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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桥老树     官路风流txt下载     官路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六十六章一波三折(下)

    


    屁股决定脑袋,这是流行于岭西官场的着名谚语,既然流行,就有道理。

    侯卫东如今是成津县主持工作的县委副书记,所处位置所承担的任务自然与曾宪刚不同,曾宪刚是从单纯的友谊出发,想放秦敢出来,而侯卫东心里想的事情就要复杂得多。

    “宪刚,秦敢和曾宪勇在顺发磷矿投了多少钱?”

    “我给了他们两百万,秦敢从上青林石场哪里拿了几十万,还贷了款,到了现在,总投入在四百来万。”

    侯卫东又在心里考虑了邓家春的意见,道:“也就是说,秦敢和曾宪勇肯定不会轻易离开成津。”曾宪刚点点头,道:“不包括我给的二百万,这是他们的全部家当。”

    刚才邓家春想让秦敢当内线,侯卫东还心存着疑虑,此时他就下了决心,“既然秦敢和曾宪勇深陷其中,也就是可以做内线。”

    曾宪刚出了县委大院,就直奔飞石镇顺发磷矿,他和曾宪勇曾经一起做了不少大事,两人关系极为密切,听说了这事,自然急急忙忙地前往顺发磷矿。

    “你的枪在什么地方?”

    “昨天我带出去,后来接到厂里的电话,就藏在上青林,没有带回来。”曾宪勇道:“刚哥,磷矿确实赚钱,搞到一个富矿,几年就是千万富翁,正因为容易赚钱,就特别乱,每个矿都有护矿队。没有枪,镇不住人。”

    曾宪刚道:“疯子在成津当县委书记,你还怕什么,有什么事情尽管去找他。”

    曾宪勇点了点头,道:“你和侯卫东关系好,但是他和我没有什么交情,我去找他。也不知道他是否卖帐。所以这一个多月来,我还没有去找过他。”

    “你得让秦敢去找疯子,疯子与秦敢感情不深,但是他绝对不会忘记秦大江,这一点没有问题。疯子现在当了大官。同以前相同肯定会有些变化,但是他人品好。::::绝对靠得住,小事别去找他,大事我们还得依靠疯子。”

    曾宪刚又道:“你们可以暗地里放点消息出去,只要其他人知道顺发磷矿和侯卫东的关系,谁还敢动你们。”在车上。曾宪刚曾经给侯卫东提起过“秦敢和曾宪勇悄悄地借用了你的名义”,其实这事是曾宪刚临机一动编出来地,此时他才向曾宪勇密授了此事。

    下午,秦敢这才回到了顺发磷矿,此时他已经同意了与邓家春合作,充当其内线。

    同意此事,秦敢也有自己的考虑,一来自己将全部家当投入到了顺发磷矿。顺发磷矿是富矿。摆明着要赚钱,以后麻烦事情肯定不少。与邓家春合作可以得到重点保护,二来他可以借着邓家春的手,搞一搞其他磷矿,如果有机会再弄两个磷矿,就大发了,一辈子也就吃喝不愁。

    曾宪刚、曾宪勇和秦敢聚在一起,曾宪勇和秦敢喝了一瓶酒,曾宪刚还是滴酒不沾,喝完酒,三人站在二楼的走道上,曾宪刚道:“我给你们说,以后磷矿安全还得加强,上二楼要加一道铁门,晚上睡觉把铁门关上,不准任何人进来。”

    看着秦敢和曾宪勇的笑意,曾宪刚取下眼镜,道:“我这是血的教训,你们莫小看这些小事。”见曾宪刚一本正经,两人这才严肃起来。曾宪刚又道:“岭西现在流行监控系统,你们去买一套回来,有什么人靠进就一目了然。”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鞭炮声响。

    永发磷矿,方、李两家来了不少人,在矿里放起了鞭炮,方铁地妻儿披麻带孝,在院中哭成了一团,磷矿地工人也聚在了院中。

    在厂办公室里,方杰、李东方以及方杰的父亲方厚德正在商议着对策。

    方厚德的人生分为两段,前五十年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社员,五十岁以后,他就从田土里拨脚上坎,游走在遍地开花的乡镇企业中,砖厂、煤矿、洗选厂,他都干过,当儿子方铁开起了永发磷矿,他这才正式当起了吃喝不愁地老太爷。^^^^

    由于有了钱,他就在成津买了房子,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到歌厅、洗发廊找小妹,年轻时家里穷,找了一位身胚蛮大声如洪钟地黄面婆,当时还觉得可以,在县城里去城里的女人睡过以后,就如一年没有沾过油星子的饥人突然尝到一块肥美的红烧肉,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无以言表。

    从此就迷上了这项运动,后来还远征到了沙州,到了沙州以后,他买了房子,找了一个十九岁地年轻妹子,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

    而这一切,源于顺发磷矿带来的利益,当得知儿子摔死,他惶惶如丧家之犬回到了飞石镇。

    “买把枪也不是死罪,在成津买枪的人多了去了,公安凭什么把人朝死里整。”方杰气势汹汹地道。

    李东方纠正道:“谁说买了枪,拿出证据来。”

    方杰道:“铁哥确实有枪,当时就查了出来。”

    李东方道:“谁来证明有枪,光凭公安在说是不算数的,必须有相关文书及签字,如果没有这些,完全有可能是栽赃陷害。”他如此说心里是有底气的,长安面包车出了车祸以后,当时搜查的所带文书都不翼而飞,这就是反咬成津公安局一口的依据。

    “方铁死得冤枉,方叔叔,不能轻易火化了,我们得讨为方哥讨个说法。”

    方厚德一直哭丧着脸,耷拉着眼皮,已经失了分寸。

    李东方见方厚德没用,站在窗子看了看外面,熊腰虎背地方铁妈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着厂里员工们哭诉着。方铁妈在厂里管伙食,她是有名地刀子嘴,心虽然不是豆腐,可也不是毒药,在工人中人缘不错。

    方铁妈被叫到办公室里,听到李东方这么一说,抹了一把鼻涕。道:“把娃儿抬到县政府去。不解决就不烧。”

    李东方哼了一声,道:“找县里有什么用,这事没有县里同意,公安局也不敢随便抓人,婶子。直接把铁哥抬到市委去,在准备一些横幅。把事情闹大,如果市里不解决,就抬到省里去。”

    方铁妈见自家男人半天不放个屁,骂道:“瞧你那个样,平时抬起**乱日。遇到点事就焉了,真不是男人。”方厚德涨红着脸,跳起来,道:“给大哥他们说,抬娃儿到市里去。”

    李东方又道:“铁哥在殡仪馆,有可能公安局不准抬走。”方铁妈红着眼睛道:“谁敢拦着,老娘就给他拼了。”

    方厚德、方铁妈以及方家亲朋好友开着磷矿厂地两辆卡车就朝县城开去。

    县委,侯卫东从早上进入了大楼。就没有停过。除了与邓家春、曾宪通、朱介林、王辉、段英等人见面,还抽空子与闹情绪地政协主席经历聊了半个小时。中午在沙州宾馆与王辉等人共进午餐,吃过午餐已快两点了,他没有再回县委招待所休息,直接就回了办公室。

    在办公室休息了十来分钟,副县长朱兵带着交通局长景渚涯来到了办公室,景渚涯是茂云市南铺区副区长景伟的堂弟,景伟与侯卫东在省党校研究生班是一个小组,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景渚涯汇报道:“侯书记,新方案改道的地方太多了,需要征用的土地量很大,征用土地没有几个月拿不上来,是否考虑适当修改方案。”

    成沙公路即将进入实施阶段,遇到的问题相当多,除了资金问题,土地问题就是当前最突出的问题,交通局长景渚涯作为公路地具体实施者,感到了巨大地压力。

    “修公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我相信沿途老百姓一定会支持,关键是工作要做深做细,各镇主要领导要深入一线,走村入户进行宣传。”

    侯卫东态度坚决地又道:“成沙公路方案经过了县委常委会审议,已成了定论,不能随意进行修改,否则县委常委会的决定就是一纸空文,我们一定要维持县委常委会的严肃性。”

    景渚涯就有些愁容侯卫东当过益杨新管会一把手,知道大规模征用土地的难度,就对朱兵道:“朱县长,最近召集双河、河西、桔树三个镇的党政一把手工作会,专题研究征用土地一事,你们回去做些准备,在会上我们再制定硬性任务。”

    布置了此事,侯卫东又追问了一句,“景局长,沿途三个镇到底涉及多少个村,这一段时间,你去接触过几个村支书和村委会主任?”

    景渚涯作为县交通局长,按惯例,他一般只走到镇一级,而且只跟镇里主要领导见面,侯卫东问得如此细,让他始料不及,汗水一下就冒了出来。

    侯卫东见他结巴,没有继续追究此事,语重心长地道:“景局长,如果朱县长时间来不及,你都要到各村支部书记和村委会主任中间去走一走,了解第一手资料,做好沟通解释工作,如果我们浮在半空中,很难做好工作,如果扎根于基层,我相信一定能顺利推进工作。”

    朱兵不禁感叹:“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几年前,侯卫东还是初出茅庐地学生,求着交通局买碎石,转眼间,堂堂的交通局长在他面前就如小学生一般。”

    下了楼,景渚涯抹了抹头上地汗水,对朱兵道:“朱县长,我先回局里开上会,然后就到桔树镇去,先找老高谈一谈。”开完会,景渚涯就朝桔树镇走,桔树镇的公路是出名的烂,进入桔树镇不久,前面就有重车陷在大坑里,动弹不得。

    景渚涯等了一会,觉得车里闷,下了车,朝出事地点走去,经过一辆大卡车时,见车上有都披麻带孝,还有哭骂声,无意中听到几句话,吓了他一跳。

第四百六十七章余波未了(上)

    


    景渚涯是成津县土生土长的干部,深知县情,听到对话,也就不再上前,慢慢地退回到车上,这才给侯卫东打了电话,“侯书记,我是景渚涯,根据你的指示,我回局里开了会以后,正前往桔树镇,堵车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个事,向你汇报。”

    “嗯,景局长行动迅速,很好。”

    “你注意观察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侯卫东放下电话,立刻把委办主任胡海叫了过来,道:“接到举报,方铁的家属带着横幅前往沙州,要到沙州闹事,你通知飞石镇、信访办、公安局派人前往沙州,如果能在公路上把他拦截下来最好,如果追不上他们,就到沙州市委市政府去守着,务必将其劝回。”

    胡海道:“派人去追恐怕来不及了,我建议让桔树镇政府和派出所出面做工作,不管采取什么办法,先把他们拦下来再说。”

    侯卫东拍了拍额头,道:“你这个建议好,立刻通知桔树镇,想办法劝回这些人。”

    胡海得令以后,急急忙忙就去布置。

    在老成沙路上,景渚涯得到了侯卫东的表扬,心情格外高兴,他就下车吸烟,眼睛盯着前面大货车披麻带孝的人群,按照常规,成沙公路一堵车就是半天,今天却很快就将动弹不得的车辆拉了出来,不一会就恢复了交通。

    他连忙又给侯卫东报告了情况。

    在成津县境内无法追上方铁家属,侯卫东走到门口,对秘书杜兵道:“你去给胡主任说,成沙公路已经通车,通知桔树镇来不及了,在派出工作组的同时,向市委办和市府办报告此事。”

    杜兵一路小跑去找胡海。

    安排妥当。侯卫东这才空下来喝了口水,此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一次公安局的抓捕行动是一次线索清楚的行动,战果不错,却也暴露出不少的问题:“第一是飞石派出所一位民警醉酒,联防员涉嫌通风报信;第二是抓捕方铁的相关文书不翼而飞,这肯定是八名刑警中地一位所为。”

    “谁才是可以相信和依靠的力量。”侯卫东不禁发了些感慨。他是主持县委工作的副书记,有市委周昌全书记地大力支持。掌握着干部任免权,可是如今成津干部队伍与磷矿关系是千丝万缕,让他也有一种无力感。

    此时,他对章永泰日记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正在脑海中想到了章永泰,桌上的红机突然想了起来,是市委常委、秘书长洪昂的电话。

    “卫东。刚才接到省委办公厅的电话,沙州一中地老师章竹到省委去上访,市委已经派人去接。”侯卫东只得苦笑了,由于是用红机电话,也就不存在泄密的问题,实话实说道:“秘书长,章家兄妹地心情我理解,可是处理成津问题不可能毕其功于一役,得抽丝剥茧、循序渐进。等水到渠成才能彻底解决问题,这事的关键问题是章家兄妹对市委和县委抱着不信任的态度,现在向两兄妹透露了市委真实意图,在没有解决问题的情况之下,他们也不会相信。”

    洪昂道:“卫东说得对,这就是核心问题了,章家兄妹对市委县委不信任,这一点不解决。始终解决不了问题。”

    出于保护章家兄妹的考虑。市委已经给章永泰爱人在市委家属院里考虑了一套住房,住房性质属于集资建房。优惠不少,由于量少,只有资格老的处级市直机关干部才能买到,尽管章永泰并非市直机关干部,由于他是因公殉职地正处级干部,把他的遗孀安排进市委家属院,市直机关干部也就没有太大的意见。@

    只是,章竹一直是处于校园较为封闭的环境之中,自视甚高,考虑问题却颇为偏激,他将市委的善意理解为收买,便坦然采取了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碗来骂娘的做法,等到母亲搬进了市委家属院,他就带着材料到了省委讨要说法。

    事至此,侯卫东只能迎着困难顶上去,道:“秘书长,我再找章松谈话。”

    洪昂知道事情的根根底底,也感到事情棘手,道:“周书记作出了指示,他要求一定要安抚住章家兄妹,切实保证两兄妹安全,我的意见是想办法迂回攻关,找独立于政府的第三人出面,只是这人不好找。”

    侯卫东脑中灵光一现,道:“上一次章松去找过省报记者王辉,说明她对王辉很信任,王辉是资历深记者,和我关系不错,他理论水平高,又在采访章永泰,由他出面效果应该不错。”

    洪昂对这个提议也有兴趣,不过他马上想到一个问题,道:“你如何给王辉提这事,即要将事情讲清楚,又不能暴露市委地意图,这个分寸一定要掌握好。”侯卫东略为沉吟,道:“秘书长,我会注意方法,不会暴露市委的意图。”

    两人在电话里商量了一会,洪昂最后同意了侯卫东的提议。

    下午五点左右,宣传部长梁逸飞接到了胡海电话,侯卫东要宴请王辉一行,此时沙州宣传部副部长已经回沙州,王辉自然就成了主宾。

    六点钟,王辉等人来到了县委招待所,委办主任胡海将王辉、段英、杜成龙安排进了包间,先由梁逸飞陪着,他亲自到后院来请侯卫东。

    侯卫东正在楼下邓家春的房间里,两人泡了一壶茶,点燃两枝烟,聊着。

    一次并不太复杂的抓捕行动,搞出了这么多事情,邓家春颇为恼怒,道:“侯书记,我当了几十年公安,第一次遇到这么窝囊的行动,成津公安队伍千疮百孔,必须要整肃队伍,不下猛药,老虎就要变成病猫。”

    侯卫东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而且范围更宽,牵涉面更大,他抽着烟站在窗前,看着围墙外的绿树,道:“谁是可以信任地人,这是摆在我们面前地难题。”

    “我曾经想过从外地多调干部,经过一段时间,我认识到多调干部解决不了干部队伍的问题,还是得立足于本地,成津是**领导下地成津,大部分干部是好的,这就是我们工作的基础。”

    “从这个意义来说,我们要当伯乐,从当地干部中找到人才,当然,我们两手都要硬,对个别坏分子,必须严惩,不能心慈手软,不能养虎为患。”

    邓家春道:“飞石镇的那个联防员,立刻清除,那位醉酒的值班民警,停岗,如果查出谁拿了搜查证等相关文件,开除。”

    这时,侯卫东看到胡海走进了院子,他回头对邓家春道:“两位民警都没有生命危险,这是不幸中的大幸,如有必要,就送到沙州医院,别吝惜钱。”

    进了县招待所的餐厅,招待所长胡永林站在旁边咧嘴笑着,侯卫东朝他点了点头,就进了雅间。

    王辉道:“侯书记,你也太客气了。”

    侯卫东在首席坐下,道:“一般的同志中午陪一陪就行了,王主任不同,我们是老朋友,中午那一餐算是代表着成津县委县政府,这一餐就是代表我本人了。”

    他又笑对王辉道:“王主任,早知道要来成津工作,你写那篇调查报告的时候,就应该为成津多多美言。”

