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8节 先来斗将
当然,他回去不会说丧气话,只说对方允战,同时贬低对方的能耐,增强已方信心。
朱由榔信已为真,他召见各路将官,一一谈话,封官许诺,促使他们为他卖命,又言明吴贞毓侦察到的敌情,认定对方士气低落,朱由榔在众人面前蛮有信心地道:“我军必胜,来年当可饮马长江,诸君与我共富贵!”
说是这么说,将军马吉翔出来,私谓家将道:“赵庆才或许不堪一击,敢惹到东南军的却没一个活着的!”
这次前来镇压造反的朝廷军队用p股想都知道东南军必定参与,而东南军将的威力,朝野公认,岂有吴贞毓所讲的那么不堪!
不得不说马吉翔还有点眼光,他乃永历朝的锦衣卫指挥使即锦衣都督,伪皇亲军,其非常有名一非文韬,二非武略,而是因为“拍马有术“。
当其时,朱由榔还桂林,马吉翔风雨不避,服事殷勤,以谄媚于朱由榔,又是他出手,将靖江王朱亨囚禁,夺了靖江王府给朱由榔安居,朱由榔对他信任有加,封吉翔为永安侯,掌军权,即便是瞿式耜也不能比其亲信。
既然知道敌军不可轻辱,马吉翔在决战当天的行军布阵中,他的军队居于中军,以弱兵在前,强兵在后,而左右军的吴宝顺、熊振春乃是广西军将,深居内陆,不知道东南军的厉害,都率劲卒聚于阵前,预备给东南军一个狠的。
他们出动了二万六千人,中军一万人,前方五千弱旅,后方五千强兵,左右军各八千人。
对面朝廷军队则是一万五千人,悉数登陆,中军颜乐,左军刘文秀,右军赵庆才。
交战的场地位于桂林城东,那里有大片的开阔地,是这一带最适合大军作战的区域。
永历军背城而战,居高临下,稍有优势,不过目前他们迎着太阳光,亦有劣势。
两支敌对的军队源源不断地注入战场,只听得阵阵的喧哗声,“万岁!”“万岁!”的声音不绝于耳,正是朱由榔亲自上阵。
他身穿金甲,倒也有几分威风,可惜身为纨绔子弟,他脸色苍白,身体瘦弱,怎么也不象个得胜将军的样子。
不象颜常武,十五岁起就不停地打仗,他是军人中的军人,他在战场上一站,已方军队士气就蹭蹭地往上升。
但无论如何,朱由榔能够御驾亲征,对于已军还是起到了提振士气的作用,他所到之处,都掀起了阵阵的欢呼声。
毕竟军人马革裹尸,上位者能够一起参战,同甘共苦,还是值得军人们卖命的。
差不多到得上午九点,两军才集结完毕,但见得两边军队如海,旌旗如林,新明军前沿摆了三十门12磅炮和七十二门6磅炮,中左军军队都是全火器兵,而赵庆才军则为冷兵器居多。
倒也不是颜乐手上没枪,舰队水手火器富余,但是赵庆才军队用惯冷兵器,骤然给他们火器用不习惯。
这让与他对阵的吴宝顺很是开心,大家都是冷兵器,已军人多,有他们好看。
与新明军相比,永历军的火器并不很多,共有三千人左右,分散在三军。
两中华之中,东南军是支全火器化的军队,而新明军则是边军及省城军队火器化,其余军队还是冷兵器居多。
火器昂贵,新明军还做不到全火器化。
大家的马匹都不多,南方从来都是缺马,马吉翔手里有一千马队很了不起了,而新明军只得三百骑。
两阵对圆,却见永历军中跃马掉枪,冲出一将,他挥舞着红缨枪,大喝道:“呔!吾皇座下大将甘福田是也,那个贼前上讨死?”
他在中间来回奔驰,连喊三遍。
斗将?!
新明军将领们有点不淡定了,因为他们用惯了火器,火器好啊,指哪打哪,只要弹药充足,打上一天都行,威力也大,小小一颗铅弹打进人体里就是一个大洞。
弓箭虽然看起来吓人,但要是不中要害,基本上都可以救回来,至于冷兵器作战,打上一阵子,大家就会疲劳了,难以持久。
而铅弹却是哪怕没中要害,即使打到手臂和大腿上,往往都要截肢。
威力大,使用方便,大家都练起了火器,许多人都将手上武艺给撂下来了!
眼下对方前来搦战,当然,不与他练,直接火枪兵推进,万枪齐发,任他英雄好汉,三头六臂,也是一个死。
不过,对方邀战单挑,不迎战,还真的弱了名头。
甘福田的叫嚣着,颜乐看着对方在那里耀武扬威,身边诸将被他看到时都低下了头,不由得微微叹气。
火器是好,造成大伙儿的单挑能力严重下降了。
就连他自己,心知肚明,以前还练过不少冷兵器功夫,现在则做身体煅烧为主,肝不动了。
已方左军檑鼓大振,一骑策马而出,大喝道:“我来杀你!”定睛望去,乃刘文秀是也!
颜乐暗暗叫苦,已方真的没什么斗战人才,要动用到主将之一,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的,大挫已军士气。
见着刘文秀手握一杆长枪奔驰而来,甘福田的声音弱了三分,他眼尖,看出了刘文秀手执的长枪通体铁铸,对比于甘福田的长枪用白蜡木做的枪身,重量已经在他之上,而刘文秀挥舞举重若轻,显然是个高手。
两人通过姓名,即时开打,甫一交手,甘福田就叫苦不迭!
他极力抢攻,想用快攻来让对方沉重兵器疲于奔命,没想到对方反应过人,铁枪走短线,枪来枪往,竟然半点也攻不进去。
刘文秀双手一较劲,力气到处,径将甘福田手上长枪震飞了出去,甘福田还来不及反应时,刘文秀随手一枪,撅胸而入!
枪头回缩,甘福田双眸先是不能置信,随即失去了光芒,颓然在马上掉地。
刘文秀哈哈大笑道:“我都没有过足瘾,你就倒下了!”
“谁敢再来!”刘文秀喝道。
“我来奉陪!”永历军中一将厉声道,手持一把大关刀,径奔刘文秀。
却是骁将沈光华,乃是新招募来的勇士,在军演中曾力败十多位武士,朱由榔嘉之,赏了他一个游击的衔,这不低了,要知道,那个海贼头最初投靠官军,也不过是“福建海防游击”而已。
见着他来,刘文秀策马就“逃?”
他没有对战,折返已阵,似望风而逃,让新明军感到惊奇,还招致沈光华的疯狂大笑。
很快,沈光华就笑不出声来了!
第1259节 刘文秀扬威
刘文秀当然没逃,他回到已军前,换了一件兵器,敌将沈光华用关刀,他亦换用一把铁制大刀。
重新上阵,直取沈光华。
刘文秀双眸注定沈光华,如鹰隼盯着猎物般,让沈光华没来由地一阵心怯!
可惜已无退路,唯有硬着头皮冲前。
两马一错鞍,沈光华劈头劈脑地就是一阵乱砍!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狂砍一气,刀光不离刘文秀身体周边,就似道道寒光贴身,惊险无比,赢得了永历军阵阵喝彩,而新明军则脸色凝重。
刘文秀沉着应战,铁刀挡格,稳扎稳打,一点都不含糊。
刀光,渐离刘文秀身边,沈光华见巧成绌!
刘文秀杀法骁勇,嗖嗖地专砍沈光华的刀身,沈光华那个苦啊,他的刀杆子同样也是木头制的,人家的却是铁制的,互斫之下,沈光华得用卸力之技避开刘文秀砍实,不可避免地杀敌之力大减,反被刘文秀捉住他来打砍。
“他x的怎么这么倒霉遇到用铁刀砍人的家伙!”沈光华心中痛骂着,奋力招架,只觉得对方招熟力沉,他竟被杀到汗流浃背!
古代的兵器的“手柄”其实许多都是木头制的,例如有名的白蜡杆子,乃白蜡树制成的杆,削制后通体洁白如玉、坚而不硬、柔而不折,杆身可弯曲到180度不劈裂,柔韧性强,可制武器如枪身,斧头等冷兵器手柄等,沈光华所用的正是白蜡杆子。
它轻盈灵活,用得好的能够硬p对方利刃而不被砍断。
铁制刀杆则不好用,它重,用得好的都是高手。
刘文秀明显就是个高手,目光锐利,铁刀每每都奔着沈光华的刀杆而去,让沈光华应接不暇,不说攻敌,能够自保已经不错了。
永历军的马吉翔见不是路,偷偷唤来军中神箭手花中阳,教他暗算刘文秀!
花中阳,双臂异乎寻常地粗壮,使得一张三石弓,箭法是十拿九稳,自吹自檑为“小花荣”!
他隐于已军门旗中,取出他的弓来,拈箭上弦,用力拉动,弓如满月,觑得较亲,待到场上交战双方呈侧对他时,为“t”字型,他冲着刘文秀一箭射出。
弓弦响过,箭如流星赶月,直取刘文秀!
堪堪射中,刘文秀象长了眼一般,来了招蹬里藏身,弓箭自他头顶飞过。
那箭飞过两军中的空地,依旧直直地射向新明军陈列,被人用盾牌挡着,却不料牛皮盾牌象纸糊一般,一箭洞穿,余劲未衰,射在他身上!
好在那人穿着护甲,已经不能造成危害,但也吓出一身冷汗。
两军距离不下二百米,敌箭威力够强啊!
刘文秀不愧为军中名将,眼观四方,耳听八方,避开了敌人的暗算。
不过,他对于沈光华的压力减小,沈光华力怯,掉转马头,向后跑不到三步,只听得背后一股恶风,只来得及一声“不好”,却已经没能回头。
刘文秀飞出他的铁刀,砸在了沈光华的身上。
重击在身,照单全收,沈光华只觉得眼前一黑,饶是他身体结实,也觉得内脏如翻江倒海一般,他想振作,想回头,可是身体的感觉让他的反应迟钝,他似乎听到了已军中的惊呼声,紧接着,眼前景物天翻地覆,奇怪了,咦?怎么看到了自己马头正面?
刘文秀在他后面拍马加速赶上,擎出马刀,借着马力冲劲,往沈光华颈项上一挥。
永历军鸦雀无声!
血光飞溅,沈光华头颅高高飞起,头盔掉落,翻滚中往地上掉去。
然后在空中被刘文秀轻轻松松地抓住了头颅的头发,提在手上,他望向永历军,刘文秀冷笑不止!
差点就被敌人得手,好在结局不坏。
新明军的喝彩声暴发如雷,尽情奚落永历军无耻卑鄙下流,让他们上上下下颜面无光!
首先要求单挑的是你们,打不过我们就来暗箭伤人,贱人!
朱由榔又羞又怒,觉得面皮一阵阵发烫,他以皇帝之尊对战敌方将领,岂能丢得下这个脸!见刘文秀拿着人头在那里炫耀,不由地狂叫道:“马爱卿,速速找人去杀了他,杀了他!”
只有鲜血才能够洗刷耻辱,马吉翔从命,即遣大将成得琛杀敌,成得琛手提大斧上阵,见着他来,刘文秀再回军中,他背对着敌方时,连拆三枚奶糖进肚,以补充体力,颜乐上前道:“刘兄累了,另换他人上阵吧!”
“不必,我还有没有呢!”刘文秀坚定地道。
感觉到他的坚定,颜乐不说什么了。
同样取出一把大斧,刘文秀再度上阵。
两人斧对斧,这下打过瘾了,成得琛兵器有上几分重量,但斧杆还是白蜡杆,刘文秀也不砍他的杆子,只用斧头对斧头,直杀得火星四溅,激响震惊全场,两军看得痴呆,心驰神往,若我也有此英雄能耐就好了!
战到十余合,血光迸现,却是刘文秀一斧砍断成得琛手腕,弃斧于地而走。
刘文秀也不追赶,喝道:“敌俺十余合,刘某敬你是条好汉,放你走!”
他的大气赢得了已方拍掌叫好,而永历军则士气进一步下沉。
马吉翔回望已方将领,他眼珠一阵乱转,指着花中阳道:“你去!”
