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风暴开始
“他恨朕？！”后退几步，南昊帝面露惊愕。“他不认朕……也不肯认你这个哥哥么？”
“儿臣不知道，儿臣也不敢问……”聂明辞垂下眼眸，犹豫了一会终究开口道：“因为善曲从萧弟口中得知，母妃……是死在萧弟面前的……”
抬起头，聂明辞眼眶微红，直直看着瞪大双眼，有着不可置信与无比心疼的南昊帝。“在他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那时萧弟只有五岁，对于一个五岁孩童而言，这是怎样一个打击，是怎样一种锥心刺骨的痛……我们都没有办法想象……”
“善曲，是这样么？”南昊帝看向一旁的雷善曲，小心翼翼的求证着，希望他会反驳，说这不是事实。虽然他明知自己疼爱的长子从未对他说谎，但此时，他宁可相信这一切都是谎言。
可惜事与愿违，雷善曲终是没能让南昊帝如愿，他沉重的颚首。“是，这件事是萧殿下亲口说的，微臣愿以性命担保。”
记得那时杜柒笑眼中没有平日的洒脱，也没有不怀好意、恶作剧时的坏笑，只有满满的憎恨与不凉解。
瘫坐在椅子上，南昊帝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失神的喃喃自语着。“怎么会这样……怎么这样……”
聂辞与雷善曲面面相觑着，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现在，朕该怎么办？”沉默了一会，南昊帝以询问的眼光看向两人。
雷善曲思索片刻，上前拱手道：“皇上，微臣想现在只有由您出面向萧殿下解释当年您的立场与苦衷，我想萧殿下听完后会理解的。”
垂下眼眸，南昊帝叹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丰城西永街元鱼巷。乃是烟花之地。里面坐落着几十家大大小小、各式各色地青楼。其中里面最大最红地是非花楼。
临近五更。繁华热闹地元鱼巷结束一天地营业。此时阁楼中地姑娘们也进入了深沉地梦乡。
就在此时。从空荡荡地巷子那头晃悠悠走来一位妖艳无比地绝色美人。一身艳红异族服饰。及膝乌黑靓丽地飘渺秀发。眉目如画。一双凤目波光流转。衬着他微微上扬艳红薄唇。更显光彩溢目。
美人走了一会。在巷子中最大地非花楼停留下来。望着紧闭地大门浅浅一笑。转身走到一旁地高墙边。身形拔高。如轻烟般越过墙壁。落在一处花圃外。
非花楼不愧为丰城第一青楼。江南水景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在能工巧匠地精心安排下。将这非花楼装点得犹如天上地宫阙。
才落地不久。几名不知从哪里冒出地黑衣侍卫出现在他地面前大喝：“什么人？竟敢擅闯非花楼！”
等黑衣侍卫看清面前的是位绝色美人时，不约而同的瞪大双眼，身子定在原地，好半响的回不过神来。“美……美……好个绝色美人。”
看着这几人口水直流兼满脸色相，“她”轻皱柳眉，唇边的笑意逐渐扩大，眼中却冰冷无比。
猛的咽了口唾沫，一名黑衣侍卫清咳几声。道：“姑娘，这么晚了你单独一人到处走动会有危险地，还是快些回房中休息去吧。”
敢情他把“她”当成非花楼里的姑娘了，以为“她”半夜睡不着出来四处闲逛，便好意劝“她”回房间去，以免多生事端。
话音刚落，就见男子揪住自己的胸口处，口中溢出大口大口地鲜血，连惨叫都没发出便倒在地上。无法闭合的双眼有着不可置信与不甘心。
身旁的同伴见男子就这样突然死去，眼中对美人的迷恋转变为惊恐，纷纷抽出长剑指向“她”。“你，你是何人？竟敢在非花楼内杀人！不知道我们的后台是谁么？”
把玩着自己的秀发，“她”笑意未减，红唇吐出残忍话语：“知道，所以他才要死，你们也一样。”
没有人看见美人做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宛如被人狠狠用揪住。剧痛无比。想开口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嘴里满是铁锈味，眼中开始一片朦胧，意识也渐渐远去，最后完全失去知觉。
“”，几名男子全都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哼！”厌恶看着地上死去的几名黑衣男子，像是看见什么令人作呕之物，夜袭美人——杜柒笑哼了声，甩袖离去。
待他走远后，地上几名男子的尸身旁突然钻出无数只大大小小、外形甚为骇人地毒虫，开始吞噬着他们的身躯，不到半个时辰，地面上已没有尸骸，只有数量庞大的一群毒虫在拼命吸食着地上淌着的几滩污血。
欧阳府
“你说什么？”欧阳清华揪住下属的衣襟，大喝道。
“主……子，我们隐逸在非花楼的总堂被人灭了个一干二净……”被勒住脖子的下属艰难的禀告着。
欧阳清华加大手上的力度。“是什么人做地？！”
“是……是一个红衣异族服饰的绝色美人！”拼命在越勒越紧的力道下呼吸的下属回道。
放开下属的衣襟，欧阳清华面色铁青，握紧的拳头上露着青筋，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吐出：“异族服饰……杜柒笑！这灭堂之仇老夫记下了！”
门外，一名仆人神色焦急的奔了进来。“老爷，上官老爷派人来请你过府商量要事。”
欧阳清华皱紧眉头，不悦道：“有说是何事么？”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个老家伙这时候找他又有什么事？
“奴才不知，来人没说。”
欧阳清华沉吟一会，道：“知道了，回复那人，老夫立刻就去。”
“是，老爷。”仆人领命而去。
回头狠狠瞪向一旁的下属，欧阳清华吩咐道：“先下去吧，继续按原计划行动，不准再出任何差错，否则……你就自己提头来见我吧！”
“是！属下知道了。”下属擦擦额上流下地冷汗，如蒙大赦般飞快向门口奔去。
上官家书房，上官邢站在窗外望着湛蓝地天空，悠悠叹了口气。
进入书房的欧阳清华眯起眼眸，收敛眼中地精光，换上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恭敬的朝他行礼。“邢老，你唤我何事？”
上官邢回过头，直直望着他好半响，才抬手指向书案上的一卷轴。“你自己看看吧。”
欧阳清华狐疑的拿起卷轴仔细观看着，而后脸色大变，丢下卷轴向上官邢大呼冤枉。“邢老，这……这全是诬蔑啊！这上面所述之事物我没有做过啊！这纯粹是诬蔑！”
“是吗？”上官邢目光凌厉的射向欧阳清华。“你真的没有做过？”被上官邢探索似的眼光看得有些心虚的欧阳清华挺直脊背，语气坚定：“没错！这些全是心怀不轨之人想陷害我而胡编乱造的！”
重重的叹了口气，上官邢眼中满是失望，没想到才几年的时间，以往这个疾恶如仇，满腔正义的好友竟会变成这样。“是吗？那你在非花楼暗自设下楼总堂又是怎么回事呢？”
欧阳清华面露惊愕，忠厚的面孔消失，换上阴毒狰狞。“你都知道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沉重的望着眼前在一瞬间显得极为陌生的好友，上官邢掩不住悲痛，只想问他一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可知道为了你自己的一己之私现在已经死了多少人？这场武林喋血一旦开始，整个武林会面临怎样一个灭顶之灾！难道你不知道吗？！”
欧阳清华吼道：“我知道！但我不在乎！只要能消灭那些邪派，死多人都是值得的！你没有经历过丧子之痛，怎么能了解我的心情！是他！是那个邪派妖孽害死了我唯一的儿子！邪派的人全是卑鄙无耻、无恶不作的奸邪之徒！全都死有余辜！！”说道最后，他脸上的神情近乎疯狂。
“正邪只在人心，现在双手染满同道中人鲜血的你，跟你痛恨的那些奸邪之徒又有何不同？”上官邢声音铿锵有力的指出。“哪有何关系？只要能彻底铲除那些败类，牺牲我一人的名声又如何！”欧阳清华无所畏惧。
“你……简直是无可药救！老夫要召开长老大会公开审判你！”愤然一甩袖，上官邢转身向门外走去。
没想还未走出门口，一把贯穿他胸口的长剑止住了他的脚步，他怔怔望着胸口的长剑，缓慢的回过头，不可置信的瞪着握着剑柄的欧阳清华。
“没有人能阻止我，即使是你也不行！”欧阳清华冷冷道。
口中不停的呕出鲜血，上官邢怜悯的望着他，断断续续的开口：“清华……回头……是……岸……”
毫不留情的抽出长剑，看着砰然倒地的上官邢，欧阳清华阴冷的眸子覆了一层淡淡的哀伤。“回不去了，这是条绝路，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蹲下身，以手阖上他不肯紧闭的双目，欧阳清华的眼眸回复原有的冰冷，用剑在自己胳膊上狠狠划出一道深痕，待鲜血喷出后捂着伤口站起身，打开房门。
“来人呐！邢老被邪派杀死了！”
第四十一章 狗血计划
六大世家之首上官邢的死讯在江湖中迅速蔓延开来，这道导火索一出，在正邪两派之间引起轩然大波，正道人士对于邪派这种卑鄙无耻的行为深恶痛觉，在欧阳清华的煽动下，纷纷扬言要为上官邢讨个公道。
而邪派中人却唾骂正道人士猪狗不如，偷袭他们在先，现在又含血喷人，实在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联合以绿眸恶鬼为主的嗜魔教向正道开始全面的反击。
于是双方约定于这月的十五在丰城郊外的千华山一决死战。
接到消息的陆九卿几人愣了愣，倒没料到欧阳清华居然狗急跳墙，杀死上官邢嫁祸到邪派的身上。从而提前挑起武林喋血。
坐在椅子上，陆九卿端起茶杯，以茶盖轻轻拨开茶叶，看着杯中漂浮着的茶叶，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哎呀呀，我们好像弄巧成拙了。”
掏出刚买到的松子糖，捻起一粒丢入口中，杜柒笑瞄了他一眼。“早就跟你说过了，那样做真是太便宜那老家伙了，你偏偏不听，非要弄什么借刀杀人，结果呢？”
“这个是意外嘛！”不负责任的耸耸肩，陆九卿摆摆手。
“哼！这个意外还真是大啊！”杜柒笑没好气的赏他一记白眼。
自知理亏的陆九卿撇撇嘴，反驳道：“那你呢？你敢说你没有责任吗？一夜之间灭了人家在暗处的总堂整整百余人，依在下之见，柒笑兄，你才是罪魁祸首吧！”
“什么啊！不是你叫我去插花的么？现在你倒来怪我？”本来慵懒靠在椅背上的杜柒笑气呼呼的直起身子，瞪大凤目。
“的确是在下叫柒笑兄去插花的，但可没叫你插朵霸王花啊，那样能看吗？”声调拨高，陆九卿不满某人把责任全推到他的身上。
芊芊来回看着两人地相互吐槽。忍无可忍地一拍桌面。“好啦！都给我收声！”
摸摸鼻子。两人识趣地闭嘴收声。不敢挑战芊芊地火爆脾气。
“我就说嘛！怎么我地计划还没出炉就变天了。原来是你们两个捣地鬼！”站起身。芊芊双手齐出。狠狠在两人头上各敲了一记。“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揉揉被敲痛地脑袋。陆九卿辩解道：“芊芊妹妹。这不能怪在下。一切都是柒笑兄弟错！”
“什么？假君子陆九卿。有胆你在说一遍！”
“说就说。枯萎花。怕你啊！就是你地错！在下地计划本是完美无缺地。就因为你插了那朵霸王花就出事了！”
“好啊！有种咱们单挑！谁赢谁就是对的！”
“单挑就单挑！谁怕谁！”
“给我闭嘴！”再度送给两人一记爆栗，芊芊看向在一边看戏的梅千阎。“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中闪着笑意，脸上仍旧是冰块脸蛋梅千阎老老实实的道出前因后果，听完事情原委的芊芊一脸咬牙切齿的揪住两人的耳朵。使劲的三百六十度大旋转。“你们两个白痴！做事拖泥带水，要拔草也不拔干净点，不知道春风吹又生么？这回好了。漫山遍野了吧？我看你们怎么救！”
“缓缓……痛啊！小梅
“芊芊妹妹……手下留耳啊……”
“哼！”放开手，芊芊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地一声，重重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委屈的揉揉被揪红的耳朵，杜柒笑咕哝：“我只是小看那个老家伙地野心罢了，顶多今晚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他房中灭了他嘛！”
“就灭他一个？哼！岂不是太便宜他了？这样他一死还是受人尊敬的六大世家之一，那有什么用？要做就要让他身败名裂。卖身当裤子也没办法偿还他的罪！”芊芊不以为然喷了口气，彻底鄙视他这种做法。
不说则以，一说惊人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众人瞪大眼，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乖乖，从一开始他们就错了，真正腹黑邪恶的人原来是芊芊芊芊恨恨道。“陌熏然被这几个老家伙害得这么惨，不给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手机用户登陆，章节更多，请登陆16k文学网阅读！)们一点教训怎能甘心？”
这话一出，杜柒笑立刻大声叫道：“哦！原来你是因为那家伙才生气的！我就知道！你喜欢他！”语气中有着深深地嫉妒。
“闭嘴！给我到一边面墙思过去！”指着前方墙壁，芊芊喝道。
满脸委屈的杜柒笑乖乖的走到墙边蹲下。抽出顺手从桌上牵来的纸和笔，写上某人的名字，再掏出不知从哪里摸来的砚台重重敲打着。“打你小人头，打你小人手……”
陆九卿与梅千阎瞄向蹲在墙角敲打小人的杜柒笑，在心中暗暗为他掬一把同情之泪。
“真是哪壶不开你提哪壶！”不理会某人的嘀嘀咕咕，芊芊翻个白眼，继续说到：“一想到那些老家伙让一对深爱之人落得个咫尺天涯的下场，我就恨不得剥他们地皮，抽他们的筋。把他们倒吊起来剥开肚子。让里面的内脏哗啦啦的流干净，然后把他们的肉炖了喂狗。骨头劈了当柴烧……”越来越恶毒、没人性的报复方法让几个大男人面色铁青，心惊胆颤的猛咽唾沫。
捂住嘴巴，胃部一阵翻滚的陆九卿清咳几声。“芊芊妹妹，别再说了，在下还想用午膳呢。”
一旁的杜柒笑和梅千阎一同点了点头，一想到那种画面，真是太刺激了。
“切！你们不是杀过很多人么？怎么，这样你们就受不了了？”芊芊嗤之以鼻地哼了声，原来他们平时都是在说大话！
“在下杀人顶多是穿胸，要不就是直接直取要害，没这么……复杂。”想了半天，陆九卿只能想到这个形容词。
地确是复杂，要剥皮、抽筋、开膛、煮食……太繁琐了，还是一刀解决的好。
“我是放蛊、下毒。最后连尸体都被毒虫给吞噬掉，干干净净，多好。”杜柒笑道出他地作法。
“一剑穿心、腰斩、直取首级，我的。”梅千阎冷冷吐出他的方法。
以看怪物的目光看向几人，芊芊嘴角抽搐着，这种死法才是真正的变态。
右手撑住下巴。芊芊偏头思索片刻，道：“既然不能阻止他们斗殴，为今之计我们就只能豁出去，使出那一招！”
“你有什么办法？”几人凑过来询问。
握紧拳头击向桌面，芊芊面色一正，重重吐出三个字：“洒狗血！”
“嘎？”三人面面相觑，同时怔住了，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摸摸下巴，芊芊做思考状。“不过。要使这招必须有人配合才行。”语毕，她瞄向门口处。“奇怪，他们怎么还不来？”
话音刚落。窗口处飞进一人，正是芊芊等待的主角之一-欧阳翔宇。
拱拱手，欧阳翔宇向她行了个礼。“芊芊姑娘，在下来了。”
眨眨眼睛，芊芊看了看他身后地窗口，又看了看门口，很是无奈。“我说欧阳大侠，是不是像你这样的侠士都喜欢放着大门不走，专走旁门左道？”
“不。在下只是不想引人注目罢了。”欧阳翔宇老实道。
芊芊顿时满脸黑线，从窗口飞进来才是真正的引人注目好不！
摇摇头，芊芊伸手指向身旁的空位。“先坐会，我还要等一个人。”
“多谢。”欧阳翔宇依言在她指的位置上坐下。
“那是我的位置……”杜柒笑蹲在墙角小声抗议。
“闭嘴，头给转回去对着墙壁，没有我地命令不准起来！”训夫有素的芊芊不轻不重的丢出一句，立马让杜柒笑乖乖地转过头继续面壁。
这时，门口传来叩门声，唐紫衣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芊芊。我来了，快开门。”
“人齐了！”一听这声音，芊芊眼睛一亮，连忙起身去开门。“怎么这么晚啊？紫衣。”
门外的唐紫衣仍是一身红色劲装，只见她嘿嘿笑道：“没办法，现在风声紧，正邪两派马上就要开打了，我爹看我看得可紧啦！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溜出来的。”
进入房中，紫衣意外看到满屋子的人。不禁好奇的问道：“芊芊。怎么这么多人啊？”
“恩，因为有个计划要让你帮忙呢！”芊芊也不含糊。直接进入主题。
“什么忙？你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对芊芊向来佩服得五体投地地紫衣阿沙力的拍拍胸口，爽快的应允道。
“好，在此之前先听我说个故事……”芊芊满意地笑笑，拉着紫衣一同坐在椅子上，开始述说这段曲折的爱情故事。
一个时辰以后……
