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催讨女婿
傍晚时分，往常宁静幽深的柳荫街变得异常热闹，一辆辆大红旗轿车鱼贯驶入，停在王远山院子门口。严云山、王北进、王德民、严文林四人站在院门外迎客，所到的宾客基本都是白如雪的老人，其中有不少老人都需要随从搀扶，还有一位老翁干脆是坐在轮椅上被推进院子的。
此刻客厅里的茶几、沙、花瓶、盆栽等家具全都被清除得一干二净，换上了六张大圆桌。王远山与严海川两位老爷子今天气色都很不错，坐在厅内与前来的宾客们热情的打着招呼，分别谈笑，不时传出阵阵粗放的笑声。
一位刚走进客厅的魁梧老人坐下后，大声笑着问王远山道：“老王，你那天不厚道啊，在电话里不是说要给我孙女介绍对象吗？怎么刚说一半就把电话挂了，故意来寻我的开心是不是？”王远山解释道：“老程，我和老严的孙子可是正宗的小后生，你那个孙女不怎么合适啊。”那老程瞪眼道：“我孙女也是正宗的黄花闺女，长得比花朵儿还要好看，你连见都没见过，怎么就知道不合适了？”王远山不信道：“你这老东西，爱吹牛的脾气到现在还不肯改掉，就凭你这张能吓哭小孩的面孔，你家能生出花朵儿来？长得像花朵儿似的黄花闺女，能三十八岁还嫁不出去？”在座的众老人哄堂大笑。
老程刚才还只是开玩笑，听了这话有点真的恼了，较起真来道：“我这孙女没出嫁是因为没她瞧得上的人，不信你们问老李，他外孙以前追了我孙女好几年了，我孙女连睬都不睬一眼。”被称为老李的老人笑着说道：“老程虽然爱吹牛，不过这次说得倒是事实，那几年我外孙被老程那孙女给迷得丢了魂似的，想不到现在还没嫁人啊？”老程叹道：“所以我才着急嘛，要不然那天老王打电话来的时候，我还不愿意搭理他呢！嘿，没想到这老家伙刚把我的心事给勾起来，就把电话给挂了，你们说气人不气人！”
严海川笑着打圆场道：“老程你别生气，老王没瞧不上你孙女的意思，要不然能给你打电话吗？主要是你那孙女年龄大了点，与我们的干孙子不太合适。”
老程今天本就不是来找王远山论理的，刚才得到老李的作证，面子找回来了，气也就顺了，哈哈笑道：“女大三抱金砖，大一点有什么关系？原来电话里说的小伙子就是你和老王刚收的干孙子，我倒要看看他有多精神，如果真的还不错，老子一会喝完酒就带他回家当孙女婿去。”王远山道：“你可真不要脸，我孙子还不满十六岁，你孙女都大出他七八块金砖了，他只怕抱不动啊。”老程嘿嘿笑道：“我不管，是你自己打电话找上门来说要给我孙女介绍对象的，那就等于欠我一个孙女婿，别说已经十六岁了，就算只有六岁我也要带走，想赖我程国柱的账可没那么容易。”众老又是一阵大笑，就连他们身边本来不苟言笑的随从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时邓公、姜老和翟明月三人被迎进客厅，众老能起身的都纷纷起身相迎。
王远山与严海川两人迎上前看到翟明月时，都露出惊喜之色，王远山道：“小翟，你什么时候回北京的？”翟明月笑道：“我今天刚回北京。我现在可是快八十岁的老太婆了，您怎么还叫我小翟。”王远山哈哈笑道：“你这小丫头，还敢在我和老严面前卖老，在我们眼里你永远是当年团里的那个大辫子小翟。好啊！你今天能来赴宴，对我们两个老家伙来说真是个不小的惊喜啊！”
翟明月听到王远山提起当年在团里时的情形，脸色微微一黯，随后便欣然笑道：“您二老才真的是给了我不小的惊喜，刚才听邓公说，今天您和严老一起请客，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严海川笑着斥道：“难道你觉得我们两个老家伙应该一直吵下去？”翟明月忙道：“不是的，我真心为您二老能和好如初感到高兴，是真的！”严海川哈哈一笑道：“一会还有一件让你高兴的事，本来我们俩就是想等你回北京的时候，把这好消息告诉你的，想不到你刚好今天回来，今年的巧事可真不少啊。”翟明月好奇道：“什么好消息？与我有关吗？”严海川故作神秘的笑道：“别急，一会你就知道了。”这使得翟明月更加好奇了。
不久客人便已经到齐，六张大圆桌坐了三十多位老人，一眼望去尽是白，此等情景倒也罕见。
坐在上的邓公眼睛四处搜寻，讶异道：“老王，老严，不是说今天你们一起收了个孙子才请大家喝酒的吗？孙子在哪呢？”没等两位老爷子回答，有人便抢着开起玩笑道：“他们俩大概是怕刚收的孙子被老程拐走，所以藏起来了……”众人哈哈大笑，邓公好奇之下的问其究竟，那人便将刚才王远山与程国柱为孙子孙女相亲的事加油添醋的说了一遍，惹起一阵阵笑声。
王远山等众人笑完了，才说道：“你们急啥，不得打扮打扮才能出来见人嘛，老程你就等着流口水吧，不过只能看不能摸，想带走更是没门。”说完对楼上大声喊道：“婷婷小萌，你们好了没有，快把我孙子带下来，这些老家伙等不及了。”
楼上传来女孩子的娇呼声道：“来啦！马上就好了，一分钟！”
众人都翘看着楼梯，却是过了整整五六分钟后，才见到王语婷与严小萌夹着屠飞走下楼来。屠飞此时头被梳理得一丝不苟、油光锃亮，身上穿着的红色唐装将他那若显稚嫩的少年面孔映得红扑扑的，宛如瓷娃娃一般，异常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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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算上我一个
屠飞此刻一脸窘态，心情只能用复杂来形容，在他面前有三十多位新中国的开国元勋，有当前国家的最高领导人，更有将新中国推向富强道路的伟人，让他这个从二十多年之后重生回来的人，看到过中国真正成为世界强国之一的人，如何能够不激动。可惜他现在“扮演”的角色是个未满十六的孩子，而且被两个侄女打扮得像个布娃娃，只能用适合他的方式与他们交流。
众老看到屠飞都连连点头，纷纷夸奖这孩子一表人才，讨人喜欢，不过应该是客气话的成分居多。他们这些人的审美观与王语婷严小萌肯定是大大不同的，如果此刻是一名容貌敦厚刚毅，身材壮实高大，且身穿军装的年轻人站在他们面前，或许能得到更多的赏识。
翟明月开始还只是觉得这孩子长得漂亮，面带微笑的轻轻点头，不一会她的笑容便凝固住了，双眼直直的看着屠飞。那个手持弓箭却射得比红军战士们的枪还要准的身影，那个在漆黑的夜晚背着她冲出敌人包围的少年，再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眼前这个孩子的容貌与翟明月魂牵梦绕了六十年的那个少年长得太像了，她激动得轻轻颤抖，暗想难道这就是王远山与严海川将这孩子收为孙子的原因？
王远山与严海川听着众人的赞美，都高兴得眉开眼笑，老怀大慰。王远山对屠飞招了招手，大声道：“屠飞啊，快到爷爷这里来，让这些老家伙好好见识一下我和老严的孙子有多精神……”
翟明月听到“屠飞”二字，心中巨震，双手撑着桌子站起身，颤声道：“王老……这孩子……这孩子姓屠？”王远山兴奋的说道：“是啊，刚才老严不是说要给你惊喜吗，这孩子就是屠家老六的亲孙子，那一年屠老六去报仇后根本就没死，不过在两年前已经去世了，家里就剩下屠飞这孩子。老天开眼啊！居然让我们碰巧遇上了！”
翟明月离开座位，走到屠飞身前时已是泪如泉涌，双手抓着他的肩膀，激动得不停的道：“这是真的吗……”
在座的老人中除了姜老，其他人都经历过长征，全知道当年屠家的事迹，听了王远山的话都露出吃惊的神色，纷纷议论起来。有人不可思议的问道：“老王，这孩子是六十年前为了你们团牺牲自己的屠家的后人？”又有人问道：“他爷爷就是当年去炸了敌人师部的屠老六？”还有人问道：“不是说他爷爷与敌人同归于尽了吗？原来当时没死啊……”
一提起当年的往事，王远山与严海川便眼含热泪，分别给予众老肯定的回答。
邓公含笑说道：“难怪，难怪，我说王老和严老这两个老冤家怎么重归于好了，原来是被他们找到屠家的后人了。记得当年在红星报上宣传屠家事迹的文章还是我写的，真是想不到啊，都六十年了吧……居然有幸能看到屠家的后人，可喜可贺啊！”
众老听了邓公了话都感慨不已，纷纷恭喜严王二老能寻到屠家后人，终于可以放开心结，重归于好，并恭喜他们今天能收下屠飞这个孙子。只有程国柱看着屠飞暗自摇头，大叹可惜，嘀咕道：“怎么才十六呢？三十六多好啊……”
翟明月突然大声道：“不行，我不同意你们收这孩子做孙子！”
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众老都诧异的看向翟明月，不明白她到底怎么了。严海川皱眉问道：“小翟，你这话是何意思？”
翟明月一把将屠飞搂进怀中，斩钉截铁的道：“这孙子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抢走！”
众老闻言都面面相觑，都没想到会有如此戏剧性的一幕，认孙宴上宾客居然和主人抢起孙子来了。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都默不作声的看向王远山与严海川，想知道他们对此会有何反应。
严海川听了翟明月的话，摇头苦笑。王远山则挠头道：“小翟，你怎么能说要我们别抢你的孙子？现在明明是你在抢我们的孙子嘛，屠飞可是我和老严找到的，总要……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翟明月道：“当年是他爷爷从阵地上把我背出来的，屠家的孩子当然要由我来照顾！”王远山道：“我和老严难道不是屠家救的吗？”
翟明月毅然摇头，大声道：“邓公，您来评评理，王老和严老他们已经子孙满堂，而我翟明月至今孤身一人，他们好意思抢我的孙子吗？这孙子我说什么也不会让给他们的！”没等邓公评理，王远山恼得起身道：“翟明月，你自己不肯嫁人，这也怪我们？你……”严海川忙将王远山拉回椅子，在他耳边叹道：“她这些年心里比我们俩更苦，先让她冷静冷静再说吧……”王远山不忿道：“再冷静，孙子就没了！”
邓公呵呵一笑，起身问道：“王老，严老，这孩子以后不是姓王也不是姓严吧？”严海川道：“那是当然，他可是屠家留下来唯一的独苗了，怎么能让他改姓。”邓公点头道：“你们三人都只是想将孩子培养成*人，报答屠家当年的恩德，又何必要争来争去嘛！嗯……当年如果没有你们团成功阻击敌人，也就没有长征，没有屠家的人去救你们团，你们团也不可能成功阻击敌人，所以屠家救的可不止是你们，我也是其中之一啊！那就不在乎再多我一个爷爷了，这孙子我也要了！”
程国柱哈哈笑着站起来，大声道：“那当然也不在乎再加上我这个爷爷了，这孩子确实小了点，做孙女婿不太靠谱，那就认他做孙子吧，算是你老王补偿给我的，我老程就不和你计较孙女婿的事情了。”另一个老人也说道：“老邓说的对，屠家当年救的可不止是老王和老严，在座的每个人都是其中之一，老王和老严今天只请我们这些老家伙来，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既然如此，这孩子就不能让他们两人独占了，爷爷奶奶大家一起做嘛，把我老刘也算上。”一时间众老纷纷表态，都加入了认屠飞做孙子的队伍，热闹异常。
