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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桂仁     庆丰年txt下载     庆丰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54章 肚子都大了

    淡淡月色下,邓恒低低的问,“怎样?安排妥当了?”

    闵公公点了点头,“哭了好一阵子,后来老奴在帐篷里燃了宁神的香,眼下已经睡熟了。世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邓恒浅浅一笑,“既然是老天助我,自然不能辜负这番美意。你去安排一下,我们折回大楚,再从大楚回南明。”

    闵公公微怔,“去大楚?您不怕孔将军备了后手等着咱们?”

    邓恒眼中的自信即使是在迷蒙的月色下也展露无疑,“无妨,越危险的地方反而越安全,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不会去大楚,我们偏偏去了,其实逃脱的机会反而更大些。就算是孔离备了后手,但也不会太过。退一万步,即便是在大楚失手被擒,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去大楚皇宫做一回人质,死不了的。名声上弄些污点,只怕还能让某些人对我更放心。再了,已经有赵庚生去吸引孔离的注意力,我们再呆在北燕,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去实地看看大楚的情形,只怕对将来还更有帮助。”

    闵公公听得心悦诚服,“既然世子已经做好了打算,那老奴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一切就按您吩咐的办吧。”

    邓恒望着这位几乎从自己一出生就追随着他的忠仆温厚一笑,“吉祥有个远房的表弟,原跟着父母在邓氏大楚的铺子里当差,可家逢不幸,父母这几年间皆因病双双亡故,他孤身一人寄居篱下,日子极不好过。吉祥原本求了我,把他表弟带回来。不过你也知道,大楚那边的铺子不是我在负责,我若贸然把人领回来,只怕又是一场风波。不过听那孩子还算忠厚,于是我便想着。这次我们过去,让闵叔你去见见那孩子,若是你还瞧得上眼,便收作你的义子,将来顶你的姓,也好替你承继香火。虽只要有我在,替你养老送终是不怕没人的,但毕竟还是多一房儿孙在跟前服侍不是更好么?日后给他置份家业⊙你接出去,不一样的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

    闵公公听得眼泪都要下来了,身为太监,最为痛苦的莫过于断子绝孙了。就算他们在邓氏这样有权有势的人家当差,但若是没有主子发话,根本不会有百姓肯把儿女过继给他们。更别提,邓恒这话里的意思是不让他的这个义子做奴婢,而是放出去做个良民,那到时闵公公将来出去养老。也不再是低人一等,而是能实实在在做个普通人家的老太爷了。

    “老奴实在惭愧。劳世子这般费心。不过世子既有意成全,老奴就不能不替世子长脸,那孩子既然身世可怜,就先接出来,慢慢查看些时候,再做定论∠竟他与吉祥也分开那么多年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性。谁也不知。若是连累老奴一人倒是没什么,若是往后祸害到主子,却是断断容不得他的。”

    邓恒颔首。“还是闵叔仔细,那这孩子的事就一应全交给你了,吉祥那儿我也不许他插手,该怎么着都由你来决定。”

    闵公公自去安排,邓恒悄悄走到树林后面唯一的那顶帐篷外,静静的看了一时,在外面警戒服侍的吉祥悄悄现身,“世子可要过去?”

    邓恒摇了摇头,带了几分骄傲,低语,“从来我想要的,必要人心甘情愿。若非如此,也没什么意思了。”

    吉祥猜不透这主子的心思,只觉得他的一双眼,此话时竟是异样的清澈明亮,堪比天上星辰。

    忧伤低落了一夜的钱灵犀,在天明时分终于想起要给家里报个平安了。

    幸好眼下的丑丑可比从前法术更为高明,不需要等到天黑,他悄悄回去跑一趟便是。钱彩凤从前是见过他的,跟她打个招呼,全家人也不必那么担惊受怕了。

    不放心的给钱灵犀留了一堆的护身符,丑丑走了。

    等钱灵犀出了帐篷,就听要折道往南了。虽然吉祥解释得不清不楚,但钱灵犀想想却也能明白邓恒的用意。已经有赵庚生在北地牵制孔离的兵力,他们再往南方的大楚而去,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

    钱灵犀昨晚已经想得很明白了,赵庚生一定是立功心切,所以才自告奋勇的愿意去引开追兵。他是将士,来这也确实是他职责所在。甚至认真追究起来,邓恒也是为了解除赵庚生之前的危险才暴露了火器的存在,所以,赵庚生的这趟差,也可以是将功补过,谁也劝不动他。

    只是钱灵犀怎么想,都对邓恒指责她的那些话无法接受,便想趁着早饭的机会跟邓恒打个招呼,算是和解。可她万万没想到,那个该死的邓恒,气的邓恒,居然完全不理她了!

    还不仅仅是不理不睬,甚至退避三舍,如畏蛇蝎,一看到钱灵犀有靠近的意思,立即躲得远远的,好象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钱灵犀心里又生气,又憋屈,有心不理,可总觉得自己理亏,欠人家一个解释。可要是想靠上前,他却完全不给机会。

    这让她怎么办?

    要是邓恒彻底放手,那她还能好过一些,偏偏邓恒又对她极好。行军途中唯一一套碗筷,给她用了,唯一一顶帐篷,给她用了,但凡一应能稍稍跟享受二字沾边的东西。全部都优先照顾她了。而邓恒却纡尊降贵的跟个普通仆人一般风餐露宿,几天下来,再高贵的公子也成个泥猴了,哪里有半分从前的风流潇洒?

    钱灵犀越看越内疚,越看越过意不去,几次三番要闵公公和吉祥回去服侍他这个正主,可人家不肯。

    “世子让我们来服侍您,您若是有什么不满就直,可千万别把我们退回去,否则,这多少年才攒下的一张老脸,要是不要?”

    好吧,钱灵犀不能拂人家的面子,就只好继续憋屈着了。

    其实要憋屈也实在是冤枉了她,整个队伍里应该最享受的就是她了,可这样的享受就象是甜蜜的毒药,吃了只会让人更难受。

    平平安安行了五日,也不知邓恒是怎么安排的路线,居然渐渐离开了那人烟稀少的北燕草原,进入了大楚的边境。

    只是大楚的边关似是得到了消息,已经加强了戒备,想要进关的百姓,在门前排起了长队。

    邓恒吩咐队伍在离城不远的一处山坳里休息,他自带着人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不少的东西,有绳索,有农具,还有不少的旧衣裳。

    钱灵犀不知这是要干什么,心下正疑惑着,吉祥捧了一套女人衣裳给她送来了。

    “钱姑娘,咱们这么多人可没办法一起进城,所以世子命大家乔装成百姓,分头进城,您把这套衣服换上,委屈您装一回病人了。”

    这是为了大局,钱灵犀没意见,就算那身衣裳旧了些,又过分肥大了些,也还是能穿的,可吉祥又塞个枕头给她干嘛?

    吉祥很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这一包里藏的火药,若是搁在别处只怕都藏不住,只好搁您衣裳里,装个肚子了。”

    钱灵犀辶耍原来这是要她装孕妇!

    可能不穿么?连黑马都被牵到一旁,拿不知从哪里捣腾出来的染料染了一身的红毛,她不过是加个枕头,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装吧⊙那包藏着弹药的枕头塞肚子上,钱灵犀顿时觉得腰上重了不止十斤,本能的一迈步就扶着腰,迈起了八字步,倒让兼任形象顾问的闵公公称赞不已,“真象!烦请姑娘过来,再让老奴给您打扮打扮就更象了。”

    得,反正形象也糟蹋了,钱灵犀努力忍着不去在意旁人的表情,让闵公公在她脸上任意涂抹。

    闵公公从前是伺候过公主的,于妇人化妆梳头一事上极是精通,不仅会扮美,还会扮丑,很快给钱灵犀梳了个乡下妇人的常见发髻,又在她脸上涂抹一番,等到钱灵犀用邓恒给的镜子一照,差点都没认出自己来。

    镜子中的妇人形容枯黄憔悴,蓬头垢面,腹部高高隆起,分明是怀胎十月,即将分娩的模样。

    正为自己的形象毁损得完全不象样子而郁闷,转而看见乔装改扮的邓恒,钱灵犀顿时心里平衡了。

    要她扮得丑,那邓恒就更惨。好好一个翩翩佳公子扮成了痨病鬼的模样,吊梢眉,三角眼,面色惨白,有气无力,比她这个孕妇看起来还不象样。

    连大黑马瞧着自己的主人都目瞪口呆,比看着自己弟弟那身怪异的红毛还要让它不屑之极。当然,大黑马也没躲过荼毒,因为它的体型雄壮,太惹人注目,所以人为的在它身上做了些似是脓包样的皮肤病,再给它套上一辆乡下常见的平板车,顿时就让它垂头丧气低下头去。

    这倒是跟它的主人相得益彰了。钱灵犀心中偷笑,躺在了的平板车上。不时哼唧几声,就很象那么回事了。

    邓恒难得的靠近了她一回,忽地对闵公公了几句什么,闵公公乐呵呵上前道,“钱姑娘,一会儿进城盘查,您可得记好了。老奴托大,做一回您爹,您就做回我儿媳妇。”

    他一指邓恒,“这是我儿子,叫杨三泰,您就是我儿媳妇,杨三泰家的,咱们这趟进城就是给你找大夫生孩子,行不?”

    钱灵犀暗自翻个白眼,这肚子都给人弄大了,想不当人媳妇行么?

第455章 同房异梦

    乔装改扮之后,一行人进城进得很顺利。

    三三两两的,基本都混进来了。只除了两拨四五个人给打发了出去,也无关紧要,他们等着太阳落山,士兵换岗之后又试了次,这回就很顺利的混了进来。

    所有人胜利会师后,#阝恒为避人耳目,并没有让大家集体行事。而是分散住进几间相邻的旅店中。

    至于钱灵犀的肚子问题,也在进城之后就寻个没人的地方解决掉了,否则让人看着个大肚子,又不请大夫,这样伪装下去的难度也太高了。

    少了肚子上那一块累赘,钱灵犀轻松不少。可晚上住店,麻烦事又来了。因为扮的都是穷人,不可能一人要个单间,所以他们两口别无选择的住到了一起。

    钱灵犀其实是很想改口跟他兄妹相称的,但肚子撤了,头发却一时半会儿的撤不了,顶着个妇人发髻,难道还能跟娘家哥哥混一块儿?

    算了,淄住吧,反正#阝恒避她如瘟疫,把床让给她,就在长凳上将就了一夜。

    到了次日,采购些粮食及必需品后一行人重新上路,离了边城,就自己寻地方把装束陆陆续续改了过来。

    再往前行,就一路畅通无阻了,只是人烟繁盛,要是给人看着他们这样成群结队的未免太过招摇,是以依旧让大家保持三五人一伙的队形,沿途贩些货物,倒也似模似样。

    便是钱灵犀夜夜要与#阝恒同房·渐也习以为常了。对着一个别跟她话,就连看都不会看自己的人一眼,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原本钱灵犀心里还有些愧疚,渐渐看他这样别扭,那愧疚也成了白眼【来还想他既然这样避嫌,不如干脆换个人来跟她装夫妻算了,可又怕这子到时又一通唧歪,钱灵犀便懒得再理。

    如此走了十来日,一路上只觉天气越来越潮湿闷热·钱灵犀未免心中生疑,她就是辨不出基本的方向,却也知道,这样的炎热,绝不是北地气候,#阝恒这到底是要带她去哪儿?

    似是猜出她心中的疑惑,午饭时吉祥就特意来告诉了她一声,“我们眼下去的,是大楚的都城,世子到那里有正事要办。

    况且姑娘不必担心·从大楚都城往南明,有最快捷也最安全的路,可比咱们翻山越岭强得多。”

    好吧,钱灵犀姑且信了。反正邓恒也不能把她卖了,就跟着他看个究竟也好。只是钱灵犀也提出个要求,“既然路上安全了,那我想改回男装,应该也没事了吧?”

    吉祥没意见,只管去回话。可不一时闵公公来了,“钱姑娘·这不是老奴不肯尽力,而是您这长相模样扮作男人实在不象,您若是不喜欢·不如就改作闺女打扮,依旧做我女儿,咱们扮作世子亲戚,可好?”

    这个可以。钱灵犀想着晚上不用再对着邓恒那张棺材脸,她连饭也多吃下去一碗。

    棺材脸瞟了瞟她,什么话也没。

    又走上七八日,到了大楚的都城。

    大楚贵为天下最富庶之地,他的都城自然也是气派无比·比南明的京城可繁华并盛大多了·钱灵犀一进城,两只眼睛简直都看不过来。尤其是女孩子最喜欢的脂粉水粉绸缎衣裳·更是令她流连忘返。只恨出门时没带几张银票,否则她可要狠狠血拼一把。

    “姑娘要不要到街上逛逛?”正这么想着·闵公公就捧着银票来问她了,“公子要去办事,这会子也不得空。想请姑娘帮一个忙,带老奴去买些杂货,回头可以整支商队,再往回走就不必分开了。”

    这是给她机会花钱啊,钱灵犀很愿意,不过她也有疑问,“我对大楚的情况又不熟,让我去买,岂不摆明要吃亏上当。”

    闵公公笑道,“公子这回就是要扮一个初次出门,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若是买的东西太对反而让人生疑,故此才一定要请姑娘帮忙。要起老奴,也是头一回来,于生意经又是一窍不通的,让咱俩来办这差事,岂不正好?”

    那就没问题了,钱灵犀跟他先找了地方住下,然后高高兴兴去逛街了。这一逛就逛了三天,因#阝恒有过风格定位,钱灵犀就专挑些新奇有趣,在南明没见过的东西来买。那些绸缎花粉也是拣最好看最打眼的,总之一个金碧辉煌,完全是大少爷的行径。

    只是钱灵犀私下也向闵公公借了点钱,给自己添了两箱子东西。

    她挑的就实用得多,主要是时新的花卉衣裳,首饰样子,以及特色香料,有些是打算自己带回去送人,有些是打算做生意的参考。难得有机会出来一趟,要是不带点私货回去,那恐怕是个女人都睡不着了。

    只是邓恒到底上哪儿去了呢?

    三天之后,#阝恒回来了,身边还多了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那男孩生得倒也眉清目,只是神态畏缩,好似长期受人欺负一般,胆之极。

    等他加入队伍,就跟在闵公公身边学规矩了。钱灵犀有两回问他是哪里来的,反把那孩子吓得直哆嗦,除了一个劲儿摇头,什么话也不肯。

    钱灵犀很是奇怪,#阝恒不会拐卖人口了吧?

    后来闵公公实话告诉她,“那是吉祥的表弟,虽也是邓家下人,但因在此地没了爹娘,极是受气,姑娘别瞧他脸上还算白净,一身全是伤,有些简直都没法······公子想法把他弄回来也很是费了一番工夫,对外头这孩子已经死了,回去就改个身份,做我的远房侄儿,所以你问他从前之事,他是断断不敢的。”

    钱灵犀听得怜惜不已,却也生出疑惑,“你们国公府也算是百年世家了,名声在外,怎么世子连管教家奴的资格也没有?”

    闵公公冷笑,“名声在外是做给外人看的,姑娘是聪明人,请恕老奴冒昧多嘴一句,就算贵府那样的书香世家,难道荣阳国公府里就全是干干净净的?都一样。树大有枯枝,不过是让人看着的地方光鲜亮丽,底下的龌龊就只有自己知道了。尤其是这大楚山高水长的,纵然有本家的爷们看着,可这么多年下来,也渐成气候了。世子就算不怕撕破脸的管教了这一回,还有那么些谁来收拾?人人都只道我们世子爷尊贵,可他的难处又有谁知道?毕竟是没娘的孩子,宫里再有心,也不好对邓府干涉过多的。”

    钱灵犀听得唏嘘不已,想想邓恒,也实在不容易。

    把货物装箱,又将马匹改成马车,侍卫改成车夫,几十口箱子浩浩荡荡的绑上,就很有几分商队的意思了。

    #阝恒自是那个挥金如土的大少爷,在前面骄奢横逸着,闵公公带着钱灵犀,成了投靠他打秋丰的穷亲戚。父女二人单独有辆车,倒也自得其乐。

    因大楚精工细做,几乎集中了天下最好的奢侈品,是以南来北往,到他们这里来贩卖货物的商人极多。象他们这样的车队行走其间,普通之极,半点也不引人注意。

    闵公公无事,路上就跟钱灵犀看看风景,聊些逸闻趣事,倒也不嫌寂寞。

    这日着着,起永泰公主的一件旧事来了,“······公主从前最喜欢大楚的一款香油,名叫仙人醉来着,听着象酒,但闻起来却如百花盛开,层层叠叠之间,馥郁芬芬,熏一件衣裳,那香味经久不散,极是难得。宫中虽然贵人颇多,但因为这香极其名贵,有份分得的嫔妃公主不过屈指可数。公主也是及笄那一年,才得了一瓶赏赐,当时视若珍宝,谁也不许碰一下。可是短短三日之后,她却主动把香油退了回去,姑娘可知是何缘故?”

