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际会 第二百三十一章 你心我心
“本来这整件事除了你太胡闹太不爱惜自己也没什么大问题结果弄成这样你觉得问题是什么?”容谦沉声问。
“因为我……”燕凛觉得一切自然都是因为自己不好然而如今被容谦这么一下评断倒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容谦长叹:“因为我们都过于在意对方却用错了方式。我们都在努力保护彼此却从来没想过沟通和理解。我们都是在想当然地做出决定却从来没有真的去问过对方的意见。”
燕凛微微一震:“容相……”
“你心中一直介意那晚被辱之事却一丝也不肯在我面前露出来。我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却也是一句话也不肯透露给你。我们待彼此自然是好的只是这种好的方式一开始就错了。”
容谦轻叹:“我能怪你什么呢。我从来不曾对你坦诚过又怎能责备你瞒着我私下的一些小盘算。说穿了这件事不过是阴差阳错我们都没有了解清楚对方的情况罢了这也算是老天给我们的一个小小警示吧。”
“可是这个阴差阳错却毁了你……”
容谦挑挑眉:“你觉得我是可以被伤痛给毁了的?”
燕凛自知失言急忙摇头。
“我只是重伤了一场却认清了我自己的错误并且正在尝试弥补和改正。我失去的真的就比我得到的更多吗?”
容谦笑道:“我失去了什么健康地身体?说穿了这身体早就不健康了。现在不过是更糟一点而已。我不能再动用武功了?我又不用去卖武求生也不必借武自保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只要小心一点自己的安全根本也没有动武地机会。”
他凝视燕凛笑问:“你为什么待我好?你为什么会关心我。敬重我?难道是因为我的身体比别人好难道是因为我地武功好能帮你杀人?”
燕凛只觉眼中酸涩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呐呐地想要回答。声音却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容谦却似比他更能明白他想说什么:“你待我好是因为我是你的至亲之人。…我权倾天下纵横无敌之时你敬我爱我。我退出朝堂软弱多病之时你会更多些关怀多些担忧但敬我爱我之心从来不会变。我待你好。是因为你是我教养大的孩子你是一代名君天下称颂。我自然欣慰快活爱你护你。你是个莽撞少年。任性使气。闯祸胡闹我生气。恼怒骂你揍你可是打过了骂完了爱护你的心思也是一样不会改的。燕凛静静地听忽得慢慢伏下身额头靠在轮椅地扶手边上久久地不动。
容谦低笑:“还想不通?”他轻轻伸过手慢慢地抚在他的肩前上:
“古人总说无心为恶虽恶不罚。这话虽有些偏颇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勇于承担责任固然是对的可万事都将责任全扯在自己身上就有些偏执了。你实在是心思太重只是你变成这样却还是我的过错。我当年的事给了你太多的阴影压力所以你凡事总爱自责自拷。其实……说起来当年我的行事也不是完全没有过错的。你一直不曾怪过我怨过我敬爱我之心多年不变倒是我地造化了。其实……”
他凝视燕凛眼神温柔:“其实你待我远比我待你要宽容得多。”
燕凛愕然抬头因为吃惊眼睛都睁大了。
容谦叹气:“知道当年真相的都只道我一番苦心为了你可是这番苦心却也累了你受了多少年痛苦折磨煎熬而当时你还是一个孩子。”
“容相你是为了我好。”
“为了你好所以全不顾你的意见你地想法为了你好所以独断专行地安排一切为了你好所以一步一步把逼得你不得不对我痛下杀手……燕凛知道真相后你从来没想过要怨恨我而只是一直责备你自己你待我之心如何比不得我待你之心。”
燕凛低下头轻轻道:“其实不是没有怨过的只是……”
只是所有地怨恨比不上牵挂地万分之一所有的不满比不得思念地一分一毫……
“看我们都一样。即使是对我们最亲近最爱护的人有时候也会有一些负面的情绪会怨会怪会误会会责备。但是最后我们都不会放纵自己迷失在这种错误的情绪中我们会更懂得爱护更珍惜情义更在意彼此。”
容谦轻笑:“你偶尔对我有一些不满有一些怨怪本来就没有什么奇怪。人与人在长久的相处中纵然是亲如夫妻父子也一样会有矛盾争执的。然而真正的亲人绝不会为了这偶尔生起的一点阴暗心思而去伤害彼此。更加不会象你这样傻得一直以为你是在伤害我!”
燕凛愣愣地望着容谦:“难道容相你对我也曾……”
“当年我为什么把你打得哭爹喊娘还不是因为生你的气。这次我为什么明明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真情却一直没有开口问你?还不是我也同样有心结我也同样耿耿于怀?”容谦有些自嘲地一笑。
“你看我也和你一样会任性会犯错会胡闹。但是我已经克服了心结并且努力在改正。燕凛你呢?你不会让我失望是吗?”
燕凛静静地看着他忽然间伸手死死抓住容谦那正轻轻抚在他肩头的手臂他抓得是那么地紧让容谦已经感觉到了臂上的痛意。然而他只是微笑道:“以前我们彼此相处太过小心翼翼都只想着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却把所有的烦恼不足小心地隐藏下来。这是客人主人相对的态度哪里是至亲相处的方式。燕凛以后……”
他的语气轻柔:“以后我再不会用为你好这样的理由来隐瞒你任何事。如果有些事我因为一些苦衷无法告诉你那么我也一定会坦然直言而绝不借词推托。如果你对我的一些事不明白不理解有猜疑也不要再藏在心里直接告诉我好不好?我们不需要过于刻意妥协刻意温柔相处真有明显的意念冲突时就是关起门来痛痛快快争吵一番也比强忍着心里的不自在尽力做出笑容来要好燕凛你答不答应我……”
“我答应!”燕凛的声音含糊地几乎有些不能分辨。
容谦也不去介意他声音里的哽咽不去理会会眼中那过分闪烁的晶莹只是轻笑:“再不放手我的手臂又要再断一次了。”
燕凛一惊慌得放手不迭。
容谦微笑着道:“看这就是进步换了以前便是再痛看你这样激动我也是一定忍着什么也不说的。”
燕凛脸上微红轻轻道:“我以前是不是常做这种傻事平白给你添了许多苦楚?”
“什么是苦楚?”容谦微笑。“你不在我身旁你不会为我失态才是苦楚吧。你……”他伸手慢慢地抚过燕凛那被他弄乱的长。
“你自寻烦恼不肯放过你自己才是我的苦楚你把自己逼到那种地步才是我的苦楚……”
听他语气有异燕凛先是一怔随即了然:“容相你知道了?”
容谦轻叹:“为什么一直用药染你的头怎么了?”
燕凛本想答没什么只是多白了两根头只是看容谦那样沉静的眼神心中莫名柔软一片竟是断然不忍骗他:“只是白了一大半我怕惹得满朝非议所以染了。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也不碍着什么的。”
容谦欣然一笑:“你没有虚词安慰我我很高兴。只要你自己能放开你自己不再纠结苦恼黑白我也不与你计较。你若不想我看我也不会逼你一定要把药水洗了只是……你以后不许再用安息香…燕凛也不想追问容谦为什么知道安息香的事也不想解释使用安息香的种种逼不得已之处只是轻声答:“好!”
“好。那以后你就住在清华宫我要好好看着你每天不睡足三个时辰你连早朝都可以省了。”
燕凛大惊简直有些不能置信。容相一直在教导他做一个名君不能耽误国事这是最起码的要求啊。
容谦被他这傻样子惹得笑了起来:“作为大燕国的臣子我想要一个名君可是做为你的老师……小傻瓜我更心疼我的孩子。我想要守护这个国家这些百姓可是我更想守护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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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 第二百三十二章 长夜无眠(上)
燕凛住回清华宫确实引起了一阵非议。
本来清华宫是燕凛自己该住的地方可现在里面住的却是容谦。
皇帝与与臣子同住已经够破坏规矩的了。更何况容谦规定燕凛必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睡足了。
以容谦现在的身体移动不便耳目也难免不如以前灵敏。要“监察”燕凛自然最好是让他就睡在身边。
本来说清华宫这么大的地方要在龙床边上加张侧榻倒也不难。问题是若是真加张床两个人该怎么睡?若是容谦鹊巢鸠占独霸龙床反而让燕凛这个皇帝在侧榻作陪燕凛的耳朵大约会被朝中那些人给聒噪聋了。而燕凛也坚决不会肯让容谦屈居侧位为他作陪。
好在内殿里的龙床无比宽敞所以容谦手一挥干脆省了那些麻烦直接让燕凛和他同榻而眠。
皇帝偶尔和臣子故友同榻而眠倒也是佳话美谈。可这样天天住在一块儿可就太不象样了。宫里宫外朝臣宗亲免不了都有些议论。
只是容谦有病闭门不见客燕凛整天忙得晕头转向除了正式地处理国务基本上就没空和臣子皇亲们有什么别的沟通。大家再不满也总不好在朝堂上去提皇帝晚上跟谁睡一张床的问题竟是谁也找不着机会向燕凛抗议。
便有人私底下去寻史靖园或是王总管暗示这两个与燕凛平时最亲近的人多进点忠言。
这二位当然只是脸上带笑嘴里含含糊糊地。把人都打了去哪里真肯去多一句嘴。
眼看着燕凛和容谦居然都能抛开种种顾忌。完全不理朝议清论这样肆意妄为地做事。史靖园和王总管这两个心里其实都暗暗有些欢喜的。不管是明君也好良相也罢终究也是个人能够不再处处隐忍。万事顾忌任心任性一回又有什么不好。
至于世人嘴里说的什么体统什么规矩在他们心中哪里能得过燕凛的身体去。
然而燕凛失眠地毛病并不是真的到了容谦身边就能立刻好起来的。
容谦毕竟不是神仙。而一番长谈虽说可以化解许多心结但经历过那么多事。哪里可能转眼间就积郁尽散。曾经地伤痛。本来就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慢慢消除。
最大地心病被容谦解开确实对燕凛的睡眠有很大的帮助。但是他仍旧失眠。再疲惫也无法入睡。最初他还本能地掩饰然而他那点伎俩要瞒过容谦却谈何容易。
容谦也不主动揭穿他也只当什么也没察觉一般地自去睡只是睡着睡着便低低呻吟起来。
燕凛一惊而起俯身探看容谦:“容相可是伤又痛得……”
话还没说完就僵住了。
容谦的眼睛清醒得不带一丝睡意有些责备地看着他。
燕凛有些惶恐地低头不知该说什么。
容谦轻轻叹息:“我呻吟不只是为了试你也是因为我的确是真地痛。”
燕凛复又一怔关切地望着他。
“我不是忍不了这种痛我不是不能装做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我说过我再不骗你瞒你关于我的身体状况再软弱再不堪我也会表露给你看。可是你呢……”容谦叹息。
“你答应过我的话就只是嘴上说说吗?”
燕凛低声道:“是我不好我也不是想瞒你只是不想为着我扰得你也睡不了。”
容谦怫然:“你有事不来扰我却去找谁?”
这话说得既有些蛮横又是完全地理所当然燕凛听着呆了一呆却觉得心头滚烫胸膛里竟是热得叫他说不出话来。
容谦轻叹:“你老实告诉我你睡不着觉的毛病是不是由来已久?”
燕凛轻声道:“我一向睡得少习惯了也就不是什么大妨碍了。只最近这段日子整夜整夜一刻也睡不了所以不得不借助药物。”
“到底有多久?”
燕凛沉默了一会张了张口终究是低声道:“总该有六七年了吧!”
容谦慢慢地闭上了眼。
只怕……不止六七年吧。
他记得在许久许久以前在他一步步逼得那个小小的孩儿眼中渐渐失了天真热情一天天变得冷漠坚强时燕凛就有一段时间总是睡不着觉。
他也偷偷翻过医案细问过病情暗中着急忧虑过只是后来听太医回报说皇帝的病渐渐有了好转便也放了心慢慢就把此事淡忘了。
原来他失眠的毛病其实一直都没有好。
“当年是我累你得病的?”
“不是的……”燕凛脱口分说。
容谦只沉静地睁目看定他。
燕凛便垂了头过了一会才道:“当年我心里怨恨容相却又舍不下放不开越来越焦躁渐渐地就有些睡不宁了。后来为着我地病一直不好罚了好几个太医宫中朝中也有些骚动一些暗中向我投诚的臣子也有些纷乱。那时候我年纪小好面子又任性生怕为着我的病让那些人觉得我是人浮躁不定之人不堪投靠依赖所以强要装做万事都好心性安定。我就开始装成病情好转地样子。其实我的病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晚上要很长时间才能睡着睡了之后又很警醒稍有点动静就会惊醒醒来之后又没法那么快睡下而已。”
容谦低叹:“我一直以为你地病好了。”
“我一个人睡不着满殿地下人谁也不得安生太医院里上上下下也没有一个能安宁。再说我只是睡得较少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我也没有放心上。要装睡也不难不过就是醒着的时候别睁眼别说话别乱动装成一直在熟睡就好。”
燕凛尽量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本来他地失眠就是少时心情郁结太深所致偏一直耽误了治疗病势始终没有好转。
而在当年刑场事变容谦飘然而去燕凛向封长清问出真情后这病情就越严重恶化起来大半个晚上都是辗转难安只有极短的时间才能拥有极浅的睡眠。而只要略有烦心之事就往往是彻夜不能入睡。
之所以他能没有明显地表露出疲态一来是他年少身子骨好底子硬这样长久地睡眠不足也能熬得起。尽管这是在透支未来的健康。二来则纯粹是因为他的性子刚烈坚强这样的苦楚只一个人忍耐下来罢了。
只是到如今猎场事变容谦生不如死燕凛病势才真正恶化地一不可收拾不管身体再怎么疲惫不管心灵再怎么知道必须要睡精神却总是陷在深深的绝望里反反复复地自我剖析和折磨一刻也不能给自己安宁。
可是那么多国事政务逼在眼前容谦在养伤期间也需要他去支持安慰又断断不能露出什么破绽来万般无奈才只好让太医用药强行催眠了。
容谦的声音低沉:“这些年来一直没有人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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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棕:对手指俺知道这次加更是偷工减料滴没到3oo字……而且因为断章的关系今晚的字数也一样不会很多但是一定可以保证明天多更些字数补上的。擦汗明天不会又要双更吧?不会吧?这两天纳兰在头痛那个番外的问题所以正经码字的进度一直不快。她在叫压力大啊压力大啊嘿嘿。
风云际会 第二百三十二章 长夜无眠(下)
容谦的声音低沉:“这些年来一直没有人知道吗?”
“靖园小时候与我总是同进同出有时候练功习武累了同一张床睡怕是多少曾经有些察觉的。王总管长年照料我的起居心里可能也略略有数只是但凡问起我一概不承认他们也没证据。天长日久我也没露出什么明显的破绽而且时间长了我装睡装得炉火纯青他们也就渐渐释疑了。”
容谦也是觉了燕凛装睡装得确实很成功。他可以很长时间一动不动并且保持舒缓平和的呼吸如果不是自己灵觉远异常人夜深人静时两人相隔如此之近他甚至可以判断得出燕凛心脏跳动的度怕也无法看出真相来。
如此几乎完美的伪装必是天长日久练出来的。容谦也是凭此才确定了燕凛的失眠症其实有非常漫长的历史。
他轻轻叹息:“一直没有人察觉吗?连皇后也不知道?”
燕凛脸色微红迟疑了一下。毕竟这种夫妻之间的秘事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出口的。只是在心间他却又觉得实实无法拒绝不答容谦的任何问题:“其实我本来就睡得浅睡觉时身边若有什么变动就更不容易睡着了。刚开始和乐昌在一起时其实我一直没真的睡过只是怕她多想所以总是装睡。但后来慢慢习惯了她在身边知道她和靖园王总管一样都是待我极好的人。便也能放松许多在她身旁也可以略略睡一会了。只是在其他几个妃子处。我尚不能这样放松自在。不过倒是谁也没有察觉我的病。她们都还是年少的女子。也没与男子亲热相处过我掩饰得又很小心哪里就会被看得出来。”
容谦默然。…不曾失过眠的人很难想象得出那样一夜一夜。永不止息地痛苦。明明身体已经疲惫到极至明明每一分肌肉每一根血脉都喊叫着渴望哪怕只是一瞬的休息可精神就是不肯放松的滋味简直能让人痛不欲生。
就是容谦自己如果不是曾经受过那么重地伤受伤痛折磨日夜不能入眠怕也无法真正体会这种滋味。
而这个风光辉煌。居于万人之上的少年年年月月无数个夜晚。一个人咬着牙。忍着内心地煎熬。精神的折磨顶过挨过这样永无止境的痛苦。却还要装做无事人一般倔强地不肯对天下人示弱倔强地不愿意有负自己曾经的期望倔强地不舍得所有爱护他的人为他担忧。
“容相……”身边燕凛在轻轻地喊容谦却神思恍惚不能答话。
一直一直自己身边知道旧事真情地人总是在说燕凛对他关怀不够在意不够所以才会看不出他的身体状况。可是他自己呢?在那样漫长的岁月里自以为滴水不漏的保护照料他不是照样不知道燕凛暗中所受的痛苦吗?
