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幕.开幕
就在莱纳与爱莉弥雅讨论量子纠缠问题的同时，在遥远的伊苏尔半位面，低阶法师奥克特正在打盹。
他面前放了一本有关魔法生物的书籍，正看到一半，可是下午的阳光实在太束缚，奥克特坐在塔楼里，看着外面安宁祥和的景象，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奥克特先是拿到了不朽王座的学术奖，又成功晋升了高阶法师，接受了传奇法师的召见，与那位天才般的莱纳.伊恩格雷坐在一起，后来，奥克特又邂逅了一位美丽的少女，两人情投意合，正准备共度良宵。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疯狂的颤动惊醒了奥克特，他急忙站起身，都没来得及擦拭嘴角的口水便看向塔楼外面。
伊苏尔半位面绝大部分被茂密的丛林所笼罩，奥克特所处的哨站高出树冠许多，能够看到整片森林的情况，只见远处，原本平静的树海突然间剧烈晃动起来，似乎有某种事物正在酝酿。
震动惊起了鸟儿，原本栖息在树梢的鸟群飞了起来，铺天盖地，遮蔽阳光。
“怎么了，奥克特？”
从一旁的通讯器里传来了同伴的声音，现在是奥克特值班，高塔顶端的望台只有他一个人。
“呃，我不太确定......”
奥克特有些迟疑，他看着那一片躁动不安的森林，一种不安的预感从心头涌现。
“魔力探测器的读数已经疯掉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数值，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同伴的声音在通讯器中回响，由于魔力波动的干扰，声音略显嘈杂。
但奥克特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通讯器里了。
他看到，在那震动的源头，空间似乎出现了扭曲。
这扭曲并非那样具有破坏力的撕裂万物的旋风，而是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奥克特能够看到扭曲之后的广袤丛林，整个世界仿佛倒影一般映照在扭曲之中，令人感到战栗。
从扭曲之中，一只巨大的手臂伸了出来。
这手臂通体漆黑，上面布满黏稠的液体，正随着手臂的伸展而不断滴落，可以看到这些液体落到森林中，立刻开始腐蚀树木，冒出了一阵阵白色的烟雾。
手臂有六指，每一根手指末端都是尖锐的角质物，它随意一挥，半空中那些集群的鸟儿便被拍下来大半，一只只直接绽开血花，形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赤雨。
巨大的手掌落到地面，引起轻微的地震，奥克特长大嘴巴看着这一切，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刻，从扭曲中，手臂的主人显露出了身形，那是一个类人的生物。
它有着四条同样的手臂，下半身则是六根粗壮而滑腻的触手，这些触手远比他本身要长得多，整个怪物一落地，就占据了大半的森林。
最为诡异的，是怪物的脑袋。
这脑袋上没有鼻子嘴巴耳朵，只有眼睛，无数的眼睛布满了脑袋的上半部分，每一只都独立转动，看起来有种让人狂乱的倒错感。
“虹之塔在上，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奥克特这时候才恢复神智，尽管那怪物的威压令他难以行动，但奥克特还是拉响了警报。
嗡嗡嗡
刺耳的警报响彻整个半位面，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难以移动寸许。
光是从这巨大怪物身上留下的酸液，就已经形成了一道洪水，不断吞噬侵蚀着森林，毁灭村庄，至于落入其中的生物，则在片刻间被溶解。
奥克特看到有一道道光芒从地面上射出，击中了巨大怪物的身体，但这些攻击对于怪物而言，甚至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但这还是引起了怪物的注意力，它的脑袋从村庄的方向移开，转而朝向了攻击的那一边。
接着，抬手，落下，一切归于沉寂。
怪物就像是踩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松就碾碎了至少三人的魔法小队。
“快离开这里，通知外面的魔法协会。”
奥克特在通讯器中说道，但那边已经没有了回音。
一阵喧闹的声音占据了奥克特的耳朵，他抬起头，看向那出现怪物的扭曲。
一点，两点，三点，无数的小黑点从扭曲中浮现，奥克特仔细观察，才发现那不是什么小黑点，而是怪物。
无数的怪物！
这些怪物就像是长了翅膀的蠕虫，又像是挥舞獠牙的蜘蛛，它们仿佛汇聚了世间所有恶意的结晶，每一只都丑陋而不可名状，如同潮水般从时空扭曲中涌了出来。
这个时候，即便是身为低阶法师的奥克特也知晓了这些怪物的真面目。
“索伦异种，是索伦异种！”
奥克特敲击键盘，通过魔法计算机将这个信息发送出去，希望能够告知与伊苏尔半位面相连的其他位面，尽快做好准备。
接着，奥克特准备撤离哨站。
但他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乘坐升降梯，那蜂拥而至的怪物便包围了整座哨站。
一时间，整个哨站如同被黑夜笼罩一般，暗无天日。
奥克特愣了愣，还没来得及使用任何魔法抵抗，那些怪物便突破了玻璃的屏障，一齐冲入哨站，淹没了奥克特。
黑色的潮水覆盖了绿色的森林，所到之处，任何生物都不能幸免，这就像是死亡的洪流，席卷一切。
巨大的奇行异种一头接着一头从时空扭曲中爬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多的索伦异种，这时空的扭曲就像是坏掉的水龙头，只能一味地向外吐出黑色的污水，无穷无尽。
黑色的魔潮在伊苏尔半位面肆虐，很快，它们一齐涌向了星门的方向。
它们仿佛知晓星门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要赶在人类觉察之前尽可能多地通过这扇大门。
无数光芒自星门附近浮现，那是护卫部队的炮击，155毫米的重炮呼啸迸发，一枚枚炮弹在怪物之中炸裂开来，杀死了无数怪物，却又立刻被更多的怪物填补。
在索伦异种的数量碾压之下，哪怕是法师也陷入绝望。
终于，巨大的怪物来到了星门附近，它挥动手臂，瞬间就将几艘小型浮空战舰击坠，在血与火之间，怪物越过了星门。
苍月历2319年龙眠之月六日，索伦异种再度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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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幕.作战会议
虹之塔。
在那高耸的顶层，是一个巨大的会议室。
这里原本是某位古代魔法帝国时期的传奇法师冥想思索，感悟天地的场所，但后来成为了高阶议会的办公场所，也成为了现代魔法的代表性建筑物。
这会议室宽敞明亮，但外面一派祥和的景象却没有里房间里的气氛缓和半分，七位法师坐在圆桌的周围，这正是七位传奇法师。
在会议室的圆桌之外，则是更多的低阶法师，他们担任通信员的工作，传达着虹之塔的旨意，也收集着来自各个半位面的消息，在索伦异种入侵的当天，这里就成为了对抗怪物的司令部。
“伊苏尔，萨拉丁，安达瑞尔，特拉苏斯，布林顿，格瑞兰多，这六个半位面已经完全沦陷，我们甚至没办法派遣人前去彻底阻断星门，将那些索伦异种阻隔在半位面之外。”
卡尔.戴维略显憔悴，他脸色不太好，昨夜，戴维阁下才刚刚回到主位面，这两日突如其来的异变令他在各个半位面期间奔波，十分疲惫。
“剩下的遭到袭击的半位面也不容乐观，暂时只有三处半位面能够以浮空战舰的火力压制来阻断进攻，但也仅仅是苟延残喘，七艘无畏级浮空战舰除去正在检修的风暴蔷薇号，剩下的都已经出动，可数量还是太少。”
“七大王国的军备也已经出动，只不过他们的战斗力并不算强，仅仅能凑出五艘无畏级浮空战舰，而根据现象的情况来看，至少要两艘无畏级与相应的完整舰队编制才有可能与索伦异种抗衡。”
露米娅.卡尔瓦多斯敲了敲桌子，在她的身边浮现出好几个画面，是各个国家集结军队前往遭到攻击的半位面的场景。
她在传奇法师之外，也是虹之塔与各个国家交流的代表，负责传达虹之塔的意志。
“......我们这些年的努力，在索伦异种的大幅度入侵之下看起来依旧微不足道。”
“造船厂的工匠法师们已经全天无休了，最快下个月初就能下水三艘无畏级战舰，但说实话，我有些怀疑我们能不能支撑到那个时候。”
艾伦.冯.诺伯特.莱恩哈特瓮声瓮气地说道，他负责的机械系旗下的工厂原本在艾略特半位面的事件之后就一直在进行无畏级浮空战舰的建造工作，可惜这目前战斗力最强的战舰制造时间极长，尽管加班加点，也最多只能建成三艘。
同时，这些战舰的船员也需要从其他的部队征召，想要组成一支战舰编队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
而即便能组成完整的编队，面对茫茫多如潮水的索伦异种，也仅仅只能维持战线。
“我们现在还能勉强抵抗，是因为索伦异种入侵的这几个半位面都是只有一扇星门的边陲半位面，倘若让它们侵入到那几个半位面的交通枢纽，那么接下来这些怪物扩散的情况就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了。”
垂垂老矣的查尔斯.普雷斯顿摸了摸胡须，他清楚这些怪物的厉害之处，这是纯粹的以数量优势压制法师的怪物，其迁移速度极快，如果不尽早做出决断，那么越拖到后面，情势就越是难以控制。
“我们看来需要做出决定了，是否要舍弃目前被污染了的半位面，就像当年的索伦半位面一样。”
“放弃一个半位面对我们而言不是什么损失，放弃两个，三个，甚至十个，只要能够保存住文明的火种，那么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但按照广义相对论的预言，所有的半位面实际上都距离极为接近，我们无法保证在舍弃了这些半位面之后，索伦异种会不会在下一刻又再度撕裂时空出现。”
兰彻斯特.斯坦尼恩沉声说道，当年索伦半位面的惨状历历在目，他担心的是一味退让最终只会退无可退。
“即便能够阻隔这些怪物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但它们却不会灭绝，只会成为永远高悬在所有人头上的一把利剑，随时可能斩落下来，到若干年后，所有的半位面都已经舍弃，那么我们是否又能舍弃主位面？”
“兰彻斯特说得很对，我们应该彻底击溃索伦异种，否则魔法的发展就变得毫无意义。”
伊萨里斯.艾伯顿开口，声音洪亮，响彻整个会议室，随后，他又拿出一份资料。
“这是高阶议会的实验室对于索伦异种的研究，实验表明，这些怪物抵抗魔法的能力并非是我们最初认为的完全抵抗，它们能够抵抗魔法的直击，但魔法带来的高温，高压，强电流等变化却能够对其造成影响，换句话来说，我们必须使用具有这类副作用的法术。”
传统的魔法杀伤对手虽然依靠的也是类似的变化，但为了对抗魔法屏障，所有的法术都被设计得极为精巧，将能量收束在极小的范围内造成损伤，在过去的法师们看来，那些大范围释放能量的法术是十分浪费的。
但现在，艾伯顿阁下的研究却表明，集中的魔法很容易被索伦异种所抵抗，但魔法带来的物理上的变化却难以被索伦异种阻止。
“初步推断，索伦异种应该是能够破坏魔力的流动，从而摧毁魔法的施展来抵抗魔法，它们就像是一台强大的魔法计算机，能够在短时间内反向破解魔法，并且在瞬间将这个破解的办法传递给每一个个体。”
艾伯顿阁下说道，能够解明这一点极为难得，至少从现在开始，法师们已经找到了能够对抗索伦异种的方案。
“我已经按照伊萨里斯的研究成果，开发了三个八环魔法，并且在战场上得到了验证，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遏制索伦异种的进攻，可以免费发放给所有的高阶法师学习只可惜，想要达到实用的程度，魔法的复杂度始终无法降低，八环已经是极限了。”
赫尔曼.布拉格斯阁下难得露出了力不从心的表情，想要让魔法产生额外的大范围物理变化，又必须将其复杂程度降低到一般的中阶法师能够使用实在是太过困难，八环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另外......”