花中阳领命,手执一把熟铜棍上前,而新明军则有军士为刘文秀送上铁棍一把。
刘文秀打量着花中阳,他看到花中阳双臂格外壮实,所携大弓比别人的更大,暗生警惕,心忖搞不好刚才那一箭就是面前这龟孙所为,得,有来有往,俺岂能不作回敬!
两人通过姓名,即时狠斗起来,又是一场好战!
阵上杀气迷漫牛斗寒,一个抖擞天威施勇烈,另一个遮拦架隔无休歇,两军喊声震动天地翻!
战得数合,花中阳佩服不已,因为对方先战三将,依旧手不抖身不乱,那根铁棍使得虎虎生风,看样子再战三百回合不在话下,更让花中阳难取战功。
他也不恋战,寻了个破绽,拨马急驶,只听得背后鸾铃响起,花中阳急取弓在手,搭箭想来个背射一箭时,只觉得身上一痛!
不禁低头一看,呀,怎么胸前露了个箭头出来?
然后他翻身落马,手执的弓箭掉落在地。
刘文秀举起手中弓,他先发制人,一箭射翻花中阳,新明军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第1260节 猛将兄过时了
刘文秀今日扬名立万,不过也是冷兵器最后的辉煌了!
他是大西军中四将军之一,素有勇力,曾阵斩鞑靼人多将,乃是刀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狠人。
要知道,鞑靼人多年吊打明朝军队,对于明军和明人有着极大的心理优势,他们刺青剃光闪亮的脑袋、辫子、大帽在明人面前一亮相,明人就脚软手软,往往打都不用打了。
刘文秀敢与鞑靼人力战,还杀过他们多人,其胆气和武力高企,对付广西的那些土豹子不在话下。
他以一挑四,分别战而胜之,让永历军开了个好头得了坏尾,他还在场上搦战,但朱由榔已经不想再派人上场,胜之不武,不胜为笑,已军士气有所低落,他下旨道:“檑鼓,开战!”
见对方大军启动,刘文秀赶快返回已军,赢得了他们阵阵的欢呼声。
大家战鼓檑响,永历军先发制人,他们以密集的阵势向着新明军发起了冲锋,马上招致新明军的炮弹射击。
“放!”
“放!”
……
军官们吼叫着,挥舞着小旗子,大炮发出震耳欲聋的隆隆声,一颗颗实心弹砸向永历军,发出一阵阵的呼啸声,立即碰撞出血花。
被实心弹撞到的人惨呼不已,有的更是当场被击毙。
永历军也有野战炮,但是口径小,打不了这么远,拉近距离后才能开炮。
双方炮来炮往,打得不亦乐乎。
当时的实心弹威力不大,不停地开炮,但是两军阵营似乎没怎么动摇,哪怕是挨炮击多的永历军也是如此。
只有再走近此,新明军发射了霰弹,这才让永历军出现了更大的伤亡。
霰弹弹子象冰雹般打在盾牌上,扫出一片扇形的血肉通道,许多盾牌都被打穿了洞,炸得后面的哇哇大叫。
有的霰弹当空爆炸,弹子四面八方飞溅,让人防不胜防,炸得永历军连滚带爬乱作一团。。
霰弹不停地发射,永历军加快了速度,否则被12磅炮发射的霰弹炸伤的人会越来越多。
小鼓咚咚咚一阵响,不多时永历军从山坡上冲来,听到他们军中有人大喊:“放箭!”顿时噼里啪啦一阵弦响,原本阳光天空为之变暗,
箭矢落入了新明军的阵营中,引发了他们一阵骚动,有的人中箭死了,有的人伤了,医护兵忙碌个不停。
同时永历军的6磅炮随军前进,发射霰弹,落在新明军的阵营里,引发的骚动更多,炮子儿可不长眼,谁都不认的。
看到硝烟弥漫,炮弹横飞的混乱场景,海战英雄出身的颜乐感慨地道:“才多少年过去,大家都进步了,由冷兵器转入了热兵器作战!”
永历军已经杀至,密密麻麻的步兵拿着刀盾飞快地冲了上来,而新明军严阵以待的火枪兵则发动齐射!
打在盾牌上,一些盾牌被打穿了,更多的盾牌没事,永历军的步兵冲上来,双方同时投掷了炸弹!
轰轰轰……黑火药炸弹在两支敌对的军队中爆炸,铁钉钢珠横飞,一个个蘑菇云当空升起,场面壮观无比
两军接战!
永历军拿着刀剑盾牌上阵,而新明军则用枪刺、盾牌拒敌,顿时叮叮当当的砍杀声、枪声和人的叫喊声乱作一团。
打着打着很快就乱起来,前面缠战,后面开枪,双方都在咬牙切齿地猛肝。
赵庆才部招致永历军吴宝顺部猛攻!
只见前方拿着长枪的密集方阵涌来,赵庆才嘶哑着嗓子道:“保持密集队伍,保持密集队伍!”
他的部队收缩,哪怕招致敌方火炮猛轰和炸弹狠砸也不为所动,有的士兵死在队伍中,因为过于密集,还站着……
但他还是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只听得“杀!”一声暴喝,永历军的一位猛将兄持鬼头刀身先士卒冲了上去。他一手抓住一枝刺来的长枪,身体猛冲,单手挥起大砍刀横扫,鬼头刀带着劲风势不可挡。那些拿着长枪的新明军在猛将兄逼近后连个挡的东西都没有,顿时“噗”地一声,一刀斩得一个新明兵肩膀上血乱飚,没有停下的势头又横劈到了另一个人的脑侧,“哐”地爆响头盔都怕被撞裂了。
立即好几个新明兵持着刀枪围过来,后面的永历军士卒见状,纷纷猛冲上去增援前方的那位猛将兄。
“哈哈哈……”猛将兄双手轮起大刀从上面猛劈上去,猛砍一气,杀得血肉横飞,周围有一群精兵护着他,他身披重甲猛不可当,手里沉重的铁刀像木头似的左右斩击,所到之处,一般的士卒哪里挡得住猛将?
新明军中部前锋似有崩坍危险,在后面的赵庆才惊恐万分,手指猛将兄道:“给我扔扔扔!”
于是十几枚炸弹冒着烟飞向猛将兄,立即把他炸在烟雾中!
待到烟雾稍散,却见满身血污的猛将兄傲然屹立,一个箭步向着他们冲来,“我的妈啊!”吓得新明军鸡飞狗跳,孰料猛将兄冲前数步,推金山倒玉柱,颓然倒地!
他是孤身冲来,后面的兵将被炸得黯然**,没来得及增援,新明军看出好处,一拥而上,将倒地的猛将兄乱刀分尸,有人割下他的首级,哈哈狂笑着,他也算聪明,他的小部队兵卒护着他到后方,结果他得了一功!
新明军左军主将吴宝顺气歪了嘴,冲上前的是他的副将吴宝琦,与他也是亲戚,没想到居然这样惨死!
如今的战斗莫测,换以前猛将兄挺吃得开,只要他护甲不碎,周围马仔不溃,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
可如今人家哪怕是一个瘦弱小兵,不用强弓,掀准对方轻轻扣动板机,打中要害,立仆,或者投掷一枚黑火药炸弹,近距离炸弹,足以把目标炸得七荤八素,不走运被炸死不是件稀奇事。
一颗子弹、一枚炸弹不成就来一阵子弹和一群炸弹,任他们三头六臂,再好护甲,也是无用。
新明军左军因猛将兄之丧而士气大挫,无法突破。
其他的地方打成一团,两边的主将都缩在后方,不让敌人来乱丢炸弹,以免挨敌人斩帅,就连方才勇冠三军的刘文秀也不例外!
猛将兄过时了!
第1261节 新明军VS永历军
太阳越爬越高,万丈光芒射向大地,照向正在浴血奋战的两军。
在中军位置,新明军打得有声有色,他们是颜乐精心选择并加以训练的部队,当中有许多军官都是东南军陆战队员,士兵则是新明陆军,乃广州黄花岗大营的正兵。
以东南军陆战队军官为骨架,加上训练有素的正兵所组建的中军部队,作战异常顽强,而且他们的军事素养也最高,打得对战的永历军成片倒下!
前排枪刺、盾牌迎敌,后面火枪开火、炸弹猛砸,一切都按部就班,从容不迫!
使用火枪不能慌张,装填弹药的次序别乱,一慌张了,就会填错子弹,造成哑火。
更离谱的是一些家伙扣动板机后,以后击发了,再往里面填子弹与火药,还是哑火。
越积越多,一杆枪里塞上十枚子弹也不出奇。
中军官兵们很镇定自若地给火枪装填,然后击发,枪枪准确,打得永历军这一波的冲锋官兵在密集的火枪射击下半路上就几乎死伤怠尽,队伍最后的数十名士兵心胆俱寒,迟迟疑疑的犹豫不前,尴尬的立在阵中不进不退,后阵的督战官大怒,一挥手,一排箭镞激射而至,将这数十名官兵射成了刺猬。
后面的永历军硬着头皮,在军官的驱动下向前推进,结果死伤狼藉,伤亡惨重!
马吉翔暗暗庆幸,他派出去的部队是弱族,精锐在后面,看情况再投入战斗。
至于新明军左军刘文秀部则与永历军打成了牛皮状,刘文秀的部队精锐程度不及中军,无法及时打开局面,双方纠缠在一起。
突然,骑兵的马蹄轰鸣,震天的高呼“冲啊!”自新明军的后方响起,却是永历军孤注一掷,把所有的骑兵投入到新明军的右翼,猛攻赵庆才的部队。
“特m的欺负劳资!”赵庆才声嘶力竭地高呼道:“收拢队伍,保持密集队形。”
他的部队异常混乱,硝烟中火光如星光闪闪,头顶箭矢横飞,面前炮弹穿越,枪炮的轰响声压制不住惨叫声、喊叫声响彻八桂大好山河。
“哒!哒!”沉重的铁蹄塌在地上,每落蹄践踏,沙土就飞溅而起。
马匹偌大的身影从尘雾中透出来,“砰”地弦声让蒙蒙的空气在颤栗,轰隆一声巨响,一枚黑火药炸弹当空爆炸后,不远处一杆长枪掉落,一个士卒双手捂着眼睛“啊啊……”地惨叫,心慌意乱地狂嘶道:“啊啊,我的眼睛!”
骑兵嘶吼着策马跃进,马上的人大吼一声迎头就是一剑,“嚓”地一声,扬起的铁剑甩起鲜血点点,那个弃装的士卒立即栽倒在地!
永历军左冲右突,无论如何都突破不了赵庆才所组织的刺猬枪阵,挤不进去,与他们缠战,吼叫和“叮叮哐哐”的声音乱响。
骑兵实在攻不进去,就来放箭,弦声中夹杂着箭羽急飞的嗖嗖声,落在赵庆才部带起阵阵的惨嚎!
新明军方阵中一声声的吆喝“稳住!稳住!”诸官兵冒着箭雨中的伤亡,“喝”地齐声大喊一声,阵列稳定不动!
换作以前的前明军,招致这样的打击早就崩阵了。
赵庆才教将所有火器集中对付骑兵,火枪成排轰响,炸弹当空爆炸!
发射的铅弹,拖着一缕缕轻烟飞向骑兵群。
火枪手准确发射,每每打倒一个个骑兵和一匹匹马,没奈何之下,永历军再来骑兵突击。
关键在于,新明军不停地投掷黑火药炸弹,不停地爆炸,往往是空爆弹,杀伤力不小。
“啊!”一个骑兵惨叫着,脸被炸成了花脸猫,鲜血从脸上往下流,他在马背嘶声大叫,不少战马倒在地上,挣扎着摔倒抽筋----许多战马没有马甲,骑兵大叫着沿着山坡滚落。
骑兵死伤不少,冲到了跟前的骑兵面对密集的枪阵也不能进,很快骑兵不得不退了。
在新明军左军,刘文秀打得不慌不忙,并不急于驱使士兵们上前突击,在后阵的官兵犹有余暇地爵着奶糖!
吃东西是很对的,厮杀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中午,到了饭点,这时可没有饭菜送上来,大家就用身上的补给胡乱对付。
桂林城东,两军往北挤压,交战的部队挤成一团,杀成一团,战场好像已经被人马填满,象一窝粥般沸腾了!