吸吸鼻子，紫衣掏出绢巾擦拭着脸上不断流出的眼泪，抽噎道：“太感人了……呜呜呜……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凄美的爱情……”
“对吧，对吧！所以如果我们不帮他们就没人可以帮助他们了！紫衣，按你的性情，你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吧！”郑重的握着她的手，芊芊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恩！这个忙一定帮忙，义不容辞！你放心吧！欧阳大哥，我支持你！”重重的点点头，紫衣望着欧阳翔宇保证道。
“谢谢。”对于这几人地热情援手，欧阳翔宇感动不已。“好！既然大家都同意了，从现在起，我决定把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伟大计划命名为——狗血计划！”芊芊站起身，拍板。
就不能起个好听点的名字么？众人在心中同时腹诽着。
第四十二章 计划开始
深夜，丰城北大街的一处寂静小院，本是紧闭的后门被人悄悄的打开，一道娇小的人影伸出小脑袋鬼鬼祟祟的左右瞄了几下，见没有什么可疑的动静便飞快闪进门内，关好后门，正当算溜进不远处的小阁楼，前方黑漆漆的大堂突然亮起烛火，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出来。“你还知道回来？”
黑影一怔，慢吞吞的转过身，看着从堂中走出的几人，扬起笑，面色尴尬的向为首的一位中年威严老者打了个招呼。“爹，您还没睡啊？”
“哼！”威严老者——唐门现任掌门唐毅冷哼声。“我没睡你很失望？”
偷溜一整天被抓包的唐紫衣乖乖垂下肩。“女儿不敢。”
“说了多少次了，现在时局紧张，叫你不要乱跑，怎么，我的话现在你当成耳边风了？”唐毅喝道。
“没有，女儿只是……去看朋友。”在老爹的怒吼下紫衣缩缩脖子，小声辩解道。
“朋友？”唐毅挑高眉，完全不相信她的说辞。“你才到丰城几天，有什么朋友？不会是些不三不四的人吧？”
“才不是！我的朋友可厉害啦！比大师兄还要厉害！是江湖中人尽皆知的顶级高手！”向来以义气为重的紫衣听到老爹如此贬低自己的好友，立即不服的反驳。
“胡扯！”唐毅诉道。自己的女儿几两重他还不清楚么？极少出门的她除了门中的师兄姐妹，还有什么认识的人？更何况还是高手？
一旁江湖人称四秀三生中的“飘渺书生”，唐门大弟子唐亦舒也是不屑撇过头。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师妹认识的朋友比他厉害？简直是荒谬！
“大师兄，你先别急着露出不屑的表情，人家就是比你厉害，这个是事实。”眼角瞄到大师兄不屑一顾表情的紫衣脸上漾起不还好意地贼笑，对于这个眼高于顶，老是瞧不起别人的家伙，她老早就看不顺眼了，难得现在有个挫挫他锐气的机会。岂能放过？
“哦。小师妹。你倒是说说看。”唐亦舒倒是听听她地朋友是何许高人。
紫衣下巴微微上抬。脸往右边倾斜四十五度。模仿大师兄平日高傲以眼角看人地样子。丢出一句：“四秀中地杜柒笑与陆九卿。怎样。比起大师兄你如何？”
江湖中出身幕极古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手创立枫焱楼地“江湖百晓生”陆九卿和一身轻功独步江湖。擅长制毒蛊毒地腐心花谷谷主杜柒笑？！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脸色一变。特别是唐亦舒。更是铁青着脸。
唐毅眼中锐芒一闪即逝。随即不动神色地问道：“紫衣。你怎么会认识他们？”
看到某个倒霉鬼一脸青灰色。紫衣笑得分外灿烂。“我在路上认识地一位小姑娘。她叫梅芊芊。杜柒笑与陆九卿是她地好朋友哟！”好像还嫌某人打击不够强烈似地。她接着抛下另一枚炸弹。“不禁如此。四秀中地另外两位芊芊也认识哦！”
唐毅眼中的精光更甚，自从前任武林盟主去世以来，这么多年江湖中都没有什么能力杰出的人士，这四秀是这几年才崛起地四位独树一格的年轻人，不论是实力还是他们身后的背景都是十分雄厚地，可惜这次的武林大会四秀从一开始就表现出袖手旁观的态度。否则哪有六大世家与那几个守旧古板的八大派出风头的机会？
要是能把他们拉拢过来，对于唐门以后的发展可是大大有利的。当然，如果能结为亲盟就更好了。
一想到此，唐毅露出慈爱的微笑，放缓了之前严肃的口气：“为何你不早说？爹爹要是知道你去找那两位自然不会阻止了。”
“我是想说啊，可是您都不给我机会说！”嘟起嘴，紫衣抱怨。
“这……好好好，算是爹爹地不是。”唐毅放下身段，向女儿道歉。然后以试探的语气问道：“紫衣，今天你千方百计溜出去就是去找他们？”
“恩！而且我还打听到一个非常大非常大的内幕消息！”重重的点点头，紫衣神情很是严肃。
“哦？什么消息？”唐毅眼睛一亮，忙急问。
“这个……不好说。”小心的看看四周，紫衣语带保留。
精明的唐毅立刻听出女儿话中的意思。“我们去书房。”
两人走到书房中，唐毅坐在太师椅上，招呼紫衣坐在身旁。“紫衣，现在你可以说了。”
“爹，听外面的传言说上官伯伯是被邪教杀死的？”见没有旁人在场。紫衣马上切入主题。
“没错。爹爹也去看过了，现场一片凌乱。连欧阳清华身上都带有伤，能杀死六大世家之首地上官刑，伤到欧阳清华的肯定是个不得了的高手。”唐毅猜测。
“是吗？可是爹爹，你不觉得很奇怪么，试问江湖上有什么人可以在杀死内力深厚的上官伯伯的同时还能打伤欧阳伯伯呢？即使有，那也是数得上名号的人吧？邪派这几十年来都没出现这样的人，就算是隐逸的高手好了，可是一般而言那样的前辈都是心高气傲之人，怎么可能屈就在年纪轻轻地嗜魔教主之下？”紫衣指出其中地可疑之处，接着又道：“当然，如果那位教主非常厉害，手段也很高明的话例外。”
“这确是怪异之处。”唐毅神情凝重，细细想着紫衣分析地要点，沉吟半响，抬起头。“你还听到了什么？”
紫衣不回答老爹提出的问题，反而询问：“爹爹，一个内力深厚的高手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被人从身后一剑穿胸而死？”
“从背后？怎么可能！背后可都是要穴，如果内力深厚的话还会有防御之气，除非是熟人，否则怎会轻易以背示人……”唐毅想也不想的就反驳，突然他余下的话止在半途，因为他想起上官刑身上的致命伤口就在胸口处……
想到这，唐毅不禁脸色大变，瞪向紫衣。“你的意思是……”
“女儿没什么意思，只是好奇，随口问问罢了。”紫衣岔开话题，故意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爹爹，女儿困了，先回房休息。”
“……去吧，吩咐外面，没有什么事不要来打搅我。”唐毅心不在焉的挥挥手，然后陷入沉思之中。
这次的正邪之战唐门也在其中，如果是为得高望重的上官刑讨个公道而跟邪派对决那是必须的也是义不容辞的，但如果是内斗的话……为了唐门，他得好好的考虑一下。
“是，女儿告退。”行个礼，紫衣转身向门口走去，在经过门槛时偷偷回过头看着老爹神游的模样，漾起末贼笑，在心里小声欢呼着。
耶！作战成功！嘻嘻……
只从紫衣昨晚与自家老爹密谈后，老爹就开始神秘兮兮起来，整日在书房与师兄们叽叽咕咕，自然也就没人理会她的行踪，为此，她也落了个清闲，整日到芊芊所住的客栈去串门子。
“芊芊，我又来啦！”人未到，声先到，紫衣一路嚷嚷的从楼下奔了上来。
芊芊从房中探出头，打趣道：“哟，这么早？你老爹不派人盯哨你了？”
冲进房中，紫衣先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一咕噜喝下后才笑道：“哈哈……现在他正和师兄们躲在书房中商量对策呢！哪有时间管我！”
“哦？计划成功了！”芊芊捂着嘴巴，窃笑出声，连问号都省了，直接是肯定的语气。
竖起大拇指，紫衣对她的计划佩服得五体投地。“成了，我敢打包票，以我老爹多疑的性子现在一定开始怀疑这一切了。”
“很好，这几天我再把这消息散布出去，哼哼……不出几天光景，那帮正派内部定会大乱，我要他们未到十五先退一半。”唇边漾着坏笑，芊芊脸上的表情是看见金山时常露出的那种邪恶的笑容，看得紫衣浑身直发毛，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邪笑完，芊芊拉起紫衣的手往楼下走去，边走边道：“你肯定还没吃饭吧，走，我们去吃大餐，账单丢给曾某人就好。”
紫衣忍俊不住，在心里默默为某位可怜家伙的荷包默哀。
刚到楼下，就见雷善曲在他们常坐的那张圆桌跟罂粟花不知说了些什么，致使罂粟花铁青着脸，扬手一掌拍下，一声闷响，整张木桌化成了粉末。“不见！叫他给我滚回雁京去！”
一向温文尔雅的雷善曲难得面露苦笑，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柒笑兄，你先别气，你只要见到他，听他说明原委你就知道当年他是有苦衷的……”
“苦衷？哈！他会有什么苦衷？他是放不下那把椅子！”杜柒笑嘲讽的扬起嘴角，不留情面的喝道：“雷善曲，看在小梅儿的份上我今天就饶了你，但你还要为他说话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柒笑兄，当年的事情以他的立场，他的处境，有很多事情不是他想就可以做到的，你要理解！”雷善曲仍旧是苦口婆心的规劝道。
“理解，我当然理解，所以他即使舍弃我娘，我也没去找他复仇不是吗？”磨着呀，杜柒笑冷冷一笑。“现在是他理解我的时候，我活得很好，不需要他猫哭耗子假慈悲的补偿！”
第四十三章计
第四十三章 失控
“柒笑兄，他好歹是你的父亲……”大逆不道的话语让雷善曲皱紧眉头，却不好在众目睽睽下发作。
“我父亲早就死了！谁知道那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杜柒笑一甩袖，转身步上楼梯，途中遇到芊芊一反常态连招呼也不打，视而不见的往自己房间走去。
纳闷的看着某人旋风般卷过去的身影，芊芊微微思量一会，转头对紫衣道：“紫衣，你先下去吧，我去去就来。”
“哦，那你快点哦。”乖乖的点点头，紫衣嘱咐几句便下楼用膳去了。
芊芊走到杜柒笑的房门外，听着屋里频频传来“哐啷！”摔东西发出的巨响，举起的手略微迟疑，最后还是轻轻叩下，在敲门声后响起的是道仿佛受伤野兽似的嘶吼：“给我滚开！”
怒吼声让芊芊面色一变，一脚踹开房门，摩拳擦掌，吼得比某人更大声：“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掀瓦！有胆你再说一句滚试试！”
手中拿着一只花瓶正要往地上摔去的杜柒笑闻声抬起头，一脸讶异，愣了好半响才把花瓶随手放会桌面，转过背对着她。
原本整洁大方的房间如今已是一片狼藉，桌椅板凳东倒西歪，地面到处都是瓷器的尸骸，像刚遭遇台风过境似的，见状，芊芊不禁咋咋舌，看来罂粟花的破坏功力倒是挺强悍的，平时还真是看不出来啊。
关上房门，芊芊越过瓷山椅海走到杜柒笑面前，看着他阴晴不定的面容，小心翼翼的开口：“罂粟花？”
“……”身子略微一侧，杜柒笑撇开脸。
挑挑眉，芊芊靠近他身，两手伸出，用力扳过他的脸面向自己。“罂粟花，你怎么了？”
杜柒笑抬手将她地手从自己脸上挪开。转身走到窗口处。“没事。我想自己静一会。”
明摆送客地语气让芊芊心里一堵。委屈和气愤也随之起来。自己好心来安慰他。结果现在反倒是她地不是了。
“随便你！”恨恨地丢下这句。芊芊眼眶一红。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刚到门边。却猛地被一双铁臂牢牢箍住。对方由身后紧紧地抱着她。力道大得几乎以为自己地骨头都要碎了。烧热地气息喷在她地耳边。越是想挣扎逃脱。对方便搂得她越紧。
见挣脱不开。芊芊怒道：“不是说你想静一下吗？我现在让你静。你干嘛拦着我？”
“对不起……小梅儿……对不起……”急促地气息喷在芊芊地脸上。杜柒笑断断续续。急切地向她道歉。
“叫你说你又不说，现在我要走了。你又拦着，什么意思嘛！”赌着气，芊芊仍旧不给他好脸色。
“我怕……会伤害你，这是我最不愿见到的。”紧紧抱着她，杜柒笑低喃。
“你这种态度才是真正的伤害我！”拍拍他的手让他松开，芊芊转过身，双手捧着他的脸，很是担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雷大哥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还是他欺负你，让你受委屈了？告诉我！我去教训他！”
罂粟花是她一个人的！要欺负也只能是她！谁敢越过雷池。就别怪她不客气！
握紧双拳，杜柒笑脸上是满满地愤怒与伤痛。“他居然来找我……他居然还有脸来找我……”
“乖，不气，坐下来慢慢说，我听着呢。”在一团糟的地面扶起两把还算完好的椅子，芊芊拉着他地手坐下，右手轻抚着他的背，语气柔和。
深吸几口气，杜柒笑努力平缓内心深处的动荡。从怀中掏出从不离身的玉佩细细抚摸着，悠悠道：“我的娘亲是南诏国前任老太傅的女儿，相貌倾城，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在一次出席盛宴中，被皇帝看中，纳入后宫封为淑妃。皇帝对娘亲宠爱有加。于是便有了大哥与我……”顿了顿。他嘲讽的扬起嘴角。“可是他的正宫皇后却是多年未有所出，于是一连产下两位皇子地娘亲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三番五次的想尽办法找娘亲的茬，开始皇帝总是护着娘亲，让她没有办法下手。直到我五岁那年，皇帝去汾河狩猎，大哥跟随，留下我与娘亲在宫里……于是那女人等待已久的机会来了……”
低着头，杜柒笑死死握拳，尖锐的指甲刺入柔软的掌心，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流出，他却像没有感觉似的。
看到他地手流出鲜血，芊芊心中一痛，执起他的手先把玉佩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然后掏出绢巾仔细的把他受伤的手包裹好，语气中满是心疼：“别伤害自己。”
站起身，杜柒笑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近乎失神呐道：“你知道吗，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那女人是怎样对待娘亲的……她骂娘亲是狐狸精，是贱人……还叫了好多好多的人，当着我的面……凌辱娘亲……一个两个三个……我大叫着，拼命地想扑上前阻止，却被人死死拉住……眼睁睁看着他们对娘亲做出禽兽不如地事情……不仅如此，过后那恶毒的女人还划花了娘亲地脸，挑断她的手筋脚筋……”
猛的回过身，他疯了似地呐喊，眼泪不停落下，只想把心里的痛楚大声喊出来。“娘亲一直在等他，一直一直在等他……从娘亲进宫就在身旁护卫的曲叔叔拼了命的杀出重围去找他，可是直到娘亲死的那一刻……他都没有来……三天啊，整整三天啊……娘亲撑着一口气只为了等他……”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罂粟花！！你听到没有！我叫你不要说了……”芊芊扑上前，一把搂住他，眼里发热，泪水滚动灼烧着眼眶，嘶声叫道。
紧紧回抱着芊芊，杜柒笑哽咽：“娘亲叫我不要恨他，说他是不得以，也不知情……可是我怎能不恨他？怎么能……”
见罂粟花低着头，双肩微微颤抖的模样，芊芊的心更疼了，轻轻拍着他的背道：“我知道，我知道……别再想了，那些不愉快事情全都忘掉吧。”
直起身子，杜柒笑猛烈的摇摇头：“我怎能忘掉？娘亲是死在我面前的，是生生流尽最后一滴血才咽气的！而他明明知道娘亲是那个女人杀的，为什么不惩罚那个女人？为什么她还活得好好的？他可知道娘亲死后她将我和娘亲扔在乱坟岗，若不是师傅路过救了我，哪有今天的杜柒笑！”
芊芊伸手将他眼中的泪水轻轻抹去，脑中突然涌现刚才罂粟花与雷善曲争吵的情景。“今天雷大哥来到这里，就是那家伙的意思吧？”
“他派雷善曲来找我，说是要补偿我这么多年来所受的苦……补偿？！呵呵呵……我不稀罕！”语调拔高，杜柒笑面容阴冷，放在椅背上的右手一扳，硬生生把坚硬的红木椅扳下一大块。
冷哼一声，芊芊重重往桌面一拍。“补偿？收下！为什么不要？不收岂不是便宜他了？不管他给什么统统收了，这是他欠你的！你要让他时时刻刻都记着，他欠你的债永远也还不清，并且愧疚一辈子，直到他断气的那一天为止！”末了，芊芊想到那位恶毒的女人，又道：“那个女人呢？现在还活着？”
“哼！当然，那个老女人被他打入冷宫，早在几年前我就溜进皇宫把她偷了出来，我娘亲当年受过多少苦，我就要她千百倍的偿还！怎么会让她就这么容易就死掉呢！”嘴角勾起狰狞的弧度，杜柒笑眼中有着冰冷的怒意。“我找了一百多个男人来伺候她，整整七天七夜，然后砍掉她的四肢剥皮，挖目割舌，放进坛子里。我不会让她死，相反的我还要让她长命百岁，一辈子不见天日的苟活着！”
咽了口唾沫，芊芊捂住嘴，猛咳几声。“咳……你自己知道就好了，别说给我听，我还没吃饭呢！”
