手一摊。“没趣,真不好玩。”
“你们啊……至于吗?”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李青郁啼笑皆非的望着几人。无奈的摇头叹息着,为可怜的冯延辉掬一把同情之泪。
位于鸢城西市地一角,白雾弥漫,热气中含带动颐香气,在寒风微袭的早晨独占市集鳖头,成为络绎不绝的人潮聚集地。
在街边的另一头,从远端缓缓步来一名身形修长的俊朗公子。
因为客人繁多,跑堂伙计忙碌出一身热汗,甫见人影定近,忙上前招呼:“客官,您要点些什么?”
年轻公子着着一件白色绣着青竹的长衫,腰上别着同款式的腰带,一头乌黑及肩长发只用一只碧绿玉簪束起,几缕落下的发丝随风飘逸;尔雅俊逸的五官,薄唇微微上扬,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来碗汤圆,豌豆黄、芙蓉糕、红豆糕各来一份。”低沉地嗓音带着许磁性,如同轻风拂面一般,让人听起来特别地舒适。“好咧!马上到。”伙计吆喝一声,转身去准备食物去了。
第二十五章 慕容衍生的烦心事
目送伙计离去,年轻男子的视线仍停留在铺子入口,专注於街市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幽幽叹息着。
不一会,手脚利落的伙计就把汤圆等食品端上桌,道了声慢用便招呼别的客人去了。年轻男子右手握著调羹,漫不经心的在汤碗里翻搅。
“西街这家老牌子的豌豆黄、芙蓉糕、红豆糕芊芊妹妹最爱吃了,而汤圆是青郁的最爱,可惜……”轻声一叹,慕容衍生缓缓由沉思中回神,舀起一个汤圆放入口中慢慢的咀嚼着。
多久了?青郁躲开他有多久了呢?没有两年也有一年半了吧?每当擦肩而过的人群中出现他最熟悉、最眷恋的白色身影,他总会欣喜地追上前,然後在一次次的失望中转身离开。
再度叹了口气,慕容衍生放下只动了一口的汤圆,抬头正想唤伙计来结账,突然,一只纤纤玉手横过桌面,大刺刺的拿起置于桌面精致小碟里的一块豌豆黄,这明显的抢劫行为让他愣了愣,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已在耳边响起。
“哎呀,这豌豆黄还是西街的这家老店做得地道啊!”
这声音……
难掩心头悸动,慕容衍生的手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着,动作迟缓的转过头,不敢置信的眨眨眼,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姑娘。
她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腰间以一条白丝带束住,乌黑的秀发仅别着一支白玉簪;清秀的五官,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正对着自己盈盈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似的,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的清雅灵秀。
“芊芊妹妹……”慕容衍生眼眶一热,心下激动,突地一伸手将眼前地人儿紧拥入怀。
“衍生哥哥,好久不见了,你还好么?”溢出轻笑,芊芊一手安慰的拍拍慕容衍生的肩膀,另一只手则顺便再从桌面捻起块芙蓉糕丢进口中。
还没等慕容衍生回答。一双修长白皙地手就把两人给扒开。伴随着阵阵怒吼:“好了!你们要抱多久?真当我死了么?”
慕容衍生掏掏被震得有些耳鸣地耳朵。接着就见到顶着一张老大不爽地臭脸。一只手占有性地搂住芊芊妹妹腰身地杜柒笑。不禁歉然地笑笑:“杜兄。抱歉。我只是见到芊芊妹妹平安无事。一时情绪激动些罢了。”
“哼!我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会让你抱到小梅儿么?”杜柒笑撇过头哼了哼。仍旧不给他好脸色。
那张写满妒忌地臭脸看得慕容衍生实在忍俊不住。偷偷向芊芊眨眨眼。而芊芊则耸耸肩。无奈地点了点头。见芊芊妹妹点头。慕容衍生勾起了然地贼笑。语气揶揄:“栽下去了?”
“嗯哼。”芊芊也不否认。继续打劫慕容衍生桌上地豌豆黄。吃了几块。她干脆把那几碟点心全都搬到自己地面前。再唤来伙计端上两碗汤圆。既然来到这家老店。怎么也要吃碗店里地招牌芝麻汤圆才不虚此行啊。
“真是难得啊。芊芊妹妹。你居然会对人这么温柔体贴?”慕容衍生好笑地望着把其中一碗汤圆递给一旁地杜柒笑。留下一碗自个品尝地芊芊妹妹。取笑地意味更是浓厚了。
咬了一口香甜似蜜,入口糯滑的芝麻汤圆,芊芊头也不抬的哼道:“我这是疼爱自家的夫君,不像某人啊,老婆跑了都不知道从哪里寻回来哟。”
此话一出,慕容衍生不由得露出苦笑,颇为无奈的摇摇头。“芊芊妹妹,你还是老样子。真是半点亏也不肯吃啊!”
“当然。我是什么都吃,就是不出亏!”一脸理所当然地芊芊回道。接着衔著调羹,吞咽热汤的喉头发出含糊问句。“我说衍生哥哥。你跟青郁哥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衍生沉默了一会,端起碗里早已冷却的汤圆有一口没一口的吞咽着,轻叹声从薄唇中逸出。“我不知道,其实我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以眼角瞄了下愁眉不展的慕容衍生,芊芊放下汤碗,淡淡的说道:“衍生哥哥,我昨日见到青郁哥哥了。”
“什么?!”听罢,慕容衍生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把揪住芊芊地手臂,面色焦急的叫道:“他在哪里?你快带我去见他!”
见小梅儿眉头微皱,知道慕容衍生定是使了不小的力气,杜柒笑用力拨开他抓住小梅儿的手,射向他的目光带着冷厉的煞气。“慕容兄,请你自重。”
意识到是自己失态的慕容衍生面露愧疚之色,朝芊芊致歉道:“对不起,芊芊妹妹……”
“没关系。”漾起笑颜,芊芊摇首示意自己并不在意,然后转身向罂粟花道:“你先回客栈,等会我跟衍生哥哥一起回去找你。”
“为什么?我才……”才想开口拒绝的杜柒笑见到小梅儿略微阴沉的脸色,只得不甘不愿的起身离去,临走之前还恶狠狠地瞪了慕容衍生一眼。
目送罂粟花离去之后,芊芊转回头继续舀起一个汤圆放入口中,有些口齿不清地开口道:“衍生哥哥,我见到青郁哥哥以后向他说起要去你家做客,问他要不要一同去之时,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我的么?”
“他怎么说?”稍稍冷静下来地慕容衍生听此又掩不住激动的询问道。
芊芊并未立即回答他,只是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汤圆,待吃完后又唤来伙计叫了些点心,最后才直视着一脸焦急的慕容衍生,缓缓吐出三个字。“不顺路。”
不轻不重的三个字却让慕容衍生惨白着一张脸,血色尽退。“不……顺路?!”
“是的,当时我就纳闷,明明慕容府与李府同在东大街,虽然慕容府位于达官显贵居住延和区,李府则在一般百姓居住的涵予巷,两府之间隔着个宽阔的官道,但也不至于用不顺路这三个字吧?”一手指向东边的方向,对于李青郁的这种说法至今芊芊也觉得纳闷不已。
黯然的垂下眼眸,慕容衍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愤怒、茫然,还是……绝望?青郁是这样的不愿见到自己么?居然用不顺路这三个字避开已经一年多未见的自己……
“本来我还想追问的,但见到青郁哥哥那副表情……”芊芊顿了顿,脸上的神情也凝重起来,“你知道,有些事情哭出来会比较好受,但我见到的青郁哥哥是那种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的压抑表情,看得我心里难受极了,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末了,她抬起头,神色认真的看向慕容衍生。“衍生哥哥,你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么?”“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慕容衍生懊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那天晚上我们还好好在湖边泛舟饮酒,可是到了第二天我再去找青郁时,他就开始避开我了……”
“是么?”狐疑的打量着慕容衍生的神色,芊芊试探性的问道:“你确定你没酒后乱性对青郁哥哥做了什么好事,以至于他躲开你?”
“没有!”重重的以手击向桌面,慕容衍生颇为气恼芊芊妹妹对自己的不信任。“我们分开的时候两人都清醒得很,哪来的酒后乱性?!”
“不是吧?都十几年了耶,衍生哥哥!”抚着额不敢置信的摇摇头,芊芊无力的揉着自己抽痛的太阳穴。“你还没把青郁哥哥追到手么?我给你的追妻七十二招呢?别跟我说你一条也没用上?!”
“我……我……我跟青郁一般都是以文会友,饮酒聊天……没有进一步的……举动……”掩不住脸上泛起的红潮,慕容衍生吞吞口水,结结巴巴的辩解道:“况且芊芊妹妹你交给我的七十二招也太……太……直白露骨了……”
“切!那叫真性情!喜欢就要给人家表明,憋在心里头谁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啊!”芊芊理直气壮的回道,接着以受不了的口气抱怨:“真是的,亏我绞尽脑汁为你编写追妻计划,结果呢?你到好,一条也没用!哼!以后你出去的时候不要说认识我,我可没你这个优柔寡断、缩头缩尾的兄长!”
被堵得哑口无言的慕容衍生窒了窒,张口结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反驳的话语,只能垂下双肩,默默叹息着。
看着被打击得无比沮丧的慕容衍生,芊芊无奈的撇撇嘴,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啦!衍生哥哥,既然我已经到了这里,我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的啦!在我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爱情军师帮助下,你一定可以抱着美人归!相信我吧!”