王远山气得猛拍桌子，恼道：“你们一会都把酒钱留下，大家认孙子，凭什么让老子出钱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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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敢说是第一太子嘛，不过好像之前没有读者兄弟对小弟简介里的“第一太子”提出质疑啊，你们太不给面子了！小弟本来是想用这章内容证明你们目光短浅的，想不到各位读者大大全都目光如炬，早就预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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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不做公仆
听到王远山被气得要他们付酒钱，众老哈哈大笑，众口一词骂他小气，然后便不再理会他了，纷纷招呼屠飞过去。翟明月在众人的笑声中也渐渐恢复了情绪，擦掉眼泪，拉着屠飞的手，以***身份带着他一桌桌的去认识新爷爷。
屠飞身不由己的围着桌子转圈，不停的喊张爷爷、李爷爷、程爷爷、刘爷爷……六圈喊下来，数一数自己居然又多了三十四个爷爷，算上王远山、严海川与翟明月，现在他总共有三十六个爷爷一个奶奶。幸好这些爷爷的都是耳熟能详的老革命家、老将军，要不然光是记住他们的名字就够累的。
所有爷爷都认识了一遍后，翟明月带着屠飞回到自己座位，安排他坐在自己身旁，显然不管屠飞有多少爷爷，“控制权”她是绝不会放弃的。她与王远山坐在一桌，同桌的还有严海川、邓公、姜老，屠飞另一旁坐着的便是邓公。邓公侧身看着身旁这个刚被自己收为孙子的翩翩少年，笑容满面的问了些今年几岁、学习如何、来北京多久了之类的话题，完全投入到做一个爷爷的乐趣之中。屠飞一脸少年人应有的腼腆，乖巧的回答邓爷爷的问题，心里却像浪潮翻腾，激动得无法平静下来。他多想与这位伟人爷爷开怀畅谈，告诉老人家香港准时回来了、澳门也没迟到一分钟、十几年后中国会成为了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在按照老人家设计的道路飞前进！当然，中国在前进的过程中也暴露出很多很多的问题……不过他最后还是忍了下来，认真的扮演他十六岁少年该有的表现。
尽管如此，屠飞条理清晰的回答和淡定从容的表现仍然让在座的爷爷们惊讶不已，姜老听了一会后，忍不住赞叹道：“这孩子很懂事啊，要恭喜邓公和各位前辈收了如此优秀的孙子，我想那屠家的先烈们泉下有知也会倍感欣慰的。”翟明月笑问道：“姜老既然也喜欢这孩子，为何不一起收下这孙子呢？”姜老叹道：“我不是不想，是怕严云山、王北进这些同志不答应啊，以后屠飞还是称呼我姜伯伯吧。”
众老都知道姜老与严云山同岁，如果比革命经历，甚至还不如严云山、王北进他们这些从小随父母参加了长征的红小兵，闻言都哈哈大笑。
王远山忍不住气呼呼的道：“小翟，刚才你不让我和老严收孙子，现在怎么帮屠飞张罗起爷爷来了？亏我们俩当年还那么照顾你。”翟明月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我刚才着急了嘛，谁让您二老决定收屠飞做孙子的时候，不提前也将我算上的？还说什么惊喜，万一我一直不回北京，您二老是不是永远不告诉我了？我看您二老就是想吃独食，根本就不想告诉我。”王远山道：“嘿，抢了我们孙子居然还倒打一耙，你要是在国内的话，我早就打电话或直接派人去请你了。”翟明月反驳道：“香港也是中国的土地，怎么不算国内了？”王远山怔了怔，叹道：“不是还被英国鬼子管着嘛，老子想了就来气，如果不是那英国婆娘答应归还香港，按我的脾气早就带兵打过去了。”严海川道：“快了，快了，用不了三年香港就回归了，就算小翟你不回北京，到时候我们也会陪邓公一起去香港看你的。”
屠飞听得心里一酸，他知道身边这位亲自在谈判桌上将香港收回的邓爷爷，晚年最大的心愿就是等香港回归后去这块流离在外一百年的土地上走一走，可是他老人家却在香港回归前的几个月去世了，这不但是这位伟人的遗憾，同样也是全中国所有人的遗憾。又想翟奶奶不也是红军吗，怎么后来又去了香港了呢。
翟明月这时说道：“我怎么可能不回来，我还准备在北京再开一家医院，回来继续为人民服务，就是现在年纪大精力不行了，怕是干不了几年了。”说着慈祥的摸了摸屠飞脑袋，柔声问道：“小飞，你将来想做什么？”屠飞的计划是经商赚钱，不过这时候不适合告诉这些爷爷奶奶，便随口答道：“我学翟奶奶，也为人民服务。”
众老听了都眉开眼笑，齐夸屠飞懂事，王远山欣慰无比的赞叹道：“不愧是屠家的后人，不愧是我王远山的孙子，觉悟就是比一般孩子高，小小年纪就知道要做人民公仆了。”屠飞想起一个笑话，说道：“我不做人民的公仆，我要做人民的爷爷。”
众老闻言都是一怔，有几位爷爷本已想好了夸奖的话，等着屠飞回答后用的，这时都张着嘴愣住了。翟明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轻斥道：“别乱说话，要做人民的公仆，不能做人民的爷爷。”邓公呵呵笑道：“童言无忌嘛，你们紧张什么，我倒是很想知道理由，小飞你解释给邓爷爷听听，为什么不做人民的公仆，要做人民的爷爷？”
屠飞一脸的天真无邪，点头道：“仆人为主人服务，是为了从主人那里赚钱，不一定是真心的，只有爷爷才真心对孙子好。”
众老听了又是一怔，接着哄堂大笑，程国柱笑道：“咱们这个孙子可是不得了啊，不但说出了一个浅而已见的大道理，而且还拐着弯教育咱们这些当爷爷的，以后如果不真心对他好，就不是合格的爷爷啊！”
邓公点头笑了一会，又肃容说道：“这道理虽然浅而已见，却也容易被忽视，改革开放以来国民经济有极大好转，却也滋生了不少**事件，看来光是教育干部们有公仆心是不够的，还要让他们有父母之心，才能真正无私的为人民服务，这可是个很大的课题，要好好研究才行。”姜老在旁认真的听着，连连点头。
严王两位老爷子的四个儿子这时都分别在各桌陪客，严云山与王北进亲眼见识过屠飞的手段，王德民与严文林也已经从大哥那里了解到屠飞如何将两位老爷子挤兑得不得不住一起去的真相，感觉自然与别人不同。此刻只有他们清楚，屠飞越表现的天真无邪，就越是有意为之，四人不由隔着桌子相视而笑，心里又是感叹又是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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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装睡
众老年岁基本都在八十以上，随从都在不远处看着，酒不能多喝。不过他们中有不少人已经久未出门，有的互相都好几年没见面了，因此不知不觉聊到深夜，才在随从的劝告下纷纷告辞，不过没有一人给王远山留下酒钱的。
酒宴散后，王远山见翟明月仍然端坐在屠飞身旁，心知她想留下来，却故意装糊涂的问道：“小翟，你有没有车，我听说你在香山那边已经买了别墅了，要不要我派车送你回去？”翟明月白了王远山一眼，缓缓的道：“好啊，顺便让人将屠飞的东西拿下来，我带他去香山别墅住一段时间，等我过些天回香港的时候再给您送回来。”王远山见没将翟明月惹急，反倒被她给挤兑了，没好气的摆手道：“算了，算了，天太晚了开车不安全，你先在这里住一晚吧，呃……想多住几天也行。”翟明月这才笑道：“谢谢王老，那我就不客气了！”
严海川问道：“你过些天就要回香港？”翟明月道：“这次回北京除了给邓公复查身体外，主要是想看几块地皮，准备用来盖一座国际水平的综合医院，选好地就得回去找设计师，将来医院盖好后，我就基本留在北京了。”严海川点了点头，说道：“过几天我们要和屠飞一起去婺江，给他爷爷扫墓，你能不能抽出时间一起去？”翟明月刚恢复的情绪又是一阵波涛翻涌，红着眼眶连连点头道：“我去，我一定要去！”
屠飞现在算是这里的小主人了，十几天住下来对这栋房子已经非常熟悉，王远山便让他带翟明月去二楼选个卧室住下。翟明月选的卧室就在屠飞卧室的旁边，不过她心情激荡不已，尽管已是深夜，而且白天刚下飞机，却仍然难以入睡，跟着屠飞回到他的卧室，坐在床边说是要看着他睡着了再走。
屠飞经历过严王两位老爷子见到自己时的激动，对翟明月的表现倒不是特别意外，不过天已很晚，他希望翟明月能早点回房间休息，便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就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其实他此刻也睡不着，闭着眼在心里想着重生后的奇遇，算一算重生才十二天，爷爷就认了三十六位，平均一天三位，另外还有一位奶奶，这世界上只怕没谁的爷爷能比他还多的了。不过他也看得出来，邓爷爷本来并没有想过要认自己这个孙子，至少在邓爷爷来赴宴之前是没有这个打算的，之所以认他做孙子，一半是为了帮翟明月，另一半是因为屠家当年对红军的贡献。而其他三十三位爷爷中，大多是看见邓爷爷起了头，也引起了他们认孙子的兴致，甚至有起哄抬杠的因素，感情上不可能有王远山、严海川与翟明月三人对他那么深。屠飞对此倒不在乎，他都没想过依靠严王两位爷爷的势力展自己的事业，自然也不会在乎其他爷爷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屠飞估计自己装睡也已经装了半个多小时了，而翟明月却仍然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忍不住眯开一条眼缝，现翟明月正眼含热泪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屠飞装作半梦半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问道：“翟奶奶，您还不去休息啊……”
翟明月突然伸手将屠飞搂进怀里，流着眼泪说道：“傻孩子，奶奶是医生，难道还看不出你是在装睡吗？真是个傻孩子啊……你可真懂事，这么小就知道心疼奶奶了……”屠飞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孩子，但也不由脸上一红，尴尬得笑道：“真的啊……您干嘛不早点戳穿我，害我白装了半小时。”翟明月早看出屠飞是为了能让自己早点休息，才故意装睡的，越看越感动，哪里舍得去戳穿他，擦了擦眼泪，笑道：“奶奶喜欢看你装睡的样子。”