突破还在中军,枪声络绎不绝,成排齐射,打得永历军人仰马翻。
他们就象一部精密的杀人机器,冷酷地运行,细密有致的排枪射击让永历军简直沦为了排枪射击的目标,在新明军的阵前,尸体堆成了小堆,鲜血象小溪般流淌!
硝烟渐散,新明军面前再无阻碍,他们不管不顾左军右军,坚定地向前推进,前面就是朱由榔的御林军!
望着渐渐逼近的新明军,朱由榔手上捏了一把汗,他脸色煞白的问马吉翔道:“马爱卿,计将安出?”
马吉翔能顶得上什么用,他只知道这样打下去,他的精锐部队就要上前填命了,他提议道:“禀圣上,现在左右两军相持,贼军前出攻击我们中军,可命左右两军分出一部分军队,夹击敌军中军,可保必胜!”
“好,好好!”朱由榔来不及度量得失,象抓到一条救生稻草般匆忙下旨着左右两军各分出一部夹击敌人中军,事实证明这是一着不折不扣的昏招!
大军对战,哪能如臂使指,永历军左右两军奉旨匆忙调动,造成了军队骚乱,形势不稳。
机会来了!
新明军左军刘文秀双眸放光,立即持一条金枪率麾下五百精锐上阵!
名将上阵,非同小可,当下里,金枪翻舞,鲜血四溅。
与他对战的永历军的火器已经消耗殆尽,用冷兵器对战,刘文秀一条金枪,把近百名永历军挑杀在当场。
尸如山积,血如雨下。
刘文秀身体被血染成了红色,人成了个血人,却没有一滴是自己的,他也曾被敌人杀中,但是身披的重铠让他丝毫无损。
杀神降世,永历军主将熊振春见势不妙,居然,逃了!
他策马飞奔而去,他的军队大乱,刘文秀率军一个冲锋,面前的永历军即时崩溃,刘文秀趁势直取永历军中军朱由榔!
看着血人般杀至的刘文秀,朱由榔大骇!
第1262节 朱由榔的眼泪
长于深宫妇人之后的朱由榔是温室花朵,岂堪暴风雨的吹袭!
名将绝不是一蹴而就的,东南王颜常武十五岁当大龙头,靠的是父萌,更重要的是他敢将敌人斩首,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海盗才对他信服,拥戴他上位,一路走来,枪炮滚滚,杀人无数,终成名将。
名将者,泰山崩于前不动于色,炮弹打在身边不当一回事,死多少人也不皱一下眉头,朱由榔行吗?
他不行!
朱由榔看到血人也似的刘文秀如猛禽扑击,顿时喘不过气来,被吓着了!
他下意识地拨马就逃!
他逃了、逃开了、逃远了,留下他的臣民们在风中凌乱。
惊天一逃,刹那间天崩地裂!
他一逃开,马吉翔也跟着逃,嘴里还高呼着“护驾!护驾!”
其他人一看,老大都逃了,我们还打个毛啊,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这么逃法,原形毕露,前明出身的家伙就是这样的德性,也只有海盗出身的东南军才把
兵败如山倒!
朱由榔中军溃败,象瘟疫扩散一般,永历军全线动摇,继而望风而逃,纷纷把手上的兵器扔了、衣甲脱掉,撒开大腿疯狂地跑起来!
新明军追上前去,永历败军见逃不了,干脆伏地大声求饶。
大势已去,他们纷纷跪地大呼饶命。一时间地面就像一大片庄稼被风刮了一样伏地,情形十分壮观。
果真如此,新明军也就是没杀死他们,而是分出一部分人手看管他们,另外军队纷纷追击。
倒是赵庆才部被侧后方的永历军骑兵缠着不敢分散,人家杀敌、俘敌玩得不亦乐乎,那是他们吃肉,俺连汤都没得喝,可是赵庆才还真的不敢分散啊,骑兵威力非同小可,他们突破刺猬阵有困难,但打败分散的步兵不在话下。
如今骑兵就象几百只嗡嗡叫的苍蝇,不时地叮上几口,气得赵庆才拿起一个土喇叭,冲着骑兵群中吼叫道:“李存惠你这个龟孙,死蠢,你们皇帝都逃了,你还傻傻地在这里打啊!”
战场过于喧哗,声音传不出去,他教众人道:“一起叫!”
于是,“李存惠你这个龟孙……”在战场上回响。
原来,交战双方是相识的,永历军骑兵统领李存惠听得脸色铁青,清醒过来。
他打得昏头涨脑的,都没发现战场形势逆转,待他策马上到高坡上观察情况,顿时心凉半截!
前方皇帝金旗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漫山遍野都是已方奔逃的部队,明摆着这一仗已军输了。
他微一细忖,即时率骑兵脱离了与赵庆才部的接战离开。
因方才的猛攻,赵庆才部一直密集,他亦呆在部队中间,不敢散开去追击,他看着李存惠部骑兵还有六百多人,径往新明军中军后方而去,心忖“李存惠这么带种,居然敢去进攻我方中军!”
他佩服不已,这可是此战最强大的军队,李存惠连赵庆才都战不过,还敢去招惹他们?
此时新明军中军同样警惕着骑兵的威胁,还留有五百火枪兵押阵,见着敌方骑兵过来,顿时枪管一致指向他们。
虽说骑兵强横,但是新明火枪兵有东南军陆战队员为军官,作战意志异常坚定,根本不惧怕对抗骑兵。
本来想看一个巅峰对决的大场面,却让赵庆才大出意料,他看到了永历军骑兵部队打出白旗!
打出了白旗!
他们投降了!
“口刁!”赵庆才所在的位置很好,是块稍大的岩石,地势高,可以观察四周,他现在上面用望远镜东张西望,风景尽览,当然,开战的时候他是不敢呆在上面的,会成为众矢之的。
眼下他亲眼目睹了李存惠上前,下马,向新明火枪兵的一个军官交出了他的配刀!
众目睽睽下,李存惠接过手下的一把锋利的马刀,将永历军旗一斩为二,以示与永历皇朝的决裂!
所有的永历军旗、相关的印章都交给了火枪兵,也算是一个投名状。
可想而知,作为骑兵这种属于重要性还在炮兵之上的特种兵种,他们投降后,只要长眼,重新上岗是杠杠的。
所有的骑兵都下马了,听那个军官向他们说着什么,显得轻松自在。
“啊啊啊!”赵庆才恼火得很,李存惠那龟孙,居然看不起劳资,而向中军火枪兵投降!
……
永历军打了半场好仗,之后就一败涂地,参战的二万六千军队,战死、失踪达到了惊人一万五千人,其中战死的差不多一万人,余下的逃跑了,被俘五千,只有五千多人逃回桂林城。
辎重扔个精光、新明军得到的旗帜、军械和护甲不计其数,尤其是得到了六百骑兵,而新明军参战的骑兵才三百人。
战败的消息传来,永历皇朝的臣民们都惊惧不已。
皇帝之尊御驾亲征,对方甚至都不是主将级别,而是偏将,根本不对等,士气上肯定是皇帝的加成大。
永历军以众凌寡,多战少;
永历军以逸待劳,对方远道而来。
尤其是对方还有三分之一部队乃新投降的军队即赵庆才部,永历军都是精兵,又是步兵又是骑兵,还是无法战胜赵庆才部。
诸多原因加持,依旧没能取胜,难逃朝廷军队都是三头六臂的?
城内陷入了极度恐慌中,大家不知所措,但大家都明白,一旦朝廷大军集结桂林,已军将必败无疑。
朱由榔不是燕王!
本想成为燕王的朱由榔逃进城里,回到皇宫,坐在宝座上,孤零零一人发呆,一直到掌灯时分,tj欲在殿堂点灯,被他阻止了,大臣们欲求见,也不见,他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呆着。
他知道这回麻烦大了!
对方还是先头部队,要是主力部队呢?又或者是东南王亲自出征呢?
他曾经满怀雄心壮志,也召唤了大量的臣民为他所用,然而,他令他们失望了!
那个活曹操的实力令人绝望,他想到白天的战斗,打成尸山血海,他是以主力对付敌方先头部队,却不能取胜。
以如此精锐之师都不能取胜,今后还能怎么办?
其他人又能怎么办?
突地,这个皇子皇孙泪流满面,无限悲怆!
大明,大明药丸了!
第1263节 大明嘴炮专家
第二天,朱由榔召见群臣商量对策。
这下就热闹了,他的那些官员,本质都是前明的官员,一个二个三个统统都是嘴炮专家,别人的不行,自己的才行,吵得殿堂上一锅粥也似!
这个说趁着城内还有贰万精兵,再战沙场,把敌人赶回江里喂鱼!
他这话立即招致另外官员质疑提议官员其心可诛,万一打输了呢?打完此仗,还有多少人?还有人守城吗?
有的人说要在广西广泛发动民众,组建大军,与那些贼军决一死战。
哗,蛤蟆照镜,好大的口气!
那个则说只要皇上给俺十万银元,俺就可以去拉上一支十万队伍来。
好主意,朕要是有十万银元,自已去拉队伍了,说不定还能节省点!
朱由榔犯了老朱家的臭脾气---吝啬,翻起了白眼。
老朱家自祖宗朱元璋起,刻薄待官,给的俸禄很少,官员们都吃不饱穿不暖,只好贪-污才能活下去。
是的,他手里还有些银元,但已经不多了,在之前的造反大业中,钱如流水般花出去。
本来,如能顺利夺取广州,那就开辟了一个大财源,广州是什么地方?明为大明广东省城,实际上就是东南国的老巢之一,花花世界,是世界银元与黄金的聚集地,财神爷的故乡!
可惜功亏一篑,不但没能夺取广州,还被朝廷军队打到了桂林城下。
有的则认为桂林城坚固耐用,坚守几年没有问题的!
另外的人则认为守无可守,人家兵临城下,守是最笨蛋的方法。
又有的人提议圣驾离开桂林南狩,以天子圣德,臣民拥戴,事情大有可为也!
马上有人反驳没有了坚固城池,如无根之木,水中漂萍,必被贼所乘也!
……
嘴炮,嘴炮,个个都是专家,个个都认为自己的主意对,贬低他人的方法,吵成了一窝粥!
那些文官啊,好diao啊,本来殿上文武官员毕集,打仗应该听武将的,岂料文官鼓起如簧之舌,仿佛自己就是绝世名将,杀来犯之敌不在话下,只要有的人稍有胆怯露出来,就被狂喷“这厮是南京来的,南京海贼盘踞,说出这话来,莫不是奸细!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武将们连话都说不上,只好一言不发,文官压制武将,又来窝里斗,低级文官丝毫不给高级文官面子,听别人发言时都是一脸嗤之以鼻的表情。
比如内阁首辅林佳鼎认为不宜出战,要坚守桂林城,以待天时,结果呢,好几个文官出列,连番攻击,一个说林佳鼎此策一无是处;第二个认为林佳鼎尸位素餐,宜去职;第三个则说他的策论不如我的好……
首辅大人尚且如此,其他人更不用说,没有一个人的方法是好的,唯有自己的是好的……这,就是前明文官习性,一旦复辟,嘴炮横行!
殿堂热闹无比,朱由榔听得头大如斗,以求救的目光望向次辅吴贞毓,他却一言不发。
朱由榔只好退朝,再召吴贞毓独对。
吴贞毓并不是没有想法,但在当时环境他说什么都是白搭,会被那些嘴炮专家喷昏。
如今有机会,听他奏道:“事已至此,城池已经难守,陛下可留官员守城,圣驾南狩,一路发动民众,共抗逆贼。”
正合乎朱由榔心意,昨天的战斗已经吓坏了他,本能地想远离这场战争,他高兴地道:“吴卿所言甚是,可草拟诸卿孰去孰留!”
……
且说内阁首辅林佳鼎下朝回家,但见得市面萧条,往来人员惊惶,气氛紧张,不由得暗暗叹气!
他乃前朝进士,传统的封建仕大夫一枚,他是福建莆田人,与南京那海贼是同乡,得到信任,做到了广东布政使高官,可想而知,他前途远大,只要循序渐进,便有进步,
他却义无反顾,抛弃了高官厚禄,参加了造反大业,然而,仗打成这样,夫复何言!
所跟非良人,桂王非燕王!