莱恩哈特阁下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一个人走进了房间。
第五百二十八幕.病菌
灰白的胡须，脸上如同刀刻般深邃的皱纹，他身穿一件明黄色的长袍，胸前的口袋漏出一根怀表的铁链，他一出现，整个会议室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这名来访者。
“霍恩海姆阁下。”
布拉格斯阁下微微起身致意，他之前通知过霍恩海姆，但对方并没有任何回应，布拉格斯还以为霍恩海姆仍旧在汲取现代魔法的知识不愿意出门。
轻轻挥手，一张古朴的长椅便从会议室一旁飞来，落在了布拉格斯的身边，霍恩海姆沉默不语，缓缓走到椅子前落座。
“请继续吧。”
直到霍恩海姆抬手示意，会议室才终于恢复原本的喧闹，负责通信的低阶法师们来来往往，传递着最新的情报。
“尤利西斯半位面传来的消息，誓约胜利号与复仇女王号已经暂时压制住了尤利西斯半位面的索伦异种，令其往星门方向后退了大约十公里，但这两艘无畏级的弹药已经消耗得差不多，需要进行补给。”
“奥莉薇半位面战况不利，永恒辉耀号可能最多再支持十小时就需要撤退了。”
“高阶法师波尔.阿尔萨德在菲洛特半位面力战阵亡，血色暮光号安全撤退！”
......不论是何种战报，都在告诉着法师们目前战况的压倒性不利，圆桌正中央的星图上，已经有一小片区域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这是被索伦异种彻底吞噬的半位面，而与之相邻的其他半位面，则不断闪烁，代表着交战状态。
“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势，最迟三十个小时后，我们就会损失十二个半位面，并且，其中一个半位面的交通枢纽阿姆斯特半位面也将会沦陷，到那个时候，面对可以从阿姆斯特半位面那七个星门进行移动的索伦异种，我们将会毫无对策。”
卡尔.戴维清楚每一个半位面的特征，他很快就计算出了最后的底限。
当索伦异种进入拥有复数个星门的半位面之后，法师们的守备力量便无暇顾及那么多个星门，到那个时候，洪水般的索伦异种将会从这些星门蔓延到所有的半位面，最终，人类退无可退，只能在主位面坐以待毙。
传奇法师们并没有贸然行动，虽然他们的战斗力足以在一定程度上与一艘无畏级浮空战舰相匹敌，但浮空战舰被击沉了还能再造，一位传奇法师若是因为意外情况而陨落，那么便是不可弥补的损失。
所以，他们需要准备万全才会出手，而一出手，就要确定胜负。
“我认为我们需要将索伦异种看做是一个整体。”
霍恩海姆突然开口，让在座的传奇法师们都看向他。
“这种怪物源自上个纪元的灭世噩梦，我们可以将其看做是远超我们文明水平的造物，所以，不能以我们自身的知识来简单理解它。”
“霍恩海姆阁下，您有什么想法？”
斯坦尼恩问道，他一直认为，索伦异种只要还属于生物，就肯定有办法能够彻底将其扑灭，但霍恩海姆的话启发了他，或许这正是一个思维的误区。
“众所周知，索伦异种对于法师的威胁有两个，其一是对魔法的抗性，任何魔法，只要曾经杀死过一头索伦异种，那么就难以对其他的索伦异种产生效果，其二，则是这种抗性拥有强大的传递能力，可以在短时间内让整个索伦异种的种群获得对应的魔法抗性。”
霍恩海姆瞥了一眼刚刚递给他的艾伯顿的研究，接着说道。
“现在，我们跳出眼前的情况，设想一种物体，它拥有强大的增殖能力，能够对威胁到它的事物产生抗性，并且这种抗性能够在同类之间传递，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消灭某些特定的其他生物，这种物体是不是会让人有些似曾相识？”
“......是免疫细胞。”
死灵系的传奇法师普林斯顿最先反应过来，他一脸错愕，迅速沉默下来，试图找到更多的共同点。
霍恩海姆的观点相当具有启发性，因为经过他这么一说，各位阁下们很快就领悟到了索伦异种的原型。
正是人体内的免疫细胞。
免疫细胞在面对外界的细菌入侵时，会生产对应的抗体，携带抗体的免疫细胞便拥有了对抗病菌的能力，同时，抗体并非是单独的细胞所具有的，而是在经过免疫反应之后，所有的免疫细胞都会拥有，这正对应了这些怪物能够迅速获得魔法抗性的特点。
虽然其中有一些不同之处，但毫无疑问，索伦异种的行为模式与免疫细胞有着极高的相似度，几乎可以认为，上个纪元这些怪物的制造者可能就是按照免疫细胞来设计的索伦异种。
“如果把这个世界看做是一个完整的生物，那么这索伦异种难道就是消灭人类这种病菌的免疫细胞吗？”
普林斯顿喃喃自语般说道，这种观点在某些法师之中流传甚广，主要是因为社会的发展导致了环境的破坏，一些极端主义者便认为人类应该停止社会的发展，回归原始时代，否则必然会遭到大自然的反噬。
在上个纪元的那些囚犯们看来，人类就是污染这个世界的病菌，因此，他们才制造了索伦异种，试图清洗整个世界。
“实际上，这个想法最初的提出者并不是我，而是大家都十分熟悉的莱纳.伊恩格雷，他在之前写给我的信中阐述过类似的观点，我只是将其加以延伸。”
霍恩海姆轻叹道，他看了一眼窗外，暮霭沉沉的虹之塔浮现出一缕晚霞，就好像这个危在旦夕的世界。
“莱纳.伊恩格雷。”
布拉格斯阁下摸了摸胡子，莱纳的想法的确让人出乎意料，但仔细思考之后又在情理之中，他忍不住有些希望莱纳能够尽快晋升传奇，成为这个世界重要的战斗力，只可惜，现在看来，时间已经不太够了，莱纳仅仅七环，距离传奇至少还有三十年以上的时间。
“他现在在哪里？”
想到这里，布拉格斯阁下又开口问道。
“他嘛，我给了他一点帮助，现在，应当正在摸索自己的道路。”
霍恩海姆微微一笑，神秘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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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九幕.离别
龙眠之月8日，新月学院。
广场外，小道前，大雪落满天。
白雪在校园里堆积，可已经无人有闲情逸致去外面玩雪，学生们围坐在食堂内，围坐在火炉前。
热腾腾的肉汤无人问津，这些十几岁的小女孩们身上穿着厚重的长袍，大多提着一两个小箱子，俨然一副准备回家的模样。
“艾希露亚，你要照顾好自己，早晚记得刷牙，不要一直坐在魔法计算机前面，要多吃水果......”
海瑟薇深深看了艾希露亚一眼，嘴里一直念叨着，就像是即将送女儿出门的老妈。
“我知道啦，海瑟薇，我们就是回家待一会儿，等明年就又可以见面了。”
艾希露亚说着，依旧是那个没心没肺的笑容。
新月学院就如同其他的学校一般，在索伦异种入侵的消息传来之后，按照相关规定提前结束了本学期，让学生们及时回家与家人团聚。
今天就是离校的日子，学生们收拾好了行李，等待着离开的马车，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没有各自待在自己的寝室里，而是选择了聚集在食堂。
尽管她们年纪不大，还没有接触过社会的种种，但这些小姑娘们也隐隐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正因为她们学习了魔法，所以更能明白，索伦异种是一种怎样的怪物。
谁也不知道，这一次离开，是否就是永别。
“这就是提前放寒假，我觉得挺好的，我的古代魔法史还没背完呢，药剂调配理论也没什么把握，如果直接考试，说不定就要不及格了。”
艾希露亚又说道，她尽管双眼通红，看起来一宿未眠的样子，却仍然神采奕奕。
“就算让你再多两周复习你也没办法及格吧，这次算你走运了，下次你就要知道错。”
听到艾希露亚的话，海瑟薇下意识说道，说完才愣了愣，想起现在的情况，眼神又黯淡下去。
“......我一点也不想离开学校。”
“我也不想，这里又有互联网，又没有家里那么多的条条框框，还有好吃的饭菜，我最喜欢食堂的那个红烧猪蹄，还有麻辣豆腐，清蒸螃蟹，椒盐海虾，蘑菇肉饼，甜豆腐脑......”
艾希露亚说着新月学院的各种便利，说着说着就全都是好吃的菜了，听得周围的学生下意识回想起了这些食物的味道，不禁咽了口唾沫。
“别说了，我都饿了。”“我从早上开始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甜豆腐脑是什么异端，咸豆腐脑才是正道！”
旁边有学生叫道，顿时令食堂里原本凝重的气氛变得轻松了不少。
“食堂现在还有东西吃吗？”
突然，有人问道，令学生们纷纷看向排队窗口。
艾希露亚走了过去，向厨房里张望。
静悄悄的厨房里，一个炼金生物都没有，原本忙碌的场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寂。
“炼金生物应该都已经休息了，毕竟今天我们都要走了。”
有学生猜测道。
“那我们就自己做好了。”
艾希露亚说着，推开了厨房的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等、等等，自己做什么的......”
海瑟薇本来想要阻拦艾希露亚，但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随即跟上了她的脚步。
学生们陆陆续续走进了厨房，大家也没有多说什么，心照不宣，七手八脚地开始摆弄厨具。
所幸的是厨房里的炼金生物们虽然不见了，但该有的食材还是一点没少的，各种调料瓶子也都标注了名字，让这些过去可能从未接触过烹饪的小丫头们不至于把糖和盐弄错。
但她们终究都是没有实际接触过厨房的孩子，难免出现各种问题。
“啊，这条鱼，这条鱼它跳出来了！”
“它，它，这只螃蟹夹住我的袖子了！”
“酱油和醋的区别是什么来着，应该可以替代吧......”
“这个面团太小了，平常吃的面包这么大，我觉得应该弄大一点。”
......
一阵忙碌之后，正午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又过了十几分钟，学生们才终于弄好一顿午餐，将其端上桌。
只不过，看着这有些诡异的食物，大家的嘴角微微抽动。
位于桌子正中间的烤鸡颜色焦黑，似乎是烤过头了，点缀餐盘的花菜也染上了黯淡的灰色。
鱼汤并不是往常见到的纯白，而是泛着绿色光泽的诡异汁液，里面的鱼骨肉分离，仿佛被某种酸液腐蚀过的鱼头仰望天空，翻着白眼。
清蒸螃蟹倒是看起来相对正常，只不过那钳子上夹着的布料让人有些胆战心惊。
一旁的面包则过分巨大，看起来像是一枚炮弹，敲起来硬邦邦的，倒是有几分石头的质感。
麻辣豆腐里的辣椒似乎放多了，纯白的豆腐已经被浓烈的红色侵染，整个盘子里仿佛辣椒的狂欢，光是看上一样就让人感到浑身燥热。
除去这些，剩下的菜也都长得群魔乱舞，宛若索伦异种已经提前入侵了餐桌。
“这些东西，真的可以吃吗？”
艾希露亚脸色有些难看，虽然是她提议的自己做菜，但她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些学生居然能把正常的食材做成这个样子。
“应该......可以吧，至少材料是正常的没错。”
海瑟薇脸上冒出了冷汗。
众人咽了一口唾沫，但最终还是拿起了刀叉。
艾希露亚吃了一块鸡肉，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全身打了个冷颤，但还是十分艰难地咽了下去。
“呜哇，好难吃，这真的是我做的菜吗？”
“这个怎么这么酸，我明明是按照论坛里的菜谱做的来着......”