屠飞估计自己就算真的睡着了，翟明月也不见得肯离开，又想她年纪这么大，坐在床边时间长了肯定很累，便挪到了床里边，说道：“翟奶奶，您如果真不想睡的话，那靠到床上来吧。”翟明月欣然点头，脱掉鞋子上床靠坐在靠背上，将毯子给屠飞盖好，说道：“你快睡吧，这次不准装睡。”屠飞道：“我其实也睡不着……翟奶奶，您不也是红军吗，后来怎么去了香港了？”翟明月道：“你想知道啊？好，奶奶说给你听，听完一定要睡觉哦。”
原来翟明月出生于广东富户家庭，在学校里受到进步思想的影响，十六岁时就毅然离家出走奔赴苏区，加入了**的革命队伍，成为王远山团里的一名卫生员。六十年前王远山带团负责阻击敌人追兵时，翟明月才十七岁，全团突围时她因腿部被敌人炮弹的弹片所伤，无法走路，就是屠飞的爷爷背着她摸黑突围出来的。后来长征结束，翟明月被派往国外进修医术，在抗战中期学成归国，成为八路军医院的外科医生。
解放后，翟明月回到故乡，而她的家人在抗战时期便已经逃亡到香港，并已经在香港定居。她独自一人留在广东，先后担任过省医院副院长、院长、省卫生厅副厅长等职务，后来到了动乱时期，像她这种家庭背景的知识分子，毫无意外的成了人民批判的对象，差一点就被逼死。幸好她在香港的亲人得知消息，想尽一切办法帮她偷渡去了香港，此后她便在香港行医为生，凭着高的医术，将一家小诊所展成为目前香港最出色的大医院之一。
屠飞隐隐感觉到，翟明月在说起自己爷爷背她冲出包围的情节时，情绪有着明显不同于严王两位老爷子的变化，似乎不仅仅是感激自己爷爷的救命之恩。想起王远山与她争执时提起过，她至今都没有嫁人，暗想难道她爱上了自己的爷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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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出门
翟明月讲完自己坎坷的经历，又聊了一些屠飞家里的情况，还有意无意的问了好几次关于屠飞亲***问题。这更肯定了屠飞心里的猜测，不过他奶奶去世得早，连照片都没见过，爷爷也很少说起***事，因此根本就无法回答翟明月的问题。后半夜三点多钟两人才躺下睡觉，翟明月和衣就睡在了屠飞床上，虽然两人不是亲祖孙，毕竟相差了六十多岁，而且屠飞才十多岁，倒不用有什么忌讳。
屠飞早上醒来时，翟明月已经不在他房间，墙上时钟才走到八点一刻。这十几天对屠飞来说，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都是最安逸的日子，四五个小时休息已经足够了。梳洗一番后下楼随便吃了几口工作人员准备好的早点，听见翟明月与王远山、严海川在后院中聊天的声音，便走过去问早安。
翟明月起身拉着屠飞坐在她旁边，怜惜的问道：“睡醒了吗？你才睡了四五个小时，昨晚都怪奶奶不好，让你那么晚才睡下。”屠飞笑道：“已经够了，我这些天基本都是睡四五个小时的。”翟明月心疼得道：“那怎么行！你现在正在育，睡眠一定要充足。”扭头对严王两位老爷子埋怨道：“您二老怎么不让他睡好？真不会照顾孩子。”屠飞忙替二老解释道：“翟奶奶，不是的，两位爷爷每天都让我早点休息的，是我自己睡不着。”
严海川惭愧的叹道：“屠飞要是不说，我们还真不知道他每天睡这么少，看来他确实在北京住不习惯。”接着将屠飞坚持要回婺江生活的事情告诉了翟明月。
翟明月释然的点点头，问屠飞道：“想不想和翟奶奶去香港，那里有沙滩、有海洋、有最好的学校……”没等她说完，也没等屠飞回答，王远山便决然反对道：“我不同意，你带屠飞去了香港，我和老严想见他一面都不方便，不行，不行……再说屠飞在北京都住不习惯，去了香港那花花世界就更不习惯了，他连那里人说的话都听不懂。”
其实不管粤语还是英语，屠飞都能说能听，不过他是一定要回婺江的，便也说道：“翟奶奶，我还是喜欢婺江。”
翟明月只是出于想让屠飞生活得更好，不是非得带屠飞去香港，再说她以后也是想将工作重心放在北京的，便不再多说什么。王远山却仍不放心，怕翟明月背后搞小动作，将屠飞骗到香港去，因此闲聊中时不时就要说些香港的坏话，说那里人如何拥挤、雨如何多、说话如何难懂等等……惹来翟明月不少白眼。
中午翟明月亲自下厨房，做了几道广式菜肴，四人吃完午饭没多久，卫生部的两名官员与北京市一位副市长来请翟明月，去考察几块地皮。这事是翟明月来北京前就与他们约好的，不过她想到以后屠飞回到婺江生活，就不能时刻见面了，此时一刻都不想离开屠飞。屠飞闲着无事，就主动提出陪她一起去看地皮，这才让翟明月眉开眼笑。王远山与严海川对屠飞的关爱绝不亚于翟明月，不过他们毕竟是战场名将，比她放得开，不会硬要将屠飞绑在身边，否则也不会同意屠飞回婺江了，因此欣然让屠飞陪翟明月出去。
翟明月现在虽然是香港一家医院院长的身份，可是她曾是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建国初期还担任过卫生系统的高官，目前又是国际知名的医学专家，身份地位非常特殊。卫生部对她回北京兴办医院的事非常重视，指派前来陪翟明月看地皮的是马明谦副部长和医政司司长袁卫兰，市里则是主管土地审批的副市长张中俊亲自前来作陪，随行的还有卫生部与北京市的十多位工作人员。他们本来还想在中午考察地皮前设宴给翟明月接风，早上联系了翟明月的秘书后，得知她住在王远山家里，便打消了这个计划，算好时间来到什刹海的院门外等候。
看到翟明月牵着一位少年的手出来，众人都迎上前去想要打招呼问好，却现王远山与严海川随后也走出了院门，忙止住脚步站在一旁。他们本还以为两位老将军是送翟明月出门，不料看到的却是两位老将军谆谆不休的嘱咐那少年出门要当心、注意安全、不要乱跑等等，关爱之情溢于言表。此等情景让这些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只是王远山或严海川一人如此，他们会以为这少年是其中一位老将军最疼爱的子孙，可是眼前情景却是两位老将军全都对这少年倍加关心，就让他们摸不着头脑了。而且这两位老将军多年来一直不和，直接影响到两大派系的矛盾，这些政府机关工作的官员都是听说过的，本身看到两位老将军和和睦睦的走出一个院子，也是一件很让人非常意外的事情。
只听见翟明月笑着对两位老将军道：“您二老就放心把屠飞交给我吧，我可舍不得让他离开我身边一步，丢不了的。”
王远山与严海川呵呵一笑，看向门口的那些人，马明谦、袁卫兰与张中俊三人忙上前问好。严海川对他们说道：“你们要照顾好翟老，别让她累着了，看完地皮后也不要另外安排活动，直接送她回这里来。”马明谦忙道：“严老请放心，翟老是我们卫生系统的老领导，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她老人家的。”两位老爷子点了点头，转身回院子去了。
翟明月与来接她的众人互相问好后，微笑着说道：“咱们就别站在人家院子门口说客气话了，你们上车在前面带路，我坐自己的车子，具体的等到了地方再详谈吧。”
马明谦他们对此当然没意见，王远山可是出名的坏脾气，站在他门口也是有不小压力的，不过还是等翟明月与屠飞上了她那辆奔驰车，他们才纷纷回到自己的车内，由市政府的三辆车子在前带路，卫生部的两辆车跟在最后面，夹着奔驰车前往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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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选地
翟明月在北京的座驾是辆崭新的奔驰s6oo型豪华轿车，挂着黑底白字的牌照，行驶中感觉平稳舒适，确实很适合老年人乘坐。开车的司机神情严肃认真，车子开得一丝不苟，感觉像是受过特别训练的专业人员，这一点屠飞丝毫不觉得奇怪，以翟明月的背景，就算找个中南海保镖给她开车也是不难办到的，何况她要给邓公看病，自然时常要进出中南海，如果招聘一般的司机只怕更不方便。坐在副驾驶座的是翟明月的秘书，名叫邵怡蓉，三十多岁的香港女人，普通话说得倒还算标准。
大概是因为严海川在他们临行时的嘱咐，前面领路的车子开得很慢，屠飞坐在车上无聊，便用心去听翟明月与邵怡蓉交谈关于在兴建医院的内容。从她们的对话中屠飞大致了解到，翟明月计划投资三亿元人民币兴建这座医院，这笔钱差不多是她目前手上所有可以动用的资金。
屠飞重生前创办的企业集团旗下有家连锁市公司，其中有几间旗舰店的投资也要过三亿元人民币，他还记得十几年后有某企业在婺江市也投资兴办了一家大型医院，宣传的投资额好像也过了三亿。不过他清楚在1994年的三亿与十几年后的三亿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十几年后三亿元人民币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只怕光是买地都不够，而现在却绝对称得上是巨额资金。
据邵怡蓉对翟明月汇报的情况，北京市政府暂时给了两处土地提供选择，一处是在石景山区，约有一百八十多亩，另一处是在丰台区，约三百亩左右。翟明月了解后，显然更倾向于石景山区的土地，她感觉丰台区的那处土地太大，虽然建造医院属于特殊用途，北京市政府给予的土地价格相当优惠，但是面积大了建造费用也要相应增加，会挤占将来采购医疗设施的资金，如果将用不掉的土地空着，又太浪费了。
屠飞装作好奇的样子，拿过邵怡蓉给翟明月的地图，现地图上标注的两处土地都在四环外面，算是市中心的位置。他虽然对北京不是很熟，但知道将来在北京即便是五环、六环外面的地价也都是天文数字，于是说道：“翟奶奶，为什么要小的不要大的，大的多好，地价以后肯定会涨的。”翟明月失笑道：“你还知道地价会涨啊？真是个聪明孩子，不过奶奶是建医院，而且是非营利性的医院，不是开地产，涨不涨价不重要的。”
屠飞知道所谓的非营利利性医院，并不是不赚钱，不过不能用来给投资方分红，而只能用于医院自身展。便又说道：“我觉得还是大一点好，现在改革开放的度越来越快，人们都在向大城市集中，再过十几年北京的实际人口会是现在的几倍，医院越大就能给越多的人看病。”
翟明月诧异的看着屠飞，抿着嘴想了一会后，微笑着问道：“可是奶奶现在钱不够，你说该怎么办？”
屠飞看得出翟明月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是故意这么问他的，不过他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对翟明月掩藏什么，便说道：“可以先留着空地，等将来医院有钱了再进行扩大，或者用医院的名义贷款，用医院赚的钱还给银行。否则以北京城市展的度，将来想扩大医院规模只能搬迁到很远的地方了。”
翟明月忍不住搂过屠飞，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讶异道：“你怎么会懂这些的？”前面的邵怡蓉也赞道：“小少爷可真聪明。”屠飞笑了笑，含糊的答道：“好像是听来的吧，自己再想一想就明白了。”对此翟明月倒不怀疑，也无从怀疑，高兴的道：“好吧，奶奶接受你的建议，建一座很大很大的医院，等你长大来帮奶奶管理好不好？”
