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京城的鸭子，被吃绝了
景康帝十九年七月十六
北城，紫林街
一大早，钱掌柜的当铺里就来了个大件抵当，因为来人抵当的东西太过贵重，又是死当，他和店里掌眼的几个师傅怕走眼吃了亏。
专门又寻了别的行家过来帮忙鉴定，确认东西真伪后，钱掌柜又是和前来抵当的人一顿扯皮砍价，忙活了一上午，总算顺利拿下。
给几个来帮忙的行家一人封了个红包后，钱掌柜又从柜上支了几两银子，吩咐一个管事领着方才帮忙的几人和店里的师傅们去吃顿酒。
待所有人走后，钱掌柜晃了一下手里的当票，悠哉悠哉的回了后堂，眼睛乐得眯成一条缝。
方才这笔买卖他赚大了………
………
当铺这门生意，赚取利润的方式有点像后世的银行贷款，百度的解释是：一种收取动产和不动产作为抵押向抵押的人提供资金周转的机构……
简单来说，你缺钱了，拿个值钱的东西抵押在当铺，当铺会按东西的实际价值借给你钱，不过这个价值估算一般会打个折扣，而且这个折扣幅度很大。
后世电视剧《大宅门》里有这么一个情节，白景琦拿着一件奢华大袄前去抵当，本想着能值几个银子，结果人家当铺掌柜瞥了一眼，大喊了一句“虫吃鼠咬，光板没毛，破皮烂袄一件”。
硬生生把一件奢华大袄贬得一钱不值，可见当铺这行有多黑了吧。
定价拿钱之后，之后双方约定好日期，写下当票，在规定时间内，抵押人拿钱和当票来赎当，但要付给当铺的一定利息。
如果超期未曾赎当，或者凭证当票丢失，则抵押的东西归当铺所有，这是活当，死当就更简单了，相当于卖东西，以物换钱。
当铺的主意利润就是活当的利息，和变卖死当物品和那些当期过期后的活当，赚取差价，同时，也有许多当铺，一直是黑市销账的渠道………
………
今日钱掌柜收的这个死当，是一个太祖时的名家画作，价格不菲。
要是平常，起码要花上上千两才能拿下，结果今日只用了不足八百两，如果不是来人实在急着用钱，他恐怕不会以这么低的价格入手。
以现在市面上的价格，钱掌柜若是转手卖出，利润大概至少二三百两，碰上冤大头恐怕会更多。
今天刚开门的第一笔生意就赚了这么多，钱掌柜心里能不高兴吗。
………
画作早已收好，钱掌柜又把当票放起来，然后来到前面店铺转悠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生意，不过他也不在意。
今天这一笔收入就够他当铺大半月的流水了，所以即便看着店中寥寥无几的客人，钱掌柜也没什么着急的意思。
转悠了几下，钱掌柜觉得肚子饿了，又想着今日赚了不少，何不请几个老友去鼎香楼吃一顿。
想到做到，交代了看铺的管事几句，钱掌柜听着大肚子来到了不远处的百宝轩。
………
一进店门，钱掌柜就看到了正低头打着算盘的郝掌柜，又望了望四周，连个客人毛都没看见，一张胖脸露出了贱兮兮的笑容。
“怎么着，老郝，你这生意不行啊。”
郝掌柜斜眼横了一眼，张口就骂：“你懂个屁，我们卖古玩的，讲究的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再说了，你那破当铺又比我好到哪去，今天这一天都没进几个人……”
说到这，郝掌柜突然停了一下，皱眉看向了钱掌柜：“不对，你个老小子闲着没事不会跑到我这来扯淡，看你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捞到大的了吧。”
钱掌柜脸上笑容越发得意：“要不说咱老哥俩好呢，还是你了解我。”
“少废话。”
郝掌柜利落的把帐本一合，算盘一竖：“请客。”
钱掌柜捂着大肚子，笑的活像个弥勒佛：“我去叫老吴，你找老杜，鼎香楼随便点，我做东。”
“讲究。”郝掌柜竖了个大拇指。
………
两柱香后。
钱、郝、吴、杜四位掌柜看着眼前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鼎香楼，互相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难道马晋回来说书了。”
杜掌柜有些不确定道，在他的记忆里，鼎香楼生意虽然不错，但还没到这个火爆程度，不过有一个例外，就是之前马晋在北城老店说书的时候。
那个热闹，来晚点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不可能。”
吴掌柜断然道：“以子升现在的身份，让他来酒楼发书，天方夜谭。”
郝掌柜摸了摸颌下的胡子，眼神闪烁：“会不会和昨天新发的《杂志》有关。”
此话一出，顿时惊醒了其余三个掌柜，是了，昨天鼎香楼可是在《杂志》上出了一番风头。
美食杂谈这个照例广告暂且不提，昨日新发的《杂志》的八卦板块，可是好生介绍了一番评书和四位“马氏门人”。
马晋在京城的名声不用说了，称一声妇孺皆知也不为过，但他的名声，之前多是以小说和其驸马身份联系在一起的。
而马晋最初借以成名的说书，早就随着时间，慢慢消失于大众，只流传于一小部分人之中，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如今在京城小有名声的说书先生们的“祖师爷”，竟然是当今五驸马马晋。
此番“八卦”将此事翻出，大家才知道马晋将小说发扬光大，评书也是其一手开创的，麾下更是有四个优秀的弟子，每日在鼎香楼中登台说书。
………
“评书”这两个字火了！
老百姓们不懂什么戏曲和评书的差别，也弄不明白什么艺术门类。
就连马晋之前和时天士说的，什么和戏曲双方的潜力、发展、比对之类的，“八卦”的文章也有提及，深入浅出，着实用了些心思，可这些东西除了内行人看看，普通老百姓根本毫不关心。
他们在乎的是马晋的名头，说白了，以马晋现在的名望，和评书牵扯在一起，其宣传的目的和期望就搞定了一大半。
有马晋这个“祖师爷”背书，自然有一枇萌新带着好奇，一步一步的入坑………
………
大致搞清楚了原因，四位掌柜面面相觑，良久，吴掌柜道：“不行的话，咱们换个地方……”
还不等他说要，做东的钱掌柜就出言反对。
“不换，吃惯了鼎香楼的菜，别家酒楼我吃不下，咱们进去看看，说不定看着人多，但正经吃饭的人少。
大不了我找金宝帮忙挤个位置，咱们这么多年的老顾客了，又和他们东家有旧，不能不卖咱们这个面子。”
杜掌柜方才在他们说话时，跑到一旁找人问了几句，不一会跑了过来，一脸兴奋。
“今儿是来着了，因为《杂志》，彭三今日开两场书，上午一场，下午一场，而且说的不是别的，就是昨天《杂志》新出的三国“温酒斩华雄”。”
“真的假的。”
郝掌柜眼睛放光：“三国不是昨儿才出的吗，那彭三这么快就弄出评书来了。”
钱掌柜撇撇嘴：“这还不明白吗，马晋这小子手里有存稿，这“温酒斩华雄”早早就让徒弟们练好了，然后等着《杂志》出来吸客呗。”
“啧啧，这小子做生意还是这么贼……”杜掌柜摇头晃脑的感叹道。
“不管他了。”
钱掌柜挥了挥胖手，颇有一番气势：“既然有新书听，就更不能去别家了，走，去找金宝。”
………
鼎香楼
金宝此时正忙的脚不沾地的指挥手下的小伙计伺候店里的客人们。
之前老店四个伙计，水根、全福、金宝、二黑，如今个个水涨船高，资历老的全福、水根一个做了总采买，一个做了总店大伙计。
而资历弱点的金宝，没有外出，仍是留在了老店当起了大伙计，不过金宝也很满足了。
他京郊乡下来的半大小子，出来给鼎香楼做活，也不过是混口饭吃，哪想到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手底下管着十来个伙计，月钱十分可观，又受掌柜信赖，前景可期，走在外面说自己是鼎香楼的大伙计，别人也高看一眼。
事业蒸蒸日上，爱情也随之而来，这段时间金宝家里正在给他相媳妇，对方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俊俏姑娘，金宝曾回家见过一次，心里很是满意，眼下两家已经商议彩礼了，估计明年就要完婚了。
金宝现在的最大心愿，就是多赚钱，京城的房子他是买不起了，不过在乡下置个青砖瓦房还是很有希望的。
一想到未来的美好日子，金宝的干劲更足了………
………
“宝哥，宝哥。”
金宝刚引着一个伙计给客人上菜，一个小伙计就风风火火的跑过来。
“小声点，没看到这么多客人吗。”
金宝狠狠的瞪了小伙计一眼，他做了一年多的大伙计，对店里的这些小伙计很有威慑力，他一瞪眼，小伙计当场吓了一跳，当即闭上了嘴。
冲听到动静瞧过来的客人们笑了笑，金宝将小伙计叫到角落，没好气的道。
“说，什么事。”
小伙计吃了教训，不敢再大喊大叫：“钱掌柜、郝掌柜他们来了，我告诉他们店里没座，他们就非要找你。”
金宝当即了然，鼎香楼的生意向来不错，虽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天天爆满，但包厢、雅座满员的情况发生的也不少。
而因此，就有不少人想要走关系占座位，这种事金宝已经见怪不怪，甚至这种事大多都是他亲自经的手。
小伙计一提钱掌柜没座找他，金宝就立刻明白对方的目的，不过他也没有什么避风头的意思。
………
每个酒楼都有几个预留的包厢、雅座，以防万一贵人登门，出现了措手不及的情况，鼎香楼也不例外。
一般情况下，这些预留的包厢是不能轻动的，除非对方身份达到了你不容拒绝的地步。
论身份地位，钱掌柜他们自然不太够格，普通六七品到了鼎香楼都不敢耍威风，别说他们几个身份了。
但若是论起钱掌柜他们和老东家马路的交情，这事就得掰扯掰扯了，要知道马晋过寿、大婚可是都请了钱掌柜他们入府赴宴的，在其心中，虽不至于把钱掌柜当成亲近的叔伯长辈，但该有的尊敬还是有的。
更何况，钱掌柜他们还是鼎香楼最铁杆的老主顾，鼎香楼最低沉的一段时间能撑过来，这群人可没少出力，这些人别人不知道，金宝这个勉强算是老资格的伙计，还是很清楚的。
所以，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金宝小声交代了小伙计几句，然后找到钱掌柜几人，悄悄的绕开人群，把他们带到二楼一个包间。
………
各自落座，钱掌柜满脸笑容冲金宝竖了个大拇指，然后道：“金宝，这次要多谢你了。”
金宝憨笑的摆摆手：“这算什么，当初我刚来酒楼的时候，也是多亏了您老几位照应，此番也是我应该做的。”
寒暄了一会，金宝从小伙计那边取过菜单，笑道：“时辰也不早了，几个掌柜的先点菜，我估摸着等您几位吃完饭，三爷也该说下午这场书了，时间正好赶得上。”
钱掌柜几人纷纷点头，连道金宝想的细致，几位掌柜都是老友了，互相也不客气，杜掌柜拿过菜谱，随意翻了翻，便道。
“先来一个八宝葫芦鸭，对了昨天《杂志》那道什么绿豆鸭汤也不错，看的我都馋了，今儿都馋了……”
杜掌柜正说着，金宝忍不住苦笑打断：“杜掌柜，别的菜都行，鸭子您是真吃不上，京城四个店，从昨天晚上就断货了，眼下还不知道什么气候能供上。”
“又断货了？”
钱掌柜微微有些不满：“你们上次不是断了一次货吗，怎么还没受教训。”
金宝苦笑更浓：“不怪我们，自从上次断货之后，我们店里的备货多了一倍，可没想到东家这次《杂志》新写了个老鸭汤和酱鸭，客人来了就先点这两样。
再加上之前的烤鸭和八宝鸭，店里有名鸭子菜有四道，几乎餐餐必点，店里的货根本不够用。”
………
吴掌柜给出主意：“城里没有货了，去乡下收啊。”
“不够。”
金宝摇了摇头：“鸭子肉少，本来养的人家就不如养鸡的多，根本架不住我们鼎香楼来的客人吃的。
听说我们总掌柜琢磨着派人去附近几个县或者天津去买鸭子，要不就去捉野鸭子。”
“这么说吧。”
顿了一下，金宝脸上微微带着些纠结。
“京城的鸭子，已经被鼎香楼的客人吃绝了……”
………
ps：限免完了，看看能留下多少新朋友=￣w￣=
第四百一十九章 俺也一样
鼎香楼
满京城的鸭子都被吃绝了……
金宝这句话一出，钱掌柜他们也无言以对了，全京城都没货了，总不能让人现在去天津买去吧。
先不说这个要求人家鼎香楼愿不愿意搭理他们，就算同意了，时间上也来不及。
毕竟天津离的京城虽近，但也有几百里，即便派快马前去，来去路程加上做菜的时间，明天中午他们也未必见得着菜。
更何况，他们也没这个本事让鼎香楼费这么大力气伺候………
………
好在鼎香楼看家菜不少，没了鸭子虽然有些可惜，但其他的菜式也不会就让钱掌柜他们失望。
炙羊肉、水晶肘子、马氏红烧肉、白斩鸡、清蒸狮子头、马氏糖醋鱼、大闸蟹、九转大肠………
钱掌柜今日可算是大方了一回，所点的菜式满满当当摆满了整个桌子，还给在坐的一人点了盅燕窝开胃。
最后，钱掌柜还喊着要点鼎香楼最贵菜式之一的佛跳墙，只是被金宝告之这菜要提前一天预定，才郁郁住手。
………
可能金宝嘱咐过了，鼎香楼的后厨上菜很快，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钱掌柜所点的菜肴就上了个七七八八。
几个掌柜都是老相识了，互相也不客气，举杯碰了一下，然后就纷纷动起了筷子，难得有人做东，大家都很高兴，期间欢声笑语不断，老友之间互相打趣揭老底，气氛很是热烈。
大半个时辰后，酒足饭饱，几个掌柜腆着个肚子坐在座位上，让人撤下残席，送些点心茶水，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等着正主出场。
………
未正时分（下午两点）
“当~”
随着一声锣响，鼎香楼的嘈杂很快消失，客人们纷纷安静下来，楼上包间钱掌柜纷纷起身，探头下去，正看到大堂中间的台子上，上来一位蓝衣年青人。