“炼金生物们真是太辛苦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浪费食物了！”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叫苦声中，却没有一个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她们喧闹而又痛苦地吃着自己亲手做的食物，就好像与往常一般。
终于，吃着吃着，海瑟薇还是流下了泪水，硬邦邦的面包混合着微咸的眼泪，却比任何东西都要更加好吃。
情绪瞬间蔓延开来，如同决堤的洪水，骤然间，整个食堂里便充盈着不断的啜泣声，学生们一边吃着味道古怪的食物一边哭，形成了一幅古怪的画面。
“艾希露亚，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对吗？”
海瑟薇问道，她泪眼婆娑，看着身边的少女。
“会的。”
艾希露亚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笑容，就好像任何的阴霾都无法驱散的阳光。
“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看着艾希露亚的笑容，海瑟薇也燃起了一丝希望。
外面传来一阵铃声，是接送学生们到火车站的马车到了。
“海瑟薇，我一定，一定会去见你的。”
艾希露亚笃定般说道，仿佛这不是什么承诺，而是书本上的真理。
海瑟薇愣了愣，接着轻微，而又确实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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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幕.空旷的校园
遍及所有半位面的迁移过程开始了。
原本居住在半位面中的人们在得知了索伦异种入侵的消息之后，便纷纷收拾家当，辗转回到了主位面，而原本就在主位面的人们则都像新月学院的学生们一般回到了家中。
面对可能席卷整个世界的灾难，人们没有任何退路，只能选择和自己的家人们待在一起。
龙眠之月八日，新月学院，傍晚。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也隐没在森林间，无言的黑夜覆盖了整个校园，原本，这个时候教学楼里应该还亮着灯光，学生们为着期末考试而鏖战书海，但现在，偌大的校园空空荡荡，就连乌鸦都因为寒冷而闭门不出，更显得冷清。
学生们在下午就已经离开校园，她们临走的时候抱头痛哭，这或许是尚还年轻的她们所经历的第一次离别，而老师们则大多在学生离开之后回去，莱纳没有要求她们坚守，毕竟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家，而这个家并不是新月学院，在无可奈何的灾难面前，与家人在一起，或许是最后的慰藉。
但也有人留了下来。
芙蕾雅夫人踮着脚尖行走在长廊中，窗外是纷落的大雪，窗内，则是寂静的教室。
她每走过一个空旷的教室，环视一圈，便微微点头，大门猛然关上，发出咔哒的上锁声。
莱纳曾经讲解圆锥曲线的教室被关上了大门，世界上首次成功制取了碳素气体的实验室关上了大门，众人给丹娜庆祝生日的教室也关上了大门。
新月学院就好像真的废校了一般，空无一人。
“你还在吗？”
就在芙蕾雅夫人关上最后一间教室的大门时，她身后传来了一个轻柔的声音。
菲娜穿着厚重的大衣，戴着一顶尖尖的法师帽，看着这只虎纹小猫。
“嗷”
芙蕾雅夫人应了一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这里太冷，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菲娜说着，抱起了这只小猫，沿着楼梯往上，来到了休息室门前。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这里竟然还亮着灯。
推开半掩着的门，菲娜看到爱莉弥雅正好拿起一块柴火，准备将其丢进壁炉中。
“爱莉弥雅，你怎么......最后一班车已经走了。”
菲娜有些惊讶，因为她本以为爱莉弥雅会回艾尔比奥雷家，毕竟她是那个家族名义上的唯一继承人，可没想到她竟然选择了留在新月学院。
和自己一样。
“比起那个冷漠的宅邸，我认为这里更加温暖。”
爱莉弥雅将柴火丢进壁炉，炽热的火焰立刻包围了那块木头，迅速将其点燃，很快，柴火也变成了那熊熊燃烧的篝火的一部分。
“你呢，你也没有离开不是吗？”
“我的家就在这里。”
菲娜答道，她关上了门，将芙蕾雅夫人放下，自己则脱掉了厚实的外套，露出里面新月学院的制服来。
“那正好，有个人陪伴看来也不是那么坏。”
爱莉弥雅微微笑了笑，她坐回沙发上，拿起杯子，倒了一杯红茶递给菲娜。
“丹娜回她的叔叔家了，他们应该会去虹之塔，夏萝带着她的父亲也准备去虹之塔附近，不止是她们，其他法师很多也准备前往虹之塔，在他们看起来，那里应该是这个世界最安全的场所了。”
“的确，如果虹之塔都沦陷了，那么我们的世界将黯淡无光。”
菲娜接过红茶，轻轻抿了一口，是醇厚的味道，在这寒冷的冬天，温暖的液体流入喉咙，让人有些昏昏欲睡的安逸感。
“但虹之塔不可能容纳那么多人，聚集的人类反而可能引发各种问题，况且，如果主位面也遭到索伦异种的入侵，可能也没有什么真正安全的地方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一阵肚子叫。
爱莉弥雅略显窘迫，别开了视线。
“我不是......”
“说起来也到晚饭时间了。”
菲娜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炼金生物都已经中断了魔力供给，现在可没人给我们做饭。”
她走到休息室的冰箱旁边，这里平常会放一些蛋糕水果之类的，她拿出了一小块冰冻的黄油，两片熏肉，一些蘑菇和土豆，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大块面包。
“呃，作为一个法师，随身携带面包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菲娜注意到了爱莉弥雅的视线，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她随即从壁炉旁边拿出了一个小炉子，倒了点水，又将切好的蘑菇和削好皮的土豆丢进去，放在壁炉上煮，并且不断搅拌。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杯子里的土豆变得松软，经过搅拌，使得汤汁呈现粘稠状，菲娜用法师之手拿着勺子继续搅拌，自己则把那一小块黄油切了一半丢进去，又把熏肉在半空中将其切成肉粒，丢进杯子里。
十分钟后，菲娜把那个弥漫着浓郁香味的土豆蘑菇熏肉汤端到了桌子上，又将面包切片，抹上了黄油。
“将就着吃吧。”
菲娜说道，咬了一口面包，又喝了一小口汤。
爱莉弥雅学着菲娜的样子，也喝了一口汤，这熏肉蘑菇汤没有平日里的精致，带着一股粗糙野性的气息，但是却意外地好喝，配合面包，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我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经常自己做饭，那个时候也没什么可以吃的，就把所有的东西丢到锅里一煮，反而味道不错。”
菲娜捧着自己的汤碗，看着窗外飘落的大雪。
“不知道莱纳先生那边怎么样了。”
她喃喃自语般说道，令爱莉弥雅也忍不住看向了外面。
“他说过不用担心的。”
爱莉弥雅答道。
就在这个时候，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一团棉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这棉被只有两只脚丫露在外面，踩在羊毛地摊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棉被瞎转悠了一会儿，接着好像是闻到了食物的气味，又咚咚咚地跑了过来，来到爱莉弥雅和菲娜的中间。
“呃......”
爱莉弥雅抽了抽嘴角，与菲娜对了下眼神，然后两人伸手，一把抓住棉被的一角，用力一扯。
“啊啊啊啊啊”
棉被发出了凄惨的叫声，不断翻滚，最后露出里面的人来。
是穿着单薄睡衣的克莱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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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幕.远征
“克莱尔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爱莉弥雅有些疑问，她原本以为克莱尔已经和莱纳一起离开了却没想到她竟然还留在学校里。
“我肚子饿了。”
克莱尔也顾不上将落下的肩带提起，双眼盯着两人的晚餐，流下了口水。
“你该不会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吧？”
爱莉弥雅让克莱尔坐下，啃了两口面包，又喝了一大口汤，才仿佛活过来一般喘了口气。
“得救了，我还以为我会死在这里！”
克莱尔说道，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一丝凉意，急忙裹上被子，现在变成了一个只露出两条光溜溜长腿和脑袋的棉被星人。
“你没有和莱纳先生一起出去吗，克莱尔老师？”
菲娜问道，莱纳在得知索伦异种入侵的第二天便匆匆离去，只来得及布置一下学校接下来的安排，她自然理解，作为高阶法师，在灾难来临之际应该有更需要他的地方，只不过菲娜原本以为莱纳会带上克莱尔，现在看来，他还是将克莱尔留在了这里。
“莱纳他不让我一起，他说他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所以让我待在这里。”
克莱尔解释道，倒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情绪，只略显担心。
“索伦异种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大规模入侵，莱纳他们应该能够击退这些怪物吧。”
她问道，但菲娜和爱莉弥雅却没办法给出答案。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吧。”
爱莉弥雅看了一眼窗外，雪越来越大，这是普莱斯特这么多年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漆黑的夜空呈现深紫色，那是浓厚的乌云与白雪辉映的颜色，森林早已覆盖了一层灰白，而新月学院，一片沉寂，在黑夜中仿佛要被淹没。
只有那一点休息室的灯光，在幽邃的夜幕中带来了一丝希望，这光芒微弱，摇曳，却又确实，顽强，就好像人类的希望。
“我们要打理好学校，等着莱纳回来才行。”
克莱尔一口喝完一杯红茶，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了干劲。
“是啊，不过今天就先休息吧，等明天雪停了之后再努力也不迟。”
爱莉弥雅点了点头，脸上也有一丝微笑。
“明天雪会停吗？”
菲娜有些担心地看着那纷飞的大雪，问道。
“会停的。”
克莱尔笃定地说道。
“肯定会停的。”
......
