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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庄墨韩     小楼传说txt下载     小楼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风云际会 第三十八章 孤身一人

    网友上传章节风云际会第三十八章孤身一人

    当日楚王为片言只纸尽夺方侯权柄殿中暗伏甲士心昭然天地。如此君主如此家国又何必再一意忠诚?我家殿下从来爱才惜才。方侯若能来投必然尊为副帅。”

    柳恒语带讥讽扬眉而笑:“我这一番话也全是为方侯好。”

    方轻尘心口一闷。真是不怕他杀了他啊。可气的是他还真不能杀了他。

    帐中静了一瞬凌方回过神来怒吼拔刀旁边的军士也愤怒至极扑过去就要将柳恒从床上拉扯下来迫他跪拜赔罪。

    方轻尘皱眉冷眼制止凌方同时低喝:“张山!退下!”

    那个扑上去拉扯柳恒的军士把牙磨得咯咯响不甘不愿地后退满脸仍旧是愤愤然。

    柳恒神色不变赵忘尘偷眼看方轻尘只见自己的师傅被说起当年惨痛之事如此羞辱脸上也还是一片平和。

    方轻尘微微一笑:“当日那片言只纸精彩绝伦却不知是出自何人手笔?”

    柳恒坦然道:“当初方侯妙策无双我军死伤惨重我便献上此策。开始殿下仍盼与方侯堂堂正正决战沙场不愿应允。我当着众将的面斥问殿下是否要用全军将士的性命来成全他一人之武勋?殿下无言以对按计施行。”

    三言两语将一切罪责揽在己身淡对帐中众人愤恨。

    方轻尘此生之痛尽从这一信而起今日闻说缘由却只是一笑:“真是难以置信。当日你出此计。不容秦旭飞为个人意气连累全军。何等明智。昨日你却不愿在我背后出剑岂不也……”

    柳恒气势一弱。兵法忌慈忌仁他那一瞬犹豫说起来真是很可被人耻笑。然而……

    冰雪冷静从容取舍是很好。是很应该。只是他终究还是个人。是人就总会有极限。完美的兵法又何尝不是纸上谈兵?在纸上杀一个人和亲手杀戮一个正在伸手相援。彼此近得气息相通的人毕竟是不一样的。

    这个自然是不能承认。他洒然一笑:“我那时久战力疲神思迷茫所以未曾出剑。我若是心思清明却也不会出剑。所以最终也没有什么不同。”

    是啊。如果他当时不是已经力尽智昏又怎么会判断不出。他其实根本没有真正伤到方轻尘地机会。他地那点心思都在这个人的眼里这个人怎么可能真的将自己的后背毫无防备地袒露给他。

    两人对视。方轻尘一笑一叹。当日那一封信。带来的结果何尝不是他一生之惨痛只是猜忌怀疑的种子早已种下。没有柳恒的一封信也会有张三的流言李四的密函。不过一个诱因何必迁怒于人。

    “恬不知耻!”

    旁边却有人暴怒了。

    柳恒挑眉几乎是以一种年长者的包容眼神望着脸色铁青地赵忘尘:“小将军你还年少等在军营中多过几年很多事你就明白了。”

    “明白什么?”赵忘尘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明白陷害勇士是多值得骄傲?明白入侵别人的国土杀死别人的父亲兄弟让多少人死于饥寒无家可归是多么英雄?”

    看着赵忘尘单薄的身子气得抖柳恒也略微有些歉疚。

    “小将军我们是军人不是善人。军人总归是要杀人的。不屠戮敌国百姓已经是极限。”他摇头。“楚人的苦难不要都算在我们头上。在我军攻入楚境之前你们这边已经是战乱连绵内争不休。在我秦军统一北地之后至少半个楚国地人日子还过得安定一点……”

    方轻尘似笑非笑对着柳恒一揖:“是啊我差点忘了秦国三殿下入楚打出来的旗帜是助楚王平定叛乱救楚国百姓于水火呢。我应该代楚人谢谢秦军地大恩大德。”

    柳恒脸皮微红忍了伤痛起身施礼苦笑道;“是我失礼。方侯是明眼人那些自欺欺人的话在你面前也不必说了。不过就是个口号。但是楚强则侵秦秦强则侵楚兵伍之人国之爪牙。守护国土百姓乃是你我天职。除此之外若是国家强盛君王雄心也自当执戈征伐天下拓土开疆方显男儿本色!方侯!你说是也不是!”

    帐内之人一时无言以对。柳恒说的是大实话。这个乱世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其他一切都是放屁。他们这些从军之人又有哪个没存过拓土开疆的雄心壮志。说穿了说白了你国家自己窝里斗起来了就活该被外敌欺负。只是这样的话被敌人说出了仍然叫人心里不是滋味。

    方轻尘地声音带了三分慵懒:“我不会奉那种诏不会去侵略别人地国土更不会以此为荣。我可能会抗旨可能会辞官也有可能……”他轻轻一笑竟带点自嘲:“如果下旨的是如今的那位废帝我会尽力劝他改变主意不过……”他地眼神倏然悠远。“不过我可能已经劝不了。”

    他的神色古怪话音却是真诚叫人完全无法怀疑其可信度。于是帐中诸人一起看他神色间疏离不解仿佛看到一个怪物。

    方轻尘只得苦笑。

    当年他打退秦军却没有反攻秦国固然是想为楚国休养生息又何尝不是因为他骨子里对侵略别人的国家始终非常排斥。每个时代自有每个时代的是非标准。他的是非标准和这个时代始终是有点不合拍。

    凌方也好柳恒也罢卓凌云萧远枫甚至是秦旭飞这个时代优秀的军人在欺辱了百姓或者无法保护自己的百姓的时候都会感到是自己地失职而羞辱难堪。可是明知道战乱一起。百姓必苦他们动战争也是一样心安理得。他们会因为顺天军驱百姓赴死而斥之卑鄙无耻却也会在大地战役之后把杀人最多的将士奉为军中英雄。

    这算是……武士精神?骑士精神?军人自豪感?英雄浪漫主义?

    ……

    他没有资格置评在这个蛮荒世界里抢

    好的生存资源的人们。他也很了解了解到可以给这合适的标签可是他终究是无法将这种想法变成自己的。

    凌方可以为他死卓凌云可以在他面前曲膝交权。秦旭飞可以与他英雄相惜楚……楚若鸿也曾与他至为亲近然而这个世界其实没有人真正了解他。

    他那样努力地爱人那样努力地想要融入。甚至在卓凌云一跪之后这样努力地想要保护所有人。然而。此时此刻他是如此清晰的意识着他依然是一个外来者。

    这个世界里他注定孤独。

    他慢慢摇头:“不用这样看着我。我这样说可是我没说我这样是对。”

    他的神情终究是有一点落漠。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厌倦。不想再勾心斗角。

    “柳将军好好休息。”

    他点头出门身后。柳恒的声音嘶哑而低沉:“方侯无论你信不信当年那一计我与殿下只不过想把你暂时调离边关实未想到会害你至此。”

    方轻尘静静站在帐外不曾回:“有什么区别!”

    疑已生忌已深心已逝情已尽!有什么区别?

    柳恒张口看他落漠地背影不知他心中所想竟也觉心痛。

    方轻尘信步前行步出良久忽然停步呼唤:“忘尘。”

    赵忘尘在他身后低低应了一声。

    “这些日子你习文练武有多勤奋我都知道。你在军队里细心观查记录认真学习一切我很欣慰。”

    赵忘尘愕然方轻尘以前可从没夸过他。

    “忽然间成了将军忽然间要担负上千人的生死存亡任何有责任心的人都会加倍努力加倍用心。自我任你为将之后你学到的记住的是不是比你以前混迹军中时多出许多?”

    赵忘尘愣愣地细细回思一时竟说不得话。

    “如果觉得你得到的一切只是沾了我地光就更争气一些。自己做出成绩来让天下人知道你得到的是你该得地。如果不喜欢人人指着你说你是方轻尘的徒弟就好好做一番事业给我看!也许十年之后人人会指着我说这是赵忘尘的师父!”

    方轻尘没有回头赵忘尘呆呆望着他的背影抑不住胸中忽然激涌的热血大喊了一声:“好!”

    “那么现在你有没有胆色过江去见见我们楚人地第一强敌替我做一回信使?”

    赵忘尘挺了挺胸:“末将领命。”

    方轻尘自袖底抽出一封早已写好地信回手递出。

    赵忘尘双手接过。耳边听一声淡淡的吩咐:“去吧。”

    赵忘尘略一抱拳转身便退了开去。

    自始至终方轻尘未曾转身未曾看他一眼。

    ——————————————

    半个时辰之后赵忘尘已站在了秦军的主帐之内。

    看到被楚人传成三头六臂地狱恶魔转世地秦旭飞居然如此年轻如此英武他略略有些诧异但脸上神色却是无动于衷。从江北一路走进秦军主帅看一路金戈森然军纪谨肃这初上战场的少年心头微凛却也绝无惊惧畏怖。坦坦然站在威严森然的中军大帐深深施礼却不下拜不卑不亢双手呈上方轻尘的亲笔书信。

    面对这封所有秦军都一直不眠不休等待着的书信谁也不会去计较少年的礼仪。秦旭飞展开信函一目十行略过所有的例行客套交待看到下方条件略一沉吟抬头笑道:“请将军在我军中略作歇息兹事体大容我与众商议再做定夺如何?”

    “末将受命而来自当等候殿下回音。”

    秦旭飞笑笑挥手让军士领了赵忘尘去歇息。

    外人一走帐中众将全都眼巴巴望着秦旭飞。

    秦旭飞一语不只把手上的信件递出。一封信在一干重将手中依次传递。多数人脸上很快绽开了笑容。

    “本来还担心他狮子大开口要多少粮草骏马钱财地盘他居然只要一个疯了的皇帝?”

    “这人愚忠到傻了!他大张旗鼓把人迎回去那个他立的傀儡皇帝肯定心里不舒服那个有拥立之功的萧远枫也一定心中打鼓。楚军人心不稳对我们大有好处!”

    某位粗豪之人一拍桌子:“反正他们现在立了新皇帝那个疯子留着也是浪费粮食我们赶紧把柳将军换回来!”

    周围几道不赞同的目光袭来他还讪讪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秦旭飞静静坐在帅案之后良久才问出一句:“既然楚国已经不需要一个疯子皇帝既然是那人负了他既然把人救回去之后对他有害无益为什么他手上有这么好的筹码却只要换一个会拖累他的疯子?方轻尘他可是个愚忠的傻子?”

    帐中刹时一静大家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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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 第三十九章 傻子不易

    网友上传章节风云际会第三十九章傻子不易

    忘尘没有等太久。一夜之后秦旭飞亲自将回信交到方站得太近了咫尺之间看得清这英武的男子眉宇间极深的疲倦与怅然。

    赵忘尘再也无法简单将他看作一个铁血恶魔来仇恨他默默地行过礼退出了军帐。

    一路乘船过江再入楚军主帐上座的男子微笑着凝视他。

    赵忘尘大步走到案前自袖里掏出书信双手奉上。

    方轻尘似乎很漫不经心地一手接过。

    赵忘尘也同样似乎很漫不经心地抬眼一望行礼过无声退开。

    他的师父总是那样平和从容天塌下来对他似乎也是小事。然而他依然认定昨晚方轻尘过的肯定不比秦旭飞轻松。虽然他面上一如既往地平静无波。

    方轻尘打开书信略略一看甩袖站起身来:“我去找柳恒聊聊天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看他信步下座凌方跟进一步方轻尘笑着斜睨一眼:“凌将军如果你太闲了我可以给你多找些差事做。”

    他这样和和气气礼貌周全的时候才是最可怕。这一声将军吓出凌方一身冷汗赶紧退了七八步:“末……末将很忙就不陪方侯了。”

    方轻尘转身出账的时候仍然在和煦地笑。

    凌方打了个寒战问赵忘尘:“喂方侯信里对秦军提的是什么条件啊?”

    赵忘尘拿眼瞪他:“密信我敢拆?你当我不要脑袋了?”

    “谁说叫你偷看密信了?你不是方侯的弟子吗消息总该比我这粗人灵通些。”凌方摸着脑袋悻悻然地说:“方侯刚才有点吓人他笑得我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赵忘尘一声不吭转头就向外走。

    “你去哪?”

    “巡营。”赵忘尘大步而行:“去柳恒帐外巡营。”

    凌方吓一跳:“喂。你你……”

    “怕什么。我年轻。不怕累。做的多学的多。方侯要是嫌我太有空给我安排一堆差事正好。”赵忘尘白他一眼:“你老了。”

    “什么!!”凌方气得跳起来:“你慢点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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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轻尘掀帘而入带起一阵冷风。

    如果军帐有门地话他肯定是会给一脚踹开。

    每个人都查觉到了他地怒气几个护从的军士立刻噤声肃立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方轻尘眼睛就只盯着柳恒冷冷道:“所有人出去。”

    话音还没落呢。闲杂人等立刻闪得一个也不见。

    柳恒见他脸色不善心知肚明生了什么事却仍旧佯装无事起身施礼招呼。方轻尘已是一掌拍下那张刚才让他借袍袖隐着抓在手心里揉成了一团的信纸。就给他拍在了桌上:“这就是你的好朋友给你开的价码!”

    柳恒神色不变伸手拿起信来细看。信纸上是秦旭飞那熟悉的笔迹。内容无非是对方轻尘相救自己一干人等的感激言辞颇为恳切。然后直接拒绝方轻尘换废帝的要求再温和谦逊地请求方轻尘允许他以骏马千匹粮食五千担及一千张良弓来表达感谢。

    柳恒悄悄咬了咬牙。骏马千匹。五千担粮食外加一千张良弓?这家伙平时不管细帐。万事还是以前当王子时大手大脚的作派真是有够大方。军中总共才有多少富余?自己人饿上肚子让楚人吃饱了饭骑着马拿上弓来跟他们打仗?他们这一干人等的赎身价哪里值这么多。如果是他在最起码要打个五折。

    柳恒对秦旭飞大出血不满意极其不满意。方轻尘也不满意极其不满意!

    “先王已然疯颠又是废帝于你们并无多少利用价值为何不肯成全我等臣子之心?我很好奇。”

    他地语气极恶劣甚至有点气急败坏了。不是不能忍只是再喜怒不形于色下去他觉得自己能闷出内伤来。

    救出柳恒是因缘际会之下的临时决定那时候只是隐约觉得这个秦旭飞最重视的下属应该会很值钱。等把柳恒救回来之后心绪渐定心里想到的就只是那个人。钱粮军备地盘一切可以用来同秦旭飞讨价还价的东西自动褪色让位。

    楚若鸿柳恒可以换得来楚若鸿。

    这些日子以来卓凌云前后已经派出了多批精干的密探却还是找不到楚若鸿地所在。方轻尘心知肚明秦旭飞必是另外动了手脚。他是三军主帅不能轻离。秦旭飞已经知他复生又把人密密隐藏。这样他要重见楚若鸿就只能等彻底打败秦旭飞把他抢回来。这要经年累月不说秦旭飞还必须有君子风度被打得再惨还坚持一不拿楚若鸿宰了出气二不把人绑到阵前来威胁他们才成。

    楚若鸿是他的死穴。明晃晃摆在众人面前但是人皆不知也万万不能让人知道地死穴。别看他平时在众将面前动辄作高深莫测军神状可是如何解救楚若鸿保住楚若鸿他其实一直是束手无策。

    直到现在柳恒就这么生生撞到他手心里他要不去借机换回楚若鸿那才叫怪事呢!

    这等算计纯是私心于大局无益有害。表面上他是南方联军的主帅但以萧卓二人为把自家的班底拱手任他处置与他自己一手一脚打出来的天下毕竟是不同。处决大事他必须尊重别人的权力与地位理当与众人商议听从大家地意见而这件事却完全是他一个人独断专行。

    他写出地那封密函未曾和任何人商议。

    立他却把柳恒这么重要的人物送还给秦旭飞只为的废帝。传扬出去。民间固然要赞他谨守君臣之责。忠义无双可是利益相关者怎能不猜疑他有心助楚若鸿复位?这其间又牵扯了萧远枫那一支人马许多人地前程富贵联军好不容易得来地稳定局面必将动荡不安。

    然而他认了!必须尽快将楚若鸿从秦旭飞手中弄回来他要早一刻亲眼见到那个被他逼疯的人。

    骨子里方轻尘仍然是方轻尘任性张狂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他不是小容。大局得失从来不是他第一考虑之事。

    一封书信除了换回楚若鸿再无任何其他的要求不要钱粮不要军马。不要城池地盘。这次他是浮躁了没能善用平常心。没能熟练地运用谈判技巧只是一念即动寸心便乱不想再去掩饰伪装。他自问诚意已足。没有给秦旭飞任何不必要的为难和压力取舍。换回来的却是秦旭飞这一封看似客气谦和实际冷然无情的信?

    这一鼻子灰。撞得实在叫他很不痛快。为了换回楚若鸿他已经准备承受下属压力和非议坚决要做这一笔怎么看怎么不划算的买卖。他这里都打落门牙和血吞了姓秦的凭什么还觉得自己在占他的便宜一封信回绝得这么干脆?

    老虎不威真当我是病猫了?以为我是什么英雄豪杰对好汉一定会尊敬杀个人也绝对客客气气?方轻尘冷眼看柳恒心里不由得开始估算如果把这家伙剥光了架到江边左边升炭火右边放小刀一刀一刀慢慢凌迟割一刀用炭火烙烫一道伤口不让出血过多可以让他很久不死吧?秦旭飞能忍到第几天才会崩溃掉哭着喊着求着自己换人?

    似乎可以去问问小容……

    要不然……他慢慢地磨了磨牙以前张敏欣教导阿汉看一堆**小说时他好象也顺便瞄了几眼那些层出不穷地s手段……要是顺便干脆找人直接给秦三王子隔江表演不知他会是啥表情?

    方轻尘在这里yy得兴起极英俊的面容莫名地显出狰狞来柳恒浑身一阵冷。饶是他早把生死看淡也是定了定神方能从容施了一礼:“无论如何方侯相救之情柳恒依旧深感。殿下信中所列条件本也是一片诚意但方侯若不满意柳恒生死皆由方侯处置断无怨言。就是殿下也并不能因此怪责方侯的。”

    方轻尘其实理智仍在思绪清晰只是刻意在放纵着心头的怒气而已。闻言冷笑:“你有无怨言都无所谓。我只是好奇你和秦旭飞有竹马之谊情逾手足为什么秦旭飞不能答应我的条件?秦王派来害你们的谋士还说你们情深义重捉住一个让另一个人去死都行。看来他是识人不明啊把他地好兄弟想得太重义气了!”他逼视柳恒冷冷问:“既然秦旭飞冷酷无情我留你……”

    ——————————————

    江边秦旭飞在散步。

    身边没有亲兵随从所有人都自觉地离开他百步之外让他独处。

    昨晚一封信他写得很难。

    十六岁他为着从军屡屡忤逆父皇总是跪在他身旁与他一同祈求的是柳恒。

    父皇终于允了他地奏本的时候十六岁的少年金冠束甲快马出城城门外那人骑骏马携美酒在春风中微笑唤他:“来得好晚我等你很久了。”

    那时候他开心而笑他也开心而笑。可是他不知道。他是很久以后才知道柳恒付出的是怎样的代价。

    柳恒地父兄家人私下里狠狠地教训过这个不听话地儿子甚至屡次动用家法。柳家让儿子们陪伴王子为的是替将来开路可不是陪一个只知逞勇不懂上进的皇子去惹祸送死。

    那时候他不知道。不知道和他并肩共骑奔赴沙场地人身上还带着伤。

    兄长登基柳恒曾收到过家中的密信。他那位八面逢迎八方投缘的父亲在新朝依然屹立不倒。秦国缺精兵缺将才柳大人深体上意。柳恒身旁的亲兵现柳恒神色有异乘他不备悄悄偷看了几眼信上内容便来寻他告密。

    亲兵还来不及说信中详情他便厉声喝止。然后下令把这名亲兵从柳恒身边调到自己身边不能罚他的忠心却也不能赏他的窥测。

    他不问他也不说。他依然把最心腹之事尽数相告最重要的责任尽皆交托。不忌不防一切如旧。

    柳恒不会弃他就象……就象他也……不会弃他!

    如果可以选择!如果可以选择他真会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柳恒的性命只可惜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遥望大江对岸秦旭飞握紧双拳。

    方轻尘!你有七成胜算所以你可以犯傻!

    而我……我就是想做傻事也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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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 第四十章 针锋相对

    网友上传章节风云际会第四十章针锋相对

    帐之内柳恒从容。

    “殿下今日之所以做如此决择全拜方侯之赐。”柳恒道:“当年渭关一战我们记忆犹新。”

    方轻尘微微皱眉:“为山九仞功亏一篑那一战我也深以为憾。”

    当年柳恒奉秦旭飞之命引兵攻渭关中了陷阱被困百般冲杀不得脱身。秦旭飞得知柳恒遇困的消息时明知可能有诈仍是无法坐视终于还是引兵相救方轻尘自是正中下怀收网捉人。漫山遍野伏兵尽现人人呐喊着活捉秦旭飞。

    那时候方轻尘对秦旭飞还没有今日的了解。秦旭飞那种愈挫愈强处变不惊的特质还有过了方轻尘预计的勇武最终是让他能够振奋士气引兵冲杀破围。虽然是大获全胜但是让秦旭飞和柳恒两个从他掌心里溜出去了。这些年来每思及此方轻尘自然是很遗憾。

    方轻尘遗憾可是柳恒想起那一战只有惊惧后怕!他们二人能活着逃出去仗的是秦旭飞的勇悍更仗了身边亲兵舍命相护。最后脱险时三千最精锐的将士所余不过二百。秦旭飞也是伤势沉重几番濒死。

    秦旭飞脱险之时柳恒已经是十几天不眠不休。见他终于睁眼怒火上撞!当着众将之面他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说起当年之事柳恒安然一笑挽起衣袖露出右臂上一道狰狞伤疤。

    “那时候我就告诉他我柳恒自十六岁伴他同赴军伍。为的是助他一臂。而不是给他拖累。我拔刀斩臂以血立誓如果他再敢在我面临危险时只记得他是柳恒的朋友而忘了他是秦军的主帅就算他能从敌人手中保我性命我也会一死谢罪!”