“谢谢你,芊芊妹妹。”望着阿沙力拍拍自己的胸口,许下豪言壮志的芊芊妹妹,慕容衍生回以感激的微笑。
“不用这么客气啦!好歹我们也曾是盟友啊!这点小忙算得了什么。”芊芊满不在乎的笑道,然后伸出手,脸上的笑颜是自信也是自豪。“让我们再度联手吧,衍生哥哥,当年我们大小腹黑二人组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哦!”
“恩。”郑重的点点头,慕容衍生也跟着露出诡异的笑容来。
第二十六章 又见唐紫衣
正当芊芊与慕容衍生商量着怎样进行追妻计划之时,一阵高昂的叫骂声从不远处传来,且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臭乞丐,大爷卖你馒头已经是看得起你了,谁准你又挑又翻的?你那只脏手将我的馒头都弄脏了,我还卖给谁?不行,这些脏馒头,你一定要全买才可以!”
两人微微一愣,不约而同转过身子向那方向望去。
那是一家颇具规模的饭馆,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指着一个衣衫破旧的瘦小乞丐破口大骂着,而小乞丐也不甘示弱的与中年人对峙,两人谁也不让谁的在门口的阶梯上争执不休。
“笑死人啦!是你自己说可以挑,我才去翻那些馒头,那些馒头还不是一个个白白胖胖
地待在你的蒸笼上,我哪有弄脏它们?”
听小乞丐这么一说,芊芊秉着好奇的眼光仔细瞄了瞄,发现就如小乞丐所言,那笼馒头确实没有变样。
中年男子蛮横不讲理的吼道:“我的馒头被你这个小乞丐摸过,我还卖谁呀?你还是拿了馒头快滚,不要妨碍我做生意!”
小乞丐以不低于中年男子的声调高声嚷道:“你这老板欺人太甚!老子给你那块碎银别说几个馒头,就算是吃顿大餐都还有剩!你这个死不要脸的黑心肝老板,居然想吞了老子的银子,只用这几个馒头就想打发老子?门都没有!”
小乞丐又尖又高的吼叫立刻引来许多人的注意力,而他明明只有十几岁,偏偏一口一个老子的叫骂,实在令围观之人啼笑皆非。
见状,芊芊忍不住“哧哧”一声。“这小乞丐性格还真逗,不过我喜欢。”
中年男子见周围围观地百姓越来越多。不愿理会小乞丐。以免破坏饭馆声誉。索性随手抓了个馒头丢给小乞丐。“大爷看你可怜。赏你个馒头。识相地就快滚!否则有你好果子吃!”说完。中年男子转身回到店中。
“你这个混蛋!”狠狠盯着中年男子地背影。小乞丐猛地将手里馒头用力砸向中年男子地后脑勺。同时一脚踹翻饭馆门前地蒸笼摊。煞那间无数个白白胖胖地馒头顿时滚满了地面。
踢翻摊子后。小乞丐仍旧不解气地指着中年男子叫骂道:“老子早就听说你这个死老头不是好东西!这家店也是出名地黑店。而且专门欺骗城里乞丐地血汗钱!今天既然被我逮着把柄。不拆了你地店。怎对得起被你欺辱地那些可怜人?”
“你这个不知死活地臭乞丐!是不是活腻了?居然敢踢翻大爷地摊子!”中年男子早在被馒头砸中时便恶狠狠地回过头。待见到满地翻滚地馒头更是双目喷火地卷起衣袖想上前教训小乞丐。
小乞丐冷哼一声。不等对方踏出饭馆。身形一闪。已然跃向迎面而来地饭馆老板。只见电光火石之间。小乞丐就已经赏了这个黑心肝中年男子数记火辣辣地铁砂掌。而就在他被打得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小乞丐又接着飞出猛拳。再将对方从头到脚狠狠揍了一顿。
此时。饭馆内地中年男子手下闻声赶了出来。见老板被揍了个鼻青脸肿。纷纷卷起衣袖。一个个操板凳。拿扫把地。气势汹汹地朝小乞丐迎面扑来。
在对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小乞丐也不见慌乱。只是不屑的冷笑道:“好呀!果然都是一丘之貉!你们有多少人尽管一起上,省得老子待会儿还要一个个点名!”
看着小乞丐轻松自如的应付围殴他地人群,芊芊有些纳闷的搓搓下巴说道:“奇怪,我怎么觉得那个小乞丐的武功好眼熟?”
小乞丐仗着自身诡异的武功招式,轻轻松松的就将中年男子和他手下的一大群伙计们打得满地找牙。
而就在小乞丐将对手教训得正得意时,忽然,在他身后一个伙计趁他的注意力在前面的几个缠住他地大汉时,冷不防抄起一根木棍重重的打在他的肩膀处,让他纵掠如飞的身形猛的踉跄了一下,正好将自己单薄的身子送上迎面挥至的板凳。“砰”的一声闷响。小乞丐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重击。整个人仰面飞出饭馆之外,张口呕出一口鲜血。好半响都站不起身来。
这时,满面血渍的中年男子趁势追了出来。指着地上倒地不起的小乞丐,狰狞叫道:“臭乞丐!今天大爷一定要活剥了你地皮!”说着,他招来手下就要扑上前想将小乞丐往死了打。
汤圆店里地芊芊在看到倒地小乞丐露出面容的那一煞那便猛地站起身子,面色焦急的唤道:“衍生哥哥,快帮我救下那个小乞丐!”
慕容衍生听罢也不多问,纵身飞出店外,轻松地将几个上前殴打小乞丐的伙计踢到几尺之外。
不知死活的中年男子见有人上前阻碍他的好事,气得跳脚大骂:“***,老子打死你们这两个不开眼的小畜牲,好叫你们知道老子的闲事是管不得的!”
粗俗不堪的话语让慕容衍生皱紧眉头,不再手下留情,招招向这帮恶徒的要害下起重手,直打得中年男子与他的手下们哀嚎震天,好不狼狈。
围观的百姓见一向缺斤少两、蛮横不讲理,经常仗着一群凶狠的手下就在西街横行霸道,作恶多端的饭馆老板终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教训得如此凄惨,不由得纷纷鼓掌叫好,直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另一边,芊芊扶起昏晕过去的小乞丐,虽然他的衣着褴褛,但却没有一般乞丐那种肮脏邋遢,就算此时他的面色苍白,口角带血,依然不曾减损他的斯文秀气。
轻轻拍打小乞丐此时布满尘土的脸蛋,芊芊掩不住脸上的忧心之色,语调急切的呼唤着:“紫衣,紫衣!你醒醒啊!”
没错,眼前这位昏迷不醒的小乞丐不是别人,正是芊芊的闺中好友,江湖中以各种精致暗器毒药名满江湖的唐门大小姐——唐紫衣。
话说在南诏国雁京城时,紫衣参加完芊芊的婚礼之后便扬言要到位于凤凌国西南方的川城观看那里举行的牡丹祭,而芊芊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半月,她却在这里碰到了本该身在川城,此刻乔装打扮成小乞丐的紫衣。
过了好一会,紫衣晃晃昏沉沉的脑袋幽幽转醒,等她睁开眼,就见到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容,令她不敢置信眨了好几下眼睛,盯着那张脸看了好半晌,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后,终于兴奋的抱起芊芊大喊大叫:“芊芊芊芊……我终于找到你了!哈哈哈……”
“好啦,好啦!”芊芊不雅的翻个白眼,没好气的将紫衣推离自己一些,不让她的眼泪鼻涕沾到自己衣服上。“紫衣,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变成了小乞丐,你不是去川城看牡丹祭了么?”
被问到尴尬之处的紫衣窒了窒,搔搔后脑的发丝,嘿嘿干笑道:“这个嘛……说来话就长了。”
那厢,教训完饭馆老板的慕容衍生走了过来,好奇的打量了一会小乞丐,再听着芊芊跟他的对话,随即了然的笑笑。“原来是芊芊妹妹的朋友啊,幸会幸会。”
揉揉还有些抽痛的胸口,紫衣在芊芊的帮助下不好意思的站直身子,向慕容衍生投以感激的微笑。“谢谢这位公子相助,紫衣感激不尽。”
“那里,芊芊妹妹的朋友便是我慕容衍生的朋友,何况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姑娘不用放在心上。”也看出紫衣女儿家身份的慕容衍生绽开末温柔的笑意,接着指向在地上不住呻吟的饭馆老板众人问道:“不知姑娘打算如何处理这些恶人呢?”
狠狠的瞪向倒地不起的一群人,紫衣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家黑心店老板平日里就仗着一群手下横行霸道,欺压百姓,最最可恶的是他连辛苦讨钱买馒头充饥的乞丐也骗,真是可恶至极!本来我打算教训他们一顿以后就把这饭馆给拆了,以解百姓心中的怨气……”
“不要呀!大侠,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拆小的赖以生存的小店啊!”一听到小乞丐要拆他的饭馆,中年男子几乎是哀嚎的呻吟着。
“谁理你!”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紫衣看向慕容衍生,笑道:“不过现在是这位慕容大哥帮了我,所以我想问问慕容大哥的意见,你决定该如何严惩他们呢?”
慕容衍生思索片刻,道:“就把他们送进府衙,让官府的人来处理吧。”
“好,那就按照慕容大哥的意思办吧。”紫衣点点头,转身恶狠狠的瞪了中年男子一眼。“死老头!便宜你了!”