桂林城狭小,又一下子拥进一堆人,虽是内阁首辅,所居住的地方也不大,不过是三进房间,他在出逃前把家人送走,也到了桂林,如此现家居挤得满满当当的,三进房间的厢房、耳房、后罩房和倒座房都住满了人,还搭起了棚以安顿家人。
回到正房,他的夫人亲自迎上,指挥丫环服侍老爷换了便装,面巾擦脸,送上一杯香茶。
夫人悄声告诉他道:“家中娘舅来访,现在书房!”
“噢!”林佳鼎听得心中一惊,原来他夫人姓黄,就一个兄弟,叫做黄立极,字浚原,做到温州知府,并没参与这场叛乱,他怎么来了?
林佳鼎不动声色,去到书房,却见一个青衣儒生等着,两人遂相互致礼:“首辅大人好!”“浚原兄,久违了!”
分宾主坐下,屏退左右,林佳鼎问道:“浚原兄不在温州任上纳福,跑到桂林这小地方干什么!”
这话还真没错,温州乃那个海贼又一个老巢,经营日久,大搞基建,比内陆城市桂林要好得多。
“呵呵呵,特为活命而来,想请首辅大人给条活路啊!”黄立极说道:“首辅大人搞这一出,按制该诛九族,为了活命,我只好来向首辅大人求助了!”
他不无幽怨,在他看来,这位妹夫做得地方大员,再进一步就是高官高官,以他与今上同乡,机会大大的,他却迈出此不归路!
害得劳资在温州任上,也给找来随朝廷前锋一起行动,现进桂林劝降。
他满口的首辅大人,林佳鼎苦笑道:“不说什么首辅不首辅的,已成昨日黄花了,我们一家人,不说二话!”
黄立极正色道:“汉宗兄(林佳鼎的字),你是个聪明人,当知形势,永历朝已成昨日黄花!他连我军偏师都打不赢,还能怎么打下去?目前高一功的大军正星夜兼程赶来,一旦大军合围桂林,则玉石俱焚,岂有完卵!”
“只要汉宗兄回归朝廷,今上金口允诺!”黄立极拱拱手,以示对东南王的尊崇道:“汉宗兄即为朝廷广西布政使司!”
林佳鼎原为广东布政使司,参加造反大业,回归朝廷,朝廷既往不咎,让他做广西布政使司,可谓是宽大至极!
广东布政使司当然胜过广西布政使司,但是在广东任职还有两广总督管着,头上有“婆婆”,反倒是广西布政使司是天高皇帝远,来得自在。
林佳鼎沉默片刻,用了伍子胥的话回答道:“我日暮途穷,只好倒行逆施,浚原兄不必多言!”
第1264节 朱由榔出逃
黄立极说起今上深受妈祖娘娘教诲,宽仁为怀,不欲杀人!
所有回头浪子,一概不杀!
汉宗兄何不顺应天意,只须写个认罪书,照样高官厚禄有得做。
他说道:“今上说话算数,汉宗兄不必疑惑!”
奈何说了白说,林佳鼎摇头象拨浪鼓一般,黄立极恼了,戟指喝道:“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得为家人着想!”
他厉声喝道:“你做着大明的官,造的可是大明的反,可谓不忠!造反乃十恶不赦之首罪,当诛九族!纵今上仁慈,你的头砍定了,你家人可能不一定死,但是家中妇人,你的妻女,很可能入教坊司,儿子则流放充军,必定是东南国,遇赦不得还,可谓不仁!你祖宗之祭祀,因你而中断,可谓不孝!今上仁义无双,给予出路,你却不领情,可谓不义!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枉你饱读圣贤书,二榜进士,你学的东西被狗吃了……”
想到恼处,他气不成语。
你林佳鼎一人造反也就罢了,可是却带累这么多人,教坊司这名字听起来好听,实际上就是女支寨,把犯官女眷送进教坊司受千人*万人*,正是朱棣的创举,当初他造反,被建文帝手下合力抵抗,恼了这位朱四爷,得天下,大肆将犯官女眷投入教坊司。
他是明朝第三个皇帝,第二个皇帝建文一脉没有流传下来,朱老四就等于太宗,是祖宗之一,祖制不可违,哪怕历朝历代数说教坊司的罪恶,亦没被废除。
新明以来,教坊司渐衰,普通犯事已经不再这么不人道,不再把犯人女眷送教坊司,不过对于这种十恶不赦的罪行,朝廷这么做,无人敢说个“不”字。
黄立极的话说得出骨,奈何他的那个妹夫是王八吃称砣,林佳鼎坚定地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好说歹说,黄立极说得口干舌燥还是说服不了林佳鼎,无奈之下,他对林佳鼎说道:“我不想和你多说什么,你那个小孙儿兴哥,我带走了,给你在大陆留个香火!”
兴哥儿,是林佳鼎的嫡孙,年方三岁。
林佳鼎遂郑重谢过黄立极甘冒极大的风险,这次吃了他的挂络,黄立极也起码丢官下台了。
黄立极带了兴哥儿出城,把兴哥儿交给亲近仆人先行带走,自回军营复命,只言林佳鼎不肯归降!
颜乐冷哼道:“得,待城破时,看他的嘴还那么硬不硬!”
当晚,桂林城内各处灯火格外旺盛,如江东渔火对愁眠,许多家庭都在忙着收拾行装,因为他们知道永历欲行南狩,就是逃跑的意思,也不!
不仅如此,白天时,城外飞箭传书,落入了不少朝廷的劝降书,大举拢乱民心。
朝廷的游骑兵,在桂林城外四境游荡,城内外交通遂断。
军心民心惶惶,而朱由榔一边着内侍打包,一边召集重臣们商量谁走谁留。
结果林佳鼎及瞿式耜愿留,以两人为桂林留守,大将吴宝顺自告奋勇,留下来守城,朱由榔深嘉之,留兵一万给他们。
吴贞毓、马吉翔、熊振春伴驾离开,带走了八千精兵。
到了白天,城外朝廷军队已经逼近桂林城,开始筑起长围,即壕沟与围墙,不过他们的进度不快,因为兵力不足,亦不敢过于紧逼。
这次战斗,实际上朝廷军队也损失不小,如赵庆才的部队损失了三分之二,刘文秀的部队也损失了三分之二,而颜乐部则是二分之一,一万五千人能用的只有六千人,三部合兵一处,人数虽少,火器有多,颜乐也不甚惧怕。
他着军士摆出大炮列阵,号令为“晒炮!”
营内火枪兵林立,因此城内守军不敢出击,大家是麻杆打狼,两头怕。
尽管朱由榔再三催促,赶快赶慢,总算在第三天出城,大队人马,前后左右护翼,只是车队过长,带了宫妃、宫女、臣民家眷,带有皇帝仪仗卤簿,各种的瓶瓶罐罐,就连马桶都带了出来,还有火炮、营帐和大量的辎重,车运肩挑手提,迤逦十里,缓缓而出!
朝廷军颜乐得报,即着降军李存惠率军追杀,与他约法三章不断袭拢即可,远则放箭,有可乘之机即行冲杀。
再有,同行监督的朝廷军官不能死,死了,那你李存惠就别指望有好结果,好之为之。
待到朝廷大军到达,即派精锐追杀朱由榔。
李存惠骑兵有八百三十骑,他本来有六百骑,从俘虏中找寻了百余会骑马的人充实到他的骑兵部队里,另有三十骑是朝廷骑兵。
颜乐勉励李存惠好好打,打过此仗,就保举其升级,包保无事,李存惠大喜,领兵出发。
他离开后,城内城外相安无事,但又过多三天后,朝廷支援的军队三千到达,颜乐凶相毕露!
在城东架起大炮,开炮轰击桂林城!
一颗颗炮弹飞过城墙,落入城中,实心炮弹的杀伤力不足,且不多,造成的损失不大,但加剧了城内守军的混乱。
而且朝廷军队现在骨子里是东南军的军官,他们的进取精神很足,派出掷弹兵,往四门城墙上投掷炸弹。
轰隆声终日不断,炸得城墙上的永历军鸡飞狗跳一般。
朝廷大军云集!
每天都有军队抵达,城东大营不断地扩展,往城南、城前建设大营,随着“高”字的旗号亮相时,朝廷大军合围了桂林!
城外汪洋大海一般的军队,当一门门炮被摆放在城下守军的面前的时候,整整一个上午城外的朝廷军队都在人嘶马鸣的装运大炮时,整个桂林城的清军就同被放了一碗血一样,虚了,蔫了。
朱由榔离开前,还是给城内守军留了一些银元,再任凭林佳鼎及瞿式耜一再号召守城诸君舍生报国,把那些银元撒出去给守军,也不顶用了。
打必死的结局摆在大家面前,谁也不想死。
朱由榔出逃,也就带走了大家的精气神,他不在这里看着,谁还想为他卖命!
况且,朝廷的大赦令,招降书漫天飞舞,曰“大家都是中国人,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中国人不打内战,早日归顺,回归朝廷,罪行全免,还有奖金,性命得保!”
这是东南王定下的策略,不用多死人,又得好结果,主将高一功遵守无违,也就收到了良好效果。
哪怕城内守将们严防死守,人心变了,岂是防得住的!
围城三天,还没正式攻城,桂林城南守军杀掉顽固军官,开城门投降!
第1265节 桂林城破
炮声整日轰隆不停,不断地将炮弹打进城内。
江运很方便,将各种配件运来,同行的还有工匠,他们带上民工伐木制作投石车。
然后投掷火弹和炸弹,石弹则有空就放。
火弹是那种火油坛,一打一大片,朝廷军队刚刚组装好两部投石车,高大的投石车摆在东门,一试身手。
两颗火弹拖着长长的烟迹,呼啸地飞向城门楼。
在中国,油是昂贵的,一般的军队多用石弹,那玩意儿便宜,用油弹少之又少,大规模用油弹,会被人骂为败家,打下去是破产的结局。
不过朝廷军队说丢就丢,一点都不含糊。
所以说,广州没有失守,对于朝廷是幸甚,一旦广州失守了,政治上的影响深远,民心向背往朱家的龙子龙孙靠拢,实在的则是广州无比充裕的财富、物资和人力被朱由榔所用,其中就包括军备仓库里的大量火油坛,足以让他的造反大业更上一个新台阶!
好在,好在!
从东南国运来大量的火油,和平时期用来点亮珠江两岸,为珠江夜景增添无限的光华。
战时就用来攻城,显示威力,多好!
桂林城东的城门楼被火弹打着,迅速燃烧,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炬,当其时,朝廷军队有意在入黑前攻击,城门楼遇到火油着火,救都救不了,在夜晚光照十里,黑夜亮了一片,格外醒目!
守军呆若木鸡,束手无策,哪怕再坚定的林佳鼎也是无语,他已经决心与城同殉,更担心的是其他人。
他想得一点没错,东门城门楼被毁的第二天清晨时分,朝廷军队数千人例行骚拢攻击,主要使用弓箭和投弹。
这样的攻击白天黑夜都在进行中,以疲敌军。
道理就是拢人清梦,让人睡得正酣时唤他们起来屙夜尿。
他们没有携带攻城器械,也无大将跟随,所以守军只是警戒和注意抵挡、提防,亦不用过多的担心。
在这支部队移至城南时,突地城门洞开,只见里面正有一些永历军的步卒在城门里面站着,城门就是他们打开的。
这支部队为首的军官叫做徐大壮,乃是先前桂林守军的“正兵”,亦即是吃过东南王米饭的军人,他本来在桂林好好的,每天训练,到点吃饭,每月支粮,日子过得润泽,哪知道晴天霹雳,桂林守军哗变,加入了叛乱中。
徐大壮顾其名还真的很壮实,虽然肌肉发达,但是很有头脑,他先是假装对永历朝效忠,得到了一个百户的位置,负责参与把守南门,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旦时机成熟,他立即率兄弟们反水!
他们向新明军打招呼道:“快,快,快进城!”
新明军大喜!
为首军官二话不说策马便走,率手下当先汹涌入城。
他们守着城门,然后发射烟花弹和吹起了冲锋军号,于是城内城外的军队都被惊动了。
很快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朝廷大将袁宗第亲率大军小跑行进,成队列的军队,无数的铁盔闪动、樱枪如林,分外雄壮。
朝廷军队围城,高一功在东面,颜乐在西面,刘文秀守北门,南门正是袁宗第的防区。
他们动作神速,进入城门按照军令,不管城墙,直接从中央大道向城池纵深挺进。
大明天下几乎所有有军事据点功能的城池,通往四个城门的南北东西都有两条宽敞的主干道,就是为了防御时能畅通无阻地向各处调兵。
袁宗第部沿着大道冲入十分顺利,后面还有更多的新明军部队过来,源源不断地涌进城来,与守将吴宝顺的部队在大街上迎头相撞!