不经历这种事不会了解这种悔恨不明悟这分心境不会明白这份懊痛对燕凛有多少分心疼对自己就有更甚十倍的责备。将此心比汝心才更加明白从自己受伤以来燕凛是怎样对自己进行折磨伤害的。
容谦心中痛得难当脸色都慢慢苍白下来了。
燕凛看容谦神色不对心中有些惊忧伸手去拭他的额头:“容相可是不舒服……”
容谦伸手轻轻抓住燕凛的手只定定睁眼看着他。
内殿里一片空旷清寂所有地宫人都因为容谦不喜欢有人在旁边而在殿外守着殿中连烛光也没有只是床帐四周吊了许多夜明珠散着清幽的光芒照得这一片方寸之地犹如神仙幻境。
燕凛只觉容谦的眼睛幽深得看不见底让他地心神都沉入其间不能也不愿挣脱只感觉容谦的手轻轻一拉虽然手上根本软弱无力但燕凛半支起地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顺势伏了下去。
下一刻感觉那手臂轻轻地把自己环绕然后渐渐开始用力。
燕凛默默地伏在容谦胸前一手悄悄撑着床不敢真把上半身地重量压在容谦的身上。只是安静地感觉着伤病在身地容相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想要用那已经使不出大力的手把他更紧一些地抱在怀中。莫名地眼眶便热了起来。
他心里有些惶恐。这么大的人了若是半夜里在容相怀里哭出来真是一辈子的脸都丢光了。只是心中的那种温暖激动之情却是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
多少年之前了几乎就是在前生无数个夜晚也是在这清华宫也是在这龙榻上也是这个胸膛这只手臂一直护着他守着他给他温暖驱尽冷寂。
只是后来一点点长大幼时的天真便被世情风霜染得尽了。
原以为那年幼时永远围绕着他的温暖再也不能尽得却原来那份心意那份关爱一直一直就在他的身旁从来也不曾离开。
燕凛心中一片宁静温柔真想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这样任凭时间静静地流淌而去。但是越来越酸涩温热的眼睛让他有些慌为了怕自己真的无用地哭出声来他不得不想法子说话转移注意力。
“容相你真的不用为我太担心我也就是这段日子因着心事重所以病情严重些。你既然已经宽解了我我自然会慢慢好起来的。也就是睡得比普通人略少些不算是什么大事身边如果有象靖园王总管乐昌这样让我安心的人在我睡得其实也很快的。”
“那么我呢?”
“啊……”燕凛一时间竟是脑子空荡荡的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
容谦的声音温和低沉:“在我身边呢?你感觉如何?”
燕凛沉默着不说话。
容谦轻轻地催:“燕凛!”
燕凛闷着头声音低得几乎连容谦也差点没听到。
“晚上跟你睡在一张床上我又激动又紧张手指都不敢乱动一下说话也怕声音稍大一些别说我的病还没好就是完全没病我看也是睡不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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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棕:纳兰近日连续失眠少睡多梦自觉疲倦某人的同人又“虐”到了她据她说她一个晚上反复都在做梦梦小容被腰斩……摘录她的语录:“因为俺的睡眠效果不好,所以某人跟着倒霉”。唔而我在想的是燕凛你躺在小容身边想什么呢想得睡不着觉……嘿嘿。
晚上这半章是短了些但是和后面的内容接不上。所以只好在明天的更新补上字数了……将下面提一千字上来有点不像样。
风云际会 第二百三十三章 春日融融
第二天容谦迫不及待地向风劲节抱怨了。
“喂劲节是你说的燕凛的症状更多还是心病从来心病还需心药医我出面治疗的效果远远胜过你这个神医开什么药方。可是现在他在我身边就特别小心翼翼紧张得全身都一直绷着怎么可能睡好?我把他强留在清华宫本来是想要他不得不好好休息可现在这样弄法却是害得他病情更加严重起来了。”
风劲节摇头闷笑良久方才笑道:“小容你知道曾经有过最激烈最深刻爱情的人在天长日久的夫妻生活之后会怎样相处?”
容谦一阵郁闷这都打的什么比方啊。
“就算当年爱恋最深时一看到对方就心跳不已鼻血横流多年夫妻做下来也都淡然了。握着对方的手就象握着自己的手一样没了感觉。天天听着枕边人轰隆隆的打呼声也和没听到一样照样轻松自在地睡觉。看起来甚是淡漠可一旦失去了这样长久相伴的人才会觉得空荡荡的世界冷清地出奇没有人吵自己晚上却连觉也睡不好了。”
风劲节笑着拍拍容谦:“你的问题就是如何把燕凛从一见到你就心脏狂跳鼻血飞流的阶段引导到细水长流相濡以沫的阶段。”
容谦顺手抓了桌上的茶杯盖对准风劲节的鼻子丢过去。
风劲节轻轻松松一手接过笑道:“有精神打人了啊不错不错好现象都是我辛苦治疗的功劳啊。”
容谦让他气得绝倒。风劲节却已经挥挥衣袖转身出去自去寻美丽的宫女聊天联络感情去了。
既然风劲节袖手旁观。容谦就只得自力更生自己想办法了。
他并没有急急忙忙把燕凛赶出清华宫去睡。反而让燕凛把御书房的公事都一概搬到清华宫了却也并不是不放心到真把燕凛禁足在身边万事都要看紧了。
燕凛每天地朝会从来不误每日都会去陪伴乐昌一阵。并且开始积极接见大臣会见宗亲。偶尔宫中也会搞些小小宴会与嫔妃们隔个三四天也能见一回。
在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容谦甚至还是力排众议坚定地支持燕凛多出宫走走看看。只要在安全防卫上做足功夫便是。
燕凛初时也不愿离容谦太久更觉得这个时候出宫散心很是没心没肺然而容谦只是笑着教训他。
“人生在世谁能不倒霉。谁能不碰上祸事。可是总不能放纵着自己整天把头埋在灾难里垂头丧气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我们要做的。是尽力继续好好生活下去。”
燕凛默然一会便点头接受了容谦的意见。无论如何。生活总要继续。尽力让自己生活得好就已是对彼此最大地爱护。若是象他们以前那样。凡事都太过关心太过在意反倒成为彼此的负担了。
他尽量让自己地生活恢复正常处理朝政与大臣沟通关爱自己的家人。留在清华宫时也不是整天眼也不眨全心全意守着容谦而是要分出一大半的时间精力处理政务国事。…
而很多时候容谦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守着他等着他。
很喜欢看这少年灯下凝眸专心致志批阅奏章的样子。就是偶尔皱起眉来郁郁忧思居然也让人看得很是顺眼。
很喜欢就这样静静地守在他身旁就算彼此一句话也不说但是他知道因为有他在燕凛才会有这样宁定的心神倾心关注这着片他与他都深爱地国土。
很喜欢就这样平静地等待着。通常燕凛批阅了一会儿奏章便会放下来歇一歇站起来伸展一下肢体松散一下身子同他笑着说几句话有时推他在外头转一圈回来再继续做事。
整个燕国最重要的政务就这么简简单单堆在案头容谦从来也不翻看。只是燕凛却偶尔会在工作小憩的时候推着容谦到窗前在阳光下亲手为他泡一杯茶半靠着他坐下随手拣一份奏章慢慢地念给他听。
一般来说除非燕凛真的取决不下容谦都不太直接表达自己的意见。大部份的时候他只是微笑着听听着这片国土上的种种政务听着燕凛慢慢解释自己的处置决断有时候觉得燕凛做得很好微微一笑欣然看他一眼。嘴里其实也并不多说什么夸奖的话然而那样灿然明亮地眼神便让这偌大殿宇都辉煌灿烂了起来。
有时他觉得燕凛做错或做得不够好他也会微微蹙了眉锋于是燕凛便也沉了脸色皱了眉去苦思自己的不足若是能够想到不免会两眼闪亮地跳起来手舞足蹈地跑去御案那边重新批示。看起来象个浮躁冲动的少年远远胜过一个深沉有为地帝王。
有时苦思而不得不免挫败他也会纠缠着容谦问个不休。容谦被他缠得无法低笑着提点他几句燕凛心服时会笑得眉眼生辉但也会有不认同不以为然的时候便也毫无顾忌绝不给容谦面子地低声与他争执。
大部份争吵最后多是以容谦地胜利告终但偶尔也有几回让燕凛争赢了燕凛便不免得意洋洋次日定要对着史靖园他们炫耀个七八回。
很多地变化当事人并不觉得可旁边的明眼人却看得一清二楚。
以前看燕凛与容谦一起在阳光下微笑聊天时总莫名地会让人有种心酸凄凉之感而现在远远看他们并坐在花间。身子靠在一处低着头很认真地分着吃同一份糕点。却只有一种淡淡地轻松欢快让人唇边不觉悄然溢起笑颜。
以前。燕凛不管心中有多少烦忧在容谦面前都努力微笑唯恐对容谦有一丝不好的影响。
而现在有政务委决不下。或在朝中受了闷气或者就是莫名地了少年感慨他都会无所顾忌地对容谦诉说。
有时容谦会劝他几句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微笑着兴灾乐祸气得燕凛总要跳脚作一阵。
以前不管容谦有多少不适在燕凛面前都尽量不露出来。纵然身如火焚油煎依然可以笑得云淡风轻。
然而现在。他从不刻意强忍痛意从不用心去克制呻吟。他不介意表现自己的软弱无力。他不介意让燕凛看到他伤痛最甚时地情况。
不隐瞒。不掩饰不强作欢颜。但是依然快乐坚强地活下来甚至不肯让生活中的乐趣为此减少一分一毫。他把伤痛完全展现给燕凛看让那个忧心的少年真切地知道他是很伤很痛然而这伤痛并不足以击垮他事实地真相并不象想象中那么恐怖可怕。有时候因为好心而做的掩饰带来地疑虑伤害忧心也许比伤情本身更可怕。
他喜欢阳光喜欢鲜花喜欢清风喜欢与人说笑喜欢一切美好的人与事。
燕凛每回出宫总会把市井民间听到的新鲜故事细细讲给他听总会买些新鲜玩意好吃的果子回来与他一起享受。
宫中有时举行小宴只一些最亲近的人聚在一起容谦也很乐意参予进来仿若无事一般与众人说笑。
燕凛也开始放松清华宫地门禁允许一些当年与容谦情谊甚厚的旧部下属入宫探望。这些都是真心关心容谦的旧属与容谦说些当年旧事彼此都颇多感慨讲些今日情怀大家也各有感怀。
乐昌身子越来越重在宫中四处行走得较少偶尔也会来看望容谦。
容谦很喜欢听这个柔婉的女子坐在一旁一边无意识地抚着肚子一边絮絮地说些腹中孩儿如何顽皮怎样踢她闹她的的话。
容谦前生虽娶过妻却一直不曾生过孩儿这般听一个女子满脸温柔地说着将要降世的孩子对容谦来说是一种极新奇的感受。
然而他是真的喜欢。
喜欢那个很快就会来到世上地孩子燕凛的骨肉。
喜欢听这些家长里短骨肉真情。
他也知道乐昌说这些话不是因为乐昌心里只知道关心孩子而是因为乐昌和燕凛都深信着自己对那个孩子会自然萌生地爱深深明白在这安宁地午后这样轻轻淡淡地说着笑着会让他有怎样温馨宁静的感觉。
有时候容谦也会兴致勃勃地和燕凛一起讨论孩子生下来要取什么名字然后很烦恼地翻着书找着各种各样地字眼且为了各自的固执己见争来争去。
有时乐昌撞上两人孩子般任性地争执不免好笑低低说几句孩子出生后皇上就是父亲了容相……这个就是……
她顿了一下忽然不好接下去按辈份来说容谦可真该算爷爷辈了。
话虽没说完容谦已经在旁边垮下脸来郁闷唉爷爷啊。自己有这么老吗?明明我还算是在而立之年吧。
燕凛在旁边低头闷笑满脑子想着如何让自己地孩子学会第一个词时冲着容谦喊容爷爷自己好在一旁欣赏容谦郁闷无奈地表情。
变化就是这样不经意地生了。燕凛面对容谦不再那样处处慎重时时小心。
他可以将容谦一个人干晾在旁边自己专心处理政务好半天他也同样可以扔下满桌子堆积的公文陪容谦去喝茶聊天。一切端地是看心情如何。
本来和容谦同榻而睡时他地心脏会跳得象在打鼓现在却可以把身旁到处是容谦的气息当成是最自然的寻常事安然在那份温暖中睡去。
不过燕凛的失眠已经是多年的顽症了没那么容易除根。就算他现在可以入睡但要象容谦说的那样一天不睡足三个时辰不许出清华宫那他就天天都别想出门了。
其实他每天能睡两个时辰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两个时辰一半是在床上正常睡的另一半却是白天在容谦身边可以得到的零星的补眠。
他的精神早已在容谦身旁完全放松因着放松便也不记得要同疲惫的身体自然对抗。有时候他与容谦说话说着说着眼睛慢慢眯在一起倦意上来不知不觉就有一个短暂的小憩。
有时候他替容谦捶背按摩渐渐渐渐说话的声音就小了有时依在他肩上有时伏在他腿上慢慢靠在容谦身上睡着。
这样毫无防备睡去的样子完全象一个天真的孩子。偶尔在处理公务时因为容谦在他身旁虽然不说话不交谈但那种清晰温暖的存在感就会让人的身心莫名地松弛下去他便也能不知不觉伏案睡一会儿。
只是容谦不希望他靠着桌子睡着而情愿他依在自己身上。
因为燕凛难得入睡且睡得极浅一有惊动就会醒过来。
容谦很是珍惜他每一点可以安然睡着的时光可是又总担心着这样不管不顾地睡下着凉生病伤了身子。
容谦不敢给他加衣裳哪怕动作再轻柔也会将他惊醒所以更情愿他靠着自己睡下至少两个人相挨着彼此的气息体温相融会有许多温暖。
容谦的身体并不适宜较长时间让别人依靠着睡去无论是靠在他的肩上或是伏在他的腿上时间略长对他那已经接好但依然脆弱的骨头都是压力然而只要燕凛在他身边睡去那么直到燕凛醒来之前他都可以安静而闲适地等着就算肌肉都酸麻了也不出一丝声音也不动弹一下。
日子就这么慢慢地过去。在风劲节的治疗下容谦的身体好转得虽然仍然缓慢但确实是在不断好转。而心结尽解与燕凛自然轻松地相处着也对容谦的健康有了很大的帮助。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今天是44oo字对手指补昨天的欠账中。然后闪亮决赛的番外估计如果不用庄教授的恶搞就是小猪的番外了。纳兰头痛许久最后说除了阿汉有小番外她可以想到在3ooo-1oooo字内解决问题其他各家她都不大可能写出一万字能结束的故事汗。本来我是很盼望她写赵晨或者清商的番外的可她直接告诉我那不可能在3万字之内完成……
风云际会 第二百三十四章 萧飒西风
慢慢地容谦的身体渐渐恢复。
他已经可以离开轮椅在燕凛的小心扶持下尝试着自己走几步只是时间不能太长罢了。
燕凛努力让容谦的生活更丰富多彩一些而不要只做一个闭塞的病人。
游园赏花邀了史靖园乐昌安无忌青姑这些最亲近的人时不时聚一聚让容谦的旧部常常来跟他聊天叙旧偶尔招些百戏杂乐大家一起赏玩国事凡有疑难便坦然向容谦请教这些事之外他甚至还偷偷带着容谦溜出了宫。
因为怕风劲节不肯怕青姑不放心怕史靖园阻拦燕凛是想出种种法子把若干人等都支走引走自己招了十几个心腹侍卫恶狠狠下令大家一定要守密然后才做贼也似地悄悄带了容谦往外溜。
他这里千小心万小心却哪里知道自生猎场事变后他身边的防范等级早上升了好几倍这么大的动作王总管和史靖园自然心里有数。只是大家都不忍心打破他们这样的乐趣在经历了这种苦难之后还能有勇气走出来还有勇气去争取生命中每一点快乐谁又真会去不识好歹地煞风景。
二人不但装作不知道还悄悄通知了青姑和风劲节让这两个常在容谦身边的人很配合地被支走。
燕凛带了容谦在宫外痛痛快快玩了一个多时辰逛市集享美食听着市井叫卖之声。行人粗鄙的相骂都觉得亲切快活。
他们坐着马车哪里热闹哪里去。看那街头百戏容谦若是起了兴致。也会让燕凛扶着他出来走走看看。兴致起时见什么买什么商量着回去被大家批判时拿出来讨好。
略略累了便在路旁酒楼歇下来。随意叫上几样酒菜且笑且饮。见到有那清秀漂亮的弹唱歌女诸座游走讨生意燕凛高高兴兴点了几小调助兴大大方方赏下大锭的银子。
正快活间忽然听得酒楼下喧天热闹燕凛探头一看却是风劲节白马金鞍正招摇过市。他一路行来。两旁高楼上飘下无数彩帕荷包街头之上。有些胆大热情的女子居然敢冲着风劲节掷果子。
燕凛敢紧着把头缩回来。心惊胆战地盯着楼梯口。唯恐这个吃遍京城所有大酒楼地家伙决定从那里冒出来。
带着病人溜出来玩要是让大夫逮个正着。可就麻烦了。
容谦看得好笑:“行了你真以为你那点小把戏能瞒得住人?皇宫要真能这么容易瞒尽别人耳目进出那史靖园和王总管真可以一死以谢天下了。“
燕凛郁闷地垮下脸来:“我心里也不是没数的只是他们装不知道我就当他们不知道偶尔偷偷摸摸闹一回不也好玩吗你这么快揭穿做什么?”他一手托着下巴无限忧伤感怀地叹息:“没自由啊没自由……”
容谦看他这作张作致的样子乐不可支笑得只扶着桌子喘气。“你你……”最后连声咳嗽起来才吓得燕凛赶紧过来给他捶背揉胸。
旁边地侍卫们也是看着心中好笑只是脸上还要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以示并无笑话皇帝地意思。不过个个装得都不是那么敬业。
皇上心情好根本不用担心真的被怪罪他们这些人当然也跟着心中轻松。毕竟天下间能让皇上放下君主架子沉稳仪态象个普通少年这般任性而为肆意地展现真性情的也只得容相一个人了吧。
燕凛和容谦在城里转了一圈直到天色渐晚方才回转皇宫。
马车从侧门才一入宫燕凛略掀开车帘就见史靖园在前方等着他脸色似笑非笑。
燕凛干笑着小声道:“靖园我买了不少礼物给你。”
史靖园被他这拙劣的讨好方式搞得又好气又好笑不赞同地看他一眼实在很想教训他两句不过顾忌着车里还有容谦在到底不好太无礼。
以他和燕凛的关系偶尔造次一下原也无妨地但对容谦就不敢冒犯了只得先靠近马车低声问:“怎么还不下车?”