待慕容衍生请一位大叔唤来鸢城府衙的捕快将地上不停呻吟的一干人等带走后,两人扶着紫衣回到芊芊暂住的那家客栈,由杜柒笑为她把了脉,判定她的伤势虽然不重,但因力乏气虚,必须好好调理,接着开了药方熬好了药,哪之她却开始耍赖来,无论众人如何劝说,就是不肯喝下那碗熬好的药汁。
“不要!我不要喝!”坐在床上的紫衣皱眉看着芊芊手中的药碗,大声拒绝。
第二十七章 慕容
那碗里面盛满了黑乎乎的药汁,一闻就知比毒药还难喝!呜,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该大意被人给暗算,运气真是背啊……
类似毒药的药汁逐渐靠近,终止了紫衣的自怨自艾,迫使她面对要喝苦药的痛苦命运,
但她唐紫衣又岂是向命运屈服之辈?
“我不喝!我死也不喝!”紫衣万分坚定的握拳表示决心。开玩笑!从小到大她都没喝过这种又浓又黑的药汁,而为了避免自己以后不用喝这种苦药,她一直很努力把身体练得棒棒的,所以她已经有很多年都不曾生过大病了。
望道紫衣显示出宁死也不可屈服的魄力,芊芊耸耸肩,把药碗搁在一旁的架子上,暗暗对身旁的罂粟花跟大哥使了个眼色。
收到指令的杜柒笑与梅千阎不约而同一起挽起袖子,面目狰狞的靠近紫衣,既然禾苗不愿意长大,那就别怪他们拔苗助长了。
“你们……你们这是逼良为娼……”面对两大凶煞的逼近,紫衣缩缩脖子,不由自主的往床内缩去,结结巴巴的抗议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是在暗指我是青楼的老鸨吗?”端起药碗,芊芊微笑,笑得很阴沉,简直可以去跟黑白无常、魑魅魍魉结拜为好兄弟般的阴沉。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猛的吞了口唾沫,紫衣抖得如秋风里的落叶,接着拉住芊芊的手撒娇的摇晃着,使出浑身解数,为的就是不用喝苦药。“我不要喝嘛……很苦地啦……真的不想喝嘛……可不可以不喝啊?……”
“这药不苦。”凶煞之一梅千阎说道。
“骗人!这么黑的药怎么可能不苦啊!骗人骗人骗人!”这人以为她是小孩子么?哼!
“我在里面放有甘草。”凶煞之二杜柒笑没好气地哼道。
“真地?”仍旧是狐疑地眼光。紫衣以眼角窥了杜柒笑一眼。
“真地。比珍珠还真!”这丫头这是什么表情?他地信誉有这么差么?杜柒笑极为不爽地瞪回去。
甘草啊?说不定真地不苦
犹豫地好半天。紫衣终于鼓起勇气接过芊芊手里地药碗。靠近唇边抿了极小极小地一口。发现药汁不但不苦还带有点甜味。至此。她地脸色缓和下来。捧起药碗便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待喝完药汁后。紫衣豪气地以袖摆拭去嘴角地药汁。“好好喝!还有没有啊?我不介意再喝一碗!”完全忘记刚才自己是怎么耍赖着不要喝。她现在又开始撒娇地问杜柒笑讨药了。
“……多喝会中毒。”一脸黑线地看向紫衣,杜柒笑的嘴角微微抽绪着。她当自个是开糖水铺的?还再来一碗哩!
“啊,这样啊,那还是不要了……”
慕容府
鑫枫园,慕容府老太爷的居所。
慕容老太爷一生爱竹,一进鑫枫园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茂盛的竹林,人面竹、弥勒竹、方竹、观音竹、鸡爪竹。行入竹海。见凤尾森森,龙吟细细,竹影参差、四季苍翠,徜徉其间,使人俗念顿消。
从竹林走出,往前数十步,则见一座玲珑剔透的假山,山上有亭。山下有洞,临水有汀步和石径。假山有一湖石垒成的桥,桥下地溪流与园墙外的人工湖相贯通,因此园内均为活水。
在桥上还建有一攒尖顶的小方亭,名曰“悦目亭”,人立于亭中,往东可观位于府中湖里的美景,确实令人赏心悦目极了。
此时,慕容老太爷坐在亭中。却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思,手里捧着个陶制小人一个劲的唉声叹气。那个陶制小人还是芊芊在几年前到慕容府做客时买给慕容老太爷的礼物,而慕容老太爷也把它当宝贝似地藏得好好的,谁也不许看,也不许碰。如今却是天天揣在怀里,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吃饭看,睡觉看,嘴里一直唠叨个不停。
“你这个死丫头啊,老头子我都还活的好好地。偏你寻什么短见。留下我可怜的衍生,害得我玄孙也没得抱了……”慕容老太爷念叨着。还搓了一把鼻涕。
“简直是个糟老头子!真不知道平时是怎么骗人的。”芊芊瞄了一眼身旁的慕容衍生,慕容衍生干咳一声。尴尬的扭头去看天上的飞鸟。
“他一直是这样子吗?”芊芊指着亭子里又开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慕容老太爷问道。
慕容衍生继续干咳,视线从天上飘到的山下的竹林,答道:“这个……咳咳……从芊芊妹妹死讯传来的那天开始就这样,放心,爷爷在外人面前还是很人模人样地。”
“那就好,我就怕他人模鬼样,吓到自己人也就算了,要是吓到旁人怎么办!”芊芊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了下来,一脸惊恐地回头问:“你说我这样出去会不会把老太爷吓死,或是我被他吓死?”
芊芊边说边想,脸都扭曲起来:“我不要!那些眼泪鼻涕好可怕!”她嫌恶撇嘴,搓搓鸡皮疙瘩,把慕容衍生一把推到前面。
“干嘛?难道你还怕见到爷爷不成?”慕容衍生奇怪的望着芊芊。
“我只是需要一面盾牌而已,希望你不要介意,多年不见,充当一下妹妹地护花使者不为过吧?”芊芊笑得奸诈,拽着慕容衍生后背的衣服死不放手,硬把他推向前。
“凭什么?凭什么?你恶心鼻涕眼泪,难道我也不恶心么?”慕容衍生开始挣扎。
“你是哥哥,连自己妹妹地保护不了,不是太没用了吗?那叫做无能,简直是无能,非常无能。实在是太无能了!”芊芊一双闪亮的大眼充满期望的看着慕容衍生,“我的衍生哥哥一定是顶天立地、有所为有所不为的英雄男儿,对不对?”
恶寒!慕容衍生搓去一身地鸡皮疙瘩,龇牙咧嘴的对芊芊道:“少给我带高帽,怕鼻涕眼泪跟顶天立地、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若是不做,我就告诉青郁哥哥。你说个为了自身利益就把善良可爱崇拜哥哥的妹妹推入火坑的卑鄙小人!”芊芊继续拽着慕容衍生的衣服往前面推去。
“天地良心!明明是奸诈狡猾的妹妹为了自身利益把善良可亲的哥哥往火坑里推才是吧?”慕容衍生叹了口气,在美人娇妻与火坑间挣扎了一下,惨败妥协。“好吧,就这一回,先说好,你不能说我地坏话。”
“放心,只要哥哥你做得到,妹妹我答应的自然也做得到。”交易达成,芊芊乐滋滋的躲在慕容衍生的背后向悦目亭前进。
亭中,慕容老太爷还在继续抹眼泪。“丫头啊!你现在在哪里啊?”
“哎!爷爷你叫我啊?”芊芊在慕容衍生背后探出半颗脑袋应了一声。然后又缩了回去。
慕容老爷子懵了一下,他刚才好像听了什么?“丫头?”
“哎!”芊芊再度探头应了声,又缩回去。
这次慕容老爷子听清楚了,随后目光如电,直锁亭外一看,居然是他的孙子。
幻听?慕容老天爷皱皱眉头,想想又觉得不对。“衍生,你站在那里做什么?你有没有听到丫头的声音?”
“回爷爷的话。孙儿听到了。”慕容衍生老实的回答。
慕容老太爷一下激动的站了起来,“我果然没有听错。”说罢,就朝慕容衍生扑了过来。
慕容衍生急忙开始闪躲,带着身后的芊芊一个趔趄。
“唉唉唉唉……”芊芊一声惨叫,和慕容衍生一起摔倒在地上,慕容老太爷呆了呆,直接朝地上地芊芊扑了过来。
芊芊一声尖叫,想把慕容衍生揪到面前,可惜力气不够大。扯到一半,慕容老太爷就已经扑了上来,顿时把两人抱了个满怀。
“丫头啊——爷爷好想你啊……”慕容老太爷抱住两人狂抹鼻涕眼泪。慕容衍生表情抽搐,芊芊欲哭无泪,接着两人抱在一起哭。罢了罢了,就让这眼泪鼻涕攻势来得更猛烈些吧!
良久,芊芊小心翼翼的问道:“爷爷,你哭完了没有?如果哭完了,我可以起来了吗?”