    王辉在数年前写了一篇关于岭西全省开发区的调查报告,益杨新管会出了风头,可是成津开发区就被点了名,这篇调查报告发表以后,全省保留了十六个开发区,成津开发区被撤销。

    “呵,我也是无心之为,不过实话实说,当初成津开发区确实不成样子,茅草比人还深,办一个狩猎场都可以,如果侯书记重启开发区,我一定会唱赞歌。”那篇调查报告是王辉得意之作,提起此事,他颇为高兴,顺便也捧了捧侯卫东。

    段英换了一条紫色长裙子,以前在益杨之时,她从来没有穿过紫色长裙,到深圳出差,逛街之时偶然间发现了这条长裙子,心中着实喜爱,这次到成津来,她神差鬼使地将这条紫色长裙带了来。

    侯卫东虽然一直在与王辉说话,眼角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瞟着段英,这一身紫身长裙极配其气质,让她显得高贵而性感。

    与王辉说了会话,他这才将目光正式转向段英,道:“段英在沙州日报工作过,对沙州各县情况很熟悉,希望也多为成津多鼓劲。”

    在这种场合下,段英尽管有许多话,却也只能说着官话。

    摄影记者杜成龙在一边突然道:“我记得侯书记的爱人与段英是同学。”

    这是一句普通的无心之语,可是侯卫东与段英关系特殊,一般不轻易提起这个让人纠结的话题。侯卫东反应迅速,笑着道:“所以我说大家是老朋友,你们要多为成津宣传,不仅要宣传章书记,还要多多宣传成津。”

    段英心尖如被鹅毛轻轻划过,她低着头,喝了一口小杯装着的排骨汤。

第四百六十八章余波未了(中)

    

    今天翻看了《华山》,很好的一本书,可惜了,特此感慨。

    段英一边听着侯卫东、梁部长、王辉、胡海等人天南海天地天,一边小口地喝着排骨汤,排骨汤炖得很浓,香气扑鼻,她却吃得好没滋味。

    她在省市县三级报社都工作过,对众人闲聊的内容也熟悉,平时这种情况,她还会不时地插嘴说上两句,可今天实在提不起兴致,见到王辉谈兴甚高,在心里暗恨道:“王主任废话这么多,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侯卫东心里惦记着章松的事,等到晚餐要结束之时,他对王辉道:“王主任,等会你到我房间去坐坐,我有事要和你商量。”说完之后,他对胡海道:“梁部长、胡主任,你们陪段记者和杜记者去搞搞活动,工作固然重要,也得有休息的时间。”

    他站起身,对段英和杜成龙道:“抱歉,先走一步。”

    段英此时已有了男友,对于与侯卫东相见,心里亦是矛盾得紧,一会想单独见一见侯卫东,一会又不想见他,今天晚餐之时,侯卫东似是热情礼貌周到,实际上却暗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意,等到晚餐结束,好不容易有单独见面的时间,他却只邀请了王辉一人进后院商量事情。

    她的心情原本就如一团乱麻,此时就有些受伤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也很能控制情绪,虽然心脏仿佛在“滴答滴答”地流血。表情仍然带着职业性的矜持微笑。

    等到侯卫东与王辉离开,县委办胡海主任道:“段记者、杜记者,吃了饭活动活动,招待所里有卡拉OK厅,音响还勉强能用。去唱两首,舒筋活血。”

    段英摇头道:“谢谢胡主任,今天累了。你们玩,我回宾馆休息。”

    胡海在吃晚餐之时,眼角余光一直在瞟着紫衣段英,他心里明白,对于省报的美女记者,只能过过眼瘾,顶天跳跳舞,骑在身上地事情是一辈子不能想的。....因此,他就拿着侯卫东地令箭极力地邀请段英和杜成龙去唱歌。

    胡海不死心,继续游说:“段记者,不能不唱歌,等会侯书记知道了,要批评我的。”段英心情不佳,还是婉拒道:“梁部长、胡主任,我确实累了,谢谢了。”

    段英不唱歌。杜成龙也就觉得没有意思,胡海的提议就自然落空。

    看着段英上了车,胡海吞了吞口水,道:“***,不知那个***有福气和这种风骚女人睡觉,他妈地。”骂完后,又想:“如果有一天和段英睡一晚,那当真就是快活似神仙。”

    他又对梁部长道:“老梁。他们不唱。我们两去沙州宾馆,你把戴玲玲叫上。我让谷枝过来。”

    梁部长推了推宽大的眼镜,表示同意。

    侯卫东与王辉并排着走进了后院,守门的警卫热情地道:“侯书记好。”侯卫东随手摸了一枝烟,递给了警卫,道:“老赵,抽枝烟。”老赵也来客气,接过烟,就美美地抽了起来,道:“侯书记,侯所长什么时候到成津来,我请他喝酒。”侯卫东道:“他这人,守着吴海地外孙,哪里都不肯去。”

    聊了几句,侯卫东和王辉这才上了楼。

    “刚才那门卫与侯叔认识?”王辉见到那门卫气质与普通门卫不一样,在侯卫东面前也是落落大方,有些好奇地问。

    侯卫东有意将话题朝章松上面引,就道:“你可别小瞧了老赵,他是正儿八经的公安,与我父亲都是同时代的人,按辈份说起来,邓家春算是他们的小辈了,如果不是被伤了脚,成了跛脚,早就是公安局的领导了。=王辉笑道:“当领导确实不一样,当门卫的都是老公安。”

    侯卫东一边走,一边介绍道:“这个后院住了三家人,我和副县长朱兵、公安局长邓家春,邓局长当刑警的时候与老赵有交情,就特意给老赵安排个轻松的工作,门卫三人,二十四小时轮班。”

    王辉猛然间想起了章永泰地日记,暗道:“侯卫东看过章永泰的日记,他表面上不信章永泰是被人暗算,其实心里已经信了,否则不会将后院搞得如此警卫森严。”

    两人上了楼,坐定,侯卫东道:“你和章书记熟悉?”

    “章书记还在乡镇当党委书记的时候,我还是年轻记者,年轻气盛,去揭露一件假种子案,差点走不掉,幸亏遇到了老章,大概是八五年的事情,以后就成了好朋友,是比较纯粹的朋友。”

    “章书记因公殉职,是成津、沙州的巨大损失,市委周书记甚是痛心,听到此信息,流了眼泪,这是我唯一一次见到周书记流眼泪。”侯卫东此时已将章永泰的日记细细地读完,心中对这位一心为公、嫉恶如仇的县委书记充满了佩服,只是他的工作思路与章永泰大刀阔斧地工作习惯略有不同。

    王辉也就跟着唏嘘。

    又聊了一会,侯卫东就挑开了话题,“章松前一阵子跟到省报社来找你反映情况,昨天章竹又到了省委,这事很麻烦。”

    “我看过章书记的日记,很理解章松作为女儿的心情,她这样做无可厚非。”

    侯卫东斟酌地道:“尽管无可厚非,却是于事无补。我作了一个假设,如果,我说的是如果,章永泰的日记是真实的,那说明成津害死章书记的势力很强,章竹、章松四处上告,处于明处,很有可能会惹火上身,我想章书记不会想到让自己的子女去对付黑恶势力。”

    他特意强调道:我说地是如果,假设地前提,可是如果这个假设不成立,章家兄妹所做事情其实是扰乱成津的正常发展,章书记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心安。”

    王辉经验老到,他隐约猜出了侯卫东地意思,静静地听着下文。

    “换一个角度,即使真如日记所记,这也应该是沙州市委市政府的事情,章家兄妹是没有能力与黑恶势力作斗争的,还得依靠组织的力量才能铲除黑暗。”

    “而且,章书记与周书记关系挺好,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周书记也不会对章家的事情袖手旁观,但是现在是法治社会,一切得讲证据,章书记的日记只能算作线索,而不能成为证据。”

    侯卫东选王辉作为中介人,除了他是章永泰好友,能得到章家兄妹信任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王辉是省报派到成津写稿子的主要执笔人,手里有向上反映的渠道,若他不支持理解市委县委的工作,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复杂。

    王辉点头,“我明白了。”

    他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随着侯卫东的叙述,逐渐将成津的事情连在了一起:“章永泰出了车祸,侯卫东就调到了成津主持县委工作,邓家春成为公安局长,而常务副县长李太忠被调到沙州任城管局长,这些人员调整很有深意。”

    暗道:“周昌全这样精明的人物,肯定会相信章永泰的日记,却又不便于大张旗鼓地追查此事,所以他派出专职秘书到成津。”想通了这一点,前后之事就融会贯通了,章永泰虽然作风强硬,却是粗中带着细,章家兄妹现在还看不透此事,比其章永泰就差多了。”

    王辉又试探道:“听说昨天晚上成津公安局搞了缉枪活动。”

    “王主任消息倒是挺快。”

    “我们当记者的都是天生的狗鼻子。”其实王辉今天并没有时间出去,梁部长一直陪着我,小杜出去转了一圈,就听说了此事。

    侯卫东见王辉知道了此事,也不隐瞒,道:“沙州公安局打掉了一个贩枪团伙,根据线索查到了成津,昨晚战果颇丰,不过也留着遗憾。”

    听了整个事情经过,包括方铁家人去上访之事,王辉心中已如明镜,只是侯卫东一直不点破,他也就玩起哑谜,道:“侯书记是让我劝劝章家兄妹,不要再上访。”

    “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这事就拜托老兄了。“我明天要与章家兄妹见面,会从侧面劝一劝他们兄妹俩。章家兄妹只是一时转不过弯子,我相信他们会通情达理。”

    侯卫东与王辉握了手,亲自将其送到县招待所的大门口。

    与王辉接触数年,侯卫东对王辉能力很了解,既然接了招,就应该有办法,压在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暂时放了下来。

    回到寝室,侯卫东痛痛快快地洗了澡,忙了一天,让热水直冲脑门子,很快,全身就热透了,疲乏也就一扫而光,洗澡之时,听到手机响个不停,他原本想出去接手机,又心道:“这手机真是个绳索,让人时刻不得安宁,不理。”

    来到客厅,原本不想瞧着那手机,在屋里转了两圈,却终究还是拿起了手机,来电显示是段英的号码。

    他把手机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

第四百六十九章余波未了(下)

    

    “你好吗?”侯卫东犹豫半天,还是给段英回了电话。

    “我还行。”段英咬了咬厚厚的嘴唇,又道:“国庆节,我要结婚了。”

    “祝你幸福。”

    段英一直挺冷静,这时突然间爆发了,道:“我们算是什么关系,二奶不是二奶,情人不似情人,一夜情也不是一夜情。”侯卫东没有料到段英会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他们两人的事情只能装糊涂,根本经不起追究,他沉默了一会,道:“你心里不痛快?”

    段英平时总是精明强干的形象,这一刻,坚强的外表上出现了一个小孔,就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她一边抽泣,一边道:结婚以后,我就不会再想你了。”

    又埋怨道:“在岭西我很寂寞,经常想你,这对我不公平。”

    侯卫东无话可说,这段孽情说不清道不明,他不能有任何承诺,一切只靠两人默契,当有人想打破其中的微妙平衡,这段感情也就结束了。

    他不想说对不起,也不想解释,道:“看着你从丝厂出来,然后从县报社、市报社再互省报社,外人看到的都是成功的光环,其间的艰辛却难以体会,从这一点来,你是值得尊敬的女子,另一方面,我会永远祝福你。”

    段英听明白了其中的深意,道:“你这是想分手吗?”

    侯卫东答非所问地道:“国庆节,我会让小佳过来参加你的婚礼,我在成津事情多,就不过来了。”他原本想点好听的。可是好听的话在嘴边,又咽了回去。

    段英早就想到了这一天,可是这一天当真来临地时候,她心里又仿佛一下被抽空。

    两人拿着手机。一时都不说话,段英咬了一会嘴唇。才道:“今天晚上,我想最后见你一面。”

    侯卫东听着电话里低低的抽泣声,头脑就涌起了一股热血,道:“好,我马上开车过来,是辆越野车,牌照是xxxxx,五分钟到。你下来吧。”

    在后院平时停有三辆车,侯卫东、邓家春、朱兵各有一辆。邓家春是一辆警用便车,沙0牌照,朱兵是一辆桑塔纳型,侯卫东是一辆性能很好的越野车,这辆越野车是市财政局季海洋对成津县里的支持,平时停在后院车库里,侯卫东在下班之后偶尔开一开。

    邓家春听到汽车启动地声音,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看了一眼,见到是那辆越野车。心里暗道:“侯书记这个时候出门做什么?”在成津这种复杂的环境中,他还肩负着侯卫东地安全,这是暗中的任务,他还不能随时拿到台面上来,没有极特殊情况也不能跟踪侯卫东,这就给了他极大的精神压力。

    侯卫东将车开到了成津宾馆楼下,停在稍为黑暗的地方,正准备给段英打电话。就见到她的身影出现在了宾馆大门。

    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段英就扑在侯卫东怀中,她双手紧紧抱着侯卫东的腰。咬着他地衫衣,泪如雨下。

    侯卫东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也不劝解,让其尽情地哭了一会,他知道今晚肯定会有一场恶战,可是在成津还真没有合适地去处,而回沙州则太远。

    至于到宾馆,则根本不能考虑,他到成津已有一段时间,天天晚上在成津电视台上露面,已经成了成津家喻户晓的人物,只要出行,时刻处于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让他在获得权力和实现自已意志的同时,也失去了一般人拥有的自由。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车上。

    过了一会,他将段英扶了起来,用手指为其揩了揩眼泪,便发动了汽车,他没有说到哪里去,段英也不问。

    县委前边有一条林荫大道,这是老方县长在任时栽下的树,此时已长成了三十多厘米的大树,县党校在林荫大道中段,党附近党政机关的不少车辆都将车停在里面。进入了林荫大道,侯卫东道:“等会我将车开到县党校,你主动去交一交停车费。”

    段英拿着小镜子,稍稍补了补妆,等车停稳,就下了车,一个睡眼朦胧的老头就走了过来,交了五块钱,便又到值班室睡觉,等到他将值班室大门关上,段英飞快地上了车。

    这是县党校操场,并不是正规停车场,算是县党校地额外收入,越野车旁边是一辆客车,另一面则是一辆桑塔纳,上面放有县委办公室发的通行证,应该是某机关的车辆。

    侯卫东对坐在副驾驶的段英道:“到后排来坐,我们说一会话。”

    坐到了后排,侯卫东将车后窗的帘子拉紧,两人就搂抱在一起。车后排空间狭小,段英总觉得十分别扭,她干脆坐在了侯卫东腿上,面对面而做。

    两人舌头搅在一起,努力地吸吮着,就如两条正在交配的蛇,拼着命地纠缠在一起。

    热烈的亲吻持续了数分钟,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才分开,此时两人就如沙漠中缺水旅人,都将对方当作一盆清水,渴望着将这盆水融入自己的身体。

    侯卫东出气有些重了,他地手在段英身体上摸索着,段英穿着紫色地长裙,神秘而性感,但是在小车之上却很不利于操作,侯卫东在其后背游走了一会,却找不到突破口。

    “你应该换一件衣服过来。”侯卫东隔着衣服揉着两团柔软,咬着段英的耳垂,轻轻地道。

    “你这个小笨笨。”段英坐直了身体,如变魔术一般,直直腰,伸伸手,就将紫色长裙脱了下来。

    这时,一辆汽车又进了操场,强烈地灯光扫了过来,侯卫东赶紧抱着段英,两人缩在了座椅后面。

    进来停车的人就距离越野车约六、七个车位的地方将车停了下来,透过车窗,看到了那人正在东张西望,然后朝越野车方向走了过来。

    来人走到越野车旁边的小车旁,拉开裤子拉链,“哗、哗”地解起小便来,他极有可能喝了啤酒,“哗、哗”之声持续不断,许久都没有停下来。

    等到那人走后,侯卫东这才松了一口气,注意力又回到了段英身上,他将段英丰满的**释放出来,用手揉了一阵,又用嘴衔着。

    女人的兴奋点是不同的,这两点恰巧是段英的兴奋点,当侯卫东用牙齿轻轻地咬着胸前的花蕾之时,她感到下身已经泛滥成灾了。

    由于是在停车场里,两人都很压抑,又有些紧张,这种特殊的环境反而让人感到更加刺激,当侯卫东最终爆发以后,两人同时达到了**。

    这时,又有一辆车开了进来,两人抱在一起,躺在后排座椅上,侯卫东一只手仍然握着段英丰满的**,一边抚摸着捏着,一边观察着车窗外的情形。

    兴奋之后,段英心情又复杂起来,她觉得一块厚重的东西堵在心头,始终无法排遣,想着这是与侯卫东的最后一晚上,她抬头看了看侯卫东,在停车场暗淡的灯光之下,侯卫东模糊的面庞显得年轻英俊而又成熟老练,极有男人的魅力。