钱掌柜他们包间的位置不错，正好对着楼下说书的台子，视野十分开阔。
要知道，鼎香楼老楼的包间是后来专门设计装修过的，所有包间靠近大堂的位置，都有特地腾出来的听书的地方，号称听书台。
听书台平时有屏风隔着，和外面分为两个天地，而包间客人想听书时，就让人把评书撤开，就坐在听书台听书，很是方便。
见蓝衣青年上来，几个掌柜让人把遮挡的屏风撤下，把屁股下的椅子挪到了听书台，专心致志等待下面这个蓝衣青年开讲。
而这个蓝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被人称为彭三的马晋三弟子彭善。
………
彭善是名字，彭三则是观众给他起的名号，彭善、彭三，不熟悉他的人第一次还真分不出其中的分别。
与两年前相比，当初那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如今也慢慢长开了，当然彭善底子摆在这，想成为美男子是不可能了，不过称上一句长相方正还是没问题的。
再配以彭善沉稳的性格，仔细一看，也别有一番气度于身。
起码和某个小黑胖子比，彭善让人顺眼的多……
和台下的沉默寡言不同，彭善在台上虽没有郭同那么跳脱戏闹，但也是笑眯眯的十分善谈。
说白了，彭善端着的就是观众给的碗，吃的就是这份卖笑逗乐的饭，虽然有师父马晋做靠山，彭善不至于像那些没跟脚的伶人那样，一天到晚的低声下气哄观众，但也不能板着个脸，耍威风。
………
做生意讲究见人三分笑，和气生财，说书也一样。
观众来听书是来放松享乐的，你唬着一张脸，跟人家欠几百两银子似的，书说的怎样且不论，观众看着你这幅丧气模样，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相反，你上来摆出一副笑脸，观众看着高兴，心里也对你放松防备，认真听书，你八分的活能达到十分的效果，另外还能拉进彼此关系，聚拢人气，何乐而不为呢。
这是彭善在台上说了一年书，自己慢慢摸索出来的门道。
同样的门道，或者称之为表演经验，彭善他们几个是兄弟还总结了许多，平时有空时，师兄弟几人也时常互相交流学习，而这些经验，也将转为马氏评书的宝贵财富，为以后的发展传扬奠定了基础……
………
“老少爷们都吃好了。”彭善笑呵呵的和观众们打了一声招呼。
“吃好了。”台下的观众很给面子的回道。
“那就好。”
彭善点点头，旋即变了脸，冲台下的几个小伙计怒道。
“吃饱了都不往外撵，留着占座啊，生意赔了，你给我师父钱。”
“吁……”
台下客人也不生气，合起伙来嘘他，和观众逗趣这招从马晋那时候就使了，老店的老观众多，当然知道这是玩笑话，也乐得彭善一起开玩笑。
彭善哈哈大笑，台上台下气氛一片和谐，这场子全是热起来了。
………
彭善又扯了一段闲篇，把观众们哄得身心放松，见火候差不多了，彭善开始说起正题。
“今天这回书呢，咱们不接着上回讲隋唐，那个日后再提，今天要说一段我师父马晋先生新出的小说《三国演义》，是哪段呢。”
彭善没说完，台下就有人喊：“温酒斩华雄……”
彭善脸色一板，有些气急败坏道：“这是哪家派来砸场子的，来两个人，把这家伙给我逮起来，扒了裤子一会给我师兄郭同送去，他好这口。”
台下哄笑，那个被调笑的客人也不生气，反而还喊着：“我不好这口。”
彭善不在意摆摆手：“没事，我研究过大乾律，强/暴民男不犯法，你好好受着吧。”
台下一片欢腾，那个客人更是连指台上彭善，脸上笑的通红，不过倒是没有再开口了。
……
“这温酒斩华雄呢，说的是汉末三国时，恶贼董卓毒杀天子，夜宿龙床，十恶不赦，导致十八路诸侯共同讨董，欲攻打洛阳，营救皇帝，重振汉室。
可这洛阳城前，有两个雄关挡路，要想打进洛阳，就必须过了二关。
此二关，一名汜水，一名虎牢，而这汜水关守将正是西凉猛将华雄，头前，诸侯大军先锋孙坚曾带兵攻打过汜水，结果中计后惨败而归，折了许多兵马。
所以，这华雄转守为攻，带着人马前来讨战，而我们这段书，就从这里说起。”
简单介绍了一下背景前情，彭善一拍醒木就正式开始了说书。
“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道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
“只听得外面骏马嘶叫，军兵声势震天，众诸侯连忙向帐外看过去，片刻后，关云长浑身是血，一手提刀，一手拎着那华雄的首级，昂然走进大帐。
二爷一把将首级扔到大帐中央，微眯丹凤眼，轻抚长须：“末将不辱使命。”众人默然。
三爷张飞在旁哈哈大笑，声若惊雷，指着袁术骂道“方才不是说我二哥区区马弓手吗，如今这华雄首级在此，你还有何话说。”大爷刘玄德急忙拦着………”
彭善本就有天赋，又天生善使这种金刀铁马的段子，加上私下里也下了心思研究这段，之前也演过两次，有了经验。
所以倒是将这段“温酒斩华雄”说的跌宕起伏，引人入胜，让客人们大呼过瘾。
………
这边老店彭善说着“温酒斩华雄”，东城总店这里郭同也不闲着。
当初为了书目多些，师父马晋让郭同他们师兄弟几人，一人选一段三国情节编成评书，彭善选的是温酒斩华雄，而郭同挑的则是三国的开篇“桃园三结义”。
众所周知，郭同说书期间喜欢往里面加段子，风格更倾向于单口相声，所以郭同对“桃园三结义”这段新书目，自然也加上了自己的风格。
东城，鼎香楼总店
郭同作为马晋手下人气最高的一位弟子，来总店听他书的客人比之北城还要多出几成，不少客人没有座位，甚至不惜站着也要听郭同说书，其人气可见一般。
此时，小黑胖子正一身灰色长衫，手持半开折扇在台上口绽莲花。
………
“这刘关张在酒桌上是相谈甚欢，都有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其中，汉室宗亲的刘备就说了：“我刘备为图大事，漂泊半生，苦苦寻找志同道合之人，直到今日，淘尽狂沙始见真金，碰上了两位英雄，刘备不才，欲和二位英雄拜为兄弟，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各位，这关羽、张飞都是真性情的汉子，之前早就被刘备的心胸折服，此番一听刘备要和他们拜把子，哥俩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这关羽在老家读过书，会说话，当即道：“关某虽一介武夫，亦知忠义二字，正所谓择木之禽得其良木，择主之臣得遇明主，关某平生之愿足矣，从今往后，关羽之命就是刘兄之命，关羽之躯便是刘兄之躯，任凭驱使，绝无二心。”
这番话说的好吗，好，把刘备感动的是涕泪横流，抱着关羽就不撒手，哥俩大哥兄弟的喊了两句，然后就看向了张飞。
没办法，哥仨拜把子，其他两个都表了态，尤其是关羽，那是句句肺腑之言，谁听了都感动，现在该轮到张飞了。
可张飞是个粗人啊，他一个杀猪卖肉的，大字不识几个，哪里会说什么良禽择木，良臣遇主的话。
甚至他连刚才关羽说的是什么意思都是懵的，没弄懂这红脸说的什么意思，看着望向自己的刘关二人，张飞一张黑脸都憋红了，然后挤出几个字。
“俺也一样！”
张飞说完，关羽觉得刚才态度表的还不够明确，言辞不够恳切，于是又道：“某誓与刘兄患难与共，终身相伴，生死相随。”
张飞眼都瞪圆了，这红脸怎么还有词呢，然后看着望向自己的刘备，张飞吭哧了半天，只能又道了一句。
“俺也一样。”
然后关羽继续表忠心：“有违此言，天人共戮之。”
张飞气的都想骂娘了，个小红脸子，没好心眼子，仗着比自己读过书，小词一套一套的往外扔，这让我怎么往下接。
于是，张飞又吭哧了半天，然后破罐破摔。
“俺也一样”
这件事告诉了我们什么的，多读的重要性………”
（三国里张飞背景肯定不是不认字的莽汉，但评书是这么设计的，大家就当艺术夸张吧）
和彭善一样，经过一年多的锻炼，郭同如今说书也是越来越成熟了，段子是信手拈来，自然无比，说书的同时把客人们逗得哈哈大笑，捧腹不已。
………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郭同拍了醒木，又和观众们闲扯几句，然后下台闪人。
今日颜谦有约，不在鼎香楼，所以郭同也没什么心情在店里待着，在后台收拾了一下，郭同就准备回家。
鼎香楼离公主府不算近，郭同自然要乘坐马车，只是他还走到自家马车前，就被一个衣着讲究的人拦住了。
来人自称是一个大富商家里的管家，拦住郭同的用意很简单，他家老爷过两天过六十大寿，因其喜欢评书，想请郭同入府说个堂会。
郭同乐了，之前不是没有人请他说堂会，可惜多是出个十两八两的银子，他也看不上，所以全部推了，此番又见新生意上门，小黑胖子来了兴趣。
“你们老爷打算出银几何啊。”
管家笑笑，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十两。”
作为某奸商的徒弟，小黑胖子自然深得其讲价真传，当即腆着脸道。
“实在不好意思，我最近挺忙的，你出五十两也没用，时间不够。
而且我这个人向来视金钱如粪土，不为五斗米而折腰，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钱财对于我来说，真的是如同浮云………
管家笑眯眯道：“再加一倍，一百两。”
小黑胖子脸上的为难瞬间不翼而飞，自来熟的搂过管家肩膀：“来，咱们商量一下细节………”
……
ps：推书《大唐昏君》，作者吃货是我的老朋友了，当初上推时我们俩同期，成绩也差不多，他新书较以前有很大进步，大家可以看一下。
穿越成末唐最后一个傀儡皇帝李，除了好事什么事都敢干，智商爽文，偏向轻松。
第四百二十章 马大猪蹄子
景康十九年七月十七日
《杂志》第二刊顺利发售，销量虽比第一刊稍稍有些下降，不过倒也在可控范围之内，算是正常现象。
毕竟第一刊搞的声势这么大，销量自然火爆，但之后就不能每次都这么搞了，风头太盛容易招人恨，要是天天都弄个京城头版头条，马晋也撑不住这个压力。
所以马晋下令，从第二刊开始，除特殊刊外，其余只做普通例行宣传，和用下期预告之类的方法吸引读者，主要还是靠《杂志》本身的内容。
反正《杂志》的名声起来了，死忠读者的基数也在慢慢发展培养，只要内容一如既往的靠谱，就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现在，宣传不力，销量有所低落也再所难免，不过好在幅度不大。
首日六万，次日三万五，京城两日的销量两日险些破了十万，在加上外地那些书商，新华那边预计最后销量至少三十万册，甚至略有超出，与第一刊相比，算是维持在合格线内。
第二刊销量不错，内容也颇受好评，证明了《杂志》不是昙花一现的存在，这让马晋一直悬着的心也算降下来了。
剩下的就是保持水准，让《杂志》慢慢步入正轨了，马晋也将慢慢的从《杂志》撤离出来，把精力放到其他地方。
………
今日一早，马晋参加完早朝，出宫，正要去《杂志》总部看看，连盛来报。
颜妍病了！
把马晋唬了一跳，也顾不得什么《杂志》了，急忙带着祝虎返回家里，同时又派连盛去京郊杏林请诸葛逸过来。
以马晋现在的地位，哪怕是太医院院正也是随召即来，再加上《杂志》“医论”在手，可以说满京城的名医都要巴结着他，但是其中马晋最相信的也是医术最高的还是诸葛老头。
………
马晋骑着墨麒麟马不停蹄的来到府中，将缰绳扔到一旁等着的下人，脚步匆匆的来到后院寝殿，看到门口正指挥丫鬟们收拾的贾嬷嬷，忙问道。
“公主如何了，昨晚还好好的。”
贾嬷嬷忙给马晋见礼，马晋让其起身后，贾嬷嬷一边跟着不停步的马晋进房，一边回道。
“回驸马的话，昨夜您上朝之后，公主嫌屋里闷热，夜里让人开了窗子，正赶上外面起风，所以有些着凉，老奴已经让人请了太医过来。
太医说公主身上并无大碍，又开了方子，养上两天就好。”
马晋闻言点点头，脚步却半点不慢，进了卧室，看到颜妍正躺在软榻上歇着，手里还捧着一本诗集在看，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
挥手挥退旁边伺候的下人，马晋皱眉上前，将颜妍手里的书给抽掉，放在一旁。
“身子有恙就不要在看书了，劳心伤神。”
颜妍见此，也不争辨，把马晋拉到软榻上坐着，自己躺在马晋的大腿上，笑眯眯的道。
“都听官人的。”
马晋皱着的眉头还没化开，用手摸了摸颜妍白嫩的额头，见没有发烧的迹象，才恼道：“昨夜是谁值得夜，干什么吃的，不知道你身子弱，见到起风也不关窗，伺候的一点不用心，要她们何用。”
颜妍轻笑，伸手把马晋皱着的眉头抚平，笑道：“不怪她们，是我自己贪凉，下令不让她们关窗的，谁知就着了凉，甄嬷嬷早上已经训了她们一顿，你就别再责罚了。”
“嗯。”
马晋闻言点了点头，其实他也知道不怪下面的人，但看到颜妍有些苍白的脸色，他这心里就有一股邪火，忍不住想往外发。
颜妍看出了马晋的心思，有贴心小意的温言哄了几句，总算让马晋平静了下来。
马晋这一消停，顿时感觉身体黏糊糊的不舒服，方才他听连盛报信，急的赶回家中，又是骑马又是小跑，加上天气又热，马晋身上出了一身的臭汗。
方才顾着颜妍还没感觉到，现在马晋一回过神，别提多难受了。
颜妍瞧见马晋一脸不适，忙问原因，马晋如实说了，惹得颜妍一阵轻笑，又感动他惦记自己，难得主动亲了马晋右脸一下，然后趁着马晋没反应过来，招呼外面下人备水给马晋洗澡。
马晋看着俏脸微红，在下人面前故作镇定的颜妍，摸着右脸嘿嘿一笑，跟着下人前去洗澡。
………