慕容老太爷镇静了一下,终于把两人放开了。芊芊从地上爬起来。还顺手扯过慕容衍生的袖子抹了一把脸。没有尽到护花责任的慕容衍生敢怒不敢言,可怜兮兮的抖了一下袖摆。一张俊脸全扭曲了。
慕容老太爷拉着芊芊的手,走到亭里的石桌椅上坐下。开始唠唠叨叨的询问事情地经过,等芊芊详细叙述了一遍,慕容老太爷不禁感叹世事无常,就差那么一点点,孙媳妇就成别人家的了。
“丫头啊,爷爷对不住你啊!本来爷爷想叫衍生娶你的灵位进慕容府的,可偏生静夜和静不同意,所以……”慕容老太爷无奈的叹息着,每每想到此事,他就觉得对不住逝去的梅贤弟,连保住贤弟孙女的长媳地位都做不到。
“没关系啊,做不成爷爷的孙媳妇,芊芊可以做爷爷的孙女嘛!”漾起笑颜,芊芊佯装不满地嘟起小嘴道:“难道爷爷觉得芊芊做不成爷爷的孙媳妇,所以就不再喜欢芊芊了么?”
“哪有的事!爷爷怎么会不喜欢丫头?”慕容老太爷连忙反驳,“爷爷最喜欢丫头了,爷爷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丫头罢了。”
第二十八章 夜半箫声
“爷爷说的哪里话,芊芊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呀。”扯着慕容老太爷的袖摆摇了摇,芊芊娇憨的笑道:“爷爷呀,今个芊芊来府里可是有礼物送给爷爷的哦!要是爷爷还说这种见外话的话,那礼物我就不送给爷爷啦!”说着,她当真撇过头去,不再理会慕容老太爷。
哪厢的慕容老太爷忙站起身,双眼顿时发出亮光。“礼物?丫头有礼物送给爷爷?在哪里?在哪里?快带爷爷去看看!”
横了慕容老太爷一眼,芊芊打趣的问:“爷爷不计较了?”
“不了,不了!做孙女多好啊,孙女贴心又乖巧,爷爷高兴都来不及了,哪会计较什么!”慕容老太爷一听到丫头有礼物要送给他,早已笑到合不拢嘴,眼晴都成了一条缝,哪还会记得之前他说过些什么。
“那好,现在我就带爷爷去看礼物去!”拉起慕容老太爷的手,芊芊一面得意的向慕容老太爷透露她准备的礼物有多么多么绝无仅有、难得可贵,一面朝山下走去。
跟在身后慕容衍生暗暗对芊芊妹妹竖起大拇指,对她扭转乾坤的本领佩服得五体投地。
丛桂轩,芊芊在慕容府里的专用居所,位于府中的东北方,也就是慕容衍生居住的馨予轩的隔壁,轩的周围遍植满桂花树,常年绿叶扶疏。不仅如此,在轩内还有一株已有百年多历史地桂花树。一旁还植有修竹、腊梅、南天竹等,加上特意从南诏国购来的五彩斑斓地湖石。构成一幅精美的秋景图。
而在小轩的粉墙上筑着各种花式地漏窗,使得轩里轩外,景色交流。融为一体。
此时,在不大却精致的小花厅中,芊芊坐于上座,端着一杯刚沏好的大红袍轻抿了口便置于桌上,接着轻叩一下桌面。“好了,追妻小组现在正式开始成立。对于这个计划你们有什么意见的尽管提出来大家讨论一下吧。”
左方坐着的组员之一陆九卿优哉游哉的摇着玉扇,似笑非笑地扬起唇角。“芊芊妹妹对于这件事又有何看法?”
朝天翻了个白眼。芊芊没好气的回道:“废话。我当然有看法,但是就我一个说完全场。我还请你们来做什么?”
“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鬼!”组员之二唐紫衣愤愤不平地嚷道:“比如某些爱慕慕容大哥地女人从中瞎搅和或是慕容大哥对某些女子过于亲密被李大哥看到了。以至于受到刺激等等都有可能!”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地眼光不约而同朝慕容衍生瞄去。眼光里有质疑地、了然地、责难地等等。看得慕容衍生赶忙高呼冤枉。只差没有指天立誓来澄清其中地误会。“我慕容衍生从来都是行得正坐得直。对于男女之间地礼数向来恪守得很。从未与任何女子有过暧昧之举啊!”
“那就很难说了。男人嘛。见到美貌女子总会有些心猿意马地嘛。”瞅了眼慕容衍生。组员之三杜柒笑不怀好意地嗤笑。待瞄到小梅儿投过来地别有深意地眼神。他又忙澄清道:“当然。除了我之外。我对小梅儿可是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从一而终地。”
“笑话!我都钟情于身为男子地李青郁。你认为我还会对女子感兴趣么?”狠狠地瞪了回去。慕容衍生嗤之以鼻地冷哼声。
“这倒也是。”杜柒笑想了想。赞同地点点头。
“如果你们不经意表现出来地举动让某些爱慕慕容兄地女子瞧出端倪了呢?”组员之思梅千阎思索片刻。提出意见。
“这也不无可能……”皱皱眉,芊芊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差点被她遗忘的人影出现在脑海中,让她的脸色一沉。“难道是她?”
芊芊的话语引来众人的注意力,紫衣好奇的凑过来问道:“芊芊,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恩,但我还不是很确定……”眉心一敛,芊芊细细思忖这件事的可能性,决定暂时不将这个疑问提出,只是招手唤来大哥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大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梅千阎轻颚首,随即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
“小梅儿,你招大舅子去办什么事?”杜柒笑不解的望着梅千阎远去的身影,转头向芊芊求证道。
“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卖了个关子,芊芊不留痕迹的转移话题。“好了,接下来我们继续讨论出一个有效的计划……”
接着,芊芊一干人等在厅中一直讨论到深夜才散去,待人都走完后,芊芊站起身子揉揉有些疲惫的颈子,倏地,一双温暖的大手覆在她的肩膀处,顺着经脉,力道适中的轻轻揉捏着。
酥酥麻麻的感觉由肩膀处缓缓传来,芊芊舒适的哼了哼:“罂粟花,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啊。”
“当然,我可是精通医术的,没有人比大夫更熟悉人体的经脉了。”溢出轻笑,杜柒笑熟练的按压着,过了好一会,等小梅儿在他的按摩下开始有些昏昏欲睡时,他不禁好笑的拍拍她的脸蛋,轻哄道:“小梅儿,想睡就回房间去睡吧,恩?”
“……恩。”撑起身子,芊芊打了一个哈欠,在罂粟花的扶持下走回房中,退下外衣,躺在床上,待他为她盖好被子,放下帘子想往外走时唤住了他。“罂粟花?你去哪里?”
“去隔壁睡呀,你好好休息吧。”指指隔壁的房间,杜柒笑的唇角微微上扬,低下身捏了捏小梅儿粉嫩的脸颊,接着走到门外关好房门离去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的芊芊皱起眉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干脆不再乱想,闭上眼睛,不一会便沉沉进入梦乡。
半梦半醒之际,芊芊好像听到一阵凄凉哀怨的萧声,像是自某个遥远的地方弱弱的传来……
睁开双眼,芊芊狐疑的支起身子,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从远方传来的那悲凉至极的呜呜洞萧,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格外幽怨凄绝。
一时之间,芊芊感到内心深处一份不知名的情愫,被这阵隐约断续的箫声所触,使得向来坚强的她,不知不觉流下两行莫名的泪水。
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芊芊走到门前打开房门,听着令人为之心碎的萧声,丝毫不知自己已是泪流满面,只是盯着漆黑的夜空,迷蒙地想起自己以前在那个世界的事情,想起分离的家人、朋友……
这些事情,都是芊芊以为自己已经将之压抑在心底深处,不再去想,也不会为之伤怀的过往。如今,在这暗夜的箫声中,顿时全部涌上她的心头,令她难以自制的黯然落泪。
而在此时,天空中忽然飘起绵绵细雨,细小的雨点没有一点儿节奏,从天而降,随风飘摇。渐渐的,雨势开始变大,噼里啪啦的打在屋檐上,发出阵阵闷响。
掩不住内心的好奇,芊芊进屋穿好鞋袜,冒雨走出屋外,纵身跃上房檐,循着幽忽的箫声快速朝黑暗中行去。
在距离慕容府不足一里地的一处荒败的宅院中,一株老叶早已凋零过半的梧桐树,孤伶伶地独立于黑夜寒雨之中,显得那般落寞、凄凉。
梧桐树下,一名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书生卓然孤立,横箫就口,吹奏着呜咽的曲调。
他身着——袭湿透的藏青长袍,松垮垮地垂挂于削瘦的身躯,长袍的下摆在风雨中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摆晃着,一头垂披散乱的长发,虽然掩去书生大半边面孔,却掩不住他苍白似雪的病容。
雨水自这书生的发际滑落,流过他微阖的双眸,淌下历尽沧桑,满布风尘的面容,滴落于地面的泥水中消逝无痕。这名书生站在树下,任凭风吹雨打而无动于衷,若非他的手指还在随着音律微扬轻动,只怕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一尊没有知觉的塑像。
身在屋顶的芊芊不自觉的被眼前的景象和这雨中的书生所吸引,他茫然的蹲在离书生不远处的墙头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名书生吹箫。
此时此景,不禁让芊芊脑海里浮现出她在南诏国丰城的一家客栈里,也曾经见过相似的一幅画面,听过如此悲凄哀怨的箫声。
正当芊芊沉侵在回想中时,那名中年书生已经放下洞箫,以冷寞的声音,缓缓道:“你打扰了我吹箫。”
这短短的一句话,自书生口中平平板板地吐出,不但冷寞,而且还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好像他一开口,就已经判了别人的死刑。
芊芊冷不防也被这语声中的冷厉压得心头一窒,但她不服输的个性使她没好气的反驳道:“你打扰了我休息。”——
模一样的口气,引得书生终于抬起微阖的眸子,淡淡的扫了芊芊一眼。“原因?”