    方轻尘面容越冷肃柳恒却是一派轻松自如:“所以秦旭飞可以为柳恒去死大秦军地主帅却不会为我去做有损全军利益之事。因为他只要这样做。就是在亲手逼我自尽。没有人可以用我去威胁三殿下顺天军也罢方侯你也罢都是一样。我地价值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

    方轻尘郁闷。怪不得这家伙自入楚营之后安生自在得出奇。敢情他不担心秦旭飞那个愣小子飙早就有把牢底做穿的心理准备啊。

    “就算是如此。陛下已然疯颠废位再无利用价值。我纯为尽君臣之义而思营救秦军放还陛下就可得回将军也成就天地间一段美谈。又有何不可为?”

    方轻尘凝视柳恒双眼。眸色漆黑。

    柳恒叹息摇头:“方侯殿下所有的聪明才智与作为的确是大都只在战场。在别的事上过于直心直肠。但是这些年来吃过这么多的亏今日的秦旭飞已经不是昔日的秦旭飞了。再心思耿直受了这么多磨折也是会变的。”

    柳恒直望方轻尘双目不躲不避:“军士们也许会这般看可是方侯你自己扪心自问废帝对我们不重要吗?你既然可以用我换来那么多贵军最缺地钱粮马匹为什么还是宁取废帝而舍财物?真的就是只为忠义?”

    方轻尘哑口无言。一个废掉了的皇帝说不重要是真不重要。楚国人可能更盼着他早点死反正已经不需要他了留着总是个麻烦。然而君臣名份伦理大义一重重在上头压着呢。就算他疯了废了他也是当过皇帝的人还是皇族的嫡系血脉现在的皇帝在辈份上还得喊他叔叔。就算真地没有人关心他嘴里也绝对不能说出来。否则就是站出来同这几千来宣扬不绝深扎在血脉中的伦理道德相对抗。

    他那个时空地历史里南宋赵构心里明明恨不得落在金人手中的父兄全部死光却也不得不屡屡遣使探看哪怕是做姿态也一定把“迎回二圣”的口号喊得震天响并且看似很用心地为此做外交和军事上的努力。土木堡之变明英宗伦为囚徒新君已立在所谓君臣大义天伦之理的名义下就是皇帝也不敢站出来阻挡迎回自己地眼中钉。

    在可能地情况下秦旭飞当然会尽力与他堂堂正正一战可万一战事失利为了十几万秦军的生死他真把个疯了的废帝推在阵前或吊在城门上又有谁真敢射箭冲杀。他要把刀子架在废帝地脖子上要求议和就算所有人心里巴不得废帝早死早了事有谁敢站出来说一句别理那疯子的死活?

    今日的楚若鸿对秦军来说还不止是在逆境时的保命符也是在楚国存身立足的根本。他们入楚打的是救护楚帝助楚国平乱的旗号而且现在他们不留在楚国就已经无路可去。就算是自欺欺人这一层遮羞布总还是不能不要。一旦把楚若鸿交还给所有人公认最忠心最能干的臣子手中秦军在楚国就彻底成了外敌。

    方轻尘暗自叹息秦旭飞啊秦旭飞你不是出了名的打仗高能政治低能吗?怎么忽然间政治敏感度这么高了。果然是……挫折令人成长吗?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柳恒。看来指望那帮武将政治触角迟钝做出错误判断把人放回来或是盼着秦旭飞浪漫英雄主义思想作高高兴兴和他交换人质然后相约我们摆好阵势全凭本事公平一战这个……嗯……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他的目光又是锐利如箭冷冷注视柳恒:“你看完书信神色并无一丝诧异我也细问了替我送信的忘尘他说看过我的书信秦旭飞神情也甚自然那么你们应该是早就猜到了我会提这个要求并且早已确定如果面临这种要求最后应当如何回复。为什么。”

    柳恒低头望着手上的秦旭飞的亲笔书信。沉默不语。的确。他们早就可以猜到。可是明明早就可以猜到秦旭飞地答复却还是晚了足足一天。旭飞对他地牵挂还是太多决断之心还是不够坚定。

    “为什么。”方轻尘的声音沉稳。

    柳恒笑道:“在方侯重归之前楚国四方英雄并起却从没有一个人关心过废帝的生死存亡从来没有人尝试打探过他的消息从来没有人尝试想要营救他。可是方侯重现打探废帝行踪之人便层出不穷。所以殿下密令将废帝隐藏且尽起耳目注意

    探之人……”

    卓凌云手下那帮探子!什么叫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你们就算猜出是我又怎能确定我是想救他而不是报复弑君?”他冷笑:“当年之事。你们怎知我必然无怨。”

    柳恒轻叹:“方侯你忠义之名。天下尽知便是君负臣臣也不会负君。这不过是殿下将心比心罢了。殿下……”他神色忽然黯淡下来:“天下人都知大秦负殿下极深但若有朝一日秦国有难。殿下纵百死亦当赴援。”

    方轻尘心中一阵烦燥。少把我和那个外战内行。内战外行的蠢猪放一块比。几世几劫从来只有我整人什么时候会笨到让自己的国君给骗这么惨?本来他颇为欣赏秦旭飞的勇武果敢。以往沙场交锋也从来不出恶言自从刚才看了秦旭飞那表面客气实则拒绝的亲笔信之后他心里对秦旭飞的称呼就再也和文雅风度扯不上关系了。

    他的宽怀仁厚心胸广大全是装出来地假象骨子里方轻尘就是一任性偏激睚眦必报的“小人”。

    他等了一会见柳恒再没什么补充说明这才慢条斯理地问:“这就是所有原因吗?”

    柳恒一怔愣了一下才略显迷茫地反问:“方侯觉得还应该有什么原因吗?”他对方轻尘深深一揖:“若是我们疏忽了什么还请方侯有以教我。”

    方轻尘一笑:“你向我请教?”

    柳恒神态语气都是无比真诚:“殿下重我信我斥候情报皆由我掌。若真是错失了什么事没有查觉必是我办事不够周到若方侯能够提点他日我也可以……”

    方轻尘冷笑打断他的话:“秦旭飞拒我一片诚意柳将军以为自己还有机会重归秦营吗?”

    柳恒坦然笑道:“柳恒生死尽在方侯一念之间但只要我还活一日总要尽职尽责做一天的本份。”

    “我知道柳将军不怕死。”方轻尘微笑慢慢凑近过去柔声道:“可我方轻尘也不是只会杀人。”

    柳恒心中一凛竟是身不由主退了一步。

    方轻尘这才倏然变色冷声道:“告诉你!条件我开出来了秦旭飞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给我答应!”

    柳恒定了定神这才道:“方侯想要如何?”

    方轻尘狞笑:“那就要看秦旭飞了。总之我一定会给他一个很大很大的惊喜惊喜到他不得不答应就是。”

    带着怒气说完这一句他转身大步出帐。姓柳的你以为不怕死就完事了?告诉你这世上比死可怕千百倍地事多着呢!

    柳恒还待追问只是脚才向前迈出一步身子已是猛然一摇再也支持不住急向床上坐倒。情急间用手一扶床沿转眼间鲜血便染满了袖口床边。

    方轻尘的愤怒不是人人都可以承受得起地。

    自入帐以来方轻尘真正疾言厉色的时候并不多。然而他的怒气却如狂涛激啸扑面而来无形的气势迫得他连呼吸都不顺畅。胆小的人恐怕会脚一软直接心胆俱裂地跪下去。要在这样地愤怒中挺直腰从容应对不畏怯不狼狈即使是他也觉无比艰难。

    这一番应答下来不敢有半点错失神经几乎崩到极限。到后来方轻尘凝眸深望追问他与秦旭飞事先猜知条件地理由时那目光洞彻人心叫人凭空生出被看通看透的无力感简直想放弃最后一点抵抗赶紧把心中的一切尽数诉说出来。

    他是沙场百战之人心志极之坚毅非萧晓月这等小女子可比。惊惧之间已猜知方轻尘是用上了摄魂邪术。他不敢叫破也不敢明着对抗否则便是真地认了自己有不可告人之事。所以他只能暗中运力悄悄将身上的伤口一点点震裂借着疼痛来保持理智才终于保了对答不失。

    方轻尘负气而走他心中还有千万忧怀未释急欲一问却现身体和精神的极限已经来临迫得他不得不跌坐下来。

    低头看自己被鲜血染赤的衣衫。这样地拼命保持清醒这样的自伤自痛脸上却还要丝毫不露嘴里还要语气平稳平和地应对方轻尘的逼问不是因为他要面子够勇气而是因为关于楚若鸿之事秦旭飞的事先洞察和事后拒绝除了那些利害相关的理由之外的确是另有隐情。这隐密却万万不能能让方轻尘查知。

    然而……

    怔怔望着那被夜风拂动的帐帘他额上冷汗直冒却不止是因为疼痛。

    废然叹息他瞒过了吗?方轻尘是真的问不出什么颓然而去还是察觉出他自伤相抗已经到了极限所以决定不再相逼。

    那个人太深太强看不穿猜不透!就连愤怒和肆无忌惮也是暗藏算计。他这样迫切地想要得回楚若鸿甚至不介意最后的底牌最终的底限被人看清。他不肯妥协不接受失败那么他最终还会施出什么手段来?

    旭飞为人刚直太过诡计阴谋从来非其所长。方轻尘这样诡诈百变之人没有他在旭飞身旁替他看着身后的刀剑脚下的陷阱旭飞他……可能应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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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 第四十一章 一意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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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忧思重重方轻尘步出军帐却是仰天一笑。当他他就是真的气急攻心也不会忽略有人运功时气机微妙的变化。看来秦旭飞咬定牙关不放松除了那一堆利益顾忌之外果然还另有隐情……

    方轻尘皱起眉头。不会是若鸿出了什么事?思索片刻他摇摇头。或许不是隐情只是一些比较聪明却也纯属自找烦恼的猜疑吧。无论如何柳恒在他的盛怒中能撑到这个地步也极不易了倒真是条汉子。他用这样强烈的气势逼下去那家伙却硬是能挺妈的再挺他就要变成挺尸了。总不能真的要他的命。

    片刻之间方轻尘脑子里就已经转过了七八个念头。怎么办?总不成真的把柳恒抓到江边表演凌迟大戏就算他不在乎毁掉自己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大英雄大好人名声他也得顾忌秦小子受刺激过度回头找了楚若鸿原样的戏法照搬着在他身上来一次啊。

    在这里拖住那头犟驴然后散布谣言说若鸿已经死了逼着在楚都留守的人把若鸿摆出来给大家看然后借机劫持?这念头一闪他就立刻打消了。诅咒楚若鸿死让他不舒服但是更关键的是卓凌云手下的探子明显不够精锐就算他们能劫持成功要带着疯癫痴呆的楚若鸿逃亡千里不露行踪难度也太大。

    干脆去找个长得像若鸿的替身然后散布说若鸿已经逃脱让他来公开假扮若鸿?反正若鸿疯癫了清醒过来很多前事记不清楚也是正常。身体消瘦形容变化也是难免。要休养身体不能多见人也可以说通……只要有他这个第一忠臣的认可大家知道替身是假也会指鹿为马说他是真。这样不但可以鼓舞士气人心而且秦军手中的若鸿价值大减要再救他出来换他出来也就容易许多。

    只是……如果他不再那么有价值秦人会否一如既往地认真照顾他保护他地平安。

    方轻尘一阵心烦。投鼠忌器就是如此了。心里本来就不痛快灵敏地耳朵还捕捉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更是恼怒。没好气地道:“出来吧。躲什么躲?”

    凌方和赵忘尘乖乖从旁边军帐后头走出来老老实实垂手站在他面前。

    方轻尘扫了他们一眼:“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凌方极老实的说:“知道我们不该偷听方侯说话。”

    赵忘尘却想了一下过了一会才道:“我们不该想来偷听方侯说话却没有本事隐藏住行踪。”

    方轻尘也不置评只淡淡问:“我和柳恒的话你们都听见了。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赵忘尘低了头不吭声。

    凌方对方轻尘的愚忠的确是很有那么点腹诽的意思但是这种话。怎么也不好明说。闷了半晌也只闷出来一句:“方侯待废帝之心天人共知。方侯已经做到如此地步秦军还是不肯放人那是秦人狠心无道。方侯已然尽力。可以无愧了。”

    “我知道你们都不会赞同这件事但我还是要救他回来。不管花什么代价不管用什么方式。我一定不会让他一直落在秦人的手中不闻不问。这件事你劝不了凌云远枫来了我也同样不给面子。以后不要再为这件事浪费唇舌了。”

    方轻尘说话的时候语气极平静。然而那种不可动摇地坚定和昭告心思的意图如此明显惹得凌方愕然抬头望着他连赵忘尘的神色都颇显讶异。旁人把方轻尘当成神来拜他做为弟子离方轻尘最近却是认定了此人看似仁厚实则偏激看起来待谁都好其实对谁都一样疏离。那么有什么理由会让他对救回一个负他至深的君主如此执念至深?

    方轻尘不看二人怔忡的表情径自走开。

    他和他的事谁也不懂。就是小楼中地同伴也不懂。他是偏激任性情断义绝之时他是忍不下百倍报复。但是他始终还是容不得旁人去欺辱那个人的。他可以生生将那人逼疯但是现在他也一样还是想要把那人牢牢护在自己地羽翼之下。

    他等不得三年五载一场又一场的仗打下去。他没有耐性没有隐忍没有足够的镇定从容在知道那人一直疯颠不堪无人真心照料之时还能安坐在千里之外安安心心排兵布阵。

    这一次他一定要把那人弄回他的身边。不择手段不容异议不接受拒绝!无论如何他要见他他要护他。他要……治好他!

    一面走一面思考他筹谋的范围迅扩大到楚国地周边国家抽丝剥茧小意推测牵动哪根线可以影响

    地抉择……

    ————————————————————

    时间一天天过去后续的军队也一批批到来。淮江以南的大半个柳州彻底为方轻尘所掌控。安抚民生接管俘虏建立新地管理机构一切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次柳州之战他带走的军队多是卓凌云的兵将所以负责后续接应的就是萧远枫的大队人马了。除此之外武陵节席使王哲建州琅琳大将军江朗这些当年曾在方轻尘帐下为将的小诸候们也有好几个随队而来。

    这几个人来了方轻尘就不放他们走了。安排了下头的文官武将接管柳州之后方轻尘也飞鸽传书快马传报让所有投诚于他的南方诸侯尽快把事情安排一下轻骑赶来他有要事与众人相商。

    此时此刻隔着淮江南楚大局已定。还是被迫十之**都已经归到了方轻尘帐下。然而。似乎是天公不作美。这次方轻尘召来他们来开会很多信使因为下暴雨啊马病了啊盘缠丢了啊迷路了啊……等等莫名其妙的原因耽误掉很多时间。

    看到书信大家都很惊奇看军报并没有紧急战事秦旭飞一来投鼠忌器二来短时间筹不出大批战船渡江。有什么事不能等回到后方再从容商谈竟要如此把大家全召到淮江边上去望着秦人的营寨开会?可是这些信在路上被耽误了地就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最后也没能赶得及。

    只有卓凌云以及其他几个与方轻尘有较深旧谊地投诚诸候不出几日。便都顺利赶到了淮江。看该来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方轻尘带着他们一大早隔江参观了一下秦人的营帐和晨练确定所有人对于秦人的强悍都有了很深的印象之后再入帐开会。

    赵忘尘和凌方负责在帅帐我守卫连只苍蝇都不许飞入中军大帐十尺以内。这架式。谁都知道要商量的是极严重的大事了。

    方轻尘一开口就是单刀直入:“我救下柳恒之后。并未与大家商议便写信给秦旭飞愿以柳恒为的这批秦军交换已疯颠多时的废帝。但是被秦旭飞拒绝了。”他目光淡淡一扫众人问:“大家有什么意见?”

    一阵寂然之后卓凌云才道:“即然秦旭飞如此不顾爱将生死我们也就不必再对他们客气。柳恒是将才且绝对不会投降不如直接就在这淮江边斩了祭旗以慰我大楚无数阵亡的将士。”

    王哲拍案道:“秦人如此不知好歹也不能让他们觉得咱好欺负我们整军备战!”

    方轻尘一笑:“对于我不问你们地意见就要换回废帝之事你们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大家赶紧闭嘴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想说的当然有一堆不过不能说。反正人没换回来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方轻尘凝眸去看萧远枫:“远枫他们没话说你也没有吗?”

    萧远枫沉默了一会才摇了摇头:“换回废帝是方侯心意我不能多说什么。秦人已然拒绝我也不必再说什么。”

    方轻尘长长一叹:“我知道这件事你们不支持也不认同但是你们真的觉得让我们曾经的皇帝一直落在秦人手中合适吗?”

    众将默然。对于他们这些武将来说想想看把废帝弄回来然后造成军心不稳怎么都是得不偿失。

    方轻尘站起身来目光平静地扫视诸人:“我不能忍受陛下一直落在秦人手中。救他回来可以让秦人失去最后的名份和大义也让楚国挣回这些年来失去地脸面尊严。但最重要的是要全我一片心意。我与陛下之间情谊非比寻常要我独踞半壁山河却只能坐视陛下沦为阶下之囚实在情何以堪?利害也罢情义也好我只盼着这件事你们能够谅解我。”

    他郑重其事朗声道:“我向天立誓我要救回陛下是为了全我们自己地节义撕开秦人的最后一层护身符绝无再扶他复立之心!便是有朝一日废帝疯病治愈也是天位已定宁复他有。只要今上无大失德我断不敢行废立之事便是今上有失德误国之处楚姓皇族直系血脉未绝自当于其中择而扶之!我若违今日之誓他朝万箭穿心留史书万世骂名。”

    此话一出口帐中一干人等给他吓得全站起来了。以他的身份和同众人的关系迫得要誓保证事态已是极为严重了何况他的誓词如此狠毒。这个时代里誓言大家是会当真地。食言而肥那是要在

    代之后才会被认为是无所谓。

    萧远枫尤其惶恐若不是为了让他安心方轻尘完全无需如此。身为主帅又是故师被迫要对自己地部属徒弟誓保证说起来也算是羞辱难堪了。萧远枫汗都出了一身连忙出座行出数步:“远枫便有私心也断不敢置天伦大道不顾置方侯殷切忠义之心不理。方侯无需如此……”

    方轻尘微笑对他摇摇头:“远枫你不负我我此生也绝不会负你。只是我也不能再负陛下了……陛下他便有失德失策之处。这些年抱骨疯颠。伤痛欲绝也该够了。他一国之君沦落至此已是人间至惨我耳闻心知岂能不救……”

    他话说得极诚恳动情处眼中尽是悲痛。

    帐中众将心绪多被触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都逼得他毒誓了。又听他这么诚恳地说出不负二字知道他为人的谁还能放不下心就算还有一点放不下又有谁还忍心再表达不满。

    萧远枫再不敢迟疑深深下拜:“方侯不负远枫。远枫岂敢相疑方侯废帝之事。任凭方侯决议远枫旧属有人敢出一字非议远枫必以其级相谢方侯。”

    方轻尘笑笑拍拍他的肩。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眼神里地宽慰鼓励感激……表达得淋漓尽致。

    卓凌云不似萧远枫这样有切身利益牵涉其间。所以也不太纠缠这事到底该不该可不可只是直接就问:“如今秦旭飞已明言拒绝方侯准备如何继续营救废帝呢?”

    毕竟当初打听消息地探子全是他手里放出去地楚若鸿到底被藏在哪里真是半点风声也没透出来过。找不到营救的地方又没法在短时间内以压倒性的优势威逼秦旭飞屈服怎么办?

    方轻尘一笑问道:“你们觉得在如今的局势下我们与秦人到底最后会是谁胜。”

    大家没料到方轻尘忽然转了话题略带不解的交换了几个眼神王哲才笑道:“既然有方侯在自然是我们胜。”

    江朗则故意大声附和道:“对!既然秦旭飞不知好歹咱们就打到他把废帝交出来!方侯你说吧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方轻尘又好气又好笑。“我军尚未整合完毕不宜立时大兴杀伐。”

    这话是纯粹给在场的一干天下豪强们留面子言下之意就是南方穷得地皮都让你们刮低了三尺了当兵的十个有八个拿的是锄头铁铲在情形没好转之前谁也别想指望我带着这种队伍去跟秦旭飞的二十万精兵硬碰。不过这些年内战打下来众人的脸厚心黑程度全都有所增长这时候也大多可以神色自若地点头:“是是是各部军马确实需要整合。”

    “不过大家手里地精锐之师战力确也极强我虽不敢贸然北扩但只要稳扎稳打坚守拒敌秦旭飞也奈何不了我。过个三年五载南方的元气恢复了与秦军交手我自觉确有七成胜算。只是……”方轻尘深深叹息神色甚是悲凉:“我们楚国还能承受得起五年战乱吗?”

    卓凌云脸上烧:“南方全境一统于方侯手中已成定局战乱一止再施仁政……”

    方轻尘微微一笑:“仁政?我们的敌人怎么会坐视我们休养生息。”

    众皆默然。沉寂良久萧远枫咬牙道:“不是我们要打仗现在是秦人占了我们的国土。不把他们赶出去大家谁也别想再过好日子。大楚要重归一统这番苦痛是必需的。”

    “那么把人赶出去之后呢?”方轻尘平静地问:“秦人根本没有退路破釜沉舟之下必然与我们拼死战至最后。到那时秦军是赶出去了我军也必然是元气大伤。”方轻尘伸手一指帐外:“这里五千人是我们南方最精锐的战士若是与秦旭飞全面大战五年之后他们当中还能剩下几人?”

    众人又是无言。秦军地强悍善战大家都心知肚明。

    看大家都已经开始犹豫方轻尘又不慌不忙地加上最重的一句:“别忘了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楚国。”

    ————————废话分隔线————————

    秘书粽子:纳兰家中停电一天。晚上11点了她还在外面.&1t;.“寻找光明”。这个放地是昨天的存稿于是……又正式进入无存稿期了唉刚存了一天就又没了?

