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祸害
钱灵犀没想到的是,来敲门的是樊泽远身边的月蓉姨娘.
自王老元帅离任之后,樊泽远被高杰打压弄去巡城,可在前段时间韩瑛组织的考核中,他再次大放异彩,凭借过硬的本领得到韩瑛的赞赏,再度复起,成了韩瑛帐下得力的大将。男人风光,月蓉姨娘脸上的笑容肯定也能多上几分。
他们两口子都是不忘本的实诚人,对无论荣辱,待他家都一样周到钱家人很是真诚,要说月蓉姨娘也时常上门来走动,可象今日这般惊惶失措的却还是头一回。
钱灵犀知道定是出了事,忙把她请进内室,“可是樊将军出事了?”
月蓉姨娘连连摆手,“我家将军甚好,是你们家……出事了。”
她素昔常来常往,知道虽无长辈,但钱灵犀也能当得了半个家,于是便让她把下人全打发出去,声音压得极低,把事情跟她说了。
钱灵犀越听脸色越沉,到最后勃然大怒,把桌子重重一拍,低低喝骂,“畜生!”
虽是房中无人,月蓉姨娘仍是吓了一跳,急急劝道,“你先别恼,此事你还是等钱老爷钱夫人回来,好生跟他们商量商量吧。”
钱灵犀强压下心头怒火,给她深深行了一礼,“今日得亏姨娘来报信,否则日后闹大了,我们还不知道影儿呢。”
“不谢不谢,本来这事我不该跟你个大姑娘说,但钱夫人不在,我又怕耽误了事。就嘴快的告诉你了。要认真说起来,我也没帮上什么,只不过传几句话而已,到底怎么办。你们家可赶紧拿个主意。”
钱灵犀忙命丫头把昨日严家送的海货里挑了些虾仁几味好伺弄的给月蓉姨娘包上一包,送她出门了。转身回到屋子,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问题。
石氏直到晌午过了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气色很不好,后面跟着的秦姨娘偷偷冲钱灵犀直摆手,示意她别吭声。
钱灵犀没吭声,只是把准备好的午饭亲自捧了上来,伺候石氏用饭。要是平日,石氏早让她去一旁歇着了。可今日也不知怎么,她竟是一声不吭,就着一碗汤只吃了小半碗饭就放下筷子,自回了房。
秦姨娘拉着钱灵犀下去吃饭,可钱灵犀却苦笑。“姨娘自去吃吧,我可能是热着了,实在没胃口。不过婶娘今儿这是怎么了?”
秦姨娘悄悄告诉她,“今儿去严家看家具,原本都好好的,只是要回来时,严家六少爷突然来了,把夫人请进房,两人说了好一会子的话。出来时夫人就气成这样了。只是我瞧着不象是关严家的事,因为走的时候,夫人对六少爷还挺客气来着。”
钱灵犀不知究竟何事把石氏气成这样,但她眼下有件事必须立即告诉石氏,正担心着会不会火上浇油,石氏却让丫鬟传钱灵犀进去了。
一进门。石氏便让她把房门关上,钱灵犀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小小心心走到石氏近旁,才开口叫了一句“婶娘,”却见石氏的眼泪滚滚而落,显是气得不轻。
钱灵犀吓了一大跳,“婶娘,好端端的这究竟是怎么了?”
石氏伤心之极,“我不是为了自己哭,我是替你二姐不值,她好好一个丫头,怎么就遇到这种事?”
钱灵犀心头一沉,“莫非那姓唐的又干什么缺德事了?”
石氏心中悲切,没细想她的话,只拉着她道,“今儿严家使了老六来告诉我一事,差点没把我气晕过去。你可知道,这小子有多么胆大妄为?他竟然敢打着你伯父的旗号在外头招摇撞骗,说什么能给人家安排公差,公然的收受贿赂!”
石氏说得气急,连手都开始哆嗦了,喘了好几下才能接着说下去,“他也不想想,此事万一出来闹将出来,说得轻些,不过是你伯父罢职丢官,闹得不好,那是咱们全家都要下大狱的!只怕这其中还连累到了你那两位姐夫。幸好严家在本地根基不浅,这街面一透出风声,立即就听到了。你瞧瞧,这就是他收了人家钱打的借据。只不知那原是严家的东家,他家怕说不明白,索性连这个一起给我送了来。若这东西送到公堂上去,那岂不生生祸害咱们一家子的性命?”
钱灵犀看着她从袖中拿出来的借据,再也忍不住的在她跟前跪下,伏在她膝下痛哭,“求婶娘可怜可怜二姐,帮她和离吧!您今儿出了门,月蓉姨娘来了,您知道她告诉我什么事么?是那姓唐的畜生,他居然把月蓉姨娘家隔壁,一个卖茶果人家的媳妇给糟蹋了!还威胁人家不许报官,否则就要逼得人家家破人亡。那家媳妇今儿在家上吊,凑巧月蓉姨娘去串门子撞见,帮着把人救下,才听说了此事。她倒是好心,生怕闹出人命,咱家更要吃官司,就帮着说了几句好话,暂且把事压下来了。可这事咱们又怎么能坐视不理?万一将来闹将出来,且别说如何收拾了,这让二姐,还有我们都如何做人?”
石氏气得脸都黄了,浑身颤抖着,却说不出半个字来。钱灵犀本伏在她膝上哭着,可突然察觉到石氏双手冰凉,再抬头一看她的情形,可是吓坏了。赶紧给她倒了杯茶水,又拼命抚着她的胸口给她顺着气。
好一时,石氏才缓过劲来,张口的头一句话就是,“赶紧的,去请你爹娘还有老爷都回来。我原还想着,等晚上大伙儿回来再商量此事,可眼下看来,却是等不得了。要是再容那个畜生作孽,只怕咱们全家都得被他连累得满门抄斩了!”
金秋时节,不仅是粮食丰收,也是瓜果飘香的季节。
威记果酱的生意自然大好,别说徐荔香忙得团团转,就连董霜儿也挺着个大肚子忙里忙外。这一季的收成要是做好了,大家可都能过个安心年了。是以连钱扬威也每日在糖厂请上一个时辰的假,回家帮几天忙。
因他平日里工作勤勉,为人又忠厚老实,是以伙计们都愿意帮忙。就算是新上任的东家邓悯,也笑呵呵的准了他的假,还打趣说他也算是糖厂的大主顾,理当给假。
钱扬威这天才回家,刚洗了手要干活,忽地就见家里下人骑着马来了,说是有急事,让他立即回去一趟。
徐荔香很不高兴,端着盆瓜果重重往桌上一搁,“有什么事大不了的,非得他回去不可?家里忙成这样,也没见个来搭把手的,倒是有事没事的就叫人回去!”
钱扬威本想说她几句,可看家里堆积如山的瓜果,也知道徐荔香的难处,便拿了一小锭银子出来道,“家里这样叫我,肯定是有事,要是你们觉得太过辛苦,就请个人来帮帮忙吧。”
徐荔香才要说话,董霜儿却把那银子拿起,大方的递给了她,“好妹妹,我知道你这些天累着了,可是你也不想咱家的果酱方子给人知道吧?这钱你先收着,回头随你自己花用。咱们先忙着,让相公快去快回。该他的活他可跑不了,就是做到天黑,也是他活该。你说呢?”
听她这么一说,徐荔香不吭声了,她这人又自私又小气,哪里舍得把自家的果酱配方外泄?而做果酱说穿了,实在是简单得很,看上几眼就都能明白,徐荔香可不想冒这个险。今年钱扬威给她们置办送回家里的节礼可丰厚得很,看在钱的份上,忍了吧!
徐荔香收钱进屋了,钱扬威感激的冲妻子一笑,随来人走了。
董霜儿原以为他去不上一时就能回来,没想到只等到月亮高挂,快三更天了钱扬威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脸色还很不好,让原本一肚子怨气的徐荔香都瞧出不对劲来,小心翼翼的给他端出茶来,问,“吃过了吗?”
不料一惯脾气温和的钱扬威竟然呛了一句,“眼下这时候,谁还有心思吃饭?你去把门窗都关严实了,我有正经话说。”
徐荔香吓了一跳,连董霜儿也不敢吭声,垂手站在一旁,到底钱扬威心疼媳妇大肚子,“你坐下吧,阿香你也坐下。”
他未曾说话,先叹了口气,那话卡在喉咙眼半晌,才万分纠结的吐了出来,“二妹,恐怕是要和离了。”
徐董二女面面相觑,俱都吃惊不小。不管如何,这时代女子不管是和离还是被休弃,都是件大事,一样的名声不好。
徐荔香嘴快问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要闹到如此地步?”
可钱扬威看她一眼,却不欲多说,“你们就别问了,总之是那姓唐的不对,不然爹娘和堂伯堂婶也不会做出这样决定。眼下扬名正要办喜事,不好冲撞,家里的意思是把他的事情先办了,再办二妹的事。我先告诉你们一声,是让你们心里有个底。从明儿起,娘会称病,接二妹回家去住。幸好霜儿你有身孕,纵是咱们一时照应不到,也情有可原。只是你们嘴巴都放严实些,千万别在外头露了马脚。为了避免惹麻烦,咱们把这拨果酱做完就歇了吧,到时一起搬回去住,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董霜儿摸摸自己的大肚子,知道相公是在心疼自己,可徐荔香却有些不大高兴。钱文仲石氏都是讲规矩之人,当初就是在他们眼前觉得拘束,所以才搬了出来,要是回去了,哪能跟在外头似的自在?况且,她的心里还打着小九九,唐竟熠要和钱彩凤和离了,那她往后的税钱可怎么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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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夜长梦多
“什么?要你回去侍疾?那怎么行?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侍候婆家还来不及,哪有回娘家伺候的道理?”
听说林氏生病,钱家要把钱彩凤接回去侍奉,唐竟熠头一个不答应,“别说眼下爹还在,就是爹不在了,也没有这样的道理。,!钱家又不是没钱没人,下人比咱家人还多,怎么就非要你回去不可?”
钱彩凤难得的没有吭声,只是看了一眼唐父。下午钱扬名过来,可带了满满一桌子的厚礼。眼下都上哪儿去了?
老唐拿人手软,干咳两声开口了,“竟熠你这话虽是有理,但凡事也不外乎人情。钱家是有下人,但下人如何比得上女儿贴心?再说钱家就快要办喜事了,要你媳妇回去,也是帮忙张罗张罗的意思。”
钱彩凤低低补充,“我知道我若回门,相公必定少人伺候,故此已经相看了两位大娘回来帮忙打理家事,这份银钱就由我自己来出就是。”
唐竟烨也帮了句腔,“再说我衙门里也不忙了,许多家事我也可以做的。”
唐竟熠冷哼一声,“你就是愿意去伺候人,也得看人乐不乐意!”
唐竟烨呛得红了脸,却听哥哥端起杯茶,慢条斯理跟嫂嫂谈起了条件,“你回去可以,我这儿也不要什么大娘伺候,听说你妹妹身边不是新进了几个侍女么?挑两三个送来,也就罢了。爹,您说呢?”
老唐顿时喜笑颜开。“这样好,这样最好不过了。小丫头手脚伶俐,可比老婆子好多了。”
钱彩凤咬了咬牙,赔着笑道。“妹妹身边的几个侍女大的不多,都是用得着的时候,至于小的却又太小。一团孩子气,实在是伺候不了人。如果相公实在是要人伺候,不如且等上一时,我去托了人牙子,好生给你相看个丫头回来,如何?”
唐竟熠瞟她一眼,“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按说岳母大人病着。这话我不该提,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进门都多久了,怎么还一点动静没有?”
钱彩凤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更加温婉的低下头去,“是妾身不中用,不如一并寻个媒婆,替相公好生纳个妾吧。”
唐竟熠从鼻孔里嗯了一声,总算消停了。唐竟烨看一眼嫂子,难过的别过脸去。
钱彩凤正想告辞,却听公公又干咳一声,开了口,“儿媳妇要给竟熠纳妾也是桩好事。只是为父长夜孤寒,也实在是需要有个人伺候了。”
唐竟烨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爹您……您不是有个丫头么?”
唐父把脸一沉,“丫头是丫头,续弦是续弦,两者岂可相提并论?”
听着续弦二字。连唐竟熠也有些坐不住了。妾室等同于侍婢,可续弦却是继母,尊卑有别,长幼有序,他是不介意老爹去讨几个小老婆,可要给他讨个妈来,他却不能不问。
“爹您这怎么就想起来要续弦了?”
“夫妻敦伦乃是人伦大道,你爹又还不是很老,怎么就不能续弦?再说你娘都过世多久了,难道还要我给她守一辈子不成?”老唐自觉辣气壮,却见小儿子起身往外走。
“哎,你干什么去?”