燕凛也不等他把话说完直接把车帘全掀开给他看。
马车里容谦想是玩了这么半日身体精神都有些支持不住半靠在燕凛肩上正自闭目安睡。
燕凛伸手在唇上比了一下示意史靖园不要高声:“容相累了让他睡一会再下车吧。”
史靖园定定看着马车一时竟说不得话。
以前从没有看过这样的情形容谦竟会这样靠着燕凛睡去。
那个永远强大的永远都会为燕凛撑起一片天的人如此安心地展露自己的虚弱如此理所当然地接受那个多年来被他呵护照料之人的守护。
他终于肯承认那个孩子已经长成大人了吧他终于不再单纯用长者俯视的目光来看着燕凛而以平等之心相待了吧?
因为是旁观者对于燕凛和容谦之间相处的问题史靖园看得也许比燕凛和容谦更清楚所以这一刻也更加感慨。
他怔怔站了一会竟是真的不忍心惊扰容谦不忍心惊破这一刻地温馨。正要一笑退去却听身后有人喊了一声:“陛下!”
这一声叫得甚响容谦受了惊抬起头来眼睛还有些朦胧神色略有些迷糊呆呆得象是没弄明白生了什么事这种晕乎乎的样子史靖园从来没有见过看着竟是莫名地可亲。
倒是燕凛这些日子与容谦同住同宿彼此全无隐藏掩饰。这些情形也看得多知道外人眼中完美的容相。在不经意时也常有些迷糊傻态。早已习惯了。有些怨怒地看着快步而来的王总管却也知道这位老总管并没看清这边地情形也实在不好怪他。
王总管跑到近前施了一礼是:“陛下兵部尚书并政事堂三位相公紧急进宫求见。”
燕凛微微一震。容谦那略有些迷茫地眼神也立刻清醒了轻声道:“必有要事快去吧。”
燕凛点点头也不迟疑一跃下了车便与王总管快步而去了。
史靖园在车前道:“我送容相回清华宫。”
容谦只含笑点头眼中却隐有忧色。
朝中三相携了兵部尚书入宫想来就是与军务有关的要事了如今燕国最大地军务还能是什么呢?
容谦在心中无声地叹息。
回到清华宫没有多久。燕凛就回来了神色异常凝重入殿后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从袖中取出一份军报:“刚从秦国六百里加急送回来的。”
容谦无声地接过来翻开静静看完。然后徐徐合上。轻轻道:“皇上我知道。你一直都很介意当初我阻止你出兵秦国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合理地解释。”
燕凛苦笑了一下:“容相就算要和我说国事你一样可以叫我燕凛以前的错我不会再犯了你也不用事事分得太清。”
容谦笑一笑也不坚持只淡淡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原因了。”
燕凛在他身旁坐下:“容相我知道你以前不说是因为你有苦衷是我太任性才会为这样的事耿耿于怀你不必为了眼前的事而勉强自己若是不方便的话不说也没什么我断不会再为了这种事去胡思乱想。”
容谦摇摇头轻轻道:“我当初认定秦旭飞一定会回秦国是因为方轻尘。”
“方轻尘?”
“是你不知道我和方轻尘是私交极好地朋友。”
燕凛笑笑也不说什么。医道无双的风公子名动天下的方轻尘。容相总有些出人意料的朋友而且每次如不是紧要关头牵扯上了那些人容相也永远不会对人多说与这些人的交情。
这其中必然也是有内情有故事的。只是如果容相不说他便下决心连想也再不去多想这些事了。
“因为对方轻尘的了解所以我判断秦国的纷乱有一大半是方轻尘在一手推动。”
燕凛微微一震:“他控制住了那些试图谋位的王子王叔?”
容谦摇头。
“不是控制只是顺势而为推波助澜在火上浇点油在关键时分悄悄拨一拨船头而已。他地目的只是让那些人野心更加膨胀并且让这些人向异国势力求救。他要让秦国大乱让秦旭飞回军救国这样楚国就可以从秦军的压力下解脱出来。”
燕凛默然回想几年间秦国暴地种种乱局确实太多太频繁再想想所有因为此事而被卷入其中的国家心中暗凛:“方轻尘竟然可以一手谋算这么多地国家?”
“也谈不上谋算吧。”容谦叹息了一声。“秦国地这些王子皇孙迟早是想要夺权的。包括我们在内地邻国也迟早是会借这样的机会进入秦国谋夺领土的。方轻尘并不能无中生有也不能单凭个人的谋划影响天下。他只是顺势而为利用人心巧施手段让所有的这些矛盾在短时间激化暴露从中取利。”
容谦摇了摇头。“因为知道这件事是他在推动所以我很不愿意让你被他利用。但是我当时不能向你说明真正的原因一来这件事毕竟是我的猜测并没有真实的证据我口说无凭。二来我与他到底私交甚深我也不忍心将他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若是误了他想救楚国的一番苦心那我也太对不起他了。我左思右想方轻尘虽说意在利用诸国打击秦国但只要运作得当我们也未必不能从中得利。因此后来你坚持要出兵我也没有认真阻拦。而现在方轻尘的愿望已经达成我就算说明真相也不会再妨碍到他。所以我已经别无顾忌了。”
容谦虽已亲口解开了谜团燕凛却并没有什么特别轻松的感觉。毕竟这当初曾让他耿耿于怀的谜在这段日子他早已轻轻放下不再介怀了。
此时听容谦说起这段因由也只是深深感叹:“虽说一切都是方轻尘在暗中操探但这秦旭飞实在是个人杰在这么艰难的局面里竟然还是……”
容谦苦笑着看看手里的军报亦是叹息一声:“是啊他竟然还是让秦国的局势一变至此了。”——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叮里个铛西风萧飒换人上场。挥手帕小秦轻尘下面是不是也该解决下你俩的问题了?现在离下次加更还差6o多票嘿嘿。纳兰加油。先写番外吧。
风云际会 第二百三十五章 散兵残勇
天空中乌云遍布。时有闪电惊雷撕裂天地暴雨如注如惊涛怒浪自天际奔流而下。
如此惊人的风雨却还影影绰绰有一些人在狭窄泥泞的山道上连滚带爬地前进。污泥之中亮闪闪的武器盔甲明晃晃的金银珠宝四处随意而弃。甚至连救命的干粮食水也多有掉落在地污于泥泞而它们的主人没有力气再弯腰去捡拾。
走路的人一步一跌累极了倒在泥泞中任人践踏也再也不动弹。少数骑马的被前头的人阻住去路不时大声呵斥甚至挥鞭驱赶然而那些摇摇摆摆木然前行的人有些漠无反应有些甚至红了眼跳起来合力将马上的人拖下来。
伤兵们哭喊哀求着期盼得到一丝帮助却大多无人应答不断有受伤或力尽的马匹被主人放弃也一样孤零零扔在道旁。
这么大的雨秦兵不会追来了吧?那个怎么都不死的妖魔也不会来杀他们了吧?
不是说秦兵都不能打仗吗?不是说打进秦国就要美女有美女要钱有钱大家随便抢一起都财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秦旭飞……根本就是个妖魔。”卫国偏将卫凌骑着马默默跟在这支溃散的败兵最后押阵一路上心里反反复复想着的也是这句话。
天下人都知道秦国三殿下秦旭飞勇武善战治下兵卒亦是百战悍卒。然而谁也想不到他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恐怖。这么可怕。
四月十三日陈军苦战连日击溃秦军。堪堪夺下威远城秦旭飞忽引其部于后方攻击。轻易击溃陈军是役斩万级。
四月十七日秦旭飞与陈军主力会战于平原以二万骑兵破陈兵十万震惊四方。
四月二十三日。陈王收拢在秦地的所有陈军战力于魏城外布阵于秦旭飞决战。战势方起四下伏兵皆出以优势兵力围困秦军力求生擒秦旭飞。岂知秦旭飞却以已身中军为饵诱使陈军精锐尽出陈王志得意满于军前观阵。秦军却早选了五百死士自侧翼冲击陈军防卫阵营。五百精锐生生冲破万人的防护重伤陈王其后陈军不战自溃。引兵远退数十里。据传当日五百死士最后生还者不足三十人。然。整个冲锋过程无一人退后。一人怯战。许多人死后尸身犹不落马士卒收尸时才现很多战士唯恐受伤落马不能继续冲阵就用绳子将自己双腿牢牢绑在马上就算战死沙场马儿犹带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冲击敌阵。…
陈军本来仍有数万兵力犹可一战但陈王伤重全军不安更恐国中生乱很快引全兵退出秦境黯然而归。
如此一来本来可以与秦旭飞手上这支秦国唯一精锐军队缠战一番的陈军轻飘飘退尽秦旭飞地军队一路便可通行无阻飞驰急行驰援各方危急之所。
在那以后各方的军报就如雪片儿也似地飞传而来。
五月二日秦旭飞解卫军围幽州之困。
五月九日秦旭飞遣部将祁士杰引三千将士力拒吴军万人双方苦战三日未分胜负秦旭飞主力后缓将到吴军乃退。
五月十七日秦旭飞破吴将三万人马于渠山之下。
五月二六日秦旭飞重将柳恒击溃卫军左军一部于定州。
六月五日秦旭飞于虎啸川生擒卫国大将淳于冲破卫军二万。
六月十二日秦旭飞于定军山下引八千快马精骑与吴军三万交战来回冲击七次击溃吴军十余次合围终于寻到中军主将的准确位置盘马弯弓于万军之中三箭诛杀曾力助吴王建国地一代名将。吴军主力胆寒退避三十里方才勉强扎下营盘。
六月十六日……卫凌的噩梦降临了。
他分属卫国右军六月十四日右军攻下了颖城。大将军带一万二千精锐继续向京城袭去而他得了肥差成了留守地打扫搜罗颖城的财富的八千人中的一员。
在城里大肆抢掠之时他还是老神在在的。秦旭飞再厉害也不会分身术四天前他地队伍还在八百里外硬战哪里就杀得过来。
该抢的抢该拿的拿该爽利泄的就去找大姑娘小媳妇然后拍拍屁股弃城而走去跟大部队会合。合了兵人多势众的以秦旭飞手中那点兵力肯定不敢轻易来攻而他们右军的大将军也是绝对不会蠢到主动去跟秦旭飞硬碰硬的。
然而那天清晨探子来报现了秦旭飞的军队。
秦旭飞初回秦国时异军突起连番奇胜从那以后各国各部的军队不管身处何方都向四面八方洒下大量地斥候随时探查各方动静。秦旭飞想再依仗奇兵突袭伏兵突现这种战术根本就已经没有可能。
连着四五拨斥候飞马来报那四天前还在几百里外苦战的军队已经就要来到眼前!然而来的这支军队……不足千人。
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
四天前与吴国精锐之师一战之后秦军那八千人伤疲交加而秦旭飞居然凑出**百犹有余力地勇悍之士亲自率领四天急行八百里飞袭颖城!卫军将领们先是心神震动然后人人两眼放光。只有九百人啊而他们自己有八千人!斥候传来的消息证明了那些骑兵有多么疲惫不堪而且这九百人里有秦旭飞啊!秦国地主将!秦军地战神!秦人的三殿下!
卫凌寒着脸瑟缩着身子。在风雨中策马呆呆前进。心里迷迷茫茫地想如果当初没有选择出城一战而是据城坚守。把这群急行军生生堵在坚城之下耗尽他们最后地一点锐气战意。等他们所有累积地疲惫全部爆出来再……
卫凌的身子缩成一团。现在方知后悔只是可笑。当初那巨大的功劳摆在眼前已足已蒙蔽所有人地眼睛。
谁能相信世上会有那样的魔鬼。谁能相信世上会有那样地军队?
他们大咧咧乱哄哄在城外列队人人兴奋不已只想前行甚至没有列稳队伍只想着要去捉拿那个可以换来天大功劳的人。而那不足千数的孤军疲兵面对他们全城出动的庞大兵力居然眼也不眨地正面相撞起冲锋!
不过数百战马同起同落的声音。竟似有万马千军在冲锋九百喉咙出地同一声呐喊竟似比天上的雷霆更震憾人心。
那是怎样的士兵。箭刺进身体顺手拔起。带出大片的血肉。却不会妨碍他们挥刀戮砍的凶猛。中刀着枪血流披面。他们却可以连擦也不擦一下怪叫呐喊着让攻击得手的卫军心胆皆寒手脚失措。
箭雨击不溃枪林挡不住几次急冲锋就令得整个卫军阵营松动。
然而最可怕的还是秦旭
卫凌莫名地在风雨中颤抖起来。
这一役所有卫国人都忘不了那个魔神吧。
矫健的乌骓马大红的百花战袍灿烂夺目地辉煌金冠。从来没见哪个主将打扮得那么显眼触目。
除了演义小说之中这世上哪里真有斗将之勇流行。主将们更喜欢安安全全呆在中军处指挥若定谁肯穿得太显眼去引敌人的暗箭狙杀。
然而那个有着尊贵血脉的王子皇孙偏偏就是这么显眼这么凶悍地冲杀在最前方手里拿着地居然是一把方天画戟!方天画戟力大势沉锋锐处处威力奇大可太复杂太难学太难精太难于自如操纵。除非真有万夫不当之勇有什么人真敢使用。
这种兵器几乎已经失传湮没成了纯粹的传奇。然而今天地战场上他们却看到了一杆戟一杆带来噩梦地戟!