    另外泪请原谅我要再废话几句因为碰上了“修改的章节字节数不能低于原有章节字数”这个问题。汗我明明就只删除了几十个字但是今天可能正好卡在线上了。

风云际会 第四十二章 欺之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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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忘了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楚国。”

    方轻尘此言一出屋内更是人心动摇。火烧眉毛的时候自然是且顾眼前。可是现在楚国南北对峙之局已成形势稳定下来他们既然喘过了这口气能抽身退步些看得也就更远了些。

    相邻楚国的大大小小的国家到现在一直冷眼旁观未曾染指楚国内战不过是因为楚国一直天灾兵祸所以过来趟这趟浑水的时机还不是最好。谁不想开疆拓土增强国力?那些小国还好说等他们和秦旭飞拼到两败俱伤之时秦齐两国若是不来坐收渔利那才是见鬼了。

    可是这仗能不打吗?就算秦旭飞能容得他们在南方安居他们又怎能坐视国土生生被异族分割掉一半?对于他们这些武人来说那会是一生都抹不去的污点。

    最后还是卓凌云迈步出座沉声道:“方侯把我们紧急叫来商议想是心中早有定夺。无论利害得失有什么话方侯只管吩咐就是。”

    方轻尘目光极慢极缓地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良久方轻轻道:“我有一个想法可以不兴兵戈而令大楚复归一统叫天下诸强不敢再觑我国土只是……”

    ——————————————————

    自从回完了方轻尘那封信之后秦旭飞就一直坐立难安。他想以方轻尘的性情或许不会虐待折磨柳恒但是翻脸杀人绝对是做得到。想到柳恒可能的遭遇。秦旭飞心浮气躁。夜不能寐。

    秦军就一直驻在了淮江北岸传令兵马不停蹄来去不止。后方的军队增援一批批6续赶到。粮草辎重也一刻不停地运过来。

    他带入楚国地二十万兵马到现在遭受地折损并不多。他手中尚有十五万以上兵力。秦旭飞吃亏是吃在减员不能补充占地又广百姓也仍就是心存敌视所以就算是出兵作战后方根据地也必须留下重兵镇守不能尽出全力。

    这次与顺天军交战他带上前线的士兵不过五万人。但在方轻尘出现之后。他出了全面调兵调粮的命令。在短时间内要调这么多粮草辎重不可能不压榨欺凌百姓不顾一切地把后方镇守局面的军队调上来也必然给民间仍心存楚国的人作乱的机会。这些后果隐患他不是不知道。然而他没有办法。

    他无法坐视柳恒被杀。更不敢再给方轻尘坐大的机会。如果不乘着方轻尘现在立足未稳势力范围内民疲财穷而一鼓作气。穷追猛打等到方轻尘让南方恢复元气他们这支军队的末日也就到了。

    这个局面他看得透方轻尘也没有可能看不透。他这边疯狂调兵。对岸的楚军也没有闲着。越来越多的军兵将领。越来越多地辎重粮草汇入这对峙的洪流。

    在秦军对随时可能爆的大战做了最最充分的准备之后这日清晨。淮江对岸摇来了几艘小船。船尚在江心大批秦军已是执弓佩刀守在了江边。

    穿过清晨的迷晨船上的一切渐渐清晰可见。沿江军士无不目瞪口呆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忘了阻截甚至一时也忘了该去通报主帅。呆愣半晌后终于有人撒丫子往秦旭飞地中军大帐跑:

    “殿下!殿下……”

    军规最为整肃的秦军中军大帐居然生了传讯兵不等通传就直接向里闯地荒唐事。守帐卫士正要拔刀阻拦那传讯兵已是嘶声大喊:“船!船!柳将军在船上……”

    守帐的军士忽然间忘了自己的责任应该是凡擅闯者杀无赦一起愣在当场。帅帐内砰的一声巨响极似桌子翻倒的声音然后他们只觉得一阵疾风掠过差点连眼睛都睁不开。等到再定神时只来得及看到那火红披红地一角在前方一闪而去。

    ——————————————————————

    “你真地觉得这样不会适得其反吗?”

    没人能阻拦方轻尘但是有胆子当面质疑他的也只有赵忘尘这个不知尊师重道为何物的徒弟了。

    方轻尘负手看远方被薄雾笼罩地江水脸上是一种现在赵忘尘已经相当熟悉可以毫不犹豫地判断为邪恶的微笑。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赵忘尘的脸上写满了“我不信你会如此好心”。

    方轻尘觉得好笑。全军都对他的行为颇感疑虑但是别人都是觉得他过于迂腐只有赵忘尘认定了他是别有居心。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是没什么居心啊。

    他就是将柳恒拱手送还了秦人。没偷偷给柳恒下毒药没有试图去找柳恒在意的人来威胁他回去当内应也没有迷了柳恒的魂试图让他去刺杀秦旭飞……这一次他真的是什么也没做。

    他只不过是想通了。

    情势上他比秦旭飞强。他足够强所以阳谋就是了何必阴谋?秦旭飞是聪明人是个懂得不要冲动的聪明人。秦旭飞还是个豪杰是个君子。

    够聪明懂得圆滑就可以不一条路走到黑。至于君子么……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经过淮江一战想必他对他背后的秦国大哥已经断绝了所有幻想。江对岸集结的秦军貌似威武实则是一支绝望的穷寇。就算他能打赢了他方轻尘又怎么样?真到了那一步相邻南楚的齐国一定会对不费什么力气不冒什么风险就可以和秦国一道瓜分了楚国非常感兴趣吧。秦旭飞身后那位大哥只要随便再加一指就可以和齐国合作绝了他的生路。

    然后秦旭飞还是个君子。既然他是真的可以为柳恒去死既然如果有人用柳恒来威胁秦军。他也是真的可以咬牙拒绝。那么如果他方轻尘不威胁呢?如果他方轻尘根本什么条件都不提呢?

    不能还了这份情他想起要和他方轻尘作战难免也就缺了几分底气。

    方轻尘微笑。良心这种东西真是有害无益啊。他当然不指望秦旭飞能投他以柳恒报之以若鸿。但只要他有了这份欠愧之心在他面前就会自然而然地存了退让之意。他要地就是这点退让之意。这点退让之意他会利用个淋漓尽致。

    在这个资讯不达地时代。人和人之

    处无法就事论事无法期望严密的合同公平的法资讯来给予保证和保护。很自然的在这个时代。名声、威望这种在后人看来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大家愿意依赖。也就非常看重。因为确实缺乏更好更准确的来替代。

    在这种大环境下武人呢有点热血的外加有点本事的更是免不了浪漫英雄主义地情怀。和人过招之时敌人马失前蹄。不能乘他落马要他的命。反而要挥挥手喊一嗓子你换马再战!两国边将斗智斗勇。这国的元帅生病了那国的将军派了医生给他看病送药。那国的将军喜欢喝酒这国的元帅也替他搜罗好酒送过去。不用小心有毒!因为对方必不做这种事!

    最关键是他们眼也不眨地吃吃喝喝了最后居然还真地很可能没有被毒死。

    史书上也好民间传说中也罢都把这称做美谈。可是在方轻尘看来这纯属拿全军将士的前途性命来赌自己一人地勇武和判断。不过如果自己的对手愿意这样他是一点也不反对。

    萧远枫卓凌云这些人都有些这一类倾向只是被方轻尘调教过成熟通透了许多。而秦旭飞从军之时太过年少又是王子身份站得足够高。那么军队中的黑暗和不公正他的感受也就浅得多。这种英雄浪漫主义思想想来是已经是深入骨髓了。

    就算这些年挫折重重年青人的心渐渐沧凉了棱角渐渐圆润了但是从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方轻尘这人即能硬也能软为了达到目地做好做歹瞬间百变是轻而易举之事。既然你以己度人要将我方轻尘想象成一个光明正大地英雄那我就真的“英雄”上一回。在你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之后我再忽然把柳恒活蹦乱跳地给你送回去……

    想到对岸秦旭飞这一瞬心灵所受地冲击和那种极度的欢喜对他方轻尘产生的极大的感激和歉疚方轻尘扯扯唇角笑了。

    对这是个相当邪恶的笑容。

    秦旭飞我说过我会给你一个很大的惊喜惊喜到你不得不答应我的要求。

    ————————————————

    “阿恒!”秦旭飞如一阵风般冲过来大声呼唤着好友的名字。双手按在他肩上眼神又惊又喜又不解地将他打量了数遍确定他真的没有缺条胳膊少条腿好端端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才终于想起来要惊诧:“他怎么会放你回来的?”

    “他今早忽然来见我说放我回来我原本并不相信谁知……”柳恒摇头也很有不解:“他说虽然想用我来交换废帝但是既然你执意不换他也不愿杀害英雄所以情愿将我和其他兄弟都送还给你。临送我上船前他还说他救我本来就是另有所图现在又图谋未成而已所以我们也不欠他什么。以后沙场相逢各凭本事交战无需留情。”

    秦旭飞怔在当场半晌才感慨道:“方轻尘竟然这般磊落?”

    柳恒苦笑。方轻尘也许是故作大方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的性命都是他救的而且他还无条件地将他们放回来了。就算是作伪好了人家这伪也作得漂亮。若是以前的秦旭飞肯定会把楚若鸿还给方轻尘求个心安。现在他倒是不担心秦旭飞会做出这样的蠢事。虽然他会因为欠了这个天大的人情而寝食难安他也终究不会任性胡为放下利害得失去回报。

    柳恒轻轻一叹:“方轻尘说如果殿下对此事有所不安就请给他一个面子同他对酒小酌一番也就还了他救我的一番情义。”

    秦旭飞一震失声道:“方轻尘要见我。”

    柳恒点头:“方轻尘告诉我为了表示他绝无恶意双方可以在淮江之上见面。殿下乘船入江方轻尘再乘舟登船大江两岸不可再有其他船只。两军将士若不放心可陈重兵备船只于江边以应变。”

    话犹未落一旁已有将领低声道:“殿下方轻尘武功绝世我们需防他出手行刺!”

    柳恒苦笑:“方轻尘也有交待他的武功薄有微名殿下的武勇虽然也是天下皆知但身系全军安危若欲轻会强敌只怕帐中将军们皆会陈以厉害。所以他会赤手空拳身无甲冑利器孤身登殿下之坐船以示诚意。而殿下船上的操桨运舟之士我们皆可择军中善战之人替之……”

    秦旭飞微微蹙眉:“他这样安排当我是什么……”

    柳恒摇头:“殿下我临别时他交待甚是诚恳如此安排绝无故意轻视侮辱之意只是殿下一身所系太重将士顾虑必多他这般举措纯为表达诚意以安我军之心盼殿下能够体谅。”

    大家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该说的都已经被方轻尘说完了。只不过是见一面而已人家都退让到这份上了这边欠他的这天大人情还热乎乎呢谁还好意思开口拒绝?

    对岸方轻尘还在笑。秦旭飞你是君子啊那你一定懂得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既然我敬了你一尺那么现在你准备回敬我一丈吧。

    他潇洒地一挥手:“替我准备船。”

    因为对主帅过份大胆的若干行事极不满意凌方拖拖拉拉不肯动作:“秦旭飞那边还没回信呢。等他答应了再准备也不迟。”

    “不必了他一定答应。”方轻尘大笑:“快去!我等不及了!”

    ————————废话分隔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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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 第四十三章 厚黑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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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一叶轻舟舟上小小几案几案上一壶酒几样小盅。醇酒已备唯待英雄饮。

    北岸的秦军将领到底是没能拦下秦旭飞。

    最后他给方轻尘的回信完全是一派磊落风范。他选择使用的只是那艘最小的船而唯一陪伴他的人只有负责撑船的柳恒。

    小船无遮无挡别无埋伏陷阱。柳恒素衣轻衫执杆船头正是那一贯的平和轻淡模样。而秦旭飞还是同样夺目炽烈的红。他金冠束红衣如火虽然今天没有穿战袍也依旧是英气勃勃。

    待得遥见那小船在江心抛下铁锚方轻尘才微微一笑也从南岸踏上一叶轻舟。

    他负手立于船头轻舟破水直向江心。

    两船相近秦旭飞在船上起身相迎。看着那人迎风逆水潇然而来神容绝世衣猎猎飞扬。如许人物仿佛不堪尘世随时会随风飞去重归琼楼玉宇。

    沙场对敌了多少年也就彼此神交了多少年。切齿痛恨难免怅然心慕却也有多少回。私下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向往期盼今日居然成真可是秦旭飞却快活不起来。

    不是没有想过将计就计的主意。干脆借着方轻尘的话头弄上一艘大船船上二三十个水手全派最擅技击的将领精兵去代替等方轻尘孤身上船则合力擒杀之?只是这种卑劣之事要在两军对阵的众目睽睽之间明目张胆来做实在很不合适。方轻尘又不是傻子你这边船大人多。若是以他的武功。没有把握脱身生还他完全可以不上来。将其一击毙命的可能性太小后患却是无穷。既然是如此何必还要白做小人。

    带着柳恒而不带别人也不过是因为除他之外军中柳恒地武功最高。如果方轻尘起心出手偷袭柳恒总能拼力相阻上片刻他秦旭飞也就可以借机脱身而去。如此又安全。又不会失了气势。这样地安排谁也无话可说。撑船的人好歹是要有一个的。

    秦旭飞苦笑。今日一会如此潇洒想必是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成就一段千古流传的佳话的。可惜。其实这不过是一场英雄相惜的假戏其中多少算计。多少顾忌多少思虑。想到将来自己很有可能因此在史书中比肩那些光明磊落的前辈秦旭飞不由得十分汗颜。

    身份所限责任所在想要任着心之所至。尽情尽兴。原来是这么难!

    两船渐近方轻尘隔船微笑:“三殿下。”

    说话间他举步向前。凌空而起跃过最后的丈余距离落在了秦旭飞的船上。小船极轻微地震颤了一下连水波中泛开地涟漪都不明显。

    原舟之上只剩下赵忘尘。他执楫施礼控舟调头向南岸而去。

    江心只剩下这一叶孤舟飘在天地之间众目之下。

    棋盘之上王见王。

    所有人都看得见没有人能听得见。敌对领要聊聊天联络联络感情还有比这江中小船更安全更秘密更公开的绝妙地方么。

    秦旭飞对着方轻尘深深一揖到地极是恭敬谦卑语声更极之诚恳。他也不寒暄直接开言:“方侯恩义旭飞不敢言谢更愧不能报。”

    他倒真是坦白方轻尘洒然一笑还了一礼:“殿下亲来相见无忌无疑已是厚报。”

    方轻尘如此一言带过秦旭飞便也朗声一笑再不多说只是略略伸手一引一请与方轻尘一起从容坐下亲自为方轻尘执壶斟酒。

    方轻尘一笑举杯却不饮下一翻腕整杯酒倾洒江水之中脸上的笑容也在下一刻变作了肃然。

    秦旭飞神情一黯亦同样向江中洒敬了一杯酒。

    方轻尘轻轻将酒杯置在案上直截了当问:“三殿下觉得你我之争胜负若何。”

    秦旭飞极平静地答:“我现在的优势不过是沙上之塔。如果前两年我不能杀你以后就只能等你来杀我了如此算来我的胜算不如你。”

    “以三殿下之性情便是只有半成胜算也必有足够的勇气奋身一战只是……”方轻尘转目看滔滔江水神色凝重:“这一战数载殿下还想亲眼看几次断桥惨景?”

    秦旭飞默然。他徐徐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徐徐饮尽这才朗笑一声:“看来方侯今日是来劝降地。”

    方轻尘微笑替他把酒重又倒满:“秦旭飞可死不可降大秦军纵为国所弃亦要守着自家的骨气与志气。轻尘还不至于全无识人之明。”

    秦旭飞略显讶异:“即然如此方侯今日相召所为何来?”

    方轻尘笑而凝视他:“殿下怜惜军士我也不忍生灵涂炭。若是我能找到理由双方息兵罢战不知殿下愿是不愿?”

    秦旭飞闻言不觉惊喜反而微微蹙眉:“方侯何以不战?”

    方轻尘微笑。他地国家观念本就有些不同。就连黑皮肤黄皮肤黄头红头终有一日都淡化成了只不过是个性外观的选择。这里这片土地上这些同文同种的国家在他眼中秦楚燕陈又能有多少是不可以解开的结。能少死些人百姓能少吃点苦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他不想等个五六年才能再见到楚若鸿。

    不过家国归属这样的敏感问题他不在乎不意味着别人也可以不在乎。所以这些这些心里地小算盘基本上也就都不能说。所以他只是笑得云淡风轻:“我若败于殿下国事再也休提。我若胜了殿下怕也只是一场惨胜。其后势必难以应付各大强国地乘势欺辱。既然进退皆败。我只得尝试去走第三条路了。”

    他是解释也是在提醒秦旭飞他所面临的同样问题。利害得失永远是有说服力且最让人无法怀疑的理由。意沉声问:“方侯所议可是你我划江而治?”

    方轻尘摇头笑道:“三殿下今天不是谈判所以漫天要价落地还钱那些就不用了。我不过是想向殿下提一个建议殿下能应自是秦楚之幸。殿下若是不肯轻尘也只得倾力一战胜负无憾了。”

    秦旭飞只得暗自苦笑。他当然也知道隔江而治不可能。此举无异于把楚国一分为二对楚人来说是极大地羞辱伤害。更何况那种局面根本不可能长久。任何一方力量足够地话都不可能不撕破合议。挥军攻击另一方。

    “既然如此愿闻方侯高见。”

    方轻尘好整以暇就着美酒吃了几筷子菜这才笑道:“秦楚两国本为世交兄弟之邦。荣辱与共。时年楚国奸臣乱政。囚上皇于深宫。大秦三王子率英武之师万里驰援助楚平乱救君。除逆贼于京都。释上皇于宫宇唯

    乱各方误会重重消息不通。致使南北对峙新君不能归京。直至镇国侯复归与大秦三王子约谈以淮江之上方才前嫌尽去真相大白。乃迎新君于都城正社稷于危难奉上皇以大礼还大楚以安定。时新君太上皆感秦军相助之义再三挽留三王子数度推辞不得乃以客席参朝议凡军国大事于国于民有益者大楚军民无不从其议……”

    方轻尘侃侃而谈秦旭飞目瞪口呆。兄弟之邦荣辱与共?这青天白日的老天居然没劈一道雷到这人头顶上?

    是他们兵侵楚之时是有那么个助楚平乱的口号。要出兵么总要祭天祭祖一个好听的名号还是要的。不过这种话不但楚国人当放屁他们自己也当是放屁。如果不是方轻尘提起他早就忘了还有那么一出。而方轻尘居然可以脸也不红心也不跳指鹿为马口出如此弥天大谎却还如此自然从容。

    “方侯如此说法何以取信天下?”

    方轻尘失笑:“天下人信不信重要吗?刀子在我们手上军队在我们手上这样的说辞所有人的脸面都可以过得去不也就成了?”

    “脸面上过得去可是心里也能过得去吗?”

    你是武将啊!武将!怎么居然可以说出这种话来?

    方轻尘正举杯喝酒差点把自己呛到。唉这孩子真实在心不黑脸皮不厚只要不是在战场上比划刀剑一点天分也没有。在谈判桌上玩政治手段的话他肯定会被人家耍得团团转。

    “心里过不过得去有什么要紧只要他们敢怒而不敢言就行。文官清流儒生当然是会破口大骂不过你在乎吗?我在乎吗?殿下进军楚国这几年哪天不挨骂难道你还会怕?至于我自己若能救得万千性命我舍去一身声名又算得了什么?”

    方轻尘作不惜自身毁誉的大义凛然状:“百姓更不会有大的抗拒。所谓乱后易治尝够了乱世之苦只要能有稍稍安稳日子他们就会知足感恩。至于上头决议朝政地到底是谁百姓们才不在乎呢。”

    他轻描淡写四两拨千斤天大的事也就给他说没了。秦旭飞心中惊涛骇浪。他真是做梦都想不到方轻尘会提出这样的建议来。然而略一思索转过弯来他立刻就明白这的确是两军可以共处共同分享楚国权利地位而楚国仍然完整统一所有人面子上都说得过去的办法。

    把楚人的新皇帝和一堆文官都接进京来组建朝廷同时厚待上皇。有了这样正统地基础组建大大小小的管理层稳定国家局势。安定人心招纳人才一切一切都方便容易许多。

    小皇帝是傀儡他以客臣地身份参知政事国家大权是握在他手上的。可楚人如果再敢对他动兵就是让小皇帝去死。这不忠不义的骂名一生都洗不脱。

    当然楚人不可能将举国大权都交给他跟着小皇帝过来的朝廷人物就代表着南军的利益。他们开口说地话也应该尊重。但是他们这支秦军既然要在楚国扎根国政之上迟早也是要用楚人。任何国策只要是富国益民地不伤及他们的利益他欢迎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接受?