    她深深地叹息一声:“这就是我的宿命。”将头埋在侯卫东怀里,伸出舌尖,轻吻着侯卫东的胸口,然后一路朝下。

    男人的第二次一般都极有韧性,随着越野车一阵一阵地晃动,侯卫东数次去捂段英的嘴巴,最后,他的手被狠狠地咬了

    这时,一道灯光又射了过来,侯卫东连忙抱住段英缩在座椅后面,段英紧紧贴着侯卫东的身体,呢喃道:“还要重一点,重一点。”

    一阵爆发之后,侯卫东未及穿上裤子,他透过车窗,看来进来的车居然是辆警车,这把他吓了一跳,就不眨眼地注视着那辆警车。

    此时段英如安静的小猫缩在座椅上,眯着眼,享受着短暂的宁静,根本不管外面世界,这就是做小女人的幸福。

    “如果成津县委副书记和省报记者在停车场偷情被人曝光,绝对是能够轰动岭西的大丑闻。”侯卫东看着穿警服的男人走出了停车场,猛然间冒出这个想法,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两人安静了一会,侯卫东道:“我们回去吧。”段英就安静地开始穿裙子,突然,她又俯下身来,飞快地在侯卫东腿上咬了一口,这一口很重,把侯卫东痛得直抽冷气,又不敢叫出声来。

    “为什么咬我。”

    “赵敏咬过张无忌。”段英又幽幽地道:“这算是我们好一场,我给你留的纪念。”

    等回到了成津宾馆,看到段英走进了宾馆大门,侯卫东悬着的心才彻底放松,暗道:“真是荒唐,如果被人撞见,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后果不仅仅是家庭出问题,市委的部署也将因为一个男人的冲动而受到重大挫折。

    想到了这一点,侯卫东冷汗直冒,大叫侥幸。

    回到县招待所后院,邓家春背着手在院子里散步,等到侯卫东下了车,他不紧不慢道:“侯书记,你回来了。”

第四百七十章骗与被骗(上)

    

    侯卫东衣冠整齐,神情平静,道:“家春,怎么还没有睡。”邓家春背着手站在墙角的灌木丛边上,此时的他就不是一位杀伐果断的公安局长,更象一位满手泥土的花农,他道:“想着这些烦心事,睡不着。”

    邓家春这是有所指,方铁家的亲戚第一次前往沙州被拦了回来,今天下午又有另一批方家的亲戚带着横幅前往沙州,这一次他们改变了方式,分别乘坐着客车前往沙州,到了沙州才聚在一起,在市委市政府前面拉开了横幅。

    尽管这批人也被劝走,暂时没有造成更大的影响,作为缉枪行动的指挥者,邓家春还是感到了不小的压力。

    “意外事情既然出了,推也推不掉,只能迎头而上,我们两人到成津,就是为了解决麻烦事情而来,既然麻烦来了,说明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侯卫东作为县委副书记,当然不愿意麻烦事情太多,可是麻烦找来了,他这个顶门柱子也只得顶在成津这片天地。

    邓家春参加工作的第一份工作是片儿警,他管的这一片恰好是破落矿区,打架的、赌博的、吸毒的,比别的片儿多得多,他年纪轻轻却不怕麻烦,天天挨家挨户地串门,不久就成了矿区的地头精。***以后进入刑警队,又当派出所所长,总是出现在最麻烦的地方。他,自然是不怕麻烦的。

    听了侯卫东地话,邓家春道:“我不是怕麻烦。我总有强烈的预感,方铁会成为药引子,还会惹出些事情来。”他解释道:“如果真是有人害了章书记,按常理来说,他会对我们很警惕,这是把事情搞乱搞大的天赐良机。”

    侯卫东同意邓家春的说法,越来越复杂的局面,激起了他心底的勇气。他有些进入以前“疯子”的状态,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就不相信邪能压正,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个。”

    说了句很久没有说的脏话。他就施施然上了楼。

    邓家春听了最后几句话,很是愣了一会,然后是一拍脑门子,道:“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有市委书记县委书记作后盾,我只管放手大干,还担心个。”

    他背着手,也就施施然回房睡觉。

    第二天清晨。在沙州市委门口来了二十来个人,他们举着横幅“成津恶警杀人,天理之容”“杀人偿命。市委主持公道”。

    这些年来,沙州市委门口常有堵门地群众,干部们也就见惯不惊,看了看标语的内容,就走进了大门,武警们守着岗位,只要这些人不冲击市委,他们就不管。

    市委办公室很快就得到了这个消息。洪昂安排杨柳通知信访办,让信访办的同志尽快处理这一起群访事件。

    给信访办打了电话,杨柳马上就拨了侯卫东的电话,“侯书记,我是杨柳,成津有人到市委群访,从横幅内容来看,还是昨天那些内容。秘书长已经要求信访办先行处理。我这是私人渠道。市委办还要出正式通知,不过很快就会出通知。”。

    又道:“这一段时间关于省里有好几份文件涉及到磷矿。有两份点了成津的名字,都是要求治理整顿的内容。”成津县在沙州四个县中地位偏低,杨柳平时不太注意成津的事情,只是侯卫东到了成津以后,她就时刻关注这个地方,每当有关于成津地议题或是通报,总是认真地看一看,她还复印了一些不涉密的资料,

    侯卫东想起邓家春说的说,暗道:“邓家春是老公安,他的判断还真是准确,我还是稍有些大意,没有让工作组留在沙州。

    “谢谢杨柳,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打电话,我立刻再派工作组过来。”侯卫东原本想将杨柳调到县委办来工作,现在又将此念头放弃了,有个信得过的人在市委办通风报信,可以最快得到最新消息,更有利于县委决策,这比杨柳到县委任职意交更大。

    市信访办要天天面对的都是这种事,难免有些懈怠,别人眼中的大事,他们就觉得很一般,信访办主任要去开会,接到电话以后,就安排副主任去处理此事,而副主任刚刚把茶泡好,还没有来得及喝,等主任离开办公室,抱怨道:“到信访办这个鬼地方工作,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抱怨归抱怨,他喝了几口茶,还是走出了办公室,在走廊上喊了几嗓子,等到把几个用得顺手的手下聚拢,就前往市委大院。****

    在方家人来信访之前,早就有一辆黑色普桑停在大院附近,等到横幅刚刚展开,此车就开了过来。

    到了市委门口,下来三个人,都穿着质地一般的西服,手里拿着提包,很有些机关干部地味道。领头的干部模样的人对方家众人道:“我们是成津县委明明是出了车祸,凭什么说是警察杀人,你们是诬陷,跟我们回成津,否则后果自负。”

    他态度严肃,说话**地,根本没有考虑方家人的感受,顿时如火星落入了干柴上,惹得方家人勃然大怒,将这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围在中间,七嘴八舌,有讲理的,也有骂娘的。

    那名成津干部点着方家一位中年人道:“你是方铁的哥哥吧,你到汽车这边来,我有几句话单独跟你说。”

    方钢在弟弟方铁厂里副经理,方铁死后,他守在磷矿厂里,并没有跟着去上访,晚上接到了方家长辈电话,把他一阵臭骂,因此,今天凌晨天还未亮,他就带着几个人坐着客车直奔沙州。

    此时在沙州见到了成津县委的干部,方钢并没有太多怀疑,跟着这位干部来到了桑塔纳前。**

    那位干部原本态度并不好,单独来到车前,他却变得和颜悦色,递了一枝烟给方钢,道:“我们都是成津人,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有什么事情好说,何必到沙州来闹事,况且你弟弟方铁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所以,我们还得坐下来商量后事。”

    “我弟弟不能白死,县里要给个说法,交出杀人凶手,邓家春必须下课。”方钢见对方软了下来,态度就很强硬。

    成津干部一幅为难的表情,道:“这件事情,公安局确实有做得不恰当地地方,临来之前,县委给我打了招呼,有什么事情回县里来谈,县里考虑给方铁家里赔偿二十万,你们就不要闹了。”

    近年来,磷矿死亡率居高不下,按照成津通例,死亡一人最多赔偿三、四万元,此时听说有二十万,方钢也就心动了,道:“你说话有什么凭证。”

    成津干部指着桑塔纳道:“今天为了追你们,走得匆匆忙忙,忘记带工作证了,这是县委的车,你把车牌记下来,回去查号码就行了。”

    成津干部将车牌抄给了方钢,脸色却又是一变,道:“如果你们不回县委,或是继续在市里闹,这二十万块你们一分也得不到,你们这是扰乱社会秩序,全部要被拘留的。”

    方钢耿着脖子道:“我是被害人家属,凭什么拘留我,还有没有天理,市里不行,我就要到省里去上访,总得给方家人一个说法,不要认为我们是好欺负的。”

    成津干部脸色又缓和下来,道:“我话带到,你自己考虑,如果觉得县委条件还能够接受,你就带人回成津县委,找县委办的胡海主任,他来具体和你们谈赔偿的事。”

    “方刚,如果你们不想要这钱,就尽管在市委闹,你自己想清楚,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他说完之后,就上了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方家众人听说了此事,半信半疑,二十万,对众人还是很有诱惑。方钢信了八成,道:“我想这位干部说的是实话,他把车牌抄给了我,应该不会假,如果他们真要骗人,我们大不了又到市委这边来。”

    方家众人还在犹豫之时,沙州市信访办来到了门口,表明了身份以后,他们带着方钢等人进去作了登记,又宣传了政策。市信访办的同志原来以为这事处理起来很困难,没有料到,他们并没有费多少口舌,方家人就带着人离开了。

    在成沙老公路上,成津地工作组正紧急地赶了过来。

    昨天,第一批上访人回到成津以后,飞石镇政府、公安局、信访办组成地工作组向县委县政府报告以后也就跟着撤回,并将这一批人全部送回了家,工作也算做得细致。

    飞石镇朴书记原本以为此事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没有料到方家今天一大早又组织人围了沙州市委,他接到县委办电话以后,愤愤地骂了几句娘,可是又知道此事马虎不得,便与公安局、信访办联系,急急忙忙到沙州接人。

    工作组还没有走到沙州境内,接到了沙州信访办电话通知:“方家众人已经离开了市委。”

    “日他妈,这些人是精神病。”亲自带队的朴书记禁不住破口大骂。

    侯卫东接到杨柳电话,不禁心有疑虑:“既然这些人如此通情达理,他们为什么要去围攻市委,难道吃饱了没有事情做。”

第四百七十一章骗与被骗(中)

    

    李东方远远在看着市委大院,当黑色桑塔纳离开以后,他亦掉转车头,很快就回了家。

    李太忠这位城管局长搞的是无为而治,他根本没有真心把自己当作城管局的一把手,在分工之时,他是管全面工作,却把财务科交由排名第一的副局长分管,这就与常理极其不符,同时,将局办公室交给排名第二的副局长分管,其余业务科室他更是不想插手。

    这样分工是皆大欢喜的局面,李太忠实现了当甩手掌柜的目的,其余副局长手里多多少少有一些权力,城管局众人提起新来的李局长,都要举一举大拇指。

    也正是由于这样安排,李太忠在城管局的地位就很超然,常常是在单位露个面,就溜回家里,日子倒也逍遥。

    李东方回到家里,径直走到书记,李太忠正捧着一本线装古书,放下书以后,就不停地揉着眼睛,等着儿子说话。

    “一切按计划进行,现在就等着看侯卫东的热闹了。”李东方很有些洋洋得意。

    李太忠用绒布擦着眼镜,看着李东方得意的笑容,不由得“哼”了一声,自从章永泰死了以后,他最看不惯儿子这种自命不凡的笑容,道:“现在做的这些事最多给侯卫东添堵,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李东方见父亲冷冷的态度,有些委屈地道:“我是按你的安排做的这些事。”又道:“方铁家里人现在正朝成津赶,我已经有了安排。等他们出了汽车站,会有人冒充县政府的人揍他们一顿。”

    在市委面前给成津县委上上眼药,这是李太忠地主意,而在成津县汽车站打人,却是李东方的操蛋主意。

    李太忠道:“你这人做事怎么总想着动手动脚,哎,当初如果不动那人,我们的日子就要好过得多,那人是个闯将。....得罪的人多,容易被架空,也不会引起市委的高度重视。现在送走了一个杀神,引来了一个瘟神。”

    李太忠并来只是想将章永泰赶走,没有料到儿子与方杰大胆妄为,居然害了章永泰性命,他从心底还是佩服章永泰的,自此产生了一个心结,想起章永泰就心烦意乱。

    “据我看来,侯卫东此人绝不是善茬,他到来以后,带来一个公安局长。一个反贪局长,来势汹汹,刘永刚和方铁的事绝非偶然事件,他这是针对老方家和我们李家。”李太忠将侯卫东来到成津的事情一件一件串了起来,越想越是担心。

    李太忠财大气粗,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看着父亲谨慎的表情,暗道:“到底是跟着**干了一辈子,脑袋不灵光了。”口里道:“没事,那件事做得很干净,当事人没有一个在沙州。”

    李太忠手里拿着几份文件,道:“接到二表哥传过来地东西,省里要开始大规模整顿磷矿了。”李东方一惊,道:“具体什么内容。”

    李太忠将文件递给儿子,道:“你别一天想着打打杀杀,在这个社会上混。还得靠脑子,你认真读一读这份文件,涉及整改内容,必须不折不扣地提前完成。”

    李东方认真看完了文件,道:“爸,我们几个矿要完成技改,恐怕得要花上千万元,如果算上治理污染。还不了这个数。”

    看着儿子脸上的不舍之色。李太忠倒没有斥责,道:“这可是一个上岸的好机会,我们按照省里要求搞了技改。治理了污染,有两个好处,一是很难达标地小磷矿被砍掉以后,磷价自然会涨起来,羊毛出在羊身上,技改的钱很快就会赚回来,二是拿到省里的合格证以后,我们就变成了省里挂号的磷矿企业,有了这些招牌,以后慢慢弄个人大政协的常委,这才是正道。”

    磷矿在发展之初,是由老方县长带头搞出来的,在发财效应之下,大家都一窝峰地去开磷矿,自然免不了许多争斗,李、方两家凭着天然优势,逐渐控制了多数磷矿,当然也做了不少砍手断腿的恶事,从这个角度来说,磷矿发展壮大本身就有原罪==李东方和方杰就是在这种环境之下长大,行事不免就很有些心狠手辣,当章永泰步步紧逼之时,他们一不做二不休,瞒着李太忠,制造车祸害死了章永泰。

    李东方也知父亲所说有理,道:“我手里有三个矿,马上就可以搞技改,方杰手里有两个矿,他是二百五,恐怕不会这么听话。”

    李太忠提醒道:“你是你,他是他,以后一定要分开,如果他不想上岸,就由着他去,你一定要想办法上岸。”说到这里,他不禁长叹一声:“东方,如果不对章永泰下手,经过此次大整顿,我们李家完全可以高枕无忧,现在就难说了,侯卫东是来者不善啊。”

    李东方道:“爸,事已做下了,小心一点就行了。”他不愿在这里听父亲唠叨,站起身,道:“我先回厂里去了,如果真要技改,就是伤动骨的事情,还得好好合计合计。”在沙州到成津的客车上,方钢暗自在琢磨:“弟弟方铁留了一个诺大的厂,也不知弟妹会不会来争这个厂。”想着泼辣地弟妹,他又有些紧张,转念又想:“弟妹在家里算是一把好手,毕竟是女人,矿上的事情她一点都不懂,终究在靠着我。”

    想起了财务室的资料,方钢暗自后悔:“县委给的二十万,我又得不到。早知如此,我应该守在厂里,方铁走了,这个厂以后就归我管,还不是由我说了算。”

    永发磷矿是方铁一手搞起来的,方钢并没有股份,可是弟弟方铁既然走了,他就是耗子拿着手枪----起了打猫的心肠。

    到了成津站上,方家人刚下了车。就有十来个年轻人围了上来,领头年轻人笑呵呵地问了一声:“谁是方钢,我是成津县政府的。”方钢一心以为是县政府来谈赔偿金地事情。他见成津县里的人自认理亏,就想多要一点钱,威胁道:“二十万少了,如果事情解决不好,我们还要上访,不仅要到市里去,还要到省里去上访。”

    领头的年轻人变了脸,手一挥,:“你们这群刁民,皮子痒了。给我打。”

    他身后的年轻人如变魔术一般,从衣袖、后背等地方拿出了短木棍,劈头盖脸地朝方家人打了过去,方钢被两个年轻人夹着,接连被打了好几棒,他也有一幅好身板,抢过一根木棒。正要反抗,忽然小腿一阵剧痛,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领头的年轻人上前踢了方钢一脚,大声道:“谁上访就是这个下场。”

    等这群年轻人离开,很快就围了一大群老百姓,听说是县政府干部打了人,顿时炸了锅,有人起哄:“把人抬到县政府去,青天白日,怎么能打人。太***黑暗了。”又有人道:“给沙州日报打电话,让媒休曝光。”

    这时,正好省电视台也接到了采访章永泰的任务,正好经过长途汽车站,问明了清况,记者们亦是义愤填膺,很快就作了一个现场采访,又录了相。至于能不能用。也不是他们这几位现场记者所能决定,还得层层请示领导。

    方家众人鼻青脸肿地涌向了县委县政府。沿途跟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到了县委之时,已有数百人之多。

    此时,县委正在开常委会,听到外面闹哄哄一片,列席会议办公室主任胡海就出去了解情况。

    等到胡海回来,众常委都觉得此事不可思议。

    昨天方家诸人轻易地离开了沙州市委,侯卫东就觉得此事与常理不符,此时听了胡海报告,他已是心里有数,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对众常委道:“方家地人到沙州上访在情理之中,可是县政府在汽车站打人一事就完全不符合逻辑,当然煽动不明真相地群众倒是极好。”

    “此事牵涉公安局、信访办和飞石镇三个部门,信访办就排除在打人者之外,这一点不容置疑。”

    侯卫东又道:“飞石镇是朴书记亲自带队,我相信堂堂的镇委书记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情,么书记,请你打电话问一问朴书记。”

    纪委书记么杰就当场给飞石镇朴书记打了电话,核实了情况,道:“朴书记带着工作组正从沙州回成津,他们还在路上,公安局、信访办地同志可以作证。”

    侯卫东把目光转向了邓家春和蔡正贵,他对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蔡正贵道:“蔡书记,现在就剩下公安局嫌疑,你怎么看待此事?”