    钱灵犀当然不知,听闵公公道出原委,“原来公主得到那瓶香油后,曾经想配出类似的来,可召来宫中内务府的来问,都不知道这些香料到底用了什么能这么持久。后来是太医院的一位曾在大楚行走的老大夫,这香油之所以这么好,是因为其中加了一味异种白狸的香囊制成。那白狸体带异香,但无论你活着取,还是死的取,都只有臭味,提不出香囊,唯有等到白狸交配怀胎生产之时,方可将香囊取出使用,但那胎儿却保不活了。而新生即丧子的母白狸大半会哀伤而死,便是活下来的,日后生产时也多半会咬死自己的胎儿,防止有人再取香囊。是以这东西昂贵,就贵在这里。公主一听,大感这香料太伤阴鸷,立誓再不肯用此香,而当时的皇上,现今的太上皇听了之后,便下了令,宫中严禁再用此香。”

    钱灵犀听得连连点头,这香料确实是太残忍,要她也不会用的,再看一眼窗外的农田,感慨的道,“大楚虽然富庶,但这些天看路边的乞丐,还有田地的乡民却是衣不蔽体,食不裹腹,只有商人和官吏才珠光宝气,想想反不如我们南明的百姓。

    至少在我们乡下,只要没有天灾**,百姓们吃穿还是够的。其实一个国家再有钱有什么用?得让百姓的日子都好过才行,否则迟早出大乱子。”

    闵公公听她这话却是眼睛一亮,“这话倒和世子前两日的一样。”

    话音未落,就见#阝恒阴沉着脸过来了,“刚刚收到消息,孔离可能已经回到了大楚,就埋伏在我们由此回南明的关卡上。”

    什么?钱灵犀吃惊不,她早听了,眼下走的这条路是唯一回南明的路,要是现在再改道,他们又该往哪里绕?还有赵庚生,孔离回来了,他去哪儿了?

    #阝恒解答不了这么多问题,只能告诉她,“不好,我们只能碰碰运气了。”

第456章 美人计

    庆丰年东临关,是大楚进出南明的第一雄关,过去就到了南明地界,钱文仲当年曾任职过的西康府。从那里折道北上,再往京城只需要数十日的路程,极为便利。若是不去京城,直接返回九原,那直上陇西府是最近的路程,大概也就是两个月的工夫,就能顺利回家了。

    钱灵犀早命丑丑跟家里人报了平安,但现在唯一麻烦的是,她要怎样才能过得了这个东临关?

    孔离真的来了。

    邓恒先一步去打探回的消息很不乐观,孔离不是最近才到的,他到了已经有十来天了,据#阝恒估计他可能没抓到赵庚生,但又判断出赵庚生那支人马身上并没有带着火器,所以放弃了那一路,转而来拦截他们。

    “…···但也有一种可能是他们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在北燕围堵,另一路就杀过来了。”#阝恒不紧不慢的把情况一一跟钱灵犀分析到位,不过听这些又有啥用?

    钱灵犀眼下是泥菩萨过江,暂时管不了赵庚生那子究竟给人追到哪犄角旮旯去了,她更加关心,“我们要怎么过关?”

    昨晚梦中刚和林氏相会过,老妈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提着钱灵犀的耳朵就是一通训,“······虽然#阝公子是个好人,也相信他不会做什么,可你们老这么孤男寡女的在路上算什么回事?回来之后你还要不要嫁人了?”

    明明有一大堆人,怎么就是孤男寡女了?钱灵犀辩解·可林氏不听,“就算有那么些人,但主子就一个。你又是个闺女,也算是和他平起平坐的,人家难道不传你和他的闲话,却传你跟他家下人的?”

    钱灵犀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现在唯一只庆幸的是还没告诉她,自己曾经跟人同过房,还冒充过他媳妇啥啥的·否则林氏真是要抓狂了。

    如果就钱灵犀一人,丑丑自然有办法带她瞒天过海,但是她又不可能脱离大部队独自跑路,所以就得顺带替邓恒也操着点心了。

    #阝恒很纠结,“孔将军实在是个聪明人,他不查人,只查货。我在城门关亲眼看到,就是乡民挑一担柴来,他也要全部拆开,逐一检查。若是有中空夹心之物·查得更是仔细,我们那么些火铳,再用之前的法子,是带不出去的。”

    钱灵犀听得也没辙了,她倒是愿意伪装孕妇再带一回火药,但她的肚子再大,也藏不住一只胳膊长短粗细的火铳啊。之前用的几种方法已经全被孔离杜绝了,那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把这些要命的东西带出去?

    她想想,出了个主意,“那我们能不能把火铳拆了·伪装一下,分头运送?”

    #阝恒跟看怪物似的看她一眼,“你知不知道要制作一件火铳得有多少名工匠参与?这样的国之重器怎么可能交由一人完成?”

    行了·接下来的话不必了,钱灵犀明白了。嘁!不就是不会拆吗?至于得她跟弱智似的?

    “可眼下,我们不走,老赖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吧?”

    他们又不是本地客商,在这个离东临关不远的镇上已经住了有两天了,再住下去,岂不惹人生疑?

    “这点你倒无需担心。”#阝恒的目光中隐含着一丝别有用心的笑意,“你若是有空·也帮着想想办法就行。”

    钱灵犀看着他那笑意·心里颇有些毛毛的感觉,还没等细问·就听吉祥过来回禀,“少爷·人带到了。”

    嗯,#阝恒应了一声,悠然转身,顺着他的视线,钱灵犀赫然看到一个红装翠袖的美人儿,袅袅婷婷立于门外。风姿绰约,眉目含情,见着邓恒通身上下的富贵打扮,钱灵犀真的毫不夸张的瞧见,对面的那双秋波里顿时飞出无数把带绳索的勾子来,嗖嗖嗖的冲他飞去。然后再瞥一旁朴素低调的钱灵犀,那样的不屑是简直都恨不得在头上刻字留念了。

    白一眼钱灵犀,再转过头去盈盈一拜,莺声燕语里好似掺着醉人的蜜一般,“贱妾如烟,见过公子。”

    嗯,#阝恒又应了一声,然后看向钱灵犀。

    钱灵犀怔了怔,忽地明白过来,气得差点拍案而起。原来这就是他流连不去的原因?这倒真是个好借口。泡妞都可以当做正经事,温柔乡当然更能是英雄冢,那她还有什么的,走人呗!省得在那儿碍了别人的眼。

    可等她气鼓鼓的刚一出来,门就在身后叭地一下关了。

    这还真是急不可耐啊!钱灵犀忿忿然的回到楼下自己的房间,就听楼上弹琴唱曲,是不亦乐乎。

    伤风败俗,不知廉耻!任钱灵犀再气,翻再多的白眼,可楼上丝竹之声却没停过。

    闵公公乐呵呵端来晚餐,“姑娘莫恼,公子这也是没办法,所以才行的权宜之计。来,咱们吃饭吧。”

    嘁!钱灵犀心翻个老大白眼,权宜之计那么多,为什么非上美人计?楼就是个色胚!

    因他们“父女”只是#阝大少爷的穷亲戚,是以住也住得低了一等,吃也吃得没那么丰盛。每天不过是四菜一汤,但邓恒从不克扣她的伙食,所上的菜虽非最好,却是荦素搭配,很合钱灵犀的心意。所以见着饭来了,钱灵犀虽然生气,但还是有胃口的。

    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生气。钱灵犀忿忿的戳一条自己喜欢的鱼,送到嘴边一口咬下,却顿时疼得她呲牙裂嘴。

    这鱼并不算什么太好的品种,不过筷子长短,两指粗细,但肉质细嫩,很是鲜美,只是毛刺特别多,要炸酥了吃是最好不过,可钱灵犀偏偏喜欢用热油火慢慢煎透,于焦香中带一抹柔韧的口感,但吃起来就得格外心了。

    瞧她这一时不查,让鱼刺戳伤了牙龈,闵公公忙给她端来清水。钱灵犀把口中血水漱尽,心中郁闷,把帐又记到楼上的那一位头上。

    闵公公瞧着皱纹里满是笑意,只是不语。

    一顿饭毕,楼上的曲终于低了,却又响起摆酒猜拳行令的声音,夹杂着女子的娇笑声,于入夜时分听来,分外刺耳。钱灵犀在屋里呆不住,要出去。闵公公叫了两名侍卫,陪她出去消食。

    镇不大,半个时辰也转完了。幸亏闵公公话得趣,逗得钱灵犀回来时,满肚子气都消了。且喜楼上也终于消停下来,想来人已走了。钱灵犀高高兴兴的洗漱歇息,她虽和闵公公名为父女,但毕竟男女有别,闵公公服侍完她歇息,就自回隔壁房间了。

    钱灵犀正想闭上眼睛,睡个好觉,忽听楼上传来些异样的动静。就好象是木地板用久了,有些松动,踩起来的那种吱呀吱呀声。

    钱灵犀起初没觉得什么,可是冷不丁的,听到一声娇笑,顿时全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那女人还没走!搞不好还在上面做某些苟且之事

    这样的认知把钱灵犀瞬间雷得外焦里嫩,接下来那女人似是又含糊不清的了些什么,可钱灵犀没听清也没心思去听了。只恨不得拿被子把自己裹成个粽子,还是密不透风的那种!

    太不要脸了!这还当着自己的面,邓恒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就算有分楼上楼下,但他能弄出这种动静来吗?

    “你在生气?要不要我帮忙教训下那个人?”因为她的愤怒太过强烈,连丑丑也感知到了,从空间里自告奋勇的爬了出来。

    可钱灵犀更生气了,“谁叫你出来的?快回去,心看了长针眼!”

    “不怕,我不会长针眼的。”

    “那也不许看!总之不要你管。”

    好吧,丑丑撤了。可钱灵犀满心满肺这把无名之火如何消散,生生把自己闷出一身的汗来。

    时已入夏,眼下大楚又不是九原,天气炎热,自然不比北方凉爽,钱灵犀闷在被子里一时尚好,可时间一长,如何受得了?

    满头大汗是哗哗往下趟,最终没奈何把被子扯开一条缝,幸好楼上已经消停了下来。她这才松了口气,然后迅速躲进空间,死活不出去了。

    丑丑想趁机溜出去看看,楼上到底是个什么动静,可才动这念头就被钱灵犀死死摁住,“不许去!”

    那好吧,丑丑只得留下,对着饲主那张苦大仇深的脸,陪她生闷气了。

    楼上的情形,其实远比钱灵犀想得纯洁多了。

    甚至纯洁得连那位名叫如烟的红姑娘都不敢相信,半是疑惑半是引诱的又凑到#阝恒身边,柔声问道,“大爷,您花那么那么多的银子把如烟叫来,难道就不想做些什么吗?”

    邓恒似笑非笑挑眉看着她,“什么都不做就能白拿银子,难道不好?”

    灯光摇曳,更衬得他丰神俊秀,眉目如画。就连阅遍千人的如烟也不禁呆了一瞬,低低叹道,“好是好,但若是能服侍大爷一晚,纵是不收钱,如烟也是心甘情愿的。”

    邓恒微笑,“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看他态度和蔼,如烟有些好奇,追问了一句,“那我能冒昧的问一句,大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邓恒笑而不答,只给她两个字,“你猜。”

    如烟想想,“若是寻常客人,我定是要猜到不好的地方上去,但大爷却一定不是这样的人。是了!”她忽地拍手笑道,“若是不想跟人亲近,又偏要亲近,那十有**,是为了让某人生气,难道公子是为了让楼下的姑娘吃醋?”

    邓恒笑意更深,却是什么也不。

457章 不如成亲

    天刚亮,钱灵犀就离开客栈,出门了。再呆下去,她怕一早看见不该看见的事情,会失控的要抓狂了。

    出门之后,钱灵犀目标很明确,直奔东临门,在那儿附近选了个地方,观察到底要怎样才能出城。

    邓恒之前的描述并没有半分虚假或者夸大之处,这里确实守卫森严,对妇女老人和孩相对宽松,但对一应的行李物品却是检查得非常仔细。就连马车底下,也会专门蹲下去看一眼,想要蒙混过关,真的是非常困难。

    难道真的是毫无办法了吗?钱灵犀很犯愁。

    直到日中时分,她突然听见一阵敲锣打鼓的喧嚣之声,那喜庆的音乐不用多想,是人家结婚办喜事用的。

    百姓们一瞧见这送亲队伍,很自觉就给人家让了个道,让他们先走。那新郎官在前面的马上不住拱着手给人道谢,憨厚的笑容很是能感染人。

    到了城门关那儿,照例也是要停下来接受检查的,但那些士兵明显对人家的队伍就宽松了许多。后面有个不懂事的兵想伸手去掏摸嫁妆,还给旁边的老兵敲了一记,扯了回来。

    因为新娘送嫁习惯是把所有的嫁妆摆在面上给人看着,所以在瞧见无恙后,城门官就放行了。

    钱灵犀瞧得不解,问旁边喝茶的老人家。老婆婆闲来没事,细细告诉了她。

    原来本地虽因一关之隔分了两国,但邻近的百姓几辈子以来互有婚嫁【地风俗,新娘送嫁要在日落前赶到婆家拜天地,是以路上一遇着这样跨境成亲的,百姓们都会自动的让出道来,好让他们先行。

    “……这也是给自己积德呢。至于到嫁妆,在从娘家抬出,到夫家新房之前更是不能落地,也不能给外人碰的。否则都会不吉利。所以你没看那些士兵查别人,偏不动他家的吗?这就是不触人家的霉头,让人家高高兴兴的把喜事办了。”

    哦,钱灵犀听得明白,却忽地眼睛一亮,生出个主意来。急急赶回客栈。径直冲到邓恒门前,“开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还是那位如烟,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打扮得更见娇媚了。

    钱灵犀看着她就来没由的一肚子火。没好气的道,“出去!”

    如烟却不肯听她的,只是转头拿双秋波曼妙的眼去看邓恒。得到邓恒微微颔首,这才不太高兴的瞟了钱灵犀一眼,然后一摇三摆的出去了。

    关了门,钱灵犀对那色胚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隐忍着道,“我有法子出关了,你把那女人打发走吧!”

    邓恒坐在桌边,手指轻点。目露诧异之色,“是么?那你坐下细。”

    坐那女人坐过的地方,她才不要!钱灵犀就站着把方才在城门口看见的情形一。然后告诉他,“要不咱们也找两人办场婚礼,只怕就能把这些火铳带出去了。”

    邓恒听得不住点头№情认真,“这倒确实是个法子。但我们队伍里只有你一位女子,难道要你办场假婚礼?不妥,若是日后给人闲话,岂非是我的不是?”

    钱灵犀急了,“眼下还计较这些干什么?反正是假的,又不是真的,只要你不,我不,再管好你的手下,那还有谁晓得?”

    邓恒还是摇头,“话虽如此,但无媒无凭,你以为人家会信?起码也要查个庚贴婚书的。再咱们在这路上,本来好端端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要办起婚事来?不通的。”

    钱灵犀想着也是,那新郎官出关前确实是给那些士兵验过合婚庚帖,有凭有据,才让他们出的关。

    所以邓恒甚是无奈,“这法子,不通。”

    “也不见得吧。”忽地,吉祥凑上前来出了个主意,“钱姑娘不是一直和闵公公父女相称么?要不然就让闵公公装病,然后你们二人早有婚约,为了替老父冲喜,所以才匆匆完婚,这样也得过去了。至于媒人和主婚人,找当地打听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来担当就是,瞧起来就很是象模象样了。”

    钱灵犀听着颇为心动,但邓恒却满面的不屑,“胡闹M算是如此行事,但若是我与她早有婚约,为何这一路淡淡相待,并未当作上宾?”

    “这个……也不难解释啊?”吉祥卡了壳,钱灵犀却生出个主意来,“譬如两人从前订了婚约,可是一方家境败落,另一方就想赖账也是有的。可没想到路遇不测,迫于无奈只好成亲,这便解释得通了。”

    可邓恒还是觉得不妥,“就算如此,可我们又不是大楚人,纵是成了亲,也没必要在日落前赶出关去,你让那些士兵怎么放行?”

    “这却不难办。”吉祥笑道,“世子怎地糊涂了?若是成了亲,女方就是再落魄,好歹也要准备一两箱的嫁妆吧?就算不必赶出关去,可总要上路的吧?咱们只要弄几口箱子,在底下放上火铳免人搜查就行,至于其他行李,又有什么查不得的?”

    钱灵犀也觉得可行,只是斜睨一眼邓恒,她可不要那个风流无度的家伙当新郎官,“要不就让吉祥来跟我演这场戏吧,也不用弄那么多的文章,只充作寻常伙计成亲就是。嫁妆少点,也少惹人些注意。”

    可吉祥一听,头顿时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钱姑娘你饶过我吧,的胆子,可担不起这样的大事。还是世子镇定,能处变不惊。”

    钱灵犀暗自咬牙,把目光从眼角横了过去,却见邓恒却一副甚是纠结的模样,“容我再细细思量一回再。”

    难道他还以为是谁巴结嫁他不成?钱灵犀忿忿道,“不过是演戏,我是好心,你爱演不演。横竖是你出不了关,我可不在这里陪你磨唧。那孔离又未见过我的女装,想来我一人出关不是什么难事。你自己琢磨吧,三日之内,我必是要走的,到时可别我不讲义气!”

    她拂袖而去。自然没看到邓恒眼中那抹淡淡笑意。定定的瞧了她的背影一时,他往旁边一瞟,“赶紧去把事情办了吧。”

    吉祥点头,赶紧去了。不一时,闵公公亲自上来,虽是笑着。却感慨的微叹了口气,“世子爷,老奴伺候您一场,也盼过您洞房花烛,大婚之喜。却没想到竟会如此潦草,想想真有些对不起公主殿下。”

    邓恒却淡淡一笑,“若是真心。布衣粗食也能过得开心,若是假意,便是金山银山也换不回片刻安宁。这是母亲从前过的话吧?她若是还在,应是最明白的人。”

    闵公公又慈爱的看了他一眼,“您和公主,还真是一个脾气。行吧,此事老奴知道怎么做了。”

    邓恒点了点头,等人都退下。眼中才泛起一抹足以将人溺毙的温柔。

    过了一夜,“深思熟虑”的邓恒才好不容易的同意做这场戏。

    先是闵公公,因为出于维护“女儿”的义愤之情。去找邓恒理论,还打了如烟两下子,然后鸡飞狗跳中。如烟哭哭啼啼的跑了,邓恒“失手”把闵公公在众目睽睽之中推下楼梯,闵公公顿时晕了过去,没等请来大夫就有人嚷嚷着他不好了,怕出人命要报官。

    危急时刻,闵公公醒了过来,大吼一声,“若是你悔婚弃约,不娶我女儿,我就上衙门告你这无情无义之辈!”