望着她捂住嘴巴脸皱成苦瓜的模样，杜柒笑脸色缓了缓，有些明知故问：“小梅儿，你不觉得我这么做很残忍么？”
“残忍？为什么？那是那女人自找的，怪不得别人！当初她作恶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种下场！”芊芊不以为然反驳，她又不是什么善良之人，向来就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一犯我必以千百倍奉还的原则，对于那女人的下场，她可是一点也不同情！不过，有一点她还是要声明的。“以后这种事你别在我面前做，我看到那场面会有好几天吃不下饭。”
杜柒笑神情柔和，拉过芊芊乌黑如墨的发丝把玩着，许诺：“好，小梅儿不爱看，我就不做。”
抚摸着下巴，芊芊歪头想了想，道：“不过……那人你还是要见的。”不等某人变脸，她握紧着他的手，漾起笑颜。“我们一起去。”
“小梅儿……”杜柒笑胸口一窒，心中涨起满满的感动。
“去见他，把这些年他欠你师傅还有你的养育费、教育费、伙食费、心灵受创费、生活补贴……等等总账清算一下，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带够钱？”吃吃笑着，芊芊脸上又露出那种看到金山银山才会有的邪恶表情。
听着芊芊报出的一长串数字，杜柒笑为之汗颜，虽然极度痛恨那人，可是这一刻，他不禁在心中为他默哀，希望他还能留件衣物遮身，不至于被某人剥削得清洁溜溜的回到雁京。
第四十四章 专属权
此刻，楼下的几人正用着午膳，雷善曲受他们之邀也留了下来，手中握着酒杯也不见他喝下，只是一个劲的直叹气。
知情的陆九卿脸带微笑；沉默的梅千阎自顾自的夹菜吃饭；活泼的唐紫衣左右观望着，凝结的气氛让她也不好开口询问；一向唠叨的曾明宇看着一脸无奈的好友，只能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肩膀，颇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意思。
众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肯开口打破这沉静，一直到芊芊的声音从楼上传为止。“哟，今天这么安静？真是难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芊芊拉着一脸别扭的杜柒笑从二楼走了下来，到了他们这桌后就坐在特别为他们预留的位置上。
唐紫衣、曾明宇的眼光齐刷刷往芊芊身上瞄去，希望她能让这僵持的局面缓和一下，谁知她只是舀起一勺芙蓉豆腐放到杜柒笑的碗里，道声吃饭就没下文了。
向来活泼好动的两人见芊芊无意打圆场，只得埋头扒饭，连菜都不敢多夹，一顿饭吃得是食不知味、泪流满面。
呜呜呜……这年头，怎么连吃饭都不让人好过啊！
用完膳，芊芊唤了小二添了些点心，再泡上一壶上好的龙井茶，然后端起茶杯以茶盖轻轻拨开茶叶，静静地啜了一口茶后她终于开口道：“雷大哥。”
差点就想借口跑路的曾明宇和唐紫衣两人同时眼睛一亮，救星开口了！感动万分的他们连忙狗腿的帮芊芊剥桔子，添茶水，眨巴着眼睛，双手合十无声的哀求她救救苦海无边的他们。
端起茶杯正想往嘴边送的雷善曲停下动作，看向芊芊，嘴角漾着浅浅的笑。“小千，有事？”
不理会某两人耍宝的芊芊低下头继续喝茶，漫不经心的说道：“雷大哥此次来找罂粟花是因为有人要见他是么？”
雷善曲怔了下。继续笑道：“柒笑兄都跟你说了？”
放下茶杯。芊芊脸上浮现地是自信地微笑。“自然。他从不瞒我。”
“那……”雷善曲转头看向脸色不佳地杜柒笑。“柒笑兄地意思……”虽然之前他地态度很强硬。但是此刻他仍希望他会答应去见那人。毕竟这也是他地希望。父亲地希望。还有家族里所有人地希望。
直到现在家族地长老们仍旧念念不忘。心地善良是家族荣耀地姑姑。她遗留下地可怜地孩儿自然也是大家所期盼地。
不等杜柒笑有所回应。芊芊又问道：“雷大哥与罂粟花是什么关系？”
“……”迟疑片刻。他回道：“柒笑地母亲是在下地姑姑。”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一愣，就连一直撇过头不理会雷善曲地杜柒笑也略微惊讶的看着他。姑姑？那雷善曲岂不是杜柒笑的表哥？真看不出来，这两人原来还是亲戚关系。
直直看着杜柒笑，报出关系后地雷善曲直接改口唤着他几乎就快要遗忘的名字。“萧弟。你再考虑一下好么？”
杜柒笑低头沉吟半响，握握拳，内心挣扎良久。最终还选择不理会雷善曲，径自拿着一块芙蓉糕仔细端详着，好像上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似的。
不硬不软的钉子让雷善曲脸色微微一暗，但还是不死心劝道：“萧弟，为兄真的希望你能仔细考虑一下，不管之前是对是错，看在他不远千里亲自从雁京赶来的份上，你就去见他一面吧。”
那厢的杜柒笑仍是不出声，放下糕点。从陆九卿那里摸来一本野史，摊开在桌面像是津津有味的看着书册，其实内心深处动荡不已。
是娘亲常念在口中那边地亲人啊，他是很想认，可是一想到这人是在那人手下做事，他心里就憋着气，怎么也不想理会。
气氛随之又渐渐沉了下来，显得尴尬。
“……”见状，雷善曲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无功而返了。
正当他想起身告辞离去时，芊芊突然开口道：“想要罂粟花去见那人也不是不可以。”
黯然的面容立刻扬起笑颜，会意过来的雷善曲接道：“有什么条件，小千你尽管说。”
把玩着自己的秀发，芊芊慢条斯理的丢出一句：“带我一起去。”
“这……”雷善曲犹豫了，带上小千？这事他做不了主。
“带上我，罂粟花就去，要不就空手而回，雷大哥你自己考虑吧。”芊芊丢出选择题。让他自己看着办。
雷善曲思索片刻。咬咬牙，僵硬的点头答应芊芊提出的条件。至于后果，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怎么说这都比空手回去的好。
驿站门口，聂明辞焦急的在门口转来转去，时不时地就往人来人往的市集那边望去，生怕错过他一直等待的人。
过了一会，他的眼睛猛然盯着一个方向，那边正缓缓走来相当令人瞩目的三人。走在前方温文尔雅一身书卷气的是他的表弟兼下属；稍后的是位身形修长，有着一张绝艳娇容，一双上挑的凤目波光流转，妖魅带笑，看起来风情万种地红衣美人，拉着美人手地是位十四五岁，容貌一般，但有双亮如星辰的瞳眸，显得清雅灵秀地粉衣少女。
不知少女在美人耳边说了什么，美人漾起绝美笑颜，看得街上的路人以及贩夫走卒们目瞪口呆，一个个停下动作，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两人。
等三人走近驿馆，刚才还是笑容满面的美人腾地沉下脸，别过头，看都不看聂明辞。
一脸激动的聂明辞还未开口便碰了一鼻子灰，又见旁边多出一人，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是阴郁，他不悦的看着雷善，语带责难：“善曲，这位姑娘怎么也跟来了？”
不知分寸，这里也是她一个小姑娘能来的么？
无辜被瞪的雷善曲很是无奈，这结果他早就预料到了，但见主子阴沉的脸色，还是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公子，如果小千不来，萧弟就更不会来了。”
“哦？为什么？”总算拿正眼看向芊芊的聂明辞不解的问道。
不理会某人探视似的眼光，芊芊笑嘻嘻的自我介绍：“因为我是罂粟花的未婚妻。”
“罂粟花？未婚妻？”两个陌生的称呼把聂明辞搅得头晕目眩，询问的目光往雷善曲身上扫去，等待他的解释。
尽职的雷氏翻译机指指杜柒笑：“罂粟花指的是萧弟。”而后再指向芊芊，“未婚妻是指小千。”
聂明辞瞪大眼，错愕不已。“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苦着一张脸的雷善曲无奈解释：“我也是今天才知晓的。”
聂明辞皱紧眉头，对于自己的弟弟突然冒出的未婚妻很是不满，前几日才听善曲说这小姑娘是萧弟的意中人，当时他还没什么感觉，想着大约萧弟只是对小姑娘感兴趣而已，并未放在心上。
可如今善曲却说她是萧弟的未婚妻，这事情就严重了，身为南诏国的皇子，怎能随随便便就与人订婚？还是个名不见转书香世家，以她的身家还有今日不知分寸的表现怎能配得上有着高贵皇室血统的萧弟？
他与父皇早就商量好，等认回萧弟，他们就动身回雁京，然后过两年由父皇指个门当户对，知书达理的王公贵族千金给萧弟为正妃，其余的侧妃侍妾就随萧弟高兴了。
可是现在这个未婚妻的出现，打乱了他们所布置好的一切，这该如何是好？父皇那边他也不好交代。
略微思考后，他露出笑容，对雷善曲道：“这样啊，那善曲你负责招待这位小千姑娘，我带萧弟去见父亲。”不管怎样，不能让父皇知道这个女子的存在，其余的等见过父皇后再做打算。
“公子，这……”
还未等雷善曲解释，一直不给好脸色也不出声杜柒笑冷冷说道：“小梅儿一起，否则我就回去。”
毫无回转余地强硬态度让聂明辞脸色一僵，转头看向芊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小千姑娘，我们等会要谈的是家事，小千姑娘在场恐怕不太方便吧？”特意家事两字上加重语气，暗示她这个外人不宜介
哪知芊芊像是没听到他的暗示似的，毫不在意的耸耸肩。“无所谓，反正我要跟你们谈的也是家事。”
“你……”满面怒容的聂明辞张口就想诉责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一番，却被一旁的雷善曲拉住，拼命的向他使眼色提醒杜柒笑的存在，他这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嘴角：“既然是家事，自然就不方便外人加入了，你说是吧，小千姑娘？”
说到外人两字，聂明辞是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蹦出的，要是她还听不明白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芊芊点点头。“的确是不方便外人介入。”
可惜某人不知道的是，自从杜柒笑与芊芊在一起的那一天开始，每天说得最多的就是罂粟花的一切都是小梅儿，而小梅儿的还是小梅儿的。
所以杜柒笑也是梅芊芊的。
拍拍杜柒笑的肩膀，芊芊道：“去吧，记得回来报道。”
俨然是一副主子的口吻听得聂明辞大皱眉头，谁知杜柒笑竟然乖乖的点点头，在雷善曲的带领下往驿站里走去。
第四十五章 残酷的事实
别有深意的窥了某人一眼，芊芊转身朝一旁的小茶棚走去，打算边喝茶边等待罂粟花归来。
“小千姑娘，既然来了，就进来坐一会吧，萧弟与父亲叙旧没这么快出来的。”压下心中的不悦，聂明辞硬挤出个笑容邀请她进驿馆做客。
停下脚步，芊芊回过头，嘴角微勾：“不了，那儿太冷，不适合我。我想喜欢热闹的罂粟花也不会待太久的。”
那笑容在聂明辞眼里显得分外的刺眼，握紧拳头，他咬牙道：“……他是属于这里的，自然要回到我们这里。”
“在二十年前他是，现在可不一定哦，毕竟人会变的嘛！”竖起食指摇了摇，芊芊对他的话不予苟同。
“血浓于水！何况当年父亲不是不救母亲，而是没有办法，也是无能为力！”他大声反驳，声调拔高，是在说服她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不是亲身置于那个场面，她又如何能了解当时他们的立场？
“呵！”忍不住轻笑出声，芊芊摇摇头。
真的是无能为力吗？没有坐上那张椅子的人如何能了解事实究竟是怎样的呢？心爱的女人重要，心爱的儿子也重要，但是比起那张椅子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吧？
罂粟花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特别的伤心与痛恨吧……而这人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作不懂呢？只有天知道！
“你笑什么？！”聂明辞喝道，心中很是不安，那笑容中的怜悯让他感到愤怒。
瞄他一眼。芊芊直言道：“笑你。”
“你什么意思？！”聂明辞后退几步。脸上地血色尽退。
“字面上地意思。”道出这句后。芊芊头也不回地往小茶棚走去。远远地。像是自言自语地声音随风飘来。
“脸上或身上地伤总有一天会消失……但心里受地伤是永远也不会消失地……一直高高在上地你。只怕早已忘记了吧……”
若无爱。何来地恨？
逝者已去。生者如斯。只有好好地活着。才是对故者最好地报答。现在才来拼命地计较补偿。又有何用？
被击得溃不成军的聂明辞紧握拳头上泛着青筋，死死咬着牙关，直到嘴里尝到一丝铁锈味，直直瞪着芊芊地眼光中有着不甘还有……深深的嫉妒。
嫉妒？呵！堂堂南诏国的太子居然会嫉妒一个小姑娘。说出去谁会相信？可是他是真的嫉妒！嫉妒为什么她可以得到萧弟的眷恋，他的笑颜。
而他，嫡嫡亲的哥哥却不能，萧弟给他的只有冰冷与陌生的敌意。
记忆中，一脸天真无邪地弟弟最爱追在他身后跑着，不然就是抱住他的胳膊，撒娇的叫着“哥哥、哥哥”；老是嘟着嘴巴抱怨父皇抢走母妃，没人会在睡前给他讲故事；最爱地宠物是只被喂得圆滚滚，一天到晚赖在萧弟怀中的小雪狐……
伸出被戒尺打红的小手。萧弟眼中泪光滚滚：哥哥、哥哥！太傅舅舅又打我的手心，你要给我做主啊！
小手捧着一小碗面条，摇摇晃晃走过来的萧弟娇声道：哥哥。今天是你的生辰，我特地要求雨姐姐给你做了碗长寿命哦！
抱着枕头，仅单衣的萧弟总是在雷雨交加的夜里来找他，哥哥、哥哥，今晚的雷声好大，我好怕啊！母妃在父皇那里，你陪我睡好不好……
萧儿最喜欢地就是哥哥了……
过往旧事一幕幕的在眼前浮现，若当年没有那件事的发生，是不是现在萧弟所仰慕的。依恋的仍是他呢？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妄想，就像那小姑娘说的，逝者已逝，已经死去的亲人永远也不会回来，旧事地时光再好，活着的人现在又是怎样呢？
从前娇小可爱的萧弟已经长大，面容也越来越像母妃，眼中不再有对他的依恋，只剩下陌生、防备还有对父皇的痛恨……
驿站中。与南昊帝激动的心情相反的杜柒笑冷着一张脸，心中浮现小梅儿的笑颜，才分开没多久，他就想念她了呵！
一想到小梅儿，杜柒笑的嘴角不知不觉弯起愉悦地弧度，今个路过南大街地老字号点心铺，小梅儿的眼光一直盯着那豌豆黄不放呢，解决完这里地事，回去时就去买些吧。
“萧儿……”看着眼前长相酷似爱妃。失而复得的儿子。南昊帝心中无比感慨，想伸手触碰他却又怕这只是一场梦。
冰冷的看着眼前像是熟悉又像是陌生的面容。杜柒笑的语调不带起伏：“听雷善曲说你找我，说要补偿我？”
“是，是！当初是朕的疏忽才会……”南昊帝听到儿子跟他说话，面露狂喜，忙焦急的解释道。
“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杜柒笑挥手打断南昊帝未说完的话，声调依旧平稳：“我只问你，你要怎么补偿我？”
“对，对！补偿！你看朕一时激动倒糊涂了。”拍拍额头，南昊帝歉然道：“朕决定封萧儿你为御王，赐府邸一座，仆人百名，赏黄金万两。还有朕听闻你还没婚配，朕觉得……”
“好了！”再度打断南昊帝的话语，杜柒笑面无表情的窥他一眼。“前面的封号府邸和黄金我收下，至于我的婚事就不劳你大驾了！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未婚妻？可是你是高贵的皇子，怎么可以随便与人定亲……”被儿子突然道出已有婚配的事吓了一跳的南昊帝皱皱眉，正想诉责几句，但看见儿子一脸阴沉便止住口，改道：“好好好，都依你，朕都依你。”
现在最重要的是认回宝贝儿子，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点点头，杜柒笑接着道：“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去了。你走的时候我就不来相送了，记得派人把黄金折现成银票送到我住的客栈给我就好。”不带半点留念。他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这会回去只怕还能赶上一趟刚出炉热乎乎的豌豆黄，记得其他的点心也要买一些，小梅儿最喜欢南大街那家出了名的老点心铺了。
愣愣看着儿子头也不回地离去，好一会才回过神的南昊帝在他还未踏出门槛时出声唤住他。“等一下！”
不悦的回过头，杜柒笑满脸的不耐烦瞪向南昊帝。“还有事？”
完全在这好不容易盼到的儿子面前抬不起皇帝架子的南昊帝吞吞口水，小声喃道：“萧儿。你不跟朕一起回雁京？”
“回雁京？”杜柒笑莞尔地看着南昊帝，好像他说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好好的我跟你回雁京做什么？”
“你不是认了朕？既然如此自然要跟我回雁京，那里才是你的家啊！”南昊帝理所当然的回道。