    蔡正贵看了邓家春一眼,道:“在政法系统中,检察院和法院没有任何理由作这事,家春局长,此事由刑警队的缉枪行动引起,会不会是刑警队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所为?”

    蔡正贵是政法委书记,可是邓家春亦是常委,而且是侯卫东的嫡系,他根本指挥不动公安队伍,但是公安队伍真的有事,作为政法委书记他也要承担责任,这是让他最不爽的地方。

    邓家春黑着脸,哼了一声,道:“难道公安有理由去做这事,蔡书记应该对政法队伍有自信。”

    侯卫东道:“蔡书记是维稳办主任,这事已经变成了群体**件,就由你全权处理,其余同志继续开会。”

    蔡正贵站起来收拾笔记本之时,侯卫东又侧过身,道:“蒋县长,你有什么要求?”

    自从侯卫东到了成津县,蒋湘渝行事就特别低调,听到此事,他已经隐约猜到事情真相,道:“这事在真相没有查清楚之前,要先把群众情绪稳定下来,不要让小事变成大事,最后不可收拾,另外,让县医院尽快医治伤员,费用暂时挂起来,其次,要让公安尽快介入,查找幕后黑手,找不到幕后黑手,这个屎盆子就得扣在政府头上。”

    侯卫东点了点头,道:“就按照蒋县长地指示办。”

    蒋湘渝能从最底层地乡镇干部爬到县长之职,极为聪明,对大势判断得极为准确,特别是接连两次向周昌全汇报工作以后,他知道侯卫东在周昌全心目中的地位,便决定全面与侯卫东合作,能低调就低调,但是,他对于方、李两家在成津盘根错节地关系还是很有顾忌,在磷矿地事情上,他能缩头就缩头,绝对不会冲在第一线。

    两人磨合了这一段时间,侯卫东已经将蒋湘渝的态度看得很清楚,对于蒋湘渝的态度,他还是很满意,但是,在公开场合之下两人仍然保持着距离,这就让常委们对两人的关系颇有些琢磨不定。

第四百七十二章骗与被骗(下)

    

    在召开县委常委会之时,县委大院门口吵声震天,一直没有停息。

    侯卫东不理会门外的吵声,很超脱地要求继续开会,他脸色平静地道:“方家人是受了蛊惑,又有维稳办主任蔡书记亲自坐镇处理,断然翻不起大浪,经济发展是成津第一要务,其余都是皮毛之癣,我们继续开会,不要受外面影响。”

    常委会在门口的吵闹声中继续召开,十二点才结束。

    侯卫东回到了办公室,在窗口一看,县委门口依然吵闹一片,聚集了数百人,大多数都是看热闹的闲人,成津县经济贫困,县城里许多人没有事情做,变成了闲人,哪里有热闹就朝哪里钻,比如两个自行车撞了,肯定会在数分钟之类聚集数十人围观,就如快速反应部队一样。

    在县委院子里有数十名着装警察,与看热闹的人对峙着。

    县委办公室主任胡海进门,他手里拿着几张A四纸,这是从现场收的传单,标题是杀人的公安局,骗人的政府”,内容是揭露成津县政府如何骗人及行

    侯卫东略略扫了一眼,道:“写这篇文章的人文化水平不低,文笔不错。”他提起笔,刷刷作了批示:“请正贵同志严肃处理此事,查清事实真相。”

    胡海回到办公室,将传单交给了谷枝,让她送给县政法蔡书记,等到谷枝出了门,他暗道:“侯卫东这招太极拳打得好,这个年轻人还真是老辣油滑,小瞧不得。”

    他是章永泰时代的办公室主任,见的事情很多,对成津了解得深。当听到方铁车祸身亡。就知道麻烦大了,他并不言语,只是冷眼旁观着。

    蔡正贵与方、李两家关系紧密。这是不成秘密的秘密。此时侯卫东将此事一股脑地推给蔡正贵,这是以其矛对付其盾。

    胡海刚走。宣传部长梁逸飞又走进来。他坐在侯卫东对面,扶了扶宽大的眼镜,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侯书记,这事还真不好办。”

    侯卫东好整以暇地道:“梁部长,慢慢说,天塌下来。”

    秘书杜兵给梁逸飞倒了一杯水,退了出去。

    “省委将章永泰树成了因公殉职的典型,现在各路记者云集沙州。好几家记者采访了方钢等当事人。他们要求听县里的解释。”梁逸飞扶了扶眼镜,很为难的样子。

    “不必太在意此事。这些记者是为了宣传章永泰而来,这是省委的任务,他们必须得执行,有少数记者素质不好,心术不正,但是他们其实并没有多大本事,也不是写了什么都能上报,他们上面还有一连串把关地人。”

    侯卫东当过市委书记秘书,与新闻记者接触挺多,又与王辉等人关系良好,对新闻记者了解挺深,并不怕这些记者。

    “当然,我们要在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不能任由方家人做负面宣传,宣传部门要主动介入,我地意见是将到成津的媒体组织起来,由蔡书记统一做答复。”

    梁逸飞扶了扶眼镜,道:“要召开记者招待会?。”

    “对,县委县政府的声音需要通过正式地渠道反映出去,县政府承诺给方家二十万,还在客车站打人,这些事想来就很荒诞,但是群众不了解真相,如果县里没有声音,群众们会选择性地相信这些话。所以,我们必须有统一正面地声音,蔡书记是维稳办主任,此事就由他来正面应答。”

    梁逸飞小心地道:“这事,还请侯书记作个批示,宣传部才好具体执行。”蔡正贵平时很不好说话,他就想从侯卫东手里讨一个批示。

    通过公安局长邓家春和副检察长阳勇,侯卫东对政法系统现状有一定了解,想了想,道:“这件事,县委办很快就要写情况通报,我在情况通报上签署意见,具体你来执行。”他半是鼓励半是玩笑道:“梁部长,越是发达地区,遇到的麻烦事越多,从这一点来说,成津现在麻烦事不少,这说明成津就要进入发达地区了。”

    当梁逸飞离开以后,侯卫东又来到窗口,俯视着楼下挤成一片吵成一团地人群,若是前几天,对于这事他想必不会如此轻松,可是今天却异常平静。

    禅宗讲究顿悟,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可以成为顿悟地起因。

    侯卫东在这两天里也突然产生了顿悟,他到了成津以后,渐渐地陷入了日常**务中,千头万绪的工作几乎将他的手脚缠住,在那天晚上与段英在县党校激情一番,开车出了县党校,他突然心胸一阔,灵魂似乎脱离了**,飞到半空之中俯视着成津,许多问题就清晰起来:

    “磷矿问题其实是个伪命题,在磷矿发展中存在污染、偷税、刑事案件以及黑社会等各种各样的问题,不同磷矿存在不同问题,聚合在一起就很严重,分开就是个案,章书记向市委提出了磷矿问题,虽然找准了症结,却并不利于解决问题。”

    “至于章永泰被害就是一个刑事问题,刑事问题就得用刑事问题的手段来解决。”

    “成津最大的问题还是发展问题,抓发展,才能真正抓住了牛鼻子。”

    侯卫东的思维和心胸毫无道理地被一次车中偷情所打开,在院中见到了忧心忡忡的邓家春,他才会说出“我就不相信邪能压正,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个”这一番潇洒之话,此时面对着堵在县委门口的人群,他才能以平常心对待。

    这顿悟来源于一次偷情,对于侯卫东来说,在偷情中产生顿悟是毫无道理地,可是这事确实如此,世界上没有道理地事情还不少,只是当事人有时会为了掩饰,而不愿说出来。

    中午,杜兵过来请示:“侯书记,今天中午有几个地方请吃饭,看你参加哪一桌。”

    在县里,凡是上面来了人,总是希望县委书记能出面,这也是人之常情,侯卫东理解此事,为了各部门工作能顺利推进,他能去则去,可是他的精力和胃口总归有限,天天如此,铁打地胃口也受不了。

    侯卫东道:“算了,今天一家也不去,我请省报王辉吃饭。”说到王辉,他不由得想起了在汽车中疯狂扭动着的段英,他鼻端甚至还残留着段英身体隐秘部位的味道,最后一夜的激情意味着一段感情的结束,这让他带着些遗憾,还有淡淡的轻松。

    几样精致小菜端上桌子,侯卫东与王辉相对而坐,小饮。

    王辉略有些秃顶的脑袋在灯光下有些闪亮,仿佛是智慧之光线,他道:“我和章松章竹分别深入地谈了一次,章松还是比较听我的话,这些日子暂时不会去上访,只是章竹有些偏激,又自视甚高,我没有太多把握。”

    两人喝了几个小杯,王辉是那种喝酒就上脸的人,脸色绯红,他慢慢地抿了一口酒,道:“我这几天都在成津采访,看到一些事情,有些话我不话当说不当说。”

    “今天是私人聊天,我想听真话。”

    “从我的判断,章松所说多半是真的,成津是穷县,可是有一群因磷矿而发财的富人,香车美女,打手成群,贫富差距太大,社会上对此有极大反感,永泰的责任感很强,他肯定是想改变这个状况。”

    “贫富差距在现阶段肯定会存在,这没有办法。我现在能做的事,一是打击犯罪,这是县委县政府保一方平安的重要职责,二是尽快发展经济,只有经济发展了,才能带动各项社会事业的发展,只要做到这两条,我就问心无愧。”

    正说着,侯卫东接到了梁逸飞的电话,梁逸飞在电话里气愤地道:“有些记者太不象话了,居然暗地里拿方钢的事情来勒索县委,狮子大张口,要二万封笔费。”

    问明了情况,侯卫东对王辉道:“新闻行业也应该整顿了,《岭西法制报》的记者提出要二万块钱,他们就不发今天围攻县委的新闻。”

    王辉对上午的事情也有耳闻,道:“老弟,你说实话,这二十万元以及车站打人之事,是不是县委县政府的安排。”

    侯卫东了嘿嘿一笑,道:“我智商也不低,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从这一件事情我们反而可以看出成津问题的复杂性,有一帮子人唯恐天下不乱,不过,他们既然肯跳出来,这就是好事。”

    “《岭西法制报》也真应该整顿了。”

    王辉打心眼也不相信成津县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事,当面问了侯卫东,更是心中有底,他给《岭西法制报》的一把手打了电话,“我是王辉,现在蹲在成津,我们一起进省报,你现在是大老总,我还在一线跑材料,天壤之别啊。”

    叙了几句旧,王辉将事情说了,挂了电话,他对侯卫东道:“《岭西法制报》的老总是我极好的朋友,他表了态,只要确有其事,就让那位记者滚蛋。”

    下午三点,政法委蔡正贵书记满脸严肃地来到了宣传部会议室,会议室已经来了十六、七个记者,《岭西法制报》的记者也在其中。

第四百七十三章斗法(上)

    

    在岭西省,沙州市成津县是一个不为新闻媒体注意的小县城,十来家省市级媒体齐集成津的盛况,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出现了。

    在县委宣传部,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维稳办主任蔡正贵念完事先拟好的稿子,记者们就开始提问。

    蔡正贵虽然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阵式,但是他准备工作还是做得比较周全,办公室为其制作了不少小纸条,想来应该能够应付记者的提问,不过,看着记者举起的手,他还是稍稍有些紧张。

    第一个提问的就是《岭西法制报》的记者,这是一位身材瘦高的男子,他问道:“蔡书记,我是《岭西法制报》的记者赵杰,据方钢所说,他们在沙州上访的时候,成津县的工作人员主动找到他们,提出赔偿方钢家里二十万,让他们息访,请问蔡书记,有这件事情吗?”

    蔡正贵作出了否定回答。

    这位身材瘦高的赵记者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紧追不舍道:“当时那位工作人员是乘坐一辆普桑,车牌是xxxxx,经过调查,县政府确实有这辆车,车型、颜色、车牌都相同,不少当事人都指认了这辆车,请问蔡书记,这如何解释。

    蔡正贵被侯卫东推上了此次事情的中心,记者发问之时,他暗自骂道:“成津就是一个小县城。还要开什么新闻发布会,侯卫东真是鸡脚神戴眼镜,假装正神。”不过此时他已骑上了战马。也只得凝神应付,否则就是他个人出丑。

    《岭西法制报》的赵记者问得很尖锐,问完以后。他皮笑肉不笑道:“我地提问完了,谢谢蔡书记。”

    作为记者,赵记者不相信县委县政府会如此愚蠢,可是这件事情有许多说不清的地方,只有真相大白以后,县委县政府才能洗清自己,这就给他提供了一个可以操作的空间。

    记者招待会完成以后。赵记者并没有急于离开。他坐在会议室抽了一枝烟,这才来到了宣传分管外宣地小梁副部长办公室。

    “法制报讲究以事实为依据,蔡书记的解释没有说清楚,比如方家人都在沙州看见了车牌为xxxxx的普桑,而蔡书记却说这辆车当时就在县政府大院里,这事不好解释,我只能将双方意见如实写出来,让群众自己去判断。”

    小梁副部长看着瘦高记者道貌岸然地嘴脸。心里骂道:“就是想要钱,还猪鼻子插葱----装象。”

    他知道如果真要以这种方式把这事捅出去,肯定会对县里造成严重地负面影响,就道:“赵记者,现在事情没有弄清楚就把事情捅出去,恐怕不太好。”

    赵记者极有经验,继续摆大道理:“我这是尊重事实,将两方面意见都说出来,让广大人民群众来评判。”

    两人扯了一会。赵记者见小梁副部长口软了。就提出了自己手提电脑在成津采访时丢了,看能否给他配一台。并提出了型号要求,这种型号在成津县没有,在沙州才有卖,市值一万七千元。

    小梁副部长不敢作主,就来到了梁逸飞办公室。

    此时梁逸飞已经心中有数,他为了在副手面前保持神秘性,充满自信地道:“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你让赵记者到我办公室来,我就不信他头上长角身上长刺,是个人,就得听劝。”

    梁逸飞一席话,让小梁副部长很有些惭愧。

    赵记者神情自如地来到了梁逸飞办公室,他与基层政府打交道的经验十分丰富,只要抓住了一点破绽,一般都会有所斩获,花点小钱来遮丑,对于一级政府是很划算的事情。

    这一次成津政府陷入说不清楚的状况,这两万块钱应该没有问题,就算讲了讲价钱,一万块是肯定能到手。

    进入办公室,赵记者仍是成竹在胸。

    梁逸飞心中有底气,看着这位自命不凡的记者便占了心里优势,他还是挺客气地让戴玲玲给赵记者泡了茶。

    很快,赵记者转入正轨,道:“我刚才给小梁副部长报告的事情,还希望梁部长能考虑,我们当记者的天天东颠西跑,辛苦命。”

    梁逸飞不动声色地道:“岭西法制报是成津县友好单位,我们合作得很好,XXXXXXXXX,是蒋总办公室电话吧,我刚才和蒋总通了电话,感谢了他对成津长期地宣传报道,蒋总不错,答应近期到成津来一趟。”

    梁部长所说是半真半假,真话是:得到侯卫东提供地电话以后,他就以县委的名义给蒋总打了电话,感谢蒋总对成津的支持,两人聊了一会,感觉还挺投机。

    假话是:他与蒋总是第一次通话,最后一句话纯粹是为了吓唬赵记者,

    赵记者只是岭西法制报的普通记者,听到梁逸飞如此说,脸上表情就变了,过了半天,才讪笑道:“梁部长,此事还有些地方没有查清楚,暂时还不能发稿子,我还得去采访,不打扰梁部长了。”