“原因?”芊芊怔了怔,恍然道:“这还用说吗?我好好的在家里睡大觉,没想到大叔你半夜三更不睡觉到处梦游也就罢了,还吹萧扰人清梦,这我也不跟你计较,可吹萧就吹萧,顶多我把它当成催眠曲。但什么曲子你不好吹,偏偏吹这种让人泫然欲泣的曲子,让我的眼泪跟着哗啦啦流个不停,所以不是我打扰你吹萧的情绪,而是你打扰我跟周公下棋的好心情。”
第二十九章 对话
芊芊越说越有些欲罢不能,唠唠叨叨个没完。“不是我说你,人生本来就有八、九分的不如意,要是再让你多吹一些这么凄凉的曲子,我看天下会有一半的人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想再往下活了。”
书生睁开无神的双眼,仿佛正看向某个遥远,不属于人间的地方,幽幽然道:“你不是我,又怎会了解我的心情……呵呵……”
中年书生蓦然仰头狂笑,他的笑声之中充满着落寞箫索的意味,却又有几分说不出的遗世和孤傲,丝毫没有属于笑所应有的欢愉。
芊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般清楚的听出这书生笑声中的感情,刹那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心中一痛,不知怎的竟有些同情起这名书生起来。
“咳咳……咳咳……”突然,书生的狂笑被自己的咳嗽声所打断。
见这书生手抚胸口咳的厉害,芊芊急忙上前扶住书生,伸手在书生背后轻拍,帮这书生顺气。她丝毫没注意到,这书生眼中倏的闪过一抹凌厉的神色,身子也不似常人一般温热,而是如寒冰一样僵硬冰冷。
持续拍打着书生的后背,直到他的眉头舒缓开来,芊芊这才关心的开口道:“好点了没有?你这个人真是奇怪,明明生病了不回家好好休息,偏要在半夜里淋雨,我看你八成是嫌自己命太长,所以想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
书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似的喃喃低语:“想要安心地死也难,人生莫非就是如此,死活都由不得自己……”
听到书生如此丧气地话语。芊芊很是不以为然的冷哼声。“想死很容易。只要拿把刀往脖子一抹就死了!只是怕你没那个勇气而已。”
一面这么说着,芊芊一面拖着书生朝破旧的屋檐底下走去。“我看啊你是因为生病,所以觉得死活两难。等我把你的病治好了之后,你就会发觉,其实人活着比较有乐趣。”
书生并不推拒芊芊的拉扯,顺势跟着她朝屋檐方向缓缓行去。语气里满是疑惑:“你懂医术?”
拉着书生走进荒败腐朽且布满蜘蛛网地屋内。芊芊寻来一些零碎地木桌断椅。掏出怀中未曾湿透地火折子点起篝火。向书生笑道:“我哪里会医术。只是我地相公是学医地。所以在耳濡目染下我也知道那么一点点罢了。”反正看起来大叔顶多是发烧咳嗽。这点小病小痛有何难治地?顶多花费罂粟花地一颗万灵丹罢了。保证药到病除!
书生听此也未再说些什么。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
以一根木棍拨弄着篝火。芊芊瞥了一眼书生。漫不经心地问道:“大叔。这半夜三更你不在家里睡觉。偏要跑到这鬼屋似地府邸来做什么?”
“寻人。”书生撩起衣摆席地而坐。眺望着屋外逐渐变大地雨势。
“找人?”来了兴趣地芊芊凑到书生面前。一副兴致勃勃地模样。“大叔要找什么人?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帮到你哦!当然。这报酬嘛。是不能少地。”
转头望着芊芊不怀好意地表情。书生不禁莞尔。语气揶揄:“小姑娘还擅长这个?”
“我擅不擅长不重要,只要我认识的人擅长就行了。”芊芊颇为得意扬高下巴。
书生终于忍俊不住,吃吃笑道:“看不出小姑娘认识地能人异士还挺多。”
“当然!交朋友不需要广泛,只要有用就行。”芊芊想也不想的回道,顺手又抛了块木板到火中。
“确实。”书生低头看着转旺地火堆,再度叹了口气。“我在寻找我的妻子,已经有二十年了。”
“啊列?妻子?在这里?”芊芊不可置信地皱皱眉,开始有些怀疑这大叔的脑袋是不是秀逗了,在一栋看来起码荒废几十年有余的宅子里寻找他的妻子,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站起身子,书生走近一根早已腐朽的柱子面前细细抚摸着。“这里是我妻子以前居住的地方,我想只要我在这里等她,总有一天她会回到这里的。”
听到这话,芊芊暗自猛摇头,真不知道该是同情他好还是一掌打醒他的好。这宅子都荒废这么多年了,他的妻子要回来的话他就不会等到现在了。“大叔,就像你所说的,你的妻子既然已经搬走了,那就表示她不再想回到这个伤心地,你怎么知道她一定还会再回到这里呢?”八成是大叔做了什么让她妻子心灰意冷的事情,所以他的妻子才会离开吧?
“不,不会的,她一定会回来的,我相信她一定会记得我们的约定……”指着屋外大雨中显得更为凄凉孤绝的梧桐树,书生斩钉截铁的说道:“看到那棵梧桐树了么?那是我们定情的地方。那时在树下,我吹着洞箫,我的妻子弹奏着古筝,琴箫和奏,快意至极,那是我们最快乐的日子,我相信我的妻子不会忘记的。”
是么?只怕她早已忘记了吧?不然怎会让你苦苦等候这么多年?识趣的把话放在心里不去刺激大叔,芊芊转移话题道:“呵呵……咱们说了这么久的话,还未请教大叔的名字呢!我姓梅,名芊芊,大叔你呢?”
“独孤羽。”依旧抚摸着梁柱,书生头也不回。
“哈哈哈……真是好名字啊。”姓独孤名雨,难怪会孤独一身又酷爱淋雨。咋了咋舌,芊芊恍然的点头暗附。
听出芊芊话语中的调侃,书生也不生气,只是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书写着。“是羽毛的羽,不是下雨的雨。”
“哦,抱歉,那我就唤你为独孤大叔吧!”知道大叔看出自己有取笑他的意思,芊芊略显尴尬的搔搔后脑勺,打个哈哈。
独孤羽不置可否,只是又轻轻地咳将起来。
见状,芊芊拍拍额头,恍然记起自己答应要帮大叔医病,便不再闲聊,直接伸出手背搁在大叔的额际试探温度,接着,她又翻了翻他的眼皮,甚至要他伸出舌头,以方便自己查看。
对于芊芊的繁琐要求,书生独孤羽也不出声拒绝,乖乖的按照她的话去一一执行。
半响,芊芊纳闷挑眉道:“奇怪,大叔你没有伤风感冒的现象嘛!为什么会咳个不停?来,我替你把脉看看。”
“小姑娘你也会把脉?”独孤羽似笑非笑地瞅着芊芊,笑道。
芊芊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常看到我家相公给病人看诊,见得多了自然就看会了嘛!把脉不就是那么回事,怎么不会?”
独孤羽将到口的笑声,压抑成不断地干咳,以便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做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给出的竟是这种答案。
不过笑归笑,他仍旧是合作的伸出右手,让芊芊为他把脉。
芊芊果然架势十足的卷起衣袖,似模似样地探指搭上独孤羽腕脉。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芊芊之前虽然只是看人把脉,但她如今的落指探脉却也有三分火候,竟能分毫不差地按在脉博之上。
过了一会,芊芊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接着慌忙伸手贴在大叔的心房,探听看他还有没有心跳,然后抬起头,不敢置信的叫嚷道:“怎么会这样?哪有人既没有脉象也没有心跳的?难不成独孤大叔你是鬼?!”想想她又觉得不对,独孤大叔身体是冰了些,但还是可以触碰得到的,一般电视或是书上写的鬼不都是触摸不到的么?
听吧,独孤羽既不搭话也不恼怒,只是神色古怪的望着芊芊。
惊觉自己未免太口不择言,芊芊赶忙换了个口气:“独孤大叔,刚才八成是我学艺不精,探不出你的脉象。这样吧,等雨停了我带你回我住的地方,让我相公为你诊脉,他的医术可是江湖出了名的,他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的!”说着,她又注明道:“至于医药费嘛,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就算独孤大叔九折好了,不知大叔意下如何?”
直直盯着芊芊好一会,直到她在自己的眼光下不自在的动动身子,独孤羽才淡寞的开口:“你对每个人都是如此?只要认识就会帮他忙?”
芊芊怔了一怔,有些古怪的望着独孤羽,摇了摇头。“不见得,基本上通常我都是独善其身,这年头你好心帮人,有时还不见得人家会感激于你,弄不好人家还会认为你是不是另有企图。”
“既然如此,为何你对我这般热心?”独孤羽揪着这个话题不放,面色阴沉。“难道你就不认为我会怀疑你别有企图,或是我对你另有所图?”
芊芊又是一怔,随之陷入沉思。是呀,什么时候她也这么好心了?不问原由就想帮助这位素不相识的陌生大叔?