谁也忘不了那一片大红所到之处血色就弥漫了天地断体残肢飞扬而起多少惨叫声同时响起。
谁也忘不了无数的箭雨飞射穿不透戟影流光无数地士兵拼死向前转眼间就尸骨不全。
无人是那妖魔手下一合之将无人可以挡得住他的快马一瞬一时。
秦军如同着了魔一般跟随着他们的主将无惧死伤不怕危险只要那片红云飘到哪里他们就冲到何处所有的刀山箭雨也不如跟随那人的决心和胆魄。从来将为兵之胆有这样魔鬼般的将领就有那样疯狂的士兵以秦旭飞强横无比的战力为依凭不足千余骑兵就如一支锥子轻易地直直扎进卫军的心腹之地。
那些兴奋莫名一心想生擒秦军主帅的同袍将领们一个一个被那杆长戟挑于马前。那主持大局的主将还没来得及下令不管同时误伤多少卫军动用强弓硬弩狙击混战中的秦兵便被秦旭飞一支长箭穿胸而过跌落马下。
那红袍金冠手执方天画戟的魔鬼硬是杀破了卫军的胆魄不等那支不是人的队伍冲过来远处的卫兵看见那一片火红便已扭头奔跑。仗打到最后很多人宁可跳到护城河里也不敢去硬撼那可怕的的魔戟。
他们有八千人马他们以逸待劳最后却居然被杀成一盘散沙被不足九百疲兵给打得四散奔逃?
卫凌铁青着脸两眼木然地望着前方。
风云际会 第二百三十六章 真是不幸
此时此刻其实卫凌的心中除了后悔也是有些怨愤的。
为什么那时候所有将领都被秦旭飞的勇武给吓得丧了胆呢?为什么当时就没有一个人能及时站出来主持大局拿下这泼天之功让大家最后都如此狼狈呢!
卫凌跟在这两百人的逃亡队伍后面沮丧不已。
也许……如果……若是……当时……张坤他们……
唉唉唉可谁能料想到秦国这一大块肥肉忽然会变成这么难啃的一块硬骨头呢?谁知道他们这些世家贵族子弟好不容易挤走了那些老人争来的唾手可得的抢夺军功填充口袋的好机会竟会将自己陷于绝境呢?
这一支逃亡的队伍跌跌撞撞狼狈莫名。他们身在秦国腹地想要就此逃回国去那是绝无可能的。也只有这样抄小路走捷径试图去寻找向京城奔袭的其他主力人马了。
只是他们这支溃散的军队真的能支持到找到主力的那一天吗?
卫凌不敢多想。
眼前也只能逃得一刻是一刻了。
这时候耳边却又传来了亲兵微弱的声音:“将军我们的干粮全都吃完了这……”
卫凌看了看身边这唯一还保着命跟在身边的亲兵沉声道:“不要紧。实在不行今晚就再吃一顿马肉。”
说出“马肉”二字卫凌只觉胃里一阵翻腾口角的火燎泡也似乎格外地痛了起来。逃出来的第一个晚上他们就只有马肉吃那种腥臊的味道真是令人痛不欲生。而且马肉性燥。吃下肚去第二天他嘴边就起了大泡呼吸之间都似乎有火在冒。
卫凌勉强打起精神。不知道是想安慰亲兵还是努力给自己打气:“我估计走过这段较荒凉的路。前面应该就有人家了。只要有村落有住家我们就能抢到粮食。”
亲兵眼神惶然无助:“碰上百姓倒好万一遇上秦兵……”
“没事地。秦国除了秦旭飞的人马其他的秦兵都没有什么用处一直被我们打得到处逃窜。哪里有力气来拦截追击我们。至于秦旭飞地人……他们那点人马夺下颖城已经是很勉强的了哪里还分得出人手来追杀我们。等我们和大军会合……”
卫凌还在断断续续尽力想说些安定人心地话忽听得前方一阵哗然:“有人前面有人!天啊总算能弄到吃的了……”
前面乱七八糟拔刀出鞘声。纷乱奔跑声呼喝声恫吓声响成一片。
那些疲惫不堪。走路都东倒西歪的士兵们无不精神一震居然都能拔出兵器向前奔跑起来。后方的卫兵看不清前面的情形。却也激动得直向前涌。
当初在阵前溃败谁身上也没带干粮。能一路逃到这里大家靠地就是烧杀掳掠一路劫杀秦国百姓。现在食物耗尽人心疲惫能看到秦国的老百姓就是看到了他们的生机和希望。
就连卫凌的精神都略略振奋了些催马想上前可惜前头的路全让步兵们给堵着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大家心灰意懒精神疲惫如果还要摆官威吓人没准会激起兵变所以也不喝斥只耐心地等在后方反正。真抢到了什么总少不了他一份就是。
惨叫声起……
不是这一路上听习惯的秦国百姓的惨叫求饶哀呼之声而是扑上前的卫军们惨呼不绝。
卫凌在后方看不清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无数个人腾空飞起好些断体残肢淋漓鲜血在空中纷落四方。
卫凌全身一震几乎没滑落马下。这情形太熟悉了当日颖城之下秦旭飞所过之处就是如此之般神威无敌惨怖莫名!
秦旭飞!那个魔神!他居然肋生双翼飞到了他们之前来拦截他们了吗?
这一刻他几乎想提缰纵马转身逃窜然而刚刚猛力前冲的败兵们这时也如潮水般向下退走两旁分开眼前豁然开朗卫凌把前方地情形看得一清二楚而他自己也被完全暴露在别人的视野之下了。
前方开阔处有十几个秦国百姓抖抖索索聚在一起。他们用大树叶子和藤条编织在一处做成临时的伞盖遮挡着头上地密雨。十几个人有老人有妇人有稚子也有几个青壮都缩成一团聚在一块躲雨身边放着大大小小的包袱看起来象是一群逃难地人。
那些人望着这边地的卫军眼神有些惊却并不惧怕有些慌却并不惊恐。
而在他们与卫军之间只站了一个人。
倾盆大雨下那人地一身白衣紧贴在身上满头黑也早就凌乱不堪了。然而他就这么施施然负手站着却居然给人一种极之悠闲洒脱的感觉。
第一眼确定那人不是秦旭飞卫凌才没有立刻逃走。可是他看看那人四周的断体残肢惨怖情景看着满地血水转眼让雨水冲尽却还是不自觉得干咽了一口唾沫。
刚才只是一瞬间吧这个人至少杀了十几个人……
这种手段这种度……
他用目光扫了扫其他的卫军所有人的面孔都是惊怖而迷茫的。
卫凌在心中叹息。
二百多个人如果一拥而上应该有机会杀了这人吧只可惜现在大家连面对秦兵的时候都还不如所有的胆气早就消失怠尽。这种神疲力弱的时候指望鼓舞起士气来太难了。
“你们是卫国的败军?”那人的声音穿过重重雨幕清晰入耳。
卫凌极力睁大眼可是雨势太急影响了视线他还是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只是觉得那样一个负手悠然而立的姿式真个洒脱漂亮到了极处就连着漫天暴雨都丝毫不能损那人半点风采。
“你是什么人?”卫凌不答反问。
“是谁打败了你?秦旭飞吗?”那人好象也同样没有回答的习惯。
卫凌皱眉。这人直呼秦旭飞的名字必然不是秦军中人就算是直属秦王的军队也不敢在称呼上对有皇族血统的秦旭飞有所失礼。
“你不是秦人?”
那人低笑起来:“真是没面子问什么都没有人理。”
他在大雨中好以整暇地望着卫凌:“能从秦旭飞手里逃走算是你的幸运可是……遇上我又实在是太不幸了。”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向前走。
卫凌莫名地心中一凛反手拔出长剑遥遥指向那人大喝一声:“还什么呆?等着他一个个把人杀光吗!大家全力把他拿下!”
众士兵这才如梦初醒鼓起勇气挥刀前冲卫凌也咬着牙从马上一跃扑前。不管这人是什么来历也只得一个人他们这里两百多人联起手来就算是疲惫之师也没可能打不过一个人?哼哼除非……除非他也是秦旭飞那种不属于人间的妖魔……
然而卫凌不知道这个世上可怖的妖魔真的从来不仅仅只有一个。
而居然遇上这个人他们这支溃军也真的是实在太过不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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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 第二百三十七章 如履薄冰
柳恒领着本部军队急行军赶到颖城驰援时秦旭飞并没有出城迎接。
这个时候他还在睡觉。
一场大战之后四天四夜的急行军接着又是一场大战就是铁石之躯也终是撑不住了。
活下来的秦军自己事后回想也觉得不能相信他们在四天急行军后还能一战克敌。
其实秦旭飞不过是有苦自己知。当时四天急驰不止人人疲惫不堪如果那个时候让大家休息所有人都会彻底躺倒最少要一两天才能恢复。
那个时候一旦任凭疲劳爆出来就只能随敌人宰割了。因此他只得强行激起军士们的热血胆气用自己的身先士卒苦战杀伐来带领大家一鼓作气攻陷颖城。
他们胜得很险。卫军如果意志足够坚强就算打不过但是他们人多只要慢慢地耗着坚持不退拖也能拖死他们这支军队。
明知是冒险但是秦旭飞别无选择。他只有豪赌只有将赌注全部压在那支争权夺利不止搜刮聚敛无度的卫军不会有那份铁血志魄和他们顽强对敌上。
这一次他又赌赢了。
在连连受挫死伤无数外加主将被杀后这支十倍于他们人数的卫军生生被他们的杀气凶悍给震慑得四散而走。
秦旭飞全身一松哪里还有力气去追击逃敌四散围剿。他几乎连下令组织城中民夫来清扫战场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立刻下令进城。
打仗时秦军勇悍无双。不畏疲累无惧死亡可是这仗一打完。所有的疲惫伤痛激出来有人直接就从马上晕过去栽倒下来。有人倒是还能保持清醒可是却双腿僵硬下不得马。
便是勉强下了马的人也连站都站不稳。
进了城之后他调了一百人负责城防。就这一百人。也是连站都难能勉强站直还是轮着班地睡觉才能支持。
而其他人都是什么也不管地休息去了。
这个时候如果再有军队来攻大约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颖城。幸运的是此时卫军胆气丧尽只知奔逃却没有谁有胆子回头了。
柳恒带了本部骑兵急行而来。也还是迟了两天才赶到。而他看到地依然是一片凄凉景象。
好好一座繁荣的城市到处都是破败的房屋。火后地惨象家家户户都有哭声。每条街道。都有麻木茫然双眼呆滞的百姓。
就这等惨景还是他们地军队及时赶到驱走卫人的功劳。否则。这整座颖城最后恐怕会和卫军所过的其他几座城池一样变成一座死城。
追随秦旭飞的士兵们还没恢复过来很多人至今仍在抓紧每一分空闲时间睡觉而完全忽略要给自己治伤。
士兵们零零落落地守在各处勉强地站直身子向他行礼。人人神色憔悴个个瘦了一大圈很多人身上的带着伤一直没得到好地处理。
柳恒看得心酸:“我带来的人立刻和你们换防大家全部休息去……”
众人个个面露喜色施礼拜谢。
“殿下在哪儿?”
“殿下还在睡我领将军去……”
“还在睡?”柳恒微微皱眉。
“自进了城我们这些当兵的还能轮班歇一歇殿下却连口气也喘不过来就要安排城中空虚的防卫安抚城里的百姓在城内调集寻找大夫又要尝试在城里筹措粮草忙了很久才有空歇歇所以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柳恒默默地点点头也不说话跟着士兵一直走到被抢掠得空空如也的太守府在后面的卧房外看到了两个仍强打精神守在门前的士兵轻轻地挥挥手让自己带来的人与他们换了防自己才小心地推门进去。
房里秦旭飞仍然安睡竟似全然不知道好友地到来。
柳恒慢慢走到床边看着秦旭飞那明显削瘦的面容。
这些日子太忙太累。他人瘦得特别厉害整张脸的轮廊便深了了许多五官犹如刀砍斧削般深刻。
柳恒慢慢地坐下看着秦旭飞满脸那没空打理地胡子渣看着秦旭飞身上随便包扎的四五处伤口心中一阵难过。
这段日子他们真是太难了。
看起来是连场胜仗总是以少胜多勇武善战之名足以称誉天下然而柳恒深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仗仗以寡击众只能说明在大地战略层次他们一直处于下风。次次以少胜多说穿了全是仗着骑兵快捷仗着秦旭飞地武功和他们这支军队百战之身打磨出来的志魄。
然而从来奇不胜正奇计偶一为之或可称善却怎能总是这种打法?
运气再好赌桌之上也总有失手地那一天。而他们现在的赌法是只要输一次便会万劫不复的。
好好一支军队怎能总让主帅去冲锋陷阵?可是这不是因为贪功不是因为要炫耀勇武而只是因为无奈。
四国大举进击秦国总共八十多万的兵马而他们手里满打满算也才十来万人。
除了燕国各国都是分兵进击每过一处多是烧杀掳掠他们虽然想稳扎稳打慢慢前进一步步赶走这些异**队奈何明知百姓奇苦不堪又实在不能安心缓缓图之。
只好将精锐分兵进袭只好不断以少击众去阻挠各方军队。要不是他们这支军队确实足够强悍将领们也个个出色。以这种孤注一掷的战法他们早就让敌军们围歼追打个个击破了。
他们人手太少。且很难得到补充。秦国本地的青壮几乎都让秦王征进军队了。秦王倒是很肯让军队和秦旭飞协手合作。甚至合并。不过这个时候……
秦旭飞自己又哪里敢让秦王的心腹将领带兵进入自己军中。
不敢指望他们帮忙只要不被他们扯后腿只要他们能提供给他们足够的粮草辎重。秦旭飞就很满足了。
然而就连这个秦旭飞也得不到。各地地辎重粮草一直跟不上很多时候因为粮草问题秦旭飞不得不放弃全军袭进的战略而只能选择少数精兵快马奇袭。
毕竟自从秦旭飞连打胜仗之后各国的军队作风就更加残暴疯狂了以前他们占领了一地。只是抢掠而现在几乎就是屠城了。拿走一切能拿走地。拿不走的全烧掉在秦国地土地上。对秦国的军队实行坚壁清野。秦旭飞一路攻来。不断夺回被各国所占的城池却凑不到足够的粮草。不是幸存的百姓不愿意给。而是他们已经一穷二白。为了能让战至重伤昏迷难进水米地伤兵多一分机会活下来年轻的女人甚至忍着羞耻狠心抛下还在哺乳的亲儿挤出自己的奶水来喂他们却无法从家中见底的米缸里再找出一瓢白米来给他们这支军队。
没有被占领的城池还在秦王控制之下的地域粮食固然是有的但要通过各国的封锁送到秦旭飞这边来自然是难上加难更何况就算有机会办到秦王会不会愿意投下大批军力付出偌大牺牲来给自己最害怕地三弟送粮食呢?
无论如何秦旭飞可不敢做这个指望。好在现在前线吃紧就算秦王想拖他们后腿让他们消耗更多实力也不敢明来。粮草不济秦旭飞就敢提剑杀人他杀人秦王也不会出头为被杀的官员讨什么公道。
怒砍了好几个地方官员之后他们总算有了断断续续的后勤保障但是一直是捉襟见肘种种不足。
所以一次又一次他们被逼得不能不以少量地军力去打最艰苦的战争。军士们能撑到这个地步不止是因为他们是无数次战场上历练出来地百战精兵也是因为他们地主帅他们的将军做得让他们没有什么可以埋怨地。
每一场战役主帅总是冲在最前方最大的危险主帅总是担当得最多。局势逼得秦旭飞不得不一次次亲身上战场从头到尾承担起整个正面攻击的压力。
在一次次不可思议的胜利里一回回负荷地征战中他完全是以个人的勇武和威信在保持着军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小兵们不懂什么主帅不应该冲锋陷阵的道理他们更多的只是以主帅的行为来判断自己卖命值不值该不该罢了……
只是再强的人也只是个人而不是神。力总有竭时这样一直紧绷着撑下去……
柳恒深深叹息却只觉无能为力。
这样一刻不停地征战一刻不停地奔波对个人以及对整支军队的负担都太大了但他们却偏偏不得不为。
现在秦国的军队怎么会如此无能如此没用?就算当年举国精锐都被挡在了国门之外楚国之内可这几年下来秦王也一直征召壮丁为什么就练不出一点象样的兵?