“我又认你么？看来我们不但有代沟，理解程度也不一样啊。”杜柒笑嘲讽的扬起嘴角。家？他的家是腐心花谷，是小梅儿的身边，才不是那个冷冰冰、没有人情味的皇宫。
南昊帝颤微微地开口道：“你……还恨朕？”
“恨？”迷惘的看着眼前仿佛苍老许多的老人，杜柒笑发现之前对他地恨意此刻竟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陌生。“我跟你又不熟，何来的恨。”
被儿子无情的话语打击到的南昊帝惨白着脸。从刚才到现在被他忽视，冷淡以对的委屈此刻全涌了上来，为什么？为什么一切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他都如此放下身段请求儿子原谅。为何他还……
使劲压下心中的不甘，南昊帝脸上的表情既悲伤，又愤恨。“你在怨恨朕，怨恨朕为什么不去救你地母亲是么？可是朕当时真的是无能为力啊！皇后与太师联手，不仅派人困住了朕，还把皇宫包围了起来，整整三千精兵，就算朕想救你母亲，也是鞭长莫及啊！萧儿。你不能怪朕！”
看着老人悲愤的呐喊，杜柒笑突然觉得他很可怜，垂下眼眸，他叹了口气，缓缓道出三个字：“虎骑兵。”
此话一出，南昊帝的猛然一怔，脸色更是惨白。像是没看见他怪异的神色似的，杜柒笑自顾自的开口：“你握有皇城三万虎骑兵的兵符，我说得对么？”
“萧儿……你……你怎知道的？”南昊帝战战兢兢地问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抬起头。杜柒笑直直望着南昊帝，轻问：“为什么当时你不把兵符交给曲叔叔，让他调动虎骑兵去救娘亲？”
“是……是曲彦告诉你的？”南昊帝想到唯一的可能，那就是在那场变动后辞官回乡的前任皇宫禁军侍卫长曲彦。
不回答南昊帝的提问，杜柒笑依旧看着他。“为什么？”
被儿子探视的目光盯得狼狈不堪的南昊帝别过脸，辩解道：“那，那是可以调遣三万精兵的兵符，怎么可以随随便便交给别人！”
“你不想说，那我来说好了。”冷哼一声。杜柒笑不屑瞥了眼南昊帝。“如果你把兵符给了曲叔叔。那就等于直接跟皇后和太师作对，刚登上宝座势力还不稳固地你不敢也不能冒着险。所以你没有出手。直到十年前，你架空了太师地实力，一连按了十几个大罪在他身上，直接诛了他九族，把皇后打入冷宫。我说得对吗？”
残酷的事实真相从他嘴里吐出，被堵得哑口无言地南昊帝张张嘴，终是没能说出什么，因为他知道，儿子说的是事实。
第四十六章 大哥啊大哥
“这才是我真正无法原谅你的原因，因为在你眼里，比起你的宝座，我和娘亲是必须牺牲掉的。”靠近南昊帝，杜柒笑一字一句的在他耳边重重吐出，脸上虽扬起笑，却狰狞得令人不寒而战。
退回身，他满意的看着瘫坐在椅子上苍老憔悴的南昊帝，心中升起报复后的快感，接着他拱手向他行了个礼。“草民，啊，不对，你封我做了御王……微臣恭祝皇上的江山千秋万代，也祝皇上福寿绵延，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告退。”
说完，他甩袖而去，走到门口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折了回来，掏出几张宣纸放在南昊帝身旁的桌子上。“这是你欠我二十年费用的明细账目，请支付。记住，我是小本经营，不赊账，谢谢！”
呆呆目送儿子远走的南昊帝过了许久才拿起桌上的宣纸，待看到上面的天文数字之后，他顿时石化了。
刚走出房间，杜柒笑便看见聂明辞立在不远处的凉亭里，见到他出来后忙走了过来，看样子是想找他续兄弟之情的。
对于这个记忆中有些模糊但从小就很疼爱他的大哥，他并不讨厌，只是两人一别多年，而他也不是当初那个成天撒娇的娃儿，于是在没有话题也不知道怎么相处的情况下只能扳着脸什么也不说了。杜柒笑直立站门口，眼光瞄向一旁花圃中盛开的金秋菊；聂明辞无言的看着弟弟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容，几次张嘴却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聂明辞终于忍不下去打破这僵持的局面为止。“萧弟，你也恨我么？”语气是小心翼翼，就怕他一个拂袖头也不回的离去。
“……你小时候抢劫过我的玩具么？”沉吟半响，杜柒笑瞄着他，丢出一句。
“没有。”聂明辞愣愣的回道，不明白为何他突然问起这个不沾边的问题。
“欺负过我？”他又问。
“怎么可能？”聂明辞瞪大眼，小时候萧弟那么可爱。他疼这个弟弟都来不及了，怎会欺负他？
“那不就结了。我为什么要恨你？”杜柒笑淡淡说道。
“那……”犹豫一会。聂明辞还是说出口：“为什么你对我怎么冷淡？”语气里满是委屈。颇有控诉他无情无意地之势。
瞥眼望着仿佛被人抛弃似地摆着张怨妇脸地大哥。他无奈地叹口气。“多年未见。儿时地感情早已淡去。你希望我以什么态度面对你？”
“可是……我是你亲亲地大哥。为什么你可以对一个小姑娘笑容满面。却对我这么冷淡？”终究他没能忍下这个从刚才就一直在内心深处徘徊已久地疑问。
一提到小梅儿。杜柒笑嘴角立即扬起愉悦地弧度。“这是两回事。小梅儿是不同地。”
一个是他分别多年未见地大哥。即是熟悉又是陌生；而小梅儿是他地宝贝。在这几年地相处下他是越发地喜欢她。自己能在她身旁守候。为她除去一切荆棘障碍。让她能够飞得更高更远。这是令他十分愉悦地。
所以他才会说小梅儿是不同的。
不过不知道他话中意思的某家大哥可就抓狂了。那个丫头是不同地？是最重要的？甚至比他这个哥哥还重要？
脸色一沉，聂明辞眼中溢出杀意。他之前想的果然没错，那个丫头不能留……
像是感应到他地杀气似的，杜柒笑突然转过身，目露凶光的聂明辞还来不及收回便被他逮个正着。
杜柒笑立马脸色一变，喝道：“你想干什么？”
“我……”
“我警告你，不许动小梅儿一下，否则不管你是不是我大哥，我一样绝不轻饶！”阴郁着脸。杜柒笑五指成爪状向身旁的圆柱狠狠抓去，下一秒，好好的圆柱被他生生卸下一大块，在他手中碎成木屑。
一声大哥让聂明辞从他惊诧的身手中回过神来，抬起头，有些惊喜又有些结巴说道：“那……那我不动她，萧弟，我……我可以常去看看你么？”
战战兢兢近乎卑微的语气让杜柒笑心中一酸，自己刚才好像有些过分了。但又拉不下脸去道歉，于是只得别扭的撇过头，掩饰脸上的愧疚。“脚长在你身上，我能阻止吗？”
终于得到弟弟谅解地某家大哥眼眶一红，吸吸鼻子，哽咽着：“谢谢……”
才想就着袖摆擦去脸上留下的眼泪，一条绢巾递到了聂明辞的面前，眼光顺着握着绢巾修长白皙的手往上望去，是弟弟一张不耐烦却有些微红的艳容。
“拿去。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这么爱哭。真是丢脸，走了。”将绢巾塞入呆立的兄长手中。杜柒笑哼了声，转身抛下句便急匆匆离开了驿站。
紧紧握着手中的绢巾，聂明辞脸上漾出笑容，原来，萧弟并没有忘记他，他还记得他这个大哥！
薛家别院，薛无邪依旧和义兄陌薰然在亭中下棋，执起一枚白棋，陌薰然盯着桌面上的棋局，放下，然后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无邪，明日为兄便要离开了。”
薛无邪看着自己本就所剩无几地黑子又被白子吞噬了一大片，心痛至极，也没注意大哥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点头“哦”了声。
过了好一会，他突然跳了起来，后知后觉的叫道：“什么？大哥，明天你就要走了？”
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陌薰然手一松，白棋掉入地上，骨碌碌的滚得老远，最后掉入亭下的水池中。
陌薰然无奈的抬头看着原地跳脚的无邪，摇摇头无声叹息着，他这急躁的性子果然是承接了娘亲啊。“为兄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怎么你现在才反应过来？”
薛无邪窒了窒，尴尬地搔搔头发。“小弟被这盘棋搅得头昏脑胀地，哪里听得清大哥在说什么。”
陌薰然闻言失笑着，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你呀，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收起这孩子性？”
摸摸被敲痛的脑袋，薛无邪撇撇嘴：“大哥，你怎么老是这么说小弟？”
大哥也没大他几岁嘛！怎么老天摆出一副长辈地模样教训他，还敲他的头？
见他又嘟起嘴，像孩子似的抱怨，陌薰然只当没看见，默默捡起桌上散落的棋子放入罐中，打算结束今天的对弈。
薛无邪见状也帮忙收拾起来，就在两人合作无间的把棋子收好后，陌薰然又开口道：“无邪，大哥问你个事。”
“什么？”薛无邪望着大哥滕然严肃的面容，不解的问道。
“……”直直盯着薛无邪，陌薰然沉默片刻道：“如果有一天，疼爱你的外公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口中说什么除魔卫道，捍卫武林正义义不容辞，私底下却是另外一种模样，你会怎么办？”
“不肯能！”薛无邪摇头否认，脸上露出的是对自己外公的敬仰之情。“外公才不是这种人，他是代表武林正义的六大世家，怎么会是大哥说的那种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为兄说的是如果。”
“如果？”薛无邪皱着眉想了半天，怎么也无法想象那种情形，最后还是语气坚定的说道：“我相信外公。”
仿佛早就料到是这种答案的陌薰然也不气恼，只是垂下眸子幽幽的叹了口气。“为兄知道，因为不是亲眼所见，为兄也不相信……”最后的话语几乎是在口中无声的喃着。
不想相信，却不得不信，同样是血浓于水，是什么样的原因竟让一个六大世家之一的薛家当家杀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然后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为何……他竟下得了手？
是正道？是世俗？还是单纯的歧视？哼……呵呵呵……
注意到自己义兄不对劲的薛无邪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语带关切的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回过神的陌薰然怔了怔，随即摇摇头，双手紧紧抱住自己不住发抖的身躯。“没事，为兄只是觉得有些冷……”
“冷？”薛无邪抬头感受着四周的温度，发现此时已接近旁晚，太阳已西下，天色也黯淡下来，现正值秋末，夜晚吹来的风确实有些冰凉。
见状，薛无邪忙道：“大哥，那小弟给你那件披风去，你等着啊！”说着从山顶纵身飞下，使出轻功在屋檐上跳跃着，只为了抄近路快些拿披风给大哥披上，以免着凉。
望着无邪远去的身影，陌薰然眼眸里尽是悲凉，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滑落，口中呐呐自语着：“对不起，对不起……大哥不想伤害你……可是……我没有办法……”
武林喋血就要掀起，到时知道一切真相的无邪再也不会这样对他了，他一定不会原谅一个利用他，把他当做一颗棋子一样摆弄的大哥吧……
一想到到无邪的眼里再也没有平日对他的仰慕与信任，只剩下恼火、痛恨的情景，一直总能把握住的情绪此刻全然崩溃，早已被遗忘的悲伤、憎恨、恐惧翻江倒海的向他袭来，令他再也无法承受的捂着嘴，呕出几口鲜血。
怔怔的看着望着手上沾满的血渍，陌薰然惨淡一笑。
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不多了……
第四十七章 誓言
薛府门外，薛无邪依依不舍的送着陌薰然出大门，把手上吩咐下人准备好的一个沉重包袱递给他。“大哥，这是我让人备得几坛丰城有名的好酒，你带着吧。”
陌薰然笑着接过包袱，把它拴在一旁的马腹上，而后转身面向薛无邪，从袖袋中抽出一直不离身的碧玉萧，细细抚摸后交给他道：“无邪，这是为兄带在身上多年的碧玉箫，如今就把它送给你，就当作是纪念吧。”
惊讶的瞪大眼，薛无邪连忙把它推了回去。“大哥，既是你不离身之物，小弟怎能拿去？不行，我不能收！”
陌薰然淡然一笑，执起他的手打开，把玉箫放入他的掌心握紧。“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就当为兄寄放在你这里的，好么？”
薛无邪沉吟片刻，终是点头道：“好，那这玉箫就先寄放在小弟这里，等下次我们兄弟二人再见之时，小弟再亲手交给大哥。”
见无邪不再拒绝，陌薰然温和的笑了笑，随即又正色道：“无邪，记住为兄昨天对你说过的话，有些事情永远不会像表面看到的那样干净，你不能只用眼看，还要用心去感觉，心看到的，那才是真的。”
“大哥说的是昨日打的那个比喻么？可是我觉得大哥你这个比喻也太荒唐了吧？”怎么可以用正义凛然的外公来做比喻呢？薛无邪不是很了解他此话的意思，况且昨日大哥不是说如果么？既然是如果自然就不必放在心上，为何今日他还提起？
“虽是荒唐，但也不是没有可能。为兄只是要告诉你，有时候伤害你最深的其实就是你最亲近的人。你要切记，小心行事，多一份心眼对你而言不是坏事。”摇摇头，陌薰然神情柔和但语气透着坚定。
“哦，大哥你是想说让我以后行事时多注意一些，不可大意是吧？”薛无邪恍然。接着咋咋舌：“大哥不愧是饱读诗书的人，说个道理都是七拐八拐的，让人听得不明不白的啊。”
言下之意颇有抱怨他说个道理还要拐弯抹角的卖弄文采，欺负他这个从来就不曾认真读书的晚辈。
“为兄这是为你好，你居然还嫌为兄罗嗦？”忍不住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陌薰然一副你真是无可药救无奈样。
“大哥又敲小弟地头。变笨了你可得负全责啊！”揉揉后脑勺。薛无邪很是不满。
跨上马背地陌薰然故意板着脸。弯下身。伸出手。作势又想在他脑袋上敲一记。这回薛无邪学乖了。忙晃到一边。然后向他做了个鬼脸。
看着他给自己做鬼脸。陌薰然状似被打败地叹口气。手拉紧缰绳。他夹紧马腹开始纵马离去。刚跑没几步。后头传来地熟悉叫声让他回过头。
“大哥！”
那厢。眼中满是不舍地薛无邪叫道：“记得常回来看看小弟啊！”
陌薰然无言地看着他良久。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仍是道不出口。扬起马鞭。他硬是转过头驾着马向最近地东城门奔去。
无邪，大哥对不起你！以后薛家就交给你了，大哥知道你一定会做得很好，不会让父亲与娘亲失望地。
而大哥我自己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完成后就要去找一个人，那人已经等大哥很久了，大哥不能失约啊……
陌薰然一路纵马飞奔，不到半个时辰他已经身处在丰城郊外一里处密林里。
下一刻，在他前方突然显出一黑衣人，双手捧着一只信鸽单膝跪在地上。“主人，你的飞鸽传书。”
“哦？”飞身下马，陌薰然狐疑的接过鸽子，抽出捆绑在鸽子脚下的信笺。摊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明日未时一刻在老地方见，有事商量——梅芊芊
将手中的字条揉进掌心，陌薰然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第二天，陌薰然按约定时辰来到他当初绑架芊芊的山腰上，远远的就看见芊芊坐在上次的那块大石头上晃着小脚，嘴里哼着小曲。
够深刻了吗来躺下吧
让我轻抚你安慰伤害我后地疲累
够尖锐了吗看我的疤
用温柔包覆勇敢给喘息的你笑脸
生命从来不觉得自己对谁该负责任
太多虚伪情节地表面模糊陌生的眼
请让我在你身边一起穿越这条街
请让我在你身边一起纪念
够痛快了吗我知道啊
躲在你利刃之内骄傲的自卑作祟
够鲜艳了吗血染的花
被你刺满的双手此刻擦乾你眼泪
生命从来不觉得自己对谁该负责任
我们看了编造的谎言就如此轻易将彼此划成碎片
太多虚伪情节的表面模糊陌生的眼
请让我在你身边一起穿越这条街
请让我在你身边一起纪念这一天
总有一天我们都死去
丢掉名字的回忆再没有意义
总有一天我们都忘记
曾为了一个越演越烂地故事伤心
总有一天我们都叹息
笑着缅怀有过的愚蠢的美丽
就让现在过去
让我握你的手让你握我的手
彻底了解颤抖你会知道我
让我握你的手让你握我的手
彻底了解颤抖你会知道我
让我握你的手你会知道我
让我在你身边一起穿越这条街
请让我在你身边一起纪念这一天
透过我的眼泪看你地脸
自由是我们需要的特权
你笑了我笑了笑了这一天
陌薰然缓缓度步走到芊芊面前，坐在一块稍显平滑的岩石上，也不出声。只是静静的聆听着。
不多时。唱完曲子的芊芊头也不回的开口道：“你来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陌薰然放缓脸色，轻柔的问道。对于这个从不用异样眼光看待他。会对他笑，毫不客气对他大小声，了解他地小姑娘，他一向很温柔。