沉吟半晌,芊芊很是迷惑的抬起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你比较特别,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绝对不会怀疑我另有企图,也不会对我另有所图。”
“是吗?”独孤羽语带嘲谑道:“别太相信自己的直觉,感觉有时是会骗人的。”
说完,独孤羽也不管外面还在下着瓢泼大雨,直直朝屋外走了出去。
芊芊也不理会早已走远的独孤羽,径自瞪着火堆发呆,似乎还未从方才的谈话中回过神来。
雨,仍是浠沥的下着……
第三十章 噩梦
一直呆坐在火堆旁的芊芊直到屋外的雨势渐小才抬起头望向独孤羽远去的方向,呐呐自语着:“真是奇怪的大叔……”
站起身子,芊芊抖了抖衣摆,见衣服干得差不多了,又看看屋外的雨也停了,便铲起一把泥土熄灭了火堆,走出门外,纵身上了屋顶,往慕容府行去。
回到丛桂轩已是卯时三刻,芊芊打了一个哈欠,褪下有些脏兮兮的外衣,待看到内衫也沾着些许污垢,索性全都脱下丢在一旁,换上干净的亵衣躺回床上,一夜未眠的她不一会便沉沉进入梦乡。
昏昏沉沉中,芊芊发现自己又来到那处荒废的宅院中,之所以确定是那所宅子,是因为门前的牌匾上都刻着颜府二字。只是于此不同的是,此刻的大宅已不是荒旧**兼到处杂草丛生,犹如鬼宅一般森冷诡异,四周均建有精美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别有一番江南园林的风味。
直到此刻,行入其中,芊芊才发觉这所宅院还真是颇大,四处皆是回廊,九曲十八弯,走出这园又入那园,整一个扑朔迷离,绕得芊芊头晕目眩。
穿过不知是第几个风格回异的小庭院,第几条小回廊,到最后终于盼来柳暗花明,入眼见到的是一大片怪石林立、奇峰假山异石盘踞的广大园林。
此园之特,乃是整个筑于青绿湖水之上,岸边苍树斜荫,楼榭两三。而湖中央一座假山耸立最为奇观。其中飞岩瀑布、石笋错落。几株参天大树歪歪斜斜靠倚其间,又有蹬道相连、迂回盘绕,错综复杂,犹若迷境般令人摸不着头绪该往哪出哪入,沧茫壮阔间,又多了几番诡谲之感。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几只小燕飞快的从湖上一闪而逝,近处密密层层地荷叶,青翠欲滴,衬得朵朵盛开地粉荷娇艳无比,宛如亭亭仙子,娴雅玉立。
依旧是梧桐树下。只不过此棵梧桐枝繁叶茂,生机勃勃,没有半点老态。
树下,立着一名亭亭丽影,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青玉簪束起。风吹过,稍显单薄。也含有一丝悲凉。
仍旧好奇心旺盛的芊芊走上前去,问道:“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女子转过身。娇美地容颜温润如玉。如凝脂般细滑地肌肤。一头乌黑地长发。身材苗条而修长。气质安详而温存。让同样身为女子地芊芊都不禁惊叹世间怎会有如此美貌女子。真是让天下地女子即羡又妒。
“我在等我地夫君。”柔美地嗓音响起。女子轻抬盈盈水目。淡淡地看向芊芊。
果然人美。就连声音都有如天籁!芊芊感慨地暗附着。脸上漾起笑颜继续问道:“姐姐跟夫君约好了时辰了么?你是不是早到了?”
“有。我们约好丑时在这里相聚。然后从西面地后院出去。林妈在那里为我们守着呢。”伸出一根娇嫩地纤纤玉指指着某个方向。女子眼中充满期待。但随之又黯淡下来。“为什么夫君还没有来呢?我已经等了好久好久……”
啊咧?仰头望着高挂在半空中地艳阳。芊芊地嘴角微微抽绪着。怎么最近脑袋秀逗地人特别多。且还总是被她遇上?
“哈哈……姐姐啊。现在还未到午时。你会不会来得……太早了?”指指天空中地烈日。芊芊以一种较为温和地语气提醒女子眼下是大白天。离半夜丑时还早得很呢!
“早?可是我等了不知道有多少个丑时了,多少个了呢?”女子轻皱柳眉,略微沉吟片刻方才道:“七千三百五十八个丑时……我已经等了七千三百五十八个丑时了,为什么夫君还没有来……?”
“什么?!”七千三百五十八个丑时?!换算为天数岂不是七千三百五十八天?整整二十多年?!芊芊睁大双眼,小嘴张成“O”型,难以置信地瞪着面前地女子。“姐姐,你在说笑吗?”
“说笑?为什么我要说笑?”睁着一双无辜的水眸,女子疑惑地看向芊芊,不太理解为何她会这么问。
“可是……”望着女子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认真神情,芊芊无法置信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约莫二十出头的美貌女子,干笑道:“哈哈……哈……姐姐地养颜之术还真是炉火纯青啊……真是二十年如一日啊……”何止纯青,简直是不老的妖怪,跟不老红颜潘迎紫有得拼啊!或者更上一层楼也说不定。
女子奇怪的瞥了芊芊一眼,便调开头继续眺望远方。
忽然,风中传来轻柔的洞箫声音,低徊婉转,悦耳动听;渐渐的,箫声越发的清晰明朗,那随风而至的悠扬乐音,清亮悠远,婉转缠绵,满含着温柔,使人听了,缓缓的,就陶醉了……
这箫声……怎么越听越熟悉?芊芊狐疑的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着,越往下听她越发的肯定自己肯定听过,而且还是不久前才听到过的!
“羽哥……”
女子的呢喃声唤回芊芊的注意力,只见她缓缓地叹息了一声,将脸埋在手心里,肩头微微颤动,似是在哭泣;但在下一刻又见她抬起头,拭了拭泪,痴痴地望着远方,静静的倾听,渐渐地,她脸上浮起了微微的笑意,深秋的日光,带着些许的慵懒之感落在她玉研一般的脸颊上,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为什么?明明你就在附近,为什么不来寻我?”女子小声的反复询问着,头也垂下了头去,眼里含着泪花,声音哽咽。
不忍见到女子哭得这般伤心,芊芊正要出言安慰,却猛然睁大双眼,面露惊慌之色,因为她看到一团火焰倏地从女子衣摆下方徐徐向上蔓延着,而她竟然毫无知觉。
“姐姐!火啊!着火了!快跳进湖里!快点啊!”一面大叫着提醒女子最快速的灭火方法,芊芊一面四下张望想唤人来救火。不想,不看还好,一看她更是惊恐的失声尖叫。
原本精致的阁楼,湖水在煞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四周只剩下一片烈焰冲天的汹涌火海,而女子置身于烈火之中依旧低头哭泣着,任凭芊芊叫破了喉咙也不予理会。
“火!着火了!救命啊——
猛的从床上坐起,芊芊失控的挥舞着双手,并持续不断的尖叫。
“——”房门被人用力的踹开,一抹红影如旋风般的卷了进来,一把抱住芊芊不住叫喊的身子摇晃着。“小梅儿,你醒醒!小梅儿!”
好不容易在杜柒笑摇晃下微微回过神智的芊芊一见到他,冷不防揪住他的衣襟,不自觉的猛烈摇晃,头脑一片空白,失态的喊道:“罂粟花!着火了!着火了!好大的火!有位姑娘被火围困着!救命啊!”
“火?”疑惑的看了看四周,杜柒笑随即恍然的笑道:“小梅儿,你是在做梦啊!你睁眼看清楚,这是你的房间,哪来的大火和你说的姑娘?”
“没有?”颤抖着身子,芊芊战战兢兢的瞄瞄四周,发现正如罂粟花所言,她身处在她的房间内,周围除了罂粟花便再无其他。“真的是我在做梦……?可是……那个梦好真实……”说着,她仍是心有余悸的颤抖着身子。
见小梅儿抖成那样,杜柒笑本想调侃她的笑意凝结在嘴边,坐在床沿,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掌心下微微颤抖的小手传来的冰冷让他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会这么冰?小梅儿,你到底做了什么样的梦?”
“噩梦……好恐怖的噩耗……”一想起那经历禁不住面色更为惨白的芊芊抱住罂粟花的身子,缩在他怀中抖着声调断断续续的搭着话。
“……”心痛的抚摸着小梅儿才过了一晚却显得过分苍白的脸颊,杜柒笑右手轻柔的按着她的手腕测脉,得到的结果令他大吃一惊。
从小梅儿脉象来看,她疲劳得不像话,但……这怎么可能?!
眉头紧皱,杜柒笑望向屋外,此时还未到辰时,天色也刚微亮。他沉吟片刻,改用左手环住小梅儿紧靠在自己怀中的身子,空出右手从袖袋里摸出一个小瓷瓶,以牙咬开瓶塞,倒出一颗芳香扑鼻的药丸。
“小梅儿,张开嘴。”杜柒笑捏捏她的脸颊,力道相当轻柔。
半眯着眼的看著罂粟花,就见他拎着一颗褐色药丸抵在她的唇边,芊芊不疑有他的张口含住药丸就着他递过来的水杯和水吞下。
“这是什么?”芊芊声音含糊的问道。
“暗香,助眠用的。”轻弯嘴角,杜柒笑为她解惑道。
“助眠?!”一听到这句,芊芊立刻直起身子,掩不住满脸惊慌。“我不要睡!会做梦!我不要!”