两柱香后，换了一身衣服的马晋又来到卧室，看着已经脸色恢复正常的颜妍，眼中闪过笑意，过去搂过颜妍，说道。
“正好《杂志》那边第二刊发售，第三刊的日子还早，我也能闲下两天，今日我休息，什么事也不做，专门陪你。”
颜妍脸上闪过惊喜，但还是一副善解人意的贤妻模样：“我身子没事，你该忙就忙，不要耽误正事。”
又来了……
这种伪致命题，颜妍玩的不是一次两次了，马晋上过两次当，早就学聪明了，别看颜妍看似贤惠，马晋要真的撇开她去忙活《杂志》，半个月别想上床。
“什么事也没陪你重要。”
马大猪蹄子求生欲不是说的玩的，轻轻松松化解了颜妍的杀招。
果然，马晋此话一出，颜妍甜甜一笑，不再提什么“忙正事”的话来，转而和马晋聊起了旁的。
马晋逃过一劫，心里也算松口气，和颜妍聊了几句，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方才听半夏说你还没吃早饭，这怎么行，越是病了就越要好好吃饭，养气补身，一会我让厨房做点你爱吃的，好好用了，这病也好的快。”
一提起吃饭，颜妍立刻神情恹恹：“没胃口，不想吃。”
“这怎么行。”
马晋皱起眉头，不过颜妍病了，胃口不好他也不能硬逼，脑袋一转，马晋想出个好主意。
“厨子们做的饭你不想吃，那我做的呢。”
颜妍有些愕然：“官人还会下厨。”
马晋傲然一笑，显摆道：“你忘了我是谁了，京城公认的第一美食家，马家菜创始人，鼎香楼的菜谱都是我弄的，下厨更是小菜一碟。
娘子，你今天是有口福了，官人我亲自操勺，给你弄顿爱心早餐，包你胃口大开，停都停不下来。”
说罢，马晋松开颜妍，让她安心等一会，自己踌躇满志的出了房门，直奔后厨而去。
第四百二十一章 手艺太烂了
公主府，后厨
别看马晋在媳妇颜妍面前吹的牛哄哄的，但真到了厨房，看着玲琅满目的厨具和食材，马某人还是麻了爪，愣愣站在原地，不知从何着手。
要论起美食，马晋真算个资深吃货兼行家，菜谱做法、注意事项、食材挑选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马晋能从里到外说的头头是道，扯皮一天一夜也不带含糊的。
但是，说归说得明白，要真是让他上手去做，他还真没几次经验，在后世，他除了煮个泡面，马晋唯一会的菜，就是西红柿炒鸡蛋。
可这个年月，番茄虽然流入华夏，但多是以观赏之用，无人食用，所以很是稀少，马晋之前曾派人寻过，但一直没有所获。
所以，马晋唯一会的菜式也废了……
………
站在灶台上足足一盏茶的时间，马晋终于放弃了做一顿大餐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退而求次，打算给颜妍做碗爱心面条。
面条这种有营养又好消化的主食，最适合病人吃了………
马晋深深为自己的贴心而全面的考虑感动着。
只是现在还有一个难题，大乾没有挂面和泡面，马晋自己又不会和面擀面，不过这还难不到他，身边还俩御厨站着呢。
马晋转头看向了旁边一胖一瘦两个中年人身上：“洪师傅，高师傅，时间紧急，你们两位带着人帮我打个下手可好。”
两位景康帝派来的御厨，看着眼前这个抢自己活的驸马爷，不敢露出丝毫不满，对视一眼，齐声道：“全听驸马安排。”
“很好。”
马晋满意的点点头，又点了四个帮厨，然后意气风发吩咐道。
“这样，胡师傅负责和面擀出面条，姜师傅弄几个爽口小菜，高师傅配面的菜码，周师傅调配卤汁，毛师傅负责灶火控制，洪师傅跟在我身边，随时给我打下手，好了，大家忙起来吧。”
下一碗面条，愣是搞出了宫中年宴的架势，也只有马某人能干出来了……
………
一炷香后，一碗马氏打卤面正式出锅，号称主厨的马某人，除了最后把人家弄出来面条放进锅里，然后煮熟了捞出，其他什么也没沾手，然而就是就这样，面条还让他煮烂了。
某人腆着脸表示这是有意为之，烂乎点好消化，然后端着面条回了卧房，只留下一群纠结的御厨们随风凌乱。
卧房
颜妍颇带嫌弃的用筷子挑起一根面，轻轻一动，面条当即断成两截，颜妍一愣，回头看向马晋。
“你做的？”
看着颜妍一脸嫌弃，马晋也有些赧然，不过还是嘴硬道：“别看卖相一般，但味道还是很好的，不信你尝尝。”
看着马晋眼巴巴的看着，颜妍不好拂了丈夫的好意，又实在没勇气动筷，乌黑的眼珠一转，开始拉马晋下水：“你不是也没吃吗，我让半夏取个碗来，咱们一起吃。”
马晋摇摇头，贱嗖嗖道：“不用，我一会让洪师傅他们专门给我做。”
颜妍：“……”
………
已经做好不毒死就忍着，不打击马晋积极性的心里准备的颜妍，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条，放进嘴里，片刻后，美目放亮。
“唔！”
马晋见状，急忙发问：“怎么样，好吃吗？”
颜妍将面咽下，笑语盈盈的夸奖道：“味道不错，出乎了我的意料。”
其实是颜妍被这碗面糟糕的外形迷惑了，这面说是马晋做的，但其实功劳全是人家六个厨子的，马晋除了放面条下锅然后捞出来，连盐都是人家的放的。
两位御厨合力，四个大厨打下手，再加上马晋这个驸马在旁盯着，六人更是爆发了最好的水平，所以，这碗面虽然卖相差点，但味道绝对堪称完美的。
颜妍也觉得这面味道很好，胃口也不自觉大开，慢慢将这碗面吃了大半，只留下一小半，她实在吃不下了。
而马晋看她吃的香，心里也很高兴，然后恬不知耻的将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我就说我手艺不错吧，你还不信，以后你要是想吃，我随时给你做，包你吃一碗想两碗，吃两碗想三………”
“我可没那么大饭量。”
颜妍没好气的打断马晋的吹嘘，一碗都吃不完，还三碗，把自己当猪养了。
马晋不在意一笑，正要在吹嘘几句，门外白芷来报诸葛逸来了。
马晋一拍额头：“看我这脑子，刚才听你病了，心里着急，就让连盛把诸葛老头叫来，不过不要紧，谁知那太医院的太医医术如何，让老头再给你把把脉，以防万一。”
关于诸葛逸假称云游，实则藏身京郊著书的事，马晋并没有瞒着颜妍，所以颜妍对马晋把这位医仙叫来的事情也不吃惊。
只是连忙让人把诸葛逸请进来，同时还要起身相迎，不过被马晋拦住。
“没事，我和诸葛老头什么交情，你身子不好，躺着就行。”
颜妍拗不过他，只得乖乖听话。
………
片刻后，诸葛老头背着个医箱进来，马晋笑嘻嘻的给他打招呼，老头也只是不冷不热的回了两句，倒是颜妍这里，老头态度温和多了。
对此，马晋也不在意，反正他早就习惯了，颜妍瞄二人一眼，动了动嘴，也没说什么。
老头性子直，待和颜妍见过礼之后，就要上手问脉，马晋连忙取过一个丝帕给颜妍盖上手腕，诸葛逸撇马晋一眼，马晋回瞪。
怎么了，谁知你个老东西是不是个斯文败类，防着你点没错……
诸葛老头也不搭理他，用手细心把脉，半盏茶后，老头气的脸上青筋都冒出来了。
“只是受点凉，寻常的郎中都能轻易治好，用得着大动干戈的把我叫来。”
马晋自知理亏，和老头赔笑：“咱不是和老神仙你最熟吗，再说了，他们是什么水平，怎么和您老人家比，您医仙的名号搁这摆着呢，公主有疾，我第一个想的就是您。”
马晋这一大套好话砸下来，诸葛老头脸上也慢慢和缓下来，老头刚想说话，突然撇到方才颜妍吃剩的面条，眉头一皱。
“药补不如食补，养病时吃食补品的功效比药还要重要，给公主吃这样的膳食，与养病无益。
你赚了这么多钱，怎么也请几个像样的厨子，看这碗面，手艺太烂了………”
马晋：“……”
老头是不是故意的？
第四百二十二章 身孕之事
公主府，寝室
看着黑了脸的马晋，颜妍忍不住捂嘴偷笑，惹得诸葛老头一脸懵逼的看着夫妻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马晋阴嗖嗖的瞄了老头几眼，不过倒是没说什么，总不能承认这碗面是自己做的吧，那不得被这死老头笑死。
主动开口岔开了话，马晋让老头继续为颜妍把脉，反正来都哐来了，让他给自己夫妻二人检查一下身体也不错。
………
诸葛逸摸着胡子给颜妍把了一阵脉后。利落起身，对着马晋摇头晃脑道。
“公主身子还算康健，只是体质不强，估计是因为平日里过得太过闲散优渥，以后有时间多在院子中走走，活动几番就好了。”
诸葛老头说的不算隐晦，马晋一听就明白了，颜妍这是锻炼太少，有点富贵病。
看着躺在塌上的颜妍，马晋若有所思，他记得青云观好像还有几套养生功夫，过两日就去找平法老道讨来，给颜妍练练，不求多厉害，能强健一番筋骨也是好的。
马晋将自己的主意说了，诸葛老头点了点头，道是可行。
见此，马晋自觉的伸出手臂，笑道：“来吧，老爷子，到我了。”
………
诸葛老头瞥了马晋一眼，倒是没有推拒，手指一搭马晋脉搏，闭上双眼，细细问脉，躺在榻上的颜妍让一旁的半夏她们将自己扶起，关切的看着二人。
半柱香后，诸葛老头收回手，深深看了马晋一眼，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一脸可惜的神情。
这把马晋、颜妍夫妻吓了一跳，颜妍更是连说话都不自觉颤抖起来：“诸葛神医，驸马身体可有…不……不妥。”
诸葛逸面有遗憾：“没事，马大人的身体很好，壮实的不得了。”
颜妍：“………”
马晋：“………”
这死老头绝逼是故意的，妈的，自己怎么弄死这老头，才能不犯法呢………
………
不理会马晋的咬牙切齿，给马晋夫妻问完脉后，诸葛老头就收拾药箱，准备告辞离开，结果刚要开口时，却被颜妍拦住。
颜妍让诸葛逸稍等，然后环视了一眼房中伺候的下人们，挥手让他们下去，只留下贾嬷嬷、半夏、白芷等几个心腹。
马晋有些疑惑颜妍的举动，不过也没说什么，坐到床榻前，静静聆听。
颜妍看了马晋一眼，伸出柔荑紧紧握住马晋的手，眼神露出柔弱，马晋连忙轻轻拍了拍颜妍后背，表达自己的信任。
马晋夫妻的小动作，诸葛老头只当没看见，等着两人秀完恩爱，老头才轻轻开了腔。
“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颜妍直起身子，靠在马晋身上，柔美一笑，然后微微羞涩道。
“颜妍素知诸葛神医妙手回春，所以想求神医帮个忙。”
老头微微瞄了一眼马晋，别看诸葛逸整日对马晋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但实际上老头对马晋还是很信重的，不然也不会马晋派人一叫，就连忙从京郊赶来。
要知道，老头可是医仙，架子大着呢，王公贵族请他瞧病都得上门小心求着，还得看老头愿不愿意，马晋能随随便便把他请来，单靠他驸马的身份可不够用
再加上一个同仁堂，老少二人早已绑在一条船上，别看颜妍是大乾公主，但在老头心里，能做主的还是马晋。
………
马晋瞧见了老头的动作，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颜妍都当他的面询问诸葛老头了，显然没有瞒着自己的意思，那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还请公主明言。”
诸葛老头得到了马晋的回应，当即说道。
颜妍的俏脸越发红润，抬头瞄了下马晋，声音低的几乎让人听不见。
“不知道神医您那有没有…助…助孕…的方子。”
一句话说完，颜妍脸上几乎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头紧紧低着，不敢看老头和马晋的反应。
………
不过此时的马晋却没有注意到颜妍的小动作，他一脸懵逼的和老头对视一眼，然后看向颜妍，脸上颇有些哭笑不得。
感情是为了这事……
他和颜妍五月初大婚，至今已经两月有余，该发生的自然都发生了，不过颜妍的肚子倒是一直没什么反应。
不过成亲日子还短，马晋也可以理解，再说了，后世而来的马晋对子嗣这事虽然看重，但并不是很着急，他还想过几天二人世界呢。
谁知马晋自己不急，颜妍却一直想着这事，尤其是前几日四公主府那边传来四公主怀孕的消息，颜妍就更坐不住了。
比她只不过早成亲一个月的四公主都怀孕了，自己却没有丝毫动静，这不由让颜妍失了些平时的冷静，今日看到诸葛逸这位名动天下的名医，更是动了求偏方的心思。
………
马晋微恼的揉了揉颜妍的头发，气道：“我们成亲才多长时间，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颜妍也有些不好意思，声音细弱蚊鸣：“贾嬷嬷她们说，你是马家独苗，得为马家传宗接代，迟迟没有子嗣，你虽然面上不说，心里指定着急。
再说了，今年你都二十五岁了，我四哥在你这个岁数，长歌都四岁了，你不愿提，我不能不想着。”
………
颜妍一番话，还真把马晋说的哑口无言，毕竟按照大乾人的普遍思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子嗣问题大于天。
二十五岁还没有子嗣，换别人，家里的父母早就急死了，马晋也就是父母亡故，才没人拿这事烦他，不过就是这样，舅舅牛宏，老管家周福海也时不时隐晦的提醒他一句。
也就是颜妍娘家硬，马晋舅母等这些女性长辈不敢对公主不敬，不然早上门交代新媳妇几句了。
不过，虽然上面没有父母长辈死命逼着，马晋这子嗣问题也不能再拖下去，毕竟他年岁在这摆着呢，要不是成亲时间太短，早有些风言风语传开了。
别以为驸马公主的笑话就没人看了，三公主他们就是很好的例子，其和三驸马洛子文成婚小一年了，至今不闻孕事，外面早就开始流言四起。
大致两个方向，一，三公主是个不下蛋的老母鸡，这点当初年宴上，颜妍和其吵嘴时，还拿这个刺激过她，直接绝杀，成功让三公主炸毛。