转过身。芊芊看着他，眼中有着少见的认真。“来找你，问几个问题，然后区分我们地立场。”
“什么立场？”陌薰然微微讶异，向来总是袖手旁观地芊芊与他有什么立场可分？
“这个月十五你会去千华山？”芊芊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切入主题。
“……是。”陌薰然虽然疑惑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轻轻颚首。
“一定要血洗武林，杀进一切盲目坚持什么见鬼的正邪不两立、目光愚昧之人？”芊芊又问。
“是。”
“可是在这世间大多数都是些无知目光短浅之人，你杀得完吗？”
陌薰然低声笑了笑，道：“这次去千华山地基本包括了整个武林地正道人士，不需要多少，只要去掉一半，剩下的就是那些厌恶彼此残杀的幸存者，我的计划也就成功了。”
“……即使最后挑起武林喋血的你必须以死亡作为终结？”芊芊蹙眉，脸上布满忧伤。
垂下眼眸。陌薰然不再掩饰自己身心的疲惫与无奈，苦涩的扯扯嘴角：“这是我的宿命，既然逃不了。那就只能接受。”
“……”沉吟半响，芊芊叹了口气，抬起头笔直注视着他，语气坚定：“那么从现在开始，你我就是敌人，我会全力阻止这场喋血。”
“……我以为只有你能了解我。”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陌薰然复杂的看着她，语气淡然。
一直以为只有她能了解他为何要这么做，以为她会支持他地做法。结果……仍是自己太天真么？
“就是因为了解，所以我才阻止你。”斩钉截铁的回答他，芊芊颇为苦恼的揉揉脸。“我从不做亏本生意，可是这次我看得大出血了。”
呜呜……破财星啊，这人简直是个破财星！她发誓，这次过后她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最好永不相见！
“你阻止不了地。”陌薰然慢吞吞的吐出这句，是对她也是对自己。
命运的齿轮早在很久之前就开始转动，死神已经不耐烦的开始怒吼。这场腥风血雨是在所难免，谁也阻止不了。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不行？”丢个他一记挑衅的眼神，芊芊脸上的表情既是自信也是奉陪到底的决心。
“随便你。”抛下这句，陌薰然挺直背脊，咽下涌上喉间的腥甜血液，动作轻缓的离开，不让芊芊看出他地异样。
见他慢慢走远，芊芊突然以双手放在嘴边。做出喇叭状。“陌大哥。如果他还活着，你会不会收手跟他一起回到你的故乡？”
身下步伐顿了顿。陌薰然没有回头，只是幽幽道：“这世上……没有如果。”
“可是要真的有如果呢？你会跟他走吗？抛下一切怨与恨，永远也不在踏入这块伤心地。”芊芊不死心的追问。
“不会。”回过头，陌薰然眼中有着丝恨意。“我会亲手杀了他。”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芊芊愣住了。“为什么？”
“因为他抛下我独自一人下了黄泉，违背了当初的誓言。”恨恨的道出缘由，陌薰然转身快步离去。
生，我们一起；死，我们就一起走。而最后关头那人却忘记了，独留他一人苟活在这世上……
违背誓言的人，他会亲手结束他的生命。
直到他地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小道尽头，芊芊才吐出口气，转身盯向某处，一脸没好气的嘀咕：“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一个木讷，一个死心眼，都是傻瓜，绝配的很！”
不远处的几棵粗大的林木后走出一人，脸上戴着副银色铁质面具，怔怔望着那人远去的方向，久久不能言语。
第四十八章 所谓酒后乱性
纳闷的看着快成为望夫石的某男，芊芊上前拍拍他，道：“你这家伙怎么知道他不会答应？”
幽幽叹了口气，欧阳翔宇苦笑：“在下知道，无恒不怨在下的犹豫，不怨曾经经不起亲人的哀求离开他，但是一定会怨在下为什么丢下他一人离去，这对他而言是最不能容忍的事。”
自傲又自卑的无恒，总是隐藏内心的脆弱，无法相信自己被爱着，时不时无意间的向他寻求保证，但又会望着天空，不经意流露出哀伤与疲惫。
这样的无恒，却努力的用自己的方式寻找两人一起走下去的方法，守护着承诺……
而到了最后，自己却丢下他一个人走了……也难怪无恒会怨恨他吧……
“其实有时候……有人可以恨着，反而会比较轻松吧……要不然，他也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仰望着天空，欧阳翔宇平静又有些无奈的吐出这句。
有了憎恨的目标，就可以尽情的发泄心中的悲痛，在茫然的尘世中寻找方向，不需要思考，只要咬紧牙关，想着如何把伤痛加倍还给对方就够了。
不管是什么，只要情感有了发泄的方向，就可以不必自己独自品尝着内心深处被无数怨恨逼迫到无法呼吸与极度自厌自身的苦涩。
说要守护他保护他的是自己，亲手推他下地狱的也是自己，这样的他如何自处？丢弃了承诺，撕碎他的心，即使痛不欲生，粉身碎骨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因为错误是在己身。
“如果天下已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那在下就陪他到最后，无论去到哪里，黄泉路还是阎罗地狱，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此话一出。就连一向开朗的芊芊都感觉到一股沉重的绝望与悲伤向自己迎面扑来，压得她喘不过气，只得插开话题：“开什么玩笑，真要你们挂了，那我怎么办？我的命运可是和你家那位绑在一条线上的，你们要死请便。但不要拖我下水，我可不想做你们地电灯泡，还是几千瓦的那种！”
闻言。欧阳翔宇十分愧疚。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歉然地对她笑笑。“芊芊姑娘。也许事情不是你想地那样。也许九卿兄算错了也不一定……”
还没说完便被芊芊挥手打断。狠狠赏他一记白眼。“你以为九卿哥哥会无聊到拿这个事关生死地大事跟我开玩笑吗？”
“这……”被堵得哑口无言地欧阳翔宇垂下眼眸。不再开
又哼了哼。芊芊皱起眉头：“本来想着如果能说动他。至少我们就可以省下不少事情。如今看来计划还是得如期进行……”摸摸下巴。她又问道：“喂。要是计划成功你会带他回到他地故乡是吧？”
“如果可以。在下便带他回故乡。在那里不会有人拿异样地眼光看待无恒。他也才会真正地得到幸福快乐。”点点头。欧阳翔宇回道。
眼珠转了转。芊芊脸上扬起一看就是不怀好意地笑容。“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要怎么生活？比如开个店做小买卖什么地。”
向来只有梦中才能实现的平凡生活在此时显得极为遥远，欧阳翔宇很是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在下还没想过……”
猛的挨近他，芊芊笑得分外谄媚，眼光一闪一闪的。“开店吧！开家客栈，既可以住店又能贩卖杂物，就在商人来往频繁的商道旁！怎样？考虑一下，要是你没有资金，我可以赞助你！只要你每月地收入分我一半就好！”
西域的商道耶！那儿的商人来往众多，要是在那里大量收购西域商人地货物运到中原再以高价卖出给那些酷爱收集各种稀奇古玩的有钱商贾，哈哈哈……怎么想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呃……这个……在下得考虑一下……”在芊芊另有所图、如狼似虎眼神的盯迫下。欧阳翔宇打了个寒战，颤微微的开口道。
见他犹豫，心急的芊芊索性揪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的恐喝道：“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此次为了助你们，我可是跳楼大出血，你要是不补偿我，想抱得美人归，没这么容易！”
“可是在下有付钱……”整整十五万两啊！欧阳翔宇地心在淌血。泪流满面。
“那些小钱你也好意思提出来？你可知道我要花多少人力物力去执行这个计划？先别说人力。光是实行计划所需的物品要不要我给你清算一下？！现在是超支了你懂不懂？我都没向你加收费用就不错了，你居然敢对我大小声？！”区区几两银子。这家伙就嘀咕个不休，真不是个男人！
“在下……知道了，不管芊芊姑娘说什么，在下配合就是……”在一次屈服在芊芊淫威之下的欧阳翔宇擦擦脸上留下的冷汗，阿弥陀佛，幸好我不喜欢女人，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相比之下性格温和偶尔闹些小脾气的无恒多好啊，整个就是个神级的人物。
万分庆幸自己选对人的欧阳翔宇忍不住在心中感谢佛祖、观世音菩萨、玉皇大帝……不管谁都好，多谢了……
“算你识相！”放开手，不知道自己刚才又把一人推向万恶的龙阳之好地狱的芊芊冷哼一声，转头向山下走去。
客栈里，昨天刚获准来看弟弟地某家大哥提着几壶只有在宫中才能酿制的冰菊酒邀请杜柒笑上房间叙叙儿时旧情。
此刻无事的杜柒笑也不推脱，跟着兄长回到房中，两人坐在桌上，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儿时趣事。
“萧弟，还记得你以前养的那只小雪狐吗？被你喂得圆滚滚，整日懒洋洋不想动，可爱极了。”往弟弟以喝完的酒杯里添满酒水，聂明辞笑道。
把玩着酒杯，陷入回忆的杜柒笑唇边弯起愉悦的弧度。“恩，白白很可爱。可惜……”可惜在那场变动中白白被那女人派宫女活生生掐死了，想到一直陪伴自己的心爱玩伴在自己眼前被人杀死的情景，他地眼光黯淡下来。
察觉他异样地聂明辞立刻转移话题：“还有院里地你亲手种下地那棵榕树，现在好高好高了，起码得两个人才能抱住呢。”
“是吗？真好……”眯起眼，杜柒笑一口饮下杯中的酒。拿起酒壶继续为自己满上。
两人继续这么聊啊聊的，难得放下心房的杜柒笑不知不觉中已有九分醉意，凤眼微微眯起，眼蒙蒙脑空空的趴在桌上喃喃自语：“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
“萧弟！慢一点！”酒量在杜柒笑之上地聂明辞尚有几分清醒，起身扶着从桌面慢慢下滑的他，踉跄的往床边走去，把他放在床上躺好。
床上，杜柒笑身上的衣衫被汗水侵湿后显出若隐若现的曲线来，松垮的襟口大开。露出白皙光滑的柔嫩肌肤，因为汗湿而粘在身上的丝绸乌发，衬着那令人平息的绝美容颜。竟让聂明辞一时间心脏猛烈地跳个不停，着魔似的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粉嫩的唇瓣，低下头慢慢地朝他靠近……
正在此时，杜柒笑突然翻了个身，口中发出的咕哝声腾地把聂明辞四散的魂魄拉了回来，愣愣看着自己即将作出的行为，他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我究竟在做些什么？这人是我的亲身弟弟啊！”
喘了一口气，本就差不多醉倒的聂明辞睡意渐渐涌了上来。本想回驿站休息，却又舍不得走，看着熟睡中弟弟的容颜半响，他随即脱下鞋袜，爬上床，把弟弟的身子往床里侧移了移，腾出一点空间，躺了上去。
怎么说他都是萧弟的大哥，借弟弟地床躺一下不为过吧？这么想着的聂明辞闭上眼。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楼下，将近戌时才跟着欧阳翔宇踏进客栈的芊芊走上二楼，才刚走到自己的房门外，突然想起还有事要跟罂粟花商量的她停下脚步，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轻叩下门，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反应，这让芊芊愣了一下，从房中透出的烛光来看，现在罂粟花应该还未入睡才对啊。
轻轻推了推房门。芊芊发现里面并没有上锁。便想都没想就推开房门。“罂粟花，人在的话干嘛不应个声？”
被开门声吵醒地杜柒笑缓慢直起身。抬起手揉揉酸涩的眼睛，另一只手还遮在嘴边打了个呵欠，无意中露出的媚态与憨然天真让芊芊猛吞了口唾沫，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瞧。
“你回来啦。”再度打了个呵欠，杜柒笑朝芊芊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芊芊直直瞪着眼前的罂粟花，由于睡眠更显松垮的衣襟此时从他肩膀滑下，露出一大片雪白细致的胸膛，还有其上两朵粉嫩的花蕾……
一道温热的液体从鼻间流出，芊芊立刻捂住自己鼻子，撇过脸，支支吾吾地说道：“既然……你在睡觉……我，我就不打搅了……”
“打扰什么，过来一起睡吧。”依旧没发现自己春光外泄地杜柒笑继续招着手，拍拍身旁的位置，不料却刚好拍到聂明辞地身上，手下一顿，低下一看，不知何时聂明辞正在躺在他身旁呼呼大睡。
“糟糕透了……”想到旁边的芊芊，杜柒笑冷汗都下来了，不知那古灵精怪的小妮子这回又会扯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厢的芊芊看到罂粟花不自然扭曲的表情，眼睛一瞥，接着就是惊叫连连：“禁忌兄弟恋？！”
第四十九章 谣言四起
望着两人皆是衣衫不整的模样，芊芊只觉得鼻间流出的液体更多了，整个人都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
这场面真是太刺激了！
“小梅儿！”见小梅儿鼻间涌出鲜血，身形轻微摇晃，杜柒笑也不管一旁的聂明辞睡着与否，一脚就把他踹下床，飞身过去扶住她的身子，面色焦急的吼道：“你怎么流鼻血了？”
“血？”软软的靠在罂粟花的怀中，芊芊伸手往鼻子一抹，看着手上沾染的血渍，果然是流鼻血了。“难怪我觉得有点头晕……”
一把抱起小梅儿，杜柒笑走到床边，把她放在床上，顺手帮她把了下脉，眉头轻皱。“虚火上升，乃肺热所致。现在都是十月了，怎会上火？”
她是被刺激的……昏昏沉沉的芊芊在心中嘀咕着。
那厢，被弟弟一脚踹下床的聂明辞揉揉被敲痛的后脑勺，迷糊的从地上爬起。“萧弟，怎么了，你干嘛踢为兄？”
“闭嘴！”杜柒笑头也不回的诉道，接着走到床边桌上放置的盒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了杯水，回到床边。
他先从瓷瓶里倒出一颗药丸，然后把瓷瓶与水杯放在床边的凳子上，扶起小梅儿喂下药丸，再拿起水杯让她和着水吞下，接着扶她躺下，抚了抚她的发丝，安慰道：“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恩。”迷迷糊糊的应了声，芊芊听话的闭上眼睛。
见她合上眼，杜柒笑这才微微整理一下衣衫，回过头看向他大哥。“很晚了，你还是回驿站休息吧。”
“萧弟好绝情。要赶为兄走？”聂明辞一脸地委屈。但在弟弟地瞪视下还是摸摸鼻子。乖乖地打道回府。
午时地客栈楼下大堂。依旧是热闹非凡。堂中几乎是满座。店小二在其中满头大汗地来回奔跑着招呼客人。
正在此时。几名江湖汉子手握武器。风尘仆仆兼神色匆匆地从门外走了进来。为首地一名大汉拉开嗓门叫道：“小二！给我们找张空桌。上几个小菜。再来几坛好酒！老子他妈地都快渴死了！”
“是是是。客官这边请！”拿起肩膀挂着地毛巾擦擦脸上地汗渍。店小二笑呵呵地领着几名汉子在靠里侧地圆桌上坐下。接着进厨房去端客人需要地物品。
几个汉子落座后。把手上地武器往桌上一放。开始高声谈论起来。
“大哥。你在路上听说了那件事没？”一个有着北方粗犷口音地魁梧汉子向一旁跟他身形差不多。但穿着较好地汉子询问。
“听说了，靠！那些所谓的六大世家还有八大派真***不是个东西。居然想蒙骗我们们，说上官刑是被邪派杀死的，真他***。他以为我们全都是傻瓜吗？”一拍桌面，被唤作大哥的汉子咒骂道。
“就是，要不是我们机灵得到消息，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另一个汉子也嗤之以鼻地哼了声。
一个稍微矮小的汉子犹豫道：“大哥，这个消息可靠么？会不会是邪派那边的人重伤六大世家他们？”
为首地汉子以看白痴的眼光看向他的同伴。“吴三，你这孬种懂个屁，枫焱楼出来的消息那能有假吗？”
“就是，不懂就别插嘴！”先前提出问题的汉子应和着，“***。自己内斗也就算了，还想搭上我们这些无辜之人去送死，什么正义之首，名门世家，我呸！”末了，汉子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以示他对那些正道之首的鄙夷。
“枫焱楼？那消息一定错不了了。”矮个汉子点点头。
“所以老子才说那些为首的正道世家真不是个东西！哼，老子已经放话给帮里的弟兄们，叫他们全收拾东西回老家。这种肮脏事啊老子才不参合！”为首汉子不屑地撇撇嘴。