唐竟烨忍无可忍,“这等大事,爹和大哥商量就是,实在没我这个小儿子插嘴的份。”
钱彩凤忙跟着行了个礼,“媳妇也先行告退了。”
“都给我站住!老夫一生行事堂堂正正,没什么要背着人说的。”老唐拿拐棍敲着地,梗着脖子挺起微驼的背,更加气壮山河了,“媳妇你既要拜托媒婆,就一并也给老夫相看相看。要那身家清白,年轻好生养的,你们的娘只生了你们兄弟二人,还是太单薄了,爹就是去了九泉之下,也深觉愧对唐家的列祖列宗。竟熠,你说如何呀?”
看唐竟熠一张又青又红的脸,钱彩凤不怒反笑,“相公,公公问您话呢!”
唐竟熠沉着脸怒斥,“出去!”
钱彩凤自然走了,唐竟烨更不会留下,出得门来,似是想跟钱彩凤说些什么,可末了只道,“嫂嫂回去住些日子也好,只当散荡散荡吧。”
钱彩凤看了他一眼,低低道了句,“那你往后,多多保重。”
唐竟烨咬着牙道,“我现在,不会再象从前那般傻了。”
咣当一声,屋里传来争吵和摔打声。可唐竟烨却只冷冷一笑,就自回房了。钱彩凤深深看一眼小叔的背影,也自回了房。却是望着烛火,怔怔的出神。
小菊问她,“大奶奶,咱们是要走了么?要不要收拾行李?”
“是。”钱彩凤深吸口气,打起精神亲手开了箱笼,原本收拾了不少东西,可想想却又把东西全都放下,只取了两件换洗衣裳和些随僧物,打了只小小的包袱。
等到唐竟熠怒气冲冲的闯进来,还没开口,却见钱彩凤递了串钥匙给他,“相公,我要回去小住几日,这些箱笼就全由你来保管吧。”
唐竟熠要出口的话顿时咽了回去,“都给我?”
“那是当然。我不给你,难道还能放心交给别人?”灯光下的钱彩凤笑得很是端庄温良,“不过恕我说句大不敬的话,公公想要纳妾,自是可以,但若是想要续弦,似乎不大妥当。”
唐竟熠脸上的怒容又减了三分,“你怎地这么说?”
钱彩凤正色道,“相公已经是举人,日后自是要挣下一份家业的。二弟本分老实,人又憨直,将来没什么大的作为,只需相公稍加照顾就是。但若是公公迎了继母进门,可得生出多少是非?”
唐竟熠不觉微微颔首,却又叹道,“可眼下爹爹执意如此,又能如何?”
钱彩凤一笑,“此事包在妾身身上,既然公公只是为了子嗣计,那妾室不也一样能延续血脉?但凡愿意做妾的,家世必定都不大好,但其中也不乏标致可人者,若是和家世清白却相貌平平的姑娘放在一起,你说公公会选谁?”
唐竟熠舒心的笑了,头一次发现和这个妻子还有如此心心相印的时候,再看一眼她交出的钥匙,不免有些讪然,“今天我的话重了些,其实我们都还年轻,孩子的事可以缓缓。”
钱彩凤看他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唐竟熠反倒觉得她这样子很是娇媚可人,不觉起了调笑之心,“其实我也不算说错吧,若是你肯多陪陪我,说不定早就有孩子了。”
可钱彩凤的神色更见不安,让唐竟熠起了疑心,“你到底怎么了?”
钱彩凤深深低下头,吞吞吐吐,“其实这次我回家,也不光是为了照顾我娘。”
唐竟熠奇怪了,“那还为了什么?”
只听钱彩凤嗫嚅着道,“我前些天去看了大夫,说我的身子有些问题,需要好生调理。只是调理的这段时间,大夫说就不能再侍奉相公了,所以才想回娘家去小住些时候……相公要是想纳妾,也是可以的。”
唐竟熠了然的晃荡着那串钥匙,目露不屑之意,怪不得一向傲气的妻子肯低下头来,原来是只不下蛋的母鸡!那以后在这个家,还有岳家那边还不由他横着走?
原本的一丝温情立即收起,唐竟熠反而觉得,这个时候不能对钱彩凤太好了,就是得晾着她,吊着她才能让她知道厉害。
姜伯勤大哥可教过,对女人不能惯,就象是驯马,一旦哄上手了就得狠狠抽打,才能让她们老实听话。
想想这世上的妻子哪有不怕男人纳妾讨小的?别看钱彩凤面上不在乎,其实心里肯定还是怕的。否则也不会在知道自己身子有问题之后,就主动把原本看得紧紧的箱笼上交了。
“那你就早些休息吧。”唐竟熠摆出一副自以为冷酷的表情,抓了钥匙扬长而去。却不见钱彩凤在他身后的目光,是多么的鄙夷和不屑。
天已经很晚了,可钱文仲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披衣起来,坐在太师椅里闭目养神。
没一会儿,石氏也跟着起来了,给他拿了件衣服披上,“老爷还在想那事么?其实不必想了,依我看,灵犀的法子很好。咱们悄悄让严家把那姓唐的放出去的借据都收回来,将来就是有人指摘,也找不着证据了。至于那户卖果子的,秦姨娘已经送了一大笔钱过去了,人家也答应搬家了。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钱文仲闭目捶着额头,状甚疲惫,“我担心的不是这些,而是怕那唐家老大还背着我们干了什么不堪之事,将来难以收拾。”
石氏也愁,“要不是为了扬名的婚事,真想立即就让彩凤和离,省得夜长梦多。”
“对,就是这四个字,夜长梦多啊。”钱文仲想起近日心中挂念的一件大事,更是烦恼,“今年好歹是顺顺当当的收割了,我本说让女婿早些把粮食脱手,安安稳稳换了银钱,也好踏实过年。可悔不该跟他提了一句灵犀从前所说的加工作坊之事,他顿时心心念念的上了心,眼下一心想把粮食加工成粉面了再卖个高价。可如此一来,只怕今年就赶不上了,万一等到明年生出些什么变故来,可如何是好?”
石氏听着也是叹息,“这头一年,当以稳妥当先,女婿想立功这没错,可也实在是太心急了。”
“谁说不是呢!”钱文仲也很犯愁,可洛笙年年轻气盛,对自己的话听不进去,他能怎么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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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问名
为了收割一事,九原上下闹得是人仰马翻,等到中秋节前,总算忙得告一段落。!辛苦一场的官兵们俱是把累积已久的疲倦化作节庆时的狂欢,在觥筹交葱热闹不断,直从中秋一直欢庆到了重阳。
九月十四是钱灵犀十五岁的整生日,一些交好的人家早就预备着礼物要来讨酒喝。
“说来你们府上酿的酒真是不错,甘洌香醇,既有滋味,又不上头,我家老爷爱得跟什么似的,自尝了一回就巴巴儿的收进书房里,再不让旁人动一手指头。等过几日你们家丫头的好日子,我们必是要厚颜上门来叨扰的。”
听知府大人盛行恕家的夫人温氏这么说,底下一众女眷纷纷附合。
在随军的官宦家眷中,老人家一向是不多的,能跟出来的基本都是各家主母。而上一任九原知府文大人事母至孝,又因母亲有诰命在身,得做个典范,于是便在每年重阳,在衙门里遍插茱萸,请些本地上了年纪的长者前来赴宴,以示敬老尊老之意,而后宅也会请些同僚家眷来热闹热闹。
文大人虽然走了,但这个优良传统却保存了下来,是以今日钱灵犀也跟着石氏到府衙来做客,她倒不在乎自己生日有多少人捧场,只是听得大家对自家的酒赞不绝口,心中很是得意。
二姐的酿酒技术真不是一般的长进了,这回过节,她家酿的酒可是最受欢迎的礼品,有些交好之人甚至喝完还主动讨要。钱彩凤一看这势头,只好又抓紧时间酿了许多,也幸好现在搬了严家的那处大宅,后院的地窖宽敞阔大,否则就是有心施展,也没地方搁了。
钱灵犀估摸着,照这情况看来,二姐将来要开个酿酒作坊。那是绝对大赚。相比起布料。北地的人们还是对酒的需求量更高。只是九原本地,除了莜麦,什么粮食都颇为难得,价格也贵。眼下只是应付送礼和自家开销,还不算什么,可要是正经做起买卖来。这个成本就不能不精打细算了。
她正在心里琢磨着,旁边素来和她交好的通判家小姐许如萱却扯着她打听,“你及笄时,是谁给你插簪?”
钱灵犀抿唇一笑。“是我婶娘。”
原本石氏是想请位年高有德的妇人来给她主持,可林氏却坚持要石氏来。石氏因膝下只有一女,眼下虽渐好了,但毕竟钱敏君的傻名声可是一直背了许多年,因此有些顾忌,可林氏却道,“我们乡下人命硬。别看灵丫眼下给您养得娇滴滴的,可也实在不是个柔弱无用的,您就放心好了,碍不着什么事。蒙您关照她这么多年,要是换做别人来,别说这丫头,就是我们心里都是过意不去的。”
石氏听了很感动,也很慎重,这几日天天在家练习。比钱灵犀这个要及笄的人还紧张,可这些外情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许如萱听说是石氏给钱灵犀及笄,顿时笑得眉眼弯弯,“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婶娘,偏我娘还说兴许你家会请温夫人,看来还是我高明。”
钱灵犀偷拧了她一把,“是是是,谁比得上你聪明?所以早早的订下人家呀!”
许如萱自幼便订下亲事,是母亲娘家嫂嫂的侄儿。算是亲上加亲。早约好了等许通判这一任干完,就送女儿过去完婚。
许如萱羞红了脸。拍打着钱灵犀,“你呀,就是惯会取笑我,有本事你将来就别嫁人!”
她一时羞窘,又在打闹之际,难免有些忘形,这声音就稍大了些,听得温夫人顿时转过头来,“你们两个在议论什么呢?谁要嫁人?”
这下许如萱脸一直红到耳根,钱灵犀急中生智,忙道,“夫人听岔了,方才许家姐姐跟我说,看今日前来赴宴的老寿星们,有些人家昌四世甚至五世同堂,这样会治家的人可真是有本事。”
温夫人看她们一眼,倒也不再追究,“说得也是,我虽没读过什么书,可也曾听我们老爷念叨什么,治大国若烹小鲜。可要是依我说,一个家里众口就实在难调了,要管那么大个国家,怎么就如做饭一般呢?果然是他们男人家心胸宽阔才能干的事,要是我们女人家,可就做不来了。”
许夫人看一眼女儿,再接再厉把话题岔开,“就是,我们这眼下还不是在家里,光管着自家的十几口人成天就累是慌,说来真得跟那些老人家多学习学习才是。”
可温夫人突然又把话题一转,“请教是应当,不过说来钱二姑娘也快及笄,婚事可有眉目?”
钱灵犀听得心头一跳,温夫人这是何意?要说起来,她还算是个应对得体之人,八面玲珑,并没有跟自己过不去,可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事?
可是谈及亲事,却不是她这样的闺女能旁听的,虽然钱灵犀很想厚着脸皮赖一赖,可许如萱却要感谢她方才的解围之恩,扯着她离开了。钱灵犀只得跟端画使了个眼色,这丫头笨虽笨了些,但难得的鹦鹉脾气,听到什么就是什么,再错不了的。
等回了家,端画一进门便绘声绘色的学起来。
“钱夫人,如果你们家二姑娘还没结亲,可要我代劳么?……您放心,我知道你们家二姑娘,必不会让她去做什么长妇嫡媳,那也太操持了些。我有几个侄儿,虽未那么成器,但好歹也是读书人,性子温厚,必不至于亏待了你家姑娘。”
软软听得大怒,“这是何意?难道我们姑娘就是合该配给她家那些不入流的人?”
“软软姐姐你别生气,夫人可一个字也没答应呢。温夫人只是这么说了几句,然后就说起她侄女来了。”
钱灵犀听及此才眼皮一抬,“可是那位郡主?”
“正是。听温夫人说,那位郡主好似得了门极好的亲事,已经开始问名了,听说对方还是皇上家的亲戚呢。”
软软看钱灵犀一眼,见她神色如常,才问道,“是定国公府邓家世子么?”
端画细想了一想,“姓不姓邓我就不知道了,但的确是定国公府。”
钱灵犀心中了然,怪不得回来的车上石氏不肯跟她多说什么,原来如此。
想想温夫人说要把她配给自家一些庶出旁支的子弟,说实话,还算是抬举钱灵犀了。毕竟她的家世门第在那儿放着,想要配上温家正经儿孙那是不可能的事。
只温夫人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替她说亲是假,想间接的把温心媛和邓恒议亲的消息透露出来才是真的。
听到这样消息,钱灵犀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加平静。这一世她早就想通了,邓恒迟早会娶个名门贵女,这才是他应有的人生。但还是有些微微的难过,却不是替自己,而是替邓恒。他一心想要求娶一个意中人的梦想只怕还是要落空了,可将来与温心媛相处久了,也未必不会生出真感情。
钱彩凤曾经说,嫁娶就要寻个自己喜欢的,可真正落实起来,又哪有那么容易?左右不过是在不讨厌的基础上,寻一个还算合得来的人而已。
钱灵犀想,对邓恒,她剩下的唯有祝福了。
石氏肯定知道端画跟钱灵犀说了些什么,但二人很是心有灵犀的都不点破,相互假装不知道,跟没事人似的,反而觉得更加自在。
倒是回家来“侍疾”的钱彩凤看出点眉目来,把小妹堵进房间逼供,钱灵犀原本不想说的,可想想如果老憋在心里,是不是说明她还很在意?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还是当真想找个人倾吐,于是便把事情跟二姐说了。
她说得虽然简略,但钱彩凤托着下巴想了半天,却疑惑的问了她一句,“你不会当真跟那姓邓的有什么吧?”