双方不约而同,同时往对方投掷炸弹。
轰隆声在长街上回荡,冲前的兄弟们不堪矣!
即使他们身披重铠,有足够的保护力,但炸飞的铁钉钢珠无微不入,打伤他们果露的肌肤,还被冲击波震得神智不清。
有的炸弹近距离爆炸,炸聋耳朵的比比皆是。
更有甚者,炸弹漫天飞,往着人多的地方投过去,炸着的还有自家的兄弟!
大家没有什么抱怨的,只有狠狠相斗。
城中着火了,浓烟滚滚一片混乱,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守军从大街小巷杀出来,进城的新明军首尾不能相顾,被切断成多截。
但他们立即结起圆阵自保,前面的用枪刺、腰刀及盾牌抵挡守军的攻击,后面的则使用双管喷子与手枪攻击,这些近战厉器,让守军吃够了苦头!
等于是立体打击,比弓箭还要好使,打脸,打脸!
轰得敌人满脸血,有的人甚至被爆头。
人群有的新明军拿着喷子,举高过头,向着守军队伍中击发!
打得守军把头一缩,立马成低头一族,找不到北。
绝望的守军打得相当顽强,哪怕是袁宗第,他领军突进城后,遭遇敌军分割,前后左右伏兵围攻。
袁宗第见状大急,率众闷头猛冲,身边的人见他没跑,也跟着死命作战,竟然被他们杀到了市中心处去,抱团防守,越来越多的敌军围上来,双方打成了一窝粥。
关键时刻高一功到达南门门口,他带兵扼守城门,然后对城墙展开攻击!
先是炸弹开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投掷几十颗炸弹炸上南门城门楼周边,把守军炸得昏头转向,然后城外云梯照上不误,城内则从马道攻上去,内外夹攻,很快夺取南门段城墙。
即将他那绣有“高”字大纛在城墙上竖起来,他下令吹号,以作示意“姓高的在这里!”
城内楼房不会很高,多是一层,少数二层,至于三层楼高的是凤毛麟角,不会遮挡视线,进城官兵们听见号声,看到自家主将的旗号在敌人的城墙上,士气大振!
城上官兵们呐喊道:“前军退至城门者,立斩!”
又有“各自抱团,死战不退!”
还有“战斗不息,哪里有枪声就往哪里打,打到没有枪声为止!”
巷战嘛,指挥混乱,那就打吧。
南门城墙上的军旗给了进城官兵极大的勇气,而不停的军号声则将守军军心扰乱得心乱如麻。
这城就要破了,怎么办?!
守将吴宝顺大急,他指挥上千军队向南门反扑,但收效甚微,打着打着就散了,跟随他的部队不过二三百人,遇到新明军有种寸步难行的感觉。
这是对的,至于他来说敌人越来越多,高一功不断地将部队调进城里,给我冲冲冲!
第1266节 降与战
着火了,一些百姓从房屋中跑了出来,但立刻被乱兵射杀践踏,境况惨不忍睹。
成千上万步骑精兵陆续从南门不断进城。“咔、咔、咔……”大量黑色着装步兵像黑漆漆的钢铁洪流一样经过城门,头顶钢盔整齐的脚步声、鼓号声和前方混乱的场面融为一体。
“呵呵呵!”高一功就站在南门城墙上,看着下方乱七八糟的景象,笑得很是开怀!
打成这样子,城内守军还有回天之力?
城中一片混乱,哪怕站在城上,高一功都搞不太清楚哪一部在哪个地方。不过他搞不清楚,永历军主将恐怕也对军队失去了控制。
就在这时,他发现了城下有“颜”字的旗号,旗号上画了三星金星,表明这是中将的旗帜,一看,却是西营主将颜乐也带兵进城。
他不得军令带队从城西绕过来,仗着自己的身份,在等待进城的部队中强行“插队”,优先进城,入到城内,见得此情此景,这么能怎么打?
加进去那就是添油了,打得稀里糊涂还打个球。
微一细忖,即着官兵们放开喉咙大叫道:“投降者免死!投降者免死!”
“放下兵器,高举双手,跪地投降,性命得保!”
“敢反抗者一概打死!”
他带着队伍,一路喊一路叫的,结果,路遇的永历军纷纷停止了抵抗,跪地投降!
“投降,我们愿降!”
一些永历军军官吆喝着:“还打什么,快丢下兵器,投降!”
军官们带头,士兵相随,于是永历军官兵们投降,投降者甚众,大局已定。古代军队内战中,巷战不那么好打,失去阵势之后全靠底层军官控制部属,而那些军官很容易随大流,遇到不妙,又不用死的,干脆投降了事。
他几乎不用一枪一弹,沿途降服了大量的永历军,一片片的跪倒,简直是望风披靡。
哇拷!
南门上的官兵们看得目瞪口呆,上一刻大家还在打生打死,下一刻两支敌对的军队就融合了……朝廷军队里的政治军官们给投降的永历军官兵们派烟和发糖果,平息他们紧张的心绪,告诉他们道:“安全了,放松些,我们都是一家人!”
还真不是说笑的,那些俘虏兵被流放到海外参军打仗去赎罪,带队军官很可能就是现在朝廷的军官,这不是一家人还是什么?
军官即时叫医护兵们上前给那些受伤的俘虏兵治疗,无论是什么人都在帮忙!
政策非常清晰,小兵不会被多追究,捉的是大官!
这场内战,朝廷军有大义名份,宽大为怀,以欢迎迷途浪子的态度张开双臂允降,不会出现什么坑杀归降俘虏的情况。
朝廷军清楚,永历军也很明白,两个朝廷军就那么押着上百名俘虏出城,根本没人反抗,更不会走失。
见到颜乐捉了大量的俘虏,高一功身边的军官妒忌地道:“颜将军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刚才就算我们招降也没人理会的……”
高一功平和地道:“你也不看看人家旗号是什么,他是颜家人啊!”
确实,羡慕不来,人家有本钱。
新明国姓自然还是姓朱,但姓颜的在新明影响力渐渐深入,永历军见到颜字旗帜就投降了,尤其是以前吃公家饭的投降得更快,须知他们教过的教育是“忠于大明,听东南王的话!”
东南王姓颜,他这样推行他的理念,为的是篡权夺位,当初永历皇朝反的就是他这样的情形,但当事不谐时,大家又抢着向姓颜的投降。
当然,也有人坚定自己的信念,袁宗第率领上千军把守城主将吴宝顺给团团地围住了。
吴宝顺不肯投降,他与他的亲兵们占据了城西门楼处,而袁宗第率军从南门城段处过来,另一部朝廷军则在北门城墙段,在西门的城内城外地上,都堆积着密密麻麻的部队,他插翅难飞!
袁宗第左手一面小盾,右执一把九节鞭,他年龄不算大,却是参加过前明内战的老兵,冷兵器使得虎虎生风,搁以前,他连盾牌都不带,纯使双节鞭,只攻不守,端的是悍将一枚。
但现在战斗与以前大不一样,子弹横行,炸弹肆虐,袁宗第身披重铠,也不怕弹丸的侵丸,他带着盾牌是防备敌人打脸及抵挡冲击波。
合金小盾,当面铸的是一个狰狞的狼头,以驱鬼赶邪,它的防弹性能不错,连霰弹都能够挡住,不算大,也不重,拿得动,这种盾牌属于特种金属打造,成本很高。
袁宗第就拿了一个盾牌,挡了敌人七八枝箭,敌住了三枚炸弹在他身边近距离的爆炸,还用它砸昏了一个敌军,把人家的头都给敲爆了,合金盾纹丝不动,显示出良好的抗击力和硬度,让他颇为满意。
嗯嗯,这种小盾的品牌就叫做“队长”!
所以,能拿到这种“队长”盾牌的都是军官,起码是仕官,都是队长以上的级别。
硝烟和火烟在风中滚动着,袁宗第心情颇爽,但看到对阵吴宝顺的苦瓜脸,也能感觉到了这个年龄与自己差不了太多的武将心中的绝望。成王败寇,失败的滋味应该不是那么好受罢!
他亲自招降道:“吴将军,你们打得很英勇,你们向伪桂王尽忠,完成了自己的职责!”
“现在,战争结束了,你们该为自己的命而活着,为自己的家人而活着!我在广州,出发前听到今上圣论,所有的过错皆是伪桂王所犯,诸君只要回归朝廷,则既往不咎,官员职位得保,就是兄弟,再为大明而奋斗!”袁宗第充满对今上的钦佩道。
这话不假,东南王颜常武亲口说过的,显示了他无比强大的自信心。
一般而言,谋逆造反,至少要杀一大批人,哪怕是投降也要杀,顶多是不诛他九族。
颜常武倒好,谋逆者投降了不杀,还给他们做官,他这是相信自己hold得住咧!
出路是如此的开阔,然而吴宝顺摇摇头,不肯投降,连他的部下都对他失望了!
袁宗第微微一笑,手中鞭向前一挥道:“给我炸!”
二十多枚黑火药炸弹纷至沓来,向着城门楼猛砸而去,连串的爆炸声响起。
“冲啊!”以炸弹开路,袁宗第挥军攻上前去!
吴宝顺挨了一枚近失弹的攻击,让他神经恍惚,袁宗第冲到他身边,用九节鞭轻易地打飞了他的佩刀,将其生俘,而吴宝顺的部下,忙不迭地统统投降了!
至此,桂林城内成建制抵抗的部队没有了,桂林即将回归朝廷!
第1267节 桂林平息
城破那天,到处都闹哄哄的,唯有两个人镇定自若。
一个是瞿式耜,另一个是林佳鼎,两人都抱着汉贼不两立的理念,决定不投降、不妥协,坚持仕大夫的风骨。
他们知道他们这条路不好走,于是对家人言明,结果,家人们都很支持他们,
按林妻的想法,既然走上这条路,她不想日后遭遇凌辱,她想自尽殉节。
十恶不赦之首恶是造反,按律当诛九族,即使不斩九族,少不得流放,女眷进教坊司!
但被林佳鼎止住,他说道:“那人仁慈,必不至此,不必急着决定……”
他虽然造着那人的反,却又将希望寄托在那人的身上,可谓矛盾之极。
城内大打出手时,到处是人声和枪炮声,瞿式耜与林佳鼎却在伪内阁里饮茶,原本人声鼎沸的官衙已经人去楼空,他们身边只得一老仆,一小僮服侍。
林佳鼎说道:“起田公,城破在即,幸得你来相陪!”
瞿式耜微笑道:“汉宗兄,你我知已一道,是为幸甚!”
“我们都是留守,有责任守好这地方,城存与存,城亡与亡!”林佳鼎说道。
瞿式耜赞成道:“今天,为国家而死,死得光明磊落。”
“要死,就一起死,我们无愧大明!”林佳鼎道,与瞿式耜喝茶,不将外面的战火放在眼中。
纷乱的脚步声传进来,朝廷的军队闯进了内阁!
他们看到这两位衣着一品的大员,身边再无武力,就把刀枪收起来,一位军官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位是太师瞿式耜,我乃大明内阁首辅林佳鼎!”林佳鼎从容地道。
军官狂喜!
啊哈,中大奖了,这两位可是要捉拿的重要造反头目!
将他们捉回去,必有重奖,他客气地道:“两位,请吧!”
几个兵傻呼呼地拿着绳子想上前捆绑他们,被军官喝止道:“这两位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必捆绑!”
瞿式耜和林佳鼎身边的老仆小童,也一同跟随离开,当他们走出衙门时,他们是昂首阔步地走在前面,那些军人反成了他们的跟班!