    邓恒迫于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为防夜长梦多,闵公公要求立即成亲,还让客栈老板做主,请了媒婆,还有当地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来主持证婚。

    这也演得太逼真了吧?钱灵犀撇撇嘴,坐屋里看戏。反正她是女孩儿家,不便出门应对这种事情,所以只要听从“父亲”安排就是。

    反正也是假的,所以办起事来快得很。不过是照当地的礼仪写了婚书和庚帖,然后借了客栈的地方,准备一份成亲之物就行。

    邓恒办事效率相当高,很快就收拾一间新房出来,不知是不是知道钱灵犀心里膈应,那新房没设在如烟留宿过的客房,而是另择了一间干净屋子,挂上喜帐,摆上龙凤花烛,再贴一张大红肿郑就算是洞房了。

    照计划,他们是拜堂成完亲后的第二日就启程返回南明,一点没误钱灵犀那个三日之期。也算是新婚之喜,所以到时新娘抬几提嫁妆出去,也不过人之常情。她在南明置办的两箱东西这回可派上了用场,一律贴上红纸,充作嫁妆。

    钱灵犀全没所谓,收到凤冠霞帔时还觉得新鲜有趣。虽然上辈子也穿戴过一回,但却不是这样简单的,那时她记得自己光礼服就套了五六层,头上的簪子发钗更是数不胜数,压得脖子都抬不起来。

    可眼下因为天热,吉服只有三层,但全是新制,轻便灵巧,那凤冠也是简约之极。要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请了喜娘给她沐浴更衣,又绞脸梳头的那些吉祥话,钱灵犀真觉得跟过家家似的,轻松有趣。

    不过这也只比过家家累上那么一丁点,所以看邓恒同样穿一身大红吉服,拿秤杆挑下她的盖头时,钱灵犀真的啥感觉也没有。

    只是这请来的喜娘太嗦,一定要看着他们喝了交杯酒,又坐床行了撒帐结发全套礼仪后,这才领了红包告退。

    钱灵犀有些心疼的摸摸被绞去的一绺头发,张口问邓恒,“我肚子饿了,有吃的没?”

    “有。”邓恒很淡定的端出一盘饺子。

    虽然不累,但也折腾了半天,早过了平常的饭点了。钱灵犀没有多想的抓起一只塞进嘴里,咬一口却立即苦着脸抱怨,“生的!”

    这话完,她忽地起来,婚礼上确实是有这种风俗,要新娘吃个生饺子或是生汤圆,句话,取其早生贵子之意。

    忿然把那半口生饺子吐了,钱灵犀再一次觉得,那喜娘实在是敬业得太过头了。

    “怎么请这么个人?”重新拿盘熟点心吃着,钱灵犀是抱怨连天。

    邓恒目光微闪,淡然道,“以后再不会了。”

    嗯,钱灵犀没有多心【来嘛,也是一锤子买卖,难道谁二回还来找她演出戏?

    算了算了,她也别计较了,眼下出关要紧。

458章 防他不防你

    做戏做全套,洞房之夜,无论如何不能把新郎倌赶出去了。

    邓恒很自觉的继续睡在长凳上,可不知是他近日享受惯了还是怎地,一上凳子就往下掉。第一次钱灵犀忍了,第二次钱灵犀也忍了,等到他第三次从凳子上摔下来时,钱灵犀忍无可忍了。

    霍地一下把帐子掀开,“喂,你怎么回事?”

    邓恒也很无奈,“房中的凳子太短又太窄,四条腿又不齐,不信你来试试,实在是躺不安稳。”

    因有外男在室,钱灵犀睡觉也多穿了一层中衣,跳下床来一看,邓恒没有撒谎,那四条凳子拼起来也比平衡木宽不了多少,而且高低不平,真不知是怎么凑成一套的。

    四下瞧瞧,本就不大的新房里实在是没有可睡的地方。因是一楼,潮气重,就连打地铺也不太方便。况且床上被褥只准备了一套,要是给了他,钱灵犀盖哪里?

    看着房中唯一还算宽大的那张床,钱灵犀纠结了半天,终于开口了,“算了算了,你也到床上来睡吧,不过你可别动歪脑筋。”

    听她这么,邓恒的表情有点受伤,“你要这么,那我还是坐一晚上好了。”

    “少磨磨唧唧的,明天就要上路了,我可不想到时看你打着哈欠,提不起精神来。”钱灵犀忿然先上床了,抓了一条被子睡到了里面。

    邓恒似是甚为无奈。犹豫再三,才睡到床上。而且紧贴着边边,似是生怕钱灵犀反过来怎样。

    伪君子!钱灵犀心中翻了老大个白眼,心想要是那个妖妖调调的如烟在此,恐怕他就是另一副嘴脸了〉中吩咐丑丑心提防着此人,钱灵犀放心的呼呼大睡去也。

    丑丑倒是很尽忠职守的替她看着身边那人。可邓恒的表现却很令人放心。他只是看了钱灵犀一会儿,然后就转过身去睡觉了。

    丑丑盯了一时,觉得实在没意思,那他也去休息好了。

    可是睡到天明,钱灵犀却发现自己抓着某人的胳膊当枕头。甚至在他的衣袖上留下可疑的液体。

    是口水吗?钱灵犀坚决不承认。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的转过身去,然后淡定的故意的用力的伸一个懒腰,在宣告自己醒来的同时,也把身边的人敲醒。

    “啊,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吧?不过也该起了。”

    看邓恒似乎什么也没发觉的起床了,钱灵犀暗自把丑丑揪了出来。“我不是让你防着他的吗?”

    丑丑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你是让我防着他,可你又没让我防着你啊?明明是你主动凑过去的,关我什么事?”

    钱灵犀噎得直翻白眼,到底是自己理亏,怪不得人。

    起来洗漱过后,钱灵犀就想走了,可邓恒却道,“若是如此∝会惹人疑心,不如去给闵公公敬杯茶,然后你随我去给昨日的媒人及主婚人家里都道个谢,不定还可以讨些便宜。”

    到底是这家伙肚子里的坏水多,钱灵犀想想也对,要是能让这些本地人来送他们一程,只怕出关时就便利多了。

    估计是因为邓恒封的红包丰厚。所以不管是媒人,还是主婚人都表示一定要送他们出城。

    这样队伍行走虽然缓慢了些,但无疑就更有保证了。但钱灵犀坐在给新婚夫妇准备的马车里,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她的嫁妆,应该那些要命的火铳可就放在自己身后的平板马车上。因是长途奔波,自然不能让人抬着,但箱盖也全打开了,面上虽是些寻常物件,但底下却是暗藏玄机的。

    过城门的时候,因是外地人,自然引起士兵们的高度警惕。虽有本地的媒人作证,但还是要全部开箱检查。

    其他东西都没问题,直等查到钱灵犀这里来时,她悄悄把丑丑放了出去,“快去施个障眼法,别让人看见。”

    丑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似乎根本就不需要他出手。

    邓恒坦然出面,当着那些士兵的面把钱灵犀箱子里的嫁妆,一件一件拿出来给他们看过,这样既不用触霉头,也能证明箱子里面确实什么也没藏。

    钱灵犀惊奇不已,如果火铳不在这里,那邓恒把它们藏到哪里去了?她没有留意到,就在他们的大队人马在城门关拥堵着接受检查时,一个商贩推着两大桶大楚这边特产的蓖麻油出关了。

    这种蓖麻原油若加了香料泡制,是妇人梳头的最爱,但因为本利薄,是以长期被大楚官方控制,不允许大规模的贩卖原油,官方更加鼓励在本国已经调配好的各种贵重头油对外销售。

    但贵重的头油却不是普通百姓消费得起的,所以还是有些商贩用一种特制的大铁桶往外带原油,反正那种桶的大型号有规矩,他们也不违规,三个月才来带一次,每次只带两桶,士兵们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检查一下车底下并没有夹带,就爽快的将人放行。

    等到邓恒这边检查完,那贩都走得远了。

    检查完了,邓恒还很象模象样的和大楚的一帮媒人证婚人们再三依依惜别,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关。

    可是一等到远离关口,跟那假扮贩油的手下会合后,邓恒立即沉声吩咐,“把所有东西扔了,全速前进!”

    什么?全扔了?钱灵犀还瞪大眼睛反应不过来,可邓恒已经拉着她跳下车来○货物,连马车都不要了⊙所有的马都解放了出来,侍卫们拿匕首把两只油桶划破,利落的取出用油纸包好,暗藏其中的火铳,绝对的轻车简从,打马狂奔。

    她的货啊!钱灵犀欲哭无泪,起码让她把那两箱子东西带上吧?她还借了闵公公钱呢,这回真的是全打水漂了。

    可邓恒的这番举动还真的不是杞人忧天,大楚与南明的交界处,两不管的地带,孔离带着人已经布起了一道天罗地。

    远远的看着他的出现,穿上厚重盔甲的士兵们已经用厚厚的盾牌筑起了一道钢铁般的长城。盾牌的间隙之间,已经密密麻麻的张满了强弓劲弩。

    钱灵犀咽了咽唾沫,毫不怀疑,只要他一声令下,便会万箭齐发,到时就算他们有再犀利的火器,怕也只能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邓世子,好久不见了。怎么身边还多出位新娘子?你这可太不够意思了,如果早些告知,末将一定要前去讨杯水酒。不过眼下遇到也是缘份,不如就请随我回去,相信陛下会用最好的美酒来款待您及您的新夫人。”孔离骑着马悠然踱了出来,意态闲适中又带着一股猫捉老鼠般的自负。

    钱灵犀再看一眼邓恒,这回怎么办?你既然一路神机妙算,有没有算到这样的情形?

    邓恒显然是有先见之明的,所以他毫不惊慌的打马上前,告诉孔离,“孔将军,既然你已经在此等候多时,自然是势在必得。旁的话我也不想多,只想请将军看过此物,然后决定是否跟在下做这样一笔交易。”

    孔离仰天长笑,笑过之后却神情肃然,“邓世子,就算你拿我家中妻的身家性命相威胁,我也是一定要把你带回去的。”

    邓恒淡然的目光里微露几分不屑,道,“知道将军铁骨铮铮,在下也没卑鄙到会用老弱妇孺来威胁将军,您不妨先看看此物,看完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孔离听他这话,便有几分慎重了,“那你把东西拿过来。”

    邓恒从怀中取了一封信,裹着一锭银子往前一弹,正好落到孔离面前。他伸手接过,展开书信一看,却是立即为之色变了。将信再三看过,并连信封信皮也反复查验之后,厉声问邓恒,“此事真的属实?”

    “信与不信,全在将军一念之差。”邓恒答得很老实,“也许这信是我找人伪造,也许这信是胁迫他写的,但是将军不妨好生想一想,你若真的将我及一干手下带了回去,真的是于大楚有利么?若是信上所之事属实,那将军又将如何自处?跟随您的一帮忠心耿耿的将士们,又将如何自处?您可以不在乎妻儿老,可他们也都全能不在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道理相信将军比我更懂。”

    大热的天,钱灵犀瞧见孔离居然惊出了一声的冷汗。这不难判断,因为出热汗和冷汗完全是两种神情。抓住他这千钧一发的脆弱时机,钱灵犀暗暗召唤丑丑,“去,惑乱他的心神,让他让开道路!”

    这个不违反天道,丑丑可以施法。

    孔离只觉神思一乱,在自己还没有考虑好的时候,已经下令了,“放他们过去。”

    身边的副将很是惊恐,“将军,这样恐怕不行吧?咱们此次行动可是汇报了上去的。”

    孔离心里也觉得隐隐不妥,但嘴巴就是不受控制的道,“此事我心中自有主张,让他们走!”

    军令如山。

    士兵们顿时闪开一条道路,邓恒也不犹豫,立即打马上前,带着人走了。

    丑丑在后头多留了会儿,确认钱灵犀已经跑不见,这才放松了对孔离的禁锢,追了上去。

    等孔离回过神来,虽然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但再想追已经来不及了。看看手里的信,他倒并未十分生气,只是脸色阴翳的命令收兵回城。

    至于那封信上写了什么,连钱灵犀也十分的好奇。

459章 洗澡是个大问题

    邓恒偏不愿意满足钱灵犀的好奇心,只那封信里牵扯到军国机密,不便透露。

    钱灵犀心里越发痒痒的,“我保证不出去还不行么?”

    “行。”邓恒一本正经的告诉她,“只是我也保证过,绝不出去。”

    这不存心吊人胃口吗?不问就不问了,钱灵犀气鼓鼓要跟他分道扬镳。眼下已经回到南明的地头,她一个未婚少女难道还要顶着妇人发髻跟他一起厮混吗?

    “我知道你现在急于回家,我也一样。不过此事太过重大,我们得先回一趟京城才行。你知道的,我们邓家树大招风,若是动用家族力量,难保不给有心人窥探到火铳之事。况且眼下我也有一个私心,想低调的回京,听听我失踪这些天,各处都是些什么反应。少不得要委屈你,再扮一段夫妻,与我同路了。”

    听他噼里啪啦一通大道理砸下来,似乎还真都是些无法拒绝的理由。可是想想那位如烟,钱灵犀就是一肚子气。

    “你要乔装改扮,大街上多的是女子,何必非得寻我?派几个人送我回家就行。你再去寻个如烟如雨,想扮什么扮不出来?”

    邓恒挥手,把一旁忍笑的吉祥赶了出去,才正色向钱灵犀解释,“我跟如烟并没有什么。请她来不过是为了演戏,实在不是你想的那样。”

    嘁,钱灵犀大大翻了个白眼。显然不信。可邓恒却从怀中取出一张字据,递到了她的面前。

    钱灵犀本来是不想看的,可她识字啊,只看那字据一眼,便给吸引住了。

    字据是邓恒和如烟立的,邓恒让如烟帮他演一出戏。而如烟的要求是让邓恒替她赎身,并替她置一份家业,并按年供给她一定数目的银子,直到她过世为止。

    “这女子很聪明,不是么?”邓恒把已经由如烟签收的第一笔银子的收据又拿了出来。“她知道在这世道里,一个女子不容易保证她的财产不受侵犯,所以她索性并不狮子大开口,只要我每年给她五十两,以保她终身衣食无忧既可。看起来虽然不多,可以她的年纪,活上三四十年。可就是一笔不的开支了。”

    确实聪明。不过钱灵犀还有一点未明,“那她不怕你赖账?”

    “赖女人的账?”邓恒不客气的斜睨了她一眼,“你觉得我会是那种人?”

    钱灵犀撇了撇嘴,就算是如此,也不能表明他们就是清白的,只能明他们进行了一次有偿交易而已。

    不过心里的那口气却顺多了,只是嘴上还硬着,“那你也没必要一定留下我吧?”

    “不,只有你最合适。”邓恒很认真的告诉她,“因为你会骑马。而且黑又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只有它才跟得上大黑的速度。就算是你肯把马借给旁人,黑肯驮么?”

    钱灵犀瞪大眼睛,“可就算咱俩再快,那还有吉祥那么些人呢!你难道想把他们都甩了?”

    邓恒正是这个意思,“若是要不惹人注意,肯定是让他们在后面徐徐而行。而我们快马回京。就算有人想玩什么花招,也不会想到闵公公陪伴的,竟然不是我。”

    他慎重告诫钱灵犀,“你应当知道,有时朋友捅来的刀子。可远比仇敌捅来的更让人防不胜防。我们现在虽然回到了南明,但真的就安全了吗?既然我们能在大楚布下眼线,谁大楚就没有在南明设了钉子?然后别邓家的人,就是朝廷里的人,知道火铳的人也不多,如果这秘密一旦流传开来会怎样?”

    钱灵犀给他得也紧张起来,不过想想又不对,“那这事不是孔离已经知道了吗?他要出去,你有什么办法?”

    邓恒却冲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孔离是个聪明人,他想要拦截我是真的,但他没蠢到没得到实物前就把火铳的消息泄漏。与此相反,他还会千方百计严密封锁这个消息,否则这消息若是泄露,你知道会在整片云洲大陆上造成多大的恐慌吗?”

    钱灵犀瞧他这得瑟样,忍不住刺了句,“尤其他现在放了你,就更不会了。”

    邓恒坦然笑纳了,“聪明。所以你赶紧收拾收拾,跟我准备上路。”

    钱灵犀却讨价还价起来,“你了半天,这件事成不成于我有什么好处?可别是为国效命,国家需要你这样的热血男儿,可不一定需要我这样的弱女子。我一个老百姓,可不想做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业绩。我们家人也老实本分得很,不想升官发财。”

    邓恒笑得从容,“知道你们家人淡泊名利,不稀罕这些东西。但有一样东西,你一定想要。”

    什么?钱灵犀不解。

    邓恒看她一眼,缓缓吐出四个字――“终身免赋。”

    钱灵犀一惊,只听邓恒道,“我知道你爱做生意,你家二哥也有功名,他可以免赋,但你爹和大哥他们不一样得交赋税?你若是肯跟我跑这一趟,我求皇上给你们家开个恩典,免了你们全家的税赋,如何?”