    赵记者出门之时,恰好遇到了小梁副部长,小梁副部长道:“谈好了吗?”赵记者有些恼羞成怒,道:“算了,我采访去了。”

    小梁副部长进了梁部长办公室,由衷地赞道:“还是老大有办法,刚才那位赵记者还牛得很,现在焉了,老大,你用的什么办法。”

    梁逸飞扶了扶宽大的眼镜,道:“这些记者们应该硬则硬,也不能一味地迁就着他们。”

    等到小梁副部长很疑惑地出了门。梁逸飞就给侯卫东打了电话,汇报了与赵记者的谈话结果。

    侯卫东放下电话,暗道:“这个梁逸飞。本身就是县委常委,怎么细无巨细都要请示汇报,也太没有主见了

    在机关里。早请示晚汇报,这是迅速接近领导地不二法门,侯卫东虽然觉得梁逸飞无甚主见,可是对于其主动汇报地态度,还是挺满意,特别是在其初来成津的特殊时期,有这种态度地干部还算好干部。

    司机老耿专心开着车。侯卫东睁大着眼睛看着公路两旁的风景。脑子里天马行空,想着杂乱无章的事情。

    秘书杜兵还是沉默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他其实比侯卫东只不过小三岁,但是官位地差距远远大过了年龄的差距,他在侯卫东面前很有些小心翼翼,就如当年侯卫东初次给祝焱当秘书一样。

    到了市检察院,检察长老方破例走到了门口,与上楼的侯卫东握了手。

    侯卫东初次与老方接触地时候。还是祝焱身前地小秘书,老方当时还是很有煞气的公安局长,数年过去,侯卫东摇身一变成了成津县委副书记,他则由公安局长变成了市检察长。

    侯卫东刚喊了一声“方检”,老方就打断道:“卫东,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不称你为书记。就叫卫东。你就叫我一声老方。”

    听了侯卫东来意,老方很有些意外。他算是周昌全派系地人,又长期跟市委副书记黄子堤在一起,对成津地事情敏感地很,他故意摆出一幅为难的表情,道:“推荐段检到省党校参加县处级学习班,这是好事,不过这一段时间检察系统事情太多,段检走了,成津很多事情无法推进。”

    在老方这些人精面前,“假话、套话、官话、大话”都没有多少意义,侯卫东道:“让段子安检察长到党校学习,一是磨刀不误确柴工,二是有利于推动当前工作,三是周书记原则同意此意见。”

    老方见侯卫东透了底,就爽快地笑道:“既然是周书记都同意了,那还有什么话说,到时按正常程序走就行了。”

    他又问道:“谁来主持县检察院的工作,县委是什么意图?”

    “阳勇。”

    老方想了想,道:“这小伙子业务能力强,为人也正,不错,只是他年纪轻,又是初到成津,其他两个副检察长多半会有意见。”

    侯卫东主持了两个多月的县委工作,底气渐足,道:“革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一切以有利于开展工作为重,我相信两位副检能够正常对待,如果为此闹情绪,影响了工作,那说明政治素质还有问题,就得考虑任职问题。”

    这句话就很有些霸气了。

    老方不以为忤,伸出大拇指,道:“乱世用重典,周书记培养的接班人,果然不同凡响。”

    谈了正事,侯卫东欲告辞,老方大笑:“既来之,则安之,我约了老季吃饭,你和老季也是老朋友,怎么能走,我马上给黄书记打电话,请他一起来参加。”

    活动还是安排在财税宾馆,宾馆依旧,只是换了主人,矮胖的老孔已经到监狱服刑,新主人就是爱听“桑塔露琪亚”的季海洋。

    铁打的营盘流水地兵,其实,兵如此,官何尝不是如此。

    三人在顶层包间闲聊一会,杨腾就打电话到财政局办公室,说黄子堤书记到了,侯卫东、老方和季海洋三人就一同到电梯口迎接。

    黄子堤笑容可掬地出了门,身后还跟着一位益杨来的老相识----原益杨土产公司的易中岭。

    由于益杨县检察院的纵火案和杀人案给初出江湖的侯卫东留下了无法抹灭的印象,他就对易中岭此人永远保留着戒心,见到他从电梯出来,侯卫东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僵,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正常。

第四百七十四章斗法(中)

    

    “黄书记,您好。”等到老方、季海洋与黄子堤握了手,侯卫东这才迎了上去,微微弯了弯腰,伸出双手与黄子堤握了手。

    黄子堤分别握了手,指了指身后的易中岭,向老方介绍道:“这位是易中岭,从益杨走出来的企业家。”

    “这是市检察院方检察长,季局长、侯书记都是益杨出来的领导,我就不介绍,你们应该很熟悉。”

    季海洋道:“在益杨工作过的人,谁不知道易总大名,益杨土产公司的铜杆茹罐头当年曾经风云一时。”

    这话语意双关,即说铜杆茹的辉煌,又暗指后来的衰败,易中岭心知肚明其意,却装作听不懂,仍然态度诚恳地道:“季局长和侯书记都是好领导,益杨能有今天的发展水平,他们可是功不可没,你们离开了益杨,是益杨人民的损失。”

    侯卫东深知易中岭的底细,对其是发自内心的憎恶和警戒,此时碍于黄子堤的面子,没有拂袖而去,脑海里却在激烈交战:

    “这个易中岭,真***,但是现在能将易中岭搞掉吗?”

    “既然不能,那就正常面对,生活就如强奸,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尽情享受吧。”

    脑子里的想法如天马行空,但是侯卫东脸上还是浮现出职业性的微笑,等到易中岭伸手过来,他挺直了腰,伸出右手,轻轻地握了握。

    易中岭上前一步,微微变腰,伸出双手与侯卫东握了手,一边应酬着,一边在心里暗道:“黄子堤对侯卫东有提拔之恩,又是当权的领导,想来侯卫东应该会卖帐。”

    当年检察院调查益杨土产公司。也是易中岭人生中的一道坎,为了应付那次由祝焱亲自领导的调查,他使劲了浑身解数。才侥幸地渡过了难关。还顺势由国有企业领导人变成了私营企业家

    从这个角度来说,祝焱、季海洋、侯卫东等人当年都想致其于死敌,是不共戴天的生死大仇。

    只是,祝焱一系的官员发展得很好。在几年时间里,祝系官员纷纷高升,祝炎由县委书记升成了茂云市,由正处到了正厅,赵林成为吴海县县委书记。季海洋成了沙州市财政局局长。侯卫东年龄最小,职务最低,却以火箭速度被提拔成了成津县委副书记。

    这些人,都成为手握权柄的要害人物,易中岭是商人,在他心中,敌意和仇恨永远让位于利益,因此,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着借着黄子堤这颗大树。与侯卫东和季海洋成为好朋友。

    “没有永恒的朋友和敌人。只是永恒的利益。”这是易中岭信奉并实践着的人生体悟。酒至三巡,财政局副局长梁朝举着酒杯不请自来。他恭敬地就给在座地各位领导敬酒。

    季海洋专心吃菜,眼光并不瞧梁朝,当梁朝过来敬酒之时,他捂着酒杯笑道:“今天敬领导,我们天天在一起,就不用敬了。”

    梁朝又劝,季海洋仍然不接招。

    在财政局,梁朝已成了市长刘兵的嫡系,他本身又是财政局的老同志,在局里根基很深,他表面上对季海洋挺尊重,其实暗中使了不少绊子。

    季海洋调入财政局是市委周昌全与市长刘兵相妥协地产物,他到财政局报到之前,特意找了侯卫东了解情况,便对梁朝起了戒心,到了财政局,确实感到上下都有些牵绊,梁朝又与刘兵关系密切,这让他地工作很被动,在上个月,周昌全找他谈了话,他便寻个借口调整了三个重要科室的干部,这以后,他态度强硬起来,与梁朝发生了多次冲突。

    黄子堤见梁朝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抹了抹稀泥,道:“今天虽然是在财税宾馆,大家也得一视同仁,老季,别赖酒。”

    季海洋这才与梁朝碰了酒。

    吃完饭,黄子堤道:“好久没有打麻将了,今天又凑起了一桌,打麻将”他环顾身边几人,道:“我们以前经常打牌的老伙计,除了老孔,大家都还行,特别是老祝,都成了正厅了,老孔如此聪明一个人,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真是不应该。”

    老方就道:“老孔出事以后,我们还没有在这里打过麻将,今天总算又凑齐了。”

    季海洋与侯卫东以前没有资格与黄子堤和老方在一起打牌,两人都分别担任了要职,也就有资格与黄子堤、老方一起打牌了。

    沙州绝大多数人,不管如何努力,都没有资格坐在这个牌座上。

    季海洋把对站在一旁地服务员招到身边,道:“隔壁温度降下来没有?”服务员对一把手局长自是很恭敬,道:“季局长放心,已经把温度调到了十八度。”季海洋看了看黄了堤,道:“太凉了,调到二十度,免得温差太大。”

    走进了隔壁房间,屋内格外凉爽,还有淡淡的熏香,进入其中,不禁精神一振。

    坐上了麻将桌子,黄子堤笑容可掬地道:“今天我们还得按老规矩,二百块钱起步,没问题吧。”

    “这是老规矩,能有什么问题。”老方笑道。

    黄子堤喜欢打麻将,而且打得大,圈内人皆知此秘密,侯卫东底气足,无所谓,季海洋身上仅仅带了四千元钱,钱少了点,可是今天是在财税宾馆打牌,他也就不会怵。

    在这个***里,易中岭就没有上场的资格,甚至大家连礼节性的招呼都没有,他也不生气,站在黄子堤身后,有滋有味地看着众人打牌。

    侯卫东对打麻将没有兴趣,好歹应付完了这个差事,已是凌晨一点,结束之时,他输了六千多块钱,黄子堤赢了一万一千多元,老孔略有盈余,季海洋则成了最大输家。

    侯卫东正站在伸懒腰,黄子堤道:“卫东,我们聊几句。”

    走到隔壁的茶室,侯卫东暗道:“黄子堤带着易中岭一起到财税宾馆,难道就只是看打牌,十有**是涉及到成津什么事。”

    黄子堤很随和、亲切地与侯卫东并排而坐,道:“你到了成津,工作开展得不错,市委对你地评价很高。”

    “成津财政是吃饭财政,而需要办地事情太多,手长衣袖短,困难不小。”

    黄子堤轻轻拍拍侯卫东的肩膀,道:“发展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你一定要把握这一点,周书记将你派到成津去,就是让你杀出一条血路。”

    又道:“成沙公路筹备得如何?”

    “我与省发展银行的郑朝光董事长商谈过一次,有意向性的货款协议,问题应该不大。”

    益杨新管会曾经得到过郑朝光的大力支持,省发展银行收益也很不错,侯卫东当时已由祝焱秘书变为新管会主任,与郑朝光多次见面,双方有了良好的合作基础。这一次,侯卫东为了修成沙公路找到郑朝光,双方基本上是一拍即合。

    黄子堤点了点头,道:“只要有了资金,事情就好办了。”他收敛了笑容,目视着侯卫东,道:“成沙公路分为几个标段。”

    “五个标段。”

    黄子堤轻描淡写地道:“易中岭,你是熟悉和了解的,他在企业工作多年,经验丰富,现在虽然是私营企业,还是为沙州财税作了贡献,这一次成沙公路,你能不能让他来做一个标段。”

    “易中岭果然是有目的。”

    此时,黄子堤抛出了真实意图,这就让侯卫东很为难。

    从情理上来说,黄子堤是市委副书记,对侯卫东也是青眼有加,颇多支持,当年如果没有他大力推荐,侯卫东也不能当上周昌全地秘书,他提出来地事情,只要不是过于违背原则,侯卫东一般都要执行。

    只是,侯卫东对易中岭此人很了解,了解得越深,警惕就越深,他想了想,道:“黄书记,易中岭以前一直在从事食品行业,恐怕他对工程建设不熟悉,成沙公路建在复杂路段上,逢山开山,逢沟架桥。”

    黄子堤很耐心地解释道:“那都是老黄历了,易中岭下海以后,他的企业发展得很好,旗下就有一家建筑企业,资质上、技术上没有问题。”

    侯卫东心里格外矛盾,一时难以下定决心,含糊地道:“成沙公路具体方案还没有完全确定,黄书记,等方案确定下来以后,我一定及时过来汇报。”

    黄子堤见侯卫东答应得不痛快,心里就略为不快,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我们是私下聊天,不说大道理了,只聊人之常情,人嘛,总是要讲感情地。你是益杨出来的人,照顾益杨企业也在情理之中。”

    侯卫东在心里激烈挣扎着,他还是没有立刻同意易中岭进入成津,只是道:“在既定方案中,成津要对五个标段实行公开招标,到时请易总到成津来参加投标。”为了缓和气氛,他特意将易中岭的称呼变为易总。

    黄子堤斜着眼看了一眼侯卫东,道:“我刚才说的只是一个建议,你自已看着办。”

第四百七十五章斗法(下)

    

    煲了一锅靓汤,正在有滋有味在喝着,忽然间飞进一只苍蝇,这种感觉让人恶心。

    侯卫东此时就是那位喝汤之人。

    上了楼,轻手轻脚地开门,不料防盗门从里面反锁,侯卫东手刚触到门铃,又缩了回来,他拿出手机给小佳打了电话。他的本意是尽量不惊动家里的二老一小,不料小佳顺手把手机放在了客厅,手机便在客厅里嘶声哑气地吼了起来。

    等到侯卫东进门之时,陈庆蓉已经站在了客厅门口,她睡眠不太好,刚睡下,就被手机声吵醒,来到客厅见到了女婿夜归,心里便很不舒服,道:“这么晚才回来,以后早点,别把小囝囝吵醒了。”

    侯卫东抱歉地道:“妈,把你吵醒了。”

    女婿半夜归家,十有**是在沙州吃喝玩乐,陈庆蓉想套套侯卫东的口气,道:“听说成津的路都是山路,你最好别开夜车。”

    “我下午就到了沙州,晚上在财政局吃饭。”

    陈庆蓉心道:“果然在外面吃吃喝喝。”口里道:“以后早些回家,少在外面吃吃喝喝,别让家里人担心。”这句话虽然说得平淡,但是其中的不满意还是表达得很明白。

    与黄子堤一席话,让侯卫东感到特别为难,一路上,都在进行着思想斗争,此时听到陈庆蓉带着些责备地话。也不是很入耳,可是陈庆蓉暗暗的指责无可挑剔,就道:“我以后尽量早些。”

    回到了房间,小佳见侯卫东脸色不太好,道:“别理我妈,她一天就是瞎操心。不过出发点还是好的,她是在关心你。”

    “你妈说的在理,这么晚回家确实不好,影响家里人休息。”

    陈庆蓉回到了寝室,把蒙头大睡的张远征推醒。道:“老头,侯卫东现在才回来,不太对劲。”

    张远征睡得稀里糊涂,道:“几点了,你还不睡觉”

    陈庆蓉生气地道:“你一天就知道睡。现在一点多钟,侯卫东才回来,也不知道到哪里去耍了,光是喝酒打牌倒也没有什么,如果去找小姐,就麻烦了,现在社会上的人太复杂了。”

    张远征翻了个身。继续睡。

    侯卫东是县委书记,难道还会进那些场所。”

    “他当了官,社会上那种不要脸地女人又多,我担心他在外面有女人。”

    “在外面有女人,他就不回来睡觉了,快睡,别发神经病。”

    陈庆蓉睁着眼,盯着天花板,心道:“女婿太能干也不好。还得为女儿担心吊胆。哎,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省

    侯卫东与小佳温存了一会。不由得又想起了黄子堤所交待的事情,可是易中岭那一张充满着阴险的脸总是在脑海中漂来荡去,让他心里格外不安。

    脑海中一个声音道:“黄子堤是市委副书记,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势必会得罪他,这在官场上是极不划算了,而且,自己能给周昌全当上秘书,他还是出了力的,现在翻脸不认人,也不太好。”

    而另一个声音道:“易中岭是什么人,你是很清楚地,难道为了黄子堤,就要与这种人合作,而与这种人合作,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只要监督得好,制度健全,易中岭也不一定就会闹出乱子,不必想当然地下结论。”

    “狗是改不了吃屎的,易中岭从本质上来说不是企业家,而是一个蛀虫。”想着离奇的纵火案以及杀人案,他又加了一个定性,“他还是一个杀人犯。”

    小佳已经睡熟,她侧过身,将头侯卫东肩膀,宽厚的肩头让其睡得格外安心格外香甜。

    侯卫东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黄子堤是有头脑地人,为什么要和易中岭混在一起?”