这时，酒菜被店小二端了上来，汉子们也不再开口说话，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而刚才他们所说的一席话却在大堂中像是投下一枚炸弹，在座的众人相互低头窃窃私语，不到一会，便有许多人往桌上丢下银子，快步离开客栈大堂。
角落里，一直冷眼旁观的陆九卿、杜柒笑与梅千阎三人相视一眼。同时勾起唇角。
分散计划开始……
上官世家议事厅
这是一间十分宽敞的大厅。中间摆着一张巨大的长方桌，两旁各置有十二把红木大椅。上面坐着四大世家与八大派掌门，正上方的是张紫檀椅，本是上官刑之位，现在则由欧阳清华所坐。
大厅的周围还摆有几十张木椅，上面端坐着是在江湖中比较有头有脸的门派掌门。
欧阳清华站起身，向在座地掌门拱手道：“承蒙各位看得起老夫，让老夫暂时以六大世家之首召开这次会议，这次会议主要是商讨三天后的千华山一战，希望大家能共同讨论出一个作战方法，把那些邪派一网打尽，也可告慰刑老的在天之灵！”
“好，我们青城派同意！一定要为邢老报仇！”青城派掌门握紧拳头，义不容辞的举起手。
“我们峒空派也赞成！”
“我们衡山派也是……”
“我们也是……”
看着底下群起激昂的众人，欧阳清华满意的颚首，此次的计划非常成功。
正当欧阳清华暗自得意之际，突然，唐门掌门唐毅站起身，冷冷道：“我唐门反对！”
此话一出，刚刚还吵杂不休的大堂顿时鸦雀无声，欧阳清华目光一凛，看向唐毅道：“唐掌门这是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此次行动我唐门退出。”不理会欧阳清华难看地脸色，唐毅径自道。
“为什么？”
“为什么？”嘲讽地扬起嘴角，唐毅觉得欧阳清华是明知故问。“理由你自己心知肚明。”
欧阳清华脸色一沉，喝问道：“唐掌门此话是什么意思？老夫听不明白。”
“哼！你就装吧，欧阳长老。”不屑的瞥了眼欧阳清华。唐毅冷哼：“如果邢老真是被邪教所杀，那不用你说我们也会为他讨个公道，但如果是你们自己私怨挑起这场喋血，那很抱歉，我唐门可不奉陪！”
唐毅地话使得在场众人纷纷哗然，面面相觑着。随即交头接耳的嘀咕个不休。
“唐掌门，饭可以多吃，但话可不能乱说，你可有证据？”欧阳清华暗自磨牙，压下心中的不快，维持基本的礼节询问。
“当然！就凭枫焱楼地消息，老夫相信！”搬出有利的证据，唐毅振振有词。
枫焱楼？江湖中专门以贩卖各种武林消息的第一大组织？！众人一听立即脸色大变，本是坚定的心慢慢动摇。
众所皆知。只要是经过枫焱楼传出的消息，那一定是千真万确的！难道真如唐门掌门所言，此事之中另有内情？众人心中动摇不已。质疑询问地目光也在同一时间射向欧阳清华。
被众人盯得有些心虚的欧阳清华猛咳几声，大声诉道：“唐掌门，亏你还是正派之中颇有名望的人物，怎可道途听说便下此结论？邢老确实是邪派所杀，老夫当时就在场，难道你不相信老夫？”
“那倒是不敢，不过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言此事，说这乃是某些心怀不轨之人想挑起正邪两派自相残杀，好渔翁得利！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这次千华山之战，唐门是退出定了！告辞！”拱拱手，唐毅甩袖离去。
“欧阳长老，我岳山派也退出此次计划。”随唐门而起的岳山派掌门也拱手离去。
“我巫山派也是……”
随着几个大派的退出，接下来接二连三的有门派扬言要退出此次千华山之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大堂中的人就去了一大半，留下的一小半依然以欧阳清华为首，立誓要清剿邪派。以慰邢老在天之灵。
书房中，一脸阴郁地欧阳清华猛的一拍桌子。“可恶！究竟是谁在造谣？”
跪下下方的下属恭敬地道：主子，据属下调查，是枫焱楼放出的消息，所以……”接下的话不用说，相信主子也该明白。
“果然是枫焱楼，当初老夫就没估算错，那两人必是这次计划的绊脚石！一个放出消息扰乱我们的计划；一个灭了老夫置于非花楼的暗堂，简直是欺人太甚！”愤恨的以手掐碎桌沿一角。欧阳清华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蹦出这句。
下属提议：“那要不要属下调集精英高手……”
伸出手打断他的话。欧阳清华摇摇头：“来不及了，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加快计划，所幸留下地人还是很多，这次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杨枫客栈
“哦？此话当真？”慵懒的靠在床榻上，陌薰然晃晃手中的酒杯，睨了一眼自己手下的汇报。
“是的，经过昨日的会议，已有半数的门派退出了千华山之战，剩下的都是些以欧阳清华为首地守旧派，扬言要为上官刑讨个公道。”黑衣下属尽责的汇报着。
“……”凝视着杯中透明澄净的液体，陌薰然微微叹息。“看来我还是低估她了，没想到她的行动这么迅速。”
“主人？您在说什么？”
“没事。”回过神，陌薰然淡淡吩咐道：“叫他们这几日加紧准备，好迎接三天后的大战。”
“属下遵命。”
第五十章 千华山之战
薛家现任当家薛惊天面色忧虑的踏进自家别院，刚进入大厅便随手召来一名丫鬟询问道：“无邪呢？”
小丫鬟俯身行了个礼。“回老太爷的话，无邪少爷在后花园里练棍法呢。”
薛惊天的脸色缓了缓，摆摆手示意丫鬟退下，自己往后花园走去。
经过几个回廊，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一泓清池映入眼帘，古树傍岸，垂柳拂水，湖石峻秀。
在池水旁的一处青石铺成的平台上并未见到熟悉的身影，薛惊天愣了一下，随即向东而行，穿过长长的复廊，来到一处四角方亭，坐在石桌旁的石凳上不就是他久寻未果的外孙薛无邪么。
“无邪，外公不是告诉过你，习武之人不可一日荒废练习，你怎么又把外公的话当做耳边风了？”薛惊天眉头紧皱，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两天后就是千华山之战，可是他这个集他一身希望的孙子不去加紧练习棍法，居然在此偷懒？
薛无邪一怔，忙回过头，见到自己外公一脸不悦的瞪着他，不禁起身面露愧色。“外公，您回来了。”
“恩。”薛惊天淡淡的应了声，而后又诉责：“无邪，不是外公说你，后天就是与邪派决战的日子，你怎么还是这么漫不经心的？你要知道，武林大会临时出了状况，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机会了。幸好这次上官老头出了事，这可是老天给我们的绝好好机会，只要那天你能手刃嗜魔教的那个魔头，那么武林盟主这个位置就是我们薛家的囊中之物了。”
对于上官刑的死，薛惊天自然是有所怀疑，但比起赤手可热的盟主位置，哼！那个顽固的老家伙死了倒是件好事！
当初他还不容易联合五大世家暗中想把无邪推上盟主之位，可是那老家伙却一直颇有微词，说什么无邪年纪还小，恐不能胜任之类的话语。真是笑话！什么年纪小？当年爹娘在意外中去世，他还不是以弱冠之龄接下薛家的担子，这么多年来薛家不但没有没落，反而比他爹在世时更为辉煌！
什么年纪小，恐不能胜任这些都是借口，想必是上官刑怕无邪坐上盟主的宝座他地地位就不保。所以才会说出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吧！
疑惑地看着外公一副自得满满。丝毫没有因为上官伯父地死有一丝悲伤地模样。薛无邪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难道那个位置真得有这么大地吸引力吗？大到可以隐瞒一切事实真相。颠倒黑白。一味地把责任全往邪派地身上推？
这些天丰城里地传言是铺天盖地。大家都在说其实上官伯父地死跟邪派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一切只不过是正道之间地利益争斗罢了。
真地是这样吗？薛无邪不敢肯定。但是上官伯父地死。确实是疑点重重。可是那些前辈们连查都不查。就一口咬定是邪派所为。这究竟说明了什么？
无邪。记住为兄昨天对你说过地话。有些事情永远不会像表面看到地那样干净。你不能只用眼看。还要用心去感觉。心看到地。那才是真地。
大哥临走之前地嘱咐突然在薛无邪脑中涌现。细细想来。大哥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提醒自己？
真地是这样么？外面的传言……外公与前辈们的反应……
“无邪。外公说的话你听见了么？”
外公的呼声换回了薛无邪四处飘扬的神志，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他连忙收敛神色，恭敬的拱手道：“孙儿知道了，孙儿一定不会让外公失望的。”
薛惊天欣慰的点点头：“外公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让外公失望地，好了，你去习练棍法去吧，切记万不可荒废了。”末了，他语重心长的拍拍他的肩膀。
“是。孙儿记住了。”握紧手中的碧玉箫，薛无邪目光黯淡下来。
直到此时才看见孙子手中的以上乘青玉雕成，颜色晶莹翠绿的洞箫，薛惊天脸色突变，一把抓住他的手。“这萧你是哪来的？！”薛无邪讶异的望着外公阴沉地脸色，低头看看手中的玉箫，解释道：“外公，这是孙儿的结拜义兄临走时寄放在孙儿这里的，他就是前几日在府中暂住的那位俊俏公子。您忘了？”
脑中浮现一张温文尔雅的面容。薛惊天放开手，脸色仍是阴郁。“是他？”
“是呀。外公，您怎么了？”薛无邪观望着外公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询问。
“没事，外公一时眼花了，你去习练棍法吧。”扬起慈爱的笑颜，薛惊天摆手岔开话题。
“是。”心中疑惑地薛无邪也不敢多问，行了礼就退下了。
看着孙儿远去地身影，薛惊天眼中不明的锐芒一闪即逝。
难道是他多心了？可是那管洞箫跟天寒地那管随身携带的玉箫真的很像……
千华山，位于丰城郊外三里处，层峰叠岭，势极高峻，山顶终年笼罩在云雾之中，被皑皑白雪所覆盖。而自山腰以下却是茂林密集，奇异花草，四时放香，自然景色十分秀丽。
在山腰的一处平坦地，正邪两派数千人马各置一方，严正以待。不远处则是一道数十丈深的裂谷，一侧是悬崖峭壁，另一侧是陡峭斜坡，凹凸不平的石壁令人难以立足，稍有不慎便有坠入深谷的危险。
正道这边以欧阳清华为首，邪派则是以一面带铁具，传说中的嗜魔教教主——绿眸恶鬼为首。
面对邪派人数众多的威胁，正道这边谨慎的按兵不动，形成一种两方对峙的局面。
“好你个邪派，不敢光明正大的进攻，却使出小人手段偷袭我们的门派在先，现在又杀害六大世家之首的邢老，你们简直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今日，我们一定要为邢老讨个公道！”欧阳清华痛心疾首的喝道。
“没错！我们要为邢老讨还公道，杀尽邪派匪类！”
“杀了他们！”
“为邢老报仇！”
身后的正道门人跟着开始起哄，扬言要杀尽邪派为上官刑报仇雪恨。
“呵呵呵……”低沉的笑声扬起，一双碧绿的深色兽瞳此刻显得更令人胆战心惊，嗜魔教主把玩着缠绕在手臂上含有剧毒的碧绿小蛇，漫不经心的回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这些正道颠倒黑白又不是第一次了，想杀尽邪派就来啊？何必这么惺惺作态？”
这声音好熟悉……
人群中的薛无邪瞪大双眼，朝邪派为首的那位嗜魔教教主望去。
只见那人身形修长，状似有些的坐在一张红木椅上，一身黑衣，衣上以红线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麒麟，披散着及腰墨发，脸以一张黑色铁面具遮住半边面容，只露出一双如绿宝石一般的碧绿眼眸和一张略显苍白的薄唇。
这就是恶名昭彰的绿眸恶鬼？看起除了那双眼睛颜色与一般人不同外，不像是那种奸邪之徒啊。
而且……那身形怎么看怎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正当薛无邪思考之际，青城派一向急躁的掌门喝道：“欧阳长老，跟他们这些无耻之辈用不着说什么大道理，我们一起上，不怕制服不了这些鼠辈！”
“没错！欧阳长老，发号施令吧！”峒空派掌门也出声道。
“好！那老夫就下令了，诸位同道们，今日只要谁能拿下绿眸恶鬼的首级，我们大家就尊他为武林盟主！”一手指向嗜魔教主，欧阳清华丢出令人垂涎三尺的诱饵。
此话一出，本还是有些犹豫的众人眼睛一亮，在利欲的熏心下纷纷拿起手中的武器，冲了上去。邪派这方同时也在嗜魔教主的指令下迎向冲来的正道人士，两方人马厮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挥棍挡开一名偷袭的邪派教众，薛无邪带着心中的疑问拼命向嗜魔教主那方杀去，与此同时，那人像是也看到了他，眼中的无奈看得他更是不安。
为什么……那人会露出那种表情？
微微叹了口气，知道逃避不了的嗜魔教主站起身，抽出藏在腰带的软剑，一道凌厉的剑气劈向薛无邪的面门。
挥棒扬起防御之气，挡下他剑招的薛无邪大声问道：“你是谁？”
轻勾起唇角，嗜魔教主并不答话，手中的长剑划出千多剑花，再度向他迎面飞去。
薛无邪手中的棒身快速横向舞动，犹如一片壁影，打散剑花后仍旧不死心的吼道：“你究竟是谁？”在那人抽出那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黄泉软剑，他脑中就有一个答案隐隐浮现，可是他却想亲自弄个明白。
心中越急，他的棍法也就越凌乱，竟犯了习武之人的大忌——在打斗中分神。
刚才还能轻易接下对方的招式，可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已落于下风，对于那人的出招中招架得十分狼狈。
“有破绽！”嗜魔教主一声大喝，手中的长剑攻势猛烈，在薛无邪犹豫的那一瞬间刺穿他的肩胛，汹涌的鲜血迸出。
“为什么分神？你该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嗜魔教主叹息。
死死握住插入肩膀的长剑，嘴角溢出鲜血的薛无邪眼中满是失望。
“大哥！”
第五十一章 意想不到的真相
放开剑柄，嗜魔教主直直看着薛无邪，而后慢慢的抬起手拿下置于脸上的面具，面具下的熟悉的面容果然是陌薰然。
即使知道结果，但在他露出真面目的那一煞那，薛无邪仍旧是不可置信，心痛不已的低吼：“为什么？！”
“为什么？”陌薰然呐呐重复着，望着他的眼眸里既是无奈也是心碎。“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脚下的步伐踉跄了一下，薛无邪掩不住脸上的失望之情。“那天，你对我的嘱咐是这个意思吗？伤我的人竟是我最信任的大哥你？”
“你认为是就是吧。”明明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陌薰然还是撇开脸，不忍看到他对自己的绝望眼神。
薛无邪低下头，怔怔的望着自己当初寻遍各色兵器铺，最后好不容易花费巨资才得以买到送给大哥作为生辰礼，此时却插在自己肩胛处的黄泉软剑，闭上眼，一直忍耐已久泪水终于滑下。
强忍着剧痛，他使劲抽出软剑丢给陌薰然，握紧手中的长棍，看着此刻显得极为陌生的大哥，沉默了很久很久，终究沙哑的开口道：“出招吧，今日，你我之间只能留下一人。”
接过软剑，陌薰然望着薛无邪，他的眼神依旧清澈，只是多了一种被人背叛的绝望与哀伤，再也没有以前对他的……仰慕与信任。
陌薰然轻轻的笑了，早该知道这是必然的不是么？“好，你我之间确实只能留下一个。”那就是你，我最亲爱的弟弟。
正当两人即将动手之际，一道嘶吼声从远到近。“无恒！住手！”
这个几乎快令人遗忘的名字被人唤出，陌薰然身子猛然一颤，缓慢的转身看向声源处。
那厢。悬崖边。不知何时竟站着一人。一身灰色布衫。脸上虽然布满长短不一地伤痕。但那张面容地确是他魂牵梦萦。今生今世也无法忘怀地人。“宇……”
“无恒。收手吧。跟我走好不好？”欧阳翔宇向他伸出手。本是容颜尽毁地狰狞面孔此刻竟显得儒雅迷人。
情不自禁地丢下手中地软剑。陌薰然心神恍惚地朝向他伸出手地男子走去。
一旁厮杀惨烈地众人也注意到了此景。不禁纷纷停下动作。此刻。双方皆已是死伤过半。余下地人也都是全身挂彩。内力尽耗地疲惫模样。一时之间谁也提不起力气再去争斗了。
“无邪！”这时才看到外孙受伤地薛惊天奔了上来。一面焦急地打量他地伤势。一面向陌薰然吼道：“你这邪派妖孽。居然敢伤害老夫地孙儿。老夫跟你拼了！”
就快要走到心爱之人身边地陌薰然听闻回过头。仰头大笑：“妖孽？我是妖孽？哈哈哈……”笑完后他冷冷地瞪视着薛惊天。“如果我是妖孽。那身为我外公地你是不是也是妖孽？”
此话一出。在场的正道众人均是睁大双眼，薛无邪张大嘴，一脸惊骇，而薛惊天更是脸色大变，大吼：“胡说八道！老夫怎么会有你这种妖孽孙子！”