二，三驸马不太给力，这个更狠，事关男人尊严，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马晋一想到，以后一些小人在背地里，像对待三公主夫妻一样，暗搓搓的诋毁颜妍和质疑他的勇猛程度，心里就噌的一下起了一股火。
第四百二十三章 我这是为买药的客人负责……
公主府，寝室
马晋沉着一张脸，此事还真是他疏忽了，没有转变过来自己的现代思想，对于子嗣问题持随缘态度，没太放在心上，导致连颜妍心里的压力都没察觉出来。
不过，子嗣虽然重要，但怀孕这事，马晋觉得还是得水到成渠，强求是要不得的。
况且再说了，他和颜妍成亲才不过两月，哪有这么快就中标，起码半年、一年后没消息再寻因由不迟，颜妍有点太急了。
不过马晋知道此事也不怪颜妍，一来他的年纪确实在大乾中，属于晚婚晚育了，再加上他是马家独苗，在颜妍和其他人看来，马晋一定非常着急子嗣，颜妍心疼马晋，自然有心帮丈夫“圆梦”。
二来嘛，四公主和三公主，一个怀孕，一个不生，都给了颜妍一定的压力，既羡慕四公主，又唯恐步了三公主的后尘，难免有些患得患失。
几个原因相加，再加上贾嬷嬷几个人时不时的“提点”几句，怀孕就慢慢成了压在颜妍心里的一块石头。
今日要不是诸葛老头登门，颜妍情急想要求助，马晋还真不知道自家媳妇心里还有这么一个秘密。
………
瞪了贾嬷嬷几人一眼，马晋抱着颜妍悄声哄着，表明自己的意思。
子嗣之事他不要急，求孕方此事到此为止，是药三分毒，颜妍要想要孩子，他日后加倍努力就是………
颜妍被马晋无耻的话，说的红透了俏脸，忍不住悄悄掐了马晋一下，马晋呲牙咧嘴一笑，面带得意。
两个人在这打情骂俏，一旁的诸葛老头看不下去了，开口打断了二人的亲亲我我。
“回公主，孕事用药不妥，于身子无益有害，轻易尽量不要动用。
况且老夫方才把了您和驸马的脉搏，并未发现什么隐患，可见佳儿未至，只是缘分没到，待缘分一到，马晋的麒麟子也就不远了。”
马晋的哄劝，再加上诸葛老头的权威发言，让担忧此事的颜妍慢慢冷静下来，不再那么纠结着不放。
马晋见老头一说话，颜妍神情就明显和缓，心里高兴，刚想夸诸葛逸几句，老头也在他前面开了口。
“不过，求子还需先强身，我这有副方子，可以给驸马早晚服用，强精补血，壮气固元，是上佳的补品。”
诸葛老头笑眯眯的摸着胡须，眼神明显带着戏弄。
马晋：“………”
………
“滚蛋。”
马晋大怒，气急败坏指着老头骂道，刚才就该给这老货嘴堵上，现在竟然敢质疑他马某人的勇猛。
欺人太甚………
诸葛老头也不在意，药箱早就收拾好了，他向颜妍行了礼后，就自行出门离去。
马晋一直在旁边阴着脸，直到老头出了门，他才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这事。”
告诉颜妍他还和老头有事相商，让她等一会，自己去去就来，颜妍不疑有他，乖巧的点点头，继续躺在床榻上，让马晋自去追老头就是。
马晋贴心的为颜妍抚平了一下衣服，沉着一张脸出了门。
………
待出了正院，马晋脸上就变了颜色，让跟着他的祝虎先行一步，把老头截住。
半柱香后，在公主府前院一处巷子内，马晋气喘吁吁的赶过来，看着眼前的静候多时的诸葛逸，忍不住道：“老爷子腿脚不错啊。”
诸葛老头斜眼瞥了一眼马晋，淡淡道：“走南闯北的惯了，老头子别的不行，腿脚还算利索。”
“利索利索，就您这个腿脚，谁敢相信您老都过古稀了，大小伙子都跑不过您。”
诸葛老头冷笑一声，根本不接马晋的高帽子：“大人派人将我拦下，究竟为了何事，有话直说就好。”
“嘿嘿，姜还是老的辣。”
马晋拍了一句马屁，然后左右看了一眼，祝虎等人立刻有眼色的撤开几步。
马晋贴近诸葛老头，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您方才说的那个方子可是真的。”
“呵呵。”
诸葛逸满脸不屑：“你不是对这个方子不屑一顾吗，方才还叫老夫滚蛋。”
“我这身板当然用不着这方子。”
马晋先是一脸大义凛然，旋即又笑道：“可是，我用不到，不代表其他人也用不到啊，要知道《礼记》有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这等上佳“补品”，若是能造福民间，定然是一个大功德，同时，咱们也能赚点辛苦费，何乐而不为呢。”
………
马晋无耻的将赚钱称之为造福民间，不过诸葛老头倒没有反驳他，自从前段时间，他用同仁堂的分红砸钱砸来了几本医学孤本后。
现在对于赚钱这事，老头的态度不比马晋高冷多少，马晋一说这是财路，老头立刻动了心。
不过他还有一个为难之处：“此药原材稀少珍贵，价格不菲，而且单以药效来说，是不如那些旁门左道的。
不过好在是此药没有后患，长期服用不但不伤身损精，反而还有养身固本之效。”
“好东西啊。”
马晋一脸喜色，之前他还怕这东西有没有什么副作用，老头这么一说，他算是放了心，至于什么那方面药效差点，马晋根本没当回事。
药效差点可不代表没有啊，原材料成本贵，那就制成了药高价卖给那些有钱的，反正普通老百姓有几个有闲心养生的。
马晋敢保证，哪怕没有那方面的功效，只养生固本这点，那些有钱怕死的大老爷们，就能挥舞着银票求着买，撵都撵不走。
………
马晋重新打量了老头一眼，自己之前还是小看他了，弄完同仁堂就把诸葛逸放在一边，实在是浪费。
这老头要是用好了，不比他写书赚的少………
老头被马晋看毛了，忍不住问道：“这些问题不耽误往外卖吧。”
“不耽误。”
马晋一摆手：“药的事你不用管了，把方子给我，我让丁池他们处理，老爷子，像这样的方子还有吗，来个七八份，咱俩就发了。”
“做美梦吧你。”
诸葛逸气的胡子都竖起来了，恼怒道：“你知道这方子费了我多少心血吗，要不是看你子嗣……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呢，还七八份，你给我变出来。”
马晋赧然，急忙哄了老头几句，然后又偷偷小声问道：“这方子有什么忌讳吗，服用时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老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马晋：“你不是身板好，用不着这药吗。”
马晋恬不知耻表示：“我这不是亲身体验一下药效吗，谁知道你骗不骗人，我这是为买药的客人们负责……”
老头：“………”
我年轻时，要是有这厮脸皮一半厚，估计也能娶个公主………
第四百二十四章 景康帝问储位
景康十九年七月二十日
早朝，乾坤大殿
今天的朝会，注定从一开始就表明了不同反响。
朝会刚开始，景康帝就命花子虚宣旨，刑部左侍郎冯建行平调任江西巡抚，品级不变。
冯侍郎到底是朝廷的老人了，景康帝虽然对其不满，但还是给留了些面子。
江西巡抚以往是从二品，而刑部左侍郎是正二品，景康帝此番虽然调冯建行去了江西，但并未给其降品，冯侍郎也成为第一个正二品江西巡抚。
不过，一个刑部侍郎的京官，成为一介地方巡抚，虽然品级没变，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位冯大人凉了。
估计这位冯巡抚要是聪明的话，兢兢业业的干上两年，就该自觉的上奏致仕了，也不失为体面，否则黑衣卫和都察院也不是吃干饭的。
看着跪在地上接旨的冯建行，顷刻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的，群臣颇有些兔死狐悲，心有戚戚然………
还是那句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
冯巡抚刚刚任命完，景康帝又连连下了几道圣旨。
首先，刑部右侍郎曹达华，暂代左侍郎之位，辅尚书麦雷署理刑部。
这位刑部之虎的上位之势已经很明显了，哪怕现在还没盖章定论其能升为刑部尚书，刑部二把手的左侍郎一职是十拿九稳了。
马晋站在南台上，视野开阔，又恰好离曹达华距离近，清楚的看到老曹沉着一张脸，镇定的跪地接旨，只是其高高扬起的眉梢，让马晋一眼就看出这厮在强忍心里喜悦。
个闷骚曹………
………
之后，景康帝又连下两道圣旨，一为擢升内阁首辅鲍怀清鲍大人膝下两子的官职，长子更是直接升了两级，同时鲍大人的几个成年而无功名的孙子，特批准其入太学，
第二道圣旨，景康帝命工部出银三千两，在鲍首辅老家修著祠堂，表彰鲍老大人对朝廷的功绩。
景康帝在位十九年，鲍老大人当了十一年的首辅，君臣之间默契十足，相处愉快，感情自然也非常深厚。
此番首辅致仕，景康帝变着法的抬举鲍家，也是对其这些年尽忠职守的奖赏。
毕竟鲍老大人准备辞官归隐，又早已位居极臣，加上年岁又大了，其本身自然不需要什么，所以景康帝就把这些奖赏折合到其后辈身上。
这也是朝廷封赏的一些潜规则，不方便直接奖励正主时，就将奖赏移嫁到其家人后辈身上，母亲妻子封个诰命，儿子孙子封个爵位官职，都是司空见惯的情况。
当然，景康帝如此抬举鲍家，也不是全为了鲍老大人，更深一点的原因还是向百官表示一个态度。
朕是绝不会亏待忠心耿耿的臣子的。
鲍老大人宦海浮沉几十年，人老成精，自然能摸透景康帝的想法，不过他也没什么计较的心思。
反正他都要致仕了，这朝中的是是非非早已没什么心思搭理，临了能给子孙争取点福利已经是意外之喜，哪管景康帝有什么其他意思。
所以，鲍老大人出班拜谢皇恩浩荡后，就继续安安静静的当吉祥物，只等安稳度过最后的两个月，回老家养老。
………
关于刑部堂官的人事变动，和对鲍老大人致仕后的恩赐，这两件都不是小事，若是平常，朝中早就翻了天，不说质疑景康帝的做法，但想发表一下意见的人绝对不在小数。
可是今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这两件事上，他们都被景康帝随后说的一件事给震住了，直接忽略其他事。
“朕至继大位以来，如今已经有快二十年了，这二十年间，为了大乾，朕不敢有丝毫懈怠，对朝事是勤勤恳恳，从无推诿懒惰之举。
朕不敢说是古今之有道明君，但也是上无愧于先皇和列祖列宗，下无愧对群臣百姓。
而今，朕已快到知天命之年，自感身衰力竭，对朝事有些力不从心之意，所以，朕打算让群臣举荐一个储君出来，也算为朕分担些政事，让朕松快些。”
景康帝说起这番话来，轻描淡写，神情轻松，好似平平常常。
但对于殿中百官来说，无异于往人群中扔了个炸弹，一时掀起万层巨浪，所有的臣子都不淡定了，顾不得景康帝还在面前，立刻和相熟的同僚谈论。
唧唧咋咋，吵吵嚷嚷，偌大的朝堂瞬间成了城门口的小贩遍布的菜市。
………
“肃静，肃静，朝堂之上，成何体统。”
身为殿中侍御史的马晋，除了监察朝仪，维护朝会秩序也是他的职责之一，见群臣失控，马晋当即高声斥责，给沸腾的百官泼冷水。
同时，负责朝会大殿安全的殿前将军，也带着几十个佩甲持兵的禁军闯进殿中，手持兵器，怒视群臣，颇有一言不发立刻拿下的架势。
在马晋的高斥和几十个禁军全甲持兵的威慑下，百官很快恢复了冷静，殿中又重新变得肃穆而庄严起来。
而对此一切，景康帝却仿佛没看见一般，只是笑语盈盈的继续等着百官恢复平静。
………
大殿虽然重新恢复了安宁，可群臣心里的火热可不是这么容易平静下来的。
要知道这可是景康帝在位十几年中，第一次主动提及储位人选，而且还是明确询问群臣意见。
甚至于此次朝会议事结果，很大可能直接奠定下代皇帝人选。
事关皇位，百官能不激动吗？
就连下定决心不问朝事的鲍老大人，都忍不住和旁边的游见低声耳语几句，更遑论他人。
而要说这殿中最激动的，却不是百官群臣，而是颜易等几个皇子，说到底。他们才是切身利益者。
一听说景康帝让群臣举荐储位人选，几个皇子有一个算一个，眼珠子全红了，恨不得把其他几个竞争者全部弄死，然后让景康帝宣布自己为太子。
………
眼下这满殿上下，对景康帝突然抛出的这个消息，唯一能保持清醒的，除了景康帝自己，恐怕就只有马晋了。
或者说马晋也激动，但激动之余，马晋却从中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尤其再看到一脸高深莫测的景康帝，马晋这心里就更觉得可疑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人心所向者……
乾坤大殿
不同于其他群臣站在大殿当中，一抬头准让景康帝看见，不方便目睹龙颜，没有准召只能目视前方。
马晋所在的南台，位置特殊，不但能看清殿中百官举止，景康帝那边的动静也能轻易收入眼底。
也因此，马晋结合景康帝方才一系列的举动，越发对此事心中存疑。
不说别的，景康帝可是十分看重规矩的人，若是以往百官像刚才那般嘈杂吵闹，景康帝早就发飙了，甚至推出去打上几廷杖也很有可能。
即使因为立储之事，兹事体大，百官失态可以理解，景康帝也不可能像刚才这样一言不语的干看着，置身之外。
以马晋对自己这位老丈人的了解，此事绝逼有诈………
………
当然，马晋不能光凭猜测，就认定立储之事不妥，但他还察觉到其他蹊跷之处。
首先一点，景康帝说自己体衰力竭，年龄老迈，无力处理政事，可马晋了解的情况却并非如此。
要知道，他媳妇颜妍是个孝顺闺女，虽然出嫁，但心里却一直惦记父皇和母妃贤妃的身体，前两日着凉去请太医医治时，颜妍就专门问了太医景康帝的身体情况。
而因为“医论”马晋一直就是这些医者的香饽饽，再加上颜妍这个公主关心父皇身体也情有可缘，所以那位太医就透露了一些。