    他顿了顿,道,“听你大哥就是因为税赋的问题给你从前那个二姐夫连累了,如果光明正大的免了你家的税赋,将来你还用操这些心么?”

    钱灵犀这回可大大的心动了。

    无论什么朝代,老百姓的税赋可都是不轻的负担,就算钱家是书香门第,在税收上会有一定的优惠,可仍是一笔不的数目。如果能给全家终生免了税赋,那往里,是他们在经济上得益,往大里,这辈子都不用怕官府拿捏了。

    历来官府看谁不顺眼,不就是一句苛捐杂税就把人诓进去了?

    钱灵犀追问,“那是我参与的所有生意以及将来置的田地都免税,还是必须得我独家的?”

    邓恒表情很诚恳,“如果是你参与的所有生意全免,那恐怕不可能,但只要是写在你名下的生意全部免税,如何?比如你在我的糖厂也有份子,在分给你之前就不再算税了,全部给你,剩下我该交的那是我的事。”

    钱灵犀听着大好,“你能保证?还有我们家人,也能一样?”

    邓恒不敢打包票,“这事毕竟得天子裁决,我会努力,但若是实在不成,以后你们家交多少税,我帮你出,行不?”

    行!钱灵犀宰起大户很利索,既然有人答应了,那她就牺牲一把我,做一回假凤虚凰吧。

    真正踏上行程才知道邓恒所的辛苦是什么意思,这家伙完全就拿出急行军的派头,每天天一亮就带着钱灵犀上路了,午饭都是自备干粮解决,晚上一定要到天黑才肯找地方休息。

    没几日日下来,钱灵犀只深刻的领悟到一件事,钱不好赚,便宜不好占啊!尤其是想从某个姓邓的奸商手里赚点钱,那简直是老命都要去半条了。

    这日傍晚,在途经一个镇时,钱灵犀无论如何再不肯往前走了,因为邓恒已经打听过了,再往前就又得在村庄借宿,而在乡村借宿就意味着又没有地方洗澡了。

    “我觉得头有点晕,可能是要中暑了。”钱灵犀找了个借口,有气无力的歪在马上,好象随时都能掉下来。

    邓恒似乎很着急,“你再坚持一下行不行?到了前面村庄,我一定想办法找地方给你洗沐。”

    钱灵犀不信,之前有一天她就是信了邓恒的话,结果大半夜的他把领到村里的河边去了。

    明晃晃的月亮,明晃晃的河水,钱灵犀一看就掉头走了。她宁可找老乡借个盆子,象孩似的洗了个坐浴,也坚决不在那样光天化日的地方干有伤风化之事。且不提邓恒是否会偷看,村民是否会偷看,万一河里钻条水蛇螃蟹什么的出来,还不把钱灵犀吓死?

    所以她极力耍起了无赖,“我头真的好晕,还胸闷想吐,肯定是中暑了,我不行了,不行了!”

    瞄到镇上最大的一间客栈门前,钱灵犀很配合的从马上“栽倒”下去,顺理成章的就混了进去。

    邓恒在她身后的眼神闪了闪,终于还是跟进来了。

    先要一碗绿豆汤,清热解暑,接着钱灵犀就要了一只浴桶,泡澡。

    当全烧于浸在热水里,舒服得她全身每个毛孔都张开了,连日来的乒似乎也化在这暖融融的热水里。钱灵犀脑袋一歪,就这么睡了过去。

    因为她睡前没交待,丑丑自行出去觅食了。钱灵犀累,他也会累,跟着一个长期不负责喂养的饲主,家伙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所以邓恒进来的时候,没遇着一点阻碍。

    孤男寡女,为了路上方便,自然是以夫妻相称,而自从洞房那日同床共债后,钱灵犀也渐渐习惯了邓恒睡在她身边的日子。尤其这些天累得半死,几乎沾床就睡,哪里还会生出别样心思?

    可她没这心思,不代表别人没动过什么心思。看着钱灵犀给热水泡得红通通的脸,邓恒伸指轻轻抚过她的圆润的面颊,目光顺着她纤细的颈,一直滑向蜿蜒进水里的肩……

460章 我可以负责

    钱灵犀是给人捏着鼻子憋醒的,睁开眼睛的瞬间还有些茫然,自己这是在哪儿?

    可一旦焦点对上了旁边以袖掩面的男子,再看看自己在水桶里不着寸缕的身体,钱灵犀本能的就放声尖叫起来。

    “别叫,别叫!”邓恒一手还要捂着眼睛,一面手忙脚乱的想把钱灵犀的嘴巴给捂上,“你想让全客栈的人都来看笑话吗?”

    一句话,成功的让钱灵犀闭嘴了。不过下一刻,她杀人的心都有了,“你怎么跑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

    邓恒似乎很是尴尬,呐呐解释着,“我看你进来洗澡洗半天了,可怎么敲门也没人理,我怕你在里面出了事,所以才进来看看。谁知道你……谁知道你竟然睡着了。”他的语气从不好意思变成了抱怨,“幸好还没滑进水里去,否则那可怎么办?”

    钱灵犀暗自一召唤,丑丑还没回来,不过留了个条,告诉饲主自己觅食去了,让她不用担心。

    钱灵犀欲哭无泪,这怎么就赶得这么巧?眼下还真不能邓恒错了,要是他不进来,自己真出点意外怎么办?可这事要不是他的错,能是谁的错?

    匆匆把身上擦洗干净,爬出浴桶,钱灵犀边套衣服边跟邓恒谈判,“这件事算我倒霉,你可不许出去!你要敢出去,我就杀了你!”

    邓恒摊着两手,表示自己也是很无奈啊很无奈。踌躇再三才试探着道。“如果你想要我负责任,也不是不可以。”

    “你休想!”钱灵犀没活得不耐烦,想想定国公府那么深的水池子,她可搅和不起,“总之这件事只要你不我不,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再瞪一眼邓恒,钱灵犀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倒霉,跟人拜堂已经够糟糕的了,还给人看了少儿不宜,也不知他有没有看光。

    晚上。在黑漆漆的帐子上,钱灵犀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看了多少?”

    这个……邓恒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想,你也不会愿意看回来的吧?”

    那当然!钱灵犀又不想长针眼,平白无故的去看美男出浴作甚么?

    邓恒很老实的道。“那你觉得我能怎么补偿你?你,我去做就好了。”

    怎么听得他好象还很委屈的样子?钱灵犀很是光火,但突然发现自己还真的不能要求邓恒做什么。如果真的管他敲些金银,那不成卖身了?可要是就这么放过他,钱灵犀真是觉得不甘心啊不甘心。难不成让他负责?钱灵犀心中更加气苦。心里头象憋着一团火,烧得她再看向邓恒时,直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接下来的数日,邓恒尤为老实,任她什么就是什么,别争执。就连目光也不敢与她相对。

    不过这日赶路多时,偏偏没遇到合适的乡镇,最后行到一处山村眼看天色已晚,只得投宿在一户乡民家中。

    那是一个典型的留守家庭,青壮年儿孙们出去做买卖的做买卖,做学徒的做学徒,只有一对老夫妻看管着几个年幼的孙儿孙女。偶尔也接待一些过往的行旅客商。赚几个钱贴补家用。

    因老夫妻年轻时也是做惯买卖的,于接待一事上精通得很,落落大方的把邓恒与钱灵犀让进客房,等他们收拾好了,那老公公也下厨烧好了几样菜。还特意打了一壶家中自酿的米酒。给他们一起送了过来。

    邓恒道谢接过,可钱灵犀却瞧着好奇,“老公公,怎么劳您亲自烧菜?”

    这在乡下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哪家的男人肯轻易下厨房啊?就是厨子,回家之后也是婆娘炒菜的。

    那老丈笑呵呵的在他们旁边坐下,“我家老婆子炒两个青菜还行,可让她做鱼做肉的实在是太难吃了,省得糟蹋东西。来,伙子,我陪你喝两口。”

    “能给我一杯不?”别人没开口,钱灵犀倒是自己讨上了。她许久没喝过这种乡村自酿的米酒了,大热的天也想喝两杯解解乏。

    那老丈惊奇的看她一眼,“你也好这个?”

    “爱着呢!我从前在家,自己还酿来着。瞧您这酒的颜色,肯定是放了好几年的吧?”

    “眼力不错嘛!”那老丈上下打量她一眼,似是找到了知音,“那也给你来一碗,尝尝我家的酒,不过我这酒劲儿大,你们回头可悠着点。”

    “没事。”钱灵犀心想这米酒能厉害到哪里去?从前自家卖酒的时候,她也是有两三碗的量的。

    那老丈只是笑,却不多话,桌上的好菜他也不动筷子,只就着把煮好的盐水花生,跟他们一边摆古,一边喝酒。

    一碗酒下肚,那家的老婆婆把孩子们都打发到床上去了,过来话了。瞧见那老丈陪他们喝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老东西怎么又喝上了?那酒虫是勾了你的魂儿还是怎么着?没忘了大夫跟你交待过,不许喝酒吗?真是不要命了,快把碗给我放下。”

    眼见老婆婆要来抢酒,老公公急忙护着,“哎呀,那大夫是不能多喝,又不是一点都不许沾。好容易来个客人,你就让我喝两盅吧,别扫了大伙儿的兴。”

    钱灵犀忍俊不禁,已经明白了。想来这老丈身子不好,是不能饮酒的,所以才假称老婆婆不会做饭,下厨炒几个菜出来,顺便也能陪陪客人,解解酒馋了。

    争夺间,老丈觑空把那碗酒一口饮干,然后蹒跚着步子,一溜跑着出门了。老婆婆气得不轻,扶着门骂,“你就跑吧!灌一肚子黄汤还敢往外跑,等到摔了,看谁伺候你!”

    老丈回头一乐,“我不走远M到前面老三家歇一夜去,省得听你唠叨。”

    老婆婆回过头来还在抱怨,“个死老头子,他两句就跑,真是越老越难伺候!”

    钱灵犀掩面而笑,忍不住对那个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的家伙露出笑脸,眉飞色舞的道,“这跟我们从前在乡下一样一样的,从前我们村也有一户人家,差不多的情形,时不时就闹一出,也到我们家来睡过。”

    邓恒瞟她一眼,忽地道,“这酒劲不,你脸都红了。”

    是么?他不钱灵犀还不觉得,他这一,钱灵犀摸摸自己的脸颊,果真绯热一片。

    那老婆婆似是忽地想起什么,回头望他们道,“哎呀,这酒是我那死老头子从前折腾了龟啊蛇啊那些玩意儿自己泡的,都好几年了,药性十足,有个什么刮风下雨的天气喝两盅可舒坦呢,不过你们年轻人可不能贪杯。”

    什么?钱灵犀听得顿时辶耍连邓恒也尴尬不已。读书人就是这点不好,都或多或少的学了点药理,如果这酒真是泡了那些东西的,那就应该是滋阴壮阳那啥啥的。

    老婆婆看着他们,忽地又笑了,“不过你们夫妻嘛,多喝两杯也没事,回头包管你们生个大胖子。嘿嘿,我家孙子就是这么来的。”最后,她又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哦,对了,你们住的屋子离我们那儿远,老婆子耳背,晚上有什么事,你们别嚷嚷了,自己看着办吧。”

    钱灵犀的脸已经不是热能形容了,简直火烧火燎的!她能不能申请再开间房啊,加多少钱她也愿意的。

    勉强扒了碗饭,钱灵犀借着收拾碗筷的时机,从水缸里舀了一大瓢清水,拿帕子打湿,把滚烫的两颊敷了半天,直等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深吸口气,往房里回去。

    心中不免怨念,早知道会遇到这种关键时刻,她就不打发丑丑去找赵庚生了。眼看着都要到京城了,谁知道会在天子脚下出这种幺蛾子?

    那老丈也实在太不淳朴了,一把年纪泡这种玩意儿干什么?这不是让人犯错误吗?你在喝之前好歹也做个风险提示啊?

    钱灵犀强装镇定的进了门,就见邓恒倒是一派光风霁月的模样坐在桌边,可凑近一看,他正蘸着茶水,在桌上练大字。

    一边写还一边喃喃自语,似是在搜肠刮肚的把记忆中所有关于那些点捺撇划的多少种变化全都一一展现出来。

    他就装吧!钱灵犀决心眼不见为净了。其实他有什么不好解决的?躲个没人的地方找五姑娘去啊。哪象自己,只好等这热意自己下去。

    睡觉睡觉,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想了。钱灵犀把自己裹被子里,闷头睡觉。

    可能是路上累得慌,她还当真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可是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只觉身上越来越热,越来越热,以至于汗流浃背,生生的把她热醒了。

    可是一醒来,就见旁边有双墨黑墨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钱灵犀吓得一哆嗦,顿时坐了起来,“你干什么?”

    “没有,只是睡不着。”邓恒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只是平静中隐含几分烦燥。看钱灵犀一眼,便把头转了过去。

    钱灵犀忽地觉得不对,低头一看,却见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中衣整个都蹭散了,露出里面的贴身衣,还有雪白的莹润肌肤。

    钱灵犀大澹这回亏大了,又给那家伙看去了。

461章 被高估的男人

    可邓恒似乎对她全然无意,起身出了蚊帐,站在窗前发呆。

    钱灵犀整理好衣物,这才有心情话,干咳了两声,好奇的问,“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看星星。”

    星星有什么好看的?这时代没什么空气污染,几乎一抬头就能看到繁星满天,不过再好的风景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就显得不稀奇了。不过钱灵犀也睡不着了,呆在床上只觉气闷得慌,不如也下床来透透气。

    夏日的夜晚,繁星满天,偶尔还会有流星划过天际,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很是好看。

    可钱灵犀没有向流星许愿的好心情,反而很是煞风景的道,“看,扫把星,有人要倒霉!”

    这可不能怪钱灵犀,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风土人情,这时代就是这么看待流星的。而一起去看流星雨的浪漫,也只有等到很久很久之后的后来,才会有那样的风俗民情。

    邓恒瞟了她一眼,“有人倒霉,你好象很高兴?”

    “谈不上有多高兴吧?不过如果一个人是老天注定要他倒霉,那肯定是他做了什么不招老天待见的事情。这是天道循环,谁也没有办法的事情。”

    邓恒沉默了一时,忽道,“可也有些人什么都没做错,却生来命运多舛,那该怎么?”

    “那也许是他上辈子做错了事呢?又或者他这辈子多灾多难。是为了下辈子享福做准备,所以天命这种事,不得的。”

    邓恒轻笑,“你倒当真想得通。若你就是那命运多舛之人,只怕就不能这么豁然了吧?”

    钱灵犀却瞥了他一眼,“子非鱼〔知鱼之乐?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都经历了些什么?”

    “这么来,你似乎经历很坎坷?那便来听听。”

    钱灵犀却道,“就算我了,你又不是我。怎么能体会我的心情?这就象一双鞋穿在脚上,只有自己才知道舒不舒服,就算是父子夫妻也不能代替的。”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邓恒忽地笑问,“你是在开导我吗?”

    钱灵犀重重的嘁了一声,掩饰的心虚,“谁开导你了?难道你命运多舛吗?那真是笑死人了,要是连你这样的人也不好过。这世子大半人都要一头撞死去了。”

    邓恒却道,“你刚刚还,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苦恼?不过我还是谢谢你肯这么开导我,既然凡事皆有天命,那也没什么好想的,不管我是好命还是歹命,总之好好过就是了。”

    “这么想不就对了?”钱灵犀正想再他两句,忽地就觉脸颊有点痒。啪地一巴掌下去,蚊子跑了,那儿已经鼓起个包。

    真可恨!钱灵犀再没闲心看星星谈人生,径直就往帐子里躲,邓恒跟在她身边调笑,“有人刚才,若是老天注定他倒霉。肯定是做了什么不招人待见之事。就算是只的蚊子,不定也是因缘宿果,前来讨还血债的。”

    钱灵犀听得心中恼火,钻到床上道,“喂。你这人有没有点同情心啊,我都给蚊子咬了,你很高兴是不是?”

    邓恒跟进帐子里,老神在在的道,“也谈不上很高兴吧,只是突然领会到一点点人生的真谛。”

    钱灵犀果断的一脚踹过去,“那你不如出去好好领悟一下,相信有更多蚊子愿意为你解答问题。”

    邓恒笑着避让,“不必不必,窥一斑而知全豹,有一师足矣,足矣。”

    听他口气揶揄,钱灵犀更气,越发不依不饶的要把他往外赶。可是黑夜之中,虽有窗外星光,可到底床铺狭,钱灵犀一时不查,也不知是扯到哪里还是怎地,只觉好似给什么重重绊了一下,整个人往侧边一倒,就这么斜斜的摔到了邓恒的身上。

    钱灵犀又惊又羞,急忙挣扎着要爬起来,可她也不知怎地,手往下一撑,竟然就那么好巧不巧的插进了邓恒的衣里,男子衣饰不必如女子般繁琐,邓恒的这层衣里,就是温热的胸肌了。

    钱灵犀跟摸着炭似的迅速把手缩回来,可这样一来,她重又跌进邓恒的怀里,还是被自己不心剥开衣服的那种。

    只听邓恒一声闷哼,也不知是不是被她撞痛了,钱灵犀越发手忙脚乱的想爬起来,可偏偏越忙越出错,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弄的,夜色之中只听嗤啦一声裂帛脆响,她竟跟色狼似的,把邓恒的衣裳都扯破了。

    钱灵犀愈发羞急,挣扎得也更厉害了,可是忽地,邓恒将在自己身上乱爬乱动的她摁住,急促低语,“别!别再动了。”

    钱灵犀怔了怔,邓恒的声音暗哑,呼吸急促,好似……她好似感觉到有个什么**的东西抵着自己柔软的腹了。

    轰!钱灵犀浑身都似被火烧似的是烫,上一世,她跟邓恒的婚姻虽然短暂,但足以让她明白一个女人应该明白的事情了。

    这烂人!他,他居然在这时候有了反应!钱灵犀简直欲哭无泪,却只能尴尬的继续趴在这烂人的身上,以防闹出更加无法控制的局面。

    男人一旦失控起来,都是下半身的动物,她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把自己交待在这儿了,女孩子的贞洁是她最好也是最重要的嫁妆,钱灵犀将来还想清清白白的嫁人呢!