    这个建议实在是好太好了。好到秦旭飞很不理解为什么以前一直没有人想得到。

    凝眉敛容秦旭飞陷入了沉思。

    那一天方轻尘和秦旭飞在江心聚酌酒后世对于他们之间的初次相会果然演绎出无数种英雄相惜豪杰相会地传奇版本来。而史家们则更加相信那一天这两个大人物都在就当初那个奇异协议的细节做着激烈的争辩和谈判。

    然而真情是当日方轻尘只用了很短的时间来对秦旭飞讲出他那前无古人的厚黑设想而秦旭飞的思考时间也并不长只是一柱香功夫之后就淡淡道:“好。”

    作决定时他没有回头去看那平日倚为臂膀万事都要问其意见的柳恒。而柳恒也只是沉默着继续当他的木头人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个字的意见。

    在那一声重逾千斤关乎秦楚无数人生死的承诺之后方轻尘和秦旭飞便开始闲闲饮酒笑谈起那些曾共同经历的沙场往事。

    在这浩浩江波之上万里江风之间曾经的血雨腥风生死危难近在眼前却又遥遥不及。

    酒至酣处他也会击节而歌他也会拍案相合。

    说至快意时他也会摇头怅然叹息:“当初居然让你逃掉了。”他也会咬牙切齿:“那次败给你真是不甘心早晚……”

    击节而歌拍案相合声尽意止之时相对一笑举杯欲饮方才惊觉酒已尽了。

    抬眼看看暮色将昏。秦旭飞微微一笑:“我们再这样聊下去两岸的兄弟们要撑不住了。”

    他们在这里喝酒聊天两岸那些精锐将士可是个个披挂周全持刀佩剑准备应变呢。身上压着几十斤重的甲胃和武器一直保持高度警惕这是多么累人的工作。二人从中午一直聊到黄昏再不分手两边就得趴下一大片人了。

    方轻尘倏得纵声长啸浩然之声穿云裂石破江击浪大江南北无数人为之一震。赵忘尘应声行舟向江心靠去。

    方轻尘只向秦旭飞抱了抱拳连告别的客套话也不说一句甚至没有等赵忘尘的小舟靠到近处就平空掠起踏波凌云竟是犹如在水面上行走一般轻飘飘来到舟前。

    他那白衣飘然于江上御风而行的身姿优美到极处直等他上了小舟径向南岸而去两岸无数看得呆了的汉子们才醒悟过来出轰天的叫好之声。

    反倒是秦旭飞的小船上一片寂然。柳恒看也不看方轻尘那飘逸出尘的身姿一眼只静静将船驾向北岸。

    秦旭飞静坐不动依然没有回头只低声道:“阿恒你不打算骂我吗?”

    “我知道方轻尘这是要用软刀子慢慢杀人可我也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既然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又何必再浪费唇舌来骂你。”

    柳恒的声音平静却也悲凉。

    方轻尘的提议的确是给了秦军一个新的出路。然而对于秦旭飞自己来说这实在只不过是一条很长很长的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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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书粽子:那个其实擦汗凌晨2更新可以说是太晚其实转换观念看完全也可以说是而太早对吧嘿嘿。

    今天内容很多。虽然家无隔夜之粮但是起码今天可以吃得饱。

    最后的最后月票月票呼叫月票。虽然要赶前面的姐妹不太可能但是离第一名近点感觉总是好些吧?

风云际会 第四十四章 颠倒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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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飞静坐不动依然没有回头只低声道:“阿恒我吗?”

    “我知道方轻尘这是要用软刀子慢慢杀人可我也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既然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又何必再浪费唇舌来骂你。”

    柳恒的声音平静却也悲凉。

    秦旭飞尴尬一笑:“我们这帮人都不懂怎么治理国家有人帮忙还不好。”他略略有些不确定地计算着:“我虽然不长于政务但从小在宫中耳濡目染多少也学到一些我至少应该可以握住权力十年吧。这十年如果我军将士全力融于楚人之间尽量和楚人联姻的话……”

    柳恒气极瞪着自己的好友终于把怨气泄出来了:“如果要说联姻第一个该联的就是殿下你吧?”

    秦旭飞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为了表示我们秦楚一体为了更加稳定各方局势为了……殿下与名门淑女成亲对我们秦人在楚地扎根极之有益啊?”柳恒冷冰冰道:“听说楚人立的新皇上有一个姐姐这位长公主十分美丽……”

    秦旭飞脸上微微红摇头不迭。他还不打算害人。

    柳恒眉毛也不动一下:“对了如今的楚国皇族空有尊贵之名并无实权难怪殿下看不上殿下若要联姻最少也该是方轻尘的自家姐妹。”

    秦旭飞很认真地想了想:“如果方轻尘的妹妹有他兄长一半风华气度那的确是可以考虑的。”他抬起头正对上柳恒气得青地脸干笑两声:“反正他根本没有姐妹。你就少操这份心吧。”

    说话间。船已靠岸一众将领全都满脸关心地围上来。

    在秦旭飞和柳恒以笑容面对所有人地急切和疑问时方轻尘的小舟也到了岸。他一上岸也是一群人迎上来只是事关机密在大厅广众之前大家无法开口询问详情个个都是闷嘴葫芦只是急得挤眉弄眼搓手顿脚而已。

    方轻尘只一笑。点了点头。

    众人长长舒了一口气。

    方轻尘微笑叮咛:“此事目前只有一个大概的承诺实行起来繁琐之处数不胜数谈判商议必然旷日持久你们做好准备。”

    众皆点头称是只是萧远枫还略觉放心不下。领了头声音极低地问:“方侯您昨日所议。确实能在二三年间成事吗?陛下与朝廷一旦迁入京城任何政令下来我等南方诸侯皆当凛遵。秦旭飞如果长久掌控大权实是心腹之患。”

    方轻尘淡淡一笑:“远枫你不必多虑。我说出来的话什么时候做不到过?只是昨夜所议。事关机密。虽父母妻儿不可传否则大事必不能成。”

    众皆点头一派肃然。

    柳恒以为秦旭飞走上了一条很长很长的死路。他却不知道在方轻尘的计划里这条路根本不会那么长。他们还是把方轻尘想得太过善良光明了点。如果不是方轻尘设计了某种阴谋让众人确信他有可能在三年之内把秦人这个心腹大患轻松扫除他怎么可能轻松说服众人承认秦人的权力和地位大家怎么可能愿意冒着骂名来支持他。

    当然那种手法是绝对见不得光的。所以除去当日帐中商议的几个人外就连凌方和赵忘尘这样身份的人也都并不知情更不要说那些被方轻尘故意甩开地其他诸侯们。那些人对明面上这个迷惑秦人的协议自然是会很不满但是只要与会的几个人齐心总能把他们压下去。

    秦楚双方开始谈判了。这一谈就是三个月。

    细致到极点麻烦到极点。不断争执不断妥协协商的内容每一条每一款都是细细揣摩来回拉锯。皇帝入京的仪仗沿途的招待礼仪太上皇地居所和供给新皇入京正位的仪式典礼朝廷官员地名单官员安排中南方官员占多少名额秦军将领占多少名额其他空出来等待提拔有才之士的又占多少空缺的官职谁有决定

    …

    谈判还未定南楚就已经炸了锅。文官清流读书名士风闻了谈判消息立时就口诛笔伐骂声震天。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些没上过战场大多其实也不必担心自己会饿死的人强烈指责方轻尘卖国求安。态度温和的坐在家里骂头脑热地或是想借机邀名地甚至举起“方贼卖国”的旗帜抬着棺材跑到新皇帝的行宫外面痛哭。

    大量辱骂方轻尘地诗文开始在民间流传隐射方轻尘卖国的戏文到处有人排演。方轻尘不闻不问不在意一干手下们却忍不住了要派人去武力镇压他倒也不拦只淡淡纷咐一句:“别杀人。”

    于是乎南楚被打被刑被关的读书人数不胜数。幸亏是在战乱期间文人没什么地位才让方轻尘这个完全不讲家国大义是非屈直的设想有了实现的机会。

    秀才造反不可怕但是可怕的是各处军队里也有许多将领不赞同与秦人和平共处。

    这边舌灿莲花互相比试嘴巴功夫的时候萧远枫和卓凌云他们则是忙忙赶回自己的属地按照方轻尘的嘱咐去处理内部矛盾。挑头反对的先揪出来当众怒斥军棍用刑打得鲜血满地惨不忍睹震慑得其他人都不敢说话了半夜里亲自拿了药去探望亲手给他上药一边上药一边说起多年征战国家破落说起百姓凄苦惨不堪言说得情不自禁黯然泪下再讲当日方轻尘说服他们时的种种利害分析。为了百姓不再受苦为了保存国本为了不给别国可乘之机纵万世骂名也百死不辞……通常说到这份上屁股还火辣辣痛不可当的将军们也就扑通跪地上忏悔认错为自己对主帅对方侯的不理解不支持拖后腿而愧悔万分去了。

    至于那些后来赶到的非死党诸侯也有失去理智拍案拂袖而去的。然后就是方轻尘亲自执笔一封接一封信的去温和婉转地道歉及陈明厉害顺便再让萧方两人调集精兵往他们的地盘去压一压。

    三个月过去的时候南楚已经平静下来而谈判桌上文书资料争议文档堆积如山。双方谋士辨士统统精疲力尽个个眼窝深陷两颊高耸减肥数十斤形状如同难民。但是总算达成了一致方轻尘当日同秦旭飞说的那番颠倒黑白的话经过御用文人的再三润色之后由秦旭飞提供当出打下京城时搜出来的正式玉玺由新君亲自用印写成国书传送天下。

    于是天下各国君主都接到了一封无视事实的精彩国书。

    联合政府?哈这个名词新鲜。真不知道是方轻尘的脑袋太神奇还是秦旭飞的运气太好楚国里面居然就这样不打了?果然是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裸的侵略者摇身一变就成了救国救君于水火的大英雄。这个结果真是让人失望得很遗憾得很。

    自然对此报以尤其强烈的远失望和遗憾这些情绪的是秦国的新君。接到这封国书之后秦国皇宫里连着大半个月都有尸体从角落的偏门抬出去。死者下至最低等的粗使宫女太监上至侍奉国君枕席的美人。

    **********作者的废话分割线**********

    今天晚上赶文赶得极不安心。在群里询问所有朋友的安危打听身在四川却联系不上的朋友安全在网上新闻里疯狂搜索关于地震的一切写了几行字又忍不住走出房间探头看看大厅里电视新闻中的内容。

    不知为什么.近来劫难重重.只能在此深深祝愿.所有我认识或不认识的朋友都平安无事!所有小楼的读者还有大家的朋友家人全都平安。

    今天所欠缺的更新字数我保证在明天或者后天努力补上。请和我一起为灾难中的朋友们祝福。(未完~n.net)

风云际会 第四十五章 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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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答应了方轻尘的议和条件之后秦旭飞这个烈火般子就一点点黯淡沉寂下去。即使在自己人面前他依然尽量保持豪迈的姿态然而他瞒不过所有人瞒不过柳恒。

    他已经杀死了自己杀死了那个热血激扬的少年杀死了那个铁血豪情的主帅。依着秦旭飞的本性无论何等劣势也会去慨然迎接壮烈的战死只要能够尽情一战。然而为着那些负疚为着想要保全所有被他连累的人他不得不放弃他所有的骄傲和自信返身回到他最厌恶的朝堂政争之中坐等英雄白宝刀生尘肉复生。

    这无异于要一头狼王成为猎犬一只雄鹰缚翼为鸡。所以柳恒不能不担心他。可是他却无法再看护着他。

    楚帝要入京了。所以柳恒不得不走。

    双方协议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楚帝入京太上皇移居甘宁宫一切规仪比照皇帝。

    皇帝的一切供给待遇同旧朝一致而跟随新帝入京的人员林林总总将近万人。

    朝中权力最大的人自是秦旭飞由朝廷到南方的旨意南方就算是阳奉阴违至少表面上要恭敬接受。但他在决议政令时也要尊重其他官员的意思

    随着新帝入京的这些人中有皇亲国戚有各方名士有各地门阀世家子弟也有各方诸侯的亲族重将如卓子云萧晓月凌方。赵忘尘之流。他们将在朝堂之上成为各自家族和主君的喉舌。同时也算是南方诸势力交到秦人手中的人质。

    这些人中也包括方轻尘自己。

    方轻尘必须陪王伴驾。他在秦军的控制范围内秦旭飞才不会觉得芒刺在背秦军才可以安心和楚人合作。朝堂上有方轻尘在楚人才放心秦旭飞不会独断专行因为有方轻尘可以牵制他。

    诸侯们自然多少也想到方轻尘在朝中掌控大局他们在自家地一亩三分地里。就是说了算地那个了。协议之下楚国虽然形式上统一完整了但在北方的中央政权之外南方各地还是实施节度使制。地方上的官员诸侯权力极大类似于一个个受朝廷节制的小封国。

    方轻尘已经同他们坦言过必会确保所有人的尊荣富贵。世代荣华。但在秦人的势力退出之后为了确保国家的强大。他们这些地方势力6续将一些权力交回朝廷也必不可免。可是不管怎么样这种天高皇帝远的日子能多享受一天总也是好的。

    自然方轻尘入京了那么。为了不让秦军对他生出杀意。秦人也必须交出足够分量的人质。楚人自然不能要求秦旭飞自己来交换。楚人没有了方轻尘还可以奋力一战秦军若死了秦旭飞。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既然如此身为秦军第二号人物地柳恒怎么可能继续留在秦旭飞的身边。当方轻尘伴君入京之时也就是柳恒还有另外数名秦旭飞的帐下重将以交流感情帮助协防交换经验等等不同的理由进入南方散布到各方豪强的势力内去当贵客的时候。

    这是双方讨价还价多日才达成地妥协。柳恒一个人的份量当然比不上方轻尘但是这许多位秦旭飞帐下最倚重地将领加在一块总也勉强可以匹配。

    ——————————————————

    今天淮江江畔又热闹了起来。

    血战于淮江谈判于淮江决议于淮江。而今天名为迎接实为交换的盛大仪式也在淮江。

    淮江北岸秦旭飞和柳恒并骑驻马高坡。遥见远方烟尘渐生探马信旗飘扬传递着楚国新帝的浩大车马已经下了巨大的龙舟即将到来的消息。

    秦旭飞地神色漠无悲喜。柳恒却只微微一笑低声道:“旭飞他日朝中风雨我不能伴你共担你多多保重。”

    秦旭飞苦笑不语。总是这样啊一次又一次。受他连累地好友最后牵挂的却还是他。

    柳恒侧了身子遥指两人身后广漠的田野。“旭飞值得地。”

    秦旭飞随着柳恒所指的方向望去在他刚毅的面容上嘴角却止不住微微颤抖。

    曾经是荒无人烟千里无鸡鸣的柳州正在渐渐恢复生机。

    田野中又有人在耕种老弱妇孺之中也夹杂了些青壮劳力。

    这些青壮劳力里有归家的浪子有分到了土地的流民更多的则是未脱军服的秦兵。

    隔着淮江的那一边楚国也在渐渐复苏。

    南方已经在大规模裁军。那些强绑来的根本没受过训练没有战斗能力的壮丁重又回到了田里去。对于南方的这种“表达休战诚意的友好”秦军也不得不做出姿态来回应。他们当然不敢裁军但秦旭飞本来就想让军队在异国扎根成家重过人生所以也就借了这个机会让军队开始轮流屯田。

    长年战乱田地荒芜劳力稀少。所以可以顺利用国家的名义让秦兵两个两个的搭伙配给一块无主闲置了的土地轮流当兵种田。除了秦兵所有失去了家园的流民只要去当地官员处报备也就可以分到土地。每一块秦军个人的土地都刻意分散开来与数块百姓的土地相连。

    那些在在战乱中失去劳力的百姓将得到秦军士兵的帮助。百战兵疲这十五万战场上滚过来的壮劳力人人有一把子力气人人都想过安宁些的生活。现在他们终于真正有了机会同楚人和平相处。乱后易治他们的要求并不多也没有多么敏感的政治触觉。他们只是觉得即不用打仗死伤还不算是战败投降。以后也可以挺着腰杆在楚国活下去。有朝一日说不定还可以带着自己在楚国娶的老婆生的孩子回秦国去

    宗。这样很好。

    是地还是会很多矛盾纠纷但岁月终会慢慢抹平一切。这种融和本来就免不了是要在生存地苦难中一代又一代一点点挣扎着进行的。

    眼前浮现的是这一路之上见到的那些在田野里耕作的士兵脸上那种放松安心和希冀秦旭飞终于咬紧牙关。挤出几个字来:“是的值得。”

    柳恒心中一痛。他是看着秦旭飞用自己的手生生折断自己的锋芒和锐气然而到头来他却一个字也不能说。

    人为什么一定要成长。心为什么一定要沧桑那些大局。那些责任之外人为什么竟不能率性地只做一回自己?

    越是心痛越是不能问越是悲伤越是不能阻拦。他所能做的。只是尽自己的力量去支持。去开解罢了。

    看着秦旭飞地黯淡神情他只得一笑:“好了好了知道你替我们担心。我们兵强马壮。后头有你这个靠山谁会怠慢我们这样的贵客再说了有我们在南方至少可以帮你看着封国啊可别叫萧远枫卓凌云这帮人人生生坑走了你的钱。”

    听他提起封国秦旭飞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所谓封国不过是给他镀金的东西。

    要显出楚国欠他足够的情义他也拥有足够的身份可以参议楚国地政事并拥有决定权他在楚国的地位绝不可以仅仅只是客席外臣。

    于是新任楚王布诏书以鲁千里之地为他地采邑赐封他为翼王再加封他为议政王参议国事。

    这一切看起来好处很大其实全都是虚的。

    因为议政之权本来就是他们协议的基础不怕楚人不给。所谓的千里封国倒是不小可是全在最南方难道他秦旭飞能飞跃楚国这些诸侯的领地过去接管?偏偏表面上还要一再表示感谢并亲笔写信绞尽脑汁想出得当措辞不卑不亢地请南方地诸侯们替他照顾管理封地。

    这些繁琐虚文恨得秦旭飞暗中牙痒痒不知这个阴损主意是哪个混蛋出地。柳恒倒是多少猜出可能是方轻尘的手笔不过也识相地不去多提了。

    不管怎么样秦旭飞身为秦国的王子为秦国立功无数结果却因军权太重功勋太高而遭忌从先王时期就开始被有意无意地打压防备一直没有封王到现在反而是在楚国受了王爵有了一块名义上地封国可以立宗庙建社稷。说起来也确实是很讽刺的。

    可是秦旭飞实在没有多少力气再来强颜欢笑了。他叹息一声举手扬鞭遥指前方的接天仪仗锦绣香烟:“来了我们去迎接吧。”

    说完这句话他翻身下马健步前行。为了要表达对楚国君主最基本的恭敬江北这边所有将士也都步行跟上去。

    南岸车马之旁从驾者如云一人轻裘白马排众而出:“议政王。”

    秦旭飞扬眉一笑:“镇国侯。”

    方轻尘一笑下马飘然迎上。

    二人互见一礼方轻尘才引秦旭飞到御驾前行礼。

    一早新帝已在册封秦旭飞为议政王时给予了同方轻尘一样可以见君不跪配剑上殿的种种特权。

    所以在礼貌上秦旭飞只需要略略弯腰抱拳一礼说几句陛下一路辛苦本王迎接来迟这样的废话场面上的事也就可以过去了。

    年少的皇帝倒也懂事不敢在他面前托大客客气气亲自从御车里走出来低声道谢。

    这个被强势武将临时扶立起来的皇帝才不过十四五的年纪面对着这个异国的强者脸色有些白眼神有些慌却又不得不强自自持着不要露怯失态。

    秦旭飞看着都有些可怜他语气便更加放柔一些姿态也摆得更低一些。

    双方都客气来客气去互相表达了足够的尊敬之后车马再继续向前。

    秦旭飞带来的秦军与楚军合流护送御驾此行共有五千精锐楚军直接护驾入京.同秦军一起参予皇宫的守卫和京城的防务还有一万名楚军。将会6续接管一两处。秦旭飞让出来给楚人管理地城池以及适当地介入到其他城池地防务当中。

    其他护送的楚军就要在这里止步回南方了与他们同行而去的将是柳恒等秦军的出色将领还有他们的属军。

    一万人来自然要一万人去。到了南方后他们的部队将会被打散分别安插进不同诸侯的地盘里扎下根来。介入到南方的军事势力中。

    而南方这一万楚军进入了北方自然会在各处关卡城池协防帮手这也算是南北双方互相监督互相容忍的一种方式。

    柳恒在秦旭飞之后。也同楚国的君主行礼参见然后很干脆地与秦旭飞和方轻尘道别。

    这样地分别。谁也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然而除了淡淡一声保重便再也没有其他的言辞。

    这一对最好的朋友背转了身。各自策马扬鞭。为着同样的目标奔赴在自己的道路上谁也不再回头。

    ——————————————————————

    车驾行了一路。入夜方才休息。沿途驿站官府无不尽心尽力侍奉但是秦楚的护送军队极多如果都要地方官员照顾安置扰民太甚。于是双方都在城外扎营。为着表示秦楚一体还有意把营寨连在一处不分彼此虽说双方地士兵都极之不自在不过硬着头皮勉勉强强也只得挨着一块过了。

    只是这一晚上秦军帐蓬靠着楚军帐蓬怕是谁也不敢睡觉人人把刀子垫在脑袋后头当枕头用了。

    秦旭飞当然也知道这种情形不过却也不打算出面安抚大家的不安。这种事大家总是

    地苦口婆心地劝倒不如让天长日久的时间悄悄生硬和尴尬。

    生活自己就是一条鞭子会逼得人不得不去做一些不愿做的事接受自己不愿接受的人面对着现实做出自己原本不能想象地改变。连那个飞扬地好战的向往辉煌勇武铁血岁月的秦旭飞最终都只得甘心在政务中磨尽一生锋芒其他人又怎能不变。

    这个夜晚秦军楚军辗转难眠而秦旭飞根本就不曾试图入眠。他挥退所有地从卫一个人在营间徐徐漫步。

    晚上的军营很安静。所有人都睁着眼睛沉默着所以连呼噜的声音也没有。

    秦旭飞有点不习惯。他想他是在担心柳恒了。

    不管表面上如何维持一团和气多年的征战所造成的敌视情绪都积压在所有楚人心中就这样人单势孤地进入南方就算那些上位的诸侯待以贵宾之礼下层武将士兵百姓的仇视和为难想来都是数不胜数的。

    千目所视千夫所指在这样的局面中努力生存努力维护表面的和睦同时还要小心观察一切防备任何可能的变故保证与北方秦军的通信顺畅这其间的艰难困苦可想而知。

    秦旭飞为着远去的友人黯然负歉。

    未来的生活必是艰难险阻波折重重他是如此他也是如此。而且不能再互相扶持。

    想想未来他必须要在他不熟悉的政务中牢牢抓住权力努力保证所有秦人的利益他便稍微有点心虚。这些他最不擅长的事.他真的可以做好吗?纵然可以每天勉强应对.可是以后再没有机会去真刀真枪沙场建功所有的智慧心力只能用来在朝堂上同人勾心斗角丑态百出这样的生活又究竟要有多长。

    应该只需要忍耐十年吧?