“我胡说？哼！”冷哼一声，陌薰然从怀中掏出半块血玉，抛向薛无邪。“薛天寒是不是你儿子？这块玉佩我从小就带在身上，与无邪那半块是一对地！”
待见到那块血玉，薛惊天的脸色如遭雷击一般。苍白无血色。那块玉佩是……
看着手中的半块玉佩，薛无邪慢慢地也从袖带中掏出块玉佩，用颤抖的双手将两块血玉拼在一起，完整合在一起的血玉告诉他，这本是一块资色上乘的麒麟血玉，是被人一分为二，而且上面刻着的名字正是他早已去世的父亲——薛天寒。
抬起头，薛无邪望向自己的外公，眼中透着难以置信。“外公。这究竟是这么回事？我真的有个哥哥么？”
“不可能的……不可能地……老夫没有这种孙子……没有！”薛惊天后退几步，先是呐呐自语，接着是近乎失态的怒吼。
“哈哈哈哈……”陌薰然疯狂笑着，眼中有泪也有苦涩，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认这个逼死爹娘的罪魁祸首，但此刻从他口中听到他否定自己的存在，仍是让他心如刀割般巨痛。“你当然没有，亲手逼死儿子的你怎会是我的外公？你根本不配！”
“逼死爹？！”突如其来的真相让薛无邪大惊失色，惊恐的瞪向薛惊天。“外公。你不是说爹娘是在云游的路上被歹人杀害地吗？”
“他是在骗你。爹和娘亲都是被他给逼死的！”陌薰然苍白的脸上浮现一种毫不在乎的浅笑，眼中却冰冷无比。
“外公。大哥说的是不是真的？！”越来越可怕的事实渐渐浮出水面，薛无邪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只能以求助的眼光看向薛惊天，但他随后发现，外公地脸上是那种谎言被人识破地恐慌。
他不禁震惊得瘫坐在地上，缓慢的摇着头，声音沙哑而脆弱：“大哥说地都是真的？爹和娘都是您逼死的？”
“不是！他是在骗你！”见心爱的孙儿以质疑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自己，薛惊天惊慌握着他的手急道：“你爹是一代侠士，你娘是大家闺秀，他们是在云游的时候被邪派的人杀死的！无邪，你要相信外公啊！外公可是你唯一的亲人，你不能相信他的一面之词！”说道最后，他脸上的表情扭曲而狰狞。“那为什么大哥会有那块玉佩！你告诉我，外公！为什么？！”薛无邪吼道。
“那……那是他偷的……对对！是他偷的！无邪，你要相信外公！”薛惊天语无伦次的解释。
“哈哈哈哈……我偷的？我为什么要偷？那是爹亲手给我的，我跟无邪一人一半，爹说了，这是象征我们兄弟二人一条心。呵呵……可惜啊可惜，薛惊天，你一生说了多少个谎言，如今也有圆不了的谎啊！哈哈哈……”从刚才就不停翻涌躁乱的内息犹如脱缰的野马，在胸口处疯狂的乱窜着。令陌薰然不停地呕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即使如此，他仍是不停的狂笑着。
一双温柔的手臂从背后伸出扶住陌薰然摇摇欲坠的身子，让他靠在一处温暖的怀抱中。
“无邪，我告诉你，我们地爹是一代侠士没错。可是我们的娘却是蛮夷人，有着金黄的秀发，比我还翠绿的瞳眸，爹第一眼爱上的就是娘那双眼睛，为了和娘在一起，爹甘愿此生永不回中原，在草原上住下，生下你我……”紧紧握住环抱着他的手，陌薰然静静的诉说着。“可是这个家伙却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爹的所在之处。寻了过来，一看到娘便不由分说就骂娘是妖女，勾引他儿子。还逼迫爹离开娘，爹不肯，他一气之下就杀了娘。娘一死，爹他怎可独活？当即就自断心脉追下黄泉陪伴娘……”
薛无邪已经震惊得说不话来，只能死死的捂住自己地嘴，以防自己叫出声。
“而他却还不肯罢休，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他居然连同与他一起寻来的同伙灭了娘地村落，整整三百多条人命啊！你知道吗？三百多条人命就这没了……要不是第二天是娘的生辰。我偷偷溜到山上去捉小兔子，直到傍晚才会回来，相信我也活不到今天。”陌薰然脸上淌满了泪，哑着嗓子嘶吼着。“你可知道躲在暗处的我亲眼看着爹娘惨死，你被人抱走，全村的人被他们杀光并焚烧村庄是怎样的感受么？”
揪着胸口，陌薰然一字一句如泣血般吐出：“就像有人在我心上狠狠划下千刀万刀那样疼，每天每夜反复的划着，从来没有愈合的一天。”伸手指向一旁站着的几位得高望重的掌门。积压已久地怨恨爆发出来，他字字都是咬牙切齿的控诉。“而做下这一切，双手染满爹娘与乡亲们鲜血的他们依然是高高在上，公平与道义一开始就不存在了！我是杀人无数，但我杀的都是罪有应得的人！你们凭什么来制裁我？”
“狡辩！你杀了我师叔有作何解释？”巫山派掌门喝道。
“哈！要我说出来么？你和你师叔假借开善堂行善事，背地里却掠夺良家女子任意凌辱的真相？”陌薰然嗤之以鼻的哼了声。
“胡……胡说八道！你这是栽赃陷害！”被说中事实的巫山派掌门涨红着老脸，结结巴巴的反驳。
“哼！是不是真相只要去吴兴镇巫山派地老巢就能明白，不用我多说！”
“那老衲的师弟呢？他一向一心向道，他又做什么事？”少林寺方丈双手合十问道。
“他？他在寺里是一心向道。可是他在出家前为了贪图义兄的财产。竟起了杀心，半夜拿刀杀了他义兄一家五十多口。还奸污了他的嫂嫂，你说他该杀吗？”
“这……”被堵得哑口无言的少林寺方丈久久不能言语，这些事情他完全不知道。
“说什么江湖道义、侠情仁义全是废话，你们之中有谁敢指天发誓你们没有杀错一个好人？一生之中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个个都贪生怕死，有人撑腰就讲话大声，没人就缩在后面当缩头乌龟！表面说什么正邪不两立，其实私底下做的事情比我们这些邪派还要无耻下流！”
在场的各派掌门面如土色，找不出一丁点可以反驳的理由，因为他们知道，那人所说的全部都是事实。
明知有错，却不肯承认自己地错，因为那是武林正道，为了维持正义而必须牺牲某些人，也必须由自己来承担这份罪孽。
第五十二章 所谓主角的狗血剧情
“无邪，对不起……大哥对不起你……”愧疚的看着薛无邪，陌薰然的声音充满痛苦与无力感，对于这个弟弟，他一直是愧疚的，自己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他，可是到最后伤他最深的反而是自己吧？
猛烈的摇着头，薛无邪哽咽道：“大哥……不要说对不起，你从来就没有伤害过我……是我不好，不知道你心里的苦，还老天向你撒娇……大哥……你永远是我最敬爱的大哥！”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陌薰然笑了，泪，也同时留下，是欣喜也是安慰。“无邪，以后大哥不能再陪在你的身边，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你还小，江湖历练不够，性子也急躁些，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遇事时多思考一下，不要莽莽撞撞……”
“大哥！我不要！你这是在跟小弟我道别吗？”薛无邪截断他的话语，心中极度不安，似乎大哥这次是要永远的离开了，这令他不禁焦急的吼道：“我不要！你听到了吗？大哥！你还欠我八次饭钱，你说要教我内功心法，带我去寻找天下美酒……还有好多好多！你都承诺过我的！君子最重承诺……你怎么可以食言……会变小狗的……大哥……”说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哭出声，语气近乎是卑微的哀求，只希望大哥能改变主意。
“对不起……大哥只能食言了……”握住身后一直支撑着自己身子的欧阳翔宇的手，陌薰然唇角一勾，脸上的表情是分外柔和的，幸福。“可是我欠宇的承诺太久太久，自然得兑现他的先……如果来世，我们还能做兄弟的话……”
“等一下！嗜魔教主，我们的家人呢？不管先前我们做错什么，但是他们是无辜啊！还请嗜魔教主告知我们他们的下落！”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地桦山派掌门叫道。
“对对，嗜魔教主，家人何其无辜。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希望你能告诉我们你把他们囚禁在哪里了？”
而一旁的欧阳清华则是吼道：“翔宇，你站在悬崖边做什么？还不快些离开那魔头到爹这里来！”儿子死而复生，这事令他喜极而泣，可见到儿子又跟那妖孽混在了一起，又让他气愤不已。
一直沉默的欧阳翔宇叹了口气。劝道：“爹，收手吧，你身上的罪孽已深，回头是岸啊。”
“你在胡说些什么？还不快过来！”见儿子不再像以前那样恭顺，欧阳清华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我没有绑架你们的家人，信不信由你们，想要知道他们的下落，去问你们地欧阳长老吧！”到了最后关头，回复些以前喜爱恶作剧性子的陌薰然刻意留下悬念。不怀好意的点出某人的大名。“无恒，你真是……连我爹也下套？”欧阳翔宇佯装板着脸诉道，手上却不改往日的温柔。宠溺的揉揉他的发丝。
“我就是这样。从来都没变。以后说不定还会越来越坏！怎么？你讨厌我了？”陌薰然哼了声。头撇向一边。
欧阳翔宇轻笑。扳过他闹别扭地脸。道：“你知道我永不会不会那样对你……”
接着两人相视一笑。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跳下了万丈悬崖。
“大哥——！！”薛无邪不顾一旁薛惊天地阻拦。冲到悬崖边。声嘶力竭哭喊着。拼命捶打着身下坚硬地岩石。
那厢。陌薰然跳崖前地一句话引起了在场众人地遗憾。纷纷围向一脸惊慌地欧阳清华。让他交待出他们亲人地下落。
“这……这完全是污蔑！各位掌门。你们怎能听信那魔头地一面之词就怀疑老夫？”欧阳清华后退几步。焦急地辩解道。
“阿弥陀佛……欧阳施主，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衲为什么不能相信陌施主的话？”少林寺方丈道。
“没错！那魔头都已经跳崖身亡了。他谁也不说，偏偏说欧阳长老你的名字？这不是令人起疑吗！”
“就是！欧阳长老，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把这一切交待清楚！免得大家难看！”“可恶……”见事情已无回转的余地，欧阳清华冷不防丢出一颗烟雾弹，在众人身在烟雾中还未反应过来时逃之夭夭。
远处的一大片茂密地树丛中，津津有味看完全场的芊芊不禁为陌薰然使出的最后一招拍手叫绝：“太厉害！不愧为统领邪教的大魔头，最后那招反扑真是太绝了！可惜居然让欧阳老头逃走了！真是可惜！”
“呜呜呜……好真挚的爱情哦！我好羡慕他们！有这么一个深爱自己的爱人……呜呜呜……”扭扭早已湿透的绢巾，唐紫衣为两人誓同生死的情意感动不已。
无语的看着哭泣个不停地紫衣，芊芊撇撇嘴。转身吩咐跟她们一起蹲在树丛里看热闹的罂粟花道：“你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我和紫衣先回客栈等你们的好消息。”
“好，那小梅儿你小心点。”点点头。向来对小梅儿的要求从不拒绝的杜柒笑乖乖的遵从妻令，去崖下打帮手去了。
“好啦，我们走了。”摆摆手示意知道了，芊芊拉起恋恋不舍的紫衣悄悄的离开现场。
两人走在山势险峻，蜿蜒起伏地山道上，紫衣掩不住脸上地崇拜之情，拉着芊芊的手道：“芊芊，你真厉害，你怎么会想到这么一个绝妙地办法的？”
“嘿嘿……当然！你也不想想我是谁？这世上啊没有我办不到的事！”芊芊仰起下颚，颇为洋洋自得。
“嗯嗯，我知道，说嘛！你是这么想到的？”紫衣点头如捣蒜，继续锲而不舍的追问。
“这个嘛，在我跟陌薰然接触后我就知道他是那种死心眼的人，家人与乡亲被那些所谓的正道杀死，弟弟被夺，再加上自己最心爱的人也被他们给逼死，这一切都令他对正道之人深恶痛绝。立誓要血洗武林为他们复仇。”说了好长一串，有些口渴的芊芊从怀中掏出两个事先预备的蜜桃，丢了一个给紫衣，自己咬下一大口后才继续说道：“本来我是没有办法阻止他的，但是欧阳翔宇地出现给了我一道曙光，于是我让九卿哥哥把正道内斗。导致上官刑之死的消息散布出去，让那些还算有点良心不想牵扯进内也不想枉死的人退出千华山之战，再加上罂粟花与大哥联手剿灭了欧阳老头布下的暗桩，救出他之前绑架的八大派们的家眷，现在，已经知道真相地门派弟子们正在他的老巢等着他呢！哼哼……那个老家伙千想万想也想不到等会回去等待他的是那样的结局吧？”
还未等芊芊得意的笑出声，一道阴森森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原来是你这丫头坏了老夫的好事！”
芊芊跟紫衣一惊，转过头看向身后，同时在心中暗叫不妙。
站在她们身后的是满身狼狈的欧阳清华。一张老脸此刻扭曲不已。“我道为什么一向置身之外地陆九卿和杜柒笑会插手管老夫的事，没想到竟然是你这丫头在坏老夫的事！今日老夫定要亲手把你千刀万剐才能抵消老夫心中地怨恨！”末了，他抽出长剑冲上前直取芊芊的咽喉处。
最靠近欧阳清华的紫衣连忙丢出几颗霹雳弹。回头向芊芊喝道：“快走！去找他们！我先挡住他！”
“哦！那你自己小心！”知道不会武功的自己只会造成紫衣的负担，芊芊立刻调转头朝山下跑去。
“滚开！”欧阳清华凭空手一抓，在霹雳弹还未近身便被他使出的内力击爆，扬手划出道剑光直劈向紫衣。
“休想！臭老头！”见暗器被他击破，紫衣手一震，三枚暴雨梨花脱手射出，紧跟着飞出银针在空中引爆暴雨梨花，让漫天细如牛毛的银针统统射向欧阳清华。
虽不知那是何物，但知晓唐门暗器厉害的欧阳清华凌空飞起。手中长剑掀起尘土形成屏障，挡下满天银针雨，趁隙凝聚内力于左掌击出。
被尘土呛到的紫衣猝不及防被击了个正着，飞身出几丈开外撞到一棵大树上，当场吐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解决掉唐紫衣，欧阳清华握紧长剑，使出轻功飞纵下山追击芊芊而去。
冲啊冲，脚步一刻可不敢停留地芊芊也不管方向。见有路便跑，她知道暗器功夫在行，但手里功夫微弱的紫衣是拼了命的在前面挡下欧阳老头的，所以不能让紫衣白白牺牲的她忍住泪，使命跑着，就盼能早点跟罂粟花他们碰头，好救出紫衣。
跑了约莫有半个时辰，越来越陌生的环境让芊芊心慌不已，她忘了。一心急她方向感就会奇差。这回不知道又迷路到东南西北哪边去了。
正想着，她脚下突然一个踉跄。绊到一块石头，整个人失去平衡的摔倒在地，膝盖与手肘传来的疼痛她也没时间细瞧，爬起身继续往前方奔去。
“哪里走！”
欧阳清华从远而近的怒吼声从芊芊身后传来，让她更是不敢停步，直到在一处悬崖边她才猛地刹下脚步，惊恐的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欲哭无泪。“不是吧？！天要亡我吗？！”
回过头，看着渐渐向她逼近的欧阳清华，前无退路，后有悬崖的抉择让芊芊豁出去闭上眼，向前一跳。“姑奶奶我拼了！”
在跳下悬崖的那一煞那，芊芊恍惚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小梅儿——！！”
卷三 妇唱夫随 第一章 发狂
“小梅儿！！”杜柒笑几乎半身都探在悬崖外，向崖底绝望的嘶吼着。
深不见底的悬崖就像一张大张的巨口，吞噬了一切，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悔恨与无力。
眼前一片黑暗，杜柒笑睁大双眼，手臂伸得长长的，像是要抓住什么，却只是徒劳无力罢了……
风呼啸着从悬崖之外刮了过去，凄厉的呜咽着，让他浑身冰冷，好像连心都结了冰，眼泪已经流不出了，因为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怔怔的站起身，他回过头，看着刚才被自己用蛊毒毒倒，在地上痛苦翻滚叫喊的欧阳清华，失去小梅儿愤恨让他的情绪如排山倒海般的失控，奔腾澎湃的内息在胸口处胡搅乱窜，火焰的热度狰狞了眼睛，闪着血红的邪佞之气……
等陆九卿与梅千阎赶到之时，就见到猩红的眼中不带一丝人气，只有狂暴，一头本是乌黑飘逸的及膝发丝突转为皑雪般银白的杜柒笑，伸手成爪扣住欧阳清华的头顶，在欧阳清华阵阵凄惨的哀嚎中硬生生将他四肢骨骼尽数粉碎，只留下一团血肉模糊的软肉。
“糟糕……心智丧失，走火入魔之相……”看着一头银发的杜柒笑，陆九卿失神的呐呐自语。
而梅千阎则是直直盯着悬崖处，冰冷的布满伤痛。
恍恍惚惚的转过身，杜柒笑望着深邃的悬崖，脑海中全都是小梅儿的模样、笑颜，嘴里喃喃念着：“不离不弃……不离不弃……”
缓慢度到崖边，他终身向下跃去。
“不好！千阎兄，拦下他！”一直忧心注视着杜柒笑一举一动的陆九卿见到他的异样，在他跳下悬崖的那一瞬间与梅千阎冲上前把他揽住扯了回来，同时伸手点了他的昏睡穴，让他失去意识的昏厥过去。
看着悬崖。又看看怀中昏过去地杜柒笑。陆九卿垂下盈满哀伤地眼眸。声音颤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卦象显示地是……大吉啊……”
那之后。杜柒笑就一直昏睡着。没有醒来地迹象。