    可情况似乎并没有如钱灵犀想象那般,她乖乖的趴着不动,邓恒就能平静下去。似乎晚上喝的那点酒劲在这番折腾中一下子全部冒了出来,变本加厉的折磨着人。

    钱灵犀只觉邓恒的身上越来越烫,而呼吸也越发紊乱,而她趴在他的身上,也是一刻比一刻的更加难熬。因为,情绪好象跟病毒一样,都是会传染的。

    钱灵犀只觉一颗心肝也扑通扑通跳得厉害,简直就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似的,萦绕鼻端的全是邓恒的男性的麝香体味,勾起了她深藏多年的美好记忆,令人忍不住的就想沉溺其中。

    可是不行!狼拉扯着钱灵犀的神经,告诉她这绝对不行,可情感却缓慢的推动着她的身体,往邓恒身上贴得更紧,钱灵犀只觉自己此刻就象架上火上的鱼,正给人翻来覆去的用慢火煎熬着,看是最后狼输了情感,还是情感输给狼。

    “我……我能亲下你吗?就一下,一下就好。”在钱灵犀的鼻尖都给逼出一层汗来的时候,邓恒的日子显然更不好过。他低低的哀求着,是如此的卑微而可怜。

    “不……”钱灵犀重重咬了口舌尖,拼尽最后的力气,表示了拒绝。

    可邓恒却揽上她纤细的腰,用更加低沉更加哀婉的语气恳求,“真的,就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钱灵犀心软了,可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答应。可邓恒却趁她这点短暂的考虑的间隙,已经轻轻动作起来。

    试探性的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唇,在察觉到钱灵犀浑身一震的逃开后,又心翼翼的追了上去。

    火热的唇舌,温柔的触碰,这一切的感觉都太好太好,美好得令钱灵犀有想落泪的冲动。

    邓恒只要亲一下就好,邓恒是个君子,邓恒从来没有撒谎……那么,就这样,的,的亲吻一下行不行?

    她的头脑在发出允许的指令之前,身体已经先于她做出反应。有一些事情是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感觉得到了,无疑邓恒感觉到了。所以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一手搂定她的细腰,深深的吻了下去。

    再不满足于浅尝辄止的触碰,这是男人与女人之间,最深切最真实的亲吻。舌尖划开她的唇齿,深深探入,去攫取那一抹最柔软的芳香。

    一瞬间,钱灵犀只觉连呼吸都已忘记,浑身似被火烧。意乱情迷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天旋地转,邓恒已经翻了个身,把她压在了身下,让侵入的吻越来越深。

    钱灵犀紧闭着眼睛,已经完全无力去思考什么。她只是单纯的贪恋着这种久违的温度和亲密,她只是单纯的相信着邓恒。相信他既然答应过只是亲一下就好,就一定会有分寸的不会做出其他过分的事情。

    可是,她显然高估邓恒了。或者,高估一个男人的自制力了。

    当那悱恻缠绵的吻还在火热的继续时,有一只手已经悄然伸向钱灵犀的衣襟,以与它优雅外表不相符的蛮横粗暴的扯开了那束缚她的衣襟,抚上了少女胸前隆起的丰盈。

    因为尚是豆蔻年华,又是南方女子,所以钱灵犀的胸前并不算丰满,但那两只如白鸽的椒乳却比任何娇媚的身体都更能激起邓恒的热情。

    痛!那样经不起半点轻薄的娇嫩,却被粗暴对待的疼痛瞬间惊醒了钱灵犀的狼。

    当她的神智从魂游天外被拉回几分时,深切的被眼前的局面吓着了。不是亲一下就好的吗?怎么会这样?

    邓恒看到了她的清醒,却依旧碎碎亲吻着她的面颊颈侧,暗哑着祈求的问,“乖……给我,好不好?”

    钱灵犀不语,晶莹的泪珠却滚滚而落。

462章 仿若新婚

    由上而下的,#阝恒定定的看着钱灵犀,看着她的眼泪。

    一滴滴,一串串,象是停不了的溪,汩汩而落。从她忧伤的眼,顺着她难过的脸,滑进荞麦枕,滑进两人纠缠的发里。

    无论多少亲吻,无论多少爱抚,都堵不住那源源不绝的伤心。所以,邓恒放弃了。

    “算了,你若不愿,我不迫你。”翻身从她身上下来,邓恒似想离开,想想却还是转头道了句,“我是真的欢你。”

    当他的手抚上帐帘时,身后的女孩终于低低的,带着泣音开口了,“我……知道。”

    #阝恒霍然回头,一向平和的他也略带了几分激动,“你知道还这样不愿意?你知不知道,只要你愿意,我是真的会娶你!”

    “我知道。”钱灵犀就是知道这一切,才越发的不能接受他。

    不知道是眼泪冲开了心里的堤防,还是压抑得太久的情感需要一次痛快的宣泄,钱灵犀看着面前那个困惑的男人,低低向他倾诉出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伤痛。

    “你知道吗?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我梦见你娶了我,我们过得很幸福,很快乐。如果这上真的有神仙眷属,我想就是我们了。”

    “可你……”

    钱灵犀凄然一笑,把他的话截断,“可你的家人不喜欢我,他们嫌弃我的出身,嫌弃我这个人。你曾经过,如果你娶了我·我只要把门一关,就不会受到外面的伤害,可你有没有想过,有时来自家里的伤害才更加惨烈?”

    顿了一顿,她掀开最痛的那道疤,“在那个梦里,我没过多久就死了。死在家里,死于一场意外。”

    邓恒只是听着,心就揪紧了·“谁杀了你?”

    “不知道。”钱灵犀吐出这三个字,只觉心里都在滴血。

    曾经,她以为是钱慧君害死了自己,可是,当她慢慢学会为人处事,钱灵犀开始懂得,害死她的其实是自己的天真和过于轻信。

    事情发生在薛老太君眼皮子底下,她就能保证清白吗?北方富人家生火主要是烧地龙,可为什么当天会给钱灵犀安排一个需要烧炭的房间?就算再疼她,象#阝府这样的大户人家·难道会不知道炭毒的厉害?为什么那么多的丫头仆人用了火盆都没事,偏偏就是钱灵犀出了事?

    关于过去的一切一切,钱灵犀都不想,也无力去追究什么了,她只能泪流满面的告诉#阝恒,“我知道你喜欢我,可你的喜欢,我承受不起。”

    邓恒突然伸出手,把她拥在怀里,抚慰着难过啜泣的她·温柔无比,“好了好了,别再哭了。我明白了·我什么都明白了。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件事,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如果我不是邓恒,我是房亮,或者赵庚生那样的穷子,你是愿意嫁我的,对不对?”

    “是!”钱灵犀这一声里包含了多少的心酸无奈只有她自己知道·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钱灵犀从来不是个好记性的人,可这首诗却似镌刻在心头,每每午夜梦回时忆起,字字椎心,句句泣血。耍尽心机,我也会嫁给你!可你不是,可你为什么不是?”

    十根纤纤细指,死死抠进#阝恒的肩头,似是要诉尽她的无尽忿懑。

    邓恒丝毫感觉不到痛,只是看着钱灵犀,看着她用那么忧伤,那么忧伤的目光看着自己,心就酸软成一片。

    离京城不过短短两三日的路程了,可邓恒却格外的留恋起来。行路也不似前些天那样的紧赶慢赶,反而有了一丝悠然之姿。

    钱灵犀什么话也没有,可她的目光停留在邓恒身上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因为她已知道,到京城的那日,就是他们分开之时了。

    在经过了那样任情使性的一夜,恐怕谁也没有再面对彼此的勇气。就好象一本书,已经翻到了结局的那一页,再怎么意犹未尽,也不过是分手。

    如此两日,已到了京郊。

    想着明天就要进京,钱灵犀心里既有如释重负般的轻松,又有若有所失的淡淡伤感。晚上刚刚歇下,邓恒忽地兴冲冲的进来,“听明天六月六,本地人都要出去过节看荷花,不如我们明天同去玩玩再进城,可好?”

    有这个必要吗?可看着他眼中的期待与希翼,钱灵犀不出拒绝的话来。就当是别离前最后的欢娱吧,她轻轻的笑,“好。”

    一大早的,#阝恒就弄来两套新衣服。

    朴素的靛蓝土布,寻常的民间样式,可穿在邓恒的身上就是比旁人好看。钱灵犀也是一样的蓝布衣裙,只是在腰间各自束一条大红腰带,佩一样的同心结,带出几分仿若新婚的喜气。

    到底是京郊,繁华之处已经与寻常地方大大不同°是一个六月里的普通节日,街上却是人头攒动,往来穿梭间极是艰难。

    他们二人连马也没带,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便如寻迟姓般随着人流往最热闹的地方而去。忽地,身后几个青年后生嘻嘻哈哈结伴闯过,钱灵犀身材娇,给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下。

    一只手适合扶住了她,“怎样?受伤没?”

    钱灵犀摇了摇头,额上已微见汗意,只是奇怪,“怎地会突然涌出这么多人?”

    邓恒苦笑,“我方才听人闲话,才突然想起,每年六月六,陛下为了与民同乐,会让人将宫中的大象等猛兽带出巡演,与民同乐,想来今日咱们是有幸撞上了。”

    钱灵犀恍然,“怪不得。那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想你从前定是在宫殿里看这些表演,不如今日也与民同乐一番可好?”

    #阝恒一笑,执起她的手,“只要你不怕辛苦,那就去瞧瞧。”

    钱灵犀脸上一热,想把手抽出,可邓恒却十指紧扣,不肯放松片刻,“街上人多,一会儿走散了可如何是好?走吧。”

    竟是再不过问的就这么拉着她随人潮而去,钱灵犀侧眼看他,就是这样一身朴素的装束,就是这样毫无形象的在人潮中护着自己挤来挤去,只为了远远的跳起脚来看一眼被人山人海围起来的荷花,只为了把自己驮在背上,让她远远的瞧一眼关在笼子里的狮子老虎,再被大象吸起喷洒的水溅上几滴,就笑得异常开心。

    开心的让他身边的那些人,那些风景全都失了颜色,天地之间,钱灵犀只能看到#阝恒的笑。看得人心窝子里都暖暖的,热热的,有想流泪的冲动。

    钱灵犀深信,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邓恒都是喜欢她的。

    喜欢得愿意为她做一些傻事,喜欢得会为了她一再犯错。她曾经为这样的喜欢心动,为这样的心动沉溺,可如今的她更会为了这样的喜欢而割舍自己的感情。

    不是不痛的。

    那痛还会丝丝缕缕的侵入五脏六腑,骨髓血脉,连每一口呼吸,每一次心跳,都是痛的。

    可还是要忍耐,还是要亲手把他推开。

    钱灵犀不是贪生怕死,她只是不愿意在邓恒的生命中一再留下无法愈合的伤痛。

    上一世,她死了,一死百了。可那一世的邓恒呢?他是抱着怎样的伤痛度此余生?

    年少夫妻,又在最恩爱的时候别离,那痛会长成心尖上一颗朱砂痣,在每个午夜梦回,溃烂成伤,永世难愈。

    第一最好不相见,从此便可不相恋。

    可是如果已经见了,已经恋了,那钱灵犀还能有什么办法?她只能控制着自己的情感,不再与邓恒相依相守。

    他们各自会有各自的丈夫或者妻子,各自会有各自的儿子或者女儿,他们都会背负起不同的家庭,不同的责任,在不同的人生轨道上做着各自应该做的事。

    那时,纵然他们会成为彼此的床前明月光,也只是在每个有月的晚上才会彼此怀念。刺痛,却也有限。

    天色渐晚,喧嚣散去,宫中的队伍也渐渐回转了车队。

    #阝恒却依旧背着钱灵犀,“走,咱们吃饭去。你想吃什么?”

    “你放我下来吧,这背着怪累的。”

    “不累。逛了这么半天,你肯定脚酸了,这里人又多,我不过背你一时,真的不累。”

    钱灵犀心头一暖,掏出手绢替他擦擦头上的汗,“那你背我到前面的瓜田,我口渴,想吃瓜了。才来的时候瞧着就想吃了,咱们找种瓜的农夫买个地里现摘的。”

    “好啊。地里现摘的,肯定会比别处甜。到时你好好挑挑,别让人蒙了去。”

    “那当然,咱们就坐那儿吃,要是不甜就不给钱。”

    “得有理。嗳,你们老家也种瓜吗?”

    两人正絮絮如寻常夫妻着话,忽地有一队侍卫匆匆赶了上来,到邓恒面前,单膝点地,“卑职参见殿下!”

    钱灵犀笑得有几分苦,看来他们,是永远走不到那瓜田了。

463章 婚事有变

    嗦再入皇宫,钱灵犀没想到自己居然见到一位故人。

    一身雪白纱衣,通身没有纹饰,但那高贵的质地已经不是寻常人家穿戴得起的。尤其胸前佩的,那一串颗颗都有龙眼大,莹润透亮,毫无瑕疵的玻璃种翡翠念珠,就更见尊贵了。

    钱灵犀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各种眼力都有长足进展。自然知道翡翠珠串,历来是最考究翡翠质地的,取材通常来自一块完整的大料才能保证珠串色泽的整体性和光泽的一致性。所以,只有最好的翡翠原石才能制作珠串,也翡翠珠串在翡翠首饰中的地位,也就不言而喻。

    钱灵犀淡淡一笑,“程姑娘好。”

    程雪岚的美貌一如往昔,甚至可以,经过这几年的修身养性,她的美貌更加出众了。原先那股孤傲清艳之气渐渐淡去,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澄和与宁静,整个人温婉明净下来,反而将原先那股子艳色冲淡不少,让人瞧着既高贵又不失亲和,真正象个大家闺秀了。

    与钱灵犀乍然重逢,程雪岚的神色也颇见欢喜,“真是好久没见了,钱姑娘,你近来可好?家里人可都安好?”

    她还真是不一样了,要是从前的程雪岚,一定会揪着钱灵犀,先刨根问底的问她为什么会跟#阝恒在一起进了宫,还做一副妇人打扮。

    可眼下,她却只落落大方的打个再正常不过的招呼,就好象钱灵犀的出现再正常不过一样。

    钱灵犀这回笑得有几分真心了·“多谢惦念,家里都好。看程姑娘的样子,似乎过得不错?”

    “托福,一切安好。”程雪岚简短利落的介绍着自己,“近日我义母有些心绪不宁,今日过节,便接我进宫跟她讲讲佛经。原本晚上就要回去的,没想到竟遇上你了,这也是我们有缘。在程妃娘娘的住所·你不必客气,有什么需要跟我就是。”

    钱灵犀没什么需要的,只要不让她出去跟那些贵人磕头请安,让她安安稳稳呆上一夜就行。

    程雪岚也不嗦,先让人打水给钱灵犀洗漱,去问过程妃的意思后,回来就摆上了饭菜,陪她吃了晚饭,然后安安静静在一旁看她的经书,钱灵犀不问·她什么也不多。

    她们的居所虽在一处,却有两个相对独立的空间,钱灵犀不是好事之人,也没什么想打听的,这样的清静倒让她轻松不少。

    看着如火夕阳下的宫墙内,那一株芍药名品金带围开得正好,忍不住向宫女讨了纸笔,对着描画起来。想着日后带回家做个绣花样子,也是很不错的。

    她在这里画得入神,却没留意到程雪岚已经放低了手中书卷·悄悄打量着她。程雪岚是没有多多问,可这并不代表她不好奇。可以,只要与#阝恒有关的一切·她都快好奇死了!只是现在的她,更加懂得掩饰而已。

    想想方才去向程妃打听时,连她都是讳莫如深的表情,程雪岚在不解之余也有着深深的担心。

    #阝恒和钱灵犀进宫的时候她虽没瞧见,可听前去接她的宫女,他们俩穿的是一样衣裳,就跟民间的夫妻一样。而听那些接到人的侍卫,看到他们俩时·是世子殿下背着钱灵犀的。可程雪岚已经观察好久了·确信钱灵犀的腿脚没有半点问题,那好端端的·邓恒为什么要背着她?