    他神思渺渺地想着。十年之后秦人的根基该扎下了吧他们应该都已经娶妻立业生儿育女融入了这片土地安身立命再也不能被轻易拔除了吧。而十年之后随着他的那批精锐之师年华老去锐气不再那么他……

    他有些淡然地笑一笑在月色下漫无目的信步而走。

    坐下来谈判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处于劣势。心中执念太深什么兵法技巧都成了无用的教条。

    为将者忌霸心太重但也同样忌仁心太重。他不是不明白。可是这支没有国家来依靠没有国家可守护没有补充没有后援的军队每一个人他终究都不能舍。是因为他才累及全军如此当一条所有秦人的退路摆在面前时他又怎么能够拒绝?

    就算明知他将要孤立朝堂在漫长的岁月中让楚人一点一点把政权争取回去。

    就算是明知随着楚国的元气渐渐恢复秦军的青春渐渐流逝他的权柄宝座也将日渐动摇直至最终崩毁。

    史书上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多少才俊之士在本国不得志却在异国出将入相风光一时无两然而善终者又有几人。就算你能做得再多再好身边的人也永远记得你是异类。付出的心力再深再重只要有一丝行差踏错在遥远异国没有根基的人就可以被连根拔起。

    别的秦兵脱下战袍还总有回归故里的指望。而他秦国的王子接受了楚国的封赏却再也归国无门。

    还好方轻尘为人光明磊落最终来残酷清算他的可能性不大。但在监视下投闲置散孤寂终老恐怕是理所当然了。

    不过趁着他手上还握有足够权力的时候他自会刻意给予各种政策上的优待让楚国的豪强世族愿意与秦军的将领联姻。这些而秦军的出色将领们都是有才之士只要融入了楚国的各方势力中自然会被重视。将来就算他从最高的权力宝座上跌落下来只要属下和各方势力有了盘根错节不可分割的关系他们的利益就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这真是一条很长很长最少也要有十年的漫漫死路啊……

    脚步一顿秦旭飞静静望着前方那无数营帐之间负手望月的身影。

    隔得较远他只看得到那人明月下一个不算特别清晰的侧影月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寂寥得出奇。

    秦旭飞不觉微微一笑心下的怅然便悄悄抛了开去。

    原来如此良辰如此夜郁郁不寐立中宵的不止是他一个。

    ——————————废话分隔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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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 第四十六章 近人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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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飞脚步一顿远处那人立生感应回望来从容

    不知道他是因为看到是自己所以决定微笑还是习惯了用这种看似洒然的笑容来面对所有人。

    一笑之后那种寂寥就消散了。方轻尘又是从容洒脱优雅自在大大方方走近过来笑问:“王爷睡不着?”

    已经有了翼王的封号和议政王的职位可是秦旭飞还是不那么习惯别人称自己为王爷。所以他愣了一下才淡淡“嗯”一声作答然后反问:“方侯呢?”

    方轻尘笑道:“近乡情怯。终于可以回到京城眼看着纷乱的楚国又能重归一统我心里自然是激动的哪里还睡得着。”

    秦旭飞定定地看着他一字字道:“近乡还是近人?方侯心乱难眠原来不是为了太上皇。”

    方轻尘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只是意味颇深地瞧着秦旭飞等他说下去。

    秦旭飞平静地看着神色全无半点变化的方轻尘:“如果当初我同意了和你交换人质还会不会有如今这你我联合主政大楚的协议?这一番前所未有的新政难道不是因为你想早日和他重逢对他加以维护。”

    方轻尘微微一笑所有人都知道他很重视楚若鸿但是秦旭飞却是第一个似乎意识到了他对楚若鸿在意到什么程度的人。当日断然拒绝今夜直问人心这个人暗中做过多少秘密功课才有了这样确定的猜疑。

    “我与上皇之间的情义天下皆知。当年我们君臣相识之时我寒微。他也落魄。我们多少年互信互助。才有后来他的登基为帝我地权倾一时。若非王爷当初一封书信我与上皇也许现在仍旧君臣相知。我牵念上皇原属应当。只是要说这利国利民之决议纯为上皇一人王爷也未免太小看轻尘了。”

    他这里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推六二五顺便又把当年那封信地事提出来好让秦旭飞适时内疚一下。

    若是平时想起当年陷害之事。秦旭飞多少会有些愧意但此刻看方轻尘一副云淡风轻假作无事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今日我觐见陛下所见亦不过一无助少年战战兢兢唯恐行差踏错。看似光照天下。实则如履薄冰。我虽是初见亦觉不忍。他和当年宫宇间那个无助相依的少年有什么不同?既然当年方侯能慨然相护一个无势王子。为何今朝却不能怜悯于他反而要为了一个陷在敌手的负己之人将这个无辜的大孩子送到火炉上来烤?”

    这已是毫无顾忌地把这个所谓正统的联合朝廷中最辉煌的脸面尽数扯破了。方轻尘皱眉。虽然别的士兵都很识趣。一看两大人物凑在一块就赶紧有多远躲多远。可是你也不能把话说得这么直接吧。

    这样打抱不平是为了什么?秦旭飞不是个深思熟虑的那么今夜这应该只是没来由的一时冲动。不过诱因又是什么呢。

    “我不是神仙我不可能同时维护所有人地利益。我和你都一样都是在为了大多数人牺牲少数人。”他很平静地给一切下定论有意无意间把秦旭飞牺牲的是自己而他牺牲的是别人这一重大区别给忽略掉了。

    秦旭飞曾经详细调查过方轻尘的生平所以也很了解他与楚若鸿的结缘经过。好吧说穿了就是这位倒霉的新皇上运气不好没有在自己落魄失意时一头扎进偶尔心肠很软地方大将军怀里哭上一场所以现在只得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龙椅上没有靠山。

    可是想起那个还在皇宫里抱着白骨疯的太上皇秦旭飞地脸色就仍然有些难看。那个人究竟算不算是好运实在也很难说。

    他当年对方轻尘金殿剖心的偏激任性就颇不赞同认为非是人臣之道甚至因此不肯替方轻尘下葬。就算是现在方轻尘复生了就算是据说其实当年的事情他毫无过错这一口郁气也还是纠结于心。

    也许是江心对酒之后虽然两人仍然是各为其主的对手他还是越从心里将方轻尘当成了知己朋友。走得越近就越敬重他在意得也越多了。明明已经知道他心黑起来实在是足够黑却还是觉得他该是个磊落英雄于是看见方轻尘故作姿态的样子就忍不住会冒火。

    “为什么从来不问过我他地情况。”秦旭飞冷视方轻尘:“这些年来他所经历地一切我最了解。而你是早就知道还是到现在也不愿意知道。”

    方轻尘默然不答。在小楼里他不看别人说他也懒得听。回到人间他查问过楚若鸿的安危楚若鸿的所在但关于他这些年经历地详情他也从来不问。

    所有人都以为他清楚地了解一切可是关于那个人这些年来的经历其实他知道的比任何消息灵通者都要少。

    “当日我破城入宫看到的不是一个皇帝甚至不是一个人……”秦旭飞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十分低沉。他顿了一下才半转开话题:“我无意居功但是如果当初我不攻进城如果他还是由他的所谓亲人和臣子们照料那么他肯定活不到你回来找他的时候。当时我派人给他清理身体寻医诊治就已经现因为长期饮食不周全寒暑无人问且一些旧伤没有得到很好的照料他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说是百病丛生也不为过。”

    方轻尘慢慢低头眼神沉寂地看着脚下良久才问:“那么他现在还好吗?”

    “我不敢说善待了他但至少拿他当人看了至少让他象个人一样活着。”秦旭飞冷冷道:“只是对他来说为人还是为鬼。或者都已没了区别。”

    “他的病都治好了吗?”方轻尘的声音。轻得仿佛夜风一吹就会无声散尽。

    “能治好的都治好了。可是有些病已经落下了病根无法痊愈。至于他地疯疾……”秦旭飞嗤笑一声:“一个二十岁地太上皇他这疯病就算是治好了对他来说究竟是好不好还在两说。”

    方轻尘默默不语。这个时代的医术本来就很落后而精神方面的疾病治疗成功的可能更微乎其微秦旭飞能善待楚若鸿就不错了不可能去为他寻访天下名医。这样的答案本来就该在意料之中。

    秦旭飞忽然自失地一笑:“算了我说这些做什么。回京之后。你自然可以见到他。自己去看吧。”

    摇摇头竟是话也懒得再说一句道别也不说一声貌地转身就走了。

    方轻尘只是一直静静站在月下眼神宁静得仿佛天塌下来了也不会半点震动。对于秦旭飞的离去亦没有任何表示。

    近人……情怯吗?

    或许吧。

    当日金殿剖心。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还会被推回楚若鸿的世界里。

    他总是绝然而去再不回。因为他不知道如果不得不睁大眼不得不回头来看他的任性所造成的惨烈自己的骄傲和决绝。会否如烟尘消散怠尽。不回。所以才可以一次又一次挥剑斩断一切。不再去看一切地悲惨结局那些由他引起的苦难折磨才似乎真的与他无关。

    可是这一次。他回来了。

    以前他的心思可以放在怎么找他怎么救他上可现在他要做的只是等待等待着相见。

    这样的等待不是太漫长而是太短促时间弹指间便自手中流淌而去仿佛就在下一刻他就可以见到他。

    未见时倾尽一切心力来寻找未聚时冒天下之大不韪来争取和平到得近处他居然情怯居然现原来自己似乎并不曾准备好。

    方轻尘自嘲地一笑。有什么好怕呢?秦旭飞没有薄待他秦人攻破京城之后这么长地时间里他一直得到极好的照料。那自己不是已经很幸运了么。最起码这次重回人间他不用去亲眼目睹那人最悲惨地形状。

    其实就算是目睹又如何?当年之事他问心无愧他良心平安他没有任何必要内疚。

    莫名地有些愤怒却并不知道愤怒的对象是自己还是秦旭飞只是抬眼看秦旭飞那遥遥而去的身影眼神里便带上了些许怒意。

    “自己坏了良心还打算迁怒人家吗?看看小秦是多实在多正直的一个孩子啊也就是你才下得了那个狠心阴谋暗算。”脑海中忽然响起那久违多时的笑语。

    方轻尘脱口反驳:“是啊一个多实在多正直地侵略者啊。”

    “这能怪他吗?我们不能要求历史人物越历史地道德高度对吗。”张敏欣似笑非笑地说:“他是实实在在替自己的手下人打算也尽量不伤害楚人可你呢面不改色心不跳挖那么大一个坑给人跳。”

    “什么坑我只是把协议的宗旨告诉了他并没有舌绽莲花地漫天许诺讲好处来说服他他也是自己冷静地看清一切得失才同意地。得失我命彼此心照成败都没什么可埋怨的。”方轻尘毫不心虚地答。

    “他?他最多能想到你会在以后架空他现在他八成还一厢情愿地替所有秦军筹谋十年大计呢。他要的不过是他的兄弟们可以好好在楚国活下去。哪里知道你却打算……”

    方轻尘挑眉低笑:“色女知道得这么清楚?你最近是不是专门盯着我这边看别人的问题你都不管了?小容呢阿汉呢劲节呢你都不关心了?”

    “没办法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我就要仗义执言。何况秦旭飞这种又帅又有本事又一身正气的男人实在让人不能不萌啊啊啊。再说现在不就你这边热闹吗?我很无聊……”

    方轻尘淡笑着问:“他们那边什么事也没生?”

    “还能怎么样?阿汉在睡小容在白吃白喝劲节在溜达。本来小容这家伙前段时间当媒婆当得非常起劲还挺好玩的。可是他做媒婆的水平真是惨不忍睹而且每次‘做’都是同一个套路这都重复上七八遍了他不烦我可是烦了。劲节嘛人还没有找到消息却多少打听到了……”张敏欣的声音忽然带出浓郁的笑意来:“结果把这家伙郁闷到了。”

    轻尘诧异:“打听到了消息还郁闷?”

    “他那个亲爱的好朋友另娶了一个老婆你觉着他听了郁闷不郁闷。”张敏欣的声音简直有点兴灾乐祸。

    “不会吧?”方轻尘竟脱口出了声。幸好这时四周没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失言。

    风劲节的模拟记录他也快进着了解过卢东篱已经是一无所有又是残疾之身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再娶一个老婆?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色女是不是不实谣传又或另有什么内情你该直接跟劲节通报。”

    “通什么报?就算是正式模拟除非是与本人毫不相关的信息否则不允许透露要不然太降低模拟难度了。更何况劲节现在是逃学我们以任何形式对他进行帮助都可能涉及到违规处罚的。”

    话倒是说得很在理可方轻尘听着始终觉得不对劲。规矩内容是学校定的遵不遵守可是学生的事。古往今来哪所学校的学生不干那钻空子破禁的事?张敏欣怎么看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乖宝宝啊!

    “你就是要借机瞧热闹吧!”

    张敏欣只是笑:“劲节郁闷的样子很可爱啊多看一会儿有什么不好?”

    “切卢东篱只是娶个老婆又不是上断头台。这有什么可郁闷的。”

    “轻尘啊轻尘亏得你一世一世地谈恋爱怎么这么迟钝。”

    “罢了相比你这种只要两个雄性生物相隔三米之内就可以浮想不绝的恐怖怪物天下有不迟钝的人吗?”方轻尘笑道:“你和劲节这个月的联系时间还有吗?帮我问问他最近有没有空?”

    “你就别指望了第一这个月我和他的通话时间用完了要问得等下个月。第二就算找他他也一定没空他自己的心肝还没找着呢哪里肯来帮你。第三就算他有空也不会有用。他虽然是神医可他学的不是治伤就是治身体疾病精神科没听说他学过啊。”张敏欣笑道:“再说了你真的想要医好楚若鸿吗?他清醒过来对你来说可不一定是好事。”

    方轻尘没好气道:“那些用不着你操心。反正下个月一到你立刻帮我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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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书粽子:好了现在纳兰这里一个字的存稿也没有了。这两天大家都不安心她也是一样。只能尽最大努力更新但是不敢完全保证更新的数量和质量的。

风云际会 第四十七章 曲终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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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尘没好气道:“那些用不着你操心。反正下个月一帮我叫人。”

    “好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热闹不看白不看。”张敏欣以一种足以把圣人气得火冒三丈的语气悠然道。

    好在方轻尘对于这位同学的恶劣已经习惯了许多年。所以他不急也不恼貌似无意地又换了个话题:“小容……他对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这么感兴趣该不是真的打算就这样一辈子好吃懒做不干活让人家一个姑娘家养他到老了?燕国的事情还有他那个小皇帝你看他是不是真的就打算从此袖手不理了?”

    “你想干什么?”张敏欣警觉起来:“小容那家伙护短的毛病你该比我清楚。就算他现在说天塌下来也不管你要真敢把你那爪子伸到他家小孩头上看他会不会跳起来同你拼命。”

    方轻尘耸耸肩:“我就是随便问问啊做什么这么紧张?”

    “你方大狐狸说出来的话谁敢当是随便问问你该不会是……”张敏欣的声音压低以一种标准讨论阴谋诡计的低沉语调说:“想利用燕国来完成你的恶毒计划?”

    “我只是不想放过任何可能而已。到底如何实施怎样着手目前我还没定呢。我现在是有备无患各国局势都打听个清楚明白是绝不会错的。”方轻尘略一思忖忽道:“色女你看能不能找个时间让我们这些掌控各国实权的人聚起来聊聊?”

    “哟你到底想闹多大啊?不就是对付一个秦旭飞。至于吗?”

    “不全是为他。虽然我的计划有可能需要国外的势力但是……”方轻尘迟疑着摇摇头其实他并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最想要同大家商谈地内容是什么最需要得到地援助是什么。只是最近这几个月来从初探柳恒到“联合政府”他天天都沐浴在周围人那种“匪夷所思”的目光之中终于有些累了。那种思维不被任何人理解思想认知永远找不到共鸣的孤独终于让他有些烦躁。或许他只是需要喘一口气换换脑子。与他的同伴们很认真地商讨一些事情。至于具体商讨的内容反而不是那么重要。

    “如果不是为了秦旭飞又是为什么?”

    方轻尘苦笑:“你也别多问了反正你看着合适就帮忙安排我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等着要大家帮忙不着急。”

    “哼。你就是急得冒火我也不能帮你。你又不是不懂规矩。我们每个人的历世都要独力完成若非必要不许刻意接近或寻找同伴……“

    “色女你糊涂了?我又不是要他们违规主动找我我是要你帮我找他们啊。我可没在模拟。我来这里只是受罚。现在我做的一切。无论好坏都不会计入我的模拟成绩所以模拟的规矩也管不到我。”

    张敏欣估计是思考了一阵子过了一会儿才回复:“这么说倒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不过我要研究一下仔细翻翻所有规则再决定。我都已经通过了万一让你连累了可就太吃亏了。不过你也要做好准备啊就是我肯帮人家也未必愿意理你呢。谁不知道会无好会你方大狐狸开口万一被你坑进去要全身而退可不容易。清商地日子悠闲自在赵晨整天享受骄奢淫逸的第一大奸臣的幸福生活还有咱们那位强人正一个又一个地搜罗各色帅哥往自己宫里搬大家都活得这么滋润凭什么要费心应付你?”

    方轻尘淡淡一笑:“无所谓能聚就聚聚不了就算了。我也不是因人成事的废物只要是我想要的总会有我自己的办法伸手拿到。”

    “好好好我擦亮眼睛看你能干什么惊天动地地事来。”淡淡笑语之后一切重归于沉寂。

    这个月的联络时间终于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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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了漫长地旅途楚国皇帝的御驾以及随行的大队人马终于来到了京城。

    御驾入宫从离京百里之外再到皇宫以内一路上大大小小的迎接仪式欢庆典礼一套套繁文缛节做下来可怜的小皇帝累得人都软了。

    当然所有随驾地官员包括秦旭飞和方轻尘也都得陪着全套仪式走下来。

    无论是多无聊多麻烦楚国这个混战多年地国家终于迎来了一个貌似和平的新时代终于有了一个各方势力都承认的君主和朝廷。为了昭告天下为了表示欢庆为了表达大家对这个新政府地尊重和认可这些做给人看的套路还真是一样也不能少。

    秦方二人都是横了心就当今天要跳上一天的大神好了从早到晚全套的礼服明晃晃沉甸甸**穿在身上各式礼仪一丝不芶地做完。可是决心虽然坚如磐石等到了晚上宫中夜宴之时两人早就汗湿重衣还是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方摊开手脚大睡一场。

    他们这两个身体健壮的武将都是如此更别提坐在主位上早就累得面无人色还必须强作欢颜表达欣喜愉悦的那个可怜的大男孩了。

    暗地里两个人都把那些个主持礼部为今天制定各色礼仪规矩的饱学宿儒骂了个半死。

    秦旭飞心里骂骂也就认命了方轻尘却已经在琢磨怎样能在明天的太庙祭祖仪式时动点手脚临时让那几个礼部的死脑筋老头去当主祭官再弄点什么状况光明正大地让老头们在大日头底

    楚国的列祖列宗们跪上三四个时辰去亲身表达他则的无比崇敬。

    自然。不管心里多么不情愿。表面上为了表达对新时代来临的欢欣鼓舞为了表现新政府要员之间和谐友爱为了凸显所有人对新皇地尊敬爱戴自皇帝与方秦以下新朝地所有官员要人一个都逃不掉个个都不得不硬撑着疲惫的身子挤出虚伪的笑脸看着根本没力气欣赏的歌舞。彼此频频举杯做兴奋愉悦状。

    好不容易拖到深夜看看气氛维持到这个时候应该也就够了真要通宵达旦那就有点荒淫骄奢的气象出来了不够体谅乱世刚息。世道艰难了。在方轻尘的暗示下小皇帝终于称倦退席。令众卿自乐不必以他为念。

    当然没人以他为念他这一走大家如获大赦一转眼。就纷纷溜完了。

    这一场场的仪式他们从京城外就陪着走。从京城外陪到京城内再陪到皇宫从黎明陪到深夜秦人给自己安排的府邸到底是坐北还是朝南都搞不清呢。人人拖家带口的。新家有没有安顿好回去了有没有被窝儿可睡都是茫然不知此刻得释重负谁还肯多耽误哪怕一时半刻。

    一片歌舞升平华贵景象转眼就是席残杯冷寂寥清寂。

    歌姬乐工尽皆退去文武百官流云星散除了一干太监宫女等着最后收拾东西大殿之上差不多也就没什么闲杂人等了。而在上位者看来这些太监宫女已经可以不算是人在他们面前就算是失态也算不得失礼不必在意了。

    方轻尘很有点想要放松身体直接往后头一躺的冲动。要不是因为小徒弟赵忘尘还很乖地紧靠着他坐在略后方要不是因为秦旭飞也还没退席正坐在对面盯着自己看他没准就真躺下去了。

    “师父!”难得赵忘尘会开口叫师父语气还带些哀求。

    方轻尘回头看看同样面色苍白地赵忘尘失笑:“撑不住就回去歇着。”

    “我要和你一起。”这话倒不因为忠心与依恋而是因为他和其他顶着官职入朝的人完全不同。他同行只不过是因为他是方轻尘的徒弟。他没有自己的府邸只能住方轻尘侯府这个时候不与方轻尘同行同归完全说不过去。

    “我也很累了那我们……”话说到一半感觉那冷电般的目光方轻尘不得不苦笑一声:“我还有点事。”

    赵忘尘也很明白点点头声音极清地重复了一句:“我要和你一起。”同样的话这一句与上一句地意义却已完全不同。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只要空闲下来方轻尘必会去见楚若鸿。

    大家也很识趣地不多说不多问。原本宴席的规则一向是尊者先退席然而只要皇帝一走大家都赶紧着抽身而退也是在给方轻尘方便。

    只有赵忘尘咬着牙非要相陪而秦旭飞居然也还是一点也不识趣地坐在对席半步不移。

    赵忘尘他是能赶却并不想赶。至于秦旭飞……这人要是实在打定了主意厚脸皮赖下去他还真没办法。

    自走入皇宫就知道他与楚若鸿之间地距离已在咫尺之间重归人间以来从未与楚若鸿隔得这么近过。然而他还是在这里不慌不忙绝无半点失礼地做好一切礼仪规矩。这样沉得住气与他的定力耐性通通无关只不过是他自己也并没有想要迫不及待地去面对那个人。

    然而躲也终究是躲不过的他若是闭目塞耳假装不知不见那既可笑且不堪。幸好其他的人并没有查觉他的复杂心态否则他已经可以直接一头撞死了。

    现在秦旭飞对他虎视眈眈他自是要站起身走到秦旭飞面前平静道:“既然你要说那就告诉我吧。”

    太上皇居甘宁宫大楚地皇宫他一向熟得如自家后院。用不着别人带路他问地自然是楚若鸿这些年来的详细经历。秦旭飞也徐徐起身平视他缓缓说道:“当年你在金殿剖心他当场疯……”

    ————————作者的话——————

    在这里.想诚心地为一个朋友祈祷.