钱灵犀倒有些不明白了,“你怎么会这么问?”
钱彩凤两手一摊,分析得很直白,“一,你要跟他真没什么,那位温夫人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个圈子特意把事情告诉你?二,你要跟他真没什么,为什么婶娘和你会这样怪怪的?要是房亮和赵庚生那俩小子成亲了,你会是怎样?”
钱灵犀一哽,然后苦笑。
这个二姐平素看起来虽是风风火火,不拘小节,可关键时刻却又无比犀利。
也许她的心里并没有对邓恒的奢望,但也不能说她对邓恒没有半点的感情,也许这感情在自己看来已经算不得什么,但落在有心人眼里,还是不一样的。
算了算了,这些事多想无益,钱灵犀决定不如挽起袖子干点实事,“二姐今天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
钱彩凤颇为好笑的白了她一眼,“你就吃吧,当心有天吃成个小胖猪,再也没人要了。不过这两日天气闷热得很,你做几个清淡爽口的来。”
钱灵犀嗤笑,“还说我?那你点菜做什么?”
钱彩凤不理这一茬,想想道,“不如做鱼圆子吧,好久没吃了。难得这时候还有点子活鱼,再过些天,想吃也太贵了。”
钱灵犀气结,她还真是哪个费事挑哪个!不过说来也真是好久没吃了,那就去做吧。钱二姑娘挽袖下厨房了,可干不了一时就觉得闷热难当,只盼着下场雨才好。
天从人愿,是夜,暴雨如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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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天命难违
轰隆,又一道闷雷劈下,电光在天边拉出一条长长的银蛇,从窗户映到房里,直闪得人心惊胆战。
钱灵犀并不是胆小的人,可也对这样电闪雷鸣的天公之怒怀有畏惧之心。至于丑丑那个胆小鬼,怕得要命,早早扛着避雷针,躲进空间里的大青石里,死活不露头。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妖孽呢?钱灵犀原本问过那个小鬼,会不会哪天把雷电引到自已身上来,她好做个避雷针,有备无患。可是小鬼一面嘴上说,只要他不做坏事老天爷就不会劈了他,一面找钱灵犀要了避雷针图样,依样画葫芦做了一个,每逢打雷下雨就挂在空间里大青石上,把钱灵犀气个无语。
根据雷电牵引定律,真要是有雷劈过来了,他是避了,岂不把雷电引到自己身上来了?后来幸亏神婆姐姐给她释了疑,只要丑丑不干坏事,老天爷没那么闲得慌的来劈他。又不是妖孽要度劫,哪有那么多的天雷?
钱灵犀放心了,却悄悄把这件事隐瞒了起来,每回看这小鬼雷电交加时吓得撅着屁股四处躲藏,也是件乐事对不对?
忽地,就见门外亮起了灯光,有人提着灯笼经过。
钱灵犀怕是有什么事,出声问了句,“端棋,你睡了吗?”
“没呢。”端棋不比端画那个打雷也睡得着的性子,今晚雷电交加的,小姑娘也很有些紧张,一直窝被窝里不敢出声,此时听她说话。反而心里踏实了些,起身把灯芯挑亮,披衣出去看了一回,时候不长就回来了。
“是老爷起来了。说是要去查看粮仓。二老爷不放心,要跟着一块儿去,还让二爷带着几个男丁起来守夜。今儿这雨实在是太大了。院子里已经积了不少的水,怕明早会淹。”
钱灵犀忙掀帘起来,“他们还没走吧,你快出去说一声,叫爹等一会儿,我让小黑驮他。家里除了干爹那匹马是骑熟的,其他没什么好马。这样大的雨天,还是小黑稳当些。”
端棋应了出去,不一时钱灵犀也穿戴整齐出屋了。知道外头下雨,她还特意加了件披风,可是外头风狂雨大。她还打了伞,又是在自家的廊沿下走,还是很快就湿了裙摆。
钱文佑已经穿好蓑衣,束好绑腿准备出门了,见女儿这么晚了还特意跑出来,很是过意不去,“这么大雨的天,把你也给折腾起来了,爹身子壮实。骑什么都行,何必非要你的小黑?若是把它淋坏了怎么办?”
钱灵犀生气的瞪一眼过去,“爹您就别废话了!小黑机灵,在雨地里万一有个好歹,它多少还能照应些不是么?它若淋坏了,有我伺候它。您若是出点子什么事。我才不管呢!”
钱文佑虽然被骂,却呵呵笑着,反过头来不住给女儿赔罪,“好了好了,是爹错了。哎呀,这还是有女儿好呀,知道心疼爹啊。”
钱灵犀白了爹两眼,跟小黑交待了几句,小黑马乖乖的出来,任人给它套上了马鞍马蹬。
钱文仲也已经收拾好了,石氏跟在后头,再三谢过钱文佑,因风狂雨大,没有马出门实在寸步难行,家里除了留下一匹应急的马,其余全给随行的家丁套上,嘱咐几人路上小心,这才把他们爷几个送走了。
钱灵犀和石氏对视一眼,两人俱是面有忧色。
钱文仲冒着这么大雨,一意要出去,她们娘儿俩没一个劝的,就是因为心里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着急。
因洛笙年一意要做出政绩,是以九原收了粮食后没有对外发卖,而是全部堆在了临时搭建的仓库里,准备脱粒磨面加工制作。可是刚忙完收割,大伙儿都想歇一歇,这些后期工作就相应的推延了。
可眼下突降暴雨,万一这大雨淋湿了粮食可怎么办?便是没有淋湿,万一受潮变质,那也是了不得的事情,是以钱文仲忧心忡忡,必得要亲自去看着无事才可安心。
这一夜,钱灵犀到底没睡安稳。夜里醒来好几次,都听见大雨噼里啪啦打着屋檐,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好不容易捱到天明起来,雨虽小些,但仍在下。幸好眼下所住的严家大宅是刚刚休整过的,倒没有什么漏水的地方,只是北方排水的沟渠浅,已经淹得漫了出来,但且喜还能顺畅的流通,只是水流湍急,看着人眼晕。
早饭还没端上桌,家里负责采买的家丁就来告急,“……刚出了门没几步,却见外头全都淹了,也不知水的深浅,便是有车也不敢前行,只得折返了回来。待要如何,还请夫人示下。”
石氏忙道,“少买一天的菜也不打紧。这样大的雨天,哪里还有人来卖菜?且看有什么就凑合凑合一日吧,只扬名上哪儿去了?”
正问着呢,钱扬名一身透湿的回来了,脸色青白,疲惫之极,一问才知昨夜自家没有进水,全是钱扬名带几个家丁在外头挑沙挑土,沿着家中外围拍了一层堤坝所致。
他沙哑着嗓子告诉众人,“四周邻居家没有不进水的,幸好昨晚咱们动手得早,否则到了今日,可就难保了。我在那儿留了两人,帮着邻居家搬运东西,婶娘您安排一下,吃了饭带两个人去替换吧。”
石氏连连点头,赶紧让他吃了饭先去睡一觉,可钱扬名没法歇着。钱扬威那儿也不知是何情况,他那儿还有个就快生的孕妇呢。眼下家中只有钱扬名这一个能管事的男丁,所以他吃点东西就急匆匆骑着家里唯一的马往那头去了。
石氏在家就张罗着让厨房多蒸些馒头,预备着给有困难的邻居家送去。
此时邻里之间的关系可远比现代亲密得多,尤其是在遇到天灾**的时候,更应该互帮互助。说直白些,你此时帮了别人,就等于帮了自己。否则大家都遭灾了,就你家好过,人家一生气,一锄头就能毁了你家辛辛苦苦筑起的堤防。
钱灵犀很想出去帮忙,奈何家里没有任何代步工具,外头那么大的水,她就算有丑丑,也不能施展于人前,只能留在家中帮忙打点家务,派几个水性好的家丁结伴去隔壁左右看看。
趁人不备爬上高梯,左右环顾,外头的情况真是不太妙,四下里望去,皆是一片泽国。后来据出去打探消息的家丁回禀,其实除了进水,大部分人家情况还好,毕竟九原风大雪大,房屋都建得极其结实,不比南方的茅草棚,风吹吹就能倒下。眼下家家户户都忙着筑堤舀水,没工夫生火做饭,他们送去的干粮极受欢迎,好几家都表示等水退了会过来道谢。
这些倒是不用,只是钱灵犀眼下很担心邓恒的马场,象冯三喜他们家,建的可全是地窝子,半截埋在地下的房子虽说不怕刮风和下雪,却最怕这种大雨天。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做好排水设施,否则那可真是要人命了。
钱灵犀的担心不是白费,眼下,马场那儿已经淹得一塌糊涂了。
所有的地窝子全泡在水里,除了屋顶,根本没有站脚的地方。虽然值钱物件都抢出来了,可这么大的雨,谁家也没有先见之明,事先备好雨棚,所以除了少数装在箱笼里的贵重物品,一应棉被衣裳尽皆湿透。
东西湿了也就罢了,马儿照管可是个大问题。这雨水潮湿,最容易生病,要是万一发起马瘟,那整个马场就化为乌有了。大伙儿从昨晚忙到现在,全是一夜没合眼,没吃上一口热汤热饭。
全嫂子站在屋顶指天大骂,“你个不开眼的贼老天!有这么下雨的吗?没完没了,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冯三喜愁眉苦脸的劝,“嫂子,你就别骂了,我肚子好饿,咱们先得找个地方做饭去吧。”
全嫂子忿忿剜他一眼,却是长出了口气,“行啦,我也不过骂几句出出气也就完了,只是眼下到处都是水,炭都湿了,哪有柴火来做饭?要不你骑匹马,到城里去买些干粮回来算了。顺便再去钱姑娘家里瞅瞅,看她家怎么样了。要是遭了灾,赶紧回来报个信,我们也好去搭把手。”
冯三喜不解,“钱家老爷可是做官的,又是住在地面上,怎么会被淹?就算她家遭了灾,自有官府救助,又哪里要咱们去帮收?”
全嫂子恨铁不成钢的白他一眼,“你怎么光长个子不长脑子?不管钱家有没有事,你去问候一声不成吗?她不要我们帮,我们说不定还需要人家搭把手呢!算了算了,这话你也说不清楚,赶紧过来,把这些东西捆在马上,先送到你哥那儿去,我亲自进城一趟。这贼老天,尽会跟人作对。”
她是恨极了老天这场豪雨,可也有人无比欢愉的迎接这场雨的到来。
高杰捋着胡须,含笑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眼瞧着姜伯勤从外头进来,问,“情况如何?”
姜伯勤笑得一脸谄媚,“果然一切尽在姐夫您的预料之中,粮仓那儿已经乱成一窝粥了,我去的时候,就见代王爷给淋得跟只落汤鸡似的,在雨里跳脚骂人呢。”
高杰哈哈大笑,分明痛快之极,“竖子无知,天命难违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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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天灾**
姜伯勤书念得少,没明白姐夫这话是什么意思,只知奉承,“还是姐夫吉人自有天相,这场雨一下,压根就不用我们动手,姓洛的那小子就得歇菜。!不过我听他在那里嚷嚷,要找韩大帅想办法,姐夫,咱们可不能遂了他的愿!”
高杰点了点头,“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且不必心急。我听说你前些时看上一位姑娘,意欲娶其为妻,却给人生生抢了去,可有其事?”
姜伯勤不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有些打鼓,“姐夫,那个,我……”
高杰却是高深莫测的笑了,“这夺妻之恨,可不能忘啊。”
姜伯勤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明白了,可到底还是不太明白。
高杰摇了摇头,又拍拍他肩,低语几句,姜伯勤总算是明白过来了。点头哈腰的赔笑,“我明白了,立即就去做。”
高杰命人备轿去找韩瑛了,可姜伯勤却看着高杰背影,心生畏惧。要说毒,可真没人比他这姐夫更为狠毒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钱灵犀总算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场大雨,带来的不仅是麻烦,还有灾难。
钱扬威那块因为地势低,屋子淹了一人多高,家里没卖完的一批果酱全部报废,徐荔香说起来就是欲哭无泪,“……还有那么多的衣裳被褥,也抢不出来,辛辛苦苦干一年,这倒折损了大半进去……”
“你还有脸哭?”钱扬威这样好脾气的人都发了火,“早说了家里搬新房,咱们就一起搬过来。可你偏不。总是找借口推来推去,结果这么一场大雨,闹得霜儿动了胎气,这都要早产了。你不关心她们母子安危,却净说些有的没的,有意思么?”