屠飞对未来有自己的打算，只是心想又不是马上让他去管理医院，没必要拒绝得太果断，徒惹翟明月失望，便点头答应了。翟明月喜得又在屠飞脸上亲了几口。
屠飞昨晚与翟明月的交谈中了解到，翟家在民国时期就是广东富商，移居香港后经过数十年展，家族企业已有相当大的规模。翟明月父母去世后，家业基本都交给了她哥哥，不过她哥哥十几年前也已经去世了，翟家的后人很少与她走动，她几乎是孤身一人在香港生活。这次她来北京投资医院，而且是非营利性质的医院，想必是准备在她死后捐给国家的，想到今后某些国营医院的丑恶嘴脸，屠飞觉得等自己的事业走上轨道后，也不是不可以帮她管理医院。
有了决定，翟明月便不想去看石景山区的地皮了，让邵怡蓉联系前面带路的副市长张中俊，直接去看丰台区的地皮。看着身材瘦小的邵怡蓉从包里拿出这时候俗称大哥大的手提电话，屠飞都为她觉得累，不过现在是94年，拿着砖头似的大哥大虽然是个体力活，在普通人眼里却是可以仰视的大人物了。
到了目的地后，地皮周围的环境和交通都让翟明月非常满意，看得出北京市政府已经为她精挑细选过。因为不是商业开，属于特殊用途，地价只是象征性的收取一点，如果与将来的地价相比，几乎等于是白送。屠飞在一旁看得直想笑，在他看来这块土地虽然不能开地产获利，但是可以在医院周围临街的位置建上楼房，将底层作为商铺出租都能维持医院基本开销，至少可以减轻医院经营的压力，只要不出售，收入也只用做医院本身展，这种擦边球还是可以打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引进一家国际水平的医院，而且是非营利性质的，对北京市政府来说绝对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大好政绩，以翟明月的身份背景，没要求市政府对建造医院补贴资助已经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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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南归
考察完地皮，翟明月便带着屠飞直接返回什刹海，陪同的官员们仍然包夹着奔驰车一直护送到王远山院子门口，才各自离开。晚饭时翟明月大大夸奖了屠飞一番，听得王远山与严海川也高兴不已，对于翟明月提出培养屠飞做她的接班人，今后将医院如何如何展壮大的提议，也觉得是不错的安排。
屠飞听翟明月对医院将来的展越说越兴奋，倒是恍然明白过来，自己在车上给翟明月的建议其实她心里也是清楚的，如果她再年轻上几十岁，说不定还会嫌丰台区那三百亩地小，可是她毕竟已是七十七岁高龄的老人，又没有合适的接班人，对于医院将来的展自然不会有太长远的计划。
现在翟明月显然是把希望寄托在了屠飞身上，听她的意思，似乎要将屠飞往专业医生的道路上引导。屠飞不由暗骂自己多嘴，平白多出一份责任来，自己还得带领兄弟们改邪归正，如果被逼当了医生，难道让那帮桀骜不驯的兄弟来医院做护士……
接下来日子，屠飞其他爷爷的骚扰电话不断，纷纷让屠飞上门去玩。翟明月干脆将建医院的事务全交给了秘书邵怡蓉，自己带着屠飞走访他那一大群爷爷，幸好许多爷爷都是扎堆居住，有几位爷爷就住在特护疗养院里，屠飞去一处地方就能见上许多爷爷，倒也算省时省事。到了九月二十日，屠飞终于在七天时间内将所有爷爷都走访了一遍，因为翟明月需给邓公查看身体，屠飞有幸去了中南海两次。邓公对屠飞非常亲热，而屠飞眼中那种自内心的崇敬目光也让邓公很是受用，可惜他虽然退下来了，但每天仍然要听取不少汇报，处理许多公务，没多少时间享受天伦之乐。
九月二十一日，屠飞终于登上挂在特快列车最后的一节专用车厢，驶往南方。与他同行的除了王远山、严海川与翟明月，还有严云山、王北进以及十六名随从。这时候的特快列车比起十几年后的高铁，可以用龟来形容，用了近三十个小时才进入婺江地界，列车在离婺江火车站还有十多公里的小车站，将他们这节车厢留了下来。
小车站只有百来米长的站台上，站立着一百多名面容刚毅、神态冷峻的战士，气质明显与普通士兵不同。众人走下车厢时，车门两边各站着三名军官笑脸相迎，屠飞认识最前面的两人，左边这位大校军官就是前些天去公安局借走他的婺江军分区司令员张汉民，右边这位是他王家三哥，也就是王振国迎亲那天放下狠话后又临阵脱逃的王振军。屠飞心想难怪这些天再也没见过他，原来他先一步来了婺江，站台上这些士兵估计也是他从特种部队带来的。
此次王远山与严海川等人是为私事南下婺江，只打算为屠飞安排好生活，再给他爷爷扫了墓后便回北京，因此并没有通知地方政府，接待工作全由军分区安排。要不然别说是他们两对父子一起前来，就算只来其中一人，不但婺江市委市政府的官员要赶来热情相迎，估计连省里都得惊动。
两位老爷子看到部队的人就有一种亲切感，仿佛气色也立刻精神了许多，经张汉民介绍，另外四名前来接车的军官都是婺江军分区的主要领导，分别是政委赵元华、参谋长郭晓胜、政治部主任方如新、后勤部长章岩。严王两家父子与他们一一握手后，原本还面带微笑的王远山忽然沉下脸道：“怎么主要领导全都来了？军分区留给谁管？还有你王振军，这些战士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是给你迎宾送客用的吗？”
张汉民等军分区领导都红着脸不敢吭声，王振军则笑嘻嘻的狡辩道：“报告长，我是想带战士们熟悉一下婺江的地理环境，迎接各位长不过是顺便罢了。”王远山斥道：“王家就你小子最油腔滑调，以后在婺江做事要严肃认真，不能再像在北京时一样……还有，屠飞要是出什么事，我打断你两腿！”王振军立正敬礼道：“是！请长放心！请爷爷放心！”
屠飞听得一怔，心叫不妙，走出车站时他做出与王振军兄弟情深的摸样，有意坐上王振军的车子，等车子开动后问道：“三哥，你以后留在婺江了？”王振军嘿嘿笑道：“托你的福，三哥我刚抢了张汉民的位置，现在已经是婺江军分区司令员，不过张汉民这小子也没吃亏，马上调省城去了。你以为装上几天生活不适应，就能逃出两位老爷子的手掌心吗？哈哈……”
屠飞尴尬的道：“我哪有装……”
王振军哈哈笑道：“你蒙谁也蒙不了我，这招我早就用烂了。其实三哥我从小的梦想是当导演，被老爷子硬塞进部队后，不但装生活不适应，我还装过病呢！结果你看看，被老爷子练成了特种兵，要不然有三哥我王振军在导演界镇着，哪还轮得到张艺谋、陈凯歌他们出头。”
屠飞没好气道：“三哥你就会吹牛，那天还拍着胸脯说要帮振国哥抢老婆的，结果你跑哪里去了？最后还不是靠我牺牲自己才让振国哥娶到老婆？”王振军尴尬道：“我那是为了放松敌人警惕，想找后门给她们来个出其不意，结果被你小子抢先一步……”屠飞道：“算了，就当我是为你牺牲的，以后记得要还我这个人情。”王振军翻了个白眼道：“少来，这人情三哥还不起，刚才没听见老爷子说的话吗？你如果出什么事，我两条腿就没了。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学校上课，争取三年以后考进北京的大学，说不定三哥还能去北京军分区当司令员，哈哈！兄弟，三哥的前途可就靠你了！”
屠飞郁闷道：“我考西藏大学，让你守珠穆朗玛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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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扫墓
军分区招待所为了接待王远山一行人，显然刚进行过整修，谈不上豪华，但打扫得异常干净整洁，床垫与床上用品都是新的。晚上两位老爷子没让军分区安排接待酒宴，就自己几个人在招待所餐厅的小包间里吃了顿便饭，随行人员坐在外面用餐。
饭桌上除了刚到婺江的六人和王振军，还有王振军的妻子叶兰以及女儿王小兰，叶兰今年三十六岁，比王振军小两岁，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有知性美。他们夫妻因为正好赶上八十年代计划生育政策，因此只生了这一个独生女儿，今年已经十三岁。屠飞见王家为了自己，将王振军一家三口都从北京遣送到婺江这座小城市来生活，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叶兰倒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快，反而很关心屠飞，吃饭时就坐在他旁边，不断问他一些学习上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众人便驱车前往公墓，屠飞爷爷屠巳民的坟墓在公墓区最角落的地方，占地也非常小。当年还是靠民政部门和居委会的帮助，才买下这块墓地的，为办丧事屠飞还欠了鲁诚家一千两百元钱。
屠巳民的坟墓造得非常简陋，水泥墓碑上的字仅是用油漆写上去的，经过两年风雨侵袭，此刻已经模糊不清，甚至连水泥都开始脱落了。王远山等人看得都是心酸不已，翟明月更是直接趴在一旁失声痛哭，感染得众人都流下眼泪。入土为安，自然不能再起出骨灰重新安葬，不过王远山与严海川从北京带来了一块一米多高的大理石墓碑，让随从竖在坟前，上面是严海川的题字：“人民英雄屠巳民之墓”。
王远山坐在坟前，泪流满面的喃喃道：“老六啊，当年的王团长和严政委来看你了，还有你从阵地上冒死背出来的小翟姑娘……你这浑小子可真浑啊，为什么要躲着我们五十八年啊？你们屠家牺牲自己全族，救了我们团，救了红军，我们欠屠家实在太多太多，永远无法偿还……我难道会为了一把枪生你的气？还好……我们找到了屠家的血脉，要不然我们死都不能瞑目！老六啊……你如果……地下有知，就放心吧，屠家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孩子，你的孙子……就是我们的孙子，我们……一定将屠飞……培养成*人……让他……成家立业，延续……屠家的……英雄血脉！”说到后面已是泣不成声。
王远山、严海川与翟明月三人几乎哭了一整个上午，直到流尽了眼泪才渐渐止住，坐在随从带来的折叠椅上神伤，只是坟前的空地实在太小，大部分人都只能站在别人的坟墓旁边。中午大家吃了一点面包水果充饥，然后一起给坟墓打扫清理了一番，三位老人也亲自动了手。到了下午三点多，三老又流了一次眼泪，才在众人的劝说下依依不舍的离开。不过没有立刻回军分区休息，而是去了位于公墓另一边的屠飞父母的坟前祭奠了一番。屠飞父母去世相差没有几天，两人安葬在同一座坟墓里，因为屠飞父亲是烈士，安葬费用由政府开支，坟墓倒是像样得多。
傍晚太阳西下，众人才坐上车返回军分区，老人家们悲伤过度，回到招待所后随便吃了一些，就都休息去了。