    在地震灾难生之后.很惊慌地上群打听所有在四川地朋友安危.得知大家都无恙.心中极欣慰.

    几天下来.天天盯着报道.看着不断扩大的伤亡数.看着一片片残败的废墟.心痛至极.

    然后.群中的朋友.开始渐渐有人在群里叹息.认识的朋友的死伤.

    我是如此幸运.我所识所交的朋友都很安全.

    然而.不是人人幸而如我.看到他们在群中.为那些相熟之人的苦难而悲伤时.亦感悲痛.

    今天.在群中.有一个朋友说起自己认识的人.尸体刚刚被挖出来了。说起旧日情景.如在眼前.心中恻然.

    且在Q上收到消息.另一位朋友.一直没有同回四川绵阳探亲男朋友取得联系.焦急如焚.痛楚不堪.

    在此.想为这位朋友.为所有在灾难中失去音信.不能与亲朋至友联系的人们祈祷.盼望他们能平安.盼望着.所有仍焦急等待着亲友消息的人.能听到让人放心的讯息.

    盼望着我的这位朋友也许就在下刻就能得到男友的消息。知道这几天的信息断绝也许只是手机信号不通也许只是被困在一处道路不通之所在。

    盼望着一切一切尽快的好起来。

    祈祷着期盼着。

风云际会 第四十八章 人鬼同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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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你在金殿剖心他当场疯……”

    方轻尘斜了秦旭飞一眼秦旭飞耸耸肩一幅“你奈我何”的架势接着讲了下去。

    “这几年他的日子过得很不好。最初他只知道抱着‘你’的遗体以及一把宝剑任何人靠近就舞剑乱挥。楚良认为不成体统下令将‘你’安葬。可是楚若鸿一现有人来抢‘你’就力大无比疯狂至极僵持了一两日眼看‘你’已经开始腐臭楚良便下令硬夺。兵卒拉脱了他的胳膊掰断了他的手指才硬是将‘你’从他手里抢了下来。”

    方轻尘完全确定秦旭飞不怀好意。他一口一个“你”重。身后赵忘尘的呼吸有些粗重似乎忍不住要出口驳斥方轻尘只是回头瞥了他一眼于是赵忘尘默不作声了。

    “见不到‘你’楚若鸿不吃不喝横冲直撞就是四周防守的人再小心也没有办法阻止他在疯狂中一次次受伤。他不停地疯狂大喊大叫“轻尘轻尘”从早叫到晚再从晚叫到早喉咙嘶哑到最后力尽昏迷之时已经是吐了血。太医说若不能稳定他的情绪他活不过三天。楚良万不得已臭着脸派人把刚埋了不久的‘你’又挖出来。只是不肯再忍受‘你’身上的腐烂臭气所以让十几个士兵死死按住他让太医当着他的面用药生生把‘你’尸体上的血肉化净只剩一副枯骨。中间他挣扎昏死过去许多次十几个人。都几乎按不住他。对了。我还听说那时候他的嗓子已经完全嘶哑一点声音也不出了。”

    方轻尘地脸色有些阴森。不知道是在恼火自己地“遗体”所遭受的粗暴对待还是在心疼那个看着他的尸体被一点点化为清烟再不见一丝血肉时那个少年所能感受到的痛。

    “反正他们用铁丝把你的骨头串了扔给他玩。他最后一次醒来看见那具骨头。就抱在怀里从此就安静了。除了同骨头说话要你起来要你给他个机会重来一次次试图把心脏放回枯骨的胸膛里他什么也不会。到后来他连正常吃饭都不会了。饿了的时候随手抓到什么就吃什么。无论是泥土树叶还是秽物。连便溺都是拉在身上。”

    方轻尘眼中的怒火一闪而逝。秦旭飞一笑道:“不要怪在我头上。我军进逼人心惶惶是真但是他会是那个下场还是因为楚国的宗室之中没有任何人对他有感情。当初那些臣下。对他也无忠诚之心。自然是没有人想着要照管他。其实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他没有疯那些人根本不会容许他活着。”

    秦旭飞不慌不忙事无巨细。慢慢地讲。讲他破城而入地时候见到的是怎样一个脏臭污秽的疯子骨瘦如柴虚弱无比随时都可能死去。

    讲他吩咐了让人给他清理而他一转身下面的人就粗暴地扒了那人的衣裳用冷水给那人擦洗。等他过来探望已经被洗干净梳理整齐的楚若鸿时只见他冻得簌簌抖脸颊根本看不出有肉眼窝陷得太深显得眼睛大得诡异几乎不似活人。

    一具会动地骷髅浑身颤抖地抱着一具不会动的骷髅。

    讲他问过了是怎么回事了怒命令人好好照料楚若鸿给他找太医来诊治现他已经是百病缠身曾经被折断地手指已经是要废了。

    方轻尘只是静静地听。脸上再无表情。

    秦旭飞说从那以后楚若鸿的日子立时好过许多。不再被孤零零扔在荒园里自生自灭他有了可以遮风挡雨的小房子。不再无人理会衣食。每天的食物和药都会按时送来强喂他吃下去。基本上隔个两三天就要擦身洗澡一次。他的伤病渐渐好转但是秦旭飞忙于很多事情没有多少空闲注意他于是对他地照料又很快简慢下来了。

    因他疯狂便溺不能理大家又懒于给他洗澡换衣服直接给他弄了极厚地尿布一天换一次至于洗澡洗头也延长到十天一回了所有对清洁的要求只要能保住他不生病就够了。

    药不再有人送来了也再没有太医来看视他的身体。一日三餐倒是按时送来但楚若鸿已经不懂饥饿了只顾抱着尸骨说话并不会主动进食。直到饿到受不了才会在本能地驱使下抓来吃掉通常是一两天不吃然后一餐把所有的全吃光。

    说到这里秦旭飞苦笑。方轻尘微微点头表示理解。阳奉阴违下有对策一个完全不能自理的人遭到这样的冷遇总是难以避免。其实对楚若鸿来说善待或薄待或许根本都感觉不到差别吧。

    “等得到了你重归的消息他就被转到了柳恒那里安置。柳恒要比我细心得多。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照顾好上皇上皇活这些人活上皇死所有人陪葬。衣服要一天一换身体要天天清理。如果当天楚若鸿不曾吃饭到了晚上一定要喂他吃完……”

    收到方轻尘微微不耐的眼神秦旭飞终于住了嘴不再见缝插针地给柳恒脸上贴金。

    “至于他现在情况如何……你自己看吧。”

    ——————————————————————————————————

    这几年大楚的皇宫渐渐陈旧破败了。

    秦旭飞不爱奢华从来不住皇宫也不在宫中处理政务所以偌大的皇宫几乎闲置。他一来没钱二来没空那些用不到的宫女太监自然被他遣散了十之**。皇宫缺人打理难免就残破了下来可是每天等着他处理的事堆积如山焦头烂额之际。他哪里想得起来去管。

    所以。现在楚宫这所谓辉煌富贵都是临时粉饰出来硬充场面的。房子现在表面看上去是挺漂亮了可油漆石灰的味

    没散干净。一层粉刷掩盖了裂缝污迹。宫殿里犄角尘不显眼处其实也都没来得及打扫。只是大家都很配合地装瞎子当不知道罢了。

    宫女太监来不及征召尤其是太监就算是有人愿意干那一刀也来不及割。于是只能临时找些当初被放回民间地老太监充数一眼望去一排老迈公公。还好这位新皇上没啥三亲四戚年纪幼小顺便也省下了一堆嫔妃否则根本不可能支应。

    皇宫里。真正认真翻修过费了大钱花了大力气的。除了决议国事的金銮殿和皇帝的寝宫也就只有一个甘宁宫。而宫中的下人矮子里面拔尖子挑选出来的也是优先分到了甘宁宫。因为甘宁宫中住着一个太上皇。一个疯了的。不满二十岁的太上皇。

    一个楚国真正的实权人物。方轻尘最重视的人。

    甘宁殿内外服侍地宫人穿梭来回。衣服冠饰。各色用具皆以皇帝规制置办待遇级别绝对比秦旭飞要高。一位太医长住甘宁殿为太上皇诊看身体。

    因为主人的身份高贵太上皇的近侍宫女太监们品级职位俸禄也相对比宫中其他当差的人要高。只是那些年轻的内侍宫女们并不因此而感到满足。职位也好俸禄也好都是死的手里地权力隐形的收入这才有是活地有意思有油水的东西。

    服侍一个疯子做的再好也无望升迁无人欣赏不可能跳过龙门。走在外头无人尊敬说到是服侍疯子太上皇的总管太监掌事宫女大家背转身必要低笑几声。

    可是那些在宫中历练多年见过许多风云的老太监们却反而为自己现在地差事而庆幸。现在地楚国皇室说穿了只是块招牌罢了真正掌权的人根本不在宫里讨好皇帝或别的王族以图升迁不过是眼前之利罢了。一旦出了什么**有着高贵身份还有利用价值地君主可能没有人会动但下头服侍的宫女太监却很可能会被顺手杀光再换一批听新主子话的新人上来。

    这种乱世里福祸相倚大贵之后就是大难了。能跟着一个没有任何人会敌视的疯子虽不会有功但绝对无过这才是存身之道啊。

    再说了一个疯子主子真的难服侍吗?

    他最大的要求只是不要夺走他手中的白骨他唯一的爱好只是对着骨头说话。

    他只是不懂吃东西一日三餐乘着热乎时慢慢地喂他吃只要不打扰他和骨头说话虽然喂得慢一些艰难一些倒也还是可以成功的。

    他只是不能控制便溺每回都及时给他擦洗换裤子而已。

    五十多个人只需要保证一个很温顺只要不触到他的禁忌就从来不作的疯子吃得饱穿得暖身上清爽干净头被梳得整齐这有什么难。

    他不会因为下人一个最小的失误就生生把人打死他不会为了取乐肆意凌辱下人到极处。伺候他总比整天揣摸主子喜怒明明没有犯错还会莫名其妙天降横祸要好得多。不是活儿重只是人心永远不知足。

    所以甘宁宫里掌事的公公是极明白事理极为感恩的。他压制着那些人不满的情绪小心地把楚若鸿照顾得很好。

    他记得将殿内所有有尖角可能伤人的物件撤了使用的器具不是木制就是金银。只担心楚若鸿万一作了伤了自己。他张罗着给他及时换衣每天清洗梳理。一旦便溺在身立刻清理擦身。一日三餐外加夜宵按时乘热供应他不懂吃就哄着他无可奈何要迫着他的时候也小心地不伤害他身体。

    只不过这两天总管太监也累坏了。

    楚若鸿神志不清衣服应该是舒适而方便换洗的才好。可是现在白天要给他穿上太上皇的全套服饰衣冠。晚上了也要穿好基本的便服。就是这基本的便服也是十分繁琐。平时只留一两人在他身边服侍现在却要二十多人一起躬身立在楚若鸿的身旁便溺进餐之时所有人在下旁观。这太上皇还不如说是个给人来观赏的猴子。

    好容易到了深夜可以去了这些仪仗让那些充场面的人离开可是楚若鸿仍不曾入睡变疯以后他就没有了时间观念只要还没有筋疲力尽就绝不入睡。因为他的作息不正常所以他的三餐饮食也不能按正常时间算。虽说现在夜极深但却是楚若鸿的正常进食时间。

    总管太监亲自拿了金调羹在慢慢喂他。楚若鸿一直只顾着对怀里的骨头说话极难得才会顺从的张嘴吃上一口。看看碗里的粥还剩下大半热气却已经渐渐散尽了年迈的总管太监叹气。直了腰一手锤捶酸痛的腰眼他准备叫人来将这粥拿去再热热。

    忽然有一只手从旁伸过来直接把碗从他手里接过。耳旁听到一个极淡的声音:“我来吧。”

    ————————废话分隔线——————

    秘书粽子:今天正文的字数其实是略微过4ooo的嗯不过为了让这几天订阅的亲们不要吃亏所以先放了不4ooo然后再修改成4ooo以上。

    纳兰今天因故一直到夜里都在外面忙难以写文所以今天更新的字数也就稍微欠了点。其实女频的作品一般大家一天的更新量都在25oo以下的也只有纳兰是自愧她的笔>每天都是一声不吭地更~.oo字以上。netbsp;字的章节来5份差不多每天她都可以双更甚至三更了。所以请大家不要因为小楼总是每天一章就忘记了纳兰其实是多么的勤劳哦虽然不像双更三更那么好看大家的月票也不要忘记了奖励她哦。

风云际会 第四十九章 相见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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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殿外秦旭飞驻足。

    跟到这里他跟不下去了。他是非常好奇方轻尘与楚若鸿重会的情形非常想要窥探旁观但是骨子里的天性到底还是不容许他窥人**。

    他跟不下去了有人跟得下去。秦旭飞眼睁睁看着赵忘尘极其不识趣地跟着方轻尘就往里面闯丝毫没有脸皮已经厚比城墙的自觉。奇怪的是方轻尘居然也没有要阻拦或者不快的意思。

    于是乎他这个领路的开道的反而被孤单单地撂在了门外。

    站在甘宁殿外他暗感困惑微微蹙眉。他确信方轻尘和楚若鸿的关系不但亲密而且还有些旁人不能查之的隐秘。所以方轻尘重见楚若鸿无论是怎样的心情应该都不会喜欢有别人在旁边。不但是不该让那叫赵忘尘的少年跟进去就是里头本来的服侍之人也该驱出才对。

    然而他静静在甘宁殿外等待却只听到殿内一声因为激动而显得特别响亮的叫声“方侯!”

    下一刻整座甘宁殿寂若死域。

    总管太监原是楚宫中的老人算起来已经亲历三朝了。此刻看着轻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边一袭白衣手里拿着方才还在他手上的金碗的人早已由不得伏地跪倒。

    而方轻尘只是敛眉沉眸静静望着楚若鸿。

    对于身外一切楚若鸿早已是不闻不问无知无觉。

    他只是低着头同怀中的尸骨讲话。可是也许是因为总管太监的声音太高太突然。所以他听到了。或者。更可能只是凑巧……

    他竟然抬起头来正看进那白衣如雪之人漆黑不见底的双眸之中。

    他看得很安静很安静。目光迷茫没有焦距。

    只是本能地掠了那么一眼他复又低下头如许温柔地抚摸着冷硬地枯骨:“轻尘你为什么不理我。我是若鸿啊你听见我叫你么。轻尘……”

    他地声音轻轻的略带着迷惑还有些撒娇的柔软。跪在旁边的老太监低了头一声呜咽。

    方侯啊无所不能的方侯。

    几乎所有人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错觉他可以带来神迹。

    楚若鸿是因为他而疯狂的。那么亲眼再见到他他也总该可以醒来。最起码方侯也可以略略让他好转。

    可是楚若鸿看到他了。什么也没有生。

    …………

    方轻尘不言亦不动。脸上神情如同楚若鸿的目光一样平静如一潭死水。看不见丝毫波澜。

    他只是静静地打量楚若鸿。

    时光。似乎在这个疯癫了的年轻人身上停了下来。几年之间饱经苦难折磨他的身量丝毫也没能成长。

    仍然和他离开地时候一样。仿佛少年。

    一丝不乱的头整齐洁净的龙袍。他似乎还是和当年一样是那个时时不忘不能坠了皇家威仪的孩子。

    只不过是身材伶仃清减而已只不过是脸颊消瘦到尖刻而已。只不过是常年不见多少阳光的皮肤病态的苍白几乎透明而已。

    只不过是不停地抚摸着已经被摩挲得光滑了地骨骼上的手指略显型而已……

    当年他不肯放开一具正在腐烂地尸体曾经被强行打断了指骨而又不得多少照料。

    这轻微的残疾已经注定要伴他一生。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方轻尘而方轻尘却只看着楚若鸿。

    只有楚若鸿自己完全不能感受身旁的气氛产生了多么奇异的变化只是低着头继续温柔地抚摸着那一具白骨。

    “轻尘你站起来好不好?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了。”

    方轻尘地目光极平静地凝定在他地手指上终于徐徐伸手极轻极轻地覆在他的手背上覆上那有些僵硬的畸形地手指。

    他的手指瘦骨嶙峋触手冰凉。

    楚若鸿猛地抖手把他的手用力甩开仿佛是厌烦地挥开一只讨厌的苍蝇。

    没有了打扰他又可以安心地双手抱着枯骨很专心地对他最在意的人说话。

    “轻尘。我在这里你放心我不会让人抢走你。”

    他呼唤时神情也还是安静而平和的。他的世界就只剩了这一具枯骨所有别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无力阻止那人撕开胸膛他也无力阻止那些人将他最重要的人抢走。不过那些都过去了。没事了。没事了。他可以保护他。

    他可以保护他了……

    他的世界已经很小很小。这样小的世界里他总可以保护他。

    周围一切他看得到却不能记忆。他听得见却无法理解。流水过石不留痕迹。就算偶尔抬头去看偶尔听见一声叫喊就算是偶尔会鬼使神差地向谁望上一眼……

    也只不过是一个瞬间的打扰。

    “轻尘为什么这次你生气生这么久你再不消

    该我生气了。”

    楚若鸿微微皱了眉话音里带着点孩子气的埋怨和赌气。

    其实他当然是不会生气的他永远永远不会生轻尘的气。他只是要吓吓他而已也许轻尘就会被吓得站起来同他说话了。

    不过就算不理也没有关系他继续叫就可以了。

    楚若鸿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有一丝笑意一闪而过。

    “轻尘你为什么不理我。我是若鸿啊你听见我叫你么轻尘……”

    一切的一切又都回到了最初。他忘记了自己刚才已经这样呼唤过他又重新开始。一年又一年他便是这样周而复始地呼唤。他的世界很简单无限的循环中。时光早就失去了意义。快快忘记上一次的挫败。就可以有无穷地耐心。有无穷地耐心就不会放弃就不明白失望是什么。不明白失望是什么希望便永远都在。希望还在他就还没有走。

    方轻尘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听着他呼唤自己的名字看着他紧拥曾经属于他自己的骨头。良久才微微移步站在楚若鸿身前略略屈下一膝。半跪下去方可以与一直坐着的楚若鸿正面相对。

    然而楚若鸿完全没有注意这个与自己隔得这么近这么近近到只要一抬眼就可以看到的人。

    递到了他嘴边的金勺他还是一样视而不见。偶尔张口吞咽下那用内力温热到不冷不热的米粥。也还是一样甚至不知道自己吃了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金碗终于空了。而楚若鸿始终没有再抬头。看一眼那个给自己喂饭的人。

    终于方轻尘微微笑了一笑。

    这么久以来所有的牵挂所有地不安所有费心筹谋。所有决然奇断。那些辗转难眠的夜晚那些沙场血战的时光那些为了最快相聚而使的心机谋划。惊世之举都已经成了笑话。

    那一个楚若鸿已经死了啊。

    那个扑在他的怀里痛哭的孩子那个他用血肉之躯护卫在身后地少年那个坚定地对他说不让他有后顾之忧全力支持他在前线保家卫国的君王那个……那个冷血猜疑伤他至深地人已经不在了啊。

    现在的这个楚若鸿何尝需要他方轻尘。

    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他安宁平静。在他身外的世界里大家也把他照顾得很好。

    最少不比他可以照顾得差。

    他不能让他醒来他不能让他病愈他甚至不能让他更快地吞下一碗米粥。

    那个人形的鬼怪那些熏人欲欲呕地臭气早就只存在秦旭飞那遥远地叙述中。现在的他不需要他来操心衣食不周不需要他来操心便溺的清理也不需要他来操心身体地健康。

    作为秦人的招牌他早已被照顾得很好。

    那么他还有什么不能放心还有什么理由不能露出微笑。

    “所有人都出去。”他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殿内几个留下来服侍的宫女太监很快退了出去。只有赵忘尘还直挺挺站在那里怔怔望着这两个人。

    方轻尘没有回头语气极平和:“我说的是所有人。”

    赵忘尘无声地向外退去。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方轻尘对他的容忍度远比别人要大但这绝不代表他真的可以肆无忌惮。

    他一路后退退出重重殿宇退入那繁花似锦的花园看到那几个从殿中退出来的太监宫女们正给秦旭飞下跪行礼。

    他一声不出地独自站在一边。

    那个人……就是楚若鸿。

    殿外的秦旭飞殿内的楚若鸿。楚国的的苦难还有他亲人的死亡两个罪魁祸都在他的眼前。

    可是他却无法再单纯地恨。无法再当秦旭飞是一个杀人魔王也无法再当楚若鸿是那该千刀万剐的昏君。

    对了还有……还有方轻尘……

    既不平又觉迷茫。他忽然抬头望向秦旭飞:“他为什么不悲伤?”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秦旭飞却似是完全听懂了他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话。

    “因为对有的人来说他宁可去死也不要让别人看到他的悲伤。”

    话音刚落大殿深处忽然传来疯狂的尖叫声。那声音凄厉刺耳到了极点只是单纯的野兽般的嗥叫没有人的语言。一声又一声仿佛要撕裂喉咙般的狂吼。

    一众太监宫女都有些惊惧。楚若鸿一向很好照料只要不犯他的禁忌就是再薄待他他也是绝对不会火闹事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赵忘尘听到变故本能地拔腿就想往殿里跑却被一个沉定的声音喝止。

    “不管他在做什么总不会杀了那个人。但是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冲进去你觉得被他杀掉灭口的可能有多大?”