真没意思。
全家人都觉得很无语。幸好钱扬名一早就往那边赶,才算帮着把这一家三口接了出来。稳婆赶来的时候,董霜儿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石氏赶紧让人去请了大夫来,又开箱取了珍藏的老人参拿出来给她吊着命。
眼下董霜儿在那边生孩子叫得凄惨无比,这边徐荔香还心痛她的果酱和物件,你就不是一家人,只是个亲戚朋友也不能这样吧?
钱灵犀其实很想脱了鞋子甩她一下子。不过毕竟是哥哥的老婆,不大方便做这种事。但是母女同心,她想做不能做的事情,林氏从产房里冲出来做了。
一鞋子甩在徐荔香的脸上,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要是还在这鬼哭狼嚎,信不信老娘现在就休了你?滚去一边呆着!”
徐荔香捂着脸上的大红鞋印,羞愤难当的冲回房间。
耳根终于清静了。
钱扬名眼看这女人生孩子他也帮不上忙,便又想出去,“我想去染坊那里看看,虽然咱们一时不做生意了,可要是人家遭了灾,能帮就帮一把吧。”
这是应当,可钱灵犀突然也想起一事。“那你也到房亮哥哥,还有樊将军府上瞧瞧,他们租的都是小房子,只怕没有我们这里经得起雨水。要是不好,就让他们搬过来,眼下咱们的房子大。收拾收拾还是可以安排下的。婶娘,您说呢?”
“正该如此。”石氏连连点头,又嘱咐他道,“别忘了还有严家,眼下我们出不去,不方便陪着你过去,但事有从权,你很应该去看看的。”
钱扬名微红了脸,石氏又看一眼钱彩凤,交待他道,“顺便也到唐家看看,不管如何这点子情面是要做到的,别给人说闲话。你跟我过来,我拿些钱给你,他家要是淹了,就说咱家现在生孩子,有血光之灾,让他上客栈住去,别招惹回来就成。”
钱彩凤低头行了个礼,“劳婶娘费心了,这钱我出吧。”
石氏嗔道,“傻丫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看你妹子何曾跟我客气来着?”
钱扬名出去了,这里董霜儿继续叫得凄厉。石氏怕钱灵犀姐妹俩没生过孩子的留下心理阴影,让她们跟钱扬威到旁边说说话,料理着家务,自己进去帮忙了。
眼看大哥焦急得走来走去,钱灵犀为了让他分心,问起糖厂的情形。
钱扬威摇了摇头,“那地方跟我住的地方一样,地势都低,损失只怕是免不了的。”
那邓恒算不算是因祸得福,躲过一劫?只是邓悯可怜,听说他就要回去了,没想到临走前老天给他背了这么口大黑锅。
钱灵犀摇了摇头,只希望他不是有心算计自家大哥才好。否则,那真是报应了。
董霜儿头胎子生得艰难,从一早叫到晌午,都没能生下来。家里人等得火急火燎的时候,钱文仲回来了,不过却给钱敏君哭着带人抬回来的。
石氏从产房出来,见这情形是又急又气,一巴掌拍在女儿身上,厉声喝止,“光会哭有什么用?你倒是说话呀,你爹这到底是怎么了?还有你叔,他人呢?”
钱敏君给娘这一吓,哭是不敢了,只越发的说不出话来,还是跟回来的赵大娘脑子清楚,三言两语把事情交待了明白。
原来昨夜一场暴雨,钱文仲是早早想到粮仓可能会出事,就和钱文佑赶了过去,那时粮仓已经有些开始漏雨了,幸好他们到得及时,立即组织人上盖下堵,暂时控制了局势。
可是没想到这雨不停的下,而粮仓当初在洛笙年的指导下,为了将来磨面容易,建在一处水源旁边,到了天快亮的时候,那小河涌入山上流下的大量泥浆,突然就泛滥起来,大水瞬间冲垮用作堤防的护拦,虽然钱文仲带人拼命抢固,但还是有两个粮仓进了水。
当下事态紧急,不得不去找洛笙年来了。
洛笙年虽没岳父这般有责任心,却也知道好歹,一听说粮仓出了事,慌得顿时扔下筷子,连早饭也没吃就赶了过去。眼见情况不妙,他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小王爷也亲自动手开始干活。
还是钱文仲脑子清楚,眼下需要的不是一个壮劳力,而是很多很多的壮劳力,这么大的雨,光凭他们监事院几个人可不行,得立即去找韩瑛,调集军队和物资前来救援。否则这一季的粮食要是泡汤了,洛笙年别说立功,就是不回京被皇上修理,也得被九原所有的将士们给唾弃死。
洛笙年去了军部衙门,本来都和韩瑛说好了,不料高杰突然冒出来,搬出一大堆的理由,就是死扣着不肯出人出力。洛笙年急得在那儿差点跟人发飙,好歹还是韩瑛有计谋,折衷拿了个方案,又让洛笙年去盛行恕那儿跑了一趟,算是三方合作,双边派出了救兵。
眼下粮仓那边的局势暂时稳定了下来,可钱文仲却年大体弱,淋了一夜的雨,又累又乏,这才晕了过去。却恰好因钱敏君担心相公,冒雨给他送饭,遇着这事,可把她吓得魂飞天外,急忙把老爹先送到医馆去瞧过,然后开了药又送了回来。
至于钱文佑,他倒无事,只是眼下被洛笙年拖着在指挥现场。眼下洛笙年是真的怕了,那么多的粮食,要是出点子事,他可怎么赔?
好歹钱文佑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子,又长期居住在江南,对于应付雨水粮食这些事情算是半个土专家,有他在身边,洛笙年心里多少能踏实点。
听说这情况,石氏多少也能安心点了。她招呼着人把钱文仲抬起里屋,打来热水给他擦洗身子,换干净衣裳。而林氏由此及彼,也担心钱文佑一身湿衣的会生病,她得照管媳妇,只好吩咐钱彩凤赶紧去厨房多煮些姜汤,再做些大饼包子什么的,给钱文佑送去。
钱彩凤心里也惦记着唐竟烨,连钱文仲都忙得晕过去了,也不知小叔如何,又给他也准备了一份。
钱灵犀见各处都插不上手,而钱敏君又神态悲苦,便把她拉进自己屋子,细问她怎么哭成这样。要说钱敏君应该早知钱文仲没有大事,她又跟父母感情极好,也不至于被石氏吼两声就说不出话来
得妹妹这一劝解,钱敏君总算是找着人倾诉了,眼泪又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哽咽了半天总算是断断续续把话说了明白。
原来她一番好意去给洛笙年送饭,却给洛笙年一番大骂,还嫌她添乱,把她往外赶。钱敏君就不明白了,“……我明明是想和他同甘共苦的,怎么他会这样?”
她一番好意,付诸东流不说,还挨一顿臭骂,换谁谁受得了?
可钱灵犀想想,觉得洛笙年是该骂,但钱敏君的想法明显也有失偏颇了,“姐姐去看他虽是一番好意,但你有没有想过,姐夫正是着急的时候,他为公事操心还来不及,哪里有心情吃饭?再说,你看我们也很担心干爹,可婶娘什么时候不经干爹许可就随随便便到他的衙门里去?”
钱敏君一时语塞,钱灵犀又温言劝道,“你是姐夫身边最亲近的枕边人,又是在那样一个时候到他身边,他心里憋着火,不冲你发还能冲谁发?我就不信,我若去了,他会这么劈头盖脸骂我一顿。”
钱敏君越听越有道理,眼泪不觉就止住了,哑着嗓子问,“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钱灵犀正想提点意见,却听丫鬟来报,说是全嫂子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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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否极泰来
听闻钱灵犀有客到,钱敏君忙擦了泪道,“你快去见客吧,回头再跟我说。!”
可钱灵犀却命人打水进来给她洗脸,“姐姐要信我的话,就梳洗了赶紧家去吧。眼下这时候,姐夫不需要你抛头露面为他做什么,只需要回家的时候能有热汤热饭,在他想开口的时候有个人能听他的烦恼,让他觉得自己有个安乐窝就好。等事情过去,他会念着姐姐的好的。你若不信,就去问问婶娘,我这会子不陪你,先去见客了。”
钱灵犀也着实担心马场出事,赶紧到了二门的客厅,全嫂子也是一身湿漉漉的,正坐在厅里捧着姜汤在喝。见她过来,先笑着对一旁的丫鬟表示赞赏,“从昨晚到现在,可就是来了你这儿才有碗热汤喝,谢谢这位大姐了,要是方便,再给我拿点吃的就更好了。”
钱灵犀忙让丫鬟再去找一套干衣服给她换上,可全嫂子却摆手不用,“纵是换上,出门又要淋湿,不必白费力气。我来,就是看看姑娘这边是否安好,眼见你们无事,我就安心了。”
钱灵犀谢过关心,又问她马场的情况,全嫂子实话实说,“很不好。昨晚累了一夜,才把马儿暂且安顿好了。可是草料什么的都受了潮,也不知能撑几天。还有人住的地方全都淹了,眼下只能全挤在刘管事那三间大房子里。我来前才在街面上问了一圈,眼下无论是米面还是柴炭,统统涨得厉害,我们暂时吃饭还没问题,只不知这雨还得下几天,要是时间拖长,把马儿拖得病了,可就麻烦了。”
听她言语里的求助之意,钱灵犀不废话了,“那你说。有什么我能做的?”
全嫂子却摇了摇头。“原本我来是想求姑娘弄一处住所,好歹让我们有个容僧所。可是待我进得城来,却见许多地方淹得比我们那里还厉害,就算是咱们进了城,只怕也是不方便的。再有那些马,也要人照管。不可能丢在那儿,所以想了想,只是让姑娘知道这情形就完了。不过有件事我得跟姑娘先打个招呼,若是真的情况不好。我们便只好卖些劣马,以保全好马了,将来世子那里,还请姑娘帮我们说说。”
全嫂子把该说的说到,吃顿便饭就走了。钱灵犀让厨房给她装了几大笼馒头,还有两坛子腌菜。这些东西眼下都是最实用的,全嫂子并不推辞。只是想起马场的前途,钱灵犀实在有些忧心。
不管什么生意,刚起步时的积累最要紧,邓恒的马场才走上正轨,如果不出意外,等到明年,第一批马儿就可以组队接活了。可若在此时突然又把规模压缩下来,明年为了繁育新书,还是无法开始营业。这一年损失的银钱是小,但若是有人想到这条财路,提前拉一批成年马来参与竞争,那邓恒好不容易占领的一点先机就损失殆尽了。
无论如何不能卖马。钱灵犀考虑再三,都觉得不能卖马。可若是不卖马,就得想办法替马场寻一个转机,那得怎么办?
蓦地,董霜儿又是一声惨叫,把钱灵犀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暂且搁下心事。快步过去。却见钱扬威正和邓悯身边的一个管事在说话。
“……您老也看到了,实在不是我不肯回去帮忙。只是我媳妇正在里面生孩子,这种时候让我怎么走开?”
那管事也很为难,“二公子也不是不知道你家的情况,但凡要是有一点办法,就不会来找你了。可作坊里的事一直是你管着,你要不去,实在有许多事都弄不清楚。”
钱扬威两边看看,不住搓着手极是为难。
钱灵犀想想,出来说话,“大哥,要不你先去看看吧,嫂子这儿有家里人看着,不会有事的。”
人命当然比生意要紧,但若是生意做不好,人也活不好。钱灵犀有保命葫芦,可以保董霜儿母子性命,而糖厂是钱扬威一家赖以为生的重要支柱,糖厂真出事了,他们家也就断了生计,只怕这也是董霜儿不愿意看到的。
钱扬威还在犹豫,钱灵犀亲自进去,很快把林氏请出来了。
林氏伺候媳妇生产辛苦,抬袖擦一把满头大汗,没好气的白儿子一眼,“你个大老爷们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去忙正经事吧,你媳妇在里头已经知道了,她也说这回大水冲毁了不少东西,你个当爹的要不赶紧去挣些银子回来,小心连儿子也养不活!”
钱扬威又惊又喜,“是个男孩?”