世界某处。
天空一片阴霾，仿佛有灰烬散落，整个世界陷入死寂，没有任何生物的动静。
在焦黑的大地上，有一个巨大的坑洞，这坑洞就像是被陨石撞击留下的一般，在龟裂的大地上制造出一块令人绝望的禁区。
莱纳站在坑洞边缘，向中间看去。
只见在巨大坑洞的正中央，是一个扭曲而古怪的建筑，这建筑像是一座高塔，却并非笔直朝向天空，而是蜿蜒曲折，充满着不可名状的恶意。
建筑的材料也并非砖石，而是某种类似紫水晶的晶体，其表面光滑无垢，呈现半透明状，似乎是高温高压之下的产物。
“这就是霍恩海姆阁下所说的源起之地吗？”
莱纳喃喃自语道，他向前伸出手，手臂进入到了坑洞的领域，很快，一阵似曾相识的感觉从指间传来，他收回了手。
接着，莱纳身边的一块焦黑的石头飘起，向着坑洞中飞去，却在进入到坑洞之内时突然失去了动力，滚落在地上。
看着石头，莱纳轻声叹息了一声。
“果然，是死域。”
是的，这片坑洞是无法使用魔力的区域，也就是死域，按照霍恩海姆阁下的介绍，这是现代魔法革命时期，一位古代魔法帝国的传奇法师陨落的痕迹，他被贤者之石的力量袭击，抵抗三天之后终于被击杀，其尸体坠落大地，造成了这一片死域。
而坑洞正中央的高塔，则是原本那位法师的法师塔，在那摧毁一切的爆炸之中，这座高塔却存留了下来，并且形成了这样扭曲的模样。
“霍恩海姆阁下说这位法师可能藏有魔法源起的奥秘，但这死域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进来的。”
莱纳看了看南方的天空，那里是永久冰封的广阔冰原，而这里，则是焦土。
他现在身处的地方，正是位于大陆最北端，比起大冰原更加遥远的位置，从地理上来看，这里应当就是这一颗星球的北极点附近。
“如果能够找到魔法源起的奥秘，那么真的能够拯救这个世界吗？”
莱纳看了一眼那扭曲的高塔，轻声说道。
由于量子理论的不完备，莱纳得到的世界反馈虽然有一些，但相对于他目前的水准而言还远远不够，广义相对论则需要更进一步的实验来证明，同样暂时无法直接成为莱纳的战斗力。
他之前为了寻求突破，向一直深居简出的霍恩海姆阁下写信求助，在交流了一番有关索伦异种的行为模式猜测之后，霍恩海姆阁下告诉了莱纳这个地方，这是霍恩海姆阁下在陷入疯狂的时候意外来到的秘境，实际上，外面的风雪隔绝了一切，即便是虹之塔也尚未将足迹踏入此处。
“肯定的。我能感受到这里有特殊的事物存在。”
在莱纳的身后，一个身穿黑白女仆裙装，金发绯瞳的女子答道，她的声音虽然冷淡，却也比之前多了几分人情味。
这正是以霍恩海姆阁下的女儿为雏形制造的炼金人偶，赫莱森。
“你没关系吗？”
莱纳问道，赫莱森之前在死域中由于无法汲取魔力，所以一度陷入濒临死亡的状态，多亏了莱纳的补充魔力才得以存活，现在，她就要跟随莱纳再度踏入死域，因此莱纳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肯定的，现在我的魔力来源是莱纳大人，只要莱纳大人还活着，我就能够自由移动，这正是莱纳大人携带我过来的原因之一。”
赫莱森回答，她往前走了两步，越过莱纳，进入坑洞之中，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行动自如。
“看来是没问题。”
莱纳带着赫莱森的原因之一自然是她在死域中依旧能够行动，可以作为一定的战斗力，而还有一个原因，则需要等到见到实物才能知晓。
叹息一声，莱纳也同样迈出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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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二幕.静寂之地
刚刚踏入死域，一种特殊的感觉便笼罩了莱纳的全身，他知道，这是对于魔法控制被剥离的感觉，莱纳下意识抬起手，试图构筑出一个简单的魔法，但心湖没有掀起任何波澜，毫无疑问，魔法没有成功施放。
莱纳无奈地笑了笑，又往前走了两步，这才忽然有些思绪。
“法师在死域中无法使用魔法，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自言自语般说道。
“死域是强大的法师陨落导致的，在法师陨落之时产生的巨大爆炸将一整片区域的魔力都消耗殆尽，以至于在长时间内无法重新聚集，被人们所利用。”
赫莱森解释道，这是长期以来法师们对于死域的解释，在死域之中，人们不光难以使用魔法，更是连魔法的造物都无法踏入，就像是莱纳刚才利用法师之手捡起的石子，在进入到死域之后也失去了控制。
“按照魔法理论，魔法分为构筑模型，注入魔力，干涉现实三个基本过程，如果按照魔力不足的解释，死域中之所以无法使用魔法，是因为注入魔力的过程受到了影响。”
莱纳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但从刚才的反馈来看，在构筑模型这个阶段，魔法就已经受到了影响，而这本来应该是不依靠外界的魔力，仅仅由法师们自己沟通心湖来编织法术模型的过程，并不应该以外部魔力的多寡而受到影响才对。”
他再度尝试了一番施放魔法，确定了魔法从最开始的构筑阶段便已经受到了影响，才微微皱眉说道。
“也就是说，死域对于魔法的阻止并不是由于魔法浓度过低的原因。”
莱纳说道，可惜的是能够测量魔法浓度的仪器在死域之内会失效，而在外部则无法进行测量，因此，他也没办法用数据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倘若死域内的魔力浓度正常，那么这里无法使用魔法的原因，或许应该出在构筑这一个环节。”
莱纳猜测到，他随即挥手，试图构筑另一个魔法。
这并非布拉格斯阁下创造的现代魔法，而是来自古代魔法帝国的古代魔法，这种魔法不太依靠撬动自然界中的魔力，而纯粹使用施法者本身的力量来进行干涉现实，也因此，没有构筑法术模型这个步骤。
古代法师们大多会将法术与某个意向，某句话串联起来，以辅助施法，这也是咒语的起源之一，莱纳此时在脑中想象的便是一团炽烈燃烧的火焰。
莱纳的心湖一阵颤动，但终究没有泛起波澜，意识中的火焰骤然熄灭，只留下灰白的余烬。
“古代魔法也无法使用，也就是说，我自己的魔力在死域中无法调动起来。”
莱纳总结般说道，下意识想用法师之手拿出笔记本记录，却又想起自己身在死域之中，无法使用魔法。
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笔记本，莱纳久违地使用羽毛笔开始书写。
“结合魔法是一种能量的猜测，或许死域之中的确蕴含着魔法的奥秘。”
莱纳说道，过去，死域对于法师们而言是极端危险的地方，而数百年来的各种试图征服死域的尝试也宣告失败，因此，鲜少有法师利用现代的逻辑思维来解决死域的谜团，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索伦异种的入侵，莱纳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能够研究死域。
“魔法极有可能是一种伴随着观测者的行为而坍缩的能量，这一点可以用量子理论中的诸多现象与魔法现象类似来参考，同时，已经构筑成型的魔法是无法通过普通的观测者的行为来干涉，具体表现在法师难以反制已经成型的魔法，除非使用特殊的手段。”
简单来说，已经丢出去的火球是不会因为法师简单的魔法影响而消失不见的，除非使用魔法屏障来抵挡下来，或者是法术反制来解析这个魔法并压制，否则火球就会遵照施法者的意志行动。
这个现象在布拉格斯阁下的研究中被称为“魔力不相容原理”，指的是魔力在短时间内不会被同样的方式再一次改变的现象。
但是也有例外，比如法术反制，这种通过解析对方的法术模型，从而消解魔法的特殊法术，其原理便是完全解读对象魔法，并且对其最薄弱的地方施加魔力干涉，使其无法维持原状从而崩溃。
这从某种角度来说并非违背了魔力不相容原理，而是加速了魔法崩溃的过程，因此还算在理解范畴内。
“等等，假如说魔力形成魔法依靠的是观测者的观察干涉行为导致的波函数坍缩，那么若是魔力在死域之内一直是保持坍缩状态，就有可能出现魔力浓度正常而魔法无法释放的状况？”
莱纳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
“倘若魔力不相容原理是正确的，那么将其套用到死域之中，就是说死域中的魔力已经被改变过了一次，进行了一次坍缩，而这个坍缩持续的时间极为漫长，甚至有百年千年之久，因此，在这段时间里，死域中的魔力便不能再被其他的法师所使用......”
赫莱森听到莱纳的话，歪了歪脑袋。
“这个推测有合理性，但是按照莱纳大人的猜测，法师自身的魔力应该不受影响才对？这个无法用魔力不相容原理解释。”
“是的，但涉及到波函数坍缩，我认为就应该引入观测者的存在了，也就是说，观测者的行为决定了死域之中魔力的状态，无论这个魔力是来自于死域，还是进入死域的人。”
莱纳说出这句的瞬间，顿时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请恕我直言，莱纳大人，赫莱森无法理解您的意思。”
赫莱森表情淡然，眼神中却有些许困惑。
“死域之中的魔力之所以会一直呈现坍缩状态，是因为这里的魔力一直在受到观测者的影响，而这观测者的力量极为强大，能够让高阶法师，甚至传奇法师级别的观测者也无法撼动这片区域，甚至自身的魔力坍缩态。”
莱纳说道，他抬起了头。
“有存在一直监视着这一片区域。”
第五百三十三幕.扭曲之塔
莱纳最先想到的是那些陨落法师的灵魂，倘若他们的陨落并不是单纯的死亡，而是类似于菲丽丝那样的量子化，那么这些实力强大的传奇法师便能够通过自我观测来维持存在，却又无法被各种探测设备检查到，而且由于其能量维持原因，这些传奇法师也没办法离开太远。www.uu234.netwww.uu234.net
但很快，莱纳又意识到一个问题，首先，古代魔法帝国的传奇法师们实力并不比布拉格斯阁下等人强大多少，甚至由于魔法研究方式的改变，布拉格斯阁下等现代法师接收到的世界反馈反而更多，他们的实力应该比古代法师更强才对。
所以，倘若传奇法师陨落之后真的成为了量子幽灵，他们对于魔法的干涉程度也不应该比生前要强，更不可能制造出这样的死域。
那么，就只能是这些法师之外的事物了。
莱纳往前行走，朝着那扭曲的高塔前进。
他想到了宏电子，想到了宏世界。
或许真的有某个宏世界的存在注意到了传奇法师陨落的痕迹，对其进行了持续的观测，从而导致了死域的产生。
莱纳的脑海中，这个巨大的深坑就像是一个细菌培养皿，而死域则是某种细菌死亡之后导致的无菌区域，而在宏世界，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研究者正在用显微镜时不时观测这个培养皿。
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于那位研究者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但即便如此，他的存在也影响到了莱纳这里。
摇摇头，莱纳将这个念头消去，尽管是宏观与微观的区别，但承认这样的事情无异于承认所谓“神”的存在，莱纳并不想将问题往神学延伸，他想要在目前的认知范围内解决。
失去了魔力，莱纳能够深切感受到周围的一切，寒冷的风吹过他的脸颊，带起了衣角。
空气中有着冰雪的味道，这是极北之地的令人肺部冻结的风。
莱纳拉了拉衣服，他早有所准备，穿上了厚厚的大衣，才得以抵御寒冷。
赫莱森倒是处变不惊，或许炼金人偶对于寒冷与炎热的耐受度要高于人类许多吧。