    “不外乎有两个原因,其一是通过与省委组织部的堂弟易中达牵线搭桥,让易中岭与黄子堤成了朋友。^^

    “其二是易中岭用金钱开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关系,黄子堤与易中岭能搞到一起,两人极有可能有利益关系。黄子堤好赌、好钱,既然有这处短胁,与易中岭牵扯在一起也就不足为奇。”

    各种各样的想法在侯卫东脑海中奔腾,留下一地马蹄印。

    人的成长过程就是一个选择的过程,关键时刻地选择经常能决定着一个人地走向,侯卫东此时也走到了十字路口,面临着一个颇为艰难的选择。

    早上,起床,小佳问道:“你今天上午要回成津吗?又问道:“你有心事,怎么这么无精打采。”侯卫东素来不喜将工作的事情带到家中,道:“睡得太晚,没有精神。”

    小佳对着梳妆台,朝脸上涂脂抹粉,道:“我妈说得也对,成津公路很险,你最好别晚上走那条路,我可不想你出事。”

    “听说成津的事情挺复杂,我们不愁吃不愁穿,你别为了公家的事得罪人。”

    “你放心,我有分寸。”侯卫东从后面抱了抱小佳,道:“我发觉你变成了唐僧,嗦得紧。”

    小佳很喜欢被侯卫东拥抱的感觉,她把头靠着侯卫东的胸膛,道:“只有家里人才真正关心你,其他人都是假的,你昨天在财税宾馆吃饭,以前财政局孔局长在沙州是威风八面,各个局行都得看他脸色过日子,可是如今身陷囹圄,除了家里人,谁还记得他。”

    小佳随口之话。让侯卫东很有些感触,经过一晚上地思想斗争,还是下定决心不让易中岭承揽成津县政府工程,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易中岭是一个毒瘤,宁愿得罪了黄子堤,也不能让这个毒瘤来到成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君子也不交危险之人。”

    侯卫东等小佳上班以后,他就来到了市委大院。

    来到了市委办,周昌全新来地秘书楚休宏坐在了侯卫东原来地座位上,见到了侯卫东。屁股就如安了弹簧一般,立刻跳将起来,道:“侯书记,周书记在小会议开会,他让你等一会。”

    专职秘书楚休宏毕业于岭西大学中文系。原来在市委宣传部工作,与侯卫东也是熟识的,此时他接了侯卫东地班,从周昌全平日的言行之中,自然知道侯卫东在周昌全心目地地位,因此,见了侯卫东就很是热情周到。

    “黄书记也在开会吗?”

    楚休宏道:“是在小会议室开会。黄书记和洪秘书长都参加。这是短会,也就半个多小时。”他一边从柜子里拿茶叶,一边与侯卫东闲聊着。

    “这是新出产的益杨新茶,是益杨县送来的新产品,你尝尝口味。”楚休宏知道侯卫东喜欢茶叶,特意就包了益杨新包装的罐装茶。

    喝着益杨新茶,他又联想起了易中岭,暗道:“益杨新茶和铜杆茹是益杨农产品中两大拳头产品,如果不是顾铁军出任益杨土产公司董事长。铜杆茹多半被市场淘汰了。易中岭这人,搞歪门邪道是有一套。却不是真正的企业家。”

    与楚休宏聊了一会,周昌全就回到了办公室。

    “周书记,我今天汇报成沙公路和落实省政府关于整顿磷矿秩序这两件事情。”

    “成沙公路总体进展顺利,如今资金基本落实,设计通过了评审。”

    成沙公路只是药引了了,侯卫东简明扼要汇报以后,马上就转了话题,道:“周书记,我有一个建议,关于制度建设方面。”

    “你说。”

    “去年市里搞了重点工程招投标制度,成立了招投标中心,这是从源头杜绝**地重要制度建设,从实践来看效果很好,我建议在四个县都可以采用这个制度,既然是好制度,推广就宜早不宜迟。”

    侯卫东知道周昌全十分重视制度建设,他希望将沙州市已经较为成熟的招投标制度推广到县里,用制度来婉拒说情者,尽管任何制度都具有可操作空间,但是有制度总是胜过无制度,至少在拒绝说情者之时,多了一个借口。

    侯卫东这个建议搔到了周昌全的痒处,他赞道:“这是好建议,在后天的常委会就可以研究此事,成津先作为试点,你有没有信心。”

    侯卫东喜出望外,道:“请周书记放心,我一定将试点工作搞发了。”周昌全哈哈笑道:“我当然放心,你能够主动提出此事,就说明你立身甚正,问心无愧。”

    秘书楚休宏坐在一边,听着侯卫东与周昌全的对话,暗道:“侯卫东真是历害,与周老大地关系好得不是一般,难怪会被迅速提拔,我一定要努力,争取向侯卫东靠拢。”

    “第二就是关于省里整顿磷矿一事,我的初步想法就是严格按文件执行……,在整顿过程中,不将磷矿上存在的问题聚集和归纳,有什么问题处理什么问题。”

    这其实也是侯卫东与章永泰在处理磷矿问题上的区别:

    ----章永泰将磷矿上的问题归纳总结了一篇《关于成津县存在的磷矿八大问题的报告》,上报市委市政府以后,开始集中力量大刀阔斧地整治。

    ----侯卫东则采取有什么问题处理什么问题地策略,诸如磷矿主有枪,他就缉枪,偷税,他就查税,伤了人,则查伤人之事,总之,他千方百计地弱化“磷矿问题”这个提法,绕过磷矿问题解决磷矿问题。

    周昌全表态道:“不管黄猫黑猫,逮到老鼠就是好猫,你大胆去做,我全力支持你。”

    走出周昌全办公室大门,侯卫东见到黄子堤迎面而来。

第四百七十六章深入(上)

    

    黄子堤似乎将昨夜的谈话忘记了,在走道上与侯卫东谈了两句,握了握手,便进了周昌全的办公室。尽管一切都挺正常,侯卫东还是感觉出黄子堤表情中的一丝冷淡,“冷淡”就是一种感觉,而这感觉就如磁场,无影无踪,而又真实存在。

    官场,众人拾柴才能火焰高,关系是向上爬升的重要动力,而且,官场就如女人的心情,总是在不断的变化之中,多一个朋友总要多一条路,少得罪人就是官场的生存法则之一。

    黄子堤是沙州市委副书记,份量十足,又对侯卫东有举荐之恩,原本是其在市里的重要助力,如今眼看着就要失去了这个强援,侯卫东便感到一阵沮丧。

    此时,放弃是一种智慧,更是一种勇气。

    进入了成津县境内,公路顿时便多了些起伏,侯卫东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既然下定决心不让易中岭进入成津政府工程,就不必患得患失,以后这种事肯定还会发生,必须得发出自己的声音,否则永远都只能随波逐流。”

    “事已至此,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个。”

    说了这句粗口,侯卫东也就轻松了下来。

    他见到路旁有一座小学校,心中一动,又想起周昌全的交待:“成沙公路是成津发展的瓶颈,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难事,这件事情抓得好,你在成津就有了威信,否则将步步艰难。”便对司机老耿道:“停车。”

    杜兵跟在侯卫东身后,朝小学校走去,他握着手机,道:“侯书记,我马上通知桔树镇领导。”

    “不用了。”侯卫东迈开了大步。朝着小学校走去。

    沙州在前几年普及九年制义务教育,各镇都大规模修了村小,负债不少。经过这次强制普九,村级小学就成了沙州农村最好的建筑,多数情况下,村两委会办公室就设在村小里面。

    来到了小学校,见到了桔树镇龙头村两委会的牌子,小学校里有许多妇女,都聚在了学校的空坝子里。..

    侯卫东当过乡镇干部,见到这架式,就明白这是妇查。所谓妇查就是计划生育手段的一种,是从源头上控制住怀孕的有效手段,这种手段说起不太好听,甚至有些违背人权。可是在岭西广阔的农村,要想搞好计划生育工作。不用上这些手段很难有效果。

    书生意气,指点江山。这是容易做到的事情,也是很爽快地事情,可是要将涉及千家万户的具体政策落实下去,就需要百折不挠的勇气,甚至还会背上骂名。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书生意气这个原来地褒义词渐渐就变了味道,带着些贬义的成份。

    村委会支部书记段五坐在学校大门前,躲着还算烈的太阳光,抽着烟。他是一位办事踏实认真的人。每一次妇查都要亲自来到现场。今天情况还不错,十点半不到。村里大部分适龄妇女都来到了现场。

    “看今天这个情况,干脆开一瓶益杨大曲。”村里办招待,一般都是喝飞石镇酒厂的老白干,今天计生办来的人多,段五就准备破例喝益杨大曲,益杨大曲虽然也不是什么名酒,好歹是瓶装酒,拿来待客还是强过老白干。

    段五正在盘算着,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走了过来,这是一张在县电视台里经常出现的面孔,当来人走到面前,他终于确认此人就是县委书记侯卫东,不过他还是稍稍有些怀疑,“县委书记到村里来,怎么没有提前通知,怎么没有镇里干部陪同?”

    杜兵上前就道:“你是龙头村的干部吗,这是县委侯书记。”

    “真是侯书记,我还以为看花了眼。”段五热情中还带着些紧张,连忙让座,道:“侯书记,农村条件差,你别见怪。”

    “我是侯卫东,你是村干部。”

    段五连忙点头,道:“我是龙头村地支书段五,侯书记请坐,今天正在妇查,乱糟糟的。

    不一会,参加妇查的桔树镇计生办主任以及龙头村的驻村干部都围了过来,脸上带着兴奋地微笑,他们大多数看到《康熙微服私服记》,县委副书记侯卫东绕开乡镇干部出现在村里,就和康熙微服私服的行为差不多,只不过并没有除暴安良或者扮猪吃老虎地情节。

    侯卫东参加工作就在乡镇,对于与村干部打交道的合适方式也很了解,他端起段五递过来地大搪瓷杯子,很自然地喝了一口,又从口袋里取了一包烟,团团地散给大家。

    大家就兴高采烈地抽着侯书记递来的好烟。

    “门口的公路,县里准备重新修过,大家有没有意见。”侯卫东在上青林有过修路的经历,很重视基层第一线群众的意见。

    段五道:“修路是好事,有啥子意见,镇里开会讲了这事,村里都是欢迎的,这些烂凼凼确实害人不浅。”他用手在裤腿上抹了抹,又道:“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向侯书记反映,不知行不行。”

    “有什么不行,有话直说。”

    “我是农民,肚子里没有弯子拐子,说话直,侯书记莫见怪。”段五是很聪明的人,说话之前先作了铺垫,然后才道:“这次修路要占我们村里不少田土,这是公益事业,老百姓都支持,可是也得考虑当地老百姓的利益,修建收费站应该在现在选址地退后几百米。”

    他指了指老公路方向,道:“我们村里的人主要住在小学校这一带,听说交通局要把收费站设在了小学校前面,以后村里地车进出都要交钱,村里人对此反映很大,上一次交通局地人来看地形,我就给他们说了这事。”

    龙头村位于大山前面,村里本身没有什么矿产,但是由于就靠着老成沙公路。跑运输的人特别多,有货车地人家不少,修公路是好事。可是设了收费站以后,进出都要交钱,这无形之中就要增加跑运输的费用,村里人反对得很历害。

    一位围观的妇女道:“收费站修到小学校后面,还勉强可以,我就不相信那个龟儿子能在小学校前面修得起收费站。”

    这是一个极为现实地问题,收费站自然是想把所有的车都堵在站内,而村里人当然不想被收费站堵住,这是利益使然。

    侯卫东目测了小学校前后的距离。也就是一千米左右,这一千米对村里影响确实很大,他就道:“段书记,你地意见我知道了。回去后,我让交通局的同志下来。与村里同志一起商量,应该能拿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方案。”

    人群中又有一名妇女的声音:“侯书记是大官。你说了就算数,让收费站修在小学校后面去,我们全村人都支持,要不然,这个收费站就别想修好。”

    段五骂道:“你这个傻婆娘,到一边去。”

    又一人道:“不把收费站修到学校后面去,我的田土不会拿出来。”

    镇是计生办干部一边观察着侯卫东的脸色,一边招呼起随便发言的村民。

    在村里坐了约莫四十来分钟,侯卫东要告辞。段五道:“侯书记。你是村里的贵客,一起吃顿午饭。”为了能让侯卫东留下来。他又道:“今天妇查,我们本身就安排有伙食。”

    侯卫东从来没有想当包青天,今天到龙头村来看看是随意之举,主要目的是了解交通局和镇里对修路地动员情况,从今天掌握的情况来看,交通局和镇里的宣传工作还不错,至少村里的同志都知道了此事。另一方面,重修成沙路也存在着各式各样地问题,沿途数十个村,龙头村的问题是个案,但是侯卫东相信,其他各个村应该都有不同地难题。

    他最终还是婉拒了段五的邀请,回到了县里。

    副县长朱兵和交通局长景绪涯已经在小会议室等候。

    侯卫东是县委副书记,朱兵是副县长,两人级别其实是一样地,但是,朱兵这个副县长其实是侯卫东所安排,深知内情的朱兵自然不会将自己放到与侯卫东平起平坐的位置之上。

    两人之间的上下级关系就自然而然地进行了转换。

    侯卫东进了会议室,先客气地道歉:“让两位久等了。”坐下以后,他就道:“景局长,你谈一谈在修建成沙公路可能出现什么问题?技术上的问题暂时不谈,交给专家,我们只谈实际操作中有可能遇到的问题。”

    景绪涯是老交通,修公路容易出现什么问题他是了如指掌,道:“除开技术方面,最大的问题还是征用土地的引发的问题。”

    “说具体一点。”

    “比如,双河镇是城郊镇,社员有种蔬菜地传统,收入可观,截弯取直以后,将占不少良田熟土,这可能是最大地问题,还有。”

    侯卫东听到景绪涯谈得很空,脸上就冷了些,道:“从桔树镇到双河镇,沿途二十七个行政村,具体到每一个村都有什么问题?比如,桔树镇龙头村的社员提了什么要求?”

    景绪涯为了修成沙公路,从市交通局到各镇,着实做了不少工作,但,他只是到了镇这一个层级,对于村这一级,按惯例都是交由各镇去做,侯卫东所提出地具体问题,他确实答不出来。

    朱兵是分管副县长,见景绪涯尴尬,连忙打圆场,道:“景局这一段时间主要在跑市局和省厅,这两块也烦琐得很,上面的事情基本落实,下一步就要集中力量跑具体线路。”

    侯卫东道:“工作不细,到时就要唉声叹气,我上次就布置过这事,沿途二十七个行政村,每个村都要什么问题,必须要做到心中有数,给景局长一个星期时间,把这事细细地过滤一遍,发现较为严重的问题要提前向县委县政府提出来。”

    景绪涯背上就有了些汗水,挺起胸膛保证:“侯书记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第四百七十七章深入(中)

    

    副县长朱兵和交通局长景绪涯刚刚离开了办公室,政法委书记蔡正贵又出现在门口,他是维稳办主任,为处理方铁家人的事情,整整周旋了两天,弄得他满脸晦气,若不是他把方杰臭骂了一顿,他还不能脱身。

    “这事真不是人干的。”蔡正贵在进门之前,又在心里发了一句牢骚。

    等到杜兵给蔡正贵倒了茶水,侯卫东笑眯眯地道:“蔡书记,你辛苦了,喝口茶。”

    蔡正贵喝了一大口茶,道:“这些事情总得有人做,目前,方铁父母的情绪基本稳定,方铁的哥哥方钢又回到了厂里,他们答应和公安局商谈此事,暂时不到市县去上访。”

    这几年,上访问题成了各地政府头痛的大问题,省委省政府将上访人数作为一个考核指标,对各地政府施加了很大的压力,社会舆论多把上访原因归结于基层干部工作水平或是工作能力,众多压力之下,基层政府倾向于花钱买平安。

    在这种思路的影响之下,会哭的孩子就有了奶吃,这从客观上刺激了信访行业的发展。

    蔡正贵对此事约有耳闻,深知此事之棘手,他更倾向于用钱来解决问题,道:“方铁虽然非法持有枪支,毕竟还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其行为更不至死,方家人死抓着这一点不放,另外,也不知认将文书遗失地消息传了出去。方家人现在强烈要求查看搜查手续,以及暂扣物品的手续。”

    侯卫东痛心嫉首地道:“这件事情是沉痛的教训,政法队伍是保障社会公平的主力军,如果政法队伍都出了问题,何谈保一方平安,蔡书记,这方面的工作你要多开动脑筋,抓实抓细。”

    蔡正贵敷衍了几句,道:“既然我们在此事上有瑕疵,建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给方家人被助两、三万元,免得他们四处上告。扰乱我们正常的工作。”