林氏点头,“已经摸出来了,只是头胎子,估计要生下来还得有一会子工夫。你快去忙吧,晚上早些回来就是。”
钱扬威这才走了,只是那管事却又多看了钱灵犀一眼。
钱灵犀察觉到了,却没空理他,自去给董霜儿倒了碗水,挤了几滴空间里的清泉进去。
到了晚饭前,董霜儿终于产下一子,因是早产,孩子才五斤多一点,小小的一只,跟小猫儿似的皱成一团,哭起来都细声细气的。
董霜儿一时下不出奶水,外头大水未退,就是从前说好的几个奶娘也接不进来。听着孩子哭声,把人急得鬼火直冒。
幸好某人还藏有不少最近在集市上跟北燕人买来的奶疙瘩奶皮等物,蒸软了用米汤兑稀,拿小勺一点一点喂给小东西,倒是吃得很香。
眼见孙子吃饱睡着了,林氏望着孩子叹息,“这回还真亏了你三姑那张馋嘴,要不是她弄了这么些来,你就只好喝米汤了。”
钱扬友很骄傲的挺起小胸脯,“三姐会买这些多,那是因为我也爱吃,娘您看,这回算是学以致用了吧?”
钱灵犀红果果的看一眼弟弟,这事儿很光荣么?学以致用这成语是这么乱用的么?
钱文仲本无大碍,睡一觉醒来听见雨声停了,家里又添了个小子,很是欢喜,“这就是否极泰来啊,咱们家下个辈分正好是水字辈的,不如我托个大,这孩子就叫泰来。如何?”
甚好。全家人都没意见。
至于小泰来。人家正闭着眼睛香喷喷的睡着呢,更加不会有意见了。
入夜之前,钱扬名终于赶了回来,还带回一个美女。
樊家房家虽然都被淹了,但两家为求避嫌,分别搬进了军部衙门和知府衙门。只是那边屋舍窄小,房亮和几个男丁挤在一起不要紧,只是采蓝不好安排。因这丫头美貌,房亮也怕多生事端。便让她到钱家来暂住几日。
石氏把这差使交给钱灵犀,钱灵犀把这差使交给软软,软软在自己房中给她加张床铺也就是了。
“……至于染坊那里,情况不大好。咱们那批布是出完了,可吴师傅贪心,抄了咱们的花样,印了一批粗布想往外地销。给这回大雨一冲,损失惨重。要不是我去,还真不知道他居然背着我们搞这些名堂。”
眼见钱扬名说着这话,却并不十分气愤的样子,钱灵犀问,“那你决定帮他了?”
钱扬名叹气,“本来是不想帮的,但是后来看他那一家子老小跪在我跟前,又有些心软。不过都是想多赚几个钱罢了。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没答应,只说要回来商量商量。”
他看一眼钱彩凤,“我的意思是,帮他们可以,但得有个说法。若是这染布坊想长长久久的做下去,还是得咱们自己做东家才好。”
钱彩凤顿时在心里打起了算盘,“那得要多少钱才能盘下?我的嫁妆可全在唐家扣着……”
钱扬名却笑了,“妹妹这话就错了,咱们自己要当东家。也不一定要全部买下来。若全部归了姓钱的。只怕吴师傅往后也不肯十分尽力了。咱们只要占到五成以上的分子,不就够了?”
钱灵犀刮目相看。“二哥很可以啊,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得出来!”
钱扬名脸上微红,很不好意思的道,“这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我回来时去了趟严家,顺便说起这事,是严老爷教我的。他还说,若是咱们真的要做,他帮忙找中人,到时订份文契,保管吴师傅再不敢有私心。”
钱灵犀抿嘴直笑,这就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钱彩凤想了想,“二哥,这买卖最早的本钱虽是我出的,但若是谈成了此事,不管钱家占多少份子,你我一人一半吧。”
钱扬名一怔,“这是为何?我又没出本钱,不过担个虚名而已。”
钱彩凤瞟一眼旁边会意偷笑的妹妹,轻哼一声,“就兴她跟大哥合作,不兴咱们二人合作么?将来我还想开个酒庄,到时这染布坊只怕是得全部交给你打理了,我生生占一半去,说来还是我占了你的便宜呢。”
钱灵犀促狭笑道,“二哥,这么大的亏你可吃不得,回头二嫂进了门,不定得怎么骂你笨呢!”
钱扬名哈哈笑了,“那我这个亏还非吃不可了。否则在这个家,将来还怎么立足?”
末了,他也说起唐家情形。
那父子二人,皆是只会享受,不会干活的,昨晚那么大的雨,愣是没一个起来打理,弄得半夜睡得人和床板都飘了起来才知道出事。不过他们倒是舍得花钱,早开了钱彩凤的箱笼,去客栈住下了,钱扬名去看过一回,尽过亲戚情份也就算了。
晚上,洛笙年打发人来说,把钱文佑留他家了,让人别担心。钱灵犀忽地想起钱敏君来,才知早被石氏骂过,赶回去了。
大雨已停,大家心头都安宁了,接下来事情虽多,但人人脸上都重现了希望。
翌日一早,钱扬名正要出门去办染坊之事,忽地有两个官差上门,带着文书,竟是要拿了他去。
“有人上衙门,把你告了,说你们家仗势欺人,强抢民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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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夺妻之恨
俗话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足见杀人老爹和抢人老婆是多么的遭人忌恨。而南明律法里有明文规定,强抢民妻,也是一条重罪。如果确有罪证,流放三千里,那是最轻的惩处了。
可是钱灵犀就不明白了,钱扬名娶严青蕊,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为何也会给人告了?
钱文仲早早去了衙门,家中无人主事,又有产妇和新生儿需要照料,最后商量一番,也只得由她把钱扬武抓着一起跟去了衙门。幸好这儿还有个熟人,等了一个多时辰,房亮神色匆匆的赶了出来。就在附近的茶楼里,将打听的结果向钱灵犀汇报如下。
“是姜伯勤把扬名给告了,据他所说,他是一早就向严府上门提过亲的,为此还把家中的妻子也给休了,原本严府已经答应,只因你们钱家当中横插了一杠子,以势相逼,故此严家才毁婚弃约,另结姻亲。”
“他这完全是颠倒黑白,信口雌黄!”钱灵犀怒不可遏,“他也不拿镜子照照,就他那德性,严家怎肯把女儿嫁给他?他那亲事说定了,有人证没有,有物证没有?就这样的烂状子,你们衙门怎么也能受理?明显说不通嘛!莫不是你们怕了姓高的,所以沆瀣一气,要陷害二哥?”
房亮不吭声,直等钱灵犀噼里啪啦撒完了气,才道,“衙门办事,自有衙门的规矩,公说公有理,婆有婆有理。岂有不问缘由就乱下结论的道理?好比今日如果是你受了冤屈,可是来了衙门还没等告状就被人拦下,你服不服气?”
钱灵犀一哽,顿时火气下去了三分。钱扬武忙打了句圆场,“衙门本来就是讲理的地方,岂有不收状子的道理?三姐。你这样怪衙门,实在是没有道理。”
钱灵犀有些赧颜,房亮却毫不在意的将面前没动的茶水端起,捧到她的手边,“姜伯勤是把扬名告了,可还没有定罪呢,你急什么?再者说。扬名可是有功名的人,轻易不会让他下跪,更不会对他动刑。请他来,不过是把事情说清楚,哪里就会屈打成招了?”
钱灵犀接了茶喝下。火气又下去了几分,此时脑子也清楚了,想事情也明白了,“严家办事仔细,必不会留下什么把柄,这事情姜伯勤不告严家,却来告二哥,摆明只是要跟钱家作对。可他一个跳梁小丑,自然没什么用意。有用意的只怕是他姐夫吧?”
房亮在旁边的椅上坐下,目光赞赏,“方才还以为你变笨了,原来你还是想得明白的。”
钱灵犀给他打趣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问,“那高大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房亮摇了摇头。干脆利落的答她三字,“不知道。”
这回连钱扬武都明白过来了,“这事只有去问姓高的才知道,那姓高的肯定是想等着咱们主动上门去求他,才好跟咱们谈条件。就算二哥没有抢人的妻子,可毕竟进了衙门,于名声有碍,就算只是为了息事宁人,恐怕咱们也不得不低头了。”
可钱灵犀想了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妥,“如果只是抓着此事,高杰没这么大胆,敢肆无忌惮的来寻我们家的麻烦,若是咱们咬死了并无此事,再反咬一口,姜伯勤出了事,高杰面上也不好看。”她忽地脸色一变,“他敢这么肆无忌惮,一定还备有后手!”
房亮显然也是同样想法,可问题就是这个后手到底是什么?
钱文仲为官多年,做事老成,想来是无事的。而洛笙年眼下的焦头烂额是有目共睹,高杰尽可以在明路上参他一本,不至于暗地里做这样的文章,那还有什么事,是他们没想到,又最容易出纰漏的?
钱灵犀想了半天,只觉得尚有一处可能,“房亮哥哥,拜托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
大雨初停,百业萧条,人人忙着排水排涝还来不及,哪有空做生意?
可衙门里管收税的官员却还闲不下来,正因为他们暂时无事了,才会被全部抽调到一线的排洪救灾工作中去。
唐竟熠一到衙门,就接到去附近村庄勘查灾情的任务。不由得忿忿嘟囔,“有好事情的时候轮不上我,这苦哈哈的时候就想起我了。又不是正经拿俸禄的官儿,凭什么这么卖命?”
他眼珠一转,扯了个由头,说是岳母重病,媳妇家的长嫂生产,得告假回去照料。人家也不好说什么,只私下调笑,“听说你岳母有你媳妇照料,怎么这会子还要你去呢?就是你长嫂生产,难道你还能照料产妇和婴孩?”
唐竟熠脸上一热,随即振振有辞,“她们虽不要我亲自照料,但这大水一来,家中事多,怎少得了主事之人?”
他大摇大摆的袖着两手就去了钱家,自觉肯不避血光之灾的去看看就算很给面子了,所以什么礼品都没带。
可到了钱家,还没进门就见徐荔香挎着个篮子鬼鬼祟祟的出来,唐竟熠心中生疑,悄悄跟了上去,就见徐荔香绕到后头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子里,择块干净些的地方蹲下,取出篮子里的东西开始焚香祝祷一番,然后拿着石头在拍打一张歪歪扭扭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纸。
“打你夜夜睡不宁,打你不开聪明窍,打你不能快长高,打你三灾八难多!”
唐竟熠在后头伸长了脖子一瞄,只一眼便见那落款写的是昨日,他心下顿时了然。冷不丁的把徐荔香肩头一拍,“你在这里干什么?”
徐荔香吓得魂飞魄散,她因妒忌董霜儿一举得男,自己又在她生产时挨了婆婆一鞋底,故此心生怨忿,偷偷描了小泰来的姓名和生辰八字,用乡下的法子来敲打,以期让孩子愚笨不受重视,将来不至于挡了她孩子的路,没曾想给唐竟熠撞上了。
徐荔香一心虚,顿时慌了手脚,一下子就被唐竟熠把她搁地下的黄线给抢了去,快速掖进袖里,冲着她挑眉得意一笑,“你说,我要是把这个拿进去,你可是个什么下场?”
徐荔香吓得脸如土色,死死扯着他的衣袖,“唐大爷,求你行行好,别为难我了。要是给婆婆和相公看到,一定会休了我的!”
唐竟熠色眯眯摸一把她的下巴,“那就看你听不听话了。”
看他不怀好意的眼光在自己丰满的身体上扫来扫去,徐荔香知道他要什么了,牙一咬,心一横,她忽地道,“唐大爷,有件事只怕你还不知道吧?”
“何事?”唐竟熠完全没有在意,可徐荔香接下来说出的话却着实把他吓到了。
“听说二妹要你和离,你知道吗?”
什么?唐竟熠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她要跟我和离,这话是谁说的?”
徐荔香却闭了嘴,只冲他伸出了手。唐竟熠怀疑的看她一眼,“你若想要这个,就跟我去那边说话。否则大不了一拍两散,谁都不落好!”
徐荔香咬咬牙,把地上东西收拾了,路上伺机该扔的扔,随唐竟熠进了一家小酒馆。寻间屋子把门一闩,唐竟熠把黄纸拿了出来,却道,“在这种地方,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管,识相点就好好把话说清楚,否则的话,后果你自己知道。”
徐荔香冷哼一声,坐在他对面,“你放心,我虽是个妇道人家,可也不兴撒谎。二妹要跟你和离之事,是相公告诉我的。早在中秋节前这事就说定了,所以婆婆才装病,把二妹诳回家来。”
唐竟熠脸色越发阴沉,“贱人!她凭什么和离?只要我不同意,她就是死了,也是我唐家的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徐荔香趁他不备,把压在他手下的黄纸抢过,一把放灯上烧了。直到全化成灰烬,这才放下心来,看唐竟熠神色不好,她又假惺惺做好人道,“我是觉得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所以好心好意来提点你。你也别成天对二妹冷鼻子冷脸的,要说起来,现如今我们钱家可是有钱有势。你虽是个举人,可远的不说,只就近比起洛小王爷,又算得上什么?更别提韩大元帅了。那几位姑奶奶每回来,可都是跟三妹妹姐姐妹妹的亲热得很,人家看着你这么个举人,也就不算什么了。说不定早给二妹妹找好了下家,就等着事情一了,就风风光光嫁过去呢!”