后来颜妍闲聊时曾告诉过马晋，所以马晋对景康帝的身体状况很清楚。
据马晋所知，自家老丈人可是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不敢说壮似青年，但不出意外，活个七八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前几天虽然身有小恙，但不过是季节缘故，但就此若说是年老体衰，不免过于扯淡了。
储位之事，重于泰山，若说景康帝行将就木或年近暮年，提议立储自然说的过去。
可景康帝如今正值壮年，身体健康，大权紧握，却突然无缘无故的非要立储，这就不免让马晋有些起疑。
………
其实，景康帝要光是立储也能说得过去，毕竟皇子们都大了，早早定下继承人也有益朝廷稳定。
但以往大乾历代皇帝确定储位人选，多是皇帝问询一些朝廷重臣和几位重要勋贵宗室的意见，然后由皇帝自己选出太子，以皇帝自己心意为准。
可此番景康帝却，没头没脑的弄了一个群臣举荐储位人选，这就让马晋敏感的察觉出一丝阴谋的气息。
其实群臣举荐此事，单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景康帝尊重群臣的意见，选出受百官爱戴的皇子，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是绝对的老成持国之举。
如果马晋不是后世穿越而来，恐怕也觉得景康帝这个方法不错，但现在马晋看景康帝此举，确是觉得其说的话全都是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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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合格的编剧，马晋熟悉各种题材的剧本，其中的清宫戏，对于马晋来说也不陌生。
清宫戏中，最火的时间点莫过于康熙朝的九龙夺嫡，马晋当初就接过一本九龙夺嫡时期的清宫戏。
剧情不必细讲，无非几个狂炫酷拽冷的皇阿哥为了抢一个娘们各种撕逼的玛丽苏宫廷戏。
但因为剧情涉及一些历史事件，马晋这个编剧写剧本时，就着重的了解了一下康熙中后期的一些历史。
其中有一件事，马晋就觉得和今日此事非常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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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七年，废太子胤后，康熙召集群臣，让大家推举一位太子，群臣商议后公推人缘口碑极好的八贤王胤，结果却遭到康熙出尔反尔的强烈反对，甚至对胤骂出了那句著名的“系辛者库贱妇”。
随之那位人人称赞的八贤王，也被康熙一顿收拾，降爵圈禁，正式从夺嫡之战中出局，最后让雍正逆袭上位。
这其中的原因固然有康熙欲复立废太子，但满朝百官连同佟国维、马齐一帮重臣都保奏胤，无疑触痛到康熙这位为帝者的底线。
原因无他，胤声望如此之高，满朝上下人人支持，这俨然构成了第二个权力中心，可谓是权倾朝野，这严重威胁到了康熙地位，太受忌讳。
为了不有一天玄武门之变重新发生，康熙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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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番景康帝此举，又和康熙让群臣举荐太子人选何其相似，只不过康熙是为了复立太子，而景康帝为了什么马晋还不清楚。
不过有胤的下场在这摆着，马晋唯恐颜易一时激动，让肃王党的人合力公推他为储位，以现在颜易的势力，胜算绝对不小。
而一个势力庞大，深受群臣支持爱戴的皇子，对于一个正值壮年的皇帝来说，是利是害，一目了然。
当然，事无绝对，也许景康帝就喜欢儿子比自己强势也有可能，虽然这种可能的几率寥寥无几，但若景康帝真的依寻群臣意见定下储位，马晋若是拦着颜易，罪过可就大了。
………
所以，马晋虽然心有猜想，但也不敢说稳稳拿准景康帝的思路，他现在只寄希望于颜易不要轻举妄动，等回去后大家仔细商议一番再说。
于是马晋一直再给颜易使眼色，等接到颜易的回应后，用了肃王党特有的暗号告诉颜易稳住，不要草率行事。
颜易对马晋还是很信任的，马晋的手势一出，颜易想了想，便听从了他的意见，让肃王党中的官员不要轻易出言，先看看其他人动静再说。
颜易这边有马晋拉着，其他人就没这个顾虑了，尤其是庆王一党，这段时间被颜易他们压制坏了，此番看到这么好的机会，能不抓紧把握呢，其他皇子手下的官员也是如此，一个赛一个的积极，推举自家主子。
一时间，除了中立阵营的官员和颜易压住的大部分肃王党人氏，其余几个皇子的支持者们是群魔乱舞，各显神通。
………
景康帝对此是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顶多是点头赞成了某个官员的说法，直到半个时辰后，朝臣还在争论，景康帝才表示。
立储事关重大，群臣各抒己见，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听谁的好，不如大家回去上表推荐自己的人选，由内阁整理出来，他再另行定夺，同时，除了百官外，各勋贵、宗室也可以上表举荐。
人心所向者，他定然会慎重对待………
第四百二十六章 这是盼着皇上死啊……（二合一）
七月二十日
刚刚下朝的颜易立刻召集了在京所有肃王党心腹，前来王府议事。
当然，为了不暴露肃王党的全部实力，一些身份敏感和隐藏不为人知的官员，自有秘密通道进入王府。
肃王府，正院
此时已经被上百个衣着劲装，神情警惕的王府护卫团团围住，同时，正院三百步之内严禁任何人靠近。
肃王府护卫统领铁赤亲自带人把守要处，以防有人潜入。
………
正院书房
马晋站起身子往窗外瞄了一眼，看着肃王府这院里院外，守备森严的架势，嘴角不由一抽，看向颜易道。
“殿下，王府这般大动干戈，要是传到宫里让皇上知道不太好吧。”
不等颜易回话，一旁的张平闻言先说道：“驸马多虑了，皇上今日在朝中提及立储，对王爷和其他几个皇子来说，是天大的事，别的王府的动静恐怕不比我们小，大家俱是如此，皇上那也不会另眼相看。”
马晋听了之后，恍然的点了点头，毕竟立储之事非比寻常，没看到刚才朝上那群成了精的老狐狸，都险些没绷住。
肃王府动静大些才是正常现象，自己有些太过敏感了。
转过身来，马晋又扫了一眼面前的几个人，绕是他刚才已经有过一次惊鄂，现在再看仍是震惊于颜易势力之大和其隐藏之深。
户部左侍郎燕红川，户部右侍郎右侍郎陈川，应国公羽林卫副统领常嘉。
这三位是颜易的人马晋心里早就知道，其中户部两侍郎是颜易亲自和他讲过，而应国公是颜易亲娘舅自更不必多说。
但另外几人的露面，着实让马晋意想不到。
………
头一位，大理寺左少卿姜一礼！
作为五寺之首，和都察院、刑部并称三法司的大理寺，地位之尊崇，自不必多说。
左少卿在大理寺是二把手，官职正三品，虽然官职可能比其他人略低些，但其能与颜易的帮助绝不比其他人少。
大理寺掌狱案审理，相当于后世最高法院，左少卿作为其司二把手，不但掌驳正狱案及重囚复讯工作，还分掌浙、闵、鲁、粤、黔、川等十几省的刑狱之事，权力极大。
具体解释太过敏感，就这么说吧，如果你犯了事，案宗递交到大理寺，刑罚是死刑还是关上几个月甚至是无罪，姜一礼都可以轻松定下。
当然，姜一礼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如此明目张胆，毕竟大理寺其他官员，和监察狱讼的都察院也不是吃干饭的，但死刑变无罪不行，改为轻一点的发配或者收押还是有很大希望的，或者直接将案子驳回待决。
毕竟大乾律有规定，如果大理寺对案子有异议，死顶着不判，其他部门也没什么办法，除非皇帝出马。
这位姜少卿在朝中一向低调，马晋没想到能颜易能将其卿收入麾下，还晋为心腹。
不过也可以理解，姜一礼位置紧要，颜易能够用的着其的地方很多，甚至某种意义来讲，姜一礼这个大理寺左寺卿比一个六部侍郎的作用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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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只是熟脸点头之交的姜一礼，这第二位马晋就熟悉很多了，礼部右侍郎杨晃，就是当初当街斗殴的杨侍郎。
别看这位杨大人性格很是“不羁”，但其能当上礼部侍郎之位，自然不容小觑。
礼部在后世很多人看来，似乎就是一群文人聚集地，管些礼乐祭祀之类的清贵活计，没什么重要的。
可大家都忽略了礼部还掌科举考试和藩属之来往，这两样一个教育，一个外交，对于一个朝廷的重要性，不用多说了吧。
笼统来讲，礼部有点像替朝廷进行意识形态控制，凡是沾着一个“礼”字的，礼部都能掺和一脚，相当于后世的教育部、外交部、宣传部、文化部等多部门的结合体。
甚至于马晋当初发行《杂志》时，还专门给礼部打了个招呼。
不要以为礼部都是文人好欺负，杀人莫过诛心，这帮读书人一个个下手毒着呢，要是招惹到了他们，抓到你一点纰漏，立刻大做文章。
什么不忠不孝、藐视朝廷、不尊师长、无视伦常，无数顶大帽子往你头上扣，你百口莫辩，死都得遭人唾弃。
不过其他人惧让礼部，马晋如今倒没什么感想，毕竟他手上还有一本《杂志》，论打嘴仗他是丝毫不怵。
唯一可虑的，就是这帮文人给《杂志》扣上什么帽子，引得朝廷封刊，不过马晋有老丈人罩着，倒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话回正题，杨晃作为礼部三把手，对肃王党的帮助不言而喻，但是，相比于杨晃本人，马晋更看重的是，杨晃背后的内阁阁老萧然。
众所周知，这位杨侍郎是内阁建极殿萧然的乘龙快婿，眼下杨晃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肃王党心腹密议会上，这是不是代表着其背后的萧阁老也是支持颜易的。
再加上那位和颜易十分暧昧的游见，内阁五个大佬，颜易已得其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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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第三位颜易新露面的心腹，也是最后一位，同时也是在坐的官职最高和让马晋最吃惊的一位。
都察院右督御史陈明水！
这位干瘦矮小的老头，脸上从来都是笑眯眯的，是都察院最著名的老好人，脾气好的吓死人，哪怕下属情急之下当场顶撞他，其也是付之一笑，毫不在乎。
而现在，这个都察院一直盛传的即将退位还乡，平时清闲度日的右督御史，却是颜易深为信重的心腹重臣，以方才颜易对其的几个小动作，陈老大人投靠颜易绝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个天差地别的两个形象，让马晋刚看到陈明水时，好半会没反应过来。
这老头太鬼了，把所有人都骗了！
平常一副安稳等着退休的好好老干部模样，实际上私底下却早早站了队憋着劲搏从龙之功，
你还别说这老头是为了后辈，别人不知道，马晋作为都察院人脉王，他知道陈明水的一帮子孙是什么底细，个顶个的废材，说是一群扶不起的阿斗都算抬举他们。
不给陈老头闯祸算陈明水管的严，还往官场推，这不是嫌陈家人多活的长吗。
不为后辈，看颜易对其尊重的样子，也不像是陈明水被颜易拿住了把柄，逼其就范的，那就只剩下这老头人老心不死，想再博一把了。
………
看着笑呵呵的陈明水和沉默寡言的姜一礼，马晋突然发现，如今三法司中的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二把手都归于颜易旗下，再加上最近在不停拉拢的刑部曹达华。
如果成功，那么朝廷这三个司法部门，颜易几乎可以动用大半，再加上颜易几乎抓在手里的管着天下钱粮户部，和一部分礼部、鸿胪寺、勋贵及其他势力，肃王党羽翼已经颇丰，远远将其他皇子抛于其后。
可别忘了，颜易还有个老丈人管着天下一等一富庶的浙江，毛巡抚可是在浙江经营小几十年了，势力根深蒂固，一个天下前几的省份全力支持，不比拿下京城一个重要部门差。
马晋心里琢磨了一下颜易的整体势力，发现自己还真是有些小瞧这位大舅子了，与此同时，马晋也有些对颜易这个庞大的势力感到微微的恐惧。
这要是让景康帝知道了，老丈人还能睡好吗………
………
当然，这个话有些夸张了，颜易势力虽然不小，但如今前势不明，他笼起来的势力也只是浮根之萍。
说句难听的，景康帝一句不立颜易为太子，这里的人就能当场跑了大半，甚至落井下石都不稀奇。
但话又说回来，颜易这个势力虽然对景康帝不算什么，但比之其他皇子，绝对是远远超出了，如果不加控制，任由其发展下去，威胁到皇权也不是不可能。