    听还跟她一起去过什么六月六,若是要看荷花·吴江府邓氏老家听可有整个湖的荷花,还不够他看的?若是要看大象,就更加不通了,在宫里什么时候看不到,非要眼巴巴的跟老百姓去凑什么热阄

    莫非是#阝恒跟钱灵犀有了什么?可那样的话为什么要把她安排过来跟自己住?程雪岚越想越糊涂。

    但她有一点是清醒的,那就是,邓恒来了。

    当年决定带发修行之时,程雪岚就想得很清楚,她这辈子除了邓恒,是没办法再嫁给一个好男人的,所以她只能为此而努力了。

    初进佛门时吃斋茹素,念经打坐的辛苦没有熬过的人不会明白,尤其是自娇生惯养的程雪岚,只有她知道自己下了多大的力气静下性子,诚心礼佛,给自己慢慢积攒起了声名。

    来真要感谢皇上当年让她拜程妃做了义母,不论是为了面子还是真的有几分怜惜,这些年程府倒是没有断绝跟她的联系。三不五时的派人过来瞧她们母女一眼,送些银两家用。

    除了生活必需,程雪岚几乎把所有的钱帛都捐给庙里做了善事,赊粥济贫,处处行善,让宫里终于看到她的诚意,开始转变对她的态度,也肯接她进宫走走了。

    等到看到一个犹如脱胎换骨般的程雪岚,皇上又渐渐念起她家亡父当年的好处,想到那忠实的侍卫最后只遗下这么一个孤女还要长伴青灯古佛,未免心中不忍。

    成功博得皇上同情的程雪岚自然在宫中的日子开始好过了起来,而与无争,委曲求全的处事态度开始为她赢得越来越多的同情

    京城的风向慢慢偏了,不少人开始觉得,当初邓家那么对程雪岚实在是有些过分。就算程雪岚当年有什么错,那也不是她的错,而是她那个昏愦不堪的母亲的错。

    薛老太君都能收钱灵犀做干孙女了,何以就是容不下一个程雪岚?会不会真的是亏欠了人家,所以才如此狠心?要程雪岚所求不过一个妾室之位,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把那样一个好端端的闺女逼得出家修行,恐怕这也不是大户人家应当做的事吧?

    程雪岚每每听到人家议论这些,总是一脸羞怯的走开·就算是勉强她些什么,她也一切皆是缘法,只能怪自己修福不够,所以更要努力修行。

    可这样的态度,却更加激发了人们的同情心。程妃曾悄悄向程雪岚透了底,只要#阝恒的正妻定下,′会去向皇上求情,把她送去做个贵妾。

    这已经是程雪岚最大的期盼了。

    原本去年以为#阝恒的亲事能够定下温心媛,没想到横生枝节·宫里的钦天监偏偏算出一个八字不合,令得婚事搁浅,那程雪岚之事自然更加无限期延后了。

    而温心媛找上九原去,#卜恒却无故失踪的消息是京城早就传为笑柄的。都定国公府的世子给兴阳侯府的郡主生生逼得离家出走了,可如此一来,温家想要结亲的念头却更加执着而坚定。几乎是隔三岔五的就寻机会进宫哭诉,他们丢不起这人啊!

    而#阝恒现在回京了,是不是代表一种妥协,还是他的婚事有变?程雪岚无法不去关心。所以看着钱灵犀在那儿专心致志的画一朵芍药,她都能琢磨出许多心思。只是她不知道·此刻在皇上的养心殿里,商讨的却是更加重要的国家大事。

    听完外甥的回报,弘德帝的脸色缓和多了,“嗯,你做得很好。不过那封信上的消息是真的?大楚真的想效仿我们南明,让军队自己耕种吃粮?”

    #阝恒点头,“此事千真万确,我在大楚的京城三日,费了无数金银才打听到这一消息。大楚虽富,但据阿恒一路所见·却是贫富分化得厉害,普通百姓仅凭耕种的话,连温饱都极难维持·远不如我们南明。而那些皇亲国戚和高官大员们又不愿失了优厚俸禄,想想也只好在军队上打主意了。”

    弘德帝听得连连摇头,“大楚若是当真这么干,只会激起更多的民愤。他们的国情与南明不同,我们在九原那一带,本是荒芜,将士耕种也不会损伤到他人利益。可大楚物华丰茂,处处都有子民繁衍生息·若是让军队自己去种·就算明令不许侵占民田,到时利字当头·那些士卒也势必会与百姓争地,激起民变。民若变·军心又如何安定?想来那孔离也是看到这一层,所以才肯放你过去。”

    #阝恒道,“我也是如此想着,才把这消息透露给他。若是他把我或火铳带回去,只怕会更加坚定大楚陛下裁撤军队的决心。不过阿恒如此行事之后,虽然脱险,心中却时常惴惴不安。若是大楚不发生内乱,我们会不会失去一个吞并他们的绝好时机?”

    弘德帝噗哧笑了,摇摇头道,“你这孩子,想得太过简单了。你以为大楚一乱,我们就能挥师东去?记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莫大楚眼下还没发生内乱,就是当真发生了内乱,也不是我们区区南明能够一口吞下的。就算与北燕联合起来,也未必可行。所以你拿这消息交换了自己的安危,也保住了火铳的秘密是完全值得的。”

    他忽地轻笑,告诉外甥另一个秘密,“其实不止南明有火铳,北燕、大楚的皇宫内应该都有。只是大家心照不宣,都不吭声而已。当年的火铳虽然大半被毁,可总有些参与制作的工匠活了下来。我们南明能重金罗到,他们自然也能。只是都不能成功的复原出当年最佳的状态,所以彼此都索性严守这一秘密了。

    #阝恒很是自信,“我们南明有整个云洲大陆最好的工匠,一定能做出最好的。”

    弘德帝笑了,“那此事就交由你了,除了你们邓家,也实在没人有这个财力物力做这个。将来万一有两军对垒的时候,朕就指望着你拿出最好的火器,所向披靡!”

    #阝恒单膝跪下,表情凝重,“臣一定万死不辞!”

    看他表完忠心,弘德帝哈哈一笑,开始关心他的私生活了,“听你带了个姑娘进宫,快跟舅舅,这是怎么回事?”

    提起此事,#阝恒双膝跪下,伏地不起,“阿恒犯了大错,还请舅舅帮忙周全!”

    咦?弘德帝难得看外甥如此示弱,这回还当真要听听他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第464章 不做妾的

    翌日早起,一个惊人的消息以堪比病毒传染的快速传遍了六宫。

    昨夜,定国公的世子,皇上的亲外甥,邓恒邓大公子不知哪里得罪了陛下,被罚在养心殿内跪了整整一夜,至今还没叫起来。

    程雪岚一听就急了,“那也没个人去劝劝的?”

    小太监道,“怎么没有?听说当时皇上身边资格最老的首领太监王公公就站出来求情了,可才开口却被皇上斥责一顿,罚他回去闭门思过呢。”

    “那太上皇呢?知道消息吗?”

    “皇上龙颜大怒,谁敢乱说?听说皇上一下早朝就亲自去了太上皇的长寿宫,想来就是说这事。”

    程雪岚定定神,又问,“那你知道可是为了何事?”

    小太监摇头,“昨日皇上和世子说话,不许人在旁伺候,只有王公公在。不过他老人家现在都闭门思过了,就是知道什么也绝不敢说的。”

    程雪岚心烦意乱,给了赏钱,让这小太监下去,转而对换作少女打扮的钱灵犀勉强挤出笑脸,“也不知世子究竟是因何见罪于皇上,真是让人担心。”

    是啊,钱灵犀也很担心,“程姑娘,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程雪岚满怀希翼的望着她,却听钱灵犀嘿嘿干笑,“能不能麻烦你请示下程妃娘娘,问我可不可以出宫?你今日应该也要回庙里去了吧,不如咱们结个伴可好?”

    “你……你要出宫?难道你就不担心?”程雪岚见钱灵犀淡然的神色,只好找了个借口,“世子他可是你义兄啊!”

    钱灵犀笑了,“世子殿下虽是我义兄,更是皇上的亲外甥,如果连程姑娘这样的局外人都会为了他担心,想必他的亲人更是。我虽不知皇上因何动怒,但知舅舅对外甥。就没个真狠得下心的。就算做外甥的给舅舅打几下骂几下,那多半也是他做错了事,没什么好说的。等皇上气消了,自然也就无事了。何况这上头还有太上皇呢,能不管的?”

    听她这么一说,程雪岚忽地哑然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收敛了神色,定了定神才如常说出话来,“那我就去为了钱姑娘跑一趟吧,只是钱姑娘你离宫之后。打算去哪里呢?总得把你交到亲人手上,我义母才能放心。”

    钱灵犀福了一福,“多谢程妃娘娘关怀。我堂姐喜得一双麟儿,我还没去看过,若是方便的话,就请代人替我往信王府通传一声。”

    此事不难,程雪岚答应走了,钱灵犀瞧着她的背影,心中暗叹,到底是关心则乱。哪怕伪装得再好,这一到关键时刻,还是露馅了。

    邓恒啊邓恒。瞧你欠的这些风流债,到底得怎生消受?

    不过钱灵犀嘴上说不关心,心里还是惦念的。那小子到底犯了什么事?该不会是因为火铳之事受到的责飞?

    只可惜钱灵犀没机会留在宫里看个清楚明白了,她的申请递上去,不到中午就批了下来,午膳后送她和程雪岚出宫。

    程雪岚出宫还如常得了几样赏赐,但钱灵犀这里却是悄无声息。程妃将此事回到皇上那儿时,只有淡淡的一句“知道了。”弄得善体圣意的程妃娘娘也不知如何处置,最后只能按照寻常臣女进宫觐见的规矩赏了她一对荷包,两匹宫缎,让钱灵犀出宫里不至于弄得两手空空那么没面子。

    不过这样的低调倒是很合钱灵犀的心意,她原就不是为了讨赏来的,甚至越少人知道她进过宫越好。

    只是心里难免有些郁闷,看来邓恒眼下真是活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那许诺她们家那个终生免赋的承诺日后只好找他私人兑现去了。

    不过钱湘君却没有因为妹妹在宫里受到的冷遇而薄待她,派了自己的马车去迎接不说,还早早的在家中等候。

    几年不见,姐妹俩再相见时难免热泪盈眶,等彼此平静下激动的心情,再去看那一对玉雪可爱的双生子,钱灵犀是真心替姐姐高兴。

    “只可惜这一回来得匆忙,我身上什么也没带,要是姐姐不嫌弃,妹妹就借花献佛,把宫中的赏赐送姐姐了。”

    钱湘君当即嗔了妹子一眼,“这说的哪里话?他们出生,你们从九原送来的东西还少些?尤其是你做的那几件贴身小衣,可真是不错,针脚又细又密,还把边缝那样细心的全收了起来。你别看孩子们小,可也知道好歹,穿你做的衣裳穿得舒服了,再给他们换别的,总是哼哼唧唧的不高兴。后来只好把你做的拿去做样子,赶出一模一样的针线来,才算是让这俩小子不再闹腾。”

    钱灵犀听得欢喜,“原来我这两个小外甥这么聪明啊,那姨姨以后可要多给你们做几件针线,让你们再磨你们娘去!”

    钱湘君笑得越发甜蜜,可扯过这些闲话,却摒退下人,问起究竟,“你是怎么从宫里出来的?才接到消息时,可把我唬了一跳,可宫里的人又不肯说清楚,只好等你来问个明白了。”

    钱灵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想想她选择了说实话,当然略过许多重要细节,只说是在九原查粮时遇到强盗,然后误打误撞遇到邓恒,到大楚兜了一圈,就一起返京了。

    钱湘君听得恍然,“怪道皇上先前下旨,把原来的九原监军,那位高杰高大人给免职了,原来是因为此事。”

    钱灵犀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高杰身为高官,又是皇上的心腹,却贪赃枉法,盗赛粮,此事一旦揭穿,连皇上都会没面子不说,还会动尹心。再加上还牵扯到大楚边境稳定,所以朝廷肯定是宁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钱湘君也告诉妹妹,“虽然皇上没有公开处置,可但凡有些眼力劲儿的谁看不出其中的猫腻?对了,皇上不止罚了高杰,还大大嘉奖了代王一番。说他年纪虽轻,但办事老练,可堪大任。就连二弟也因献那做什么米粉的方子有功。破例授了个举人出身呢!”

    钱湘君说得是喜上眉梢,“我知道,那方子定是你给他的,只是难免太便宜二弟了,回头你好好管他要奖赏去!”

    可钱灵犀却略觉失望,“就这样了?”

    那老爹大哥二哥他们还有帮助劫回军粮的功劳呢。难道皇上因为不想张扬高杰之事,就一笔勾销了?

    钱湘君听得奇怪,“难道还有什么事?”

    算了,既然事已如此,那钱灵犀就不多说了。省得姐姐跟着一起揪心。

    可钱湘君到底还是揪心了,只是不好当着妹妹的面说,转头到了郭承志的跟前。才悄悄私语,“我家妹妹虽是事出有因,但毕竟和邓世子千里同行,又一同入了京。你知道我们家皆不是那等攀龙附凤之人,可她一个女孩儿家遇到这件事,万一给人揭出来,那她将来还如何嫁人?眼下瞧宫里的意思,似乎也是想把此事瞒过去。要果然如此,那倒是好了。可我就怕有些不长眼的奴才把事情泄露出去,岂不毁了妹妹名声?”

    郭承志笑着把话接过来。“所以你就想求夫君我去宫里打听打听,也把你们家的心意表明,你们家虽然卑微。可这个妹妹好歹也是家里的心头肉,断没有给人做小的道理。”

    钱湘君给他道破心思,笑得有几分腼腆,“世子既然知晓,那可能帮一帮么?”

    郭承志沉吟片刻,却收起玩笑之色,摇了摇头,“此事说来不难,却有些麻烦,从来只有宫里定了往外宣旨的,哪有上赶着去说不要的?”

    钱湘君顿时急了,“那可怎么办?”

    却见郭承志绷着的一张脸忽地噗哧笑开了,刮了刮她的鼻子,“傻丫头,我还真说什么你就信了?邓恒虽是皇亲国戚,毕竟不是皇子,不管是娶妻还是纳妾,还是得由定国公府说了算的。宫里再大,可也没越过邓家直接给邓恒指婚吧?至于妾室,就更不会了。邓恒是个明白人,他这么低调的回了京城,自然也不想让人知道此事。回头我去跟他打个招呼也就是了,至于宫里,只要花点银子,跟几个首领太监打个招呼,保管下面不敢有人多嘴,就是多嘴,也传不到宫墙外面来。”

    钱湘君听着这才放心,却娇嗔着道,“妾身不过一个乡下丫头,哪里知道这么些规矩?世子知道也不早说,害人家白白担心。”

    郭承志心中顿生自豪,妻子笨笨的,丈夫的优越感不就出来了?若是从前在钱明君面前,哪里有自己说话的地方?虽然钱明君是很聪明,但她聪明得太过,又太好强,反而让郭承志时常觉得憋屈。夫妻二人若商量点事情,往往他话还没开口就给钱明君堵得无处可去,反不如钱湘君温婉可爱得多。

    就连府中的两个侧妃,在这一点上也不如她№妹倒也罢了,只在诗词歌赋上用心,那位温氏却颇爱卖弄本事,处处想压钱湘君一头。幸亏钱湘君诸多隐忍,总是微笑着说自己身世本不如人,让着她们,才让后院安宁。

    郭承志心中其实挺不屑的,对于男人来说,女人娶进门,不都是一样?难道有身份的就比没身份的高贵些?

    最招人疼的反而是象钱湘君这样乖巧不争的女人。所以即便是钱湘君的美色并不算太出众,可郭承志还是愿意多与她相处。反正这是他的正妻,他愿意在这儿多歇歇谁能说些什么?

    只是关于邓恒事态的发展,郭承志却没料到,竟会大大出了自己的预期。

    (今天的二更会晚些时候,但一定会有。周末愉快,尤其是坚守在工作岗位上的亲们,么么。)

第465章 送亏了

    使用阅读器看千万本小说,完全无广告!先是跪罚,再是斥责,然后是幽禁,关小黑屋

    也不知邓恒邓大世子究竟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别说皇上,就连太上皇都不罩着他了

    嫌他在养心殿丢人,皇上把他交接到了老皇上手里,于是邓恒就被拖到了长春宫,交由太上皇亲自看管而据说在太上皇跟这外孙单独谈完之后,命人辟了个小院把这外孙关了起来既不许出来,也不许探望,说是让他在那里好好“反省反省”

    又据每日送饭的小太监说,眼下世子的伙食是按两菜一汤的标准,比宫中得脸的奴才还不如然后各种流言纷纷涌出,大致归纳之后得出以下几个版本

    一是邓大世子逃婚出走,闹得温家面上无光,天天来宫里哭诉,皇上的意思就是让他认下这门亲事算了,可邓大世子不肯,惹得皇上生了气;二是邓大世子不听从宫里劝告,接受宫里指定的亲事,所以让宫里生了气;三是邓大世子外出办事之时贪图美色,以至于出了差错,得罪了宫里……[庆丰年]首发庆丰年465

    众说纷纭中,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邓大世子这回出事,与他的婚事有关,还彻底惹毛了宫里听说太上皇已经亲自发了懿旨,急召定国公入京,只怕邓恒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了

    所以,虽然也有些人在关注那个与邓大世子闹出桃色绯闻的女子是何方神圣但更多的人却在关注邓恒本身

    毕竟有那个定国公府世子身份的邓恒才值得人关注,如果剥离了这层身份,仅凭一个邓恒,那不过是个帅哥,养眼可以,又有多少达官贵人会真心的在意?

    当然钱灵犀没啥追求,她就关注着那个帅哥听着京城一日千里的八卦,百思不得其解,邓恒究竟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以至于要闹到如此地步?看那小子解决火铳之事时胸有成竹得很不象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他究竟是怎么得罪到姥姥家了?