“她休想!要让这贱人逞了心愿,除非我把唐字倒过来写!”唐竟熠猛地把桌子重重一拍,他平时看起来虽然矮小瘦弱,可这样发起火来还颇有几分气势。
徐荔香吓了一跳,往门口退了两步,“你……你别冲我发火啊,又不是我的主意。好了,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咱们也算两清了,你可别说是我说的,我走了!”
“等等!”唐竟熠心思急转,忽地生出个恶毒心思,面上虽奇异的泛着红,但语气却是说不出的温和与平静,“我知道了,定是那日我说要纳妾,所以娘子就恼了,生出这样心思来,其实我不过是玩笑罢了。回头我去赔个罪,估计就没事了。对了,你们家这回也遭了灾吧?那些果酱还有么?要不要我帮你找条路子卖了,也好贴补家计?”
徐荔香心中一动,“果酱还有,只是都被水浸了,虽然坛子封着,却怕吃坏了人,都不敢卖,打算扔了呢。”
“卖了多浪费?不如你悄悄的与我,我帮你卖了,回头咱们还是老规矩,二一添作五,如何?”
徐荔香顿时喜上眉梢,想着又是一注外财,根本没有深思,就一口应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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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巧取豪夺
钱扬名是一早被请到衙门里去的,及至中午,收到消息的严家就找了交好的本地乡绅,匆匆过来给他具名交了保,便把人赎了出来。,!又让六子严青衡来衙门递了一纸诉状,反告姜伯勤无中生有,败坏自家名声。他们家的闺女从头到尾可只许过一人,绝无二心。
本来钱文仲得了消息,已经让人来跟盛行恕打了招呼,打算晚上接人回去的,可严家却说,此事是因他们家而起,不能平白连累了钱家,更不能委屈了他们的准女婿,所以一定要来出一份力,方才心安。他们能做的,也就是如此了,接下来的事情,还得钱家人商量着办。
得知石氏早打发人去跟韩瑛通了气,钱文仲思忖一时,觉得眼下不能轻易低头,只能见招拆招,便让钱扬名这几日在家呆着避避风头,反而问起钱灵犀一事。
“之前你不是提到,好似三喜子家离开之后去养马了对吧?那儿共有多少马匹,能不能给衙门介绍一下?眼下虽不再下雨,但许多打湿的粮食却要分开存放,否则你爹说等不到入冬就会发芽霉变,那时可就麻烦了。”
石氏听着心头一紧,“那为何不调集军马,难道又是高大人在作梗?”
钱文仲苦笑着不答,便是默认了。
钱灵犀忙道,“此事我明儿亲自去问,不过他们马场也遭了灾,若是过来干活,能不能管他们及马儿的食宿?”
钱文仲点头,“这个应当。说起来要给现钱的话,衙门里还真支不出来,如果朝廷年前拨不下赈灾银两,那只能等到把粮食卖了才能结帐。”
钱灵犀略一思忖。“这个好说,回头跟他们谈谈就是。”
石氏念了一句佛,又道。“眼下只盼着快些把粮食卖成银钱,才能安心。”
钱文仲却道,“夫人此言差矣,眼下这时候,却是再不能卖粮食了。”
石氏先是一怔,又很快便明白过来,粮食已经有所毁损。想要卖出原本的价值,必须进行加工,否则必亏无疑。
此刻,邓悯也在为了糖厂的亏损而忧心忡忡。
钱扬威虽没那么精明,但做事踏实。他经手的帐本正清清楚楚的摊在桌面上,不管邓悯怎么算,今年糖厂收益注定给这场大雨冲得七零八落,他要带回去的账面,绝对好看不了。
昏黄的灯芯拖得老长,那光一跳一跳的,益发看得人心情烦燥,重重的把算盘珠子一抹,邓悯掩着帐本叹息。他怎么就这么背?
“公子,喝口茶吧。这是用家里带的雪山参泡的,滋补提神,也不上火。”
朱管事殷勤的把茶杯直捧到面前,邓悯接过喝了一口,“多谢费心。”
“公子太客气了。这本是我们应该做的事。只是公子平素客气,才把一群没眼色的给惯坏了。”
邓悯微微一笑,却又叹了口气,“只是眼下虽有这样好的参茶,也解不了我心头的烦忧。咱们正要回去过年,可一场大雨就把一年的辛苦毁之大半,这叫人如何甘心?又有许多良种甜菜给泡坏,想来明年的收益也好不了,真是愁人!”
“谁说不是呢,原本还打算着把马场的事带回去,求族中长老主持一个公道,却不料大公子做事竟如此周密,饶是我们苦心查访这么些天,竟是什么也查不出来。而这天公又不作美,此次回去,倒是生生的要给人说闲话了。要是只有我等下人倒不要紧,只是连累了二公子,实是我等无能。”
“这样的天灾**,谁能料到?罢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眼见邓悯颇有意兴阑珊之意,朱管事忽道,“其实眼下倒不是一点法子也没有。公子爷可知道,下大雨的第二天,马场里有人可立即去找钱二姑娘了。据小的打听,原来他家有个小子还在钱二姑娘身边当过差,从前也跟着去过邓府,据说最早可是大公子从九原回来时才带在身边的。”
邓悯奇道,“那又如何?”
朱管事笑道,“公子是太心善了,不知这些魑魅魍魉的手段,这样的障眼法也只好哄哄实诚人,却瞒不过明眼人的眼睛。那马场小的敢打包票,必是大公子的无疑。眼下咱们既捉不到大公子的把柄,何不把马场整个买下?公子也说,那马队一旦组建起来,必是能赚大钱的,我们虽在糖厂赔了,但若是能带一座马场回去,岂不大大的立上了一功?”
邓悯连连摇头,“这事不是一早就打听过么?且不说是不是大哥的,人家早说是不卖的。”
朱管事笑得有几分阴险,“他是不肯卖,可咱们可以逼着他卖。现如今咱们不好过,他们那里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只要稍稍拿出些手段来,逼他们就范即可。”
邓悯摇头,“若是大哥的产业,这样做岂不太过?”
朱管事道,“如果真是大公子的产业,那即便不闹出来,也可以私下和大公子谈谈,让他知道您帮了他这一回,请他也在族中替您说道说道。否则,您初次出来就栽这么大一跟头,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
邓悯听着此话似乎颇为意动,终于不再反对了。
一大早的,朱管事去了马场,张口就要买所有马匹,如果不卖的话,他就要全租了去。
面对这样摆明拆台的行径,刘管事自然不依,可朱管事说,“……这样的高价要是还不卖,那就明显不是做生意的人了。我们只好上衙门检举你们囤积马匹,意图不轨。”
钱灵犀凑巧走到门前听到,心中忿然,这摆明是要巧取豪夺了。
眼见刘管事顶不住,想把邓恒的名头报上去。钱灵犀不能不站出来说话了,“朱管事何必在此危言耸听?天下养马的不止一家,可没说头一年开马场就必定得营业的。再说了,刘管事早就托了人在寻活干,眼下监事院正要请他们去呢,不知朱管事觉得是你们家的差事要紧,还是官府的差事要紧?”
朱管事呛得满脸通红,忿然道,“钱姑娘,这马场莫非是你私自开的,否则你怎地如此上心?”
钱灵犀冷笑,“素闻定国公府行事有方,就是奴才也规矩极严。这样的污水朱管事还是别轻易往人家头上泼的好,我上心是替九原受灾的粮食着急,所以来跑个腿,难道这样也错了么?便是我错了,要管教的话,论理也应该请国公府的老太君,或者国公爷及夫人等长辈前来。就是二公子在此,也只与我平辈论交。朱管事,您在这儿跟我大呼小叫的,不合适吧?”
朱管事羞得满面通红,他再怎样也只是个国公府的一个奴才,怎么能跟府里的干小姐叫板?于是只得跪下来跟她磕头认错才敢离开。
接下来的事,与刘管事谈得很顺利。眼下马场的情形很不好,被大雨山洪冲涮过的草地不好好清理一番根本没办法放牧,钱灵犀答应他们,由他们自己人来驾驭马匹,不会让马儿累着,还得顺便解决人的吃饭问题,就是不赚钱刘管事都是高兴的。
他也不傻,知道只要保住这些马,明年就是他们大有作为的时候了。再三谢过钱灵犀,把她送了出去。
钱灵犀回城便打发人给钱文仲递了消息,听说第二天就有马匹来干活,洛笙年也松了口气。他早已派人去本地的车马行问过,找了许久都没人来接活。
高杰这一招高得很,在收完粮后,那些马儿全给借调到军中协助驮运军需物资了。除了人家自己留用的,根本无马可用。
洛笙年怀疑此事就是高杰提前打的埋伏,却也无法置喙。幸好钱灵犀眼下帮忙,多少解决了些问题,他回家时难免心情也轻松几分。眼见饭桌上,钱敏君又贴心的给他摆了一碗清热去燥的老鸭汤,很是感慨,“我算是知道上阵父子兵是怎么回事了,这回遇到这么大的事,要不是岳父心细,你二叔一家子又肯出力,真不知要糟到什么情况。”
他把妻子拉身边坐下,又是感激又是怜爱的看着她近日明显憔悴的脸庞,在那件桃红小袄的映衬下更显苍白,不由得心中一软,柔声道,“这些天可着实辛苦你了,那日我还对你那样发脾气,实在是我的不是。”
钱敏君苦忍多时才得这样一句贴心的话,眼圈一红,哽咽着道,“我知道,你也不是有意的。我也不好,不该不问过你就跑去……”
她这态度更得洛笙年怜惜了,把妻子揽进怀里,“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没吃饭,可那时候你也不想想,风大雨大的,你身子又不好,出来淋湿病着怎么办?岂不要我分心?”
这话虽未必是真的,但听得人心里却舒坦。钱敏君双颊嫣红的想把他推开些,低声娇嗔,“还有人呢,大白天的象什么样子?”
洛笙年见妻子娇羞,心中一荡,反而揽得更紧些,“都掌灯了,又没外人,怕什么?来,娘子辛苦了,且由为夫服侍你吃饭。”
眼见他认真拿勺来喂自己,钱敏君本不好意思,可是展眼往两边一瞧,却见何奶娘不知何时,已经把丫头们都带下去了,屋子里只剩小两口。想起母亲曾经教过的夫妻相处之道,张嘴接了,果见丈夫更加欢喜。小夫妻由此和好,自是恩爱。
可翌日一早,洛笙年在衙门却怎么也等不来约定好的马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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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献策
约好的马匹来不了,洛笙年难免焦躁,钱文仲也不知是何缘故,正想使人回去问下,忽见家里打发人来了,“马场才打发人来说,那些马匹好似临时出了什么问题,眼下二姑娘已经赶去看了,说请老爷和王爷不必心急,就算今日迟了,她明日也必定带马回来.”
钱文仲听说出了这样状况,打算亲自去瞧一瞧。洛笙年忙把他拦着,“还是我去吧,岳父您年纪大了,眼下虽然不下雨,但许多地方还汪着水呢,万一有个好歹,我如何跟娘子交待?不如由您在这里坐镇,我去去就来。”
见这女婿经此一事,收了不少骄娇之气,颇通人情世故,钱文仲老怀宽慰,也不客气,便让他去了。
那边,已经先行赶到马场的钱灵犀气得不轻。原来昨日自她走后,当天夜里马儿就开始拉稀,后来一查,竟是马场的水源给人下了药。
人不会饮生冷之水,但马儿却无法这么讲究,请来的兽医配了好几副药给马儿灌下,却都不见起色,足见下毒之人份量掌握的巧妙。
“不用你们忙了,我来配药。”钱灵犀心中火大,这事摆明是朱管事搞的鬼,可背后有没有邓悯的指使,却就难说了。
暗中从空间召唤出丑丑,小家伙现在根本不用灵泉的水,只用他闲时四处收罗提炼的药材精华,就配出一副药来。刚给马儿灌下,还不知分晓,洛笙年就赶来了。
还未及说话。却见邓悯也来了,见面就连连赔不是,“昨日下人过来口角几句,谁知回去后喝了酒。一时糊涂便在你们马场下了些药,等今日酒醒了,他后悔不迭。自跪在我面前认错。我听着气得不行,赶紧拿了解药来,要是马儿有什么损伤,该赔多少就赔多少,一概由我们邓家承担。”
洛笙年不知前因后果,且听这一面之辞,倒觉邓悯象是个实诚君子。只钱灵犀听他避重就轻。心中留了些警惕,神色淡然,“谢二公子费心了,其实要说这药实在也没什么,眼下汤药已经灌下。不多时马儿便可好了。”
邓悯抬眼着意看了看钱灵犀,态度越发诚恳谦和,“二姑娘要是这么说,就是还在见气了。也罢,总是那起子奴才有错在先,我回头就把他捆了送到府上来,任凭二姑娘处置。”
“这话怎么说的?”洛笙年可不愿轻易与邓家结怨,忙出言劝和,“奴才有错。干二公子何事?二妹妹,快过来说句话呀。”
钱灵犀却是笑了,“姐夫这话可错了,这马场又不是我的,我也不过仗着几分熟人情面,过来替你们递个话而已。就算当中有什么过节,也不关我的事。要说道谢,倒是应该姐夫去谢呢。”
邓悯的话里可藏了钩子,要是钱灵犀一激动,岂不承认这马场与自己有关?