第三天，众人去了婺江市区，随屠飞去看了他家看了看，结果全都大皱眉头，坚决不允许屠飞继续住在这里。翟明月当场就拿出支票本，开了一张支票交给王振军，让他给屠飞在学校附近买套房子。屠飞本想拒绝，但想到如果没了自己的住处，那肯定就得和王振军一家住一起，实在太不方便，便没有吭声。三位老人家对这旧宅很不满意，旧宅里的东西却不让人丢，吩咐随从全都搬走，说这些都是屠老六仅有的遗物，不能随便扔掉，带回北京留着做纪念。
因为国庆临近，王远山与严海川身为开国元勋都得赶回北京参加国庆庆典，翟明月也同样是庆典上被邀请的嘉宾，而严云山与王北进这两位仍然在职的就更不用说了，来到婺江后的第五天，也就是九月二十六日，他们只得登上专用车厢，返回北京。
这次王振军不敢再让他带到婺江的特种连去送行了，婺江军分区的领导也一个都没敢出现，前去小车站送行的只有他与屠飞两人。看着列车北去后，王振军吩咐前去送行的车队自行回军分区，他自己开了辆吉普带着屠飞向市区驶去。在车上王振军并告诉屠飞，学校已经安排好了，仍然是他以前就读的市一中，说好今天去报到，房子也已经买了，在离市一中只有几百米远的小区里，是一套两室一厅的二手房，装修没多久，家居电器都很齐全。
屠飞长叹了声，苦笑了笑。
王振军见状觉得奇怪，问道：“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怎么愿意上学啊？你不是中考状元吗？应该是那种拿起书本就往死里啃的人才对。”屠飞不知如何解释，饶着头道：“感觉上学没什么意思，王爷爷没命令你守在教室门口逼我读：“你放心，我只负责你安全，你去不去上学，我是不会去管的。”屠飞喜道：“真的吗？”王振军道：“你三哥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说到做到的！”屠飞：“……”
两人先去看了房子，接着来到市一中，车子驶入学校大门停下来后，王振军从后座拿了个鼓囊囊的书包塞到屠飞手中，与他一起下了车。
屠飞重新站在市一中，心中微有些莫名的感慨，这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来了啊。”他回头一看，居然是叶兰，奇道：“三嫂，你怎么在这里？”王振军一脸奸笑的说道：“兄弟，以后在学校里要叫她叶老师，她从现在开始就是你的班主任了。怎么样，三哥这次没骗你吧？三哥真的不管你上不上学，管你的是三嫂。”
屠飞瞪着王振军，有种想在他脸上踩两脚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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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欢迎回来
屠飞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王远山会让这个王家第三代中最吊儿郎当的王振军来婺江照顾他了，不是因为王远山信任王振军，而是因为王振军有个当中学教师的老婆，真正的钦差大臣其实是叶兰。难怪那天饭桌上叶兰不停的问他学习情况。
王振军将屠飞交给妻子后，便开车走了。
叶兰看着屠飞，道：“看你的表情，好像不希望三嫂当你的班主任嘛。”屠飞忙挤出笑容道：“怎么可能，就是……就是有点惊喜。”叶兰呵呵笑道：“不管你是惊喜还是惊恐，这都已经成为现实了。走吧，手续我已经替你办了，咱们先回教室。”屠飞跟在叶兰身后，一边走一边问道：“我在哪个班？”叶兰道：“还是你原来的班。”屠飞心想倒是还能和鲁诚在一起，算是回到这所学校唯一值得庆幸的事。
这时还是早上第二节课，高一（1）班教室里在上课的是一位中年男老师，正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数学公式，看到叶兰带着屠飞出现在门口，便走了过来。叶兰对那中年男老师说了几句，又对屠飞介绍道：“这是你的数学老师刘老师。”屠飞道：“刘老师好！”刘老师显然已经知道屠飞要回学校的事，没有意外的表情，点头道：“欢迎你回来，进去上课吧。”叶兰又对屠飞说道：“你先找个空位坐下，以后我帮你调座位。”屠飞伸长脖子往教室里面看了一眼，见鲁诚仍然坐在最后一排，身边那原本属于自己的位子也仍然空着，回头说道：“不用了，我喜欢最后一排，叶老师，那我先进去了。”
看着一身新衣服的屠飞走进教室，全班同学都一脸见了鬼似的表情，只怕一只大熊猫晃着脑袋走进教室也不会给他们如此吃惊的感觉。
屠飞走到自己位子上坐下，将书包放进抽屉里，然后推了一把嘴里能塞进两个鸡蛋的鲁诚，说道：“嗨，什么愣呢。”也不知是谁开的头，教室里忽然响起一阵掌声，有人还吹起了口哨，屠飞忙又站起身，朗声道：“谢谢大家，我回来了。”掌声更热烈了。鲁诚这才惊叹道：“屠飞……真的是你？你不是去坐牢了吗？”
刘老师这时已经回到讲台上，等掌声稍轻后，才敲桌子让大家安静，继续开始讲课。
屠飞笑问道：“谁说我坐牢了？”鲁诚道：“学校里和咱们巷子里的人都这么说，听说那胖子伤得很严重，都送省城的大医院去治了……原来你没事啊！”屠飞胡诌道：“我还未成年，当然不用坐牢，被教育了几天后，看我认错态度不错，就放我回来了。”鲁诚信以为真，委屈道：“靠，我白为你哭了好几天……不过，学校也已经贴出公告，说把你开除了啊。”屠飞懒得解释，斜了他一眼，问道：“你小子是不是不想看到我？”
鲁诚忙道：“当然不是……只是……我是不是在做梦？”
看着刘老师在讲台上辛勤的讲课，屠飞虽然没有听课的兴趣，但也不好意思继续自顾自的聊天，拿出数学课本无聊的翻着。十多分钟后，下课铃声响起，刘老师意犹未尽的布置完作业，宣布下课。平时大多数同学下了课都会往教室外面跑，这时却都回头向最后一排望去，几个较为大胆的学生稍一犹豫后，结伴向屠飞走来。
其中一位小眼睛有点微胖的女生，怯生生的说道：“屠飞同学，欢迎你回来！”
屠飞笑道：“谢谢！”
有人带了头，班里其他学生也不怕了，都起身围了上去，兴奋的欢迎屠飞回来上学，又七嘴八舌的问屠飞这些天去哪里了。开学那天屠飞表现出来的狠辣虽然吓到了他们，但毕竟是为了救同伴的女生，打的是高年级的流氓学生，同学们心底里对屠飞还是很佩服的，甚至拿屠飞的事迹在其他班级的学生面前吹嘘，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原本那点畏惧在这群少年人心里早已经很淡了。
屠飞将刚才对鲁诚的解释，又含糊的说了一遍，同学们听了倒也没人觉得怀疑，毕竟屠飞确确实实的回到了他们面前，便开始自我介绍，套起近乎。现在的屠飞比起开学那天的屠飞，给同学们的感觉已经大不相同，在北京休养了二十多天，又换上了一身新衣服，整个人看起来清朗飘逸，神采飞扬，眼神中再也没有一丝迷茫痴愚，看得女生们两眼放光。
十分钟的课间休息转眼便过，同学们都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屠飞这时才现，他那天救的女生章晓茹并不在教室里，便问鲁诚道：“班长呢？”鲁诚指了指第三排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道：“那个青春痘比我还多的就是。”屠飞道：“我说的是那个女班长。”鲁诚恍然道：“哦……你救的那位美女啊，她出事那天离开学校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听说是转到别的学校去了。”屠飞点点头，对此并不觉得意外，这是情理之中的，任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在心里留下极大阴影，继续留在一中肯定影响学习，家长肯定也担心她再次遭到骚扰。
讲台上一位年轻的男老师用提醒的语气说道：“请同学们将书本都出来，认真听课，不要讲话。”
屠飞抬头见那男老师目光不时飘向自己，这时候似乎也只有自己还没拿出课本，见鲁诚面前放着的是英语课本，忙打开书包将英语课本拿出来，又想英语老师怎么也换人了，原来的班主任钱月琴不就是教英语的吗？他隐约觉得事有蹊跷，忍不住又去问鲁诚。鲁诚叹气道：“学校宣布开除你那天，同时将钱老师也辞退了，不过既然你都没事回来了，大概钱老师也快回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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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叶副校长
屠飞知道钱月琴显然是被自己连累的，顿时内疚无比，又想自己这个主犯都能回一中读书，让钱月琴回一中当老师应该也不会太难，问道：“知道钱老师现在在哪里吗？”鲁诚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又说道：“听说钱老师还去找校长为你求过情。”
屠飞心中一暖，黄学勤在学校行事如此嚣张，市一中的老师肯定都知道他的背景，想不到这位只当了自己半天班主任的女教师居然敢为自己去找校长求情。又想自己现在去找钱月琴也没用，不如先将此事告诉王振军，他现在可是市委常委了，解决钱月琴的问题应该不难。只要学校同意钱月琴回来，他们应该能联系到她的。
放下心思后，屠飞驱除杂念，认真看起了课本。现在叶兰成了他的班主任，如果想要溜出学校做他想做的事，那就得让叶兰明白，他即使不在教室里上课成绩也毫无问题，这至少能让她对北京的老爷子们有个交代。
上午放学，鲁诚邀屠飞回自己家去吃饭，屠飞也想把以前借他家的钱给还了，便欣然同意。两人出了教室，现一路上有不少学生频频看向屠飞，还交头接耳的轻声说：“这个人就是屠飞……”显然屠飞回来上学的消息已经在一中传开了。
现在屠飞在一中绝对是最有名的人，自从开学那天，横行一中的黄学勤被一名刚考进一中的高一学生打伤住院，屠飞这个名字便轰动了整个校园，不少学生为此拍手称快，但也有不少学生将屠飞看成是比黄学勤更坏的人，至少觉得他比黄学勤更可怕。因此屠飞与鲁诚两人所经之处，认出屠飞的学生都躲得远远的，很“礼貌”的让他们先走。
刚走到学校大门口，身后传来一个女孩清亮悦耳的呼唤声：“屠飞叔叔，别走……”屠飞回头一看，王小兰一边跑一边向他招手，忙停下来等她。王小兰跑到屠飞面前时已经气喘吁吁，埋怨道：“屠飞叔叔，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害我到你教室扑了个空，我妈让我来喊你吃饭去。”屠飞诧异道：“你也在一中读：“嗯，我在初一（5）班。”
鲁诚十分好奇的看了看眼前的小姑娘，又看了看屠飞，问道：“屠飞叔叔？”屠飞笑着介绍道：“这是我三哥的女儿王小兰，以后是咱们校友了。”鲁诚不明白屠飞什么时候有了个三哥了，不过也没太放在心上，对王小兰亲热的道：“你好，我是你鲁诚叔叔……”王小兰眼皮一翻，扭过脸去。