    可不管怎么说,任凭这些八卦流言在京城传得是如火如焚,也始终没有一星半点沾到钱灵犀身上,所以她在替邓恒担忧之余,还是过得挺安逸只是不大方便出门,否则人家要问起来让钱灵犀怎么说?是以她连京城的钱府都不去走动,成日窝在信王府里,逗逗姐姐的那对小包子,再陪郭长昱骑骑马,真正做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三姨,你跟小黑说一声,让它带我跑两圈吧!”下了学的午后,在府中马场已经骑了两圈,充分热身好的郭长昱两眼冒光的瞅着钱灵犀就等她点头了

    信王府里不是没有好马,更不缺骑师,可真正的烈马哪个胆大的骑师敢给小主子骑?只有钱灵犀,本着爱拼才会赢的教育理念,以大无畏的精神把自己坐骑贡献了出去

    其实郭长昱的骑术已经很不错了,而象他这么大的男孩子,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只是寻常人都不敢陪他疯,所以才生生压下性子,憋成个小老头的涅

    钱灵犀觉得这样实在太残忍了,所以见郭长昱请求,她当即豪气干云的冲小黑一挥手“去!跑快点,回来多赏你两颗糖吃!”

    就听小黑唏聿聿一声长嘶,根本不用鞭策,就兴高采烈的带着郭长昱冲出去了,跟道黑色的闪电似的,那般极速的体验令马上的郭长昱兴奋得全身寒毛都炸起来了!

    什么叫风驰电掣?什么叫一马当先?这才是好男儿应该体验的,象平吃他的那些马儿,怎么抽鞭子都不敢跑,没意思透了!

    钱灵犀看着那小小少年伏在马上,跳过一道又一道的栅栏,跟初次下山的小老虎般的热烈劲头,忽地想起邓恒来

    不知道他当年是否也是如此,在重重礼仪规矩的束缚中渴望着一次小小的突破?眼下她这样纵容郭长昱,是否也有些移情作用在里头?

    “自从你来了,昱儿也真的是开心多了”不知何时,钱湘君处理完家事,也过来了看着场下兴奋不已的郭长昱,她微笑着,却叹了口气

    有些话不必说,钱灵犀也是明白的堂姐不是个贪心的人,她能有现在的一切,已经很满足了所以她就算有一对双生子,也丝毫不会生出和郭长昱争的念头

    郭长昱自小由她抚育,钱湘君当然比旁人更能看出他的喜好与渴望,但是身为后母,有些事就算看到,也是她不能说也不能做的,但现在钱灵犀愿意成全郭长昱的小小心愿,她也是乐见其成的

    只是她现在过来,却不单只是为了看看他们,而是有件正经事,要与妹妹商量*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你是真的决定走了?”

    钱灵犀点头,“我离家日久,爹娘肯定都挺惦念的,想趁着天好,赶紧回去,要不到时想走也走不了了”[庆丰年]首发庆丰年465

    钱湘君也明白妹妹的心意,她突然来到京城,又有些说不得的缘由,总有些不便不如早些归去,省得等到年下,京中往来的应酬多,把她在此的消息传开,就不太好了

    “那行,世子才打发人回来说,皇上已经任命了宫中的一位内官前往九原,顶替那位到仕的高大人担当监军一职,你若要走,不如随他同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钱灵犀听得欢喜,大凡宦官,又是得脸之人,多半沾染了宫中习气,与他们同行既可避嫌,又可享受到宫廷的种种好处,对她这样的懒人来说,那是最好不过了郭承志既如此说,定是与那位宦官交好有他打点,钱灵犀还有什么好的的?只拜托姐姐帮她准备几件行李就是

    “那还用你说?”钱湘君正想调侃妹妹几句,忽地就听旁边下人一阵惊呼,放眼望去,可把她吓了一跳

    原来是郭长昱骑马骑到兴头上来,居然趁众人不备,冲上了平常只有郭承志驯马才会去跳的那段区域

    钱湘君连叫都叫不出声,脸刷地一下白了,那段区域里的路障可不是好玩的,就在前两个月,郭承志这样的老手去跳时还曾经从马上跌下,崴了脚脖子,要是郭长昱有个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无妨”看出姐姐心中的紧张,钱灵犀上前握着她的手,虽然自己心里也有些打鼓,却努力用镇定的语气告诉她,“小黑敢去,就肯定是可以做到的”

    话音未落,就见郭长昱紧紧伏在马上,冲向那个最高的栅栏好些胆小的下人都闭上了眼睛,根本不敢看

    在一片倒吸气中,小黑驮着郭长昱安然的跳了过去然后一个接一个,不过是短短数十秒内,第一次完成这样冒险的年轻人已经安然回到了场中

    钱灵犀只觉扶着姐姐的胳膊忽地一沉,原来是钱湘君紧张的软了腿儿,而郭长昱却在那儿兴奋得冲她们大喊大叫,“我过去了!三姨,我跳过去了!母亲,你看到了没?哈哈,今天小黑的糖我包了,要吃多少都有!”

    这样单纯的快乐感染了身边所有的人,下人们都不约而同的在那里鼓掌,被簇拥着的那小小少年,更是得意又骄傲因为这样的荣耀,不是以他的身份赢来了,而是凭他自己的本事赢来的

    好容易才回过神来的钱湘君抚着胸口,正想跟钱灵犀说几句什么,抒发一下心中的感慨,却忽地瞥见旁边的管事大娘身后带着位眼生的姑子

    见她终于注意到了,那管事大娘忙带人出来回话,“回世子妃,这位是隆福寺的姑子,奉了程小姐之命,来给三姑娘下帖子的”

    给我?钱灵犀有些诧异,程雪岚没事找自己干嘛?打开帖子一瞧,原来隆福寺里有两株上百年的凌霄花,每年花期繁盛之时,庙里总会做法祈福,也有不少贵人会前去观花布施

    那姑子说得很含蓄,“……因姑娘是旧交,程姑娘说难得遇到,就想请您前去逛逛”

    钱灵犀还在犹豫,可钱湘君已经一口替她应承下来了送走了那姑子,她才私下告诉妹妹,“那隆福寺虽路远僻静,但毕竟也是皇家寺院,寻常人等是不招待的她肯请你,也算是有心,过去走走也无妨哪怕是遇到人,也多半是大户人家的女眷,不会太多人到时你就说是来我这里走亲戚的,回头若是有人说起什么,正好也有个遮掩”

    钱灵犀懂了,姐姐这是先在上层路线中给她打个埋伏只是要去肯定也不能空手去,至于斋礼却不必她操心了

    因为她成功的鼓励郭长昱跳过那样高的栅栏,经孙子一番渲染,老王爷和老王妃虽有些后怕,却也都非常高兴听说她要去隆福寺进香,送了她不少好东西

    要不是已经过了明路,钱灵犀真是想贪污啊要不拿去布施给她二姐也行艾那也算作肥水不流外人田了这白送出去,真是怎么想怎么不划算

    一面心疼着,钱灵犀一面如约到了隆福寺

    山中清静,草木青葱,越发衬得那两株上百年的老凌霄花开得分妍丽明媚

    在专门为花藤修建的花棚下,已经摆着桌茶点,坐着几位贵妇人当中一位,鹤发童颜,红光满面,不是邓恒的祖母,薛老太君又是何人?[庆丰年]首发庆丰年465

    再看一眼旁边笑吟吟把自己往前引见的程雪岚,钱灵犀再一次感叹,这份礼送亏了,还亏大了!

第466章 突然杀出来的婆婆

    使用阅读器看千万本小说,完全无广告!一张圆桌,上面摆着精致点心和茶水庙里不可动荦,kp就在素点和茶水上下工夫,尤其是招待贵客的,那更是下足了本钱

    钱灵犀就见一位肤色白皙,面色淡然的清贵中年夫人拈起一块红梅状的小小糕点到嘴里含着,根本不见怎么咀嚼,慢慢的抿化了,然后端起香茗,润了润喉才慢言出声,“到底是世外之人,连这些茶点也准备得格外清爽,老太君不妨也尝一尝”

    薛老太君却长长的叹了口气,“眼下我还哪里有吃这些的心情?不过是牛嚼牡丹罢了”

    钱灵犀心中也在长叹,没胃口的人有吃的,有胃口的人却得在旁边干站着程雪岚这到底是收了人家多少好处,才把自己给卖到这里来了?

    可身为晚辈,在见过礼后,长辈不发话,尤其还是号称自己干奶奶的不发话,钱灵犀只能老老实实在那儿站着,看这帮老狐狸精们究竟要演什么戏[庆丰年]首发庆丰年466

    只见贵妇淡笑,“老太君不必过于忧心,世子年轻,便是一时冲动也是有的,等到他转过性子来,也就好了

    薛老太君又叹了口气,“恒儿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也不是我自夸,他虽年轻,但心里头却是明白的,只是太过重情意,现也不知听了什么人的话,居然跟宫中的贵人都顶起牛来,实在也是该好好教训”

    她略顿一顿,目光有意无意扫过侍立一旁的钱灵犀·转而笑道,“温夫人,我是真盼着恒儿快些成家立业,好有个人管管他,省得这孩子总让我操心”

    温夫人?钱灵犀再往那贵妇脸上瞟了两眼,还当真看出些温心媛的痕迹来再看一眼旁边抿唇微笑,娇羞沉静的程雪岚,她忽地明白过来了

    眼下应该是她们三方已经达成什么协议了,温心媛与邓恒联姻·程雪岚甘居二线把自己叫来,恐怕只是有些拿不准邓恒到底因何见罪于陛下,所以要来问个究竟吧?而程雪岚是当日在宫中唯一跟自己有过交道的人,会找到她也是情喇中的事情了

    果然,就见温夫人抿嘴一笑,“年青人嘛,总是有胡闹的时候,老太君也不必太过忧心只是听闻世子这回离家,时日甚久,也不知是何缘故”

    程雪岚立即接过话去·“此事只怕钱姑娘是最清楚不过的”

    这一下,大家恰到好处的把目光都集中在钱灵犀一人身上了就见这位钱姑娘低着头,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薛老太君温言道,“丫头你别怕,有什么就直说,有我这把老骨头在,难道还怕人动你?”

    钱灵犀胀胀眼,终于开口了,却依旧是吞吞吐吐的,“这件事……这件事宫里有过告诫·不能说的”

    温夫人一听,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立即让下人全部站得远远的,淡然的脸上硬生生挤出几分贴心的表情·跟哄小孩子似的,“眼下此处没了别人,你就放心说吧,我们都会保密”

    可钱灵犀摇了摇头,努力模仿当日邓恒的语气,一本正经的告诉她,“民无信不立灵犀虽然相信夫人及在座诸位的品德,却也不能做个无信之人”

    温夫人顿时为之气绝哽了几哽才勉强压下火气·冷然笑道·“钱家果然教出来的好孩子!”

    钱灵犀迅速接过,“谢夫人夸奖·灵犀惭愧”

    温夫人轻哼一声,已经背过脸去·完全不想搭理她了

    薛老太君面上已经有了几分不悦,程雪岚见状,立即温言细语的上前谆谆善诱,“钱姑娘,你切莫多心我们岂会让你做背信弃义之人?只是大家都是关心世子,的他年轻气盛,和宫中有什么误会,所以才来问你一句你是老太君的干孙女,也是世子的义妹,难道就不关心他的安危吗?之前你跟我说,皇上和太上皇不会拿世子如何,可眼下看来,事情却并不是这样简单的你何不把实情说出,让大家一起来帮忙想想办法?如果其中有什么误会,或许当局之人并不明白,正需要旁观者来点清?”

    她转眼偷觑着薛老太君满意的神色,又温情脉脉的多说了一句,“你瞧,老太君已经偌大年纪,难道还要让她一个老人家为了儿孙的,日夜不宁?”

    这是好口才艾既丝丝合情,又处处明理,钱灵犀却看了不太高兴瞧着自己的薛老太君一眼,问程雪岚,“程姑娘在宫中时日更久,请问一句,为人当以忠君在先,还是孝亲在先?”

    程雪岚一哽,知道被钱灵犀抓住把柄了[庆丰年]首发庆丰年466

    钱灵犀对薛老太君深深一福,“自古忠孝不艄全,请恕灵犀不孝,可事出有因,请祖母千万不要怪罪

    丫的,有本事你们上宫里对质去!如若不然,就别在这里逼问本姑娘了

    钱灵犀也给惹毛了,她在宫里呆了一日也没人在她面前放半句屁话,这几个娘们凭什么把她堵在这里当犯人似的审?她是拿了礼物来拜菩萨的,可不是来花钱买气受的你们想审,回去找你们孙子准女婿去,别在这儿跟本姑娘磨叽!

    接下来的话,钱灵犀也不客气了,“程姑娘,你今日是请我来祈福的吧?我还带了信王府的不少东西要在佛前供奉,如果老太君和温夫人没有旁的吩咐,那灵犀就先行告退了”

    你们爱找谁玩找谁去,钱灵犀不奉陪了看她转身欲去,薛老太君和温夫人都气得不轻,就在此时,就见薛老太君身边的大丫鬟匆匆忙忙跑进来通传,“老太君,太太来了!”

    薛老太君吃惊不鞋皇上是下了要邓恒他爹进京,可算算日子,怎么日夜兼程也得有个五六天才能到,那方氏是怎么来的?还一直追到隆福寺来,这是出了什么火烧眉毛的大事?

    她心念一转,就直觉的没有好事,刚想起身说换个地方再见儿媳妇,却见方氏已经风风火火的领着一大帮子人,风尘仆仆的闯进来了

    钱灵犀一看是人家媳妇要找婆婆,顿时驻足避让看这架式,她连招呼也不想打,就打算静悄悄的溜之大吉

    可她不找方氏,方氏却一眼瞧见她了

    顿时一双眼睛睁得更大,活跟看见一大坨金子似的,闪闪发亮,钱灵犀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半步却见方氏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笑得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只是那问出来的话就不怎么美妙了

    “既已嫁了人,怎么还作姑娘打扮?这见着太婆婆,行过礼没?”

    轰隆隆隆隆隆隆……

    无数道雷在钱灵犀脑海里滚过,还不住的余音袅袅!

    完全跟个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木头人似的被方氏拖到薛老太君跟前,只听她上下嘴皮子一张一合,说出的话好象全听见了,却又那么遥远

    其他的话,钱灵犀已经全都听不见了,只有一句,唯有那一句,就足以将她致命

    “…···不知老太君知不知道,这丫头已经跟恒儿拜堂成亲了!”

    怎么可能?

    薛老太君不信,温夫人不信,连程雪岚都不能相信!

    方氏得意之极,“此事关系重大,若没有真凭实据,我可不敢胡言乱语最好将钱家人请来,一次把话说个清楚!”

    “你现在就说!”薛老太君厉声瞪着儿媳妇,心中的恐慌却是如打翻进清水里的墨汁般迅速扩散开去

    可惜已经晚了,方氏颇为“不好意思”的给婆婆赔了个礼,“此事我已经派人告诉钱家人了,省得到时说我们邓家仗势欺人什么的眼下媳妇是来请婆婆回去的,等到了别苑,一切自有分晓温夫人,程姑娘,相请不如偶遇,你们若是有空,就一起去我家喝杯茶再走吧将来,也好有个见证”

    那是必须的!温夫人又惊又怒,再看一眼钱灵犀,转而起身了而程雪岚看着钱灵犀的目光就复杂得多,有惊奇,有羡慕,还有更多的妒忌[庆丰年]首发庆丰年466

    只是这一切,钱灵犀统统看不到了她的脑子一片空白,连眼前的一切事物都虚化了满脑子只想着,方氏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方氏转头看着钱灵犀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别提笑得有多愉快了,亲亲热热的挽起她冰凉的手,“媳妇,走吧”

    钱灵犀不知是怎么给她拖出隆福寺的,等到她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家京郊的别苑了

    钱湘君也闻讯赶来了,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见着妹妹她也是吓得不轻,“怎么好端端的,夫人就说你和家世子已经成亲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钱灵犀没说话,只拿一双眼幽幽望着方氏只见方氏得意之极,“阿恒媳妇,你跟恒儿是在大楚的东临关内成的亲,就在客栈里办的喜事,对吗?”

    再看一眼钱灵犀煞白的脸,方氏望着她微微一笑,“你且瞧瞧,这些是什么东西?”

    她伸手击了两掌,就见下人们鱼贯而入,抬进桌椅板凳,燃尽的龙凤红烛和床铺帐幔等物在偌大的厅中按图纸原样摆好,赫然就是钱灵犀当日成亲时新房里的东西!

第467章 请休了我吧

    继邓恒被拘宫城后,关于他的第二大丑闻以惊天的速度传播开来没有通过父母之命,没有三书六礼,他自行娶妻了!

    虽然有媒妁之言,也有婚书为证,但作为一个自小饱读诗书的大家来说,这绝对绝对属于先上车后补票,严重违纪的行为

    如果他只是纳妾,那不过博人一哂,顶多算他个年少风流而已,可他是以娶妻之礼娶的那女子,就算依的是民间之礼,但拜了天地,行了结发之礼,你能说这不是成亲吗?

    “你糊涂巴算再为难,也不能拿终生大事当儿戏啊”钱湘君又急又气得已经不知说好了[庆丰年]首发庆丰年467

    当日在邓家别苑方氏当众把事情揭穿之后,她虽然借口邓恒不在,事情未清为由,强行把带回了家,可这些天来,方氏是成日打发人上门来,要接回家去而薛老太君却听说已经气病了,坚决的撂下狠话,绝不会承认这个孙的

    那边婆媳已经战成一团,这种情况,钱湘君哪里敢把送进虎口?反正宫里不放邓恒,她就继续留着

    但钱灵犀,钱湘君和信王府也为此承受了不小的压力要是可以,她是真的不想麻烦,可眼下这情况她能办?

    钱家在京城的人是绝对不敢收容她的,已经快马加鞭让人去请钱玢来作主了钱灵犀倒是想过跑路,可她就算是跑了,可这事情又办?方氏已经把事情闹开了,她肯息事宁人吗?