为何只要异**队一打他们不是弃城而走就是溃散奔逃怎么连多撑几天为他们分担些压力都做不到呢!
他们这支军队四方奔走到处救亡竟是一刻的休息都不可得。
这回秦旭飞为什么仅以八百骑奔袭四天来攻颖城还不是当初在与最精锐善战的吴国大军做战时却收到了颖城的告急文书声称若无军来援数日颖城必破而依照如今卫军的行事准则来看若是破城必然在三五天内将满城劫掠一空再屠戮烧毁。这就是近十万的百姓遭殃啊。
所以秦旭飞才刚把吴军击破就在战场上大喝:“可还有能战之士可还有敢死之人?”
那些勇悍的军士们挣扎着在血泊里站起笔直地站在他面前。
秦旭飞咬着牙红着眼挑了又挑才只能挑了不足九百勉强没有重伤且足够强悍坚定的士卒由他亲自带领着急行四日直破一城。
看起来他是算准了一切算准了卫军破城后必会分出最大的主力军队向京城前进算准了卫军知道他们只有八百人且十分疲惫必会全军出城应战算准了用他自己当饵没有人抗拒得了这个诱惑。
是啊又是一场奇迹般的胜利又是一场足以流传后世的佳话可那又如何呢?难道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行险?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带着那些为国家流尽了血和汗的勇士们来苦战来赴死看着他们被敌人的刀山剑林砍得血肉模糊看着他们被敌人的擂木滚石打得肢体不全。
当日以死士绝杀之术逼得陈军放弃攻秦全军退回国内可是那五百勇士活下来的不过二三十人。
今日以九百骑建惊世之功可是最后存活的也只得二百二十七人罢了!
一次又一次亲手送他们去死的秦旭飞心里想的又是什么?
这样沉重的负担他还能撑到几时?
柳恒只觉心中悲痛怔怔坐在秦旭飞床边呆门外却响起压低声音的传报:“柳将军有军报……”
柳恒起身开门接过军报翻开一看初是一愣后是愤然低哼一声。
身后传来一声虚弱但清晰的呼唤:“阿恒什么事?”
柳恒转身:“你早醒了?”
秦旭飞笑一笑不说什么。久经沙场的他自有一种奇异的感知能力就是在睡梦之中他也在本能地感知外界。知道有着熟悉气息的朋友来到了身边他可以照样继续沉睡不起可只要外头生任何一点细微的变故他就能立刻感应即时醒来。
对于一位将领来说这也算是一个好习惯吧至少不怕被偷营劫寨不怕被刺杀。
柳恒走近过去把军报递过:“真不明白我们才被关在国门外几年啊国内的军队怎么就无能至此、这事你再不能管了。否则你不让敌人杀死也得让自己人活活累死。”
秦旭飞默默地接过来翻开一看苦笑了一声正要说什么外头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什么事?”秦旭飞抬高声音问。
“报江宁道总管急信求援。”
“报永定城飞书告急……”
“报静水关已被燕军围困主将派心腹突围而出来我军求援此刻已在城外等待……”
“报……”
柳恒脸色渐渐铁青咬牙切齿恨道:“这帮窝囊废。”
秦旭飞闭上眼过了一会才长叹了一声。
“静水关永定城一西一北但都是京城屏障。江宁道直通着京中漕运……若是尽破他们就可以挥军直逼京师。阿恒那是国家根本之地祖宗宗庙所在我如何能够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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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 第二百三十八章 楚人方氏
祁士杰领兵在漫天风雨中行进着。
人人又冷又累疲乏欲死可是谁也没有想过要停下来。
秦旭飞以少量的兵力将卫军击溃四散却根本没有力量去追捕围捉。而那些一路逃亡的卫军必然会以烧杀掳掠作为他们补给生存的手段。
他们这些后到的军队必须肩负起清扫的任务早一天击破一股溃军也许就可以多救许多乡野间百姓的性命。
被杀光屠尽的乡村民居被放火烧毁之后的残屋灰烬……这样残酷的情形他们已经目睹了无数次了心中直如油煎火燎。
就算拥有天下最强悍的军队又如何就算连战连胜从无败绩又如何?他们倾尽全力也不过只是让灾难减轻一点点而已。保住了大半个颖城的百姓却又遗祸于这些乡野村居的可怜人。
祁士杰催马行进脸色沉肃直到前方有斥候来报:“将军我们现了几个难民。”
祁士杰略微有些奇怪。这种常规之事哪里还需要前方的斥候特意来报。
“指引他们去颖城附近暂时安身就是。”
“将军他们说他们遇上过我们正在追索的那支卫国溃兵而且……”斥候的声音也有些怪异:“他们说那些卫国溃兵全让他们的人给杀了。”
祁士杰一惊:“他们有多少人?”
“我们碰上的只有两人自称是出来探路的。他们说他们一行不到二十人因为下雨又不熟这一带的路。其他人都在一处被卫人焚毁了一半的村子暂时安顿。”
二十人不到地难民杀掉二百多卫国溃兵?祁士杰皱了眉一挥手:“把人带过来。我问问!”
被带领来的两个男人虽然也是骨瘦如柴虽然神色多少有些慌乱局促。但却并没有普通难民那种极度的恐慌和惊惧。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趴在地上给那个高高在上地将军磕头脸上多少还有些喜色。终于能遇上他们的战神他们地三殿下的直属军队让这些一路流亡已经太久太久的老百姓感到了安全和依靠。hTtp://
祁士杰听着他们说话的口音。随口又问几句家乡籍贯风土人情确定了他们果然是秦国百姓却也并不敢完全放心。毕竟在这个混乱杀伐的世界里为了求生替异**队效力地秦国人也不是没有。
他淡淡追问几句这二人已是忙不迭地分说起来。
“不是我们杀的是一路护送我们的方公子。”
“方公子?”
“我们也只知道他姓方而且。他应该是楚国人。楚国人?方?
祁士杰一怔心下浮起一丝荒谬的想法又连忙自己给扫了开去。“你们如何会与楚国人同行。”
“我们逃难到了楚国境内……楚国的军队并不太拦阻我们的。”
祁士杰更觉不解:“既然你们都到了楚国。为什么会回来?”
二人神色凄凉惨淡地说:“不是自己的国家。原来根本容不得我们生存。”
他们这一行二十多人。本来以为好不容易逃出了战场逃到了一个还算安宁的地方。可以过安生日子却没有想到不管他们逃到哪里只要被楚国老百姓现必然会纠集了一堆人拿着棍子来追赶打杀。可怜他们进入楚国之后一样是一日三惊奔逃不止竟是和在国内逃难时差不多了。
祁士杰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秦楚虽然名义上是盟国可是骨子里是什么关系所有人都一清二楚。留在楚国的秦军因为是远离了秦楚当初战火最烈地区域聚居一处而且有方轻尘的交待照料所以当地人还不会真拿他们怎么样。
而在秦楚边境之上谁家无亲人曾经死于征战。这些逃难而来无力保护自己也不受官府保障的秦国百姓自是会承受楚国人地满腔恨意。“我们逃得筋疲力尽同行的人死伤了五六个……”那难民地声音都是哽咽地。没想到他们这些在战场上逃出生天的人却会被和他们一样地普通百姓打死。那些楚国人红了眼睛竟连没有了力气逃得不快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后来我们终于被上百个楚国老百姓围住眼看要让他们乱棍打死那个方公子忽然出现了。他一个人就赶散了上百个人救了我们的性命。他问了我们的来历劝告我们不要再停留在楚国境内否则他救得了我们一次救不了我们一世然后就走了……”
那难民急于把事情说明白很多无关轻重的细节也就轻轻省略过去了。
那个方公子有些骄傲有些忧伤的眼神那位方公子问明他们是秦国人后忽然间的叹息忽然间的出神还有说话时微妙的语气神情间莫名的黯淡这一切当时在场的人或许都能感受到只是在言词之间却无法分说明白。
“后来我们聚在一起商议最后想着反正都是一死死在这异国他乡还不如死在自己的国土上所以我们最后又一起上路回国没想到在路上又遇上了那位方公子不过这次他是晕倒在路上的。”
“晕倒?”祁士杰愕然。“他武功既然那么高还有人能伤他不成?”
“不是受伤好象是病。他身上烫得厉害昏沉沉地怎么叫也叫不醒。他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不能扔下他又不敢一直待在楚国境内所以只好带着他继续逃。过了好几天他才醒过来而那时候我们已经过了边境线回到了大秦……”
那两个人结结巴巴说了半天。无非是他们苦求他救命而他虽然不愿最后还是留了下来答应陪他们一起穿越战乱地区到达后方没有打仗的安稳地方之后再走。
方公子是如何厉害从各国的乱兵游骑还有那些乱匪强盗中保了他们的安全。每到粮尽水绝时那位方公子随便到哪座山上打个转就能捕杀野兽给所有人保命。
只不过那位方公子脾气不好不太喜欢与人说话这一路行来看到各地的惨况眼神越来越阴沉表情越来越森然大家就是再感激他也没胆子跟他套近乎到现在竟还是谁也没弄明白他叫什么。
祁士杰越听越是好奇再细细问了几句便令这两名难民带路只是同时也给了手下亲兵几个眼色。
他手下都是精兵强将刀山剑林里打滚过来的自是人人伶俐立刻分了两拔人马出去一拔人照这两个难民事先所指点的方向去搜寻看看那二百名卫军被杀的尸体是否还在以此验证难民的话是否属实。另一队人快马赶去和其他几路追索卫军的军队联系让他们立刻赶来策应万一这是一个陷阱身后有自己的人接应大家心里也都有底。
做了这样的安排之后祁士杰放心大胆地领了人马跟着难民向前去没多久来到一处已经被烧得只剩两三间完整屋子的破落村庄。
十几个难民纷纷从屋里出来看到本国的军队神色却还是惶然麻木的直到那最先带路的人大声宣布这是三殿下的直属军队大家脸上才露出喜色来。
他们这一路在国内逃亡秦国的军队也常撞上过但没人理会他们的求救有的军队甚至还向他们索要粮食财物说是要资军抗敌。搞到后来他们不止要躲异国的军兵看到本国的军队也是胆战心惊。
不过他们也曾听别人说三殿下带回国的那支军队却是不会盘剥老百姓还会加以保护照料的而方公子仿佛也很赞同这个说法。方公子是大家的保护神主心骨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此刻见了这么多秦军而且大多神色和气众人自是心中大定觉得一直以来的流离之苦终于有了到头的希望。
祁士杰过来问起那位方公子的所在早有人领了他到一处房子外头:“方公子有些不舒服在里头歇着。”
这声音里隐隐有些忧虑那位方公子身体好象不太好常常病又不肯对人细说病情只是每回不舒服就一个人躲得众人老远大家虽担心却又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接近他。
祁士杰点点头一手按剑防备一手推开房门行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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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 第二百三十九章 待客之道
屋子并不大里头桌翻椅倒也没有人整理。
稍稍值钱的东西都早就被抢走靠墙处只有一张小床床上连被褥也没有。
那人合衣侧卧在床上不知为什么身影仿佛有些伶仃。
他背对着外头面朝着墙壁。但根本不需要去看他的脸祁士杰已是失声惊呼:“方轻尘!”
那人皱了眉起身回看到目瞪口呆的祁士杰终于是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让你们给撞上了。”
对于自己莫名其妙地跑到了秦国来这件事方轻尘除了郁闷也依然还是郁闷。
真是极无聊也极可笑。本来他雇了一艘船由着他睡得晕天黑地让船夫一直往前开就是了。一路上他只天天缩在船舱里饿极了才随便吃点东西。
因着胸前的剑伤严重身上中的慢性剧毒又时常作他经常有些晕晕沉沉地并不觉得时间如何流逝也不清楚自己到了哪里。万里河山千里水浪稀里糊涂涛涛就从眼前过了。然后不知不觉船就开到接近边境的地方了。
没有通关文牒船夫万万不敢把船继续往“外国”开下去方轻尘无奈只好下了船自己漫无目的地随便走走。
他的身体底子实在是太好了那么严重的剑伤一直没认真治疗过慢慢地居然也就渐渐好了只不过略有风雨的时候。会阵阵作痛罢了。
但身上中的毒却比较讨厌三天两头就给他作一回不过他倒也没把这当回事。反正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里。也根本提不起心思去考虑未来毒了就等它过去。就这么随便地走走歇歇偏偏一不小心就遇见上百人围着十几个倒霉蛋喊打喊杀。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不过碰上这种事总不好意思直接装成没看见。只好顺手管了一管结果随口一问才知道这些居然是秦国难民。
自从在京城和楚若鸿赵忘尘撕破脸直到现在他一直提不起劲和人相处更喜欢一个人孤零零地过日子。可是此时此刻碰上这些秦人难民心情却实在有些复杂微妙了。
然而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所以随便扔下几句忠告便离开了。谁料到半路上忽然间居然又毒。这一回偏偏心情又灰暗冰冷连运功对抗都提不起精神去好好做。…结果就是……他一不小心。不知不觉地就晕过去了。
等他醒过来时。居然就到了秦国境内。当时真是啼笑皆非哭笑不得。莫名地有些恼怒。偏偏这个时候正巧还冒出一帮陈国士兵来对着这些难民喊打喊抢的触他地霉头他要不乘机下狠手出气那他就不是方轻尘了。
可惜啊一个人表现得太勇敢太强大太能干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一堆老弱妇孺两眼放光地跪在你面前给你磕头时那种郁闷挫败的感觉直能使人狂。
最后到底是为什么答应一路保护他们的呢?
是因为太闲没事做还是因为自己那仅剩地良心对秦国的百姓有抱愧之心又或是……
对于自己保护这些人一路前进地动机方轻尘随便想了一两次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懒得再多费心思了。
这一路上他随手收拾了不少溃败的散兵身边这些难民看他的眼神便简直是在拿他当神仙了。只是哪个神仙会象他三天两头一回病呢?
每次毒性作他都喜欢清清静静远远躲开别人的视线。难得这回终于能找到一处村子终于有一个象样的房子一张象样地床把门一关总算可以让他安静一点了。
本来嘛毒已经很不好受了还要同时忍受一堆人关心担忧着急焦虑的眼神那简直就是双重折磨啊。
他这里毒势作地厉害人就有些晕晕沉沉隐约了听到大队人马入村的动静但本能告知他并无危险所以也懒得动弹直到这时耳边听到一声喊:“方轻尘!”
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到现实中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心神微动这才无可奈何地提起精神来。
其实从他护着这帮难民一路向秦国国境深处而来他心中就隐约知道最后怕是难免要跟秦旭飞的人撞上的。虽然他并没有刻意想去寻找秦旭飞的军队倒也什么要故意回避躲闪的念头。只是真看到了祁士杰他还是莫名其妙地叹气啊。
他在这边叹气祁士杰还在那边目瞪口呆。他们也都听说过方轻尘失踪的消息但是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方轻尘居然会这样有些凄凉有些狼狈地一个人出现在他们秦国地国境深处?
他傻眼了半晌才想起来抱拳深施一礼:“末将拜见方侯!”
秦军上下无论对方轻尘有着怎样的复杂心态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他失礼。
反正他们这帮人身上的楚国官爵都还没有革除所以他对方轻尘执以下属之礼倒也是说得过去地。
方轻尘站起身来:“好了既然你们来了那这帮人就交给你们了没我什么事了。”
看他这样子竟是要如释重负地赶紧离开祁士杰慌忙上前一步:“方侯既然入秦总该去见见殿下好让我等尽一尽地主之谊。”
方轻尘淡淡一笑:“兵凶战危这些虚情客套能免则免我就不给他添麻烦了。”
什么话啊。你跑到秦国却不见殿下甩甩手就走。这才是真添麻烦呢!放你走了我回去怎么交差?知道有你这么个敌友莫辨的强人忽然间出现在左近今天晚上军中重将们怕是谁都睡不好觉吧?
祁士杰心里闷闷地想着。脸上还真不敢表现出来只小心地拦在门前。恭敬地道:“殿下素敬方侯若知方侯至秦我却未能请来一会必不能饶我。方侯您就体谅我这微末小将地苦楚还是先去见见殿下吧。”
方轻尘失笑:“我若一定不去。你待如何?”他似笑非笑看着祁士杰:“硬捉了我去?”
祁士杰当即一脑袋全是汗。
硬捉?
他身边就带了一千兵马能捉住方轻尘?再说方轻尘是什么身份?就算是能捉他也得也得敢捉他也得好意思捉啊!