……
桂林城回归朝廷,高一功下令出榜安民、搜索漏网者、宪兵上街维持秩序。
速下桂林城,除了开始战斗死掉的三千余永历军,其余军队尽皆投降。
几乎没什么人躲起来,大家都知道只要投降,朝廷是不杀人的。
留守的的瞿式耜、林佳鼎、吴宝顺被俘,官吏几乎都投降了,没人负隅顽抗。
朝廷军队死伤千余人,主要是不用进行残酷的攻城战。
城内百姓死伤二千多,受波及的百姓得到了朝廷的赈济与救助。
伤者给医,安顿流离失所者,发给粮食,一切都从容有序。
由于东南王的圣训,对民间的赈济都是以工代赈,于是民众被组织起来热火朝天地清理地方,打扫环境,迅速医治战争创伤。
在修复自己家园的过程中得到相应的报酬,这对于他们是有一定的教育意义,不是白来的,是自己双手创造的家园值得自己爱护与珍惜,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仅仅二天时间,城门恢复正常开关,城外农村担柴和运菜进来卖了!
这是内战,不是不同族群之间的你死我活的战争,且朝廷有钱奖励军队,军队不搞屠杀,不掳掠民财,当然,对于伪朝官衙的物资与财货约合三十多万银元,一概没收,因为不多,全部分给出征将士,这也是朝廷允许的。
所有参战的朝廷军队,皆得六个月的恩饷,作为胜利的奖励,而那些归降朝廷并参战的军队,也得到了二个月的恩饷,叫做“反正饷”,在战斗中死掉的反正官兵,得到朝廷抚恤金的一半,不过没有荣誉。
于是桂林民心、军心遂稳,对于俘虏的安置工作也非常迅速。
首先进行甄别,那些被强征入伍的普通兵员被集中起来,经过一定的教育并打上烙铁后,每人发给二个银元,让他们归家。
烙铁---轻微烙铁,在肩头对那些兵员来个皮肉伤,是对他们小小的惩罚,同时也是对他们如果不知改悔,再来与朝廷军队对抗时被捉到进行治罪的凭证!
东南国是个海盗国家,草创时期豢养奴隶干活,识别奴隶靠的是烙铁,一个烙铁上去,终生的标志就跑不了,也掩盖不了。
后来东南国洗白了,可是烙铁的习俗保留下来。
那些跟随伪桂王的文官与军官等,他们有体面,不致于被烙铁,首先办班学习,进行深刻思想转变---嘿嘿,很熟悉的流程,东南王本质就是天朝的红小兵,看重思想的转
变,他的军队中有政治军官,正是思想工作、办班学习的好手。
至于降兵、小吏等,不必多说,立即发配遣送到大东南亚进行劳动改造。
这是必要的惩罚,不过不算严重,因为在东南亚干活,只要改造得好,一样算工龄的!
工龄,即去东南亚干活的资历不断,不开除公职,对于吃公家饭的人来说这是极大的恩惠,就当辛苦一点的出差吧。
亦即是他们还是“同志”,属于内部犯错人员的处罚,那些人真心真意地感谢东南王!
桂林城回归,大部分的官吏军人都老老实实的投降了,少部分人不肯投降,以瞿式耜和林佳鼎为首,他们摆明车马舍生取义,决不投降。
对于他们,高一功下令给予礼遇,两人住在一个小院里被软禁起来,不上刑具,由带的老仆与小童服侍他们,他们的家人虽然被囚禁,但也受到优待,对他们供给无碍。
高一功还亲自带着颜乐、刘文秀共三位军中大人物拜访了瞿式耜和林佳鼎,过程不是很愉快,就刘文秀而言:“两个败军之将摆臭架子,假清高!”
高一功首先问候了瞿式耜和林佳鼎,知道他们安好之后,下一个议题自然就是劝降喽,结果被两人严词拒绝!
一个坚定地道:“我们只忠于永历皇帝陛下,他和我一样抱定为国牺牲的决心,不求什么,只求速死!”
另一个则杜撰一句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朱明!”
这是改自文天祥的诗,原为“汗青”变成“朱明”,完全表明了他们的态度,他们只忠于姓朱的皇子皇孙,公主不算!
高一功、颜乐、刘文秀三人轮番上阵,把今上对于两中华的统治情况说了一遍,造反是没有出路的,归顺朝廷才是正道,必不失高官厚禄,他们说得口水都干了,还是对牛弹琴,只好告辞而去。
第1268节 路难行
路上三人并骑而行,颜乐白费了口水,不由恼怒地道:“我真想枪毙了他们!”
他悻悻地道:“他们想死,有的是机会死,却不自尽,分明就是怕死!”
他出个主意道:“我们把他们严刑拷打怎么样?”
高一功摇头不同意,而刘文秀不解地道:“为什么我们非要让他们投降呢?今上一回来,谁还敢造反,谁还能够造反成功?”
“因为我们需要他们的认罪书!”高一功一针见血地指出道。
那些归降的文官与军官,绝不会轻易过关,他们人人都要写深刻的认罪书,重要人物的认罪书,甚至要登到城市的大报纸上。
“今上说过,**上消灭敌人不算什么,一颗子弹的事情,但要是把敌人转变为自己人,把魔鬼变成人,那才是真本事。同时,也贯彻了妈祖娘娘的圣训:慈悲为怀!”高一功解释道。
作为新明的将军,刘文秀也读过不少书,知道历朝历代对于造反者的处置都是从快从重从严处理,换作以前后皇朝,早就杀得满城血腥、尸山血海了,哪象这次处置,直到现在都没有杀一个人!
即使是一些死硬分子,也不对他们歧视,而是千方百计想尽办法让他们投降,转变过来。
效果非常明显!
被袁宗第俘虏的桂林守军主将吴宝顺,经过再三的劝说和努力后,愿意归降朝廷,并写下了认罪书!
如此影响非常大,连他都降了,更不用说其他的军官和文官,根据统计,桂林原守军中所有的军官都降了,没有一个例外的。
这就是榜样的力量,不过对于瞿式耜和林佳鼎是毫无影响,毕竟他们的地位高过吴宝顺。
不用担心归降者三心二意,他们多被流放到东南亚的海外,人离乡贱,在那里他们只有努力肝,否则小命难保,即使他们想造反,难道带着三哥去造反吗?
这不可能,三哥非常拥戴东南国华人的统治,他们说:“世间神最大,华人其次,他们是老三!”是为三哥!
两人不降,高一功也不着急,也不对他们动刑,只是派那些降官轮番上阵,去劝说他们,结果不必多说。
过多一周后,高一功再去看他们两人,告诉他们道:“你们的皇帝,已经被我们捉住了,成为了我们的俘虏!”
听到瞿式耜和林佳鼎心头大震,瞿式耜急着道:“皇上怎么样了?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高一功耸耸肩道:“我们当然不能拿他怎么样,他毕竟是姓朱的!”
即使朱由榔被废为庶民,也轮不到其他人处置他,高一功虽不至于要尊崇他,但也不会难为他。
然后高一功满面春风地道:“我们捉到他的时候,他求我们放过他,不要杀他……”
林佳鼎脱口而出:“你瞎说!”
“瞎说不瞎说,等见到他就明白了!”高一功嘿嘿笑道。
他离开后,让瞿式耜和林佳鼎忐忑不安,他们担心自己的皇帝被人伤害,被人无礼。
然后,又过多一周,高一功来见他们两人,拿出一份东西来给他们看,让他们心中殿堂轰然崩坍,信念彻底迷失。
朱由榔写的认罪书!
……
永历朝的智囊吴贞毓预见到难以守住桂林城,提出了让城别走的策略,被朱由榔同意后实施。
任吴贞毓多智似妖,也万万没想到朱由榔皇帝做不成了,但臭架子照摆。
皇帝出行,叫做“狩”,往南走,叫做南狩,朱由榔的南狩,他坐的是皇帝的大辂,就是那种装饰豪华,尽显皇帝体面与威风的车辆。
做皇帝的,途中怎么能够没人照顾呢,他带足人手,皇后妃子、宫女tj一应俱全,还有皇帝的御用物品一大堆,瓶瓶罐罐的,以及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勋贵、文官大爷们,加上他们的家眷仆人,队伍长达十里,多到八千军队护翼都护不过来。
这就给追兵以可乘之机!
受命追击朱由榔的朝廷骑兵指挥官是李存惠,原为朱由榔手下的骑兵指挥官,结果他反戈一击,归降朝廷,马上被颜乐任命回原职,率领八百三十骑去攻打朱由榔。
别看他对付不了朝廷的军队,但弑起旧主来一点都不含糊。
冲过去,向着朱由榔的队伍发射弓箭,待大队人马来赶他们时,即闪!
今早在队伍前攻击,中午攻击朱由榔所在的御驾,晚上斩尾。
仗着骑兵有四条腿,行动迅速,李存惠提前赶到朱由榔路途前,破坏道路,把道路弄得崎岖不平。
结果第一天就把朱由榔的大辂给颠坏了,再也用不得,只好换了辆购自东南国的轻捷马车,平路上倒也迅速,可惜装备了再好的弹簧的马车,也不可能在没铺设好的道路上行驶!
破坏道路是轻的,从山上撬起石头去堵路,阻塞交通。
再把桥给拆掉,拆起来容易,修起来就困难。
路路路!
桥桥桥!
当时的广西没做大开发,许多地方是原生态,到处都是山山水水,一步一景,要是驴友们会喜翻了心,但对于行军负责修路搭桥的官兵和民夫来说,想死的心都有了。
做是慢了,官兵挨骂,民工挨打,苦不堪言。
蝼蛄尚且偷生,既然干不好活,那就逃吧,于是朱由榔的修路队伍逃亡者众,缺乏人手,就沿途抓壮丁,以至于怨声载道。
李存惠免费为永历皇帝宣传:“这位皇帝好啊,他来了大家都得去搭桥修路干苦力活咧!”
这还得了!
别说农民害怕,就连原本欢迎朱由榔的地主都不待见他了。
关键是朱由榔是兵败出逃,败军之君,一钱不值!
在他出行的道路上,民众闻风而遁,找不到民工,路途又被破坏掉了,只好让军队顶上,可是那些丘八岂是好易与的,如果国势正常,丘八们对文官是俯首贴耳,但现在嘛……将你们的家仆交出来,去修路搭桥!
锦衣都督马吉翔露出了他的真面目,着其弟马雄飞引兵强迫勋贵、文官交出家仆,前去干活。
待到家仆也逃亡不少,那么文官请上吧!
让那些文官官吏们拿起锤子去敲钉,抓过锄头去修路,文官们炸了营,严重抗议。
马吉翔怪眼一翻道:“哦,要我们军队去干活?得,你们去抵抗骑兵吧!”
一个名不经传的李存惠,简简单单的招数,就引发朱由榔的队伍内哄,让文官们咬牙切齿地道:“马吉翔,奸臣也!”
第1269节 临危照样窝里斗
国有奸臣,必须除之。
朝官周官、裴廷谟、许绍亮、金兰等深受马雄飞之气,不仅是气,饭都没得吃,仇怨就大了。
路途困顿,供给缺乏,诸臣疲倦有的三天没吃饭,吉翔控制军队,外出搜粮方便,他有粮食,却不肯给。
他露出了他的真面目,要粮食可以啊,拿金银珠宝还有你们的那些孤本善册来换!
这厮趁火打劫,居然打起了大家心头之好的主意!
甚至于利用手控粮食之机,调戏文官女眷,总而言之是坏事做尽。
周官等人岂能容忍武将骑到文官的头上,他们去劝说大学士吴贞毓道:“吉翔骄恣,有不臣之心,不可纵容,宜先除之!”
吴贞毓叹息道:“国事艰难,岂可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竟亦不纳,周官等失望而出,但他们岂甘罢休,直接去找统兵大将熊振春道:“为社稷之臣,当匡君救主,吉翔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公当为国除奸!”
这下就找对人了,熊振春说道:“诸公之命,岂可不遵!”
原来,熊振春看不起马吉翔,认为马吉翔不过是个小混混,托大tj高起潜的臭脚而得势,身为锦衣都督,统领天子亲军,压根儿不会打仗。
而他熊某人,乃行伍出身,因积功才升至目前地位,居于马吉翔之下,他绝不甘心!
双方一拍即合,密谋除掉那匹马儿。
不料机密不保,吏部尚书邓士廉特别的依附吉翔,以希望他日入阁为相,听闻此事后密告给马吉翔道:“周官诸人联合熊振春欲图谋侯爷!”
马吉翔大怒曰:“外有强敌追击,那些狗官尚不知耻而后勇,反倒算计本侯,本侯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他的dd马雄飞提醒道:“狗官不足虑,麻烦的是熊振春!”