而闻讯赶来地聂明辞一奔进房中便看到弟弟躺在床上昏睡着。那一头银丝让他本就铁青地脸色更是如同乌云密布似地。“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萧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怔怔望向窗外地陆九卿慢吞吞地回过头。瞥了他一眼。沉默良久后才开口道：“……走火入魔。”
此话一出。聂明辞不禁瞪大眼。倒抽一口气。“走火入魔？为什么？”
还未等陆九卿道出原由。门外走进一身尘土。满脸疲惫地梅千阎。让他立即不再理会聂明辞。迎上上去。焦急地询问：“怎么样？“悬崖太深。绳索也不够。下不去……”揉揉几日不曾合眼。如今已是布满血丝双瞳。梅千阎摇摇头。无声地叹息。
“那就是……”最后的话语陆九卿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心脏整个揪紧，全身的力气像被人抽去似的瘫坐在椅子上，掩住面，肩膀颤抖着。
明明知道那深不见底的悬崖一旦落下去生存地几率有多渺小，只是仍然不愿相信这个事实的两人几天来无时不刻不在想方设法的到崖底一探，可始终无能为力。
“在下不相信……为什么……明明在下卜过卦地……大吉啊……大吉啊！”陆九卿揪住自己越来越疼痛的胸口，从不轻易落下的泪水滑下脸颊，失神的反复叨念着。
梅千阎僵直的站着。面上的表情依旧冷厉，只是死死紧握拳头上凸显的青筋暴露出他内心深处的伤痛。
他何尝愿意相信，前几日还向他撒娇的妹妹就这么没了，他这一生第一次有人对他温柔地笑；第一次有人不计较他过往的一切，对他好……第一次有人让他在黑暗无光的日子中得到了救赎……
而现在，那人不在了……他的阳光也没有了……只留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将他逐渐吞没……
明明是自己以前早已习以为常的孤独与寂寞，为什么现在觉得如此的陌生……如此的让他难以忍受？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一旁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的聂明辞只觉得一股沉重地悲伤在房中蔓延，压得他喘不过气，只得大声怒吼着。仿佛这样就能驱散那些让他几乎发狂的陌生情绪。
正在此时，床上一直昏睡的杜柒笑突然睁开双眼，直起身子一动也不不动的凝视着他们，嘴角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血红的眼眸闪着诡异的光芒。
不经意回过头看向杜柒笑的陆九卿见他此刻怪异之极的模样，不禁在心中暗叫不妙，当他举起右手，眼中地煞气浓厚，满身戾气不停地从躯体中溢出时更是喝道：“闪开！”
还未来得及询问的两人只觉得一阵劲风迎面袭来。连忙飞身闪过一边。劲风险险地从他们身边刮过，只听见“”的一声巨响。客房的大门被轰成了粉末。
“萧弟！你在做什么？我是你大哥啊！”惊恐的看着眼前一身红衣，血红的眼中只有空洞跟无尽的黑暗，衬着那随风飞扬的银发，仿佛是地狱修罗的弟弟，聂明辞心中涌出阵阵凉意。
“他听不到你在说什么，也根本就不认识你！因为他已经失控了！”瞪着慢慢向他们走来，唇边始终漾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噬血笑容的杜柒笑，陆九卿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失去芊芊妹妹的打击让杜柒笑走火入魔，经脉逆行，无法控制体内暴涨的真气，整个人的神志陷入混乱，只剩下满身怒意戾气想找人发泄。
“在事情还没有彻底恶化之前拦下他！快点！”陆九卿大喝道，同时也飞扑上去。
呆立中的两人此时才回过神，急忙也扑了上去，制止住杜柒笑的发狂。
接着，在三人手忙脚乱跟几乎毁了整家客栈的代价下，好不容易在一片废墟中制住了疯狂不已的杜柒笑。
而他们三人自身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聂明辞捂住被杜柒笑抓出的几个血窟窿的肩膀狼狈的喘息着；右手被卸下，此刻挂在肩膀处晃荡的陆九卿靠在一根只余半截的圆柱上吐了口气；整个人摔到几尺之外墙壁上，呕出好几口鲜血的梅千阎以碧落支撑起身子，盘坐在地上调理内息。
看着再度被他们点住昏睡穴的弟弟，聂明辞掩不住哀伤，追问道：“到底这是怎么回事？萧弟的性子为何会大变，头发又怎么会变白？”
咳出些血沫，陆九卿靠着柱子滑坐在地上，以袖抹去嘴边的血渍。“芊芊妹妹死了……柒笑兄接受不了就变成这样了……”
“怎么会……？”太过惊诧的答案让聂明辞愣住了，好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自己的娘亲死在自己的面前，现在……心爱的人也死在自己眼前，也难怪……他会接受不了……”叹了口气，陆九卿的眼眸黯然下来，换做是他，只怕也会跟柒笑兄一样吧。
“……”无言以对的聂明辞沉吟半响，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虽然他不喜欢那丫头，可是她毕竟是自己弟弟的未婚妻，现在听到她突然身亡，弟弟又变成这样，心中也是唏嘘不已。
仰头望着破了一个巨大窟窿的客栈屋顶，陆九卿稍微思索片刻道：“送他回腐心花谷吧，现在也只有他的师父可以救得了他了。”
“不行！他是南诏国的皇子，理所当然的应该送回皇宫请御医来医治！”聂明辞想也不想就反驳道。
“御医？”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陆九卿哼了声。“比起号称“阎王避”的神医杜衍义，你那皇宫里只会光拿俸禄吹嘘的自己的御医只能算是江湖郎中！”
“你……”被堵得哑口无言的聂明辞狠狠的瞪着陆九卿，知道他的话虽是大不敬却也是事实。
比起江湖中盛名已久的神医杜衍义，宫里的那些御医的确都是些只会说大话的草包。
深不见底山崖下，一反崖上的荒凉，到处是郁郁匆匆，奇花异草，生机盎然。一道深邃的山涧底部，不知从哪儿流下的溪水凝聚成了一个深潭。放眼望去，原来在不远处的山崖上有道急促的飞瀑直下，撞击在陡峭的山石上，飞溅起无数的水花，雾气腾腾，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出五彩缤纷的光芒。
在潭边不远处的一丛芦苇旁，一个身着破布似的粉色绸衫，约莫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上半身趴在略显潮湿的沙土中，下半身则侵在潭水里，清秀的小脸此时惨白无血色，人也是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正午**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烧热的光线令她极为不适的皱起眉头，手指动了动，缓缓的张开了双眼。
才轻轻动了一下，她便觉得全身发痛，不但后脑勺传来阵阵抽痛，四肢关节更像是被人活生生拆了下来又拼了回去般的疼痛难耐，让她只想大叫出声。
“痛死……人了……”
第二章 以眼还眼
忍着全身骨骼咯吱咯吱响个不停的疼痛，芊芊四肢并用的从水里挪到岸上的沙地上，这段小小的只有几步距离却耗费了她九牛二虎之力，接着她翻个身，仰躺在地上，费力的抬起手遮住刺眼的阳光，狠狠喘了好几口气。
脑中一片混乱，芊芊开始回想这到底是怎么了，她为何会在这里，全身上下还痛得令人抓狂。
等她完全想起来时不禁翻翻白眼，瞪着高耸入云的山顶感叹自己当初的决定还真是对的，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居然还能活着，果然身为主角的人都是怪物啊！
舔舔干裂的唇瓣，芊芊看向不远处的深潭，吐了口气，看来算她运气好，跳下来的时候刚好掉入这潭水中，才得以保住这条小命，否则就算自己是九命怪猫都会摔得稀巴烂吧。
费力的挪到潭水边，像动物似的把头伸进水面猛喝了几口水，待解了渴后芊芊又挪回原处，闭上眼让自己休息一下储存体力好做下一步打算。
过了好一会，觉得自己的体力稍稍恢复一些的芊芊坐直身子，大略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座空寂的山谷之中，放眼望去到处是茂密的参天古木，奇花异草，远处还传来许多鸟儿的欢唱声，衬着不知从哪儿飘来的阵阵花香，很有一派祥和的气氛。
接着芊芊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除了稍显严重的右脚骨折之外，身上的刮伤碰伤和衣物破损倒是小事，折断身旁一根约莫有三指粗、一人高的树枝作为拐杖撑起身子，她开始一瘸一拐的寻找可以出去的方法。
不知走了多久，芊芊只觉得眼前草木越来越高大、茂密，荆棘丛也越来越多，想必自己已走进密林深处了吧。
说她不害怕的骗人的，自己一个人独自走在这深山老林里，万一突然来个猛虎野兽。别说现在已经瘸了一只脚的自己，就算是四肢健全的都未必逃得过，到时她就自能自叹倒霉地被野兽啃得个一干二净了。
不知道以身饲兽的自己能不能狗屎运的成仙成佛呢？
越想越觉自己在异想天开的芊芊忍不住吃吃笑着，拄着树枝继续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一直在谷中直转到日暮西下。飞鸟往还。仍是没有找到出谷地路。此时她早已是又饿又累又渴。本就破损地衣衫被刺丛刮成条状。头发乱成一团。伤痕累累地身体又被树枝、藤条划出许许多多细小地伤口。有地还在流血。当真是精疲力尽、狼狈不堪。要不是性格强硬地她苦苦凭着一股意志力在支撑着。只怕早已倒下。
四周寂静无声。夕阳也早已落山。光线渐渐地暗下去了。不多时林中已是一片漆黑。芊芊一边走着一边提心吊胆。心乱如麻。一阵夜风吹过。带来几声夜鸟地啼鸣。在这空山静夜之中。听起来极度地令人毛骨悚然。让她情不自禁地起了一身地鸡皮疙瘩。
“妈妈咪啊！这又不是演恐怖片。饶了我吧！观世音菩萨、玉皇大帝、如来佛祖……不管是谁都好。小女子我可没做过什么坏事啊……那个……不要来找我啊……”双手合十。芊芊在心中直念阿弥陀佛。小心翼翼地摸黑前进着。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奇怪地声音。断断续续地。让人听不清到底是什么发出地声音。
缩缩脖子。芊芊倒抽一口冷气。拼命地睁大双眼朝前方望去。然而眼前只见到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黑暗之中。谁也不知道前方到底隐藏着什么不可预知地危险。也不知道周边隐藏着多少野兽。白天看着十分秀美地山林。一到夜间竟然变成如此地阴森恐怖。
在那瞬间，以前在那个世界酷爱看的各种灵异鬼片纷纷涌入脑海中，让她觉得这四周都是鬼影幢幢，几乎令她的精神极度崩溃，但又不敢叫出声，就怕惹来不干净的东西。
放轻脚步，芊芊以手中的树枝作为武器。一步步的朝声源处走去。
越走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清晰。“嘶嘶”，“嗷嗷”声响彻方圆半里处。让芊芊经不住以手捂着耳朵向前慢慢前进。
等芊芊靠近后看清那声音是何动物发出时，不禁睁大双眼如铜铃般，小嘴也张成“O”型，并且立即捂住自己地嘴巴，就怕自己尖叫声引来那两物的注意力。
只有每月十五才会浑圆的月亮带着月晕挂在半空，柔和的月光照耀在正前方不远的一处荒凉的断崖上，两只动物各据一方，正在对峙着，双方均发出凄厉的叫声，想以声势喝吓住对方。
位于左方的是一只顶多只有二个月大小，一身雪白，圆滚滚似球状的白色小狐狸，别看它小归小，但叫声十分刺耳响亮；而在它地对面却是一条腰身有足球那么大、七八丈长的五彩花蟒，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嘶嘶”声，两颗又尖又细的毒牙看得人心惊胆战。
娘啊！救人啊！这是什么样的局面？她怎么这么倒霉？连这种只有在武侠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奇异情景竟然也会被她遇上？！
捂住嘴，芊芊在心中泪流满面的哀嚎。
虽说她是害怕不已，但对于娇小的白色小狐狸不惧对方巨大身型的威胁仍旧勇往直前的精神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是在以前地那个世界，在动物园中，她一定会为小狐狸摇旗呐喊地，不过此时此刻对于身在此地的她而言，没有什么比保住小命更为重要！
心中边这么想着，边往后退地芊芊冷不防一脚踩到一块朽木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本是很轻微的声音，但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却如同在平静的湖中投入石子一般，显得格外的醒目。
糟糕！芊芊摒住了呼吸，一颗心提到了嗓了眼儿，只差那么一点儿，她就可以全身而退了，而现在……
那厢，正在对吼的两只同时停下叫声，巨大的五彩花蟒更是瞬间向芊芊猛扑过来，吓得她立刻丢开树枝，全然不顾自己的脚伤，手脚并用的想逃离现场。
可那速度哪里比得上巨蟒的敏捷，下一刻，芊芊就被巨蟒长长的蛇身给死死缠住，张开大口就往她肩膀处咬去。深入骨髓的剧痛让她惨叫出声。
“好痛啊——”芊芊的双手使劲在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巨蟒身躯上猛抓着，尖锐的指甲在蟒身上划出一道道血口，可这样巨蟒不但没有松开，反而越缠越紧，力道之大差点让她喘不过气来。
“靠！”豁出的芊芊一把抓住蛇身，张开大嘴咬下，腥臭的鲜血迸出，滑入她的喉中，不但腥甜还有股令人作呕的苦涩味，有的甚至灌入的她的鼻腔之内，呛得她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与此同时，花蟒也因为疼痛放开巨口，猛烈的挣扎着，腰身使劲的猛缠，但即使被蛇身缠得全身的骨骼都在“咔咔”作响，芊芊仍旧是死咬住不松口，大有你敢咬我我便要咬死你的决心。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慢慢的，巨蟒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死缠住芊芊的躯体也渐渐松了开来，最后垂挂在她的身上完全不动了。
被巨蟒压在地上的芊芊费力的踢开蛇身，翻到一边开始狂呕，边呕边碎碎念：“咬死你！居然敢咬姑奶奶我！死吧，死吧！”说着，泄愤的在死去的巨蟒身上死命的踹着，直到完全失去力气为止。
躺在地上狠狠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休息了好一会，芊芊才从地上爬起，身上发出的阵阵令人难以忍受的腥臭味让她止不住又吐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瞧着几尺外被自己丢弃的树枝，她捂住肩膀不断溢出鲜血的伤口，颤抖的从袖带中掏出一个瓷瓶，里面是罂粟花特制的快速止血生肌的伤药往伤口处撒去，等伤口不再流血后收好瓶子，一拐一拐的走上前拾起树枝，打算找处水源好好清洗伤口顺便净一下身，身上的那股臭道实在是让她反胃不已。
才刚走了几步，芊芊便觉得自己有些头重脚轻，手脚不听使唤的颤抖着，眼前的景物模糊不清，就连神志也开始飘忽起来，下一秒，她就失去重心，“”的一声倒在地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芊芊隐隐约约看到一只白色小狐狸快速跑到她的身边，眨着圆润的大眼睛直直盯着她，“嗷嗷”的叫个不停。
好吵……
丰城驿馆外，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口，聂明辞与南昊帝面露忧心的看着昏迷不醒的杜柒笑被梅千阎小心的抱上马车，聂明辞不放心的嘱咐着坐在车辕上的陆九卿道：“一路小心，到了腐心花谷便给我们捎信报个平安。”
点点头，陆九卿扬起马鞭，驾驭马车缓缓向远方驶去。
“希望老天保佑朕这苦命的孩儿早些康复才好。”望着远去马车的身影，南昊帝掩不住伤心，喃喃自语着。
见父皇这样，聂明辞也只能安慰道：“父皇，不要担心了，萧弟一向洪福齐天，况且他还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师父，儿臣想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想了。”满面愁容的南昊帝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叹息着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