见她推得干净,邓悯眼神微闪,洛笙年见小姨子不再追究,当真配合的要给邓悯道谢。可邓悯哪里肯受?反而再三赔罪,不仅把药留下,又送马场不少银子,算是安抚才罢。
马儿得钱灵犀的药,一副便已好了,可即刻让马儿去干活却也有些不现实,刘管事说观察一晚,若明日都大好了就赶去帮忙。
洛笙年眼见无事,便与小姨子一起回去。路上说起粮食受潮的处理,洛笙年望天长叹,“你爹倒是想了不少法子,寻了不少草木灰、粗盐来吸潮,可这天老不出太阳,却是令人讨厌。”
钱灵犀问道,“既如此,何不生火来烘干?”
洛笙年看她一眼,颇为轻视,“妹妹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若是拿柴炭来烘,这又得费多少银钱?到时这米价抵不抵得上炭价还两说呢!”
“那索性炒熟了呢?”钱灵犀忽地想起从前在江南,有时林氏会做的炒米,“将米蒸至半熟炒干,可以加了红糖泡着吃,还可以把糖烧化,制成炒米糖,都可以放很久的。”
洛笙年听着心中一动,“你东西你家会做?”
“自然是会的。我要没吃过,怎么会跟你说?”钱灵犀越想越觉可行,不禁白了他一眼,“姐夫你莫瞧不起人,在吃这方面,你这从来不下厨的人可不如我懂得多,关于米的做法还多得很,可不只有磨粉作面一条。”
洛笙年喜不自胜,在马上连连给她作揖,“好妹妹,那就请你赶紧指点下姐夫吧。回头你要什么衣裳首饰,只管跟姐夫说。”
钱灵犀鄙夷的嗤了一声,“难道我自家衣裳穿,没首饰戴么?哼,要不看我姐姐份上,我才懒得帮你呢。横竖口说无凭,不如回头你让姐姐送些受潮的粮食给我,我先试试,若是成了,姐姐自然会来向你报喜,若是不成,你也不许对姐姐发脾气,横竖咱们已经尽到心了。”
洛笙年连声应下,回去没一会儿工夫,就让钱敏君带着米上门了。
钱敏君各种不解,“妹妹你不是让我在家做好贤内助么?怎么这时候又让我来了?”
钱灵犀笑道,“此一时彼一时,那当然是不一样的。你跟我来,把这几种做法学会,回去好向姐夫表功。”
林氏不知道她们要干什么,想跟去看看,怕她们糟蹋了粮食,可石氏却把她拉住,“只要是进厨房的事,弟妹你就别操心了,省得看着心疼。这丫头是为着做一道松鼠鱼,能耗去半锅油的主。只是弄出来的东西着实好吃,所以我是早就不看了,等着吃就是。你也跟我学学,咱们只管去照看好媳妇和孩子吧。”
钱灵犀嘿嘿一笑,同居这么多年,还是石氏了解她。
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琢磨过了,除了炒米和炒米糖,应该还能加工出一样很重要的食品——米粉。
要提起这东西可是太有名了,只是要把九原出产的莜麦加工成米粉,她可没试过,也不知成不成,所以才没有一开始就给洛笙年打下包票。
随着炒米和炒米糖的顺利出炉,钱敏君也越发的期待起妹妹所说的那个米粉。
为了保证成功率,钱灵犀特意做了几种不同配比的,用大米、糯米、乃至于红薯、土豆粉来搭配,以期找到最佳的口感。
到了傍晚,各式米粉出笼。钱灵犀诧异的发现,她虽没有配出理想当中那样白白糯糯,绵软弹牙的米粉,却误打误撞配出一种特别有嚼劲的米粉。
试着煮了一锅酸辣粉,里头只用炸黄豆和花生米来搭配,先是端给在家的几人尝了,没人不赞好的。
钱敏君甚至有些舍不得把这样好的方子告诉洛笙年了,“要不妹妹把那批受潮的粮食买下,自行加工吧,只要给你姐夫一个合适的价钱,他也算能交差了。”
钱灵犀哈哈大笑,“幸好姐夫不在,否则他要是知道你胳膊肘这么往娘家拐,他岂不跟你急?”
“敏君的话倒是也不无道理。”石氏放下汤碗沉吟着,不是她多么想发财,而是这法子一旦由钱家人自行来操作,那利润必定可观。如果平白送给洛笙年,就算钱灵犀肯,钱家其他人又肯不肯呢?
就算他们都肯了,但这样一件天大的功劳就便宜了洛笙年一人,石氏实在觉得有些说不过去。说白了,洛笙年是自家女婿,跟钱灵犀家又有什么关系?况且平素也没什么好处到他们家跟前,又有什么理由要领受这样大的恩惠?若是这样无功无德的就领受了这份功劳,未免也太自私了。
所以石氏想了想,让钱敏君先把炒米和炒米糖带回去,米粉的事等晚上家里人回来商量商量再说。
晚上等到钱文仲钱文佑都回来了,全家人吃过米粉,坐下一商量,竟是都让钱灵犀自己看着办。
钱文佑代表全家表了个态,“横竖东西是她琢磨出来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钱灵犀也琢磨了好一时了,她起初是没想这么多,可是过后细细一想,却觉得石氏的担心有些道理。这不是他们不愿意帮着洛笙年,而是幸运来得太容易,多半都会让人没那么珍惜。
所以她提出一个建议,“姐夫正是立功之时,这米粉的方子还是献与他吧。但是我想让二哥代表咱家去献,就说这方子是家里从前传下的。日后若是有了功劳,好歹也得让二哥沾些光。”
钱扬名连忙推辞,“就算是要献,也应该是大哥去,怎么轮得到我?”
“不,三妹说得有理,应该是你去。”钱扬威懂这个道理,“你是咱家唯一有功名的人,只有你去献了,才会有机会得到好的封赏。我一介平头百姓,至多不过赏些金银便罢,但你就不一样了,保不住还能赏个功名前程呢。”
“那也应该是四弟。”钱扬名把钱扬武一指,坚决不要,“他才是三妹妹的亲弟弟,将来前途必定比我好。”
钱扬武一听扯上他了,立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可不去!就我这年纪,说是我做的,也没信啊!”
“这事就这么定了,”钱文佑觉得自己很应该做一回主,把大侄子一指,“扬名,你去!再说见外的话,叔可生气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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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收买
庆丰年vip第417章收买大水初退,军部衙门里,刚刚迎来巡边归来的一队官员数月不见,钱文侩真是苍老多了,颧骨高高突起,两颊深陷,鬓发平添了许多白霜,看着连韩瑛也觉得有些不忍。妻子的这位叔叔,虽然为人处事都不怎么样,但毕竟也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了,从前瞧他再如何不得志,也是国公府里养尊处优惯了的老爷模样,但眼下瞧来,却跟街边田边愁苦的老农差不多。
心中暗叹,好言安慰了句,“钱大人一路辛苦,早些回去歇着吧,且给你十天的假,不必急着回军里理事。
钱文侩甚是感激,才要道谢,可一旁的高杰却不阴不阳的道,“大人,眼下九原大水,军部也有多处遭灾,正是要人建功立业之时,钱大人既然归来,自然是要委以重任的,怎好让他回去歇着?”
钱文侩一肚子火,却敢怒不敢言,韩瑛脸色一沉,正要发话,却见樊泽远面带喜色的进来,可抬头瞧见高杰,似乎有话想讲又不方便开口的样子。
韩瑛心中一动,樊泽远的好事只怕就是高杰的坏事,便岔开话题,“樊将军,你来得匆忙,可有事要禀报么?”
樊泽远微微一笑,躬身施礼,“回禀元帅,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此次大雨,不少粮食受潮,是以军中不少士卒军心不稳,末将本来深以为忧,谁知钱大人的本家亲戚,那位钱扬名钱秀才一早向监事院献上一物·听说是用米制成的米粉,此举不仅可以解决军中受潮粮食的问题,恐怕还能大有收益,是以末将听得心中欢喜,特来向元帅禀告。”
“那可真是个好消息。”韩瑛一听这消息果然有了几分喜气,他倒不怕洛笙年立功,他更关心粮食出了问题会影响士兵们的收益,进而影响他们训练的心情。
而且,如果能因此对高杰造成适当的打击·对于他来说,也是额外的收获了。故此,他在充分表达自己的惊喜之情后,还专门问了句,“高大人,你说呢?”
高杰暗地咬了咬牙,“事情还未有定论之前,本官一向不喜轻下结论。”
韩瑛呵呵笑了,“大人这份沉稳镇定实在是值得我等学习,我这儿还有几件事要与大人商量·你等无事就先退下吧。”
钱文侩心中暗叫一声侥幸,官场打混的人,这点子眼力劲儿还是有的,看来只要没有征召,自己就可以在家中歇上几日了。
才出了衙门口,就见自家的继子钱扬熹正在门前等候,见他出来,先是一怔,随即湿了眼眶,“父亲·您怎么······怎么成这样了?这都是儿子无用,不能为您分忧。”
看他情真意切,不似作伪·钱文侩心中只觉受用之极,“我儿快别如此了,这是公差,哪里怪得着你?咱们赶紧家去吧,为夫可着实累了。”
钱扬熹忙拭了拭眼角,把他扶上了车,钱文侩问道,“家中一切情形可好?”
钱扬熹神色忽有些不自然起来·敷衍了两句·“家里都好,原本不知您今儿回来·后来听得人说,母亲忙命人去酒楼叫了几个父亲爱吃的小菜回来·眼下应该都备好了。”
钱文侩满意的点头,也幸好他长途奔波,甚是劳累,歪在车上略问问家计就不再多说。钱扬熹偷觑着他的神色,神色不安。
一时到家,与尤氏相见,老夫妻未免又淌下一阵眼泪,等尤氏把他迎进去嘘寒问暖,钱文侩左右看看,忽地问起,“芳姨娘哪儿去了?”
钱扬熹脸色大变,尤氏却是镇定自若的让儿子和下人都出去,自跟钱文侩回禀。钱扬熹在屋内等得心惊胆战,坐卧不宁。一时听着主屋里传来瓷器砸碎之声,更加的心惊肉跳了。
好一时,尤氏才来他房中瞧他,钱扬熹顿时迎了上去,“娘·……”
尤氏神色略有些疲倦,由他扶着坐下,才缓缓的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事情已经了了。
钱扬熹心中难安,嗫嚅着道,“芳姨娘肚里的孩子说不定就是……”
“住嘴!”尤氏凌厉的瞪他一眼,“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芳姨娘肚子里的无论男女,必是与人私通的孽种!”
钱扬熹瑟缩着不敢多话,尤氏却把他的手握在手心,含泪道,“娘知道你心眼好,可你到底年轻,不知这世上人心险恶,尤其是那些娇滴滴的小娘们,尤其会拿腔作势的扮可怜。你今日要怜悯了她,他日等她生下一男半女来,哪儿还有我们母子立足之地?娘没个亲生的骨血,给人指摘了半辈子,眼下好容易有了你,自是拼死也要护着你的。哪怕是娘错了,将来要遭报应也让娘去!就是下十层地狱,来世给她做牛做马,娘也认了,只是娘绝不能让任何人害着你。”
“娘——”钱扬熹鼻子一酸,扑通跪在她面前,伏在她膝上感动莫名。他自幼丧母,于母亲的情份本就淡薄,尤氏虽有诸多不堪,但在待他的情份上,却是唯一能与当年的亲爹钱文俊比肩的。
而钱文俊自到荣阳,变得古怪异常,只知唯利是图,钱扬熹真正觉得,这几年来待他最好的,就是这位母亲了。至于那位亲姐,钱扬熹相信,以她的抱负和追求,必会活得不差,才不需要他这等无用之人的关心。
高杰很生气,一回家就把姜伯勤叫来,命他出去打听,可打听的结果让他更加生气了。
“姐夫,那事竟是真的!眼下监事院正捣腾地方,拖了柴炭要去做米粉呢,连马队都拉回来了。”姜伯勤一气说完,才有空擦把颈下的汗,很是焦急,“要是真给他们做成了,那咱们之前的工夫不都白做了?”
“那就想办法让他们做不成!高杰眼神阴狠,“钱家不过是看你把钱扬名告了,就急急不知哪儿弄出个方子来,给那小子竖名声。眼下你再去,把他家女婿给告了,看钱家这回还有什么法子收拾残局!”