他们这些秦军将领对方轻尘都是又恨又敬又怕又羡。想杀他地心思固然不是没有但他们人在楚国的这几年全军上下。明暗之间却不能不说是多得方轻尘照应。此番回国征战更是多得他相助。
他们这才回国几天?若是他真要以众凌寡。这会子就下令全军联手欺他一人他地这些部下心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更何况。方轻尘的背后。是整个大楚国在现在这个时候。已是千疮百孔的秦国哪里还有力气冒险去招惹另外一个强敌。方轻尘到底是为什么来到秦国地他有什么目的这一层真情没想明白他怎敢随便动手。
动手是不敢地但要他将眼前的方轻尘就这么轻轻放走那他可是更不敢了。想来想去他只有苦了脸心下一横对着方轻尘深深施下礼去腆脸道:“方侯明鉴殿下待方侯的相重之意方侯想来早已深知。自得方侯失踪的消息之后殿下日夕难安只是眼前战局凶险国势危艰无力分身亲自探查方侯下落罢了。殿下每每忆起方侯总是黯然神伤牵挂难忘如今殿下刚刚攻破颖城身心俱疲身受重伤此时方侯若能从天而降必是殿下意外之喜对于殿下的恢复有极大帮助求方侯念及这一场相交之情……”
方轻尘终于蹙了眉打断他地话:“他如何受了重伤?”
祁士杰垂下眼来黯然道:“殿下以就百骑力攻破颖城反复冲杀击散卫军八千余人岂有不伤之理。”
方轻尘重重哼了一声冷冷道:“居然又让自己的元帅亲自去冲锋陷阵你们这些将军们好威风好本事好光彩啊……”
祁士杰不敢激怒他低了头不说话只在心中腹诽。
你用十来万兵马在后援不足粮草不济的情况下四下扑火到处救人同时对抗四面八方的强敌来试试?就算是你方侯怕也没本事能安坐帅帐指手划脚吧。
方轻尘虽然明知他心里肯定没好话却也懒得与他计较:“你这样拦着大门却叫我如何去见他?”
祁士杰猛然抬头喜道:“方侯答应了?”
方轻尘瞪他一眼斥道:“我不答应你能放我走吗?”
祁士杰哪里还会在意他的态度恶劣连忙笑嘻嘻地让了开去点头之哈腰之鞠躬作揖恭恭敬敬地陪着方轻尘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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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 第二百四十章 束手束脚
祁士杰一迭声地下令回军颖城。一千兵士将方轻尘围在中间行进前呼后拥之监视控制之。他们心无旁骛直线回程行进度自是奇快次日天明时一行人就赶回了颖城。
柳恒早接到了祁士杰派人快马传回的消息城楼上哨时时刻刻眺望这边的动静一现他们这支千人队回来柳恒便领了一直正装等待的诸将场面盛大地迎了出来。
在这等兵凶战危伤疲欲死的时候他们还是摆出如此正式地格局来迎接方轻尘对方轻尘不可谓不重视了。
然而方轻尘目光淡淡在众人之间一扫只不由得微微皱眉。
出来迎接的人中找不到秦旭飞的身影。
以秦旭飞的性子绝对不会这么劳师动众地迎接他但是既然真的迎了他便一定会亲自迎出来。现在这种局面这能说明他已经没有能力作主也没有能力出城。
以秦旭飞的坚强和毅力要多重的伤才能让他放弃指挥权甚至连强自挣扎出城都办不到?
他心里一闷连最基本的客套也不讲了对面的柳恒还在客客气气跟他见礼他直接就问:“秦旭飞在哪里?”
这话说得太不客气在场秦军不分兵将人人侧目。
以前在楚国时不管秦旭飞和方轻尘二人都暗藏什么心机私下里打得头破血流也好唇枪舌剑也罢在众人面前表面上的客气还都是做得丝毫不差的。一见面。你喊方侯我叫王爷面子上的事。谁也不会出什么错。
如今他当着所有秦军的面这么直呼秦旭飞地名字。大家自是颇觉愕然谁心里能舒服。
好在柳恒的涵养好至少没表现出什么明显的不满只苦笑了一声:“方侯来迟了昨天一大早。殿下已是引兵向京城而去了。”
方轻尘一怔:“他伤得那么重如何能领兵。”
“殿下受了二处箭伤因有盔甲护着入肉不深并无大碍。另有三处刀伤也只是伤在皮肉并不影响行动不算严重。”
方轻尘神色不动只眼角往后一瞄。奈何祁士杰知机。这时候早不知已经缩到哪处地人堆里了哪里敢露头。一时间。方轻尘竟是连人影也找不着。
方轻尘心里一阵憋气。这是怎么了?他一辈子自负聪明竟然会让那么个家伙。用那么拙劣的谎言给骗了?
柳恒哪里知道他地心思。只笑着寒暄道:“方侯先请入城安顿。过几日等我们后续的粮草备齐了。我们也要动身去和殿下会合方侯可以与我们同行。”
方轻尘在心里叹气。唉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再想随便脱身已是不可能。他只得点点头策马与柳恒同行顺口淡淡问道:“你们不是刚刚攻下颖城吗?现在最需要的是修整他怎么就带兵上京了?”
这一路他和祁士杰同行往颖城来已是问了许多战场局势祁士杰也不敢隐瞒能说的都说了。因此方轻尘非常明白现在这支军队有多么困顿疲惫秦旭飞最少该休整个十天左右再去考虑提兵进击的问题。
“通向京城地几处要道关防正被各**队分别围攻局势十分危急为保京师殿下只得出兵了。”柳恒语气也自郁郁。想到伤疲交加的秦旭飞还不得不强撑着身子把手中现存的所有精锐都带去救援他心里就觉愤闷忧虑。
方轻尘为之气结:“他一向是死脑筋不会拐弯也就算了怎么你们也陪着他一起傻?这么好的机会不赶紧利用反而累死累活赶去拼命做什么?”
柳恒默然片刻终于说道:“那是京城。”
“你也知道那是京城?谁都知道你们一直四面开战现在疲倦欲死。这个时候出兵援救慢了那是天经地义的谁也怪你们不得。你们就不能安安稳稳在颖城先歇个十来二十天再慢吞吞领着兵一路游山玩水向京城赶吗?”
方轻尘用看白痴的眼神看柳恒。他秦旭飞蠢也就罢了可你柳恒不是个聪明人吗?亏我当初还指望你们回国后你能敲打秦旭飞开窍怎么居然连你也跟着笨到这个地步?
此刻他心里是双重的不痛快口中说出话来自然也就非常不给柳恒面子。
“等你们到的时候京城也该被人家攻下来了然后你们再反攻多好。那时候皇宫肯定遭劫了皇家子弟也基本殉国了抢回京师的大功是你们地重新平定大秦的重责你们殿下也是当仁不让了。再叫大臣们上几封书老百姓们呼喊请愿一下那个位置还能是别人的吗?轻轻松松上位两手还清清白白不必染上肮脏。而且王位一定所有摇摆不定地人都只能横下心全力帮他远比你们现在这样处处掣肘要好上千倍。无论是对秦国还是对你们这都是多好的机会你们居然如此白白放过?”
众将无不脸色僵。这种主意这人就敢公然说出来。幸好现在是众将一起簇拥着他前进他地声音又不高不至于让一边地小兵听到否则一旦传扬开来咱们家殿下忠勇的美名可都被你给玷污完了。
柳恒哑口无言一时接不得话。
这种事情怎么好明说。
袖手不救京城然后再全军反攻秦王若是还没有死也趁乱把他弄死再宣称大王被害号召所有秦人复仇这样地手段并不是多么难想到只是……
只是。方轻尘毕竟是外人所以才能说得那么轻松。京城是秦国最富庶人口最多的城池。千年古城。一旦被敌军攻破屠城劫掠。生灵涂炭那么多的百姓他们怎能忍得下心。
太庙皇陵也都在京城附近。万一这些人贪心不可抑制破庙挖坟以谋财物那秦旭飞身在皇族就算是拔剑自刎也抹不去这样的羞辱。
如果敌人将秦王吊在城墙上要他们放弃攻城他们又怎么办?忠孝大节史笔如铁。虽说心里恨得秦王要死可不是迫不得已地话谁也不能真的公开当那个将自己的君主置于死地地人啊。
当然。柳恒很明白真到了那种时候。只要安排一个将领假做冲动或失手。一箭射死秦王然后让秦旭飞痛哭流涕。大喊着要上吊撞墙自刎谢罪最后是全军跪求人人以大义相责才勉强拭泪为国偷生只把放箭的将领处死了事就得了。
只不过柳恒也明知道这种精明地事就算是砍头秦旭飞也做不出来。不管事后能得多大的利益他也没法如此牺牲自己的下属将领。
正是因为这种傻气这支军队才能在这些年里都凝聚不散锋锐如初。然而也还是这种傻气在如今成了他们“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柳恒除了叹息也唯有叹息。方轻尘说他们笨说他们蠢实在是很对的。
方轻尘显然也觉得和这帮死脑筋讨论这种机会如何把握纯属浪费精力。顺嘴说了那几句稍稍出了心中一口恶气也就懒得再谈论这个问题改口又问道:“他带了多少人?”
“三万。”这已是在紧急情况下他们能临时召集地所有精锐了。
这次方轻尘是真的皱了眉头看看前方偌大的颖城:“你们这里的驻军应该还有两万吧?”
“粮草不足在急行军赶去救援时无法同时筹措粮草所以只能有多少粮出多少人。我在这里负责的就是尽快筹粮同时征召其他分散各处的军队尽快集结。”
“筹粮还需要你亲自去?!地方上的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
柳恒苦笑:“一来卫国吴国陈国分三个方向一直往国境深处打所过之处都是寸草不留坚壁清野就算我们把他们打退了把城夺回来了粮食到底还是很难筹集。二来那些官员也有他们的苦处就算有粮他们也要先想着那些饿肚子地老百姓三来……”
三来到底秦王和秦旭飞之间是有心结的……就算是在这样的危急关头想想上头那位阴狠刻毒地性子下头的官员们也难免有很多人要考虑一下全心全意帮着秦旭飞将来到底能不能落个好下场。
他摇摇头没有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只道:“其实也不是由我来筹粮只是由我来坐镇催粮再不断派兵督促地方官员这样他们办事才会用心。”
方轻尘冷笑:“你们以一支孤军对抗四国兵力已经是愚蠢至极居然还要分出这么大地心力来为补给费心。这么多年征战你总不成还没学会辣手杀人。”
柳恒咬牙无语。他们不是没有杀人只是……也许……杀得还不够多……
“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算地?既然他们对你们坚壁清野你们为何不以牙还牙。地利是在你们这边人心是在你们这边。他们的十几万大军也要吃要喝深入秦国境内后你们若要骚扰他们地粮道应该并不难。”
柳恒无可奈何:“我们已经分出重兵切断他们的粮道了正因为这样现在我们能用的人手才不足以致无法全军救援京城。但是他们每占一地就地劫掠取粮……”
方轻尘看着柳恒那眼神**裸又如同看着一个白痴:“我是说你们自己呢?为何不先他们一步坚壁清野。粮食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全烧了一片木头也不给他们留下不用半个月他们自己就得饿死自己。”
“但是这也会饿死无数百姓……”
方轻尘森然道:“你们不烧不抢等他们攻破了城不一样还是会烧会抢。你们将自己陷于困境也不过能让老百姓能多吃一两天饱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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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 第二百四十一章 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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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烧不抢等他们攻破了城不一样还是会烧会抢。老百姓也不过能多吃一两天饱饭而已。”
方轻尘那种冰冷无情的语气令得他身边众将大多皱眉。柳恒默然良久终是轻轻叹道:“如果我们能掌控全局也许我真的会如你所说的那样去打算。可是只有我们所占领所夺回的地方我们的政令才能畅通那些在后方的目前仍未被攻击或正在被攻击的地方奉的还是京中的圣旨。他们可以向我们求救信但我们却不能向他们下命令……”
柳恒语气苦涩。不管秦旭飞在秦国民间有多高的威信没有那个道统上的至高位置很多事根本无法随心所欲。不得不将他们这支军队的尴尬完全暴露在方轻尘这个楚人面前柳恒不能不感到有些屈辱。
方轻尘终是重重哼了一声。
不想法子先对付了某人的那位好兄弟自是处处掣肘。就这样疲于奔命下去出什么大乱子恐怕只是迟早的事情。
他冷冷道:“既然你们不肯放弃京城那明知道京城有可能被攻击你们怎么还会把军队分得这么散紧要关头才能凑出三万人?”
柳恒摇头:“我们只是没想到各地军队会溃败得这么快。这几年国内的军队人数并不少训练应该也不算差就算没见过血。没有什么大的历练且缺少将才但就是依仗高城天险。死守不出也该能支撑些日子。各处关卡。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攻破的。我们一直在各方游战吸引各国的军队战力替他们分担压力就是指望他们能多扛些日子让我们能多喘口气。再徐徐图之可是……”
“可是他们窝囊无能得出你们地想象?”方轻尘的唇边掠起一丝讥诮的笑意。“某些人想要保存实力当然不肯硬拼却又做梦都想要把你们地实力全部拼光。难道他还会肯让你们成了功臣再给他来个徐徐图之不成。于是就算是本来并不无能的兵将也会突然变得无能了吧。毁掉半个秦国他还是半个秦国之主比起失去王位地危险这又算得了什么。”
柳恒咬咬牙。神色有些痛楚。他们不是不怀疑只是纵然怀疑却也别无选择。
国家危难。百姓生死有些人可以退。可以走。可以不顾大局他们。却真的做不到……就算是回秦之时他们也已经有了改天换日的决心和觉悟可总不能放任外敌肆虐反而自己先在窝里斗上个你死我活吧!
他们做不到。hTtp://
方轻尘叹了口气忽然间不想再这样语气不善地逼迫下去了。
“这些日子你们与各国交战觉得他们战力如何?”
他这样问却是有意帮着参赞军机了。柳恒精神一振微微一笑道:“陈军勇悍善战实力最强。好在陈人民风彪悍难免过于好战。若不是陈王好大喜功御驾亲征殿下也不可能抽空伏兵重伤了他打中了他们的软肋使得他们为着国内不至生乱而尽退兵。这一路军马我们赢得还算轻松。”
方轻尘点点头:“能这么快就让陈军全部退走你们对付陈人的策略倒是十分正确。”
听他这种大刺刺评价地语气柳恒却只笑一笑接着道:“吴军中的老兵都是久经沙场战力也强然而军队里的新兵历练还不够这才让我们看出破绽连打了几场胜仗。他们的将领十分出色尤其是这次他们的主帅吴达可称得上是有勇有谋。与我们数次大战都是相持不让就是处于下风之时也是虽败不乱虽退不失。不过上回会战时殿下找准机会三箭射死了吴达吴军失此主帅虽说不会退兵但也必会进退失据战力大打折扣了……”
方轻尘皱眉摇头:“这已是侥幸行险得胜。”
柳恒无言可辩继续道:“至于卫军……乌合之众不堪一击而已。只凭殿下能以九百骑破八千之城便知卫军能力如何了。可就是这样的国家也敢来欺我大秦!”
方轻尘淡淡道:“卫王跟着那三国出兵不过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想着乘火打劫分一杯羹罢了。”他一边信口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想卫国的军力这么弱不知道和卫国那个史上最贪图安逸的奸臣有什么关系没有呢?
国家有这种好逸恶劳喜爱挥霍的奸臣哪里还会有钱来建设象样地军队呢。
他懒洋洋收回纷乱的思绪终于问到了重点:“那……燕军呢。”
柳恒眉头深皱。“燕军的攻击方向正好和我们地进军方向向反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机会正式和燕军对阵不过……”
柳恒的语气沉重起来。“从军报中看他们一直是稳扎稳打不肯躁进。卫吴陈三国都曾分兵疾进让我们有机会各个击破但燕军每一次都是全军进袭每攻下一城也不继续前进而是先将城中搜括一空将反抗力量肃清确定没有任何后患再慢慢向前逼进。他们地攻击度极慢但是极稳极定到现在我们也还是找不到什么空隙。”
柳恒神情郁郁。就算是名将天才兵力处于劣势之时遇上这样能克制心魔戒躁求稳地对手也一样是束手无策。
“好在他们虽然也劫掠但并不赶尽杀绝只要百姓不是明着站出来反抗他们他们一般也不杀人……”
所以。他们才暂时将燕军放到后面集中精力先对付其它三个国家了。
“燕军……”方轻尘语气微异顿了一顿。方道:“你觉得如果你们与燕军对阵。胜负若何?”