马吉翔阴阴笑道:“不难,本侯杀熊振春,如杀一耳!”
遂在傍晚停止行动后,他仗着掌握了天子行营的警卫权,与tj们有染,他使用空白圣旨,矫诏召熊振春面圣,熊振春接旨后,不明所以,跟着宣旨tj进到行营内一大帐外,外面都是锦衣卫和tj,他以为是见圣上啊,在帐外交了佩刀,也不带护卫就进入帐内。
左右一分,现出高坐椅上的马吉翔,他面如寒霜,冷冷地看着熊振春。
熊振春哪还不知道情况不妙,方欲后退,已经来不及了。
有人在他背后踢他膝盖后面,熊振春身不由己,跪在马吉翔面前,两口雪亮的绣春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感觉到凉浸浸的寒气,他不由得肝肠寸断,颤声道:“末将参见侯爷!”
马吉翔伸出兰花指,指向他怒喝道:“熊振春,你的事发了!”
熊振春小心翼翼地动问道:“不知侯爷所说何事?”
“你与周官、裴廷谟、许绍亮、金兰等勾结,意图对本侯不利,敢说不是?”熊振春冷哼道。
熊振春暗暗叫苦,分辩道:“诸官欲说末将对侯爷不利,末将对侯爷的景仰有如江水锦锦不绝,岂敢对侯爷不利!”
“这么说来,是他们想对本侯不利,而不是你喽?”马吉翔也斜着眼睛看他道。
“对对对!”熊振春连声道。
“好!”马吉翔喝道:“可愿画押,指证那些官员?”
“愿意,愿意!”熊振春忙不迭地道。
于是他写供状,写明什么什么时候,什么人来与他联系,有什么人证和物证等一一列明,写完后签字画押。
熊振春恭敬地道:“下官愿随侯爷一起捉拿奸臣乱党……”
他想金蝉脱壳,孰料马吉翔是老司机哩。
“不必了,你就在这里呆着吧!”马吉翔好事做不了,做坏事却极有心得,他着人拿来一部刑具,将熊振春给结结实实地伺候起来。
即使熊振春是真正的武将,也被这十几斤的刑具拖累而动弹不得。
马吉翔调遣锦衣卫,按名单拿人,把周官、裴廷谟、许绍亮、金兰等人统统捉起来,营地搅得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一抓到人,马吉翔即行审问,他看人确有“水平”,先易后难,首先拿下了许绍亮,问他道:“想死还是想活?”
许绍亮开始还想抵赖,马吉翔根本不与他嗦,叫个军卒,拿了腰刀,倒持着,以柄的那一头象杵药般给许绍亮的小拇指来了那么一下下。
“啊!”圆的小拇指变成扁的,十指连心,他惨叫的声音让整个营地都听得到!
马吉翔恐吓他道:“本侯很有耐心,问你十句招不招,不招的话,就是一根手指!”
许绍亮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出生,人前说得慷慨激昂,却是个软骨头,马上认栽供认了他与多官合谋欲图马吉翔之事。
“这就对嘛,早说了就不必皮肉受苦了。”马吉翔诱导他道:“你们不过是一些中级官员,这样的大事,岂是你们所能想象得出来的?”
“不知侯爷有何吩咐?”许绍亮硬着头皮道。
“是哪一位朝中大佬叫你们做的?”马吉翔叫许绍亮攀咬吴贞毓!
于是许绍亮就写上出于吴贞毓的指示才这么做的,签字画押。
马吉翔又突击审问其他人,由于时间关系,没能得逞,这时皇帝的圣旨到了,要他前去见驾。
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马吉翔在离开之前,低声吩咐马雄飞做一件事情。
所谓御前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一座帐篷而已,里面除了皇帝朱由榔之外,吴贞毓等文官也在,待马吉翔进来后给皇帝见过礼,即招致吴贞毓的强烈质问!
“国事至此,马侯爷却擅起大狱,无旨意捉拿百官,臣以为万万不可!”吴贞毓弹劾马吉翔此事做差了。
马吉翔就将熊振春、许绍亮的供书呈上道:“臣忠心为国,孰料这些文官惟恐天下不乱,不来请旨,径直勾结武将,想把臣诛戮……他既不仁,我也不义,不能不先下手为强!”
他冷笑道:“倒是吴大人,背后指使他人做枪,现在来恶人先告状!”
吴贞毓向朱由榔奏道:“他们等来找过臣,臣说了‘国事艰难,岂可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并未与谋!”
两人争执,朱由榔不能决,遂吩咐马吉翔道:“马卿家且先将众人送来御前对质!”
“遵旨!”马吉翔痛快地道,让亲兵前去传达。
很快地,被捉拿诸人解至御前,独少了一个人。
熊振春!
听亲兵跪下禀报道:“之前熊将军不知道突发什么神经,猝起夺刀,混乱中被杀了!”
第1270节 陛下,俺哥想卖你!
众人不能置信,熊振春死了?
但确实是事实,吴贞毓即时弹劾马吉翔蓄意谋杀大将,该当严惩!
下面一群文官鼓噪助威,马吉翔施施然地道:“虽是过失杀人,但臣确实有罪,臣请陛下罢除臣锦衣卫指挥使之职,让臣做个闲人罢!”
顿时,文臣的声音嘎然而止。
死了一个统兵大将,又要罢掉另一个统兵大将,得,大伙儿不用逃了,直接向追兵投降吧!
朱由榔再傻,也只能和稀泥道:“事出有因,全因误会所致,既往不咎,诸卿该同舟共济,共度国难!”
着诸人承诺,不就今天此事进行追究,到此为止!
散了,马吉翔得意洋洋,扬长而去,文官们则气愤不已,却拿马吉翔无可奈何。
吴贞毓埋怨诸人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擅自行动!”
当初文官们想搞马吉翔,请他做带头大哥,他阻止他们不可轻举妄动,没想到这些文官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说干就干了,偏又干不成功!
正所谓是书生造反,三年不成!
朱由榔搞复辟,那些文官也复辟,拉帮结派,党同伐异,大玩嘴炮,还想骑到武将头上拉粪拉尿,却没找对一个好时机,这样的环境下还来搞!
这就是前明文官的本性,他们在新明受压抑太久了,一旦有机会就原形毕露。
不过文官中周官的一句话让吴贞毓也难以反驳:“马贼深得今上倚重,我们弹劾他有用吗?”
金兰则在旁边帮腔道:“说不定我们这边出去,他的人马就在那边等着哩!”
原来朱由榔识人不明,马吉翔不学无术,但擦鞋功夫做得好,朱由榔对他言听计从,他与太后皆深信之,以为忠勤,命掌戎政;不知马吉翔是个谄谀之人,其心叵测也,也让文官们对朱由榔失望了。
大家不欢而散,而做了二五仔的许绍亮被大家摒而弃之,他想想后,干脆去找马吉翔投奔!
马吉翔大获全胜,在他眼中,文官只会放嘴炮,目前形势下怎么也动不了他,他忌惮的是熊振春,刚才搞了熊振春一下,指望他会对马某人感恩戴德?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借机杀了熊振春,尽降其军!
他禀过皇帝,派出管勇卫营内监庞天寿和他的门生郭一起管辖熊振春军,庞天寿不识军务,军权掌握在郭手上。
熊振春军共有三千人,怜熊振春无故惨死,不服马吉翔派去的人马,即使是庞天寿着力笼络,不几日,依旧散去一半!
更有甚者,他们找到了追兵军官李存惠,向他报知御营虚实。
我们治不了你马贼,有人治得了你马贼!
那些人卖掉马贼毫无心理负担,李存惠大喜,破交战干得更欢了,让朱由榔以龟速前进,一天行不到十里地!
吴贞毓见势不妙,找着朱由榔道:“情况危急,陛下宜轻车简从,抛弃辎重,轻装前进!”
他提议,带上重要的皇亲,朱由榔再带上兵马及跟得上的勋贵、文臣以及一些财货、给养,就这样子,赶快前进!
其他人就顾不上啦!
计是好计,奈何马吉翔在旁边斥道:“陛下乃天下共主,须存体面,如此行动,成何体统!”
他对朱由榔奏道:“陛下且请放宽心,贼若来时,臣必为陛下挡之,届时,陛下看臣破敌!”
马吉翔是大明武进士出身,挥舞拳头,装模作样,实际上有姿势没有实际,偏皇帝信他,笑眯眯地颌首道:“朕有卿家,国无忧矣!”
吴贞毓嗟叹而出,只觉得前路茫茫。
马吉翔人前说得响亮,就连他dd马雄飞也信不过他这个哥哥的能耐,忧虑地道:“朝廷追兵来时,必是强兵劲将,我们如何抵挡?”
四顾无人,马吉翔悄悄地告诉他dd道:“多备财货留给我们自己,届时再将朱由榔卖个好价钱!”
“啊!”马雄飞惊诧不已。
他只觉得他哥是个陌生人,枉皇帝这么信他,他居然想到了卖主求荣!
然而,身为血亲,马雄飞还能怎么着,不可能跑去跟皇帝说“陛下,俺哥想卖你!”……
朱由榔御营这样的前进速度能走得了多远,很快地,追兵赶到。
急促的马蹄声如闷雷一般敲打着人们的耳膜,先是数十骑疾驰而来,咬上了御营后队,哪怕他们人少,也敢于直逼上前,他们以劲箭开路,射杀跑得慢的永历军,在尘土漫天中越逼越近。
新明军舍得投钱,也接受了东南国的军魂,骑兵带队的军官往往来自东南国,他们敢战,甚是精锐,擅长轻骑穿插,一日夜可行数百里,忽散忽聚,游击骚扰,入重围而不惊,击重兵而不惧,是采自蒙古、老野猪皮时代就运用娴熟的战术。
没错,骑兵军官有许多正是归化的蒙古人和鞑靼人!
这些人起的是汉名,说的是汉语,衣着习俗与汉人一般无异,但他们祖宗留给他们的把式没有扔下。
他们骑术甚精,弓箭射出,成排永历军倒下。
待永历军大队人马过来时,他们即闪,边走边射,十箭中得六七箭,让永历军根本不敢相逼!
新明军骑兵分为二类,一种是轻骑兵,使用弓箭,为少数人马,另一种是龙骑兵,亦即是火枪骑兵,遇敌时可以下马以火枪对战。
弓箭射击速度快且方便,火枪集中射击威力大,现在来的是轻骑兵。
见不是路,马吉翔来个壁虎断尾,由庞天寿部留下阻击追兵,自已带皇帝离开。
庞天寿接受了命令,与副将郭商量了一下,决定伏击追兵。
郭年轻气盛,阅历不多,满怀着雄心壮志,他找了个开阔的山谷,一边临涧,一边是小山,把千多步兵伏于小山背坡上,伺机破敌。
他们伪装妥当,马蹄声隐约传来,声响不烈,正是追兵斥侯骑兵通过山谷,没有发现伏兵。
接着马蹄声由远渐近,越来越响,轰轰隆隆如同闷雷滚过天空,震得藏身在山窝丛中的郭面前的草杆都在瑟瑟发抖,远远的一大队骑兵从山谷进来,策马狂奔如风雷急电,瞬间如潮水一般踏进了埋伏圈里。
打的是“袁”字,正是新明大将袁宗第负责率军追击。
郭在山窝草丛中用望远镜观察,咬咬牙,发出了进攻的号令。
“呜!”号角吹起来,“杀啊!”永历军在山顶上冒出头来,鼓足勇气向下冲杀!
第1271节 变质的军队
山谷中回荡着震天的喊杀声,永历军更在山谷前后都撬起大石滚下来,把道路给堵塞了。
长枪兵、朴刀盾牌的永历军蜂拥而来,呐喊地冲杀下来。
地势极不利于骑兵机动,骑兵没有速度就是渣,“呵,居然打劳资埋伏,也不想想劳资是什么人!”袁宗第呵呵笑道。
他锐目扫过小山,即时清楚到敌人几多人。
勒住战马,下令道:“停止前进,下马作战!”