马晋已经可以想象出，如果颜易觉得群臣举荐储位人选，是景康帝真心实意的想法，然后发动手下全部势力，再拉拢一些想要攀炎附势的朝臣，其造成的声势，绝对能遍布朝野上下。
继而是让景康帝觉得颜易深受百官爱戴，乃天生帝皇，然后让位退休。
还是心生警惕，对颜易大肆打压，甚至给其扶持一个对手，让两人互相牵扯对峙，以免威胁自己的皇位。
以马晋对景康帝的了解，十有**景康帝会选择后者。
………
如今的马晋可以说是和颜易绑在一条船上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马晋决不可能看着颜易跳坑而不拦着。
于是，马晋顾不了以往在肃王党议事时很少发言的低调作风，起身将自己的猜想和盘托出，同时，也给正因为景康帝提及立储而激动不已的肃王党众人，狠狠泼了一桶冷水。
“子升，你是说，立储此事只是父皇的试探，是个阴…嗯…计谋，方才在朝上你给我打暗号，就是看出了不妥。”
颜易听完马晋的话，立刻从对储位的热情中冷静下来，缓缓分析道。
马晋摇了摇头，老实道：“说实话，我也拿不准父皇的心思，但我觉得，一个百官支持的皇子，对于一位春秋鼎盛的帝皇来说，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
颜易微微颌首，看向其他人：“你们对子升此言怎么看。”
陈明水摸了摸胡须，第一个对马晋表明了支持：“驸马之言周密慎全，老夫听驸马一说，也觉得对群臣举荐之事还得再慎重考虑一番。”
马晋抬头看向了陈明水，老头微笑向他点头致意，马晋心中一动。
这厮好像在拉拢自己………
………
不提陈明水和马晋的小动作，在陈明水之后，其他几人也纷纷发表意见，其中姜一礼和杨晃支持马晋，张平及户部两位侍郎则是不同意马晋的看法，原因很简单。
若是景康帝是真准备让群臣举荐太子人选呢，如此大好机会，肃王党为了一个马晋莫须有的猜测，就眼睁睁的放弃，未免太可惜了，甚至于要是借此被其他对手趁机上位，肃王党就更被动了。
双方人各抒己见，各自争论个不停，吵的颜易直头疼，同时也更犹豫了。
说实在的，颜易脑子里的理智告诉他，马晋说的情况很可能发生，他比马晋更了解景康帝，同样也明白自己这位父皇对皇位的看重，绝不可能让人有所机会染指。
但同时，颜易又舍不得眼前这个群臣举荐的大好机会，万一要是景康帝说到做到，那他不是生生将自己期盼多年的太子之位推给别人，想想都要憋屈的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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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易左思右想，就是拿不定主意，突然看到舅父应国公常嘉一直安坐在座位上，不发一言，不由想听听自己这位粗中有细的舅舅的看法，于是，他开口向常嘉问道。
“舅父，您怎么看。”
和一母同胞的妹妹贤妃不同，常嘉没有半分儒雅气质，虽然长的文文静静，一副儒生贤士模样，但骨子里却是典型的武将性子，粗豪爽快，不拘小节，喜欢用拳头说话。
“咳咳……”
听闻颜易问话，常嘉咳嗽了一声，然后爽快道。
“王爷，你是知道的，我是个粗人，不懂的什么弯弯绕绕，不过方才马小子的一句话我觉得很对，皇上还在位呢，底下这么多人琢磨下任皇帝的事，你让皇上怎么想。
说的难听些，这不就是盼着皇上死吗，反正别人我不知道，要是我儿子天天惦记着我死之后谁接我的爵位，我知道一个收拾一个，撵出家去都不带心疼这钟不孝逆子的………”
……
呃，虽然常嘉的话直白了些，甚至还有点拐弯抹角骂颜易的意思，但却是让颜易豁然开朗。
是了，他自己也是两个儿子的父亲，若是自己这俩儿子每天什么也不想，就是盼着自己死后接自己的位置，那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看这俩儿子又是什么心情。
常嘉的一席话，不但惊醒了颜易，也让房中正在争论的两拨人安静下来，脸上阴晴不定的暗自考虑着是非得失。
“本王决定了。”
颜易的声音让房间所有的人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举荐之事，咱们只用明面上的人，没有暴露的官员不得举荐本王，要不弃权，要不就给庆王那边尽尽力。”
颜易最后的这个冷笑话，没有逗笑任何人。不过对于颜易的决定，众人对视一眼，没有人出言反对，这事算是定下来了。
不冒头，不拔尖，先让其实皇子顶上去，肃王党看看风头再说。
此事定下，马晋摸了摸短须，突然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
“殿下，趁着耍几个王爷正忙着拉拢串联，您不如去关心一下皇上的身体，听说前几日皇上病了一阵，也不知好利索了吗………”
听了马晋的话，颜易眼睛一亮。
是啊，趁这个功夫，自己可以去抱大腿啊，只要把父皇哄高兴了，甭管这其中有什么幺蛾子，自己也是立于不败之地………
………
ps：祝大家中秋快乐
第四百二十七章 禀皇上，肃王和五驸马求见………
景康十六年七月二十一日
皇宫大内
以往内侍林立的御书房，如今只有三个人在这空荡荡的大殿里沉默以对。
景康帝闭着眼端坐龙椅之上，神情暗沉，面前一摞打开翻阅后的折子，大内总管花子虚小心在旁侍候着，大殿当中另外站着黑色锦衣官服的中年人。
在大乾朝廷，从一品到九品，官服的颜色是有定制的，按品阶依次为朱紫蓝青绿五色，但是，有一个衙门是例外。
该衙里面所有的官吏，上至主官，下至看门的衙差，全部都是身穿黑色官服，与朝廷其他衙门官员截然不同。
而这个衙门，就是皇帝专门用来缉察天下的皇帝鹰犬黑衣卫。
景康帝面前这个中年人，胸前纹绣着象征三品武官的云豹，而黑衣卫整个衙门中只有一个人是三品官职，那就是大乾的特务头子，景康帝的绝对心腹黑衣卫指挥使谢肇。
而此时，这位让百官惧让，凶威赫赫黑衣卫谢指挥使，正恭恭敬敬的在景康帝面前垂手静立，一言不发，乖乖的等景康帝开口训话。
………
过了一会，已经沉默了快一炷香时间的景康帝睁开了眼睛，自嘲一笑，然后对花、谢二人又似自然自语道。
“好啊，朕的这帮儿子都长大了，如今是一个比一个出息啊。”
又轻轻瞥向花子虚，轻笑问道：“花子虚，你说朕是不是老了，真该退位让贤了？”
扑通
此话一出，花子虚连同谢肇忙一同跪在地上，额头叩在地上，冷汗直流，战战栗栗不敢发一言，良久，花子虚才小心翼翼开口劝道。
“皇上您得苍天之佑，岁寿万年，正是春秋鼎盛之时………”
景康帝不理会花子虚，转而笑语盈盈的看向面前跪着的谢肇，问道：“谢卿以为呢。”
谢大指挥使二话不说，又重重叩了个响头，语气铿锵有力：“谢肇及黑衣卫上下誓死效忠皇上，别无他想。”
景康帝笑了，笑的很开心，但很快，他把又笑容收起，然后拿起面前书桌上刚才谢肇递上来的折子，轻轻摇了摇，冷声道。
“你们都是朕的心腹，自然盼着朕好，可其他人就未必这么想了，尤其是朕的这帮儿子们，恐怕都巴不得朕早早去了，然后坐上这九五大位，过过号令天下的瘾。”
因为刚才景康帝欢笑，而长松了一口气的花子虚和谢肇，闻听此言，刚刚松快一会的心绷的更紧了。
看着已经面带怒色的景康帝，花子虚瞄了一旁跪着装聋作哑的谢大指挥使，暗骂一声，然后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开口再劝景康帝。
没办法，谢肇可以装傻，他这个贴身太监可不能眼看着景康帝生闷气而一言不发。
“皇上息怒………”
花子虚刚说了半句，就被景康帝当即怒气冲冲的打断。
“朕怎么息怒，你看看这群人干的好事！”
………
说罢，也不管花子虚二人的反应，自顾自怒声一个个数落起了众皇子。
“你们看看黑衣卫那边查来的消息，老大手下势力一个兵部侍郎，两个兵部郎中，结交三品以上的武将有四个，甚至还有一个是北营大将，京中四大营掌京城卫戌，他结交京军大将，想干什么。
还有老二，吏部快成了他的大本营了，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其还敢伸手去工部和顺天府，当朕是傻子吗，还有扬州南边那些破事，都察院弹劾的折子都快摞到这桌子高了。
老三，爱交文人儒士，天天跟一群清贵笔杆子混在一起说些酸言酸语，朕一直不曾和他计较，如今竟然打起了翰林院的主意，甚至还拉拢内阁官员，怎么，礼部有白正明压着折腾不开是吧。
还有老四，和户部尚书钱吉唱对台戏，将户部变成他一言堂这些事，朕就不说什么了，但和那群勋贵走的那么近干什么，还有那个应国公常嘉，身为禁军统领，每日和一个皇子搅和在一起，把朕置于何地。
老五、老六和那群小的，也是私下里鬼伎俩不断，一个比一个心眼多。
看着吧，这还是露出来的，没露出的指不定还有多少呢，要不是朕昨日提及立储，还不知道这群孝子平日里就是这么孝敬朕的………”
………
怒极之下的景康帝，将自己的儿子们一个不落的骂了个遍，其方才言语之中露出的信息，要是流传出去，恐怕能让这群皇子一个也睡不着觉。
骂了一阵，景康帝也累了，疲惫的摆了摆手，一直紧盯其动静的花子虚立刻起身端过一杯茶递了过去。
景康帝喝了几口，将茶杯放下，复看向谢肇，伸手揉了揉眉头，缓缓道。
“再派一批人，把他们几个包括这些攀炎附势之徒，都给我盯紧了。
其有什么动静，和谁走的近，在密谋什么事都要给我查清楚，定时和朕禀报，不得有误。”
谢肇抱拳喝道：“微臣领命。”
然后又有些犹豫道：“若是想探清消息，恐怕得在那几位身边……安……安插些探子，这个还得请示皇上准许。”
景康帝手上的动作一顿，黑衣卫以前并非不是没有在皇子府里安插探子，但出于其几人的身份，黑衣卫派的多是些下人之类的轻微角色，份量不大，只是起到一些探听监察之用，并未对皇子进行有效监察。
这也是景康帝的意思，以前这些皇子势力不大，对其威胁不大，景康帝不愿让父子之间出了龌鹾，所以只是让黑衣卫简单监察一下。
而此番景康帝要加大黑衣卫对皇子们的监察规格，谢肇就必须让景康帝松开权限，他才能让放手施为。
毕竟这涉及到皇室皇子，谢肇可没有胆子随意行事。
“朕准了。”
景康帝略一迟疑，就断然应允，可见众皇子的小动作，着实让他动了真怒。
………
而就在景康帝和谢肇相谈时，殿外宫人来报肃王和五驸马马晋联袂求见。
老四和马晋来干什么？
景康帝眉头一皱，然后看了谢肇一眼，谢大指挥使立刻有眼色的退下，景康帝让花子虚把面前的奏折收好，冷声吩咐道。
“宣他们进来……”
第四百二十八章 景康帝：“………”
御书房外
马晋看着前面的颜易，一脸蛋疼。
你说明明是你要表孝心，那就你自己过来吗，非拉着我也入宫做甚，不知道他一看见景康帝这个老东……咳咳……老岳丈就头疼吗。
不过大舅子兼上司非拉着自己，马晋也不好推辞，其实马晋知道，景康帝威势极重，颜易这个当儿子的，估计比马晋还要怕他爹。
拉自己过来，一来是当个助力，二来嘛，恐怕很大的原因是为了壮胆。
亦或者说的直白点，颜易非拉着马晋，也是能在万一见势不好时，在关键时候把马晋推出去顶锅。
毕竟颜易是来表孝心的，其他人跟着不合适，马晋这个妹夫自然就是最好的人选。
对此，马晋虽然理解，但也不免心里悲哀，打工的就是不好混，上面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下次要是再穿越，说啥也要造反自己当老大，除非跳槽去都市………
………
正当马晋胡思乱想的时候，里面出来一位太监，引着他和颜易进殿。
“拜见父皇。”
来到殿上，马晋二人一齐向景康帝行礼，得到景康帝回应后，二人直起身子，马晋借此快速偷瞄了一眼前方的景康帝，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下。
老丈人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啊………
马晋借着低头的时候，又快速瞥向了花子虚，使了个眼色，想看看能不能从这位大内总管的这边弄点消息。
结果平日里和他恩人长恩人短，热情的不得了的花公公，此时眼观鼻鼻观心，浑然不理他的暗示，马晋心下一沉，这事好像比他想的还严重。
………
不仅马晋眼尖，一旁的颜易也不是瞎子，自然也看见了景康帝那阴沉如冰的神色，来时还信心满满的他，当即就心虚了三分。
不止他虚，马晋也虚，甚至任何一个人来了，面对阴云密布的景康帝，心里的胆气还能留住三分，就算是硬汉了，心理素质不好的能被景康帝吓得尿裤子。
这不是夸张，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今天颜易和马晋还能面色如常，全靠着他们和景康帝熟悉，换个生人，早就受不了这这个压力直接给跪了。
马晋和颜易被景康帝威慑住，心里微怯，一时间二人都默契闭口不言，迟迟没有说话，景康帝见此，眉头一凝。
“说吧，你们两个入宫所为何事。”
景康帝发问，颜易他们再憋着就不合适了，颜易示意了一下马晋，率先开口道。
“儿臣听闻父皇这几日身子有些不好，特意进宫过来瞧瞧，恰好碰上子升，想着五妹那边也定然惦记着您，就带着一起过来了。”
颜易说完，马晋当即打配合，从怀里取出几张纸来，递给一旁的太监，笑道。
“这几日天气燥热，天一热，这人身子就乏，臣专门到诸葛神医那求了个方子，有清热去火，顺气败燥之效，父皇可以让太医们熬上一些试试。
另外，臣又弄了一些开胃清爽的菜谱，给父皇尝尝鲜。”