周围除了呼啸的北风之外别无他物，莱纳很简单就来到了高塔之下，这时候他才发现，这座高塔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得多。
在深坑边缘的时候，莱纳以为这座扭曲的法师塔不过只有三四层，但实际来到塔下，莱纳注意到，这座高塔实际上应该有十层，占地面积也不小。
“赫莱森，你之前看到的这座塔是这么大的吗？”
莱纳没有放过这个令人感到不自然的点，随即问道。
“否定的，根据赫莱森的测算，这座法师塔的高度在我们接近的过程中增长了十倍。”
赫莱森波澜不惊地答道，印证了莱纳的猜想。
“果然，这不是简单的视觉上的偏差。”
莱纳拿起笔，在笔记本上绘制了一个简单的示意图，标注了深坑与法师塔的位置，进行简单的计算之后，他发现这其中的确有问题。
准确来说，就是从深坑的边缘往里面看见的法师塔的高度并不正常，如果按实际与目测的高度计算，法师塔距离深坑的边缘应该要比现在远至少三倍。
如果是在过去，莱纳可能会以为是什么特殊的幻觉魔法，但在死域中，任何魔法都是无法产生作用的，要是根据莱纳的计算，法师塔和深坑边缘距离要更长的话，就表示它们之间的距离实际上就是这么长。
“时空扭曲？”
莱纳很快有了新的想法。
假如死域之中实际上产生的是强大的时空扭曲，那么光线产生了偏折从而导致视觉上的偏差就可以解释了。
想到这里，莱纳不禁回忆了一下自己先前走来的时间与路程，仔细计算之后，发现的确是走了超过自己最初预计的距离。
由于周围的景物一成不变，再加上莱纳正在思考死域的秘密，因此在行走过来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但现在，仔细琢磨，就会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很长的距离。
“时空被扭曲，是因为这里有大质量物体吗？”
莱纳想到，倘若这座法师塔是大质量物体，扭曲了周围的时空，那么莱纳感知到的时间也应该变慢，准确来说，他是无法在现有的认知下计算出法师塔的距离变远了的。
“只是单纯的空间发生了畸变？”
莱纳回头，看到深坑的边缘依旧清晰可见，但在他的意识中，这平坦的道路已经扭曲，化为了一座深邃的迷宫。
“看来解答只能在法师塔里找到了。”
莱纳说道，法师塔的入口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禁制，或许过去传奇法师们的陷阱足以阻挡一整支军队，但在死域之中，哪怕再精巧的机关都失去了作用。
他走进大厅，这里的一切都发生了扭曲，但扭曲并没有破坏法师塔里本来的事物，无论桌椅，书架，花瓶，全部都呈现一种杂乱无章的扭曲状态，却又与周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协调感。
就好像整个空间都被扭曲了一般，这些怪异的事物反而显得不奇怪了。
只有莱纳和赫莱森，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这里的景象，有些奇怪。”
莱纳伸手触碰桌上的花瓶，这桌面明明已经倾斜到九十度以上了，但花瓶却如同黏在了桌面上一般，没有跌落下来。
他轻轻拿起了那似乎融化了一半的花瓶，在瓶子离开桌面的一瞬间，他感到重力微妙的变化，原本似乎不受引力的花瓶顿时有了重量，变得分外沉重。
莱纳将花瓶又放回桌面，在接触的那一霎那，花瓶又变得轻盈无比，稳稳当当地贴在了木头桌子的表面。
“太奇怪了。”
莱纳皱了皱眉，继续往前，又实验着移动了几个东西，发现所有的物品都维持着一种诡异的扭曲状态，而这种状态会因为它们离开了接触面而消失，又随着它们回归原位而恢复。
一连十层，莱纳发现整座高塔都是如此，却没有找到霍恩海姆阁下所说的秘密。
就在他盯着最初的花瓶，苦苦思索的时候，莱纳脑中一道灵光浮现。
第五百三十四幕.门
“赫莱森，我之前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莱纳开口说道，就连他的声音都在这扭曲而空旷的大厅回荡，显得颇为古怪。
“我们所有的空间认知都是基于光，而光线在扭曲的时空中自然也是扭曲的，可是人类是无法觉察到光线的扭曲的。”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莱纳大人。”
赫莱森十分戒备周围的环境，一边打量着那些抽象派风格的绘画，一边说道。
“我的意思，身处扭曲时空中的人类认为的是直线，在更高维度的存在看来，或许其实是曲线，而在他们看来的直线，却会被我们认为是曲线。”
莱纳看向那诡异的花瓶，轻声说道。
“现在我们所见的这扭曲诡异的景象，说不定在更高的维度下展开，其实才是正常的。”
联系到之前法师塔与深坑的距离问题，莱纳不由得将两者关联了起来。
如果整个法师塔其实都处于极度的扭曲之中，那么眼前的景象似乎能够得到一定程度的解释，但莱纳还是不太明白，倘若这里的空间扭曲已经达到肉眼都能觉察到的程度，那么这周围势必存在着超乎寻常的大质量物体，毕竟质量的不平均是导致时空扭曲的根本原因。
在这样的质量之下，引力将会十分强大，莱纳不会毫无感知。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空间真的已经扭曲到了那样的程度，在莱纳伸手触碰花瓶的时候，他的手也应当穿过了扭曲的空间，至少从视觉上会呈现与花瓶类似的状态，但事实却是他的手臂一如往常，没有丝毫变化。
托腮沉思，在莱纳的双眼中，整个大厅被解构成一个个独立的物体，它们时而旋转，时而拉伸，伴随着这些变化，整个世界也开始扭曲，但莱纳却还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死域的秘密，空间的真相，莱纳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个时候，莱纳突然想到了先前在拿取花瓶的时候感受到的质量变化。
他清楚地记得，在拿起花瓶的时候，能够感受到相应的重量，可当花瓶放到桌面上时，又好像没有任何质量一般。
“重点难点不是在物体本身，而是物体所在的平面？”
莱纳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往前走了两步，来到那张桌面垂直于地面的，放着花瓶的桌旁。
“赫莱森，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请通知布拉格斯阁下。”
莱纳吩咐道，见到赫莱森迟疑片刻才缓缓点头后，他迈出一条腿，直接踩上了那张桌子。
令人感到意外的，莱纳的脚刚刚触碰到桌子，他便感受到一股向下的力量拖拽着他，莱纳没有犹豫，直接将另一只脚抬了起来。
这个时候，莱纳呈现出一种奇妙的姿态来。
他一只脚稳稳当当地踩在垂直的桌面上，另一只脚则悬空，可莱纳却没有掉下来，他的鞋子就像是黏在桌面上一般，纹丝不动。
莱纳掏出了怀表，垂下表链。
只见那银色的表链竟然指向的不是地面，而是桌面。
“果然，这里的引力......”
莱纳自言自语般说道，一边将另一只脚放到桌面上，抬起了头。
可他的眼前，却并非那诡异的法师塔的场景，而是一个充满着金属风格的大型实验室。
“赫莱森？”
莱纳环顾四周，他发现那些原本扭曲的事物此刻看起来都十分正常，他就站在桌面上，俯瞰这个世界。
“我在这里，莱纳大人。”
没想到的是赫莱森竟然很快就出现在莱纳的身边，她也踏上了这张桌子。
由于桌面本身比较小，所以两个人挤在一起，赫莱森的身体紧贴着莱纳，虽然是炼金人偶，却也十分柔软。
莱纳清了清嗓子，将怀表往外面一丢。
银色的怀表就这么落到了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看来这是某种入口。”
莱纳回头，发现能够看到原本法师塔大厅的景象，这里就像是一个空间的裂隙，连通着两个世界一般。
他走下桌子，确实地踩在了这光滑的地面上，赫莱森则紧随其后。
“这里魔力也无法运作。”
莱纳感知了一下心湖，发现这个空间比起死域要更加抗拒魔法，就连过去勉强能够调动的一点魔力都似乎冰结了。
“赫莱森，你没事吧？”
他回头看了看正在张望的赫莱森，这位炼金人偶小姐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模样，点了点头。
“肯定的，一切正常，莱纳大人。”
莱纳于是将注意力放到了这个房间里。
这是一个巨大的房间，穹顶很高，空间也十分宽敞，纯白的地面与柱子，在桌子的不远处，有一个金属的造物。
那东西呈立方体，散发着冰冷的味道，令人下意识抗拒，这样的东西还有很多，遍布整个大厅。
莱纳走到立方体的旁边，找了一圈，才发现，这立方体没有任何缝隙，表面如同最光洁的镜面，映照着他和赫莱森的脸。
“这是......”
没有贸然伸手触碰，莱纳拿出手帕，将其轻轻丢到立方体表面。
令人惊讶的景象出现了。
那手帕才刚刚触碰到立方体，便立刻冻结了起来，凝固在半空中，又很快因为低温而碎裂，化为尘埃消逝。
“这是？”
赫莱森总觉得似乎见过类似的景象，她歪了歪脑袋，喃喃自语般说道。
“这是消除了强相互作用力的金属，原子之间的距离极小，震动趋于零，因此温度也极低，赫莱森，在艾略特半位面的那一处来自上个纪元的遗迹中，我们见过同样的东西。”
莱纳说道，那个圆柱是联通一个死域与遗迹的传送门，如今看来，那里或许正好是一个时空虫洞的位置，才能让他们进行移动，只不过这时空虫洞究竟是天然还是人造的，就无法得知了。
“所以，这也是来自上个纪元的造物？”
赫莱森不确定地询问道，眼前的金属给她不好的感觉，就像是看到了异类。
“这很可能是上个纪元的某种实验室，因为意外与这一座法师塔连接了起来，至于连接是在那位法师陨落之前还是陨落之后就不知道了。”
莱纳看着大厅里数量众多的立方体，更加困惑。
第五百三十五幕.虫洞的原因
种种迹象表明，上个纪元比起魔法，更接近于莱纳认知中的科技文明，而现在所见到的这冰冷的金属造物也更像是机械工程的产物。m.www.uu234.netm.www.uu234.net
高度的科学与魔法无异，反之亦然。
莱纳想到了上一世一位学者说过的话。
“霍恩海姆阁下想必也来到过这里，他有什么发现，或者也因此而感到困惑？”
莱纳行走在大厅中，他试图找寻出口，却发现这整个房间严丝合缝，没有任何一扇门，也没有窗户。
将手从同样冰冷的金属墙壁中抽回来，莱纳确认了这个场所就像是位于一个铁盒之内一般，观测不到外界，也无法被外界观测到。
如果不是这时空的裂缝，恐怕也不会有人能够来到这里。
“等等，时空虫洞......”
莱纳突然想到，假如这里的确是完全封闭，只有时空虫洞才能来往，那么是否代表，这个时空虫洞并非偶然，而正是来往这一处空间的通道。
既然在艾略特半位面的遗迹中，法师们已经看到，上个纪元的人们已经可以利用死域，制造联通两个地方的虫洞，那么这里的这一处遗迹完全封闭，仅仅能够通过虫洞往来也十分正常。
“上个纪元的人们已经可以随意制造时空裂缝了吗......”
莱纳猜测，能够制造时空裂缝并将其应用，代表着上个纪元对于时空的研究已经超越现在一整个时代了，如果将其代入到地球的科技水平，这样的文明很有可能已经掌握了离开自己所在星系进行空间殖民的技术，甚至是超光速航行。
实际上，能够自如应用虫洞，就已经是某种程度上的超光速航行了。
而即便这样的文明，也被索伦异种所毁灭，莱纳顿时对这个世界的未来感到十分担忧。
“这里更像是某种仓库，莱纳大人。”
赫莱森说道，她感到那些立方体与自己有某种程度的相似，却又说不上来具体原因。
“仓库？这倒是，就是不知道这些立方体到底是什么。”
莱纳摸了摸下巴，思考着什么。
数分钟后，莱纳突然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瞪大了双眼。
“原来是这样......”