“乖,现在还早,再睡会,我会陪你。”杜柒笑拉过被子覆在小梅儿的身上,侧躺在她身旁,长臂一揽,将她结结实实抱住,十分享受怀里有她的感觉。
“当真?你会一直陪我睡?不会半途溜走?”芊芊不确定的小声问着。
“不会,我谁都骗,就是不骗你。”回她一个灿烂的笑颜,杜柒笑眼中盈满柔情。
第三十一章 无题
“恩,你真好。”芊芊微笑,很享受的抱住罂粟花的身子以脸颊蹭来蹭去。
或许是悬挂在心头的惊恐与不安让罂粟花除得一干二净,心安之下,芊芊疲倦的眸子开始不听话的合上,但她还想和罂粟花想受这种难得的两人时光,硬是倔强的硬撑着眼皮。
“别逞强,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好好睡一觉吧。”杜柒笑右手掩上小梅儿的眼,强迫她闭目休息。
“那我睡一下下就好……”芊芊拉好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不一会儿便在睡魔的席卷下模糊了所有意识。
抬眼再瞧了瞧天色,杜柒笑低头看着合上眸子的小梅儿,然後微微揽紧了臂膀,跟着慢慢闭上眼睛。
已经是深秋了,即使将近天亮,由窗口拂进屋内的轻风还是带着薄冷凉意。
从刚醒来便不再有睡意的陆九卿起身披上外衣,坐在床沿,望着窗格间透着晕柔的光线发愣。
就这么坐了好半响,陆九卿兴致倏地一来,索性穿戴好衣衫鞋袜,推开房门,徒步走到院中,仰头静凝着远方还有些暗蓝的天空。
已是近黎明了,天边渐渐开始释出一线光亮,染了眼前一片澄蓝,接着便是炫目的朝霞璀色。
溢出轻笑,陆九卿踱步到庭院中央,享受着刚刚升起的朝阳照射在自己身上的温暖柔光。
不知过了多久,陆九卿微微动了动放在腰后的双手,之前贪图欣赏日出,便随意套了件薄衫就出来了,现在呆久了倒觉得有些冷了。沉吟了一会,他脚跟一转,打算回自个儿的房去,不,在他踏出一步时,在不远处似乎有那么一道轻微的声响传了过来。
这么早还有谁像他这么一般好兴致?
陆九卿勾了勾唇角。也不急着回去了。他转过身环顾了一下。很快地。就在不远处微波荡漾地湖畔边瞥见了个人影。
那是——梅千阎。
在湖边较为宽敞地空地上。梅千阎正在练剑。只见他身如游龙。剑如寒霜。闪转盘旋。潇洒随意。虽是练剑。但却可以称得上一个“舞”字。起承转合之间。犹如舞蹈一般优美。又含着一股刚劲之气。令人目眩神迷。叹为观止。
不多时。梅千阎练罢收式。脸不红、气不喘。面色清冷。迎风而立。在黎明地微光之中。当真犹如谪仙傲视凡尘。好一个玉树临风地翩翩佳公子。
迈开步伐。陆九卿绕过小径。缓缓到梅千阎侧后十步之远地地方驻足而观。心中不住赞美。原来练剑也可以像舞蹈一般美不胜收。令人忍不住沉迷其中啊。察觉到附近有人靠近地梅千阎冷不防猛一回头。冰冷地杀气溢出。待见到是陆九卿时。他略微怔了怔。收回释放出去地威压。淡淡地打了一个招呼。“早。”
中度的澄澈男音,隐了丝许扣人心弦的沙哑,揉着那抹清朗悠然,这几乎每日都可听到的柔嗓,每次都会勾扯着陆九卿心底深处难明地莫名悸动。
“早,千阎兄。”稍稍眯起的眼眸掩不住陆九卿地愉悦,脸上挂着和的笑,回应他的招呼。
接着,两人都没再开口,彼此之间在这一刻像是有着天成的完美默契,专心凝望着远方已是大亮地天空。
“芊芊,芊芊?”紫衣蹲在芊芊身前,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轻声呼唤着。
“……恩?”坐在花厅的檀木椅上,芊芊揉揉尚未清醒的眼,在紫衣的呼唤下强打起精神应了声,可惜不到半刻,她的上下眼睑又很友爱的再次相逢。
底下,被紫衣拐去玩耍几日的小白“嗷嗷”叫着,在芊芊的脚边绕来绕去,嘴巴咬着她地裙摆,眼巴巴地抬头看着她。
“都已经日上三竿的耶!为什么你还是一副睡眠不足地模样?”奇怪的看看屋外高挂在天空地艳阳,又看看不住打着呵欠的芊芊,紫衣不解地搔搔后脑勺。
“睡不够嘛!”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芊芊起身伸了个懒腰。
“你在说笑吗?今天起得最晚的人可是你耶!”紫衣无力的扯扯嘴角,从一旁的膳食盒里端出一大碗冒着微微热气的汤圆搁置在桌面上。“喏,昨天你不是嚷着要吃西街的汤圆么?今个我出门逛街时顺便帮你买回来了,还有芙蓉糕、豌豆黄、绿豆糕等等,你要不要吃?”
“要要要!我全都要!”芊芊立刻双眼一亮,蹭到桌前吸吸口水,接着抱住紫衣猛亲了几下。“嘿嘿……我就知道紫衣对我最好了!”
“少来了你!别忘我脸上喷口水!”好气又好笑的擦擦脸上沾满的口水印,紫衣找来小碗给芊芊盛上,递给她,笑骂道。
笑眯眯的接过汤圆,芊芊一面以调羹舀起一个汤圆送进口中,一面盯着桌上摆满的精致小碟,恨不得自己的嘴巴再大些,好可以将这些好吃的东西全部一口吞进肚子里。
那厢,嗅到甜香味的小白焦急的在桌子底下转悠着,“嗷嗷”的高声抗议,接着在两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便灵机一动,借着搁在一旁的椅子跳上桌面,不由分说就拉过一碟芙蓉糕以小爪子抓住,开始大口吞咽着,顺便报复她们有好东西不跟它分享的过分行为。
“啊……我的芙蓉糕……”掩不住脸上的心痛之色,芊芊捶胸顿足的指控小白的独享美食之举。“小白好过分!一个人独吞芙蓉糕!卑鄙!”
“嗷嗷嗷!!”小白抓起一块芙蓉糕丢进嘴里,颇为得意的朝芊芊叫唤着。
望着一人一狐两个幼稚的举动,紫衣吃吃笑着,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圆,慢慢享受着这家老牌汤圆的独特美味。
刚进花厅的杜柒笑等人闻到着浓郁的香气,不禁纷纷胃口大开,嚷着也要来一碗。紫衣见状便帮每人都盛了一碗递给他们。
待轮到杜柒笑的份时,他并没有接过,反而对芊芊碗里的汤圆起了兴趣,在她再度舀起一匙准备送入嘴里时,半途拦截。
芊芊先是一愣,呆呆的盯着罂粟花好半晌,直到他又从她碗里抢下第二口汤圆时,她才才回过神。
“不准偷吃我的!那里还有一大碗,你去吃那里的啦!”芊芊护住自己的碗,哇哇大叫。
“不过就是碗八宝粥嘛,给我吃些又怎样?看你像护着什么宝贝似的,真是小气!”杜柒笑戏的取笑小梅儿道,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
“去!放着一大碗不吃非要抢我的你才是怪胎一个吧?”嗤之以鼻的冷哼声,芊芊没好气的反驳。
“哎呀,芊芊妹妹,这你就不懂了!这个啊叫做夫妻情趣,共用一碗才显得甜蜜嘛。”优哉游哉的摇着玉扇,陆九卿调侃的笑答。
“就是,好歹我们也是才新婚的夫妇嘛!”说道“夫妇”二字,杜柒笑还不忘捏住小梅儿的俏鼻,左右摆动。
“好痛!好痛喔……放手啦!你听到没有?罂粟花!”晃动着小脑袋,芊芊使劲想摆脱罂粟花掐在她鼻尖的恶指。
“杜大哥,你再玩下去,芊芊就快没气了。”紫衣忍住笑,出声为芊芊解围。
“断了气我再救。”杜柒笑嘿嘿贼笑,终於放过小梅儿被捏红的小鼻,而被放开的她则毫不客气的赏他一记大白眼。
在场的几人全都抱着看戏的心态看着他们俩的打情骂俏,纷纷转过头偷笑着。这时,门外一个小丫鬟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汤恭敬的递给杜柒笑道:“杜公子,您吩咐的药汤熬好了。”
“恩,先放着吧。”杜柒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小梅儿的发丝,淡淡的应了声。
“是。”依令把药碗置于桌面上,小丫鬟俯身行了个礼便离去了。
“这是什么?”趁大家不注意,芊芊端起那碗浓黑泛着苦涩味的药碗轻嗅了一下,还好奇的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恶……好苦!好难喝!”
“谁叫你好奇了?活该!”来不及阻止的杜柒笑眼眸中突闪过一丝凌厉,夺过小梅儿手里的药碗,面对眼前苦涩得难以入喉的黑色药汁,仰首一口饮尽,连眉头也不皱一下,接着掏出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递给她,“不知名的药汤别乱饮,当心把你这条小命给喝挂掉!嘴张开。”
“那是什麽?”依旧不知掩饰自己好奇心的芊芊问道。
“花生米。”每次都会说明的杜柒笑难得的不想多做解释,随口胡扯。
“骗人!”芊芊反驳,嘴巴正巧张到合适大小。
杜柒笑准确无误地将药丸丢入她口中,轻笑两声。“命中!”