………
其实按照马晋二人来之前的原有计划，这药方菜谱是颜易递的，而且也不是上来就呈上去，而是在父子温馨的闲聊中不经意的将东西献上去，要自然而不刻意。
结果计划不如变化快，面对着明显心情不好的景康帝，马晋他们也不敢再拿着了，先把老爷子哄开心了再说，否则表孝心没成功，搞不好他们郎舅俩还得吃瓜落。
吃人手短，拿人手软，景康帝到底不是卸磨杀驴，翻脸不认人的性子，马晋“孝敬”一出，他阴沉的脸色可见的缓和许多。
抬手让太监将方子菜谱收起，景康帝随手拿起一本书，当着马晋二人的面，津津有味的读起来了。
至于马晋献的方子，为什么能摸清他的病症和胃口不佳的情况，景康帝连想都懒得想。
这宫里的消息，要是上面下死令封锁，那外面的人是半点风声都听不到，但要是没人管制，那就像个破筛子一样，有心打听，什么事都能弄清楚。
以马晋、颜易的身份，知晓这些事自然不算很难，更不用说，他们还有个知情的母妃（丈母娘）贤妃了。
………
看着收下东西就自顾自开始看书的景康帝，马晋和颜易满脸懵逼。
这是看书送客？
正当两个人琢磨今日景康帝这边情势不对，准备告辞闪人，改日再来时，正在看书的景康帝突然放下书，揉了揉眉头，然后目光颜易两人身上扫了扫，最后停在马晋身上，突然绕有性质道。
“我记得前两日那个新刊《杂志》上，有个故事。
说佃农和财主商量，说佃农给财主干一个月活，财主一天给他十文钱，一个月三文，而佃农却不同意，提出另一个办法。
说他干的这个月，第一天只给他一文钱，第二天二文，第三天三文，依次类推，财主以为占了便宜，便同意此法，谁知到最后佃农却凭借此法多赚了近一半的工钱。”
顿了一下，景康帝绕有深意的看了颜易一眼：“朕觉得这个故事很有意思，不过这个佃农有些太聪明了，聪明的不让财主喜欢，虽然这个月其赚了些钱财，但以后其永远得不到财主的信任，以后财主有活，决不会交给他做。”
………
这话里有话啊……
马晋脸上带笑，点头称是，心里却在吐槽。
明明就是一个学好数学不吃亏的小故事，竟然被你赋予这么多隐意，玩阅读理解吗，那你们可不是个，咱可是从高考题海杀出来的。
马晋上前一步道：“父皇，臣其实还有一个相似的故事。”
“哦。”
景康帝眉头一挑，感兴趣道：“说来听听。”
马晋点头，然后道：“和之前那个一样，一个财主雇佣一个佃民，所出工钱是每月三十斤米农民。
结果佃农却拒绝，说道，你第一天给我二粒米，第二天给我四粒米，第三天给我八粒米以此类推，财主心想这佃农傻，要求这么低，便答应了他的要求。”
说到这，马晋顿了一下：“皇上您猜，这个佃农如何了。”
景康帝正在按着之前故事的套路，疯狂的按照故事中两人的约定，计算佃农随着时间积累的米数，听闻马晋发问，当即斩钉截铁道。
“这个佃农发了比大财，从此衣食无忧。”
马晋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您猜错了，在第七日，这个佃农就因为没米，而饿死了。
景康帝：“………”
颜易：“………”
你怎么不按套路来………
………
景康帝恍惚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神情郑重道：“朕知道了，你是想借此故事说，人要知足常乐，量力而行，眼高手低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对。”
景康帝做了一大篇阅读理解，马晋却摇了摇头，表示其说错了。
“我的意思很简单，干活打工时，要钱别要米，会饿死的。”
景康帝：“………”
颜易：“………”
花子虚：“………”
这么皮的女婿，弄死了，女儿二婚还来的急吗？
第四百二十九章 女婿就是来挨骂的
御书房
“咳咳……”
景康帝强行阅读理解不成，反被马晋作死的皮了一下，虽然其言让殿内的几人颇为无语，但同时也很好的缓和了一些大殿严肃的气氛。
景康帝的脸色明显练练变得柔和许多，虽然仍是比平常要冷硬，但和马晋他们刚进殿时，可谓是好了太多了。
起码看颜易的眼神，不冷飕飕的甩刀子了………
………
一旁伺候的花子虚偷偷瞄了景康帝一眼，暗暗低下头，心里却给马晋高竖了个大拇指。
马晋他们不知道景康帝是因何动怒，他一直在这伺候，当然了解这其中的内情。
说实话，花子虚伺候了景康帝几十年，也很少见其如此发火，方才他听的太监来报马晋、颜易二人来求见时，心里还暗道坏了。
皇上因为皇子们私下的龌蹉，正是在气头上，肃王求见，这不是往刀口上撞吗。
结果出乎花子虚的预料，景康帝还没有发作马晋二人，反而让马晋又是献药方菜谱，又是插科打诨的说笑话，竟然给哄的慢慢消了气。
别看景康帝仍然板着脸，可了解他的花子虚知道，自家皇上的怒气已经明显没之前那么重了。
虽然肯定有余怒，但比起刚才恨不得将颜易踹死，此时估计上去动手的可能性不大了。
咱家是不是也弄本笑话集看看，闲时也能在皇上面前逗个乐，讨个赏。
活到老，学到老的花大总管似乎又发现了一个新的伴君妙招………
………
轻轻瞪了马晋一眼，景康帝略显尴尬的轻咳两声，然后主动岔开了话题，向颜易询问起了立储的事。”
“老四，昨日朕在朝上提的群臣举荐太子人选一事，你怎么看。”
景康帝看着颜易，脸上带笑，可双目之中却不带任何波动，殿内刚刚松缓了一些的气氛又渐渐凝滞起来。
马晋担忧的瞥了颜易一眼，他们来时可没商量这事，不知自己这位大舅子该如何应对老丈人这道致命题。
正当马晋正担忧颜易时，肃王殿下一脸严肃的开了口，第一句话，就把马晋吓得差点让口水呛死。
“儿臣以为父皇此举不妥………”
………
景康帝眼中精光一闪，然后面上继续不动声色的问道：“如何不妥。”
颜易抬头直视景康帝，声音高亢，掷地有声。
“父皇发问，儿臣不敢拿那些虚话敷衍父皇，儿臣只是觉得，这大乾天下乃是父皇之天下，是我颜氏之天下。
太子人选，是国事，更是家事，自然由为君为父的父皇一人而决，其他人最多给些建议罢了，具体还是由父皇乾纲独断。
此番父皇命群臣举荐，虽是彰显了父皇仁德，但也容易让一些小人借此钻了空子，若是最后选出来的太子皆大欢喜还好，但要不慎被无德无才之辈巧取大位，岂不是有动摇我大乾国本之害。
所以，儿臣觉得，父皇此举虽初心甚佳，但架不住容易有小人作祟，总体来说弊大于利。”
………
颜易这一番话下来，不说马晋在一旁双眼放亮，景康帝在其上也是摸着胡须，暗自点头称赞。
撇去其他且不论，老四这几年历练的倒是越发老练了………
方才颜易这一番话，看似是反对景康帝此举不妥，但通篇下来却没说景康帝半点不是。
在他的话中，颜易先是明晃晃的拍景康帝的马屁，直言天下是父皇的，父皇想定谁是太子就定谁太子，其他人没有资格质疑。
而之后又道，现在父皇没有圣意独裁，弄出个群臣举荐是出于圣心仁慈，但初心虽然是好的，但架不住有小人捣乱，这个群臣举荐很可能出岔子，弄出个无才无德之辈上位。
颜易嘴里的小人、无德无才之辈说的是谁，虽没明言，但在坐的都很清楚。
无非就是庆王、大皇子那几个颜易竞争对手，估计在颜易心里，景康帝的儿子除了他和两个亲弟弟，其他都是小人。
这也是颜易提前在景康帝面前给他们上个眼药，甭管景康帝让群臣举荐是真情还是假意，他先给这个突出重围之人定义成小人作祟，靠阴谋诡计才上的位。
反正除了他颜易上位是“皆大欢喜”，其他人都是无德无才之辈。
………
不得不说，颜易的这波操作在马晋看来骚的一批，几句话之间，既拍了马屁、表了孝心，还顺手给对手们挖了几个坑，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马某人此时的心情和方才花公公一模一样，充满了求知欲。
活到老，学到老………
马晋在这帮着念叨学习经，龙椅上的景康帝却绕有深意的冲颜易说道。
“你倒是敢说，你就不怕今日这话传出去，引得朝臣和一些人的不满和敌意吗。”
颜易神情不变，淡然道：“只要能对父皇有所裨益，其他人的看法儿臣不在乎。”
“哈哈。”
景康帝抚掌大笑，笑着指着颜易：“老四啊，老四，你越来越像朕了。
不错，敢说、敢想、敢做、敢认、敢糊弄朕，怪不得连户部的人让你收了大半，钱吉这尚书都快让你逼的在户部待不下去了，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方才还满脸淡定的颜易，听了景康帝这话，神情顿时为之一慌，但很快恢复如常，伏身跪倒，垂下脑袋，一言不发。
他身后的马晋也吓了一跳，跟着跪下，心里却在猜测景康帝查出了颜易多少势力。
是只光户部？
还是全部查清？
亦或者只了解一部分？
………
二人跪在地上，心乱如麻，上面景康帝轻轻摇了摇头，顿了片刻，才对着颜易道。
“户部的事朕先不追究了，朕相信你能处理好，另外，举荐此事你不要随便伸手，朕自有分寸。”
转而又看向马晋，带着些许恼怒，扬声骂道：“殿中侍御史和《杂志》这这一大帮子事还不够你忙活的吗？
闲着没事就多陪陪妍儿，天天跟着乱掺和什么，还财神爷，钱多了花不完就孝敬给朕………”
………
颜易这个正主，景康帝倒没怎么敲打，反而是马晋这个跑腿的，景康帝逮住一顿臭骂。
不过马晋也习惯了，皇家女婿不是人，反正在景康帝看来，他这个女婿就是来挨骂的，马晋只能安慰自己。
打（w）是（q）亲（n）骂（m）是（l）爱（g）嘛（b）………
第四百三十章 再坑一把
乾清宫外
颜易一脸歉意的看着马晋：“子升，此番是我连累你了。”
马晋满脸沧桑，身上散发着一股厌世的气息，唏嘘道。
“不怪您，我都习惯了，反正父皇每次见我，十回里有一半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前几日父皇病了，还专门叫内阁那帮拟旨的笔杆子写圣喻传到府里骂我，我现在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反正只要不打我板子，他老人家想骂就骂吧，就当让他消气败火，也算是我尽份孝心。”
颜易一脸无语，良久才蹦出一句：“子升，你倒是想的开。”
马晋无所谓的摆摆手，还恬不知耻道：“其实换个角度想，父皇九五之尊，天下至极，别人想挨父皇骂还挨不着呢。
你看那三驸马洛子文，父皇理都不理他，一年都见不到两次龙颜，我还能经常让父皇叫进宫挨骂，全天下还有谁有这个殊荣，这也算是另类的一种深得圣宠。”
颜易：“………”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
还别说，颜易细细一琢磨马晋抛出的歪理，还真发现了这其中的不少以往不曾注意的细节。
景康帝虽然经常一看见马晋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动辄就是一顿臭骂，但说起来，景康帝的五个女婿中，他封赏提拔的最多的，还就是这个被他不待见的马晋。
之前在朝中，马晋有时办差出了岔子，只要不是大错，景康帝都给他兜着，《杂志》如今势头这么猛，却一直没人敢打其主意，这其中要是没有景康帝插手，马晋的处境可没这么轻松自在。
还有，平常宫里往外赏赐什么，五公主府一直是五个公主得的东西最多的，甚至比大部分的皇子还要多，以前大家都以为景康帝是疼爱幼女，现在一看，这五女婿恐怕也有一部分功劳吧。
而且，颜易看了一眼脸上还有些微忿的马晋，心中一动。
父皇在对马晋说话的神态和语气，虽然粗看很是恶劣，但仔细一品，就是这种难得的恶劣态度，却带着一种颜易从未在景康帝身上看到过的松弛和……亲切。
不用端着帝皇架子，嬉笑怒骂，随心所欲，这是把马晋当成了自己人啊……
颜易看着马晋，突然觉得自己和景康帝虽是父子，但很可能还不如马晋和其关系亲近，颜易的心里，第一次对这个妹夫起了一丝嫉妒之心。
………
马晋却不知道颜易所想，反而心里惦记方才景康帝的敲打，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小声向颜易问道。
“殿下，父皇方才所说，您打算怎么办。”
颜易回神，轻轻摇了摇头：“父皇此番虽然说不计较户部之事，但我们不能装傻当不知道。
再说了，我们也不知道父皇查清了我多少势力，举荐之事，以防万一，咱们的人按兵不动。”
马晋点点头，可一不可二，景康帝已经交代颜易不要插手，他们好不容易在景康帝面前勉强洗白上岸，还是不要再另生枝节，省得要是被发现，得不偿失。
不过……
马晋脸上露出坏笑：“咱们的人不出手，但是可以暗中给其他皇子拉拉票嘛，像庆王这样如此“德才兼备”的皇子，怎么可能不受百官亲睐呢。”
颜易眼睛一亮：“甚善！”
………
三日后
景康十九年七月二十四日
乾坤大殿
景康帝端坐龙椅之上，威严似海，殿中百官列位站好，马晋站在南台，手持工作两件套碳笔和小本本，眼神玩味的看着站在百官前列的几位皇子。
“咳咳……”
景康帝扫视了一圈御台下的群臣，然后缓缓开口。
“五日前，朕在朝上提及立储之事，让众卿上表举荐，结果这几日之内，内阁接到的折子竟不足十封。
立储之事重大，不能一直拖着，既然众卿不愿上表举荐，那今日朕便在朝上一个一个询问，望众卿畅所欲言，一齐举荐出皇室明英。”
景康帝此言一出，百官顿时微微骚动起来，不过动静不大，不一会就停下来，显然群臣对此已经有所意料。
毕竟，举荐奏折不足十份的情况大家都知道，自然能猜出景康帝下步定然有所行动。
朝上群臣各自表态这个方法虽然粗暴，但很是速度快，效果明显，景康帝以往也用过类似之举，群臣自然有所准备。
………
景康帝见此，微微点头，又四下寻摸了一下，看到站在南台的马晋，朗声叫道。
“殿中侍御史马晋何在。”