屠飞笑了笑，对鲁诚抱歉道：“你自己回去吧，小兰的妈妈准备了我的午饭，我就留在学校里吃了，咱们下午见。”鲁诚点了点头，好奇道：“她妈妈也在咱们学校？”屠飞道：“哦，忘了告诉你，咱们的班主任叶老师，就是我三嫂。”鲁诚目瞪口呆道：“叶老师，叶副校长，是你的三嫂？难怪你小子能回来上学……”
屠飞还不知道叶兰是副校长，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叶兰身为王远山的孙媳妇，王北进的儿媳妇，说不定在北京中学里的时候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中学老师，现在调到地方上来当中学老师，给她兼个副校长也很正常。
与鲁诚告了别，屠飞跟着王小兰来到教师办公楼三楼，叶兰的办公室外面果然挂着副校长的牌子，就在校长办公室的旁边。这间办公室叶兰一人独用，算不上宽敞，不过除了办公桌、书柜等物，还摆着一套转角沙，倒也似模似样。叶兰这时正在茶几上摆放碗筷，见屠飞与王小兰来了，招呼二人在沙上坐下，给他们盛上饭，茶几上的菜有两荤两素，外加一盆排骨汤，只是三个人吃可算是非常丰盛了。
吃饭时叶兰告诉屠飞，学校已经给她安排了一套的房子，就在学校旁边，因为想重新装修一下，所以还没搬进去。现在的午饭暂时让学校食堂做的，等搬进学校的房子，以后就回家自己做饭。接着又问了屠飞上午几节课的情况，问他能不能跟上。屠飞正好想要让叶兰对自己的学习放心，趁机要求她找一套高一各科的测试题，叶兰笑着答应了。
屠飞心想既然叶兰本人就是一中的副校长了，就先和她谈了原来的班主任钱月琴的事情。叶兰毕竟刚调来一中，对学校情况不了解，所谓的副校长目前还只是一个虚衔，并不负责具体管理，因此没有立刻给屠飞答复。不过她答应屠飞一定会去了解此事，这不算什么大事，如果钱月琴真是受屠飞所累，王家绝对不会不管的。
吃完午饭，屠飞抢着去收拾碗筷，结果被叶兰赶了出来，王小兰随后追出办公室拉着屠飞的手道：“屠飞叔叔，你陪我玩会呗！”屠飞挠头道：“玩什么？”王小兰道：“随便，就算陪我说说话也行，这地方没劲死了，同学们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到现在我还没认识一个好朋友呢。”
屠飞本想回教室认真看书，争取几天时间内用家传心法将高一的课本全背下来。不过看着王小兰微带恳求的目光，心里一阵惭愧，如果不是为了他，王小兰也不会离开北京来到这座小城市，这个责任他是绝对不能推脱的，欣然道：“好啊，我教你讲婺江方言好不好？”王小兰兴奋道：“好啊，好啊！屠飞叔叔你人挺好的，语婷大姐为什么说你又坏又狡猾，能活活把人气死，要我小心别让你欺负呢，你是不是得罪她了？”屠飞失笑道：“你语婷大姐自己对我其实也很好的，就是生气我做了她叔叔。其实你和我年纪也差不多，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吧，否则别人听起来怪怪的。”
王小兰显然也觉得喊屠飞叔叔有点别扭，高兴的答应了，十分亲热的挽着屠飞胳膊走出办公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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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邋遢少年
一中的学校环境在婺江市算是屈一指的，教学楼下面就有一个花园，不少住校的学生在食堂吃完饭后坐在花园里看书。这时候中学里的风气还是比较传统的，见屠飞与王小兰这对少男少女手挽着手亲热的走进花园，看书的学生都露出吃惊的神色。屠飞与王小兰互相都将对方看成是自己家人，却一点都不觉得有何不妥，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后，屠飞便开始教王小兰一些常用的婺江方言。
两人正说得起劲，坐在对面石凳上的一位女生忽然轻咳一声，挤着眼睛对他们悄声说道：“你们注意一点，查主任来了。”屠飞见她用手指着右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正向花园这边走过来，这男子他倒是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好像是一中政教处的主任，上一世他打了黄学勤三人后被带到学校保卫处，这中年男子就曾来保卫处训斥了他一顿。
那位查主任也看到了屠飞与王小兰，明显愣了一下，往别处看了看，就转身走了。
屠飞知道他显然认出自己了，大概是看过自己的照片，没想到自己打伤黄学勤带来的恶名竟然连政教处的主任也心有顾忌，不愿多事。这倒不是坏事，只要搞定叶兰，以后一中应该没什么人愿意来管自己。
对面的女生松了口气道：“怎么查主任好像有点怕你？”屠飞笑道：“他大概觉得我这人已经无可救药了吧。”女生道：“怎么会呢，那天的事又不是你的错，同学们心里都很佩服你的。”屠飞问道：“你也知道我的事？”女生微微一怔，干涩的笑道：“我就坐在你前面第三排……”屠飞尴尬道：“呃……对不起，你知道我来学校的时间加起来也才一天，大部分同学我都还不熟悉。”女生闻言也就释然了，嘻嘻一笑，走上前道：“现在算认识了吧，我叫何莹，你好，屠飞同学。”屠飞也笑着回应道：“你好，何莹同学，这是我亲戚王小兰，她刚来婺江，听不懂方言，我正教她呢。”何莹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道：“啊……真对不起，我刚才还以为你们……”屠飞失笑道：“没事，我不在乎，她听不懂。”王小兰这时刚好嘟着嘴对屠飞说道：“你们在说什么呢？以后在我面前不准说方言，等我能听懂了才行。”屠飞与何莹哈哈大笑。
下午第三节课是叶兰上的语文课，放学后屠飞对叶兰说了一声，就和鲁诚一起回他家去吃饭，顺便将一千两百元钱还给了鲁诚父母。鲁诚的父母都是国营工厂的工人，以前一直很照顾屠飞，特别是屠飞爷爷去世后，每次他们家有好吃的都会让鲁诚送给他点，也经常让他去家里吃饭，这次听说屠飞在学校里出事，鲁诚的母亲都掉了眼泪。见屠飞平安回家，鲁诚的父母都很高兴，晚上特意加了几个菜，很关心的问他怎么回事。屠飞只说自己找到了北京的亲戚，帮他赔了医药费，人家就不告他了，鲁诚的父母听了也没觉得怀疑，见屠飞一身都是新衣服，感叹他终于转运了。
离开鲁诚家时，天色刚黑不久，屠飞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新家，而是去了城西区的另一条巷子。这条巷子与屠飞以前住的巷子差不多，都是青砖黑瓦的江南老宅建筑，里面就住着一位他狱中的兄弟。只是屠飞不知道这位兄弟的具体住址，因为他们释放出来的时候，这条巷子与他家所在的巷子一样，都被拆了。
屠飞没有走进巷子挨家挨户去找，那显得太唐突，毕竟这位兄弟还不认识他，不过他知道对方基本都是晚上出来活动，因此干脆就守株待兔似的站在巷子外面等。一站站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八点左右，终于看到一位蓬头垢面的少年走出巷子，屠飞深吸一口气，暗叹自己运气还算不错，第一次来这里就遇上他了。
那少年身材中等偏瘦，头明显很久没剪了，有的地方翘，有的地方扁，一看就是刚睡醒的样子，他身上的衣服也有点脏，不知多久没换过，远远就能闻到一股酸味，路人都皱着眉头避开他。屠飞看着这邋遢的少年，很想过去给他一个拥抱，可是那少年的目光在他身上却只是一扫而过，没有任何停留，也没再看他一眼。
屠飞无奈的笑笑，心里有点苦涩，不近不远的跟在那少年身后。邋遢少年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哪里人少就往哪里走，走了好久，来到一处没什么人的小区旁边，坐在一辆自行车的后架上，像是在休息，眼睛却往四处警惕的张望。屠飞还没想好该怎么与这上一世的兄弟重新认识，再成为朋友，但他不能看着对方犯错，加快脚步走到邋遢少年面前，微笑着静静的看着对方。
邋遢少年显然吃了一惊，将一把起子藏进裤兜里，但看清眼前是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也就没怎么慌乱，问道：“你的车？”屠飞摇了摇头。邋遢少年这时似乎认出在巷子口见过屠飞，眼中目光一寒，冷声道：“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屠飞点了点头。邋遢少年猛得站直身体，握紧拳头问道：“为什么跟着我？”屠飞道：“偷东西不好，别再偷了。”邋遢少年愣了愣，骂道：“操，你这人有病啊？”他不屑的看了屠飞两眼，倒也没有动手，往别的地方走去，屠飞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邋遢少年怒了，转过身喝道：“警告你，别再跟着我。”屠飞道：“我叫屠飞，做个朋友好吗？”邋遢少年骂道：“麻了个逼，你真有神经病？信不信我揍你？”屠飞笑道：“如果你愿意和我做朋友，我可以让你揍一顿。”
第41章 你是我朋友
屠飞说的是真心话，但在邋遢少年听来，却完全成了调侃、嘲讽，他怒不可遏的捡起一块砖头，砸向屠飞，不过还是留了余地，目标只是屠飞的大腿。屠飞侧身让开，苦笑着走上前道：“我没恶意的……”
邋遢少年怒火正旺，并不理会屠飞的解释，挥着拳头扑了过来。屠飞伸手握住邋遢少年的手腕，将他双臂交叉按在墙上，小腿横摆抵住他的双腿，让他不能动弹。邋遢少年用力挣了一会，丝毫无法挣脱，泄气的散去力量，眼中有了一丝恐慌。
屠飞见状放开了邋遢少年，向后退了一步，说道：“你叫陈伟忠，你父亲在石岭农场还有六年多刑期，母亲病退在家，每天要靠中药维持身体……我说的对不对？”邋遢少年陈伟忠不敢相信的看着屠飞，半晌才说道：“你真的认识我？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屠飞点头道：“我很久以前就认识你，很久很久了……你不记得我是正常的，所以不要去想我是谁了，我已经告诉你，我叫屠飞，你可以重新认识我。”
陈伟忠仍然一脸怀疑，蹲下来坐在墙角，冷哼道：“我打不过你，你直说吧，想要干什么？”屠飞在他身边坐下，说道：“我没骗你，我和你以前是朋友，现在想和你重新成为朋友。”陈伟忠道：“操，我以前没朋友。”屠飞轻叹一声，想了想，说道：“你如果不回头，一定会被抓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被抓了，以后谁去给你母亲买药？”陈伟忠歪着脑袋反问道：“我不偷，用什么给我妈买药？操！跟你说这干嘛，你到底想怎样？别来烦我了好不好？”屠飞摇头道：“我不会看着你错下去。”陈伟忠跳将起来，骂道：“你以为自己是谁？观音菩萨？”屠飞也站了起来，淡淡的说道：“我不是菩萨，是你朋友。”
陈伟忠气得脸都歪了，掏出撬锁用的起子指着屠飞，厉声道：“你麻了个逼的就是个神经病，别以为我怕你，再缠着我，我真不客气了！”