袁宗第的命令被数个声音有秩序的重复传递,忽的一声,大队骑兵冲入战场中央猛的齐拉缰绳,一齐停了下来,五百骑同时勒马减速,队形居然严整不乱,果然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他们迅速地跳下战马,只让少许人赶着战马到路旁,其余人等就在大路中间列阵。
迅速排队,等到永历军冲到山脚下时,等候着他们的是整齐的队伍与森森的枪口,永历军居然战栗不敢前进!
对面的新明军鸦雀无声,他们是龙骑兵,需要时可以策马劈杀,现在则列阵打火枪,整座气势凝结如一人!
朱由榔复辟,文官复辟,前明军亦复辟。
前明军是什么货色?
遇到强敌,强敌可以以一打十,把前明军的脸打得啪啪响。
得,如今新明军五百人,应该出动五千人来攻击他们才行,现在嘛,一千人?
不够吃,袁宗第下了马,在队伍前面站着,背对着永历军,告诉他的士兵们道:“一人两枪,笨蛋的话给你打多一枪,打完收工!”
老总真逗,让官兵们哄堂大笑,充满了对敌人的轻蔑还有必胜的信心!
其实,永历军的底子是新明军,新明军并不差,许多军官来自东南军,士官是东南军老兵复员,而东南军一年一小打,三年一大打,派到新明军的军官都是见过血的,象这次平叛的新明军就是如此,战斗力是有保证的!
而朱由榔组建军队后,本质秒变。
有本事的军官滚一边去,上台的尽是阿谀奉承,喝兵血不学无术的人,最明显的例子就是马吉翔,他并未打过大仗,却成为了军中第一人,掌握军权。
长官如此,军队能好?
如今袁宗第的龙骑兵只及永历军一半,却已经让他们望而却步。
别说他们脚软,就连郭自负胆识过人,也是心怯,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抓起一张弓,拈起一枝箭,往那个敢背对他们的敌人军官射去!
郭狞笑一声:“敢小看劳资,射屎你去!”
众人惊呼声中,袁宗第倏地回转,劲风扑面而来,让人口鼻一滞。
袁宗第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左手举起小盾一挡。
叮的一响,轻描淡写地给挡下了。
“队长牌”盾牌,质量有保证!
他抬眼张望,随着永历军的迫近,距离八十米,看上去队形此刻已然非常密集,他猛的一把抽出背上挂着的的九节鞭腰刀,向前指去,大声喝道,“开火!!!”
龙骑兵阵前轰然巨响,白烟腾起,在整片阵地四处弥漫,冲得最前的头名永历军原本力势十足的步伐一下子变得踉踉跄跄的,软软地走上三步,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
冲锋的人群中有多人被打中,纷纷倒下,其余的人步伐不免慢了下来,显得犹豫不决。
哪怕郭没经大阵,也知道冲阵最忌三心二意,要冲就一个劲冲,慢慢冲就成了添油战术。
看到这样情形,他心中大急,忍不住冲到了队伍前面,招呼诸人道:“冲……”
他只能这么做,否则他在后面说上一百句“兄弟们给我上”不及现在一句“弟兄们跟我冲!”
不冲,死得更快。
但冲了……
他的眼睛猛然睁得大大的,脸容扭曲,那是恐惧的神情。
因为敌人阵中突出了两个炮口,象两只怪兽的眼睛正朝着他不怀好意地打量着。
正是随龙骑兵一起行动的6磅炮,这种炮坚固耐草,轻便好用,乃东南国所造,东南国的军工生产极为发达,6磅炮是其中之一,五百龙骑兵携行两门。
袁宗第追随李自成造反,他骁勇善战,仗打到他这份儿已经是炉火纯青,将火炮隐藏起来,等着重要的时候使用。
现在就是关键时候,瞄准了敌人军官,一声令下,霰弹喷薄而出,火雷也似轰向郭。
距离五十米,两门炮的霰弹的弹子儿都有百枚,将郭淹没了。
炮决郭!
虽然他身上披甲,或许能够抵挡火枪铅丸,但对于火炮霰弹,就象纸糊的一般,弹丸扑扑响地打进郭的身上,就是一个个血洞,瞬间他成为了一个血人!
他身边十来个亲兵也几乎被射倒,只有二个人身上轻伤还上前扶着他。
郭只是瞪着眼,想说些什么,一张开口就吐血,这是肺被伤到了的情况。
然后他的头一歪,鬲屁了!
说起来他也够倒霉,他家花了大钱好不容易让他做了马吉翔的门生,马吉翔也算看得起他,委以重任,没想到没赚回本就挂了。
他这一死,还站着的永历军齐齐站稳脚跟,然后,赶在对面第三轮火枪齐射时,脚底抹油,全速逃离!
“追!”袁宗第一看就知道这是前明军本色,自己已经稳赢了。
换作东南军和新明军,不会因主将阵亡而混乱,只会坚持作战。
一些军人直接追杀,有的则骑上战马,衔尾追击永历军。
永历军逊色!
蜕变得可怕,他们跑不快,许多人被下了马的骑兵赶上。
东南军、新明军即使是骑兵,训练时每天也要跑步五千米,少则三千米,风雨无阻,步兵则要一万米,官兵同练,指标是杠杠的,加上伙食保证,体质硬硬的。
永历军没坚持练体能,一个月就足以把以前的把式丢下来了,距离不远都跑得气喘吁吁被追上。
有的人聪明,马上跪地投降,也有的人以为自己跑到山上没事了,然后挨山脚下的火枪兵打猎般地向他们瞄准射击。
枪响人倒,白白死掉。
……
“长官,我们打赢了!”副官向袁宗第报告道:“我们打死了他们三百二十七人,俘虏了一百六十二人,其余的逃散了,最有价值的人叫做郭,是马吉翔的门生,被我们轰死!”
他翻着小册子,念着数据道:“……我方无一阵亡,有六个家伙扭到脚什么的,擦点跌打榜酒就好了。”
打败他们易如反掌,副官喜形于色,袁宗第淡然地道:“变质的军队,我们打的是前明军,对付他们,胜之不武!”
“让兄弟们休息一下,再行追击,让尖兵擦亮眼睛,别再让我们踏上陷阱了,否则,我用皮鞭抽他们!”袁宗第吩咐道。
“是!”
一刻钟之后,部队重新出发,将前方的永历管军tj庞天寿赶得慌作一团,有如惊弓之鸟般用力地抽着他的马,把可怜的马的马皮都抽破了!
第1272节 卖帝
既是前明军,则有文官或者tj监军,庞天寿扮演着这样的角色。
冲锋是武将的事,成功了有庞天寿的功劳,还是大功,仅逊于主将,甚至高过主将。
败战了,庞天寿首先离开战场有便利。
而东南军和前明军,则有政治军官,起到监军的作用,不同的是政治军官亦是军人,以军人的标准要求他们,对他们的特殊要求是政治觉悟高,即起到带头的作用,关键的时候能用,比方说带头冲锋什么的。
先前山谷这场伏击战,永历军出动一千二百人,一千人随郭出动,另有二百人护着面色惨白无须的庞天寿躲在前面的镇上喝茶。
败军慌慌张张地退下来,告知郭失风的消息,庞公公低骂一声“不争气的东西”,吩咐赶快离开。
走是走了,快不起来。
身为宫里的大tj,自有他的体面,出行需要鸣锣开道,就免了,一个青罗伞是必须的,煌然仪仗队地出行,走了一会儿,后面的小卒禀道:“爷爷啊,祸事来了!”
“什么?”庞天寿问道。
“后面的军队追来了!”小卒战战兢兢地道。
庞天寿用望远镜往后看了看,的确发现了远处道路上出现追兵的游骑兵。
“草!”庞天寿立即快马加鞭,急着赶路。
骑兵追击在后面,越来越近,庞天寿急着逃跑,什么锣啊、旗号、青罗伞等级都扔了,最后连兵器、盾牌都扔掉,夺路狂奔,狼狈而逃。
抛弃物资,人员掉队,好不容易追上了御营后队,也不停留,径直往中军而去。
当他们到达中军,刚找着马吉翔,就听到队伍后面枪炮声响起来!
马吉翔一看庞天寿的样子,问道:“败了?”
“是的,败了!”庞天寿惊慌失措地道:“郭战死,他的军队也溃败了!”
正说着,只听得后方一声闷响,接着一颗小蘑菇云升了起来,不知是哪一方投掷了炸弹,让御营上上下下心头大震。
敌人追上来了!
一名侍卫找着马吉翔道:“侯爷,皇上有召!”
马吉翔不耐烦地道:“敌人来了,军情紧急,本侯要先处理,现在没空!”
侍卫愕然!
马吉翔开始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不过也不完全是错的,他策马带着人马往后队而去,发现情况非常不妙!
新明军以俘虏兵开路,十个俘虏兵喊话道:“朝廷大军就在后面,快投降吧,早点投降,性命得保!”
他们穿着永历军的衣服,喊话十分有威力,一些永历军放下了武器,造成的后果是后队的辎重、人员被俘。
抢走了十几车的辎重补给,还有宫女几十个,附赠tj十几名,这个就是袁宗第的战果,听闻捉到tj,军官哭笑不得……
当然,不是喊几句话就能够让人投降,袁宗第的骑兵以百人队为单位进攻,先来一百骑兵,骑马上前施放火枪,打完了就后撤装填,然后重新上前,周而复始,不时投掷炸弹,而永历军的远射能力弱且不算,士气也很差……
发现到来的新明军人马不多,马吉翔纠集了二千士兵到后营去抵抗新明军,他鼓励诸人道:“敌人不多,不要被他们欺负了!”
士气复振,步兵呐喊着冲上前去,袁宗第感觉到敌人的压力,不欲与敌人硬拼,主动后撤。
正当永历军后营官兵们欢呼,突听到前军隐约传来了枪声----御营队伍拉得很长,应该是阻击他们的李存惠部又来搞事。
无奈之下,马吉翔带着五百军士气喘吁吁地赶到前军时,李存惠已经退走,看到地上倒下的已军尸体,马吉翔只觉得深深的寒意!
他现在还有五千多人,人家千多骑兵却足够麻烦,都不用主力大军赶到!
对方的火力十足,不断攻击之下,已军不断死伤,而且他们前后呼应,让永历军疲于奔命,如何是好?
以这样的速度,对方主力大军赶来,已军必败无疑。
他这才去见皇帝,首先是夸耀自己的功劳:“托皇上洪福,敌军进攻,我军将他们打跑,足寒敌胆!”
他有声有色地讲述了敌军进攻甚急,待他领兵到来时,敌人不敢与他对战,狼狈而逃!
朱由榔欣然地道:“甚好,朝中有卿家,朕心甚慰!”
他赐马吉翔百枚银元,军队二万银元----时至今天,他还有钱,问题是银元这么重,陆路运输,还是山路,能走得快起来!
马吉翔谢恩,又奉承皇帝道:“陛下得天之幸,今天又招募了八百壮士,足见皇帝陛下深入人心……圣君在朝,终有一日,我们能打到南京!”
这世间什么样的人都有,总有人不怕死的,总有人想投机的,当然也有人为的是信念,因此御营虽然减员,却又有新增人手,他们投靠永历军,让皇帝觉得前途大好,如喝酒微熏的感觉,非常美妙。
不过等马吉翔告退出到御帐外,他的脸沉了下来!
他回到已帐,细忖片刻,找来了他的dd马雄飞,这等事情,还是自家亲弟可以信任。
当马雄飞听他耳语说完,不由得呆住了!
他弱弱地问道:“真的要这样做吗?”
显然,他还有良心,而他哥的良心被狗吃了!
“必须的!”马吉翔长叹道:“这样做才能保住身家性命和荣华富贵!”
两兄弟密密地商议了一会,等马雄飞出帐时,已经满天星斗,营地里点起了营火,隐约有哭声传出来。
看着夜风中猎猎吹拂的“永历”旗号,马雄飞脸上尽是惆怅!
永历!
明天,将会不同了!
夜间并无战斗,当时很少夜战,哪怕大家没有夜盲症,关键是古代广西的道路都是坑,坑爷,你半夜出动一百匹马,去到攻击地点搞不好一半的马匹都保不住。
第二天清晨,袁宗第率部踏上进攻的道路,他们并没有急驶,急驶是不对的,以稍快的速度前进,保留马力应付不测之事。
走了个把小时,太阳越升越高,道路一片光明,他们发现了路边的一小队永历军,打着白旗!
军士将为首的永历军军官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