    赵忘尘一怔驻足回。

    秦旭飞却没有再看他。

    自己的脚尖:“如果有一天。柳恒沦落到这个地步他再把所有看见他不堪和狼狈的人全部杀了。”过了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或许那些看到了我地悲伤和软弱地人我也会全部杀掉。”

    赵忘尘迟疑了片刻终于没有再往大殿里冲。

    ——————————————————————————

    方轻尘没有做什么。他只不过是伸出了手去替楚若鸿把脉。

    他不是风劲节。不过对于医道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秦旭飞同他讲过楚若鸿的病情虽然据说那些病都已经治好了。可是看着楚若鸿这瘦小苍白的样子他到底还是不放心。

    他已经尽力把动作放到最轻最柔然而没有用。他的手一碰到楚若鸿的手腕楚若鸿就大力抖手要把他甩开。

    方轻尘微微皱眉。疯子的力气总是很大可是他指间略一用力楚若鸿也根本就甩不开他。

    然而。楚若鸿完全查觉不到彼此力量的差距一次甩不开。他就甩几次手腕被巨力限制动弹而不能自由他就全身挣扎扭动。

    他疯狂地用着力完全不明白过份地挣扎会弄伤自己他因着失败而愤怒。大声尖叫嘶吼。

    他所有的语言能力。只有在面对那一具枯骨的时候才不被忘却此时此刻他只会出音节简单地嚎叫。

    若是普通人。方轻尘只要在腕脉上用力就可以让对方全身瘫软理智会自然而然地保护身体不要过度伤害自己。但是楚若鸿已经没有了这种理智的本能他的身体已经忘记了那种软弱代表的是什么。

    最终方轻尘只得松开了手。

    一得自由楚若鸿就紧紧抱着他的骨头跳起来远远跑到大殿的角落处整个人缩做一团。

    “轻尘……轻尘别害怕我在这里我保护你。以前都是你保护我现在我能保护你了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地谁也不能伤害你……轻尘……”

    他一声声颤抖着轻喊无比专心无限关心。

    他曾经不信他。他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需要他的保护。

    可是他最后地一点执念却是要保护他。他以为将自己的世界缩到最小最小自己就有能力可以保护他。

    三生四世就是他的生身父母也从来不曾在他十二岁后还想起过要保护他。

    第一个想起来该保护如此强大的方轻尘试图要保护如此坚强的方轻尘地人却是一个疯子。

    方轻尘安静地看着他慢慢地站直了身体。闭了闭眼沉默了一会儿才喊:“若鸿。”

    森森殿宇无人应答。

    方轻尘慢慢走近:“若鸿!”

    “轻尘轻尘……”

    他声声呼叫却不是为了回应他。

    若鸿轻尘……

    多少远去地时光里他们这样彼此呼唤。他不是方侯他不是陛下。这样亲密的称呼只属于他们两人之间。

    他随口微笑问出的一句无心地话系下了两人一生的缘。若鸿信着轻尘轻尘保护着若鸿曾经有多少年直到那一天。

    走到楚若鸿面前方轻尘跪在楚若鸿的身边低下头额头几乎与那人相抵。

    “若鸿……”

    “轻尘你醒一醒轻尘你乖醒一醒好不好?”

    现在他伸手想要碰触他得到的却是他疯狂的反抗。

    现在他想要照料他他却避他如蛇蝎。

    他喊他他已不懂应答。他的轻尘只是手中的白骨而不是眼前的真人。

    方轻尘呆呆地看着他看他对白骨展露温柔的笑容看他凝视枯骨的期待眼神然后再也不能忍受!他一伸手一把将那具枯骨强行夺了过来!

    楚若鸿双眼倏然大睁苍白文静的面容忽然露出野兽般狰狞至极的面容他咆哮着跃起来向方轻尘扑过去!

    方轻尘在他额上轻轻一点少年飞扑的势子一沉立时晕厥过去。

    方轻尘右手及时一揽把他扶住对于自己曾经的皮囊则没有半点怜惜。他随手把枯骨往地上一扔抱了楚若鸿就向内殿而去。

    偌大的寝宫华床重幔富贵堂皇。没有人迹。

    他把楚若鸿往向床上一掷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直接伸手一撕里外七层的“皇服”被他一手撕开露出少年瘦削而**的胸膛。

    ——————————作者的废话分隔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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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 第五十章 天意弄人

    网友上传章节风云际会第五十章天意弄人

    内的尖叫声起而复止秦军的领袖大楚的议政王在殿外吹冷风。

    秦旭飞忽然觉得自己很呆。自己这算是在干什么?

    他自失地一笑冲赵忘尘略做警示地又摇摇头转身便要离去。耳旁却听得四周一干人齐声唤:“方侯。”

    秦旭飞愣了一下转头望去却见方轻尘正自徐徐下阶而来眉目出奇的平静月色下带来一阵清冷。

    他居然出来的这么快?

    秦旭飞尚自惊疑方轻尘已经从容走到他面前开口道:“国事艰难太上皇居处一切奢华都可以免了人手也不必这么多。”

    秦旭飞点头。这话本来就必须是方轻尘来说。任何对楚若鸿有一丝真心关怀的人都不会愿意他似一只猴子般随时展览给几十个人看更不要说那些琐碎规制了。可是作为秦人他要是敢下这样的命令便是有心之人借为攻击的把柄。

    方轻尘也不看四周下拜的诸人只是随手招了一招旁边的主事太监赶紧躬身上前。

    “你叫什么?”

    “奴才李得意!”

    “以后这甘宁宫中的事情就要李公公多多费心了。太上皇身有重疾那些个礼仪规矩服饰仪仗能免则免。衣裳怎么方便舒服就怎么穿。平时尽量多带太上皇出来晒晒太阳四下走动多多活动手脚……”

    说这些的时候方轻尘的话语里还是有些温和的。只是这点微微地温度很快便消失了。

    “太上皇身边用不到这么多服侍地人。你挑六个细心周到的三班轮换。跟在太上皇身边不要离开。另选二十人。两班轮换做甘宁宫内外的洒扫打理粗重活计。殿内上皇身边若有变故需要帮忙这些人要随喊随到。厨房药房的人一切照旧。其他的人都裁减了吧。”

    他说一句李得意就应一句。说到最后四周跪着的太监宫女们已经在哆嗦了。

    裁减不是裁撤。一字之差方轻尘这一句话。便是要赶他们出宫了。已经有年轻的宫女因着惊恐低低抽泣起来。能被选到宫里当差不但家里少了一张吃饭的嘴还能省下俸禄出去养活爹娘兄弟。外面百业萧条多少人饭也吃不饱。现在忽然要被赶出宫这已经是要逼死了她们。

    方轻尘连看也懒得多看这些人一眼。

    方才来探望楚若鸿。因为有秦旭飞开路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到了甘宁殿外。进门前他很迅地扫视了一下殿内情形。殿内将近二十人守在四周个个东倒西歪毫无恭谨勤勉之态。除了一两个太监守在楚若鸿身前。很专心地想要给他喂食。想要照看他其他人的神色大多是不耐烦的甚至都懒到不愿往那边看一眼。完全是在混着时间等待交班。

    人心便是如此不会想着自己已经得到了多少而是总是惦念着自己还可以得到更多。离开了监督和赏罚再好地待遇也会被麻木不仁地忽略再轻松的活计也仍然会有人不耐不满。宫外多少人一天做到晚还是保不住一日的口粮。而这里的几十个人只需要照顾好一个性子文静的疯子包吃包住包四季衣服外加从八品到四品不等的俸禄却还是不懂得知足。

    方轻尘可没有那个耐性来赏罚调教这些人。嫌累嫌差事不够好就都给我滚。

    他冷冰冰地神色让所有人惊惧万分没有一个敢出口哀告。可是秦旭飞却看不得女人哭咳嗽一声才道:“既然这样李得意用谁不用谁你来挑吧。那些不得用之人就到尚衣局和大厨房去。等有了合适职位再安置。以后在这甘宁宫当差的也都小心在意些若再有人不用心下头自然有大把地人等着替换。”

    这话交待完了一地伏拜的人差不多也都瘫那儿了。去尚衣局每天要给宫里所有的下人洗衣服。去大厨房就是要做宫中所有下人的饭菜。新去的难免要干那些挑水劈柴之类地累活粗活但是……怎么也比被赶出宫要强了。

    方轻尘对于秦旭飞地好心颇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也并不会驳了他的面子只是问:“我在宫中的住处可安排妥了?”

    皇宫内外有分机要重臣留宿宫禁只要不入内宫都不算违礼背法。方轻尘以前受楚若鸿倚重至深入宿宫中原是常事。现在楚国大事基本上都决于秦旭飞和方轻尘两人为了处理政务相互探讨(谈判)地方便他们两个也都需要在外宫有合适的住所。

    秦旭飞点头:“就在你以前常住的摘星阁。”

    方轻尘再问李得意:“太上皇这边有太医日夜照看?”

    “是杨太医就住在侧殿天色已晚太医已经睡了。方才议政王与方侯驾临并无侍卫唱喝所以杨太医大概并不知道才未能觐见。”

    “等会儿你去叫醒他。叫他准备好太上皇的所有医案去摘星阁见我。”

    李得意低眉敛目:“是!”

    方轻尘这才复对秦旭飞道:“今晚我要宿在宫中。”

    秦旭飞自是知道他若要细问楚若鸿的病情和一直以来的身体恢复状况必然耗时良久笑道:“其实你可以常住宫中处理政务和探看上皇都方便许多。”

    方轻尘回答得干净利落:“不必。我自有侯府可以安顿无事长宿宫中与礼不合。上皇这边有空我自会前来探望。”

    秦旭飞眨了下眼。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联合死敌共同执政这样的事他都脸不红心不跳地做了。这会儿却来遵礼守法了?

    真是让人不习惯。

    “打扰议政王太久先告辞了。”方轻尘说完了话转身就走。将秦旭飞晾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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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班大人物来去如风。挥挥手不带走一丝云彩。这善后事宜可是愁坏了太上皇身边的这位掌事总管太监。

    跑回甘宁殿的时候他还在踌躇该让谁走该让谁留这种杂事。进了甘宁殿魂灵却差点被吓出窍。太上皇**裸晕倒在床身上堆着破碎地衣服。而那具被太上皇视为至宝地白骨却孤零零扔在正殿的角落里。

    李得意哪敢胡思乱想赶紧给太上皇换好了一身轻便舒适的衣服再把枯骨找来放在太上皇怀里接着派了人守在摘星阁外头。只要奉命去见方轻尘的杨太医一出来立刻拖人飞奔过来诊视。

    直到快天亮时杨太医才满头大汗地从方轻尘那儿赶过来诊治已毕确定楚若鸿并无不妥等他自然清醒。一切即可如常。

    直到这时大家才都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然而事情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简单楚若鸿的身体确

    受什么伤害可是他醒来之后却和以前判若两人。

    他抱着骨头四下东躲西藏。惊慌躲避。一有人靠近。就愤怒地咆哮做出野兽般狰狞地表情和凶猛伤人的动作。如果别人惊惧退开了。他又会死死抱着枯骨浑身颤抖喃喃自语。

    李得意懊恼又无奈不知道方轻尘到底干了些什么把个平时最好服侍的文疯子弄得这么激动。不管怎么温言软语不管怎么小心劝哄通通没有用。楚若鸿照旧抱着枯骨用野兽防备敌人的目光盯着所有人。

    这个样子他们怎么给他喂饭喂水怎么给他净身清洁啊?更别说是要照方轻尘的要求带着他天天出门晒太阳活动身子了。难道说他们可以冒犯太上皇地玉体?

    左右为难之际李得意满头大汗地跑去求见秦旭飞。

    秦旭飞郁闷。凭什么你们楚国的太上皇有事不去找楚国人请示却跑来问我一个秦人?真个是人善被人欺马善……咳。他不过在甘宁殿外多了那么一句嘴这些人就看出他相对比较好说话了?

    很想一脚把皮球踢到方轻尘那里去。可是他一提到“方侯”二字年迈的老太监就在下面抖成一团。于是乎他无奈了。硬着头皮充当恶人给出指示若是迫不得己可以强制替太上皇喂食和擦洗只是不能伤了他的身体。

    得他一句交待李得意如获大赦磕头谢了恩典转眼退得影也没了。度之快简直是唯恐他会变卦。

    秦旭飞无可奈何出头担下责任自派了一名小吏去把这件事通报给方轻尘。

    方轻尘只让人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李得意这边有了秦旭飞顶缸办事方便了很多。喂食和换衣之外他们小心翼翼地不要靠楚若鸿太近轮流站在几尺之外满面笑容地亲切地用动作用表情用语言来表达善意安抚他。

    几天过去人人累得半死之后终于见到了效果。楚若鸿不再那么狰狞攻击性的动作越来越少甚至可以慢慢开始接受其他人走近他。

    然而方轻尘又来看楚若鸿了。

    一见到他本来很安静的楚若鸿倏然间双眼通红面目狰狞抱着枯骨冲过去对他又抓又打又踢状如疯狗。

    老太监欲哭无泪。

    该说是难得么太上皇终于认识人了。他以前从来认不出人地。谁在他的面前都是一样。

    认识了可是却认不出。

    楚若鸿自然是打不着方轻尘方轻尘只是一伸手就抓住他左手挥过来地拳头顺手一推他就跌出四五步去。然而楚若鸿站稳了就又冲过来撕打。他只得两只手一只手还要死死抱着尸骨另一只手笨拙地对着方轻尘撕打滑稽而又可怜。

    这一次方轻尘没有再推开楚若鸿而是伸手轻轻一点下一刻疯颠的太上皇再次晕倒过去。

    方轻尘随便一揽臂在腰间把楚若鸿扶住。忽然又脸色冰冷地松开手一语不地退开一步冷眼看那个被他逼疯的少年就这样跌倒在他的脚下。

    再然后他徐徐抬头目光冷漠至极点地扫视殿中的四个服侍太监。

    四个太监趴在地上不敢抬头颤抖得如同风中地落叶。那人冰冷如霜雪地目光犹如实质让每一个人都感到可怕的森寒。

    这一刻他们都知道方轻尘起了心要灭口。

    他们趴在地上很久很久。再也听不到一点声息。

    当李得意壮着胆子抬起头时眼前除了晕倒的楚若鸿外已经没有第二个人。

    醒来地楚若鸿比上回惊惧更甚畏怖更甚。这些太监费了加倍的力气才让楚若鸿不再一看他们接近就疯狂地嚎叫撕打。

    然后方轻尘又来了。

    这一次时间上已经隔了很久。然而没有用。楚若鸿蒙昧的心中记得他了。那个人非常可怕非常坏。他要夺走轻尘而且他似乎很强大。楚若鸿不敢再和他拼命只好拚命闪躲。

    甚至不等他走到面前来只是隔着很远瞟见了楚若鸿就立刻抱着枯骨跳起来一路向内殿跑然后一头扎到龙床底下抱着枯骨缩做一团谁叫也不肯出来。

    楚若鸿懂得了害怕……

    黑暗中他死命地抱着枯骨喃喃地一声又一声念声音中带着哽咽:“轻尘轻尘不要怕我在这不要怕轻尘……我会保护你……”

    太监们拥在龙床边上跪伏弯腰一迭声地叫:“太上皇啊陛下啊快出来没事什么事也没了别害怕……”

    混乱中李得意感觉到方轻尘也跟进来了但他不敢回头并且聪明地用眼色提醒自己的几个同伴不要回头。老人的睿智和经验告诉他如果这个时候回头亲眼目睹了方轻尘此时的表情此刻的眼神那么他们就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李得意在床边叫了很久很久直到那可怕的寒气和恐怖悄然消散回头再也看不到方轻尘那一袭白衣的孤单身影他才喘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地上。

    龙床之下开始有尿骚味飘出来。楚若鸿又失禁了。

    李得意连忙招呼外殿的人手强行搬开龙床硬生生将楚若鸿拖出来擦洗……不用说前面的辛苦又都白费了。如果方轻尘再这么三不五时来一回就算是楚若鸿不给折腾死他们也要被整死了。

    李得意再次眼泪汪汪来求见秦旭飞。

    听他吞吞吐吐说了半天之后秦旭飞差点没把饱蘸了墨汁的笔给直接扔到等待批复的奏折上。

    让方轻尘别去见楚若鸿?

    这个找人顶缸也要有个限度吧?你李得意不敢说凭什么要我秦旭飞去触霉头?就算他不怕方轻尘可也没必要自讨没趣啊。

    老太监面无人色磕头不止。秦旭飞长叹一声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赵忘尘是方轻尘唯一的弟子赵忘尘经常出入宫禁……也经常去看望楚若鸿。

    于是某一日赵忘尘在出宫的路上碰巧听到两个太监在叹息。太上皇畏惧方侯只要一见到方侯就会大受刺激。每回作必要极长时间才能稍得平复长此以往只怕龙体难以承受……

    不知道是不是这番做作起了作用。反正方轻尘再也没有出现在楚若鸿的眼前。

    ————————废话分隔线————————

    秘书粽子:据说现在包月章节的订阅很可能在试阅期后就不能再看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另外公众版将更新完刹那芳华和开始更新劲节问情篇。还有月票啊月票……今天又是5ooo呢笑。

风云际会 第五十一章 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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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轻尘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年轻的议政王府长史的探报揉作一团满脸的愤怒和不解。

    正在翻看公文的秦旭飞抬了下头笑道:“士杰他这还什么都没干呢你就恼得如此。他若是真干了什么那你还不得急出毛病来?”

    祁士杰闷不作声。

    柳恒是秦旭飞最信任的副手而他是柳恒身边最得力的副手之一。他和柳恒一样都是文武双全不过他却是纵马豪侠的性情。当初秦旭飞大兴军伍他就混进了军队因为他刀马娴熟能骑善射作战又是出奇的豪勇很快就积累军功脱颖而出。

    柳恒有心栽培他难免仔细探查下他的来历背景结果愕然现原来此人在家乡被称为神童。诗书之外他六艺皆通诗词文章时事议论都是颇有佳名。这家伙不走科举之路偏偏要留书出走偷偷跑去当兵家乡父老对此无不捶胸顿足……

    柳恒大喜留他在身边任行军主薄掌管案碟文书。祁士杰却是一万个不情愿回到文案之间。长刀快马冲锋陷阵那多爽快!

    拉长了脸跟在柳恒身边一个月他才渐渐明白了那一叠叠的文书帐册一串串的单调数据一份份的各类情报那些琐碎繁杂对于一支军队意味着的是什么。案牍劳形营营芶且有错便可能招致全军覆没罪不容诛。无错却也是无功。真正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可是这一月之后他却再不留恋沙场之上的辉煌传奇。心甘情愿拜请长留柳恒帐下。这一留便是五年。

    现在柳恒走了以前的情报网就全部交给了他来管理。所以自从大批南方来地百官和国戚入京祁士杰就忙得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虽说楚人秦人口头上早就把精诚团结和谐高于一切地口号喊得震天响但骨子里还都是恨不得对方全被雷劈死。这么多楚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怎么放得下心?自然是要动手头所有的情报力量严密监视楚人要员。当然。监视的重点就是方轻尘。

    照着秦楚双方的和谈协议条件来说方轻尘的决策权居于秦旭飞之下。但是以方轻尘的资历和威望如果他存心跟秦旭飞过不去朝堂之上秦旭飞必然受制。因此如果方轻尘那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秦旭飞这边一定要尽快知晓提前应对才好。

    然而。祁士杰提心吊胆了很久也不见方轻尘反对秦旭飞的任何决定。实际上他根本不对朝政表示丝毫意见。

    朝廷初立的那几天为着稳定人心他倒是天天都露面。只是事不关己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就在那里当个人形摆设。

    朝议不管争得多么激烈一问到他他总是淡淡说一句:“大家议定了就好。我没意见。”

    到后来他索性天天告病在家连门都懒得出一步。平时除了喝喝酒躺在花园的草地上呆就是用操练赵忘尘来打时间。照探子报回来的详细操练流程来看那位可怜地天下人都羡慕的方轻尘的唯一亲传弟子受的简直就是非人的折磨。

    至于国事朝务方轻尘在家是提也不提有人为着这事去打扰他他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一口回拒。

    南方势力原来是指望他来制衡秦旭飞的见他屡屡不上朝象卓子云凌方这些人自然是常常叩门相劝。而方轻尘总是根本不容他们把话说完:“来喝酒我欢迎谈政务就请明天上朝时再聊。”

    自然等“明天”到了上朝地时候他还是一样缺席……

    这样一天拖一天卓子云终于忍不住跳起来说方侯您不在谁来掣肘秦旭飞?

    方轻尘漫不经心问:“秦旭飞出新的政令有问题侵犯到你们了?”

    卓子云一愣:“这倒不曾。”

    于是乎方轻尘懒洋洋道:“等他给你们找不痛快地时候再来告诉我吧。”

    这已经是他给了卓凌云面子换了别的人来连他的人都见不着。

    其实秦旭飞也很头痛。现在是百废待兴政务千头万绪哪里还用方轻尘暗中算计他他已经是愁得连白头都多了好几根了。他于政务本来就不熟悉下头的人又不能放心依靠徘徊无奈之下也曾诚心诚意地去镇国侯府请教。

    方轻尘以前帮楚若鸿主掌朝政的时候从无缺失那应该是个好老师吧?