屠飞一探手，就将陈伟忠手里的起子夺了过来，同时将一叠钱塞进他手里，说道：“钱不多，但是够给你母亲买两个月的药了，你好好想想我的话，我会再来找你的。”说完扔掉起子，转身走了，走出十几米外后转身喊道：“陈伟忠，你可以不要自己的未来，但不要拿你母亲的身体冒险，你输不起的。”
陈伟忠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一叠百元钞票，足足有一千多元，耳中回响着屠飞最后一句话，猛一咬牙，对着屠飞的背影大声喊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屠飞停下脚步，又转过身，大声回答道：“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陈伟忠心里默念着这两个陌生的字，眼眶一红，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个词，连亲戚看到他的时候都皱着眉头，没给过他好脸色，读书的时候同学们也都嫌他脏，嫌他有个坐牢的爸爸，远远的避开他。想不到忽然冒出一个神经病，硬是要和他做朋友，这让他无比的怀疑，可是这人看起来却又无比的真诚。
屠飞看着坐在地上痛哭的兄弟，长长的舒了口气。陈伟忠说得很对，屠飞不是观音菩萨，他不会去帮不值得帮的人。上一世在拥有上千名少年犯的少管所里，屠飞是当之无愧的领袖人物，几乎所有少年犯都唯他马是瞻，出狱后很多人都曾来投奔他，想要追随他一起创业。但是创业初期的艰辛不是每个人都能坚持下来的，大多数人都因为吃不起苦或者丢不起面子，重新回到社会上去混日子，最后陪着屠飞走向辉煌的只有寥寥几人，陈伟忠就是其中之一。这几人本性都不坏，他们并不想走歪路，但是不知道属于他们的路在哪里，只要有希望，再苦再累的日子他们都能坚持下来。屠飞现在就算没有他们，也能重新拥有上一世属于自己的财富，甚至更多，但财富在他眼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段与兄弟们同甘共苦的经历，或者说这才是他心里最珍贵的财富。所以他就算放弃北京的生活，放弃更便捷通畅的道路，也要回到婺江，找到昔日的兄弟，重复上一世走过的老路。
陈伟忠哭了一会，将自懂事以来压抑在心里的委屈宣泄一空，才现面前站着一个人，抬头一看，仍然是屠飞，诧异道：“你不是走了吗？”声音中不再有刚才的愤怒，倒是有一丝惊喜。
屠飞道：“我觉得，你可能已经想通了，所以就回来了。”
陈伟忠抹了把鼻涕眼泪，站起身将手里的钱递还屠飞，说道：“你虽然是个神经病，但说得话有点道理，钱你拿回去，我自己会有办法的。”屠飞摇头道：“忘了我刚才还说过的话了吗？不要拿你母亲的身体冒险。钱你先留着，算我借给你的，这世界不是光靠下决心就够的。”陈伟忠犹豫了下，数了数钱的数目，放进口袋，说道：“一共一千六百元钱，等我有了就还给你。”
屠飞满意的笑了笑，说道：“不用等了，只要你不怕辛苦，以后就跟着我干，欠我的钱从你的工钱里面扣。”陈伟忠怔了下，恍然道：“哦……你小子果然是有目的的，还说什么是朋友，拐来拐去就是想要我为你做事。”屠飞道：“我不要你偷，不要你抢，就是要你凭真本事赚正当的钱，你要是怕辛苦就算了。”陈伟忠道：“辛苦我倒不怕，但是……”屠飞伸手搭着陈伟忠肩膀，推着他边走边说道：“但是什么，你自己能找到赚钱的事做吗？我们以后一定是好朋友的，走吧！”陈伟忠问道：“去哪？”屠飞道：“去我家，洗个澡换身衣服，你都臭了。”陈伟忠怀疑道：“去你家？你不会是变态的吧？”屠飞笑骂道：“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就算我是变态的，能看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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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到，呵呵，谢谢大家1o月份给小弟这本新书的支持！今天努力一把，以后尽量二更，如果一更，也尽量3ooo字以上。以前写《不灭传说》时经常做出保证，却没有兑现，所以现在小弟是不敢说大话了，怕又让兄弟们失望，请大家体谅。
第42章 去家里保护我
王振军一家三口晚饭后驱车到市一中教师楼看了看房子的装修进度，市一中给叶兰安排的是一套两卧室的房子，没有军分区给的房子大，不过王振军有车子代步，为了方便叶兰上班，也方便照顾屠飞，他们还是决定住进教师楼。只是教师楼这套房子原来是一对老夫妻居住的，装修十分简陋，需要重新修饰一番，添置新家具，估计得一个月后才可以入住，这些天叶兰母女下班放学，都由王振军开车接送。
看完房子回到军分区已经不早，让王小兰睡下后，夫妻俩也回了自己房间，相拥坐在床上聊起屠飞。王振军问道：“屠飞近掉了近一个月的课，学习还能赶上别的同学吗？”叶兰给了他给白眼，道：“我可从来没见你关心过小兰的学习。”王振军笑道：“小兰不是有你在嘛，我完全信任叶副校长的能力。”叶兰啐道：“说得好听，那怎么屠飞的学习就对我不信任了？”王振军解释道：“不是不信任你，我是担心老爷子打电话来问的时候，万一我答不上来，又被调去沙漠里练兵，到时候你可就留在婺江守活寡了。”
“死鬼！我巴不得你去沙漠，最好去非洲的沙漠，我们母女还能清静一点……”叶兰坐起身，转身狠狠的拧着王振国的胳膊，直到他求饶才罢休，然后靠在他胸口，说道：“屠飞这孩子可不像你这么吊儿郎当，他以前没人管的时候都能考出全市状元，可见读书是很自觉的，今天还主动要求我给他找测试题呢，你就放心吧。”
王振军呵呵笑道：“我只是了解情况，才不担心呢，他是我王振军的兄弟，中考状元只不过是小儿科，将来高考状元也如同探囊取物，手到擒来。不过让他混在学校里还真有点可惜了，去当兵肯定是一块好材料。”叶兰道：“趁早灭了这念头，他可是老爷子们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心肝宝贝，肯给你拿去兵营折腾才怪。”王振军道：“当兵怎么能说是折腾，我不就当了二十年兵了，难道我不是王家的心肝宝贝？”叶兰笑骂道：“你可真不要脸，居然好意思拿自己当宝贝……”王振军翻身将叶兰压在身下，哈哈笑道：“我至少是你的宝贝吧！”
叶兰挣扎道：“别闹，已经不早了……嗯……明天我还要上班的，啊……”她那微弱而不坚定的提抗哪里挡得住王振军的进攻，眨眼间身上已无遮羞之物。王振军得意的看着身下光洁白滑的娇躯，大为兴奋，扯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压了上去又亲又咬，弄得叶兰娇喘连连，正当他准备挺身而入之时，床头的电话响了起来。
王振军气得想要砸掉电话，不过知道这么晚打来的电话来肯定是有要紧事，只得万分不舍的从妻子身上翻下来，拿起电话没好气的问道：“谁啊……”
叶兰此时已是面带潮红，也来了兴致，翻身搂住王振军的蜂腰，将脸贴在他充满阳刚之气的腹部。不料王振军通完话挂了电话后，却没了反应，叶兰疑惑的仰起头，现王振军皱着眉头在想事，表情有点怪异，问道：“谁来的电话？”王振军道：“是小鲍，鲍明打来的电话。”叶兰知道鲍明是王建军比较亲信的手下，她与鲍明也是熟悉的，便又问道：“部队里出事了？”
王建军摇了摇头，说道：“不是部队里的事，我让鲍明他们轮流看着屠飞的……”叶兰惊得坐起身道：“屠飞出事了？”王建军笑了笑，将叶兰搂进怀里，道：“别紧张，屠飞没事，就是他今晚做的事让我有点意外。小鲍说刚才屠飞抓了一个偷车的小偷，而且还把那个小偷说得坐在地上痛哭，最后他和那个小偷好像又成了朋友，把小偷带回家去了。”
“和一个小偷交朋友？这不太合适吧……何况还带这种人回家，不行……我得过去看看，万一出事我怎么向老爷子交代。”叶兰越想越不对，挣脱丈夫怀抱，拿起衣服就往身上穿。
王建军阻止道：“算了，又不是做了坏事，只怕雷锋听了这事都得自愧不如，你跑过去能说他什么？别忘了老爷子可是交代过的，屠飞这孩子喜欢过独立的生活，让你尽量别去管他学习以外的事情。”叶兰道：“那你怎么还派人监视他？”王振军道：“我不是监视他，是在保护他，与屠飞有仇的政法委书记黄春民还没这么快调走，总得防着点。今晚有鲍明他们守着，一个小偷你还怕他们对付不了？放心睡你的吧。”
话虽这么说，但两人心里总是觉得有点不妥，自然没心思继续亲热了。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鲍明又打来电话，说那个小偷已经离开了屠飞的家，夫妻俩这才松了口气，各自睡下。
屠飞站在阳台上，看着陈伟忠的身影离开小区，直到消失不见才回到屋内。今晚与陈伟忠的相认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成功了，尽管陈伟忠仍然在怀疑屠飞的脑子是否正常，但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少年，而且也渴望有个朋友，就算屠飞真的是神经病，只怕也不会太在乎了。屠飞相信以自己对这些兄弟的了解，只要能重新认识，终究会成为与上一世一样不弃不离的好朋友。
屠飞梳洗了一番，换上睡衣又走到阳台，看到暗处的两个身影还在，苦笑了笑，下楼走到他们面前，问道：“两位大哥，你们不会是想在这里守一夜吧？”过了一会，两个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是两位精悍的青年，其中一位青年尴尬的解释道：“我们没别的意思，是司令员派我们来保护你安全的。”
屠飞微微一笑，说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两位大哥到家里去保护我，正好有一个房间的是空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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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不解风情
屠飞将两名特种兵大哥请回家，动手煮了一锅面条给他们当宵夜，然后才回自己房间去睡了。他不是那种矫情的少爷小姐，不会在被人爱护的同时，却用“我需要自由”这种理由去践踏别人对他的爱护，尽管他也不愿意被人二十四小时保护着，但绝不会因此而感到不快。艰苦的环境让他成为了一个懂得去感恩的人，只要对方是善意的，不管这种善意是不是他想要的，他都极为感激，并且非常珍惜。
清晨起床打开卧室的门，便闻到豆浆的香味，只见桌上摆着豆浆、油条、包子等常见的早点，两位特种兵已经吃上了。看到屠飞出来，其中那位名叫鲍明的说道：“快去刷牙洗脸过来吃早点，还是热的。”