    “这个补助有没有依据。因公殉职的两位民警,也不过只有三万多一点的抚恤金和补助,方铁毕竟是违法人员。怎么能和殉职的民警一个标准。”侯卫东顿了顿,道:“而且。方家人提出的标准是二十万,给个二、三万元,不一定能满足方家人地要求,还有落人口实。”

    听见侯卫东反对,蔡正贵为难地道:“如果不花钱,此事会越闹越大,到时还得出钱。”

    侯卫东道:“如今信访案件越来越多,此例一开,恐怕会带来连锁效应。我们得慎重。后天开常委会,你将此事放到常委会上去。”

    蔡正贵出门之际。暗道:“侯卫东一毛不拔,得罪方家的事情却让我来顶,我又不是傻瓜。”他慢慢走回了办公室,心里已经有了对策。

    第二天一大早,蔡正贵将降血糖的药停了下来,早上又痛痛快快地吃了三两面条,外加一个大馒头。他素来爱吃面食,自从前年检查出来血糖高、血压高,他就减少面食地量,早餐就吃牛奶、鸡蛋和一小碗稀饭,这种饮食虽然控制了血糖,却让他对大碗吃面,大口吃馒头地生活很是向往。

    早上一顿猛吃,让他格外酣畅淋漓。

    在政法委办公室坐了一会,他就招呼政法委开会,正开着会,他突然捂着头,对开会的同志道:“我身体不对劲,快送我到医院。”

    政法委的同志们手忙脚乱地将蔡正贵送到了县医院,一测量,血糖达到了二十三,血压一百八十七十七,医院马上就下了住院通知。

    侯卫东听说了这个消息,急急忙忙来到了县医院,听医生汇报了病情,见蔡正贵脸色苍白,萎靡不振,便安慰道:“蔡书记,这一段时间你太辛苦了,安心养病,工作上地事情别再担

    蔡正贵吃力地睁开眼睛,道:“我这也是老毛病了,没有想到这个时间发作。

    虽然心有怀疑,可是蔡正贵毕竟是血糖、血压都高得吓人,侯卫东亲切地安慰道:“蔡书记,别挂着工作上的事情,安心养病,身体才是革命地本钱。”

    等到侯卫东离开,蔡正贵暗自得意,心道:“侯卫东还嫩了些,要想让我钻风箱,没有那么容易。”

    方杰前天被蔡正贵骂了一顿,就让方铁家的人从沙州回来了,一大早就听说蔡正贵住院,来到了医院之时,正好与侯卫东擦肩而过,侯卫东是县委副书记,长期出现在成津报纸和电视上,在成津属于一线明星,方杰早就将其看得脸熟。

    “蔡叔,怎么就病了。”

    “你搞的那些事,县里让我来揩屁股,东颠西跑,人老了不中用了,生病了。”

    方杰压低了声音道:“蔡叔,你说铁哥死得冤不冤,你们把人弄死了,还不能让小老百姓去上访。”又道:“刚才我看到侯卫东下楼,搞死铁哥的罪魁祸手就是他,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一个外地人跑到成津来横行霸道,没有什么好下场。”

    蔡正贵斥道:“你怎么满口胡言乱语。”

    方杰在初出道时,是成津街上有名的打架王,当时蔡正贵还是县公安局长,若是蔡正贵手下留情,好几次都够刑了,方杰到如今都很卖蔡正贵的面子。

    他塞了一个信封在床头,道:“蔡叔,你好好养病,什么事都别管。”

    下午,在县委大院门口,又来了一批人,这一次他们未打横幅,每个人都举着一张写了字的纸,下面写了一个字“冤”,几十个“冤”凑在一起,还是颇为壮观。

    侯卫东站在窗台上,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形,把办公室主任胡海叫了过来。

    “楼下又是什么人?”

    “我刚把电话问了门岗,还是方铁家人在闹事,我已经通知维稳办副主任还是信访办的同志去接待。”

    侯卫东摆了摆手,道:“你通知邓家春到我办公室来。”

    邓家春很快就来到了办公室。

    “这事性质早就变了,不是说服教育能解决问题,不拿出强硬手段,他们以为县委县政府当真软弱。”

    这事是由缉枪而起,邓家春就一直关注着事态地发展,他主动请战,道:“我刚才到医院看了蔡书记,看来他短时期之内不会出院,这事就由我来处理。”邓家春是公安局长,也是政法委员会委员,理论上属于蔡正贵领导,但是这个领导纯粹限于理论之上,他向来都是直接听命于侯卫东,邓、蔡两人对此心照不宣。

    “你有什么想法?”

    邓家春一张黑脸越发地瘦,或者说是一张瘦脸越发地黑,他道:“这事我觉得有软硬两手,软地一手,方铁毕竟死了,左右得给些钱才能打发掉。”

    为了解决此事,蔡正贵提到了要花钱,侯卫东当时没有表态,此时邓家春又提到此事,他就道:“但是这钱得讲究,不能以赔偿的名义,可以用民政救济或者其他地名目。”

    “硬的一手,他们如果有扰乱社会公共秩序的行为,固定证据,拘留。”

    侯卫东反问道:“如果他们都采取比较温和的方式,你怎么下手?”

    “我让人仔细查了方铁的底细,方铁的直系亲属有七家人在永发磷矿上做事,这七家人也就是闹事的主力军,从这个角度来说,永发磷矿关系着方铁家直系亲属的生计,我会派人检查永发磷矿,找个理由将磷矿需要的炸药停了,磷矿停产,看他们吃什么,还有什么劲头来闹,这是釜底抽薪之计。”

    侯卫东想了想,道:“停炸药的方案可行,工作还要更细一点,想得更周全一些,务必让方铁家人不能抓到任何把柄。”他又问:“那一天,到底是谁拿走了搜查令、暂扣证等法律文书,查实没有?”

    邓家春道:“这事若真要认真追查,就会弄得刑警队人人自危,所以我不准备再查此事。”

    “成津公安局问题多,特别是中层干部普遍士气不振,疑虑重重,我要重新洗牌,在全局中层干部中搞竞争上岗,动一动人,增加些新气象。”

    邓家春是周昌全亲自点的将,侯卫东与其工作了一段时间,越发佩服周昌全的眼光,他推心置腹地道:“家春局长,你什么想法就大胆实施,我支持你,不过,我要提一个要求。”

    邓家春抬起头,腰直了直。

    侯卫东加重了语气,道:“公安队伍保护一方平安的重要力量,绝对不能让其被磷矿老板的糖衣炮弹腐蚀,你要近期要整肃纪律,重树形象,必须将公安队伍掌握在手中,做不到这一点,下一步工作将困难重重。”

    邓家春双眼如刀,他坚定地道:“侯书记你放心,几个跳梁小丑,乱不了成津的天。”

第四百七十八章深入(下)

    

    中午回到了县招待所。    公安局长邓家春在公安局餐厅吃饭,没有回县招待所,副县长朱兵到了双河镇,与桔树镇、河西镇、双河镇的党政领导召开成沙公路建设工作分析会,亦没有招待所。

    服务员春兰原本以为中午没有什么事,就搬张凳子坐在门口发呆,此时见到了侯卫东小车进了后院,连忙跟着进了后院,追到侯卫东身后,她如餐厅的服务员一般拿着笔和小本本,“侯书记,今天中午吃什么?”

    侯卫东住进成津县招待所以后,就一直由服务员春兰照顾生活,包括打扫房间、洗衣服等等,最近一段时间春兰还开始帮着侯卫东安排伙食。

    “一个素菜,一个汤,炒个青椒肉丝,一碗白饭。”这都是侯卫东喜欢的食物,白如玉的米饭,青色的蔬菜,略带酱红色的细嫩肉丝,实在是人生的享受。

    春兰建议道:“侯书记,您已经接连吃了两次青椒肉丝,今天换个花样。”

    “不用了,大师傅这几样菜弄得挺对我胃口。”

    春兰笑得很甜,道:“今天厨房买了些鲫鱼,都只有两指宽,是正宗的农村土鲫鱼,大师傅做的黄焖鲫鱼挺好吃。”

    侯卫东被她说动了,道:“那就来一份黄焖鲫鱼,。”

    春兰喜滋滋地来到了厨房,她是高中毕业生。在县委招待所里学历算最高的,她最大地愿望就是成为国家干部,因此,照顾起侯卫东来就尽心尽力。进了小厨房,大师傅正抄着手站在灶前,不时指点两句,见到春兰进来,大师傅笑道:“小春兰,今天侯书记想吃什么?”

    听说侯卫东想要吃黄焖鲫鱼,大师傅来了精神,吩咐自己的徒弟,“你去剖鱼。弄六条就行了,个头要均匀。”

    春兰道:“大师傅,你动作快一点,侯书记中午还得眯一会。$首$发$”大师傅精神十足地道:“要得,十分钟就行了。”

    春兰站在大师傅身边,看着大师傅如玩魔术一样,就将带着腥味的小鱼变成了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黄焖鲫鱼。黄橙橙地小鱼,翠绿的葱花,白色的蒜,散发着扑鼻的香味。

    侯卫东在等着吃饭的时候,又将手提包里的文件拿了出来,在办公室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根本没有时间静下心来读文件。因此他总要将不涉密的重要文件带回到家中,抓紧时间看一看。

    省政府下发的关于整顿磷矿秩序地文件。足足有二十来页,侯卫东在前几天拿到了这份文件,只是粗粗地浏览了一遍,并没有精读。

    刚看了三分之一,春兰就用托盘将午餐拿了进来,进门以后,她将饭桌收拾好,将饭菜摆好,这才道:“侯书记。吃午饭了。”在侯卫东吃午饭的时候。春兰削了一个苹果,切成四块。放在盘子里,这才离开了侯卫东寝室。

    侯卫东将文件放在了饭桌上,一边吃饭,一边看文件。

    省政府文件内容很多,核心两条,一是关闭耗能大、污染重、产量低的小磷矿,二是对中大型磷矿进行技术改造。文件要求得很细,从指导思想、工作原则、方法步骤、职责分工、检察督促等诸多方面作出了细致的规定。

    省政府出台整治磷矿的文件,应该是看到了全省磷矿开采中出现的问题,这才推出了一份整治方案。

    章永泰推动开展的整治磷矿工作,在全省都算比较早地,当时县政府先后发了三份文件,这三份文件针对性强,比省政府现在出台的文件还要激进一些,因而引起了成津不少磷矿企业的反对。

    侯卫东从章永泰的日记中记录的点点滴滴,能够感受到当时章永泰面临的压力,绕开磷矿问题解决磷矿问题,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提出来的处置措施。^^首发.nbsp;^^

    下午刚上班,县长蒋湘渝到了侯卫东办公室。

    蒋湘渝第一句话就是:“侯书记,这份文件你看了没有?我昨天到岭西参加了全省磷矿整治工作会,省里对此事要求得很严,你看成津应该如何去做。”

    他手里拿着地文件正是省政府下发的关于整顿磷矿秩序地文件,他是老成津,自然明白磷矿对于成津县的意义,更明白整治磷矿的会遇到什么困难。

    侯卫东轻描淡写地道:“既然省政府有文件,我们只能严格按照文件执行。”

    蒋湘渝从章永泰时代就一直在回避着磷矿问题,这次看到省政府的文件,他就担心侯卫东顺势把这个任务推到自己身上,这是他最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他毫不掩饰他对此事的犹豫。“要在成津整治磷矿,用一个字概括,难,搞不好就要大乱。”

    “章书记以前就提出要整顿磷矿秩序,当时只是成津一个县在行动,现在借着省政府文件的东风,大势所趋,问题应该要少一些,当然,具体操作上要慎之又慎,要充分酝酿,充分宣传,充分冷备,才能具体实施。”侯卫东初到成津之时,并不想在第一时间对磷矿开刀,所以提出了绕开磷矿问题解决磷矿问题的工作思路,现在省政府将整治磷矿提了出来,情况又发生了变化,他就要借着这股东风,直接面对磷矿业主。

    蒋湘渝在磷矿问题上向来是采取缩头乌龟政策,以前如此,现在也如此,他见侯卫东也有意整顿磷矿,脸上就露出笑容,道:“有侯书记挂帅,我相信肯定能办好此事。”

    与侯卫东商量妥当,蒋湘渝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上楼便看见了李东方,心里一下就警惕起来。

    李东方在走道上,用企业家对待着县长地语调和语气,一本正经又恭恭敬敬道:“蒋县长,占用你宝贵地时间,我来汇报工作。”

    进了门,他态度又是一变,就用小辈在长辈面前熟悉的语气道:“蒋叔,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海鲜,你有两月没有到我地小地方了。”

    成津在内陆,山货不少,海鲜却罕见,县政府有一次到南方招商,李东方也跟着去了,在那次招商会上,李东方发现蒋湘渝特别喜欢吃海鲜,于是就在成津开了一个海鲜馆子,这个海鲜馆子不大,装修好,价钱贵,但是里面卖的海鲜都是空运而来,货真价实,蒋湘渝在里面吃了不少好东西。

    蒋湘渝进了办公室,也就将县长的架子放在一边,道:“当县长是个苦差事,每天脚板忙得脚背上,还是你爸好,进了沙州当城管局长,没有县上这么操劳。”

    李太忠原是县政府的常务副县长,他是很强势的常务副县长,他主管的工作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另一方面,凡是他管的部门,没有他点头,就算是章永泰的批示都不会得到极好的贯彻。

    蒋湘渝与李太忠在乡镇搭过班子,又一起当过副县长,两人互相都了解,互相顾忌着,倒也相安无事。

    李东方带了几分玩世不恭地语气,道:“老头子为**辛苦了一辈子,也应该享享清福了,他这次总算听了我一回,开始当起了甩手掌柜。”

    聊了几句,李东方就步入正题了,道:“蒋叔,听说省政府下了整顿磷矿的文件,开了动员大会?”

    蒋湘渝就明白了李东方的来意,他点了点头,道:“有这事,只是县里还没有具体部署和研究,这事侯书记很重视,成津的具体方案要得上常委会。”

    李东方接下来的话却让蒋湘渝吃了一惊,也很出乎他的意料。

    “省政府英明,我们磷矿企业早就盼着这一天,现在这样一轰而上,无序开采,迟早要出大问题。”

    蒋湘渝斜了李东方一眼,道:“你的三个企业在磷矿企业中很有影响,看了省政府文件,你有什么打算。”他强调道:“你得说真话,否则影响决策,吃亏的是你。”

    当省政府文件出台,李太忠就明确的他的意见,要借着此次全省范围内的整治,使李家的三个企业走上正轨,要与其他小型的磷矿企业划清界限,这是大事所趋,是多赢的结果。只是,要按省政府要求完成技改,三个企业就要投资在四千元左右,这让李东方很有些犹豫,但是在李太忠不容让步的坚持下,李东方也接受了倔强父亲的意见。

    “得到省政府文件,我就请省矿业研究设计院的专家对三个磷矿进行了测算,要四千六百万才能完成技改,我在这里表态,砸锅卖铁也要按省政府的要求办,只是,这技改的钱也太多了,虽然多方借债,也只是筹集了二千多万,缺口还很大。”

    李东方又道:“省政府文件要求各地政府通过各种渠道积极为技改筹措资金,我在想,这个各种渠道应该包括银行贷款,现在银行对私营企业很歧视,我们根本货不了这么多钱,这还要请县政府出面。”

    李东方的表态让蒋湘渝很有些意外,不过,这个表态有利于推动此次磷矿的整改工作,他道:“这事涉及全局工作,我得跟侯书记说一说。”

    当侯卫东听到此事以后,他也觉得有些意外,问道:“蒋县长,既然李东方愿意按照省政府的要求进行技改,我们就得鼓励,但是也得慎重,只有看到技改的自有资金以后,才能进行相应的扶持和配套。”

第四百七十九章人生五味(上)

    

    在小桥心目中,朱莹莹不是侯卫东的女人,晏紫才是。

    听了李东方的计划,方杰就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黑猫,一跳老高,道:“四千万搞技改,你疯了。”

    李东方很冷静地道:“我没有疯,你研究过省政府的文件没有,搞技改是大势所趋,搞好技改就能得到了省政府认可,我们的企业就上档升级,不在是乡镇企业的概念。”

    方杰根本没有兴致去看省政府文件,他不以为然道:“我的企业有工商执照,有税务登记,就是合法企业,省政府认可有什么意义。”他伸出四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道:“四千万,那可是纯利润,把这笔钱放在银行里,光是利息就可以养几辈子,搞技改等同于打水漂,这种傻事你做我不做。”

    “阿杰,我们换一个思路,按省政府的要求,县里在搞技改的同时,还要关闭耗能大、污染重、产量低的小磷矿,成津、东湘、临江几个县,这种小磷矿几十家,如果全部关掉了,你预计会有什么结果,磷矿的价格肯定会上涨,而且搞技改以后产量会提高,品质会上升,成本会下降,这笔帐你算过没有?”