芊芊虽满腹疑惑,但基於对罂粟花的信任,还是乖乖将药丸咽下。
“乖!真是个好孩子。”杜柒笑摸摸小梅儿的头,也一并坐在她身旁的空位上,开始吃起汤圆来。
芊芊塞下半碗汤圆,勉强冲淡口中药汁残余的苦涩味,又灌下一大碗糖水才再次有心情给低头吃着汤圆的陆九卿说话。
“九卿哥哥,我有事情要请教你。”
第三十二章 孽缘
“恩?问吧。”嘴里含着汤圆,陆九卿含糊的应了声。
“如果梦见燃烧的大火代表什么预兆?”以手托腮,芊芊撇嘴问道。
“这个嘛……有很多的含义,比如财运、亲人、交友等方面会有变化之类的。”放下调羹,陆九卿列出一些例子,接着笑道:“不过主要还是看看那是什么样的火、怎样的燃烧法,每一种都代表不同的意思。”
“……如果看到的是一个女子置身于熊熊燃烧的大火中呢?”芊芊将昨晚所做的梦境向陆九卿一一述说,每每想到这个让她惊出一身冷汗的噩梦,总是心有余悸的颤抖着。
陆九卿先是神色凝重的沉吟片刻,再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芊芊的面色,然后起身拿来文房四宝置于桌面上。“芊芊妹妹,你随便写个字,我帮你测一下。”
“哦。”满腹疑问的芊芊依言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字,完成后递给他。“这样可以么?”
“可以了。”接过纸张,陆九卿一面看着纸上的字,一面掐指算了算,最后神色古怪的看了芊芊一眼。“芊芊妹妹昨晚出去了?”
“嘎?小梅儿,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未等芊芊回答,杜柒笑抢先嚷道。
不理会罂粟花的叫嚷,芊芊老实的点点头。“恩,大约在四更左右,那时天空下着雨,我在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听到一阵凄婉的箫声,所以一时好奇就出去了……”
“箫声?”众人不解的面面相觑着,不约而同摇头道:“我们怎么没听见?”
“没听见?!”这回轮到芊芊讶异的挑挑眉,不可置信的张大小嘴。“可是……很清晰很大声耶!你们怎么会没听见?”
“也许是我们睡得太熟所以没听见吧。”陆九卿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芊芊妹妹。你继续。你听到箫声后去了哪里?”
很快被转开注意力地芊芊并未注意到陆九卿怪异地神色。继续道:“出了门我行了不到一里地。在东街尽头地一处颇大地荒废宅院里见到了一个吹箫地古怪中年大叔。接着我们聊了两句我就回来继续补眠。然后我就做了这个梦了。”
“你们谈了些什么?”陆九卿追问道。
“没有什么啊。独孤大叔就说我打扰了他吹萧……”皱眉思索片刻。芊芊击掌道:“啊!独孤大叔还说他在寻找他地妻子。而且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听到这里。陆九卿只能无奈地叹息。“芊芊妹妹。你别怪我多嘴。这事完全是你自己招惹来地啊!”
“我?我招惹了什么?”无辜地眨眨眼睛。芊芊以手指着自己纳闷地问道。
“唉……”再度叹了口气。陆九卿起身走到门前吹了声响亮的口哨,紧接着,只听“嗖”地一声,一名黑衣冷面男子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男子恭敬的向陆九卿单膝下跪行礼道:“主子。”
“沫岚?怎么是你?青岚呢?”对于出现在他眼前地黑衣男子,陆九卿讶异的挑高一边眉毛。
陆九卿手下有四大案卫,分别为青岚、沫岚、湛岚和薰岚,除了青岚跟在他的身边以外,其他三人均在鸢城的总楼枫焱楼里待命,因此看到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随侍在身旁的青岚,而是本该在总楼的沫岚。也难怪陆九卿会显出惊讶的表情了。
“回主子的话。青岚被老主子调去执行外差去了,所以他的位置暂由属下顶替。”沫岚冷漠地回道。
“爷爷?他又在搞什么鬼名堂?”剑眉不由自主地打成麻花结。对于家里的那个千年老狐狸般地爷爷,陆九卿十分感冒的撇撇嘴。“算了。我有事要你去查。”
“是,主子请吩咐。”
陆九卿提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小字。随后把纸递给沫岚。“照我纸上所写探出个明白,然后回来禀告于我。”
“是。”恭敬地接过纸张,沫岚闪身离去。
望着眨眼就已然远去的身影,芊芊由衷地赞叹:“好俊的轻功,九卿哥哥,有这么好的下属,你有什么可苦恼的?”没漏看陆九卿在见到黑衣男子时露出的一丝苦笑,她一头雾水的搔搔自个的发丝。
“芊芊妹妹,你没跟他们相处过,你是不知道。”陆九卿挫败的揉揉眉心,“不错,沫岚是我的四大暗卫里武艺最好,办事最快的一位,但是……”
“但是?”芊芊接下他的话语,等待答案。
“但是他太忠心也太死板,做事总是一板一眼,不像青岚会灵活善变,所以这也是我不愿让他随侍在身的主要原因。”按住自己抽痛的太阳穴,陆九卿难得嘀咕个不休。“那个该死的老狐狸,他又想做什么了?”
“我明白了,那位哥哥就是一块朽木不可雕,对吧?九卿哥哥。”了然的芊芊忍不住的吃吃笑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极有默契的纷纷把眼光投向仿若老僧入定的朽木二号梅千阎的身上,同时捂嘴偷笑着。而梅千阎依旧淡漠的端着一碗汤圆慢慢往嘴里送,对他们的调侃眼神视而不见。
“芊芊妹妹了解就好了。”坐回椅子上,陆九卿夸张的吐了一大口气。
“九卿哥哥你要他去查什么?”抓回之前的话题,芊芊锲而不舍的追问。
“等会你就知道了。”卖了个关子,陆九卿捻起一块绿豆糕丢进口中,投给芊芊一个坏坏的笑脸。
“去,稀罕!”受不了的翻个大白眼,芊芊冷哼声,抱起吃得肚子圆滚滚,撒开四只小爪子躺在桌面上打盹的小白走回房间补眠,不再理会陆九卿。
目送芊芊远去的身影,本身笑吟吟的陆九卿脸色蓦地沉了下来,忧心的喃喃自语道:“这回遇到的事情可不好办了。”
“什么意思?”耳尖的杜柒笑眯起眸子。
“叹……孽缘啊孽缘啊……”叹息的吐出这句,陆九卿无可奈何的猛摇头。
迷蒙之间,芊芊又来到那所宅子里,身处在波光粼粼的湖畔,那棵梧桐树下。不同的是,这回那名女子着着件碧衫,坐在树下抚着一把白玉琴,琴声飘渺悠扬,时如鸿鹄长鸣,时似幽径黄莺;宛转的琴音抚过湖面,漾起圈圈涟漪。
见女子专心致志的在拨着琴弦,芊芊也不敢打搅,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聆听着。
突然,悠悠的几声轻响之后,一曲清亮亮的洞箫声不知从哪里飘了过来,曲声缠绵,缓缓地起伏、盘旋着,像清泉在石上流淌,又像月光下的薄雾,温柔得令人的心都陶醉了……
女子停下抚琴的动作,痴痴的听着那悠扬的箫声,像是自言自语的喃道:“你知道吗?以前的我每天只能呆坐在房中独自刺绣抚琴,日子既枯燥又空洞,可是自从遇到夫君以后……”
绽开末羞涩的微笑,女子缓缓述说着往事……
原来此女子姓颜,名婉言,乃是一户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娘亲去世得早,父亲又娶了二房回家,生下了弟弟妹妹,生性寡言沉默的她就渐渐被父亲给遗忘了,只能静静的呆在自己的小院里,身边就只有一位小丫鬟和抚养她长大的林妈,每日她能做的唯一消遣就只是在小院外的湖畔边的一颗梧桐树下抚琴自娱。
轻轻抚着琴弦,婉言极目远眺,这是她每日里最放松的时候,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湖边的鸟鸣,伴着悠扬的琴声,远远的、自由的飞向无边的天际……
只有这个时候,婉言才觉得自己是自由的、无忧无虑的,就像从前娘亲在世的时候会陪着她说着悄悄话,教她弹琴刺绣一样。一面这么想着,婉言一面缓缓的在轻风中惬意的微笑了起来。
一天傍晚,她照旧在树下抚琴,一阵轻扬的箫声从远处传来,渐渐与她的琴声和奏,让婉言不由自主的停下动作,痴痴的听着,忘了时间的流逝,忘了身在何处,只觉得仿佛有人在轻轻的安慰她、温柔的陪伴她,这般的柔情似水,让人的心,不由自主的就融化在漫天彩霞弥漫的夜色中。
从此,每天傍晚的时候,婉言更爱呆在这梧桐树下。她除了自己抚琴,就会等待那萧声响起,而那萧声,便也似明白她的心意似的,总是在夜幕降临时,准时响起,悠悠然、呜呜然,娓婉缠绵,不离不弃,直要响到将近一个时辰,才渐渐归于平息。
渐渐的,那萧声,已经成了婉言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项内容,只要一天听不到,就会坐立不安。好在那吹萧的人好象懂得她的期盼,很少不吹,如果第二天不能吹,那么前一天就会多吹些时候,有时甚至直到深夜。婉言躺在床上,还能听得到,她心里带着朦胧的喜悦,幸福的睡去了。
生活渐渐变成了一件乐事,婉言的淡漠脸上开始有了笑容,对待林妈与小丫鬟也更为亲切。而大家见她能够展开欢颜,都由衷的替她高兴。每日傍晚,也都像婉言一样期盼着那萧声,希望这难得的乐音,能够长久的带给她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