他口中低语着，回到了时空虫洞的旁边。
“制造时空虫洞的方法，首先需要找到能够连通两个时空的区域，也就是曲率足够大的地方。”
他从笔记本背面撕下来一张纸，将其折叠了起来。
“时空原本就因为质量分布的不均匀而变得不平整，而虫洞存在的基础则是需要时空极度的扭曲，以至于让两个平面极为靠近。”
他在折叠的纸张正中央用笔一戳，戳出了一个洞。
“在找到了曲率合适的点之后，利用特殊的手段制造出虫洞，使两个时空连通，这是制造虫洞的一种办法，但或许还有另一种。”
莱纳说着，将折起来的纸揉成一团。
“那就是人为制造时空扭曲。”
“人为制造？”
赫莱森不太明白，她掌握的法术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利用不稳定的半位面抄近路，但那也仅仅是在获取了一个现成不稳定半位面的情况下，想要人为制造时空扭曲，赫莱森以她的智慧根本想不到该怎么做。
“准确来说，这人为制造的时空扭曲也并非最初的产物，而是一种副作用。”
莱纳将那一张纸铺平，放到另一张桌子上。
“当我们在空间中移动的时候，实际上是相对于空间加速，从而向前，这个速度无法超过光速，因此，宇宙中的航行受到了这个制约，但如果空间本身移动了呢？”
他将怀表放到纸上，接着，通过折起怀表一侧的纸，令怀表往前移动，同时，将纸从怀表底下推到它的身后。
“如果掌握这样一种技术，能够将物体前方的时空压缩，将物体后方的时空伸展，那么相对于物体而言，他本身是静止的，但物体实际上会因为曲率的不同而向前行驶，这就可以绕过相对论的制约，从而超过光速！”
拿起怀表，莱纳看着这个实验室。
“这样的行驶过程对于整个空间具有极强的改造性，周围的空间会变得十分扭曲，甚至能够让原本平坦的时空产生足够制造虫洞的曲率。”
在他的脑海中，一幅令人敬畏的图景逐渐浮现出来。
上个纪元的人们制造出了曲率航行的飞船，通过改变时间结构，成功飞出了母星系，在航行过程中，他们发现了这样的扭曲可以导致两个相隔甚远的时空变得极为接近，从而制造出虫洞，他们便将其应用，建造了诸多的虫洞。
甚至于在文明毁灭之后，剩下的掌握了这一项技术的人依旧在制造虫洞，只不过由于星球周围的空间已经因为时空扭曲而变得重重叠叠，所以这些虫洞不过是往来于半位面而已。
同样的，莱纳恍惚之间也明白了当时的人们是如何毁灭索伦异种的。
那就是利用曲率飞船压缩空间的效应，将索伦异种困在了时空的迷宫里！
而死域，同样是曲率飞船的副产物之一。
当时空扭曲到一定程度，光速的极限便开始降低，时间延缓，处于某种原因，魔力在低光速的情况下无法产生坍缩，从而导致了禁魔区域，也就是死域的产生！
这一切与之前的观测现象不谋而合，莱纳还记得，他们几个在艾略特半位面的死域中行动了仅仅数个小时，但外面的时间已经流逝了一天，这正是因为死域之中那扭曲的时空！
现在存在于各个半位面的死域，除去一部分是原本就存在的，剩下的绝大多数都是传奇法师陨落导致，莱纳猜测，是这些法师本身陨落的时候产生的魔力潮汐撕裂了空间，导致了类似低光速区域的产生。
正因此，在死域之中，非常容易产生时空虫洞，这一处联通这个设施的通道，或许就是因为那一位陨落的传奇法师而产生的！
想到这里，莱纳似乎猛然觉察到了一件事情。
“上一个纪元在遭到毁灭的时候，同样产生了这样足以撕裂空间的爆炸......换句话说，我们现在身处的主位面，同样已经被延缓了时间。”
第五百三十六幕.低光速区域
光速基准的降低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m.www.uu234.netm.www.uu234.net
比如第三宇宙速度，这是物体逃离星系引力，走向宇宙所必要的速度，倘若光速无限降低，最终降低到第三宇宙速度之下，那么就代表这个区域的所有物体都无法超越第三宇宙速度，换句话来说，这个星系内的所有物体都无法逃离，会被永远困死在这个区域。
另外，产生低光速的强大时空扭曲所带来的时间延缓效应更是最致命的时间囚笼。
在低光速区域，人们感知到的时间会比外界更加缓慢，在低光速区域的一年，可能外界已经经过了数年，文明的发展将会成倍地延缓，而外界的存在却能够随时摧毁这些处于落后时间里的文明。
莱纳现在才明白过来，时间囚笼是为了困住索伦异种，上个纪元的人类直到最后，就连摧毁母星都无法彻底消灭这些生物，因此，他们制造了这样一个时间囚笼，将所有的索伦异种围困其中，而他们自己，或许已经使用曲速飞船离开了这个星系，甚至离开了这一片宇宙！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上个纪元的人类拥有那么发达的文明却还是只留下一片废墟，因为他们并没有被毁灭，而是直接离开了这一片星域，将这里作为索伦异种的封印而存在！”
莱纳说着，看向那些立方体。
“原本这个世界的光速就已经降低到了一定的程度，而死域，则是令光速更加跌落的曲速飞船航行过的轨迹，在这个区域类，由于光速已经降低到了一个阈值之下，所以魔力根本无法造成坍缩现象，从而无法使用。”
上个纪元并非已经毁灭，而是他们已经离开，留下了一部分不愿意离开的人，飞向了星辰大海，成为了宇宙中的流浪者。
而留在这一片时间囚笼中的人类，他们制造了星门，或许在漫长的时间里研究出了在低光速区域使用魔力的方法，经历蒙昧的信仰时代，已经尽数逝去。
这个世界，是在上个纪元已然死去的尸体中迸发出的顽强的新芽。
“所以，我们该如何对抗索伦异种？”
赫莱森听到莱纳的叙述，顿时有些担心地问道。
“在上个纪元的情况下，索伦异种是摧枯拉朽的，是无法被攻克的，但在光速已经被降低的这个世界，或许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竖起食指，莱纳说道。
“索伦异种最强大的地方并不是其对于魔法的抗性，而是在于其快速传递信息并且改造自身的能力，我认为这个能力之所以一直难以破解，是因为它本质上是一种量子现象。”
量子幽灵的存在令莱纳觉察到了这个世界并非完全无法产生宏观量子现象，自我观测的存在可以让量子生物在某种程度上干涉这个世界，那么由此发散思维，索伦异种的存在，会不会就是一种量子幽灵？
“索伦异种每次遭到一种魔法的攻击，其本身的状态就会发生改变，通过量子纠缠现象，这种状态将会传递给其他的索伦异种，而索伦异种有可能本身就具有一定的量子态特征，魔法的攻击会导致其一部分量子态坍缩，成为能够抵抗这种魔法的形态，这种坍缩通过量子纠缠传递出去，因此在一瞬间，所有的索伦异种就成为了能够抵抗这种魔法的存在。”
莱纳一边用笔记录自己的灵感，一边说道。
“从这里，我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推导，首先，索伦异种是复数的量子系统的叠加，有可能构成其的每一个粒子都是单独的一个系统，可以简单理解成有无数张不同颜色的纸片，将其全部剪碎之后，每一种颜色取一个碎片拼凑而成的新的纸片。”
一千张纸的碎片重新拼接成了一千张纸，每一张纸便有了一千种颜色，而同一种颜色如果被涂黑，那么对应的所有这一个颜色就会被涂黑，这就是索伦异种那强大的魔法抗性传递的原理。
“这样的特征意味着，传统的消灭怪物的办法在索伦异种身上是不起作用的，没杀死它们的一头个头，只会让这种怪物更加强大，但同时也传递出一个事实。”
莱纳停下笔，看了一眼赫莱森。
“只要能够破解量子纠缠现象，得到传递信息的规律，那么我们就能够从一头索伦异种出发，利用它的这个性质，将整个索伦异种的族群彻底摧毁！”
“彻底摧毁......”
赫莱森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波澜，但双眼还是微微睁大，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莱纳。
“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无法解决量子纠缠现象中超光速信息传递问题，因此无法将量子理论纳入完备理论的体系。”
莱纳想到了那个猜卡牌的游戏，卡牌的颜色到底是在分发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还是在翻开的瞬间才被决定，这关系到决定论与因果论，关系到人们认知的世界。
“是那个卡牌游戏吗？”
赫莱森歪了歪脑袋，之前她见过莱纳与爱莉弥雅玩这个游戏，旁观了一阵子，却还是不太理解。
“对的，无论规定相同颜色或者相反颜色，庄家都会毫无疑问地胜利，庄家胜利并不是问题所在，问题在于庄家到底是通过怎样的手段胜利的，是在发牌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颜色，还是在翻开的时候才将其改变了。”
莱纳喃喃自语般说道，接着开口。
“如果能够找到一个办法，将这两个可能性区分开来，或许我们就可以验证量子纠缠到底是怎样的作用方式......”