    这些天,钱灵犀简直都快怄得吐血了,最最想不通的是,“方氏究竟是这事的?”

    “这还用问吗?”无错不跳字钱湘君却比她清醒得多,“邓恒身边的人也是邓家的人,就算他们对主子忠心耿耿,但若是有一个不露了口风,想追查又岂是难事?怪只怪你们当时病急乱投医,想法子不好,干嘛偏要用这样的损招?”

    如果有后悔药可吃,钱灵犀早吞了眼下的她实在是六神无主了,只能哭丧着脸,无措的问,“姐,你说我现在办?”

    “等!”钱湘君瞧这可怜巴巴的小涅,实在也不忍心责骂她了,“说,你们假扮成亲也是为了脱险,且与社稷之事有关,眼下这个时候,只要宫里肯放句话出来,比都强世子今儿又去宫里了,消这次能带点好消息不过,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钱湘君顿了顿,决定告诉实情,“你这几天都没出屋,估计还不,眼下温家和邓家闹得厉害听温家的意思,好象是要他们家的郡主做正妻,让你做妾”

    “凭?”钱灵犀脑子再乱,一听这话还是清醒了,“就算邓家逼我认下这门亲事,我也是正妻!”

    “正是这话”钱湘君态度坚决的告诉,“我现在让你姐夫去宫里打听,也有这层意思如果不能把你们这事好好了结,那你也得是正妻甭管温家闹,咱们都得咬死了这一点等到咱家的国公爷来,我会去跟他说没得让我们钱家先进门的女儿当妾,后进门的反做妻的道理”

    肯这么护着,钱灵犀当然是高兴的,可她突然又另一个要命的问题,“可那样的话,我就得嫁给邓恒了啊我能嫁给他?”

    钱湘君恨恨的剜她一眼,“傻丫头,要是那样的话,你就已经嫁给他了难道你还想再嫁一回?”

    钱灵犀一哽,直恨不得来个雷劈了她当时就那么鬼迷心窍,想出这个馊主意的?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可结果呢?却被方氏查得一清二楚这是fbi出身的吗?她就能搞得这么清楚?

    接下来该办,钱灵犀真是焦头烂额,纠结万分

    可是很快,钱灵犀不用纠结了,因为郭承志终于带回宫里的旨意,“皇上口谕,让你入宫!”

    钱湘君瞪大眼睛,“只是入宫?还有没有别的?”

    郭承志摇头苦笑,“圣意难测,皇上肯见你妹子,总是好事不过灵犀呀,接下来姐夫可就帮不上你了,事情到底会如何了结,就全看你在圣前的应对了”

    再看一眼这位小姨子睁圆了眼睛,懵懂无知的稚嫩涅,他有些于心不忍,决定破例多说一些,“姐夫只能告诉你的是,千万别拿你们为了掩护火铳那些事跟皇上摆功劳这些事皇上心里应该都明白,他既然没提,肯定是有不能提的道理,所以你只需要激起皇上的怜惜之心就行至于皇上安排,你再委屈也得应下来”[庆丰年]首发庆丰年467

    钱灵犀明白了,可明白之后就更加的欲哭无泪了这相当于把生杀大权全部交到了皇上手里,让他来决定可郭承志说得对,难道她还能去跟皇上摆功劳,讲奉献?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维护本国的利益,不是一个臣民应该做的吗?

    你若是去讲这些,就成威胁了,好象我为国家出了多大的力,你要不罩着我,就是不体恤臣民,这是会让皇上很不爽的

    钱灵犀忽地在想,邓恒被软禁,是否也是因为同样的道理?那才真叫冤枉!想想真是不服,他俩明明就是为了追回军粮才闹出这些事来,就峰回路转的,落到这步田地了?

    时候不长,钱灵犀和邓恒那只苦瓜蛋终于在宫中再度会师了

    与上一次离别时不同,眼下的两人都有些憔悴,跟霜打过似的,彼此都有些提不起精神双双跪在御案前,面对着龙椅上的皇上,颇有几分同是天涯沦落鸟的架式

    邓恒觑空,低低的道,“这回,是我连累你了”

    嗯钱灵犀闷闷应了一声,心中却怪没好气的这话就跟打人一耳光再道歉一样,有意义?众人受苦不如你一人受苦,反正你也这样了,不如就由你一人把事情揽过吧可这心思要才说得出口?

    御前不敢多话,弘德帝清咳一声,开口了,“眼下外面流言纷纷,朕特传你们来,就是想把事情问清楚婚姻之事,乃是人生大事,邓恒,你说,这究竟是一回事”

    这连姓名都直呼上了,看来真是没消了钱灵犀在心里打着小鼓,就听邓恒源源本本的把他们成亲之事说了一遍当然,他似是听到钱灵犀的心声,主动把责任全揽到身上,说成亲那主意是他出的,还是他好不容易才说服钱灵犀,让她参与的

    最后,邓恒还很认真的向皇上汇报了,钱灵犀认为极其重要的一句,“……我们虽然成亲,但并未有过夫妻之实事宜从权,还请陛下面谅”

    钱灵犀暗暗点头,姓邓的小子不,够义气,没卖了

    只是弘德帝啥表情钱灵犀不敢看,只埋头在地,听皇帝陛下深深叹了口气,“既如此,你们先行退下,等到来日邓钱两家的人入宫再见分晓吧只是钱氏,事到如今,朕也不得不问你一句,你与邓恒虽然拜了天地,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如若邓家要为邓恒娶进平妻,或者让你为妾,你待如何?”

    钱灵犀没想到皇上突然有此一问,还没想明白就抖着嗓子说出早准备好的答案,“民……民女但凭皇上吩咐”

    可这话一说完,她唰地一下冷汗就下来了,心想要万一皇上真把她弄成小妾,那可不得了于是她又咽了咽唾沫找回的声音,“可是,可是民女自幼在乡间长大,野性难驯,若是夫君有旁的妻子妾室,只怕……只怕我会妒忌”

    弘德帝似乎来了兴趣,“妒忌是女子七出之条,你难道不怕邓恒休了你?”

    钱灵犀怔了怔,然后老老实实的答,“那就请他现在就休了我吧”听着四下里一片静默,她又有些紧张,嗫嚅着道,“呃……邓家的老太君不是不承认我么?如果他们家有人一定要拿我们那假婚约说事的话,就请皇上开恩,允世子现在就给我休书一封,也好永绝后患”

    弘德帝不解追问,“女子被休可是极丢脸之事,你不怕将来嫁不到好婆家?”

    “那也比憋憋屈屈过一辈子强”钱灵犀答得很实在,“民女愚昧,自小在乡间,所见皆是一夫一妻,爹娘如此,祖父母亦是如此大哥倒是讨了一妻一妾,可日日争风吃醋,家宅不宁民女,男子三妻四妾是陈,但那都是有钱的大户人家的事,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只要香火有续,都不会多娶”

    弘德帝似是很感兴趣,又问,“但你若嫁了邓恒,便可锦衣玉食,便是做妾又有何不可?”

    “人各有志”钱灵犀只能这么回答他,“民女不爱锦衣玉食,也不稀罕高门大户,只要有饭吃有衣穿就够了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年,如果不能过得畅快随意,那活得还有意思?请陛下恕民女大敢,做个不恰当的比方吧”

    “你说”弘德帝听得津津有味,毫不怪罪

    钱灵犀大着胆子说下去,“比如说这世上有些人有鸿鹄之志,那固然是好的,但有些人却只有燕雀之志,那其实也没有就好比一个人出身不同,资质不同,能够飞到的高度不同,目标自然也会不一样反说,如果这天下所有的农夫都不想种庄稼了,人人都有青云志,想去考状元做大官,那天下会成样?”[庆丰年]首发庆丰年467

    噗哧,弘德帝给逗笑了

    钱灵犀略放下些心,把话说完,“民女没出息,也就不想那些太过高远的目标,当日嫁给世子只是为了脱险因为民女贪生怕死,只要能有机会活下去,就不顾礼仪的假成亲了所以,象我这样的女子怎能是定国公府世子的良配?还请皇上明鉴”

    她原以为弘德帝听她这番表白,应该生不出半点让她嫁邓恒的念头了,却没想到皇上笑过,也只淡淡道,“此事朕自有主张,你不必多说,且退下吧”

    钱灵犀纠结了,这位万岁爷到底有主张?(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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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正妻平妻

    京城夏日干燥晴热,与江南的潮湿闷热大不相同南方要是热起来,哪怕你是躲到屋子的最深处,那汗也止不住的往下淌但在京城这种干热的气候里,只要寻一荫凉通风处,不走不动不流汗,就很是惬意了

    更别提旁边再来几个打扇的,面前再摆一碗冰凉透心的莲子百合绿豆沙,那就更是让人舒爽开怀了

    “夫人近日的气色可真好,瞧这脸色,便是不上脂粉也是白里透红的,一般十七八岁的大姑娘都比不上呢”贴身丫鬟瞧着主子不说话也面带微笑的神情,拍了个极妥贴的马屁

    方氏转过头来,那笑意更深了几分,“就你这蹄子会说话!对了,老爷和二爷都快到了吧?”

    “是管事已经去接了,差不多晌午的时候应该能到房间奴婢一早就去看过,都照着夫人的意思收拾妥当了,管保老爷和二爷一到就能舒舒服服的歇息下来”[庆丰年]首发庆丰年468

    方氏微一挑眉,“咱们只管尽咱们的心,只怕老爷这回可是歇不好了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丫鬟会意的抿嘴一笑,悄声道,“还不是那样?气着呗我听厨房的说,老太太那边,近日连冰都多用了好几碗,可见是心火难平”

    见方氏掩嘴忍笑,丫鬟大着胆子凑近又说了几句,“这回幸好夫人机警,一听说世子闹出这等丑事,立即就杀他个措手不及眼下人证物证俱在,就是想抵赖也抵赖不了哼,堂堂国公府的世子,居然娶了那么个低等人家的姑娘,就算咱们府里容得下,只怕宫里也是容不下的就算是宫里也容下了可那温家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想来肯定有场官司要打了”

    方氏轻蔑一笑,“岂止是温家有官司要打?那钱家也得来打这场官司那丫头是门第低,不足为惧可怎么说也是好人家的姑娘,钱家再没人也断不会容忍自家的女孩儿这样给人娶了去否则,弄出个天大的笑话这让他们家的姑娘以后还怎么嫁人?等着瞧吧,等钱家的老太爷来了,这皮还有得扯!”

    丫鬟笑道,“他们扯得越凶,可对咱们这位世子爷就越不利他现在已经得罪了宫里,夫人,您说到时会不会连他的世子之位都给夺了?那咱们二爷可是名正言顺……”

    嘘!方氏忽地将食指竖在唇间打断了丫鬟的话,却望着她笑道,“这些时多打点起精神来,等到事毕,我心里都有数”

    丫鬟深深行了一礼,笑得越发讨好,“奴婢省得那夫人要不要奴婢去取些姜黄汁来?和着那茉莉香粉拍在脸上,气色可是又黄又苦回头见了老爷,倒是憔悴些的好”

    方氏满意的点了点头,“去吧”

    等这丫鬟走了方氏端着那碗绿豆冰沙慢慢吃着,心中却在冷笑,都已经闹到如此田地了,就算是永泰公主在世,只怕也她的宝贝儿子也得活生生脱层皮!

    对此,钱灵犀也深以为然

    因为自她被传唤入宫后,一直都没给放出去拘禁在一个僻静的小院子里给几个宫女太监看着,哪里也不许走动连她都这待遇,看样子邓恒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钱灵犀原本还想打听下自己到底身在何处来着,可想想却觉得没有必要,如果皇上真要处置她那把她关在金銮殿或是冷宫又有什么区别?反正她也不想入地,逃之夭夭,不如老老实实蹲在这里,或许还能博一个同情

    只是到了夜里,她听到一阵悠悠埙声,认出是邓恒的味道,猜到自己可能关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好歹总有个伴的心情,让钱灵犀枕着琴声,安然入梦了

    既来之,则安之,横竖邓恒又不是一国储君,相信皇上怎么也不可能因为自己私嫁了他就处死自己,认定小命无忧的钱灵犀决定该吃吃,该睡睡,等到手起刀落的那一天,再去面对也就是了

    没两日,手起刀落的那一天就到了

    弘德帝看着御书案上钱玢也终于递来的请安折子,微微一笑,“既然人都到齐了,就把事情了结了吧对了,那钱氏近日可好?”

    管事太监出来应话,“回陛下,她很安份每日按时吃饭歇息,甚至都没有跟身边服侍的宫女太监多说过一句话”

    弘德帝轻笑起来,“这丫头倒当真是无欲无求!行吧,去宣朕的口谕,把钱玢邓瑾还有温时卿一并宣进宫来再去个人代朕给太上皇请安,问问他老人家可还有话要说”

    太监应命,迅速去了[庆丰年]首发庆丰年468

    太上皇景元帝没什么话好说的,只是让人把邓恒带来,问了他一句,“你真的决定了?”

    邓恒跪下,“外孙不孝,劳皇姥爷和皇上舅舅费心了,只好日后加倍孝顺,以赎今日之万一”

    景元帝无奈的摇了摇头,“去吧,以后自己要多加小心”

    邓恒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这才退下,景元帝渭然叹息,“这死心眼的孩子,真不知是象了谁!”

    旁边忽地传来女子的轻笑声,宁太后笑意盈盈的过来,“依臣妾说,世子这温厚多情的性子,倒是有几分随了陛下想想臣妾当年入宫之时,出身也不甚高,可陛下却并未因此而薄待臣妾,反而多加垂怜,臣妾心中时常感念要依臣妾看来,世子如此很好虽然出身高贵,却难得的秉性温厚,又有男儿的担当,这样的孩子,或许少了几分杀伐决断的魄力,但臣妾许是妇人之仁吧,却宁肯多疼他些”

    景元帝微微颔首,忽地淡笑着道,“你若喜欢,就去疼吧”

    宁太后抿嘴笑了,却不点破,只下去准备

    钱灵犀再一次有幸进入了皇上的御书房,并再一次和邓恒那个苦瓜蛋一起跪在了皇上跟前不过今天的队伍壮大了不少,除了他们,前面还多了一位老头和两位中年大叔

    “都起来吧”

    弘德帝刚开口,钱灵犀就想爬起来了,却觉衣袖被人压赚侧脸一瞧,邓恒还趴在地上呢,头也不抬的按着她的衣角

    得,钱灵犀继续跪着了此时才发现,前面几位也没有起身

    钱玢年纪最大,最先开了口,“多谢皇上体恤,可老臣有一事,要求皇上做主!”

    “臣也要求皇上做主!”他这一开口,温心媛她爹,温时卿也开了口,伶牙俐齿的说得比老钱玢还利索,“臣女与定国公府议婚在先,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在纳吉问名时出了点岔子,但当日也曾与邓家议定,再择吉日占卜,在此当头,怎肯由夫婿另娶他人?”

    “皇上!”钱玢不服气的道,“既然温大人提到礼仪,那么一个礼仪未成,一个大礼已毕,孰轻孰重自有分晓我这侄孙女虽然出身不高,但也不能由得人平白糊弄了去邓大人,你说呢?”

    邓瑾无话可说,“臣教子无方,连累了温钱两家,眼下如何裁决,全凭陛下做主!”

    老狐狸!钱灵犀心中腹诽,果然是邓恒他爹,最是精明表面上看,他的态度最好,其实他是最不负责任的反正这事不好办,办不好极易得罪温钱两家,他索性撂挑子不管了让皇上下旨,到时金口玉言一开,谁还敢有二话?*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一听邓瑾这话,钱玢和温时卿也没辙了,只能叩头不止,“皇上英明,请皇上圣裁!”

    既然众望所归,那弘德帝就开口了,“这件事,要说起来,温大人有温大人的道理,但钱大人也有钱大人的道理一个是父母之命,一个是私下行礼但这私下行礼,朕已问过,确实是迫于无奈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朕虽是一国之君,却也不能肆意妄为这样吧,温大人,你们家议亲在先,你先说,此事你想如何解决?”

    温时卿忽地觉得皇上那话大有蹊跷,什么叫做迫于无奈才私下行礼?那要照这么说,想要钱灵犀为妾,自己女儿为妻估计是不太可能了,不如就退让一步吧

    于是他道,“既然皇上也说此事情有可原,臣女也不是那等妒忌克薄之人,按行礼先后,请世子迎娶小女为正室,纳钱氏为平妻,当为两全其美之策”

    可钱玢听着皇上这话,却觉得自己更要坚定立场了,钱湘君说得没错,此事要是一退让,便是天下人的笑柄,钱家的清名可就此不保,所以他立即道,“温大人此言差矣,我钱氏女已经归于邓氏,虽依着民间礼仪,却是礼数周全所以我这侄孙女已是世子正妻,但若温大人执意将郡主下嫁,那钱氏也允其为平妻之位”

    钱灵犀在后面听得直翻白眼,虽然正妻和平妻确实值得一争,但她压根儿就不想当这二妻之一好不好?[庆丰年]首发庆丰年468

    皇上呢?他老人家的主张呢?你要就这么个意思,上回问她那么多话又是什么意思?

    似是听到她的心声,弘德帝开口了,“好了,温大人,钱大人,你们的心意朕已明了,不过在决断此事之前,太上皇有一道旨意,想宣读给你们听听”

    太上皇的旨意?所有人都懵了

    这事已经够乱的了,难道太上皇还想从中再插一杠子,添个姑娘进来不成?

    但大家都多心了,太上皇的旨意,却是给邓恒一人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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