    方杰的爷爷当过县长,家庭条件在成津算得上极好,从小不喜读书,热衷于呼朋唤友,在吃喝玩乐上用钱向来不眨眼,听说搞技改要用上千万的钱,就如要命一般,他撇了撇嘴巴:“我就不相信真能关了小磷矿,章永泰算是历害人吧,还不是就那样,关闭小磷矿没有那么容易。”

    “这次是省政府出台的文件,小磷矿应该是保不住了。”

    “那就先看看再说。”方杰背靠着软软的沙发,道:“东哥,我们不说这个了。二叔晚上到了沙州,他的爱好你也清楚,我花大价钱找了点鲜货。”

    李东方有些意外地道:“二叔要到沙州来了,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

    方杰得意地笑道:“二叔在岭西呆得久了。想出来透气,如果给姑父打了电话,二叔还能休闲得了,你和姑父两人就是太闷,说来说去都是无味的话题,二叔虽然是大领导,可是大领导也是人,其实我才真正对他的胃

    二叔是方家远房的长辈。虽然是远房,由于几家人走得频繁。就比未出五服的亲戚还要亲戚。

    “既然知道二叔来了,岂有不见之理,阿杰,我最后再嗦一遍,技改的事情你还真得认真考虑,我们现在也算家大业大,不必从前穿草鞋,必须要从长计议,安全第一。”

    方杰不耐烦了,道:“你怎么无趣得紧。今晚不谈正事,到沙州去潇洒走一回。”

    到了沙州。已是下午时间,方杰和李东方来到了沙州西城区一幢小洋楼,小洋楼外面修有围墙,从外面只能看到一个屋顶。

    进了门,方杰就问院子里地中年人:“陈六,二叔来了没有?”中年人陈六是方杰隔房舅舅,陈六身体不太好,做不得农活,又不能到矿里工作。就一直在帮着方杰照看房子。

    陈六道:“二叔还没有到。”他又指了指楼上。压低了声音:“黑狗子把女的送来了。”

    陈六与二叔是一辈人,虽然是远房亲戚。可是人家是大领导,他就觉得不敢高攀,也就跟着方杰和李东方一起叫人家为二叔,若真叫一声“二哥”,陈六反而会觉得是降低了人家的身份。

    方杰听到那女子来了,眼前一亮,他对李东方道:“这是花大价钱从省歌舞团请来的台柱子,一晚上要二万元,也不知她下面是用金子做地还是银子做的,这么值钱。”

    李东方道:“二叔是文化人,就喜欢这个调调。

    方杰就笑道:“文化人都是闷骚,瘾大胆子小。”他忍不住好奇,还是到了楼上。

    朱莹莹翘着二郎腿在看电视,随意着按着遥控板,屏幕中忽地闪出了一个镜头,里面有一个眼熟的人眼,她连忙将退了回去,这是成津县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侯卫东在视察工地,一群人跟在后面。”

    看到这个节目,她心情就变得闷闷不乐,暗道:“侯卫东这些人将所有好处都占完了,这世界太不公平。”

    看到电视里一脸沉着的侯卫东,她有些后悔“那一晚也太矜持,如果主动一些,说不定就和侯卫东好上了。最起码他是年轻英俊的县委书记,比刘明明不知强多少倍。”

    想起刘明明,她暗骂道:“这人真是变态。”

    方杰未敲门,直接推门而入,进门第一眼就瞧见朱莹莹翘起的二郎腿,小腿光洁细腻如美玉,不禁让他喉头一紧,咽了口水,暗道:“真是大地方来的美人。”

    朱莹莹已非与侯卫东见面之时地朱莹莹,她此行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钱,一晚上两万,这个价格还能接受。

    “你是省歌舞团地?”方杰在成津长大,对于他来说,省歌舞团那是在电视里才能见到的人,现在却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朱莹莹不软不硬的道:“我是哪里的人很重要吗?”

    方杰笑嘻嘻坐在朱莹莹身旁,道:“我叫方杰,是这里的主人。”

    朱莹莹打量了方杰一眼,见他脖子上挂着一圈黄金项链,身上都是名牌,看上去应该是有钱人,故意妩媚地笑了一笑。

    在方杰眼里,这个女人眉如弯月,气质高雅,与沙州女子完全不一样,他一颗心仿佛就被她的弯月眉套住,直接了当地道:“我们有缘分,你以后跟着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朱莹莹与刘明明分手以后,就不再相信爱情,越是漂亮的女子越是担心青春易逝,她要趁着青春年华之时,为后半生捞足本钱,就毫不客气地道:“光说让我跟你,凭什么,你有什么?”

    方杰在女人面前很是慷慨,此时他爱煞了眼前这个有几分泼辣的绝色美女,顺手将手上的戒指取了下来,道:“这个戒指值好几万,算是见面礼,我叫方杰,你叫什么名字,真名字?”

    朱莹莹接过戒指,见其底座上有“岭堂”二个字,便明白这个戒指是真家伙,确实值得了好几万,不客气地收进小坤包里,道:“我叫朱莹莹,省歌舞团地。”

    方杰眉开眼笑,说着话,就挪了过去,手就搭在了朱莹莹腰上,那腰枝间惊人的弹力让方杰禁不住食指大动,“朱莹莹,我爱上你了,一见钟情。”

    方杰马上给二叔打了一个电话,道:“二叔,你到哪里了,还有多少时间?”听说二叔才从岭西出来,他马上又打了电话,道:“马大勇,你给老子去找一个漂亮女人,我管你在哪里找,在半小时内送到我家里来,价钱别管,人要漂亮地,活也要漂亮。”

    马大勇手里有无数小姐,听了方杰安排,不敢怠慢,很快就选了一个十九岁的中专学生,送往方杰的小洋楼。

    李东方在楼下喝茶,看着电视,他见方杰上了楼就不下来,暗道:“这个***方杰,搞什么名堂。”

    不一会,见马大勇带来一个颇为青涩、漂亮的女子,他心里猜到了几分,还是问马大勇:“弄个女的来做什么?”

    马大勇道:“是杰哥让我弄来的。”转身又对小女孩恶狠狠地道:“要听话,不会亏待你的。”

    马大勇走后,李东方暗骂了一句:“这个阿杰,做事一点没有分寸,肯定是看见歌舞团的漂亮,急吼吼就要先过瘾。”

    正在想着,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呻吟声,呻吟声很是悠长,还带着舞蹈地韵味。

    二叔在距离沙州十来分钟车程地地方,给方杰打了电话,此时方杰正在与朱莹莹进行盘肠大战,根本无暇接电话。

    李东方接到二叔电话,马上道:“二叔,我马上到海鲜厅等你。”放下电话,他上楼,在门口喊道:“阿杰,二叔来了,在你搞快点。”

    方杰完全沉迷在朱莹莹的身体里,他奋勇地冲刺着,回了一句:“东方,你先去,我一会就来。”方杰从小就是混迹江湖,身体却是出奇地好,朱莹莹刚开始很被动,在方杰不断地冲刺之下,身体亦被唤醒,抱着方杰地脖子,身体不断地向上迎合着。

    在县委招待所,侯卫东和宣传部长梁逸飞一起请岭西日报采访组的同志吃饭。

    王辉工作很扎实,三下成津,算是比较圆满地完成了省里布置的采访任务,侯卫东看了采访组的稿子,也觉得无可挑剔,这篇稿子突出了章永泰的敬业精神,却又没有无限拔高,让人觉得真实可信。

    同时,这篇稿子也隐隐透露了成津县的一些问题,侯卫东认为将成津的事情“死死地捂着”,还不如一点一点的揭开盖子,便没有给王辉提出修改意见。

    那一夜,段英穿上了那件紫色长裙,与侯卫东在停车场痛快淋漓地爱了一次,这以后,她就将紫色长裙收进了箱子,带回了岭西,今天,与侯卫东、梁逸飞共进晚餐,她就穿上了寻常牛仔裤和浅色短袖衫衣。

第四百八十章人生五味(中)

    

    在这种半正式的宴席上,大家都聊的是废话。聊废话其实是一种本事,真正的高手能将废话聊得生动活泼,让听废话的人觉得宾至如归。

    侯卫东更擅长谈正事,而且他的身份不容许他多说废话,宣传部长梁逸飞就接过了聊废话大旗,他接连谈了几个段子,将桌上气氛渐渐推向了*。

    梁逸飞又讲一个笑话:“瞎子公公与哑巴媳妇在家闲坐着,忽然听到外面乐鼓暄闹,瞎子公公问道,谁家办喜事,媳妇口不能言,想了片刻,就把公公的手放在自己的*上,公公就明白了,道,这是二奶奶家啊。那二奶奶家哪个女儿出嫁呢?媳妇又把手伸到自己下身处,公公边摸边说道,原来是小凤(缝)啊,那小凤要嫁到哪里去呢,媳妇又想了片刻,把手放在屁股上,公公明白了,就道,小凤怎么嫁到后山夹皮沟去了。”

    他的笑话没有讲完,大家就笑得前仰后合,梁逸飞还得意地扫了段英一眼。

    段英在县、市、省三级报社当过记者,见多识广,在酒桌上听过无数的荤笑话,早就练成了左耳进右耳出的功夫,她只管低头吃菜,根本在注梁逸飞在说什么。

    初出校门的女生在办公室最容易受到性骚扰,很大一个原因是她们总是在受到性骚扰时面红耳赤,就如自己做了坏事一般,而许多怪大叔见到年轻女生面红耳赤的羞态,总觉得特别满足,这也算是意淫的一种。

    梁逸飞见段英根本无视自己的笑话,继续说下去的兴致就低了几分。

    大家在热烈友好地气氛之下结束了晚宴。

    侯卫东、梁逸飞等人亲自将省报记者们送到了县招待所的门口。上车之前,侯卫东依次与诸人握手,当与段英握手之际,段英道:“我单独给你说一件事。”

    侯卫东大大方方地道:“走,我们到那边。^^^^”

    两人稍稍走远几步,段英低声道:“这一段时间我跑了成津不少地方,发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单独给你说。”她一字一顿地道:“成津有黑社会。而且活动很猖狂,你要当心。”

    侯卫东并不是太愿意段英卷入成津的事情,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前两天,我在成津跑材料,收到了一份控告信,来信人自称是金虎磷矿原业主况勇,方杰为了抢占他的磷矿。派人砍断了他的手,还将老父亲脚筋挑断了。他们还威胁到。如果况勇不卖磷矿,就要将他的女儿弄到泰国去卖淫,况通被迫卖了金虎磷矿。”

    侯卫东对磷矿问题保持了高度敏感。听闻此事,态度就很郑重了,道:“这份控告信在哪里,我等一会派小杜秘书去取。”

    段英点了点头,道:“信在我房间里,锁在皮箱里面,等会让小杜来取,还有,我采访时还听到不少问题。整理了一份资料。应该还有些内容。”

    “我有电子邮箱,侯卫东的拼音加。你把资料用电邮给我传过来,千万别声张此事,切记切记。”

    两人谈完了事,神色如常地走过来。

    王辉就笑道:“侯书记和小段应该是一个学校毕业地吧。”段英立刻笑道:“我们不仅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侯书记爱人张小佳和我还是同班同寝室的同学。”

    经过了成津县党校的疯狂一夜,两人似乎都放下了心障,谈起张小佳也没有了负担,如果在以前,两人都会回避张小佳这个名字。

    晚上九点,侯卫东回到了县招待所,春兰就跟了过来,先问了要不要夜宵,再削了水果,这些常规的事情做好,她有些害羞地欲说还休。..     侯卫东与春兰已经极熟,他的换洗衣物包括内裤都是由春兰在洗,此时见春兰这表情,问道:“有什么事,直说。”春兰这才道:“侯书记,我说了,你可别批评我。”

    “春兰是古代丫环的名字,我早就想换个名字,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适地名字,侯书记,你就帮我取个名字。”

    侯卫东没有料到春兰会提出这个要求,他也没有拒绝,只是取名字确实不是他的强项,握了半天鼻子,才道:“大俗就是大雅,你不喜欢春兰,就改成春天吧。”他其实是半开着玩笑说这话。

    春兰却是很高兴,道:“春天,这个名字我喜欢,很阳光,满是春地气息,侯书记,你以后就叫我春天了。”

    看着春天高高兴兴地出了门,侯卫东也跟着高兴起来。

    春天下了楼,见公安局长邓家春房间还开着灯,进了屋,问道:“邓叔叔,要不要夜宵。”

    又道:“邓叔叔,我求你一件事。”

    春天嘴甜,手脚也勤快,邓家春对这位小姑娘地印象还不错,道:“什么事,你说吧。”

    春天就快活地道:“我现在的名字叫春天了,是侯书记帮我改的名字,听说在户口上改名字挺难,邓叔叔能不能出面打个招呼。”

    对于县委常委、公安局长来说,这完全是小得不能再小地事情,邓家春黑瘦的脸上有些笑意,道:“好名字,比春兰有气派。”

    春天高高兴兴出了门,又见到朱兵屋里也开了灯,便走了进去,道:“朱县长,要不要夜宵。”朱兵才从宾馆吃了饭出来,哪里还吃得下夜宵,春兰这才道:“刚才侯书记给我改了名字,我现在叫春天了。”

    朱兵当然也夸了这名字。

    春天又怯生生地道:“朱县长,听说交通局办了一个交通校,我想到去报个名,我是高中生,肯定能跟上。”

    交通校是半工半学的培训学校,一般都只招收在职干部和职工,春天是县招待所的工作人员,不在招收范围之内。朱兵望着春天满怀希望的目光,稍了犹豫,就道:“多学一点知识总是好事,你明天去报名吧。”

    春天道:“朱县长,您能不能给我写个条子,否则我去了,人家不同意。”

    朱兵就写了一张纸条,交给了春天。春天接到这张纸条,如获至宝,小心地放在皮包里,这才乐滋滋地回了家里。

    侯卫东自然不知道春天的小心思,在寝室里坐了一会,就接到了段英的电话:“卫东,那封控告信交给了杜秘书,邮件已经发过来。”

    “太感谢你,段英。”侯卫东这是发自内心感谢,又叮嘱道:“这件事情除了我和公安局邓家春局长,不要对其他任何人提起,免得出现不必要的麻烦,千万要记住。”

    侯卫东严肃慎重地态度也感染了段英,她明白自已在无意中闯入了一个敏感问题,道:“卫东,我几年闯了不少地方,懂得保护自己,你放心。”

    打开电子邮箱,首先映入视线的邮件是祝梅地邮件,下一封才是段英地邮件。”

    祝梅的邮件很简单,“我们学院要进行采风活动,采风地点自定,我想到成津来,是否欢迎。”侯卫东很快就回了一封邮件,道:“当然欢迎,你别自己坐车,我派人到学院来接你,另外,给你爸爸说了此事吗?”

    给祝梅回了邮件,侯卫东这才打开段英地邮件,里面记了不少事情,主要是关于磷矿涉黑的问题。

    等到秘书杜兵将况勇的告状信拿过来以后,侯卫东就让邓家春上楼。

    邓家春一直在迂回地调查章永泰车祸之事,同时对成津已经存在的涉黑团伙进行调查取证,他遇到了两个难题,一是公安机关有内鬼,二是被害人不相信政府,怕黑社会团伙报复,根本不配合公安取证。

    看罢况勇的告状信,邓家春一拍桌子,道:“这帮人太猖狂,如果此事查实,就将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口。”他又看了段英传过来的电子邮件,道:“段记者真是了不起,她提供的线索很重要。”

    与邓家春谈了一会案子上的事情,侯卫东出生了公安世家,本人又学的是法律专业,研究案子倒也算是内行。

    研究了大致方案,邓家春就匆匆下楼。

    侯卫东再看邮箱,祝梅又回了一个邮件过来,“我没有给爸爸说,他肯定不准我来耽误你,侯叔叔,我不会影响你的。”

    想起祝梅,侯卫东就会想起在沙州聋哑校的一幕,当时他和祝焱一起去看她:“她一个人坐在画室,脸色雪白,身体削瘦,一幅孤零零的样子。”

    他心为之一软,又回了一封邮件,道:“明天我派车到学院来接你,接你的人叫谷枝,是成津县委办的工作人员。”

    尽管祝梅不想父亲祝焱知道此事,侯卫东还是给祝焱打了电话。

    祝焱道:“祝梅这孩子真不懂事,成津这一摊子工作也不轻松,她还来忙中添乱。”茂云市东湘县与成津接壤,祝焱为了东湘县的事情操了不少心,对成津的事情并不陌生,只是他并不点得太明。

    侯卫东听祝焱并没有明确反对,笑道:“祝书记,您别见外了,祝梅就是我妹妹,她到了成津,我让县委办的谷枝去陪她,哪里能耽误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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