“那如果，在发牌之后再决定胜利的条件，是不是就可以避开庄家在发牌阶段的作弊行为了？”
赫莱森问道，却令莱纳猛然愣住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莱纳惊叫出声，下意识抱住了赫莱森，令这位炼金人偶小姐感到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脑中，伴随着赫莱森的提醒而灵感迸发，激烈的风暴搅动意识，一个个灵感交织，终于构成了一幅完整的图景。
“我明白了！”
第五百三十七幕.苦战
米米尔隆半位面，风暴蔷薇号舰桥中。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杰克.萨巴拉舰长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左手边，是一个立体的魔法投影，显示着当前的战争局势，其中红色的是已经被索伦异种侵蚀的区域，蓝色则是法师们还在坚守的区域。
而从地图上来看，法师们已经处于极端的劣势了。
“左舷弹幕稀薄，洛斯里克号和费德勒号在干什么？”
萨巴拉舰长说道，他看了一眼前方的投影屏幕上的阵型，原本以风暴蔷薇号为旗舰，由四艘巡洋舰，十艘驱逐舰构成的战列舰编队已经损失大半，仅剩下三艘巡洋舰与五艘驱逐舰残存，即便是身形庞大的风暴蔷薇号，此刻也已经千疮百孔，仅仅依靠着本身的结构在硬抗索伦异种的进攻。
魔法屏障在这些怪物面前几乎不起作用，它们可以轻易穿过厚重的壁垒，直接掠过甲板，攻击那些移动的炮台与水手们，仿佛一道黑色的旋风，席卷之处，一片狼藉。
“洛斯里克号的通讯，战舰受到围攻，主引擎受损，请求支援！”
通讯员正紧张地复述得到的通讯内容，令舰桥上的许多船员下意识看向左舷。
洛斯里克号是一艘巡洋舰，拥有远超风暴蔷薇号的航速，配备了重火力，在过去四天的战斗中，至少抹杀了上万头索伦异种。
这是一艘造型极为优雅的战舰，拥有流线型的船身，船首像是一只渡鸦，萨巴拉舰长曾经在洛斯里克号上服役过一段时间，因此更能感受到这艘船的美丽。
然而，此时，洛斯里克号上浓烟滚滚，可以看到，那流线型的船身已经出现了好几个大窟窿，甲板上，洛斯里克号引以为傲的主炮已经被摧毁，它是在接连战斗了四天，炮口过热以至于几乎融化的情况下打出了最后一发炮弹，随后便被一头奇行异种的酸液喷吐侵蚀。
洛斯里克号的船尾的黑烟更加浓烈，那里是动力室的位置，即便不依靠望远镜，萨巴拉舰长也能看到那暴露出来的主引擎，索伦异种能够寻找热源，因此很快就集中攻击了引擎的位置，现在，洛斯里克号只能依靠其悬浮系统艰难维持，却无法再行动一步。
“舰长，来自洛斯里克号的通讯！”
“接过来。”
萨巴拉舰长心里一沉，接着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杰克，我这里最多还能再支撑三分钟。”
洛斯里克号的舰长，亚历克斯.罗萨的声音依旧轻佻，这位英俊的舰长颇受女性欢迎，以至于每次萨巴拉舰长与他一同出席活动都感到有些自卑。
“撑住，我让费德勒号去救你。”
萨巴拉舰长说道，同时下令让另一艘巡洋舰往洛斯里克号靠近。
“不用了，萨巴拉舰长，我知道时机已到。”
亚历克斯的声音平静而镇定，就如同寻常的事务**流，在这个最危急的时刻，舰长更需要冷静。
“风暴蔷薇号不能在这里沉没，杰克，你得保存舰队的实力。”
听到亚历克斯的话，萨巴拉舰长又看了一眼前方。
漫天的索伦异种如同虫群，遮蔽阳光，令整个米米尔隆半位面变得昏暗，明明是正午，这里却像是最深的夜，幽深莫测。
战舰射出的曳光弹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轨迹，这轨迹之外，无数的怪物蜂拥而至，顷刻间便吞噬光芒，令世界重归黑暗。
在探测器显示中，有超过三万只索伦异种集结的虫群正冲向洛斯里克号的位置，它们试图在这一次的攻击中彻底摧毁舰队的左舷。
一旦洛斯里克号沉没，风暴蔷薇号的左舷就将只剩两艘驱逐舰，这几乎等于门洞大开，索伦异种可以轻而易举地直接进攻风暴蔷薇号。
而风暴蔷薇号若是失守，那么舰队将失去最重要的重火力支援，剩下的战舰被攻破不过是时间问题。
萨巴拉舰长看了一眼地图，在风暴蔷薇号的后方，是米米尔隆半位面的星门，这一扇星门后面联通的是弗雷半位面，那是一个交通枢纽，弗雷半位面拥有通向其他三个半位面的星门，倘若索伦异种大肆入侵，那么人类将很难同时守住。
可是现在如果撤退，火力压制就会减弱，很难保证风暴蔷薇号能够安然离开。
就在这时，萨巴拉舰长看到甲板上，一个光点亮起。
“卢瑟阁下？”
那是七环法师，莱克.卢瑟，他是在战争开始时派遣到风暴蔷薇号上的三名高阶法师之一，而剩下的两人，已经在前两日的战争中牺牲了。
“萨巴拉，你指挥风暴蔷薇号一边后退一边守住这扇星门，我去削弱对方的攻势。”
卢瑟阁下不苟言笑，仅仅通过通讯器传来淡淡的吩咐。
“卢瑟阁下，您要是有什么意外.....”
萨巴拉舰长劝阻道，他看出了卢瑟阁下的意图，高阶法师拥有极高的战斗力，不应该就这么折损到这种拖延时间的战斗中。
“萨巴拉，身为高阶法师，更应该站在一线，倘若我们这些强者也畏惧死亡，那么又有谁来守护这个世界。”
卢瑟阁下的话语到这里就中断了，萨巴拉舰长可以看到那个光点猛然冲进了漫天的虫群中，接着，一道璀璨的光芒灿耀，三万头索伦异种仿佛被这光芒所冲散，那摧枯拉朽的攻势竟然为之一滞。
可短短的五分钟之后，溃散的虫群便又一次集结，如同一头黑色的巨龙，冲向了停在原地的洛斯里克号。
洛斯里克号的破损的舰桥之内，亚历克斯.罗萨满脸血污，他扶着舰长的座椅，透过已经破损的玻璃看着那蜂拥而来的索伦异种。
大部分船员已经被疏散，利用小型浮空艇逃离，去往风暴蔷薇号，如今的战舰上，仅剩他一人。
“来吧，这些狗杂种。”
亚历克斯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看到那众多的索伦异种撞击到了洛斯里克号的甲板，它们以自杀般的气势，用血肉将钢铁的甲板硬生生砸出了好几个窟窿，大量的怪物包围着战舰，就像是蚕食树叶的虫。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索伦异种入侵舰桥，大肆破坏的时候，亚历克斯按下了自毁的按钮。
仅仅一瞬间，洛斯里克号的引擎便骤然超载，磅礴的魔力化为了物理上的冲击，明亮的光芒如同白昼，照亮了世界。
笼罩着洛斯里克号的索伦异种在顷刻间蒸发，十不存一，整个虫群的攻势也因这爆炸而停滞了许久。
而风暴蔷薇号，依靠着一位高阶法师的牺牲与一艘巡洋舰的自毁，成功争取到了撤退的时间，穿越了星门。
第五百三十八幕.姗姗来迟
同样的战役在多个半位面进行，对于法师们而言，延缓索伦异种的进攻就已经需要拼尽全力，而将其彻底击溃，几乎是法师们根本不能想象的事情。m.www.uu234.net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虹之塔的作战指挥中心，所有的传奇法师们面色凝重。
“......法术构造已经传递出去，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面对数量众多的索伦异种，依旧无法彻底逆转局势。”
布拉格斯阁下前所未有的憔悴，他心中感慨万千，连日来，他几乎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他将自己的所有精力投入到研究能够对抗索伦异种的魔法上去，却始终没办法创造出能够逆转战局的法术。
绝大部分能够有效杀伤索伦异种而不会被其魔法抗性抵消的魔法都在八环左右的阶位徘徊，八环法术意味着至少也需要一位八环法师才能释放，而且为了使用效率，必须将其铭刻在心湖中，这对于很多法师而言是极为困难的。
七环及其以下的法师，只能眼睁睁看着索伦异种入侵，而自己却没办法用自己的力量去抗衡这些怪物。
根据虹之塔的统计，八环与九环的法师数目不足三十人，这些法师一般都是各个领域的权威与领头人，主持着各个机构的工作，此刻，这些法师已经有大半都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奔赴前线，成为了抵抗索伦异种入侵的中坚力量。
但这些法师的数量还是太少了。
一个中等规模的半位面里入侵的索伦异种至少需要四位这样的法师才能勉强抵挡，而索伦异种也并非愚昧的只知道向前冲的蠢货，它们也会迂回，会寻找守备薄弱之处，会避开这些高阶法师，所以，还需要战舰编队来进行饱和式攻击才能勉强守住星门。
“根据我们的生物学研究，索伦异种的增殖能力很快，几乎三天时间就能进行繁殖，老实说，按照计算，我们现在面对的这上千万头索伦异种并非对方的主力军，而是因为星门与半位面的容量只有这么多。”
普雷斯顿阁下看着自己手中的资料沉声说道。
法师们在战斗中自然也捕获了一定的索伦异种个体，将其进行解剖，化验分析之后，他们发现，这种生物可以说是极为恐怖的存在，不但能够迅速适应各种极端环境，并且繁殖能力极强，更重要的是，索伦异种能够将绝大多数的物质都转化成魔力汲取，因此，即便数量众多，也不会出现同类相食的情况。
如今已经沦陷的半位面中，想必已经充满了这种生物，而在半位面之外，则还有不知道多少索伦异种正蓄势待发，准备彻底毁灭这个世界。
这是一场看不到希望的战争，法师们所做的一切，实际上只是在拖延末日来临的时间罢了。
会议室的气氛异常凝重，只有不间断的来自各个半位面的通讯正在回传，却基本都是危急的战报。
就在这个时候，敞开的大门中走来了一名年轻人。
“莱纳？”
皱着眉头的艾伯顿阁下最先抬起头，他看到莱纳身穿高阶法师的长袍，身边漂浮着厚厚一叠羊皮纸，行色匆匆。
“各位阁下，我相信我找到了能够抗击索伦异种的办法。”
莱纳见到几位传奇法师，便立刻开口说道。
“什么？”
斯坦尼恩阁下直接站了起来，倘若是别人说出这句话，即便是传奇法师，他可能也不太会相信，但这句话从莱纳的口中说出来，却让斯坦尼恩阁下十分激动。
毕竟莱纳是曾经多次创造了奇迹的人，他一次又一次颠覆了法师们固有的认知，将魔法理论推进到了过去人根本无法想象的领域。
“我们想要击溃索伦异种，首选要明确这种怪物到底强在什么地方。”
莱纳挥手，身边的羊皮纸飞出来，一段段文字通过魔法投影到桌面，这是有关索伦异种的调查分析。
“索伦异种对于法师们最大的威胁，在于其对于魔法的抵抗能力和迅速传递这种抵抗能力的进化特质，换句话说，如果索伦异种仅仅只有个体对魔法拥有抗性，又或者仅仅只能通过增殖遗传的方式来增强对魔法的抵抗能力，那么它也没有那么可怕，即便能够在短时间内增殖千万，也不过是战舰多几轮齐射，各位阁下们多几次施法的区别而已。”
说着，莱纳从飞舞的羊皮纸中取出一张，将其放大投影出来。
“所以，我们需要从这两点中入手，至少消去其中之一的影响。”
羊皮纸上的内容是大家都十分熟悉的论文。
标题是，《一个有关是否存在完备局域隐变量理论的不等式》。
“这是......”
布拉格斯阁下微微皱眉，这个讨论的话题是他们之前对于量子理论的一个解释的探讨，也就是对于量子纠缠本质原因的研究，只不过一直没有能够得到让大家都能够满意的答案。
高阶议会相信，量子纠缠的这种特殊性质很有可能就是索伦异种们能够在短时间内将自己对于魔法的抗性传递到其他同类身上的最根本原因。
但无法解释量子纠缠现象以及其背后的原因，就无法通过这一个环节来阻断抗性的传递。
“各位阁下，我们之前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是，相互纠缠的两个量子的状态，到底是在其分离的一瞬间决定，还是在被观测的一瞬间决定，如果前者成立，那么广义相对论对于光速的推论成立，量子纠缠实际上就无法用于魔法抗性的传递。”
莱纳说道，倘若变量在分离的那一刻就被定下，也就是说索伦异种在出生之时便已经是确定的，那么量子纠缠便不足以成为它的魔法抗性传递的原因。
“如果后者成立，那么魔法的攻击直至索伦异种死亡便可以视为一种波函数的坍缩现象，在坍缩之时，这种相互作用便通过量子纠缠传递了出去，从而令索伦异种的魔法抗性得以扩散。”
他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的论文。
“这篇论文，便是通过一个实验来解决这个问题，到底是定域决定性，还是量子力学不确定性。”
第五百三十九幕.伊恩格雷不等式
“定域实在性终于也要被质疑了吗......”