“谢谢鲍哥、李哥！”屠飞昨晚已经打听了这两人的名字，高个的叫鲍明，稍矮一点的叫李全栋，都是王建军从原来的部队带到婺江来的。
等屠飞梳洗完出来，鲍明给他倒了一碗豆浆，说道：“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都买了点。”屠飞笑道：“谢谢，只要是能吃的，我基本都喜欢。”鲍明也笑道：“不用客气，比不上你昨晚煮的面条，说起来我也是经常煮面条的人，和你一比差远了。”屠飞道：“煮了几十年了……呃……我爷爷煮了几十年的面条，被我学来了，所以还过得去。”
虽说早点买了不少，但鲍明与李全栋的食量绝对惊人，等屠飞吃饱后，剩下的全被他们一扫而空，丝毫没有浪费。
屠飞吃完早点便出门去上学，鲍明与李全栋虽然被屠飞识破了行踪，不过在屠飞上学的路上，两人仍然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像是完全不相干的人，一直送到屠飞走进校门。
王建军刚好送妻子女儿来学校，这时从学校里面开车出来，看到鲍明与李全栋站在学校门口，将车子停了下来，走到两人面前道：“辛苦了，一会我换别人过来，你们回去休息吧。”鲍明脸色微微一红，尴尬的笑道：“司令员，我们俩昨晚在您弟弟家睡过了，今天不换人也没关系。”王建军怔了怔，瞪眼道：“你们昨晚睡在屠飞家里？我不是嘱咐你们暗中保护的吗？”鲍明红着脸道：“我以为掩藏的很好，不过还是被他现了……”
王建军是完全清楚鲍明的能力的，暗想自己这小兄弟不愧是武术世家的后人，果然不简单，皱眉问道：“他什么反应？有没有生气？”鲍明道：“好像没生气吧……他直接走到我们面前，让我们俩去他家里保护他。”李全栋插嘴道：“他还给我们煮了面条，味道真的不错呢！”王建军闻言愣了下，哈哈笑道：“嗨！这小子，有点意思。既然这样，咱们也别藏着掖着了，李全栋先留下，鲍明跟我回军分区再挑选四个人，以后分成三组人轮班，具体由你鲍明安排。”
鲍明与李全栋忙道：“是！”
王建军正色道：“你们要清楚，这项任务非常重要，屠飞不仅仅是我弟弟，他还是烈士的遗孤，英雄的后代！他们家不惜牺牲全族，拯救了当年的红军，等于拯救了我们这个国家，就连他的父亲也在他出生前牺牲在了守卫边疆的战场上，所以保护好他是我们每一名军人义不容辞的责任！明白吗？”
鲍明与李全栋齐声道：“明白！请司令员放心！”
为了能尽快让叶兰对他的学习成绩放心，不管是上课还是课间休息，屠飞都抱着课本埋头苦读，幸好有家传心法帮助，他的阅读度和记忆力都惊人强大，背几本课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叶兰看见后，以为屠飞是在追赶二十多天所掉的课程，感到非常满意，对屠飞不听老师讲课的细节也没太在意，反而帮他去找其他课的老师解释，让他们不要怪屠飞不听课，给他一点追赶的时间。
高中的课程中，语文、历史、英语等课对屠飞来说非常简单，只要把整本书背下来就行了，特别是英语，他可以非常流利的与人用英语交流，测试的时候如果答错题，那一定是出题目的老师英语水平有问题。数理化相对要复杂一点，不能光靠死记硬背，必须真正理解各种公式的原理才能用来答题，不过高中的数理化难度也不算太大，就是需要的时间长了一点。
在同学们眼里，屠飞似乎又回到了书呆子的状态，有的人佩服他学习刻苦，有的人觉得他痴傻，当然不会再有人敢取笑他。何莹自从在花园里与屠飞相遇后，觉得自己应该算是屠飞的熟人了，课间休息时曾想过来与他说说话。漂亮的女孩子不管心里多么欣赏某个男孩子，总是希望对方先开口来搭话，但何莹坐在屠飞对面许久，而且都趴在屠飞的桌上了，屠飞却仍然静静的看书，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不过何莹不得不承认，屠飞专注的样子真的很有魅力，暗骂一声“书呆子”后，她只得先开口道：“你好认真啊。”屠飞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两人的脸这时候只有一尺多的距离，屠飞突然绽放出的笑容让何莹芳心微颤，有种突然被融化的感觉，可惜屠飞只是微微一笑，目光又回到书本上去了。
何莹气苦的瞪了屠飞一眼，又说道：“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能考状元了，不过我爸爸说过，学习不能光靠吃苦认真，劳逸结合效果会更好。”屠飞没心思陪小姑娘聊天，不过也不想冷对别人的善意劝解，点头道：“你爸爸说得很对，不过我掉了不少课，需要抓紧时间迎头赶上。”何莹嗔道：“你骗人，你都已经看到课本最后几页了，老师还没讲到那里呢！”屠飞装糊涂道：“是吗……哦，看过头了，谢谢你的提醒。”这时上课铃声响起，何莹只得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鲁诚在一旁忍不住叹道：“何莹可是咱们班的班花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主动来找你搭话，你居然理都不理，太不解风情了！会不会是你的审美观出了问题？”
第44章 夜市寻友
屠飞的审美观不是有问题，而是产生了错乱，他与鲁诚根本不在同一个层次看待这个问题。比如叶兰这类的女性在屠飞看来就很有知性美，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女人，王语婷、严小萌在屠飞眼里就只能算是漂亮活泼的女孩子，而何莹不管长得多漂亮，在屠飞眼里只是与王小兰一样的小女孩子，谈不上什么魅力，更别说什么风情了。这都是重生惹的祸，他到目前为止，仍然需要不时提醒自己是十七岁这个现实，才能调整心态坐在教室里上课，哪会去注意她们漂不漂亮。
而换成了鲁诚这种真正十六七岁的少年男孩，最多觉得叶兰是一个漂亮阿姨，而且会因对她班主任的身份产生畏惧，根本无法真正欣赏到她身上成熟女人的魅力。可以说，这是一种审美上的代沟。
在鲁诚提醒下，屠飞倒也觉得何莹确实是一个蛮漂亮的女孩子，不过也仅此而已，他笑着对鲁诚打趣道：“我还以为她是来找你说话的，所以没敢打扰你们。”
鲁诚毫无自信的埋怨道：“切！主动找我说话的女孩子倒也有过，不过都是因为看我和你走得近，想把我当跳板踩的。”屠飞安慰道：“别灰心，将来你身边会有不少女人，其中甚至有外国的明星，虽然都不怎么入流，但确实有几个漂亮的。”鲁诚诧异道：“你……你在说什么？你怎么知道以后的事？”屠飞笑道：“猜的，你这人其实很有风流的潜质，或者说是下流，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展现出你的本来面目。”
鲁诚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下流，而且是自己的好朋友，当然有些气愤，不过想到最近每天晚上梦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幻想，又无法理直气壮的去驳斥屠飞的话。不由暗想，难道屠飞真能看出自己下流？
鲁诚那张长满青春痘的脸顿时变得更红了，转过脸去不再理会屠飞，不过过了一会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又来问屠飞：“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开学那天你好像问过我，如果班里某个同学出了事，你该不该去救，结果章晓茹还真的出事了，难道你提前就知道那天有事会生吗？”
这是屠飞也无法解释的，想了想后问道：“我是不是比你聪明？”鲁诚点头道：“嗯，没你帮我，我肯定不能坐在一中的教室上课。”屠飞又问道：“我都想不明白的问题，你能听懂吗？”鲁诚道：“大概不行吧……”屠飞正色道：“你刚才问的这个问题，就属于我也想不明白的问题，所以说了你也不懂。”说完再不去管一头雾水的鲁诚，继续背他的课本去了。
中午还是在叶兰的办公室里吃的饭，叶兰出于关心心切，转弯抹角的问屠飞昨晚做了什么，几点回家睡觉之类的问题。屠飞清楚自己昨晚的活动一定会被鲍明他们汇报给王建军知道，当然明白叶兰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干脆主动将真相说了出来。当然这个真相是经过加工的，听起来比真正的真相更加可信，陈伟忠成了他小时候就认识的朋友，因为母亲生病急需买药的钱，不得已走上了偷自行车换钱的错路。
叶兰了解后便释然了，夸屠飞做得对，不过仍然劝他交朋友要小心。
放学后屠飞与叶兰母女一起坐上王建军的车，去军分区吃了晚饭，然后坐公交车回了自己的家。看见陈伟忠坐在他家楼下的草地上，屠飞上前道：“早啊，吃过了吗？”陈伟忠起身点点头，他头已经理短了，穿着屠飞给他的衣服，看起来比昨晚精神了许多，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屠飞昨晚与陈伟忠约好的，所以吃了饭就急着赶回来，见陈伟忠已经到了，他也就不上楼了，说道：“走吧，咱们去逛逛夜市。”陈伟忠大概是不知道该对屠飞这个莫明其妙一定要与自己交朋友的神经病说什么，又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跟着屠飞走出了小区。
这时候婺江市区的城市管理还不够规范，做小生意的在街边占个位置就可以摆摊，哪条街热闹他们就去哪里，许多夜市就是这样形成的。屠飞记得另一位名叫赵勇的兄弟被关进少管所之前，就在某个夜市摆过摊，因为有一次别人用一张百元面值的钞票买他东西，他找完钱后才现是假钱，想要退给人家，对方死不认账，被他拿着板砖追了好几条街，钱倒是拿回来了，结果因为抢劫罪被送进了少管所。
这都是屠飞后来才了解到的，没问过赵勇在哪条街摆摊，现在只能一个一个的找，而且要尽快找到。因为他算了算日子，扣去审理案子的时间，离赵勇出事的时间可能已经差不多了，如果夜市里找不到，只能求王建军帮忙，去查一查赵勇是不是已经被抓了。
陈伟忠跟着屠飞走了三个夜市，见他每次都是直接从头走到尾，对每个摊位的货物看都不看一眼，忍不住问道：“喂！你到底想买什么？每个夜市卖的东西都差不多的。”屠飞耸了耸肩，笑道：“我不买东西，就是看一看，你如果累了，就先回去吧。”陈伟忠“哦”了一声，仍然是跟在屠飞身后。
两人快走到滨江路的时，忽然听到一阵骚乱声，只见街道那头路人纷纷避让，一名青年夺路狂奔而来，他身后还有一个人边追边大声喊道：“站住……你麻痹敢不还我钱……我拍死你……”
听到喊声，屠飞心中一震，暗想不会这么巧吧……
这时那两人越跑越近，屠飞渐渐看清，在后面追赶那位少年个子不高但非常结实，手里拿着一块板砖，一脸要杀人似的凶狠表情，他不是赵勇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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