“不知道不过很快就会知道了……”柳恒遥望京城的方向苦笑道:“算着行程再过个两三天。殿下就会和燕军接触了。”
方轻尘忽得一皱眉:“是燕军直逼京师了?”
“燕军攻静水关吴军击永定城卫军进袭江宁道这三处都是直通京城……”
方轻尘脸色一变打断了柳恒地话:“燕军一向稳扎稳打进军十分缓慢为什么忽然间就能威胁到京城了?吴军刚刚死了主帅没多久为什么可以立刻整兵击永定城卫军既然不堪一击。屡战屡败后怎么还能这么果断勇决地进袭江宁道……”
柳恒神色一震脸色忽然有些白。
此时他们一行人已然进城。到了临时充作大本营的太守府。也不等柳恒肃客方轻尘已是一跃下马。大步入内:“我要看所有地军报。各**队进袭的度顺序所有被他们攻占的城池。所有地攻守过程所有守将军队的资料还有你们手上所有地地图……”
他说得飞快一迭声地吩咐语气极其自然甚至颇为霸道。周围人尚有不服还待开言抗议柳恒已是神情凛然厉声道:“快照他说的办他要什么都立刻拿来!”
他一边说一边飞身下马一向身手矫健的他落地时竟是身子一晃险险跌倒但他立刻站稳快步跟着方轻尘进府。
长风如啸染血的战旗被吹得猎猎飞扬。秦旭飞看着前方漫山遍野潮水般的敌军神色漠然不见悲喜。
他右手地长戟斜指于地戟上不断有鲜血滴落。一身金甲一次次被鲜血染污现在本来的鲜红都透出暗黑的色泽来了。
一骑如奔雷般冲到面前马上将领晃得几晃险险落马声音沙哑:“殿下分路冲击的九队人马已有八队尽没仅一队冲杀而出。”
秦旭飞面无表情点也点头并不多看这将领插在肩上的利箭和生生砍飞护胸的恐怖刀痕冷声道:“裹伤整军再战!”
四周众将雷鸣般应和一声尽管没有人身上不带着重伤没有人眉眼间不透着疲乏但策马拔剑呼号列阵之间依旧整齐迅捷!
从清晨到现在他们已经激战了六个时辰了。而这样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四天。
他们的三万兵马已经生生折损了一万人!然而这样的战绩已足以令他们自傲。
连战疲惫之师尚不及休息复元就日夜急行军意图救援京城。然而他们居然会在半路上居然会在自己尚未沦陷地国土上这样生生撞进了三十万敌军的重围之中!
他们在疯狂赶路急行军中根本不可能派出大量斥侯然后坐等什么消息。军情变化一直是依赖本地兵马的军报飞传一路奔驰通关过卡他们却在自己人所控制地地方无声无息地被从天上落下来的敌人当头拦住?
三十万人马而且多是精兵哪一国也没有这么大地手笔。看那旗帜阵营明明是吴燕卫三国地军队合围。
三个不同国家的军队三条不同地进兵路线却会有三十万人集结在一起。
三支明明都各在不同位置的几百里外攻击秦国城池的军队会在同一时间每支军队至少越过三四道城池关卡拦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给他们设伏这说明了什么??
这样的事实足以让所有一片热血抛开安逸生活回军救国的汉子们心冷成冰。
早就知道秦王对他们有的是猜忌妒恨之心早就对秦王的种种牵制利用有所准备。
然而谁能想到这**裸的出卖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狠这么绝。
当无数的异**队还在自己的国土上纵横来去肆意杀戮百姓时他们的君王便可以将他们这最后一支可以保护国家的军队这样献了出来。
可怜他们在踏入陷阱之前的那一刻还牵挂着京城的局势担心着国祚地存亡不顾疲累地鞭马如飞想要尽快赶去救援陷入危局的城池关卡。而迎接他们的却是如此无情的背叛!
象是要把满心的不平不甘不忿都泄出来一般无数亲兵将领护拥在秦旭飞的身旁追随着他杀向前方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敌军阵营。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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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 第二百四十二章 困兽犹斗
三十万人。
三十万兵马就算有秦王的放纵要避过秦旭飞的耳目给他们这支军队设伏其实可以选择的伏击地点也并不多。
陈驿便是这样一个好地方。
这一片贫瘠的丘陵处人烟稀少地势起伏容易藏身。此间林木并不茂密适合围剿也适合突袭。它在秦旭飞回京救援的必经之路上离三**队各方距离相近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一处屯田积粮之所。
简陋低矮的护墙之内是几近空置的粮仓还有几近无人的兵营。
这里本是换防下来的秦兵屯田练兵的所在不过开战以来几乎所有的兵士都已经被调走周围的军田也已经荒芜。所以用于积粮屯兵的陈驿也空虚下来。
不过秦旭飞所带领的兵马到达陈驿定然会歇脚补给。他们随身能携带的粮草极少而这里并不是所有的存粮都已被搬空。
等他们人下马马卸鞍联军一掩而入岂不是砍瓜切菜一般容易。这区区筋疲力尽倍受打击的三万人马还不立刻土崩瓦解望风而逃由着他们随意追杀?
这一路潜行而来秦国各处关卡受了王命都对他们门户大开。个个如此急迫如此合作怎能不让吴燕卫看轻秦国之人。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有这样的秦王自然也就有这样置家国于不顾只管自家性命荣华的太守们将军们了。
伏藏在草木之间山坳之中听着阵阵马蹄如雷急急呼啸步入包围圈中时。三国兵将都禁不住脸露喜色。
只待那陈驿留守的百余兵士以交接联络为名打开营门撤出营外便是他们起攻击的信号。秦军对阵的敌军竟是莫名地现出震怖惊惧之色。
这数日交战便是他们数日不曾停止的噩梦。
当那百余陈驿士兵在秦旭飞的兵马进入陈驿后不但不离开。反而立刻紧闭各门依着护墙执弓搭箭凛然对外时各国诸将虽然惊讶。却也并不以为意。
明知山野中有数十万大军虎视眈眈明明有王命圣旨这些人。却仍是选择和秦旭飞地军队同生共死。知道无法送出消息便和联军假意周旋却在秦旭飞到来之后为疲惫的他们拦起了第一道防线。
一国之中也总该有几个血性之人。只是此时此刻他们这百余人的血性已经无力扭转全局。…虽然联军是急行而来并未携带大型的攻城器械。这不足六尺高的薄薄土墙却也不会是什么障碍。就是依墙拒守又怎么样?就是多了百余弓箭手又如何?也不过将灭亡的时间拖后一天半天而已吧。
然而谁能料到明明是这样的惊天之变。明明是这样地凄绝之境那个疯子一般的秦旭飞。竟然选择抢攻!
层层包围层层敌军而他竟然带着他的人马冲出陈驿一步不退地正面冲击!
一路冲锋陷阵所过之处联军冰消雪融死伤无数。若不是因为联军的人数实在太多秦军的三万人马也不可能象九百人小分队那么灵动轻快只怕早就让他们生生撕开了口子破围而去了。
可即使是如此秦旭飞那狂风暴雨般地攻势还是冲击得联军阵营大乱后退不迭好几次阵形几乎溃散如果不是吴军副帅当机立断下令军法队在后方用长弓大刀射杀砍倒了几百名胆怯后退的士兵逼得全军不得不奋力迎击他们的合击之势怕是早就让秦旭飞给打散了。
从早杀到晚秦军分成三波从不停息地四下出击而秦旭飞更是一直在阵前厮杀只凭他一人之力已是或阵前斩杀或长弓奇袭斩了七八员大将到后来各国的重将都有意无意躲得他老远只以旗号战鼓指挥战事罢了。
既是联军自然难以心齐。将无拼死之心士岂有舍生之意如此厮杀至夜秦军退后扎营联军虽众却也是筋疲力竭无力追击只得暂时扎营相持罢了。
三国主将协商之后将陈驿的包围撤掉了一个缺口原以为这重兵重围地压力之下秦军定会乘夜退走一路遁逃他们便可挫其锐气衔尾追杀谁知秦军休整一夜第二天居然又是主动抢攻这种疯狂强悍且完全不合常理的战法惊呆一众兵将。
意料中一面倒地屠杀攻伐根本不曾出现寸步寸血相持不下激烈惨厉到极点的战斗一点点消磨着联军地斗志勇气和胆魄。
远远地望着秦军如风驰电掣般逼近负责整战场役指挥的吴军副帅许锋重脸色阴沉。身旁众将神情也大多不好看有不少人身上带伤额上有汗表情焦虑烦燥。
“副帅几天打下来我们已经折损了将近五万人这样硬碰硬我们太吃亏了!出人最多的是我们出力最多的是我们一直挡在最前面的是我们死伤最惨重的还是我们!这样下去就算能杀了秦旭飞我们损失如此之大……”
许锋重的脸色也很是难看。秦旭飞的军队现在已是背水一战别无退路。三万孤军被三十万人拦住如果立刻丧胆逃遁让他们乘势掩杀必然军心尽散无力抵敌。而既然入了圈套就该知道后退无路。他后方经过地那些关卡城池既然在他们通过的时候未曾示警他们若是试图撤退也必然会紧闭城门不放他们这支军队入内。
除了硬挡死战他们已经别无退路。很显然就算是身临绝境秦旭飞也不会犯他们所期待的战术错误。
说是三国联军。可卫军不堪大用为怕他们被秦军冲乱阵脚只好将他们安排在后面。燕军虽说十分精锐可是他们因为进兵缓慢路途遥远能及时赶来参予战事的只有五万人马阻拦秦军的主力。自是他们吴
中军处众将还在纷纷建言前方秦军已经又冲入吴军阵中刹时之间惨呼哀鸣声不绝。无数个身影在鲜血迸溅中倒下。转眼已让秦军向阵营深处杀进数丈。
众将看得眼都红了。
“副帅!再打下去秦旭飞是逃不了可我们地精锐也都丧尽了!”
“不如干脆让开一条路让后头那帮卫军去死顶。”
“就凭卫军?顶得住秦旭
“顶得住顶不住。总能消耗掉秦旭飞几千人马!就是让秦旭飞冲过去又怎么样?他们现在是困兽之斗所以才凶猛异常等他们冲出重围。这股气势衰歇了再跟卫军打一场彼此都消耗了巨大的实力我们再全军追击还怕不能得手?”
“我们让开让他一路向京城去逃去跟他那个没胆子地哥哥狗咬狗把秦国最后的军力都消耗掉。总胜过我们赔上自家儿郎的性命让卫国和燕国捡便宜。”
“是啊副帅我们退一步吧……”
“不能退!一步也不能退!”
忽如其来的厉声大喝让众人都是一惊。
抬头望去。却见一位燕国将领遍身甲胃。眉目凛然地策骑就在十余步外。
三国联军为表诚意各国最上层的将领都可以自由来去彼此阵营不过这也只是一个形势上的礼遇事实上各国将领还是各自聚在一处很少互相串门。谁也没想到兵凶战危秦军在前方起如此狂猛突袭的时候燕军地将军竟不守在自己阵前却跑到他们吴军的中军这边来。
本来按规矩他来到这个距离下头的亲兵就该大声传报了可惜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心思都被前方激烈冲阵的秦军吸引过去不但将军们没有现有外人过来就连亲兵反应也慢了。
此时众将回过神来都有些脸红毕竟刚才那话里头对燕国也不甚客气。许锋重干咳一声:“封将
封长清在马上抱拳:“许帅万万退不得。一旦让开这支军队我们可以消灭掉但秦旭飞却很可能可以借乱脱身!两军交战守重气势现在我们有如此压倒性地优势还要被秦军逼得让路退避那士卒们的斗志战意会立刻烟消云散。本来秦军这几日强攻已让军士心寒胆战我等若再退避只怕会在全军士兵心中留下秦旭飞乃是不可战胜的印象以后再要斩杀此人更是千难万难了。”
许锋重待要答话却见前阵的混乱已是一波接一波难以遏止皱着眉头挥了挥手。四五名将领大声呼喝着各领本部人马上前增援。
许锋重长叹一声:“封将军此番三国联手合力设伏都是你多方奔走四处周旋才得以达成我们对你也十分感激佩服只是眼前的局面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们不尽力实在是……”他咬咬牙恨道:“我军主帅已经捐躯前前后后也有六七万儿郎死于秦人之手能做地我们都做了我大吴自认已经尽力了。封将军你总不能让我们拼尽最后一点元气吧。”
封长清坦然道:“此番能让秦军损失惨重贵军本是功如今需要休整也是应当。等秦军这一波的攻击略缓之后就由我们燕军接手负责头阵的防御许帅以为如何?”
许锋重神色一动:“此话当真……”
封长清苦笑:“我军因为进军太慢相隔太远能参予此战地军力不多但也绝只知畏难避险之辈。贵军已苦撑了五日也该轮到我们燕军打头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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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 第二百四十三章 有计脱身
燕军肯全力出头许锋重自然高兴。不过想到他们毕竟只有五万人许锋重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我们是否也该让卫军上前了。到现在他们都没真正和秦人交过手。也是时候让他们出点力了。”
封长清叹口气摇摇头:“卫军战力如何你我心中有数。让他们参予是借他们的势哪里真能仗他们的力。若是让他们上前只怕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是让他们在后阵吧万一我们燕军真被秦军撕开了口子他们的人在后阵一拥而上帮着我们拾遗补缺总应该还是可以的。”
许锋重点了点头。指望卫军冲锋陷阵他也很不放心。
秦军冲杀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停止攻击的势头后退休整。
虽然他们人数少处于绝对劣势但攻时如锥破囊如虎下山吴军倾尽全力也只堪堪抵挡。退时则长啸而走稳如山岳精兵重将断后尤其是秦旭飞一杆戟挥洒纵横如割草一般收割人命吴军竟是半步也不敢追击。
直到秦军退出攻箭射程之外一直苦苦支撑的吴军方才放松下来转眼间竟有不少人手脚软扑通跌倒于地场面一片狼藉。
远远地秦军将领们相视一笑心知道这几日地拼命厮杀已经达成了他们想要的效果。吴军的心防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一人趋近秦旭飞低声道:“殿下时机已到下一阵冲锋时我们就可以行动了。”
秦旭飞却听而不闻眼神只遥遥望着远方神色木然。
这将领微微一怔。略略提高了一点声音:“殿下……”
秦旭飞回过神来微微一笑笑容却也是遥远的。“你刚才是在说时机到了……”
将领不答话只是眼中忧色深深凝视着他。
秦旭飞黯淡地笑笑:“没什么我刚才只是在想。皇……那个人到底为什么会和卫吴燕在此联手。他总不成会以为只要我死了这三国就会撤兵?”
这将领重重哼了一声:“畜牲的想法我们哪里明白。”
秦旭飞苦笑了一下。望向远处京城的方向。
就算是恨不得他死那个人也不可能舍得拿自己的皇位来陪葬啊。
五百里外大秦京城。
皇宫深处大秦国地君主。也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他眼窝深陷神情憔悴今年还不满五十岁的人。看来竟如六十多岁的老人一般苍老疲惫。“最新的军报如何?”
“今早来的最新军报那边还在缠战。”定国侯柳云涛低声应道。
“我们的军队如何?”
“各部军队都已集结完毕全军备战各位将军只等陛下一声诏命即可奋身为国杀敌!”
秦王点了点头神色间终于有些轻松:“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出了。以朕的估计秦旭飞最多也就再撑个两三天。等到联军大胜。全军松懈时我们地军队正好赶到奇兵突出便可将这群恶狼一扫而尽。”
柳云涛沉声道:“是。微臣出宫后立刻就去为陛下传令。”
秦王淡淡道:“也不用太急。军中的事。朕自会分派几位将军去办朝中却是要你替朕来整肃的。此事一了那些跳出来帮封长清说话掇窜朕和三国结盟联手割城让地买平安的家伙你给我一一挑出来一网打尽了。”
柳云涛垂了眼眸低应:“微臣遵旨。”
秦王冷笑:“那封长清真以为朕是三岁小儿真以为买通朕的朝臣上几个本章进宫密奏痛哭一番说什么秦旭飞是心腹之患此人之害胜于十国说什么宁可割地于友邦不可让位于逆贼朕就会昏了头地只想对付内忧却便宜他们这帮外患吗?”柳云涛笑道:“陛下不过是将计就计借三国之力除去秦旭飞再转手覆灭那三国之军罢了。可笑那封长清还自以为得计。
秦王森然冷笑。
这几年他何尝不是在拼命练兵虽说军队远远比不上秦旭飞手上那支强兵也不至于真地就狼狈窝囊到逢战必败的地步。他之所以下令各部刻意保留实力绝不和敌军硬拼万一敌军攻城凶猛情愿弃城而走然后再让秦旭飞再去把城抢回来就是为了这一天。
这一连串的仗打下来秦旭飞的军队疲于奔命他秦国原有的战力却几乎没受什么损伤。他等地就是如今的机会可以一举数得将碍眼的秦旭飞还有胆敢侵入他地国家的外敌统统一扫而空!