斯坦尼恩阁下仿佛叹息般说道，这是过去所有认知论的根基，就像是在出牌游戏中，人们尽管认为庄家作弊，但也是基于人们能够理解的方式来作弊，也就是提前决定好颜色，而并非临时决定颜色。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m.www.uu234.net
一旦推翻这一点，或者令其不完备，那么原本井然有序的世界将会在顷刻之间轰塌，取而代之的，则是光怪陆离的世界。
“莱纳，你是怎么证明的。”
刚刚看了几页论文，艾伯顿阁下已经急不可待地抬起了脑袋，似乎想要莱纳现在就证明自己的论点。
“很简单，正如我论文前面所叙述的，我们只需要在庄家已经发好牌之后，再决定输赢的规则，就可以规避掉庄家提前布置的可能性，那么如果这个时候，游戏的胜负呈现概率分布，那么就代表庄家的作弊手段的确是在发牌之前，如果这个时候，游戏依旧是一边倒的胜负，那么就代表庄家可以在翻开卡牌的时候进行作弊。”
莱纳说道，轻轻挥手，桌面上便投影出了一个粗略的实验设备。
“首先我们知道，从同一个量子系统分离出来的两个量子具有相互纠缠的特性，其表现在他们的自旋呈现相关性，比如衰变，从衰变中产生的两个处于单态的自旋为1/2的粒子，它们会向着相反的方向移动，我们可以在距离衰变一定距离的位置对其进行测量，可以得到向上或者向下的自旋。”
实验设备的一端，是一个可以生成粒子的衰变系统。
“最简单的能够测量其性质的粒子便是光子，众所周知，光子具有偏振态，处于偏振态的光子，很容易就能够被偏振片遮挡，由先前的推论，从一个粒子衰变出来的两个光子，其偏振态应该也是相同的，我们可以调整偏振片，使得其中一个粒子能够总是通过偏振片，那么采用同样的偏振片，自然也能让另一个粒子总是通过，反过来说，如果调整偏振片使其与粒子的偏振方向垂直，那么两个粒子也总是无法通过偏振片。”
“这个现象无论用量子论还是经典魔法理论都可以解释。”
布拉格斯阁下微微颔首道，过去，他们正是在这样的实验中发现了量子纠缠现象，并将其用来解释索伦异种的魔法抗性传递性。
“是的，但过去，我们或许太执着于输赢，执着于非黑即白。”
莱纳微微一笑，说道。
“简单来说，我们一直以来都试图用经典魔法体系的思维来解释量子理论体系，想用确定性来诠释不确定性，想要用已有的手段去解决未知的问题。”
他的话令在场所有的法师在微微惊讶之余，也开始沉思。
的确，即便是传奇法师，在理解量子理论的时候，也是以经典魔法的思维来审视量子现象，而完全无法跳出认知的框架，以一个全新的姿态来接受这个理论。
这也是十分合情合理的，毕竟传奇法师们上百年来学习掌握的魔法，研究的理论，认识的世界都是以定域实在论控制的。
就像是一个出生便在学习通用语的人，想要让他理解瑟拉菲诺诗语，那么只能通过通用语与瑟拉菲诺的词汇的对照，语法的对照来慢慢学习，但即便这样，绝大多数人在使用瑟拉菲诺语的时候，也并不是真正在“说”这种语言，而不过是将脑内的通用语翻译成了一个个瑟拉菲诺语的词语再一个个念出来而已。
这是认知的困境，越是学识渊博，就越是难以逃脱自己给自己设置的囚笼，而越是天真无垢，就越能够尝试新的事物，可如果没有扎实的基础，普通人也难以理解并运用量子论，这便是一个矛盾。
“正是由于这样的思维，我们过去曾经触及答案，却与其失之交臂，因为我们想要找到一个完备确定的公式来解决量子纠缠的问题，这就好像试图运用通用语的单词来念瑟拉菲诺语里的诗歌，想要得到和谐的音韵自然是不可能的。”
莱纳环顾四周，接着说道。
“所以，既然量子理论探究的是不确定性，那么我们就需要用不确定理论的方式来验证量子理论的完备性。”
他手指移动，令偏振片形成了一个角度。
“倘若我们将两个偏振片设置一个夹角，那么随着夹角的变化，两个粒子同时通过的概率就会产生变化，我们将其进行测量......”
莱纳打了个响指，半空中便出现了一个表格，这是两个粒子在空间直角坐标系中的自旋方向的记录，通过表格，可以得到一系列的概率，这些概率的总和为1，将其拆分组合，便能够得到一个不等式。
|pxz-pzy|<=1+pxy。
“这个不等式我将其称为伊恩格雷不等式，这个不等式是由一元线性隐变量理论与定域性约束得到的，简单来说，如果不等式成立，那么就意味着隐变量的理论也是成立，量子纠缠在两个粒子分离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结果，如果不等式不成立，那么就意味着量子理论的预言成立，粒子的状态基于观测的结果。”
莱纳挥动手臂，在半空中对于这个不等式进行了一系列的数学计算与论证，从数学上证明了这个不等式。
“所以，我们想要论证量子理论是否完备，只需要进行精确的实验，论证不等式是否成立就行了？”
普雷斯顿阁下并不擅长数理，但也很快就理解莱纳所说的，需要用不确定理论来验证量子理论的思路。
“是这样的，普雷斯顿阁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应当尽量减少魔法的扰动，实际上，按照我们目前的机械水平，已经可以布置类似的实验装置而不需要魔法的干预。”
莱纳看了一眼身处铠甲之中的莱因哈特阁下，接着说道。
“如果各位对我的理论没有异议的话，可以立刻就布置实验装置，验证伊恩格雷不等式，终结经典魔法体系定域实在论与量子理论不确定性之间的争执，从而彻底解析索伦异种的秘密。”
第五百四十幕.论证
窗外的天空极为阴沉，浓重的云层遮蔽太阳，令街道也为之黯淡，施坦因研究所的一隅，这些法师们还在为一个问题而争论，却突然心有所感，看向不远处的高塔。www.uu234.net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虹之塔在这昏暗的午后依旧伫立，却散发着一种与过去不同的韵味，比起周围躁动不安的空气来，这座高塔变得沉静而隐秘，透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来。
更大的尺度上，在虹之塔所在的湖泊外圈，聚集起来的人们也同样感受到了这无形的悸动，纷纷站起身，仰望这座浮空城，他们的目光虔诚，期待着救赎，一如千年之前那些渴望神明惠临的信徒。
虹之塔内部，穹顶之上。
这是一个巨大的占星台，拥有数个大型的天文望远镜，能够穷尽人类极限的放大璀璨的群星，占星台的墙壁上挂着星图，这是传奇法师露米娅.卡尔瓦多斯绘制的最新的星图，一旁的办公桌上摆放着星球仪，正按照目前推算出来的运动轨迹转动着。
原本，占星台中间有许多其他的仪器，但现在都已经被挪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构造不算复杂的实验设备。
实验设备的一端是一个密闭的容器，里面是正处于衰变状态的放射性元素，容器有几个出口，能够让粒子射出，经过一个狭长的通道，接触到偏振片，偏振片周围有精密的检查装置，用以测量粒子的状态。
整体实验装置并不复杂，但需要极高的精密度，因为衰变释放的粒子极为微小，同时，法师们还需要测量其在各个轴向上的自旋，为了避免检测魔法对粒子的影响，整个实验装置采用纯机械构造，需要魔法驱动的部分则以电来取代，原本这只是莱因哈特阁下手底下一个不起眼的项目，却没想到此刻竟然在关乎世界存亡的问题上派上了用场。
“我们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记录这些粒子的自旋情况，将其代入伊恩格雷不等式，判别不等式是否成立。”
莱纳说道，随即按下了开关，启动了整个实验装置。
与使用魔法的安静不同，采用电子设备的实验装置发出阵阵蜂鸣，在法师们的视野中，可以看到通道中射出一道光束，击中了偏振片。
两个通道，两道光束，通过偏振片周围精密的检测装置，法师们获得了一连串的数据。
实验持续了很久，大量的数据被整理，计算，在场的八位传奇法师，加上莱纳这一名高阶法师，九人都独立参与了计算过程，以确保准确无误。
但实际上，这个计算的复杂度并不高，比起实验和计算，能够提出这个模型的设想才是问题的关键。
第一个完成计算的是莱纳。
不过他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计算结果，而是默默等待着其他阁下计算完毕。
第二个算完的是艾伯顿阁下，他一直在对量子理论进行研究，理解也更加透彻一些，在知道了艾伯顿三定律仅仅是相对论在宏观低速领域的近似并接受了这一点之后，艾伯顿阁下便开始潜心研究前沿的理论，实际上，量子纠缠现象之中的超光速作用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他发现的，因此，他密切关注这一领域的进展。
最后一个计算出结果的依旧是不擅长数学的普雷斯顿阁下，他看着自己计算出来的答案，睁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计算的结果，伊恩格雷不等式不成立！”
这个时候，其他的几位阁下也纷纷展示出了自己的结果。
不成立！！！
全部都是不成立！！！
莱纳的答案最后一个揭晓，他面前的计算法阵显示的计算结果，依旧是伊恩格雷不等式成立。
基于隐变量与定域性约束的伊恩格雷不等式倘若成立，那么便代表定域实在论成立，量子理论并不完备。
倘若这个不等式不成立，便意味着定域实在论不成立，量子理论的不确定性原理才能解释量子纠缠现象。
而现在的实验结果证明，至少在目前可以观测到的范畴内，量子理论的不确定性原理更加符合客观事实！
基于此，法师们便能够解决量子纠缠的超越光速作用的问题，以这里为突破口，解析索伦异种的秘密！
阴霾的天空雷鸣作响，在这个问题被解决之后，量子理论的道路已经被铺平，诸多过去法师们困惑不已的问题，现在都能够用这个理论来解释。
在占星台上，魔力的洪流波涛汹涌。
正如莱纳所说，量子理论的建立与论证，并不是经典魔法体系的拓展与延伸，而是一个新的魔法体系的奠基，是井然有序，墨守成规的旧世界的崩塌，是丰富多彩，诡谲奇幻的新世界的到来。
因此，即便是传奇法师，接收到的世界的反馈也足以搅动他们灵魂中那早已波澜不惊的大海。
而莱纳，他微微闭上双眼，感受着那逐渐加强的鼓动。
意识中的心湖已经泛滥，汪洋恣肆与电闪雷鸣成为了这里的主旋律，深蓝到近乎墨黑的潮水不断向四面八方涌，淹没了平原与山丘，逐渐形成了一片大海。
这大海并非像现实中那样切实存在，而是若隐若现，波澜交错，好像存在，又好像根本不存在。
莱纳很快知道了，这是量子之海。
波函数的波峰是海洋的潮汐，不确定的粒子是翻涌的浪花，整片汪洋，正是这神秘莫测的世界。
通过量子理论的提出与论证，莱纳的魔力也具有类似的特征，观测会导致其坍缩，甚至一度能够影响宏观世界。
由于之前已经创造了八环魔法，几乎能够冻结时间的“世界”，莱纳现在要挑战的，是传奇之下的最后一级阶梯。
九环法术。
在这一天到来之前，莱纳已经有过无数设想，此刻，这些复杂而精妙的法术模型在他脑中闪现，一时间竟然难以抉择。
量子之海瞬息万变，莱纳必须尽快把握住机会。
就在这时候，在他的耳畔，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相信你。”
听到这一声呢喃，莱纳终于下定决心，往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