正在划水等着看戏的马晋没想到景康帝突然叫自己，虽然吃惊但也没失态：“微臣在。”
景康帝看了马晋一眼：“今日满朝在这乾坤殿里议政，你既是殿中侍御史，监察朝仪，掌管殿中秩序。
就正好做个司仪吧，主持群臣进行举荐，另外再寻几个人做笔录，将各位卿家的举荐发言记录于册。”
马晋闻言，躬身一礼：“臣领旨。”
而后马晋就下了南台，又找来和一同值班的邓宝和两个衙署官员，让他们在太监们搬来的桌椅上记录。
交代好邓宝后，马晋迈步登上了御台，在御台中间右侧空处站定，抬头看向了景康帝。
景康帝冲马晋微微点头，示意开始，马晋先对着景康帝躬身一礼，然后面向群臣，先是点头微笑示意一下，就收起笑容，一脸严肃，进入了工作状态。
………
景康帝没说按什么顺序让官员举荐发言，马晋就只好自己发挥了，他运目扫向台下百官，群臣纷纷避开。
虽然都得开口，但第一个肯定受的关注最多，且最敏感，稍微不注意就得罪这几个皇子，百官都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而正当群臣心有惴惴时，马晋也挑出了他的人选。
“靳大人，您是朝中的老人了，老成持重，资历深厚，你先来吧。”
正在一直低头装鸵鸟的靳凤伦脸色一黑，就知道这小王八蛋得摆我一道。
可看到景康帝投过来的目光，靳凤伦不好推辞，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道。
“回皇上，老臣以为诸位皇子俱是文德兼备，才高行洁………”
靳凤伦还有个把月就告老还乡，他才不愿得罪皇子们呢，只是一个劲的打圆场，玩套路，就是不说正题。
景康帝见此眉头一皱，目光看向了马晋，马晋了然，当即冷笑道。
“靳大人说了这么多，就是不举荐人选，难不成您觉得诸位皇子都不合适吗。”
绕是知道马晋使计，众皇子还是眼神不善的看向了靳凤伦，毕竟百官要是都学着这老东西打马虎眼，这储位就有的掰扯了。
感受到众皇子如刀如锋的眼神，靳凤伦都快哭了。
我就是想安安静静的致仕回家养老，那么难吗……
第四百三十一章 心胸宽广五驸马
乾坤殿
景康帝一言不发的端坐龙椅上，神情专注，让殿中的臣子们压力山大。
靳凤伦被马晋一句话挤兑到崖边，显然再不表态是不行了，举荐人选好歹还能在一个皇子面前刷刷分，打圆场就全得罪完了。
靳凤伦眉头紧皱，思考片刻就做出决择，出言道：“二皇子庆王，高德宽厚，素有贤名，老臣举荐庆王殿下。”
………
靳凤伦这个老狐狸，为人奸猾老练，之前一直明哲保身，并没有在任何皇子中站队。
如今被马晋逼着举荐，情急之下，靳凤伦索性看菜下碟，随便在皇子中选个立储机率大的，万一将来人家上了位，也能记着点香火情。
诸皇子最得势的，莫过于颜易和庆王，颜易和马晋关系不必多说，靳凤伦死都不可能帮马晋说话，那剩下的就只有庆王了。
更何况，想当初他和庆王还差点成了亲家，其长孙靳涛要没清苑文会之事，如今这三驸马也轮不到洛子文头上，虽然后来亲事告吹，但两家也没反目成仇，只是关系淡了许多。
所以靳凤伦虽对庆王无感，但和颜易两相比较，这选择自然不言而喻。
至于为何其不选其他皇子，老东西又不傻，和颜易二人相比，其他人差距太大，怎么说也是个大人情，不能白白放弃。
只可惜靳凤伦想的很好，但棋差一着，没弄清楚其中内情，是卖人情还是捅刀子，犹未可知………
………
御台之上
马晋也没想到靳凤伦这么上道，他只是想以权谋私，坑老东西一把，没想到人家还直自家一个漂亮的助攻。
啧啧，想想还怪不好意思的………
不要以为靳凤伦如今日薄西山，就在朝中没份量了，毕竟其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工部尚书，资历在这摆着呢，另外再加上靳凤伦快退了，这举荐几乎算是发挥最后余热，和普通官员的举荐在意义上完全不同。
马晋悄悄瞄了一眼庆王，果然其看向靳凤伦的眼神由凌厉变得异常和善。
………
靳凤伦关于举荐人选的选择权衡的再好，也是被逼无奈，再加上他是第一个举荐，所有人视线的都盯着他。
靳凤伦不想在最后的日子节外生枝，说完话就对着景康帝长施一礼，退回朝班当起了隐形人。
马晋也不再去撩拨，毕竟是朝会议事这么大的场合，他也不敢太过放肆，示意下面的邓宝记录完毕后，开口请了下一人。
“钱尚书，您是户部之首，掌天下钱粮，第二位合该您来举荐。”马晋看向户部尚书钱吉，满脸的铁面无私。
钱吉：“………”
妈的，这厮绝对是来公报私仇的！
………
不但钱吉这么想，殿上的群臣看着御台上的马晋，心里满是无语，马晋方才点着的两个人，可都和马晋有仇隙。
头一个靳凤伦不用说了，当初兖州案闹的满朝皆知，而次一位户部尚书钱吉，更是天天和颜易在户部唱对台戏，是肃王一党出了名的仇家。
马晋不管别人，先点两人举荐，要说没私心，傻子都不信。
不过，马晋此举，虽有些胡闹，但也想让百官悬着的心放下来了，反正他们和马晋又没有仇怨，自然乐得轻松自在，与此同时，在群臣心中也对马晋加了个不要轻易得罪的印象。
毕竟，从今日看来，这位五驸马的心胸可不怎么宽广………
………
钱吉的选择没什么说的，他和颜易闹掰，与庆王走的近是朝中众知的事情，虽还没加入庆王麾下，但这个关头，他不可能举荐别人。
“二皇子庆王德贤俱备，礼贤下士，有古之明君之风，臣举荐二皇子庆王。”
钱吉说完，就像方才靳凤伦一样退回原地，马晋面无表情，很快又指定了下一位举荐官员，一个吏部郎中，同时也是庆王的死忠心腹。
“臣举荐二皇子庆王………”
“臣举荐二皇子庆王………”
“臣举荐………”
就这样，在马晋的有意为之下，前十位的官员全部推举庆王，直到第十一位，马晋怕过犹不及，才挑了一位大皇子秦王的人出言。
不过绕是如此，马晋刻意营造的这股庆王势不可挡的假象，也让不少官员心里泛起了嘀咕。
如今不是肃王得势吗，怎么开口出言支持的寥寥无几，反而之前在大家看来落于下风的庆王，如今却广受群臣拥戴，支持者众多。
百官都不傻，马晋要是光挑选庆王死忠，大家也不会如此犹疑，但马晋除了钱吉和两个庆王党人，其他点出的官员可都是在朝中持中立态度的。
连续十个人，里面至少有一半之前一直没有露出过任何倾向庆王的苗头，如今却全部出言一致，看着御台上眉头紧锁，神情焦躁的马晋，很多官员都有些迷糊了。
难道庆王真有潜龙之像，所以人心所向………
………
殊不知，在众人眼里浑身正散发着不满的马晋，心里却笑开了花。
幸亏之前他在颜易那里了解过“拉拢”名单，不然这场戏还真弄不出这么自然，现在别说百官迷糊了，就连景康帝看向庆王的眼神都有点飘忽了。
当然，景康帝肯定不会以为庆王真有这么多的支持者，他以为这是庆王私下串联拉票，欲图上位。
“同这个心机阴沉的老二相比，老四之前的那些小伎俩还算是光明正大……”
景康帝一双龙目在几个儿子身上来回巡视，其中停留最多的还是颜易和庆王两人。
………
群臣举荐的很快，基本上夸两句就道明人选，没办法，殿中上朝的官员足有一百多位，要是都长篇大论一番，一天一夜都不够用。
不过绕是如此，等殿上所有的群臣都举荐完毕，这时辰也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不过眼下可没人想着吃，而是着急的等着最后结果。
群臣举荐时，邓宝就在一直记录统计，待举荐完毕后，审核无误，邓宝将记录的折子交给马晋。
马晋接过快速扫了几眼，然后递了上去，继续静立御台下，面上毫无表情，但心里的波动可不小。
朝会上举荐庆王的官员，足足有五成还要多，胜过其他所有皇子的总和………
第四百三十二章 谁是太子
公主府
已经下朝回了府的马晋，坐在正房的软塌上，心里还在琢磨方才在乾坤殿上，景康帝看过记录群臣举荐折子后的复杂眼神。
欣慰、恼怒、气愤、警惕、阴沉、纠结、悲伤、无奈、杀意………
当然，马晋不会读心术，这些情绪都是他臆想出来的，不过结合到刚才景康帝一言不发的突然结束朝会，马晋对景康帝的这些臆想也并非不可能。
正当马晋正坐在那胡思乱想的时候，颜妍端着一碗不加香菜的馄饨，莲步款款走了进来，看着思考的马晋，颜妍将馄饨当在床榻上的一张紫檀雕花矮方桌上，轻声道。
“还在想着朝上的事？”
………
马晋被颜妍唤回神，摇了摇头道：“此事事关立储，非比寻常，万一要是出了岔子，之前的所有努力就全部付诸东流，所以我和你哥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颜妍身份不同寻常妇人，又是颜易的亲妹妹，皇家公主，所以马晋对于夺储这些事一般也不避讳她，甚至平日有什么为难的事还主动和颜妍商量。
毕竟颜妍是皇家出身，又天生聪慧，对政事有着一些自己的见解，虽然不见得多出色，但旁观者清，有时也能给马晋带来一点思路。
况且，夫妻一体，就算颜妍提供不了帮助，马晋向她倾吐一下烦闷，也能缓解缓解心中压力。
………
颜妍伸出白嫩的双手，在马晋头两侧轻轻揉着，这已经是夫妻二人的常备项目了，马晋写书，常常用脑过多，导致精神疲惫，进行头部按摩有益放松。
颜妍自打让马晋教过一次，就自告奋勇主动上手给马晋按摩，如今早已轻车驾熟，一边给丈夫按摩，颜妍俏脸带着不解问道。
“你和四哥不是之前都商议好了吗，今日朝中庆王得了五成群臣举荐，不正和你们心意吗，你还愁什么。”
马晋闭上双眼，静静享受颜妍的服务，脸上却露出苦笑。
“你不知道，就你那个父皇，城府深沉似海，平时还行，但要是他真认真起来，谁也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今日朝会，非逼着群臣举荐表态，但等结果出来了，他却收了折子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宣布散朝。
弄的我们这心里没着没落的，我这还算好的，你是没看到你四哥，那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头牛，回了王府，张平那厮都不敢上前问话。”
………
颜妍翻了个漂亮的白眼，轻拍了马晋一下：“不许这么说我四哥。”
马晋也不在意，继续道：“父皇的心思谁也弄不懂，但庆王那边可是出了大风头。
还没出宫门，就一群人上去套近乎，我估计要是没你四哥和其他皇子在一旁，上去的人更多，甚至还有不少站了队的都要叛变。”
颜妍不屑的冷哼一声：“木秀于林，风必催之，还没怎么着呢，庆王就如此张扬，可不像他之前事事谨慎的风格。”
“一时冲昏了头呗。”
马晋摇了摇头，笑道：“不过也不怪他，你是不知道当时朝上举荐时的声势，五成官员啊，相当于每两个官员之中就有一个人举荐庆王。
如此之势，在加上父皇之前明言群臣举荐储位在先，他能不春风得意吗，要是把庆王换你四哥，估计肃王也好不到哪去，大哥不说二哥，都一样。”
颜妍气鼓鼓的又拍了马晋一下：“你怎么又说我四哥。”
………
马晋哼了一声：“不说他说谁，你看看我这几天除了给他跑上跑下，其他什么也没干，还得跟着担惊受怕，饭吃不香，觉睡不好，将来要不封我个大官，我非闹进宫里去。”
马晋发了两句牢骚，身侧的颜妍却没了声音，正在按摩的双手也停了动作，马晋疑惑刚睁开眼，就看到颜妍美目微红的看着他，幽幽问道。
“你是不是后悔娶我了，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掺和到四哥这谭浑水里来……”
又来了！
马晋全身一紧，脑子迅速的恢复了冷静，嘴上也不含糊，一把颜妍搂进怀里一阵甜言蜜语的哄劝，才把这道致命问题躲了过去。
……
等颜妍这边消停下来，马晋也出了一身的汗，身心疲惫之下，便感觉肚子饥饿，正想拿颜妍端来的馄饨垫补垫补时，却发现馄饨已经凉了，无奈之下只能简单让厨房做些小菜送过来充饥。
半个时辰后，马晋吞下嘴里的蟹黄小龙包，喝干净碗中最后一口燕窝粥，看着摆在自己面前十碗八碟的菜肴，不由长叹一声。
“**啊………”
………
马晋刚感叹两声，祝虎就大步进了房间：“东家，宫里那边有消息了。”
马晋一惊，遣散房中伺候的其他下人，带着祝虎进了内室，才问道：“什么事。”
祝虎脸上还带着些许激动：“皇上下旨，斥大皇子秦王，性情暴虐，不思仁德，免去其兵部差事，并降爵郡王。”
马晋拧着眉毛，在内室走来走去，祝虎不敢打扰，良久，马晋才恢复正常。
大皇子被景康帝发作，虽然出乎了马晋意料，但他细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秦王结交武将太多，甚至连有兵权的京中大将都出手拉拢，这无疑侵犯了景康帝的底线，再加上他在兵部，位置敏感，不被发落才怪。
此番秦王革职降爵，怕是要直接退出储位争夺的第一序列了，哪怕其日后再被景康帝重新起用，也赶不上其他皇子了。
立嫡立长，景康帝没有嫡子，如今这长子秦王也退出夺储，剩下的人虽然老二、老三排序比颜易高，但长子未逝，这其中的差距作用寥寥。
马晋眼中喜色越重，只是唯一可惜的是这次发落的不是颜易的最大对手庆王。
………
次日，景康帝连下三道圣旨，直斥三皇子宇王、五皇子福王、六皇子泰王，并革去三人各自职位，唯一不同的是，三人并没有被降爵，仍是亲王位。
接连四个皇子被斥，无疑说明景康帝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前面这四位被革职，显然已经率先出了局。
这下，满朝上下的目光全放在了景康帝还没有提及的四皇子颜易和二皇子庆王身上。
究竟谁才是皇上钟意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