以他对自己那个战神弟弟的了解有他预先备在陈驿的充足粮草和箭支为后盾那三万能征善战骑射俱精的骑兵精锐到全军覆没时少说也能拼掉对方十几万人。
拼掉那三个国家最精锐善战的十几万人。
剩下的那一半人马也会被拼杀得精锐不再久战力疲自己再尽起秦军掩而杀之令其全军覆没!
如果说有哪一样秦王自觉强过秦旭飞便是他能看得准人心便是他能狠他能忍。他可以放弃半个秦国任由他国践踏只为了杀一个人。他可以让自己的军队拖旗望风而逃任人唾骂只为能麻痹另外一批人。
更小瞧朕一点更不防备朕一点……连本带利朕总会收回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除了秦旭飞剿了这三国地军队今后十年他终可高枕无忧……
这么好的机会送到面前来他有什么理由不抓住呢。
秦王微微一笑。忽然又深深叹息了一声:“云涛这些年来朕待你们柳家也算是肝胆相照了吧。待到秦旭飞败亡之后这善后之事朕可就全靠你了。”
柳云涛一低头无比熟练地跪倒在地:“陛下放心秦旭飞那逆贼一死。犬子没了指望岂敢再有二心。只要陛下一纸手书微臣必亲往招降若不能说服这逆子微臣就一头撞死在军营之中。谅那逆子也不敢担此千古不孝之名。”
秦王悠然一笑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经过这次被四个国家联手攻击任人宰割。不得不向仇人求援的痛苦秦王心中最迫切的就是建立一支最强的军队。
虽然要三万精兵为秦旭飞陪葬。可只要秦旭飞战死秦旭飞那支百战强兵剩下地那十万余人却是自然会由柳恒掌控了。
柳恒在军中的威名仅次于秦旭飞又不象秦旭飞有皇家血统无法威胁到他地皇权。这种名将正是他这个英明国主最需要的。
柳恒没有足够的身份地位来割据一方柳恒的父母兄弟。却全都在京城里是死无葬身之地还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全在他自己的一念之间。
已经没了指望的柳恒颇有忠义报国之心的柳恒。面对残破山河面对仍在秦国一半国土之上。肆虐纵横地那剩下的二十万敌军面对国君的好意除了率众来投还能有第二条路可走吗?秦王自得地一笑。
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他曾经判定以秦旭飞的脾性定然不会挥师转头进攻自己的故土所以将其关在国门之外。他赢了。
他专意安排陈驿地守军挑那饱受排斥热血年轻之人就是笃定他们事到临头会不依圣旨放秦旭飞入内让那支疲惫之师得到足够的补给有更强的战力替他多拼掉些敌军。他也赢了。
柳恒……
既然你当年能因忠义弃国而随秦旭飞今天你也定然不会因秦旭飞而弃国。
朕不会看错你。朕也绝对是不计前嫌。
“柳卿若柳恒肯来相投他就是我大秦的万户侯三军大元帅!朕必倾心相待绝无猜忌从今以后有大秦在一日就有你柳家的公侯爵禄万世不绝!”
秦王脸上地笑意是从心底满满地漾出来想遮掩都遮掩不住。
他一丝半毫都没有想过若是秦旭飞能脱身不死自己的如意算盘是否还能打得如此响亮。
眼见秦旭飞望着远方出神在他身旁相劝的将领皱起了眉头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殿下别再耽误了我们……换过甲胃吧!”
秦旭飞沉默不语。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是一个死局。
无论能拼掉联军多少兵马他们这支军队都将覆灭于此。
身入陷阱后退无路。别说后方地关卡城池不可能放他们进入就是这些联军怕也早就在后方布了伏。若是返身逃遁全军再无斗志胆气被这三十万联军紧咬追击再一头撞进敌人的埋伏里更是有死无生。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保全他自己。
连日来他狂猛进攻为的不过是要在敌军心中烙下他勇悍无敌的阴影为的就是让所有联军的注意力都会被那火红披风金冠金甲的身影所吸引。
而同时他派出小部队四下突击为地也是让敌军对于这种向别处攻掠而出的小队人马渐渐习以为常。
所有的安排为的都是这一刻的脱身之计。
在几万人地疯狂杀伐中敌军是很难看清一个全身鲜血的将领长相如何地。而自己那过于显眼过于耀目的打扮会自然而然让联军把所有的重兵所有的主力都集中起来应付自己的领军冲击。
这个时候向四周冲杀的小队人马。压力必然大减。
为了这个目地四天的冲杀他亲手葬送了一万子弟为了这个目的他每天至少派七八队人四下突击。
只有用所有人的鲜血和生命营造种种假象。麻痹联军的警觉最后才能让其他将领扮做他的模样吸引联军的主力而他则可以自领亲兵混在七八队同时向各方突击地队伍中。破围而去。
以他的勇武带着小队精锐逃出去的机会极大到时遁入山林隐入僻道慢慢再想办法回头与柳恒的主力会合便是。
作为元帅。面对如此逆境他冷静地计算了一切冷静地考虑了一切。保全他自己。这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地选择。
然而在时机终于来临时他却连抬手脱下披风的力气也没有。
这里有三万人人人亲如手足。他们陪着他远征异国陪着他被自己的国家抛弃陪着他放弃一切回来流血流汗舍性命。而他将平静地送所有人去死只为自己活下来。
他这样怔怔地望着前方不说话已经让身边好几个将领烦躁起来。
又这样!明明知道什么是最应该做的偏偏事到临头。却拖拖拉拉!
昨天吴军就已经被他们打得有些丧胆了远远一看见红袍金甲。都有些阵营散乱昨天殿下就该想办法突围了!可他偏偏要找种种理由一直拖到今天。
不能再让他拖下去了再拖下去后患无穷。
“殿下……你还迟疑什么?你就这么想和我们一起死?你和我们一起死又顶什么用?”
“殿下!柳将军虽得三军爱戴但你才是我们的主帅!你活着我们这支军队只是折损了三万人而已你死了军心会散军不成军柳将军他未必能镇得住局面……”
“殿下……”
“殿下……”
每个人都在努力地劝说秦旭飞只是沉默地听静静环视四周诸将。
没有人身上不带五处以上地伤没有人身上还有完整的盔甲可是所有人的眼神依然是坚定而焦虑地。
他默然地望向周围的所有秦军。那些疲惫的容颜疲惫的身影。一连四天苦战箭矢几乎要射光了刀枪也都砍钝了。很多马已经无力冲锋很多人握刀的手都鲜血斑斑然而人们只是低声地交谈着平静地处理着伤口沉默地尽量争取在短时间内让身体得到足够的休息以便准备下一次冲锋。
大家都知道这一回恐怕是真的胜不了恐怕是真的不能再创造奇迹了。
然而没有人崩溃没有昏乱没有人脚软地倒在地上不肯起来没有人象对面地吴军痛哭失声。
秦旭飞只觉心痛如绞肝胆成灰!
道理他全明白!不明白他不会为自己脱身送了一万人去死!他命令自己握住缰绳的手去解自己的披风可是他的手臂却是僵硬的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
如果他在这支军队最少还能再支持个三四天如果他现在逃走……
知道他走了军心一懈这里所有地人明天都会死。
他僵硬着没有动作身边众将咬牙切齿。
“殿下……”好几个人一起叫起来。看那样子秦旭飞再不动弹大家要联手用武力扒他的衣甲了。
“秦旭飞!你个混蛋!”
诸将转头对冒犯自家殿下之人怒目而视。
那位陈驿地守将那个选择了和他们一起去死的外人毫不客气地用剑指着秦旭飞!
“三万人!你一条命赔得起三万条性命吗?赔得起我的性命吗?以为自己死了就可以算了吗?你的命没那么金贵!你害我们送命就要负责为我们报仇!就要负责照顾我们的家人!你要是敢死在这里我就是变成厉鬼也要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
众将一时傻眼看看那位守将再看看秦旭飞心里一半想揍这个胆敢骂殿下的人一顿一半想和他一起揍殿下一顿左右为难张口无言了半晌……
小小的陈驿里忽然传出一阵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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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 第二百四十四章 英雄气概
陈驿护墙之内不知道是谁忽然先笑了出来然后轻易地感染了他人。
在这样的绝境之中一直抱着这样沉重的心情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却终于笑了出来。
磨磨矶矶的殿下对上剑拔弩张的新人其实真是很滑稽的。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个死吗?大丈夫死则死尔何必凄凄惨惨戚戚你不舍我我不舍你做这些小儿女状!
诸将呼啦四散而去备马的备马整鞍的整鞍不再理睬秦旭飞只先自去做好冲锋的准备。路过那位摸不着头脑的陈驿守将有人给他一个熊抱也有人给他肩膀上来一拳。
“好啦别傻站着干活去啦!”
真放开了也就轻松了。那种坦然无畏甚至是轻松快意的氛围也扩散开去影响了所有的士兵。
就好像铅灰色的乌云都冲散了开去陈驿之内喂马饮水之时有人甚至开始轻轻哼唱起家乡的山歌土谣。
大丈夫死则死尔何必凄凄惨惨戚戚!
忽然驿墙处望的哨兵咦了一声:“他们在干什么?”
众人忙登墙向外注目而望却见前方阵前的吴军纷纷后退而侧营的燕军则大队上前架巨盾支长枪分明是两军在更换防线。
一种隐隐的不安开始在将领之间流动。
在这个节骨眼上一直在侧翼保存实力的燕军居然和吴军换防?是不是以为他们已经要撑不住了所以赶过来抢功。
燕军和他们交手还不多对那红袍金甲也还没有多么深刻的畏惧。这一换防他们四天的苦战效果已经生生打了一个对折。
众人难免暗自可惜。殿下。实在是应该昨天走的……
“妈的有什么大不了?我们就再杀他们一阵让他们也尝尝厉害!”
众将身处死境万事放开胆色反而是越来越壮面对实力有他们两倍半且一直以逸待劳。此刻精神充足的燕军他们倒象在说一群苍蝇一般地轻松只凝神注意燕军地阵形变化。…
可惜全军都已经太疲惫了否则乘他们两军换防的机会直接上前冲杀。斩获必然极大。而如今大家却也只好先眼睁睁看着燕吴军队换防完毕了。
原以为这些燕军也会和吴军一样只是严阵等待他们下一次冲锋没想到的是。一支百人队护拥着一员重将突出阵来遥遥望着这边厉声喝道:“秦旭飞!不要再负隅顽抗了!即刻引兵请降。还可保得一条性命!”
众将大怒。这帮子联军仗着人多欺人少还让他们杀得连日退后现在哪里来的胆子跳出来指手划脚放这样的臭屁。
秦旭飞也微微挑眉哑然失笑。
自回国以来几乎每一战。他都会仗着自己的勇武斩几个敌军重将。现在凡是有他在的战场上那帮子大将军们都学了乖谁也不敢穿太华丽太显眼地服饰生怕让他找到出手的对象。想不到。现在居然还有人敢这么直接就排众而出。
他信手一带马。带了五千人马出陈驿摆开阵势然后一人一骑从从容容越众而出。
一南一北两支大军数十万人马。居然莫名地一片肃静。
所有人都全神凝望着这个红袍金甲的男子就这么一个人悠然向前而来闲闲在距离燕军两箭之地时驻马。
然后秦旭飞望着前方一笑:“要让我请降且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轻轻伸手摘了马上雕弓一挽而就竟似连看也没多看信手便射了一箭出去。
封长清敢越众而出自是暗中做足了准备。这里秦旭飞手一伸向雕弓那里他的四周已是密密麻麻重重叠的架起了无数牛皮大盾。
这盾牌本就是专为防秦旭飞这种强弓疾箭所造然而弓弦霹雳声响处当其冲地皮盾崩碎四散!持盾军士惨叫一声七窍流血栽倒马下。
箭势不绝直射进第二面皮盾皮盾生生裂做八块持盾军士惨呼声中臂骨震断也翻身落马。
箭气如雷去势不绝第三面皮盾裂成三块持盾者手臂脱臼手掌鲜血淋漓身子晃了几晃还是没能稳住复又跌了下去。
箭上杀气犹自极盛第四面皮盾左右裂作两半持盾军士双手虎口震裂脸色苍白却是勉强控住了身形没从马上跌下去。
箭仍不停第五第六张大盾被劲箭生生射出偌大的洞来上百军士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电光火石之间这一箭连穿六盾带跌三人下马直射向他们的主将!
封长清早已全神贯注把一身劲气都凝在双手之上见得箭到舌绽春雷大喝一声长枪向前一迎一挑……到了这个地步他竟仍不敢正面硬挡秦旭飞的一箭而是借力打力借势一挑把箭上的劲气往侧面卸去。
箭势至此终于一斜侧飞出一丈有余方才力尽而落却也深深扎到地上箭羽仍在颤抖不止。
四周一片惊叹之声竟是数万人在那一瞬屏息闭气之后同时深深呼吸。
这一声喟叹也不知是惊于秦旭飞地一箭之威还是为封长清松了口气毕竟封长清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被秦旭飞神弓狙杀却毫无伤之人!
封长清朗笑一声一挥手四周持盾亲兵散开他持枪遥指秦旭飞:“纵然你有不世之勇强弩之末亦不足穿缟!秦旭飞!你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四周百余亲卫齐声大喝:“秦旭飞降!”
身后五万燕军应声亦喝“降!”
这等喊喝呼声震天动地声势无匹曾经被秦旭飞杀至胆寒的吴兵也跟着精神一振。
刚才那一箭封长清可是连块油皮也没擦破。原来就是秦旭飞这种魔鬼也一样有他做不到的事!眼见燕军喝声如雷他们也跟着放声应和呼叫起来。
秦军无不大怒纷纷执兵刃列阵众将咬牙切齿策马到秦旭飞身旁:“殿下我们冲……”
秦旭飞一摆手:“我们刚刚已冲杀了一个时辰现在休整不足此时冲击正是中他们之计……”
他抬眼看了看远处封长清朗声一笑:“来者可敢与我这强弩之末之人斗将?”
这一声笑清越激昂战场上几万人地呼号之声都压之不住。
这一句话比几千声“住口”都有用整个战场为之一肃所有人都自然地停止了呼号静静注目封长清。
封长清心中暗暗叫苦。大家被秦旭飞的气势压得太久了做梦都想有个人能站出来正面击败秦旭飞让大家出口气。可是他还没有蠢到真和秦旭飞去单打独斗。
虽然已经挫了他的锋芒虽然秦旭飞连日苦战此时也正当是筋疲力竭可他自己挑飞了那支箭后双手到现在还着麻呢。
他心里郁闷脸上却半点不露也同样朗朗笑道:“本将习的乃万人敌之术何必学你徒逞这等匹夫之勇。”
秦旭飞也不恼怒哈哈一笑轻轻举弓架箭封长清四周立时盾立如林。可是秦旭飞却没射箭只是虚虚一挽弓弦长啸穿云:“好一个万人敌。”信手又把弓箭挂回马上带转了马头悠然向本阵而去。
如临大敌的燕军无比尴尬地放下盾牌封长清脸上也有些讪讪然暗道一声惭愧也自拔马回阵去了。
虽说这一次趁人之危出头挑衅的确证明了秦旭飞不是无所不能的鼓舞了一下士气但自己却也好象大大地丢了一回面子这一番交锋也不知谁胜谁负。
回了本阵封长清回头遥望秦旭飞心中终是叹息。
能以一人之勇令三万人赴死如赴宴百战而不言退临绝境而军心不乱。这等本领真论起来大燕一国能在兵法武功上堂堂正正与此人一较的恐怕也只有没有受伤时地容相了。真是可惜了……非战之罪如此虎将!
秦旭飞就算最后我还是不得不杀了你这一生我也都会敬你是个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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