    然而方轻尘一闻政务即刻失笑:“你是议政王还是我是议政王?”然后立刻把话题错开秦旭飞若多说几句他就头疼要休息借病逐客毫不客气。

    几次三番之后秦旭飞只得绝了向他求助地指望自个儿操心去了。每天除了看奏折还要阅览各地地无数公文各地的民情人口农田粮食地形特产等等都等着他掌握他自己把皇宫中的旧朝文案全找出来从前人地施政方针上学习经验外加诚心拜访前朝的一干能吏就算被敌视冷眼也顾不得了。

    他这里忙得晕头转向整个议政王府上下人等也都跟着连轴转。而祁士杰初时忙碌万分可是等到确定方轻尘真的比谁都安稳而其他南来的官员也没有什么异动之后整天就剩下对着那些鸡毛蒜皮的情报郁闷到慌。

    本来攒足了劲准备应付最可怕的危机结果什么也没有生。一拳打在棉花里能不郁闷吗?

    今日再次收到千篇一律的无用密报知道方轻尘一整天都在花园里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嫌赵忘尘这也不对那也不好祁士杰终于是忍无可忍地低骂出了一句。

    秦旭飞听得只觉好笑这些日子他忙得半刻也停不下来。基本上也没什么空闲去操心方轻尘的事。不过对于这个攒足了劲要对付方轻尘结果却什么也做不了的下属他还是比较同情理解的。

    听了自家议政王这样漫不经心地一声笑语祁士杰更觉心头不甘:“王爷正是因为他什么也没有做才更加让人不安。他这样地人即来了京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他不管做什么我们都能去应对偏偏他什么也不做……”

    他这里做与不做。绕了半天秦旭飞听得只是笑。

    当初分别之时柳恒就同他说过祁士杰才智武功都是上等经验也不比旁人少只是到底年轻。以往又不曾受过太多挫折略觉浮燥些。要想独当一面。尚需磨砺烦请他多。

    他倒是很喜欢祁士杰这样的少年锐气。年青人或者不够稳重不过这又有什么不好。挫折固然可以令人成长但是弄成象他自己这样还不到三十。心境却苍老如暮年之人。实在也没什么意思。

    “士杰你且放宽心吧便是方轻尘有心算计我。现在百废待兴诸事未稳也不是他动手的时机。再说了他又何必动手……”秦旭飞笑指案上的如山文牍:“他只要继续当他的甩手掌柜不到十年没准儿我就累得英年早……”剩下那话被祁士杰怒目一瞪只得吞回去了。

    算起来这些年自己在手下面前的威风真是越来越弱。对比下方轻尘总是被手下人当成神一样来拜英姿勃真是羡慕啊。

    叹气。

    祁士杰却咬咬牙:“我最看不得的就是这个这是楚人的国家楚人的百姓凭什么方轻尘他拿着国家俸禄袖手旁观王爷你却要劳累至此?”

    秦旭飞更是微笑不已。其实祁士杰性情不够平和沉稳适合作助手却实在不适宜独掌情报。柳恒安排他执掌情报其实是不怀好意……咳。他们手上只有军队把这些长年在军伍中的壮年男子派出去探听情报怎么比得上楚人那种如水银泄地般地情报渗透。便是身边一个捧茶的侍女没准都会是楚人安排的耳目。

    既然如此倒不如放开心怀索性由着祁士杰去做让他栽几个跟头受些磨砺顺便叫楚人把这薄弱的情报网看在眼里暗中也觉放心释了楚人之疑也好。

    他倒是喜欢祁士杰在他身旁有这样锐气热诚的人说话或许不够智慧但确实是充满真诚听了总可以让他疲惫不堪的心略微觉得轻松一些。

    自然他拿祁士杰当开心果这件事是万万不可让祁士杰知道地否则他非炸了不可。

    “士杰照你这样说若是方轻尘跳起来处处与我为难凡事同我争权事情倒好办了?”秦旭飞笑吟吟一句话说得祁士杰面色微红。

    “王爷不觉得方轻尘的行止过于反常吗?”祁士杰加重语气:“从来反常即为妖。”

    秦旭飞笑道:“方轻尘此人地行止又岂能以常态来推定。我看他是吃定了我不敢耽误朝政所以乐得轻松。而且最近太上皇的病势不得好转他也许是心中气闷所以干脆连面子上也懒得维持了而已。”

    “说到太上皇……”祁士杰蹙眉道:“方轻尘行事的确不可思议。据说初见太上皇时他摒退左右把太上皇点昏且撕光了太上皇的衣服这……这……这也太……?”

    秦旭飞瞪了他一眼:“你想到哪里去了?他知道太上皇身上有不少旧伤。总是要亲自检查一下才能安心而已。没有亲眼确认过太上皇身上的伤全是很久以前地旧伤他怎么能确定我们这些秦人确实没有薄待他。对于太上皇方轻尘地确是非常在意非常重视的。”

    “重视?”

    看着祁士杰不解的神情秦旭飞无奈摇头。人无完人啊。察言观色体贴人心这些他是不指望这位文武双全六艺皆通可是这方面地心眼粗疏如渔网的家伙理解的。

    “你是不是觉得他自己不去探望太上皇也不让别人去探望太凉薄了些?其实那些都是他的体贴。”秦旭飞轻轻一叹:“方轻尘是不愿意有人目睹那人的疯颠之状而已。至于说那人的起居身体又何需他亲自去探问不是还有个赵忘尘吗?”

    这段日子方轻尘是再不去后宫见楚若鸿了赵忘尘却是三天两天往那边跑。哪怕被方轻尘操练得再累再苦他每天也一定抽空进宫。进了宫他也不是旁观而是和李得意等太监一样温柔的语声善意的笑容来哄楚若鸿一点点试图接近他。

    每天回府之后他则会巨细无遗地向方轻尘详述楚若鸿的状况。

    方轻尘从来不曾主动叫他说过却也不主动让他停只是自顾自喝自己的酒。兼或随便又给赵忘尘布置一堆压死人的作业。

    这两个人之间的纠缠还有赵忘尘的私心外人如何知晓。自然是觉得方轻尘碍着脸面不好主动问而赵忘尘这个细心徒弟是在替师父操心。

    秦旭飞笑道:“把方侯府的人手都撤了吧以方轻尘的精明咱们的人哪里瞒得过他的眼睛只是懒得同你计较罢了。他若真想动手脚怕也不是我们能探查出来的。秦楚之间仇恨之心猜忌之意自是难免只是我们既然要共同执掌朝政总要学着彼此体谅信任。不要老想着秦楚之分。现在这片国土也是我们的国土如果不想别人把我们当异类我们自己先就不能时时以猜忌防范之心对待别人。”

    祁士杰垂应是低声道:“士杰无能不能象柳将军那样为王爷分忧。”

    秦旭飞微笑:“士杰你们在我身边一心一意为我便已经是帮了我的大忙。”

    祁士杰微微动容迟疑一下才轻声道:“王爷其实其实柳将军这些年一直都在竭力恢复同秦国的消息来往。我们暗中派出很多探子偷返秦国暗探国内消息只是一直没有告诉你。”

    秦旭飞微微一怔但立时点头:“为主帅者只要选择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就好不必所有的细节都知道阿恒知道故国是我至痛有很多事不得结果便不忍心同我说也是应当的。你现在提起来想是那条线上有什么消息了……”

    *********作者的废话分割线*********

    今天是哀悼日.下午忽然听到防空警报拉响.心中.不安心.想看新闻.又不太敢看新闻.

    晚上打开电脑.看到o.上被巨石和泥流吞没.心境更觉得凄凉.

    然而.很快u.=.奋战在抗灾第一线.原来.有一些.我认识和不认识的作者.正在大力捐款.出力捐血.或是直接参加志愿活动.心情渐渐就激动

    不管是多么沉重的灾难.大家还有热血.还有漏*点.还有爱.那么.总会携手度过的.

    唯愿逝者无憾生者平安。(未~n.net)

风云际会 第五十二章 茶楼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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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飞问起秦国的消息祁士杰点头答道:“以往我们畅而今王爷主政大楚方轻尘又袖手不问政事国内有些人的心就松动了我们的人冒险接触居然就真有人悄悄传递消息。”

    秦旭飞闻言冷笑。

    “据说那个人接到我们出的国书后大雷霆数日不朝。连续多日宫中都有不少托辞是急病而死的尸体从角门运出。男的多是被生生杖死女的……”祁士杰脸色阴冷道:“都是遍体鳞伤很多人的下体都被打得烂了。”

    秦旭飞眉头深皱。他那个王兄登基之前就是性子向来阴冷在外又要维持一片贤王气象喜怒不形于色回了府便难免要拿下人出气。现在他是九五至尊了后宫死几个侍奉的人更是没有什么了不起也没什么要紧。

    “那些急病而死的人里包括兰嫔。”

    “兰嫔?”秦旭飞一阵茫然。他老哥没当皇帝以前姬妾就一大堆当了皇帝又选过一次秀他哪里知道谁是谁啊。

    “兰嫔的女儿以帝姬的身份嫁往了燕国。这次她因‘急病’死了之后那人给她追封了一个妃位。”

    “是乐昌的母亲。”秦旭飞这才记起来了。兰嫔原是藩邸旧人身份极卑也不受宠是到了乐昌出嫁前为了“国体”好看秦王才给她晋了个“嫔”位。那时候秦旭飞已经不在秦国了所以在他的印象里兰嫔这个称号完全是陌生的。

    想到乐昌秦旭飞不由得有些黯然。那个总是站在阴暗处。有一双寂寞眼睛的小女孩。他是很有些怜爱地。可是当初他戎马倥偬所能做地也仅仅只是每次上门时专门去看望看望她闲聊几句抱她一抱罢了。到后来他去国别乡而不能归听说乐昌小小年纪就作为政治筹码被送到燕国去成亲他也只有无奈叹息而已。

    “乐昌贵为公主可是这一生只怕除了这位亲娘恐怕再不曾受过旁人关爱。若是知道……”他叹息一声:“这消息他们通报燕国了吗?”

    “据说直拖到最近才了消息过去。也不是正式的国书只是随意的公文。看来秦王并不愿意燕王郑重对待这件事。”祁士杰冷笑。

    秦旭飞仍觉困惑:“王兄的性子是残暴了点但是他城府深沉这次怎么会这样鲁莽?兰嫔虽然出身寒微现在也终究是燕国皇后之母……”

    “据说那几日那人心情极度不好常常醉酒不起。喝醉了便随意凌虐宫人。那天晚上他醉得昏了头。所以误翻了兰嫔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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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祁士杰向秦旭飞禀报这件秦宫密事时一匹快马来到了燕国京郊。

    长途跋涉日夜兼程马上骑手只觉口干舌燥。疲累欲死。

    转过弯路。忽然眼前一亮路旁有座纯以翠竹搭建的二层小茶楼样式简单。却干净清新。楼上“茶”旗斜插空气中飘散着悠然茶香。几个手脚勤快蓝花布衣的村姑前后来回地忙碌客人多得没处坐桌子都搭出茶楼外了。

    马上男子翻身下马奔到最近一张桌前坐下就喊:“给我上茶。”

    立时便有一名村姑笑容满面过来提壶沏茶递过来的擦汗手巾也是干干净净。

    男子左右四顾颇觉新鲜:“你们这茶楼是新建的吧。我几年前也曾经入过京那时候这里还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呢?”

    那村姑应付客人地时候长了说话颇为轻快利索笑道:“青……我们东家本来是在这里搭了个小茶棚生意极好的。因为客人总是坐不下所以就决定盖了这么个茶楼。乡下人家的也没什么讲究这不就用绣子随便搭搭不过楼上是有间隔的雅座呢。虽然粗糙了些城里的贵人倒是极喜欢的。

    男子微微点头笑着仰头看那竹楼:“好就好在拙朴自然农家风趣啊。”一手举杯浅饮一口只觉烦燥全消不觉又笑:“好茶。茶好楼好地方也选得好。能有这样地眼光老板必是高人吧?”

    村姑低笑:“什么高人矮人也是跟我一个村的客官您要是好奇啊多坐一会就见着了她了。平时她也和我们一样招呼客人地只今天她有点事现在在楼上雅座里呢等她办完了事情也就下来了。”她一边说一边抬头向客人示意了雅间的方向。

    男人顺着她的目光向上看却见二楼一扇窗子忽然大开有团黑影从里面妈呀大叫着翻滚而出。

    男人惊得一跃而起一手按在腰间刀柄上待定睛再看时已听得扑通一声响一个人呻吟着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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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姑开茶棚财之后村里倒是有不少人想学她也在路边摆开茶摊。可是泡出来的茶就是没有她好撑不了两天就得放弃。至于赶她走敲诈她之类更是不要提起大家早就被她打怕了。

    青姑倒是个温和人不计旧恶的。茶棚大了她就在村中招了几个伶俐肯干地姑娘过来帮手开出来地工钱远比种田要好所以村里的人都抢着来。

    本来这样青姑就已经很满足了容谦却出主意让她干脆修个茶楼以后的茶分出高中低档来给不同地客人。这楼不要奢华就用最普通最便宜的竹子照着拙朴二字来建。青姑听得晕头转向却素来不曾违逆过他只是安心照办。

    村人们拿着工钱帮修茶楼心里却认定她贪心不足。肯定要亏死。偏偏茶楼起来了。生意好得让人不敢置信。京城进出的有钱人和有官爵的人数不胜数富丽堂皇的房子住得久了这等简单淳朴地小竹楼倒是让人耳目一新。至于收地钱越贵他们反而觉得越有面子。那些带了女眷出来踏青的人家对于茶楼二楼那两个有间隔的小雅间更是分外青睐。

    口耳相传之下青姑着小小茶楼的生意越红火已经成了郊外踏青的一处景观了。茶楼生意好了眼红的人更多。而四乡八镇的媒婆收到消息听说茶楼的女老板要找丈夫立时就开始四下串门了。别说这女人老也别说他长得实在不怎么样腿还有点残疾可是她有钱啊。有钱还怕找不到丈夫吗?那谢媒钱。还能少吗?

    转眼间张三李四王二若干人等就纷纷被各大媒婆列了出来。可是。女老板的义兄这一关却不好过。别看那人是个又瘦又残的痨病鬼平时风一吹都能倒下不管这些媒婆们如何出尽百宝赞扬男方家境殷实文武双全。性情仁厚。前程远大……他总是闲闲几句话就可以轻易问出大概地真正状况来然后就看着名单上一个个名字往下刷。

    这个不行。一个种田的大字不识他家妹子现在已经能写会算了不配。

    这个也不行年纪太大还是续弦太委屈他妹子了。

    这个更不行脾气暴躁会对她妹子不好……

    他东挑西捡简直把一干媒婆的鼻子都气歪了。也不看看你妹子是啥条件二十几岁的老姑娘了外加又丑又残难道还想挑个天仙?

    可是那个看起来病歪歪的人硬是刷得那个名单上只剩下了两三个看似各方面差不多合格的人却也不再议婚事而是要求让青姑依次同他们见个面再看。这这这……天底下哪里有女人家自己要见人选夫地可是冲着那谢媒钱王媒婆还真的努力说服了一位今天来见面。

    现在那个年岁与青姑差不多地赵书生已经坐在楼上雅间里在他的对面拘拘束束坐着这个如今三乡八镇都很有名的茶楼大老板。

    虽说青姑这段日子经营茶楼常见四方宾客渐渐可以坦然从容微笑着面对所有人但是此刻想着将来的婚姻大事不免全身僵木重又恢复了以前的拘谨胆怯。

    呆呆地坐在那里低着头竟是从头到尾也没抬眼看一看那个被王媒婆夸成天下第一才子地赵书生。

    婚嫁大事是容大哥忽然提出来地在此之前她想都没有想过。

    然而他既然说了她便答应。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何曾违逆过他。只要是他说的她就一定照做。

    她知道容大哥忽然提起此事只是为着不放心她。她明白她的容大哥是另一个世界中地人终有一日那个人是要走的。到他走的时候他总会希望她快乐幸福有个依靠那么她就要让容大哥放心别叫他牵挂别叫他担忧。

    不管是谁只要是容大哥挑中的人自然都是好的。

    她就这样僵硬地坐着然而即使是低垂着头侧脸的青记还是很容易就让对面的人一览无余。

    赵书生微微地皱了皱眉。他也来茶楼喝过茶他也觉得那个温和招待所有客人的女老板很可亲但是如果要这个女人要当自己的老婆却又另当别论了。男人么口头上是要说娶妻娶德可是心里谁敢说自己不盼着床上的是个大美人。就算是庄稼汉娶老婆想着要会干活能生养这长相也不是就不挑的。更何况他可是乡间少有的读书人虽说考了几次都没考中功名但将来没准还有出头的日子。

    青姑不说话赵书生心里不痛快也不说话场面就僵了起来。一旁站着的媒婆倒是可以笑得春风满面:“青姑娘这位赵公子可是咱们这三乡八镇难得的读书人难得的才子。为人又好学问又好将来少不得能谋个一官半职的到时候你可就是官太太啦!”

    “赵公子这位青姑娘性情又好。人又勤快。为人又厚道必定能帮夫旺家……”媒婆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赵书生回过神来看到媒婆正拼命给自己做眼色立刻想起现实问题来了。

    向来只会读书的自己根本不懂耕种以前家里的劳力活全靠大哥承担。如今大哥娶了大嫂听了枕边风再也不肯白养着一个将来也许能当官地弟弟天天叫着要分家。大嫂整日摔盆打碗指桑骂槐。说词难听且露骨

    一日不分家一日叫他不好过。

    他平时自命读书识字看不起村里地庄稼汉可真要他分家分得几亩田。完全不会伺弄识得几个字。在村子里也没有人找他写信或是给孩子请先生这一肚子的诗书竟然不如一把锄头实用。要是不能娶个能养活他的老婆以后的日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起自家窘境。他只得先把满腹的委屈忍了。沉了脸道:“我是读书人。家门中自要讲究礼数。等以后成了亲这茶楼我替你出力打理就是。你就别老在外头天天应酬南来北往的客人了。”

    青姑愣愣地嗯了一声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我知道你一个女人家做事不方便总要有个男人支应帮忙万事求助你的义兄替你作主也是没办法。只是以后你进了赵家门还是不要同他走得太近他又不是你亲兄长瓜田李下的总要避嫌。”赵书生连声音都是沉沉的。

    青姑愣愣瞪大眼完全没理解这个人哪里来的资格对她和容大哥地事指手划脚。

    赵书生很不快。同这女人住在一起的那个姓容的真是根心头刺啊虽然听说那男人病得厉害没准根本不能行男女之事只是这闲话到底难听要娶这个女人真是真是……这么丑还有点残疾名声又被败坏的女人……

    他自认是个了不起的读书人。此刻便存了要立个下马威在这个女人进门前就好好教导她的意思省得到时候她给他丢脸话语就越威严了:“当然他帮过你这好歹要给点意思地。只是以后务必让他搬出家去茶楼的生意帐目也不许他再碰将来……”

    话还没说完就见好端端一张桌子整个被掀翻了他本能得双手抱头往后跌去衣领一紧整个人就被人拎了起来。

    青姑一手拎着他一手握拳高高举起这个人这个人看不起她倒没关系怎么敢这样说容大哥。他居然想把容大哥赶出家门他居然想霸占容大哥地茶楼?

    赵书生在乡村的壮汉之中虽然一向是个瘦弱没用的书生但也从没想过自己会让一个女人轻轻松松拎起来抬头又看到那张带有青记的脸上满是怒色吓得心胆俱裂老天啊这哪是女人啊根本就是一妖怪。

    媒婆吓得在旁边大声尖叫起来声音之大刺得人耳膜生疼。

    青姑愣了愣忽然想到自己力气越来越大打人的话没准打出人命这拳头就放下来了只是看这个书生缩成一团地样子想起他刚才对容大哥地意图到底气不过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子顺手一丢这书生就如破烂一般穿窗而出结结实实摔下地面去了。

    青姑从窗子里探头出来指着赵书生喊:“我不会嫁给你的你滚。”

    好在茶楼低矮下面也不是石板那赵书生唉唉哟哟地站起来浑身都滚得泥脏了也指着这边喊:“我就是饿死了也不会娶你这种女人的!”一边说一边防备地向后退脚下不俐索又仰天跌倒然后再哼哼唧唧地爬起来脸色又青又白:“你这泼妇!你你你这是意图杀人!我要去官府告你!”

    青姑急了把身子探得更前大声喊:“你胡说!我这里二楼又不高我还是专门把你向那块松软地地方扔了要不然你……你……”

    赵书生不过是口舌争风不肯吃亏罢了看她急怒心里又慌赶紧着一瘸一拐得向远处跑一边跑一边还喊:“你就是想杀人我去告你我去告你……”

    青姑一向温顺不惹事忽然被人说要去告官真真是吓了一跳就着这探身的姿式在窗口呆了半天忽然间意识到下面茶楼里里外外的人全盯着她脸上立时通红赶紧往里一缩砰地把窗户关上了。

    至此楼下惊呆了的诸人才一片哗然议论起来。

    茶楼外那远方而来的男子也是张口结舌:“这这这就是你们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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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书粽子:嘿嘿最近有读者问啊楚若鸿这个兔子的外号和燕凛这个豹子的昵称是怎么来的呢?咳以前大家觉得好玩就给小楼人物都找了典型动物代表比如阿汉是猪白惊鸿是蛇狄飞是鹰而方轻尘本来是猫后来现更像狐狸。咳至于楚若鸿呢因为他小白耳朵长听信谗言然后又哭红了眼睛是不是一只小白兔?小容的代表动物是奶牛然后牛奶喂养了个肉食动物反过来咬他呢。这个肉食动物想想豺狼之类的都不可爱狮子老虎又太凶猛于是他成了一只小小的金钱豹。另外最近刚定下了秦旭飞的动物:笨笨的打架很能干做成绒毛玩具抱抱也很可爱的……棕熊。

    哦对了文后的废话现在都很小小没有过1ooo的限度所以按照订阅也都是免费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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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介绍:
人间自有真情在,莫因前事不开怀。是武侠,是谋略,是宫廷,是科幻,还是穿越?其实不过是几个各有坚持的笨蛋,在红尘之中打滚的故事。警示牌:本文极长!完结!有虐,结局好,涉11,不喜者请千万慎入。另外Ayaco她们做的小楼之笑语轻尘的视频剧出来了,很漂亮的,很开心!小楼传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小楼传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小楼传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