姜伯勤不解,“姐夫,就算把姓唐的那小子扳倒了,那监事院得了做米粉的方子,不也一样立功么?”
高杰鄙夷的扫他一眼,“你不是官场中人,不明白这名声的重要性。姓唐的事小,但只要他能攀咬上钱家,只怕连姓洛的姓韩的都一并得受言官指责,到时只要本官推波助澜一番,让监事院的大权旁落,谁知又会是怎样情形?对了,那姓唐的既是贪财好色之人,你不如先去拉拢收买一番,若是能由他亲自来举报钱家,那钱家可就更加难辞其咎了。你尽可大胆在姓唐的面前多说些好话,不妨告诉他,只要他能为本官办成此事,将来也可许他些前程好处。那样的小人,只怕顿时就会动心。”
好吧,姜伯勤明白了,赶紧准备去照办,不过想想,回头腆着脸问,“姐夫,那这花销……”
高杰重重冷哼,将袖一甩,“你还好意思管我要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年背着我在外头干了些什么好事。光说你上窑子下馆子打的白条,应该就很不少了吧?怎么,这会子让要你出点力,你就不乐意了?那好呀,你尽管回去,看回头我这里有没有人差遣!”
姜伯勤屁也不敢放一个了,立即转身就走。心中到底有些忿恨,心想自己虽捞了点小财,可大头却全给他黑了去,这会子光怂恿着自己出力,也不知明年还会不会有好差使。可再怎么怨念,暂时也找不到更大的树,还得依靠着这个姐夫,是以就算要出钱出力,姜伯勤也只得认了。
只是寻到唐竟熠之后,他才刚吞吞吐吐把这个意思流露出来,却见唐竟熠顿时两眼放光,很是上道的问,“也就是说,只要我肯出面扳倒钱家,高大人便会许我一个前程?”
姜伯勤给他的积极吓了一跳,心想这人不是使反间计的吧?可是接下来,唐竟熠很快让他相信了自己的诚意。
“钱家不守道义,居然撺掇着女儿要跟我闹和离,既然他们不把我当女婿,那我又何必顾忌亲戚情份?实不相瞒,我还特意找钱家老大的妾室,办了一样事情,原打算生出些事来,让他家不好过,可眼下看来,倒可以助高大人一臂之力了。”
姜伯勤闻之大喜,“究竟是何物,快取来看看。”
可唐竟熠却道,“要我拿出来不难,只高大人口说无凭,又能否给我立下字据?将来事成,也好有个说法。”
姜伯勤心中为难,他太了解自家姐夫的脾气了,又奸又滑,尤其在文字上面极其小心,从前连姜伯勤想变相的让他签些字据,留些凭证他都不愿意,眼下怎么可能给唐竟熠凭证?可要是此事办不妥,姐夫回头一定又要责骂于他。
姜伯勤左思右想,将手下的玉扳指摘了下来,“这事不宜迟,要再回去管我姐夫要凭证也太麻烦了些,我将这扳指给你,算是留个凭证,如何?你可不要小瞧了这扳指,这可是姐夫送我的,有此为证,难道你还信不过么?”
唐竟熠看看那枚翡翠扳指,确实价值不菲,“那行,此事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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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东窗事发
接连忙乱了几日,这日一早,钱灵犀在看到桌上的面条时还愣了一下,“这大清早的,吃什么面条?换碗粥来。”
“你这孩子是不是脑子糊涂了?”林氏本来不想对她发脾气,但实在忍不住戳了她额头一记,“今儿什么日子?”
钱灵犀一脸茫然,钱扬友拍着小手跳出来道,“今儿十四,是三姐姐的生日,娘说今儿可以管你要吃的。三姐姐,你给我做那个奶酪酥吧。大嫂子已经有奶了,小泰来不用吃咱们的奶酪,咱们能吃了吧?”
哎哟,钱灵犀自拍下脑门,可不是过糊涂了么?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石氏叹了口气,“只可惜眼下大水初退,咱们也不好摆酒庆祝。看来你这生日,就只有咱们一家人庆祝了。要不要挪一挪,下个月再过?”
“不必了。”钱灵犀这个小寿星还没摆手,林氏先代她干脆利落的拒绝了,“我本就怕给这孩子办得太风光,折了她的福,眼下这样倒正好。横竖嫂子您这给她及笄的人是跑不掉的,咱们就等到晚上一家人都忙完回来了,团团圆圆吃个饭便罢。顺便也当给泰来办洗三宴了,让他们姑侄凑一块儿,算是双喜临门。”
钱灵犀连连点头,要是让她跟钱敏君当年似的,在一堆人面前行礼,她也有些紧张,当年钱敏君出错有她弥补,可万一她要出了错哪里有人弥补?不如一切从简,大家自在。
石氏虽有些过意不去,但见林氏一力坚持,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吩咐厨房,不论多贵,今天务必要置办一桌象样的席面,晚上好给钱灵犀和小泰来庆祝。
既然把话提出来了,钱彩凤进屋捧出一套簇新的大红布衣,交到妹妹手上,“你知道的,我的针线不如你,要是绣花什么的,你就别指望我了,所以我只给你缝了套在家下厨穿的衣裳,还特意做了条围裙和袖套,省得你老是把衣裳弄一身油烟味,连我瞧着都怪可惜的。”
这话说得全家人都笑了,钱灵犀美滋滋的捧着这套衣裳,“还是二姐最了解我,不过你就没给我做身替换的?”
钱彩凤忍笑骂道,“有这么厚脸皮的吗,收了礼还想要替换的?大伙儿评评,可有这样的道理?”
钱扬友却一本正经的仰着小脸望着她道,“二姐,你还是给三姐再做一身吧。让三姐多做些好吃的,咱们也不亏的。”
这回连钱文仲也掌不住,一口茶直直的喷出来,笑得差点忿了气。
钱扬威最厚道,拿出两枝镶珠银簪递上,“区区薄礼,不过是大哥大嫂子们一点心意,三妹可别嫌弃。”
钱灵犀就奇了,“大哥你怎么买两根送我?”
“这根可不是给你的。”钱扬威把另一支簪子递到钱彩凤的面前,“从前你在乡下,及笄时大哥也没送你什么好东西,这回算是补你一份礼,虽是三妹过生日,大哥也希望你天天开心。”
钱彩凤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她心里明白,大哥是知道她要和离,所以特意送份礼物来讨她欢心。
可她没想到,同样想讨她欢心的还不止钱扬威一人,大伙跟约好了似的,全给她准备了礼物,还都是跟钱灵犀一模一样的,有钱扬威带头,大家连借口都不用再找了。
看女儿掩面而泣,钱文佑把心中的酸楚咽下,强撑出笑脸道,“咱家两个女儿,本来就该一样的,今儿晚上凤儿你也把新衣裳换上,跟你妹妹一块儿热闹热闹。”
“那今晚咱家可是三喜临门了。”钱灵犀悄悄把眼泪抹去,鼓励的拍拍她背,适时道,“既然有寿面,那准备寿桃没?要是没有,我亲自下厨做去。”
石氏也不欲弄得太过伤感,把话接了过来,“今儿你们三个最尊贵,不要你们出力,都好生歇着吧。扬友啊,你三姐今天可不能给你做好吃的了,要不你下厨,给她们做些好吃的,行么?”
钱扬友很挠头,“可是……我不会。”
石氏笑道,“没事,哪怕你炒糊了,也逼她们吃下去。”
钱扬友看一眼钱灵犀,颇为犹豫,“三姐那么挑嘴,她肯定不会吃的。”
“哎呀,你这小子现在长本事了,都敢编排起我来了!”钱灵犀上前作势要拉扯弟弟的脸蛋,钱扬友顿时捂着腮帮子往人后躲。
姐弟俩一番打闹,终于把那点伤感的气氛冲得烟消云散。一大家子重又坐下,开开心心吃了早饭,正要各自去忙了,却见又有两名官差上门了。
这回钱家一个人没走,都很诧异。
钱文仲奇道,“姜家的案子不是已经完了么?难道他又生出事来?”
官差见了他行了个礼,苦着脸道,“钱大人,对不起,这回……这回是您家的女婿把您家的大公子告了。”
什么?钱彩凤顿时怒了,“他凭什么来告我哥?”
官差很发愁,但不得不禀公办事,“具体的详情我也不知,只听说是大公子,是叫钱扬威的吧,他的果酱作坊偷税了。哦,对了,还有个关键证人要带回去。”
徐荔香一听偷税二字,顿时心就开始发慌,再看那官差转头看向一众女眷,更加不自觉的就往人后躲,可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
“请问谁是徐氏?”
官差问得客气,可这二字听到钱灵犀和钱彩凤耳朵里,却都有如晴天霹雳一般。徐氏?唐竟熠小册上的徐氏竟是徐荔香?
“不关我的事!相公,爹娘,你们要救我啊!是姓唐的教我那么做的,他说没事的!”官差还没上前捕人,徐荔香已经唬得面如土色,开始胡言乱语了。
可这样近乎等于认罪的话,已经让所有人的心头都涌上一片不祥的阴影。
钱文仲定了定神,缓言跟那官差道,“二位,非是我们不愿意让这媳妇出去做证,但她毕竟是个妇道人家,若是贸然上了公堂,只怕于名节有损。能否通融一二,让我家老大先跟你们回去,回头我亲自把这媳妇送到公堂后门,到时在后堂对质,如何?”
既然他都发话了,那官差也不刁难,虽然钱扬威只是一介庶民,又是被唐竟熠这样有功名的举子告了,但也没有给他披枷带锁,就这么客客气气的请出去了。
只是钱扬威临走前看徐荔香一眼,那目光可着实不怎么好看。
等官差一走,林氏转身就劈手打了徐荔香一耳光,“你说!你到底在外头干什么了?”
徐荔香又惊又怕,又痛又慌,她就是平日里再强悍,那也只是个窝里横,真的眼睁睁看钱扬威被公差带走,知道这回肯定是闯大祸了。
她心里有亏,不由得眼泪唰唰的往下掉,一张嘴就说了实话,“我……我真没干什么,是那姓唐的说我们作坊可以不交税,所以我……我才一时糊涂了。可他,他也分了钱的呀!他怎么能把我告了呢?”
“糊涂东西!他拿了钱,那你有凭据吗?”要不是平生不打女人,钱文佑真想上前抽这媳妇几耳光,“定是扬威要你去交税时,你们俩私下分的吧?这样的事情只要他反咬一口,你能有什么办法?”
“税单!”钱扬名近来颇经世事,立即抓住了重点,“税单是他开具的吧?有那样的假东西,他也逃不开责罚。”
“税单大可以一式两份,一份存档,一份造假。到时他只需要推说是亲戚情份,或是给人威逼就可抹去。而且此事是他主动出首检举,就更赖不着他了。”钱文仲掌管税务多年,深知其中的门道,愁眉深锁,“一直就怕出事,谁想得到居然是这种事上出了纰漏。此事可大可小,要是处不好,扬威可就很难保得住了。”
“大伯!”不知何时,正坐月子的董霜儿也从房里出来了,披头散发,脸色雪白,进门就给钱文仲跪下了,“大伯求求你想想法子,救救扬威吧。”
转头瞪着徐荔香,她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都是这个女人的错,关相公什么事?要打要杀,拉她去啊!”
“你这贱人,说什么呢?”徐荔香心里最怕的事给董霜儿嚷破,不由得心中大怒,她不敢对别人发火,可董霜儿一向是她不怕的,当下冲过去就要与她撕打。
“站住!”妇人间的争斗,男人不好出面,钱灵犀心头火大,甚是威严的一声厉喝,把徐荔香叫住了,“你是不是还嫌闯的祸不够多?你难道忘了,她是妻,你是妾,你若是敢动她一下子,就是以下犯下,都不用我们做长辈的发话,大嫂就能立即把你赶出家门去!你现在一五一十的赶紧把事情都交待清楚,到底还做过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好让我们有个应对,否则去了衙门,连累了大哥,他若有个好歹,你下半辈子还过不过了?”
徐荔香这回是真的吓哭了,丈夫是妻子最大的依靠,若是钱扬威出了事,她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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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将功赎罪
盛行恕瞧着面前摆上来的状子,颇为头疼。8看-網
事情并不复杂,以他当官多年的经验来看,此案几乎不用审,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无非是唐竟熠贪图小利,占了自家的便宜,可是后来又不知为了什么,内部闹起矛盾,他就一气之下,把事情复杂化了。
此案要审很容易,估计都不用板子打下去,就能弄个水落石出。问题是案子弄清楚了,该怎么断?
若只是钱唐两家的内部纷争,那还好说,可今日陪唐竟熠来告状的可是姜伯勤,这事情就变得有些微妙-了。如果唐竟熠此事后面有高杰在推波助澜,那他得怎么审才能既保住官声清正,又不得罪人?他做官能到今日,虽有妻子娘家的帮助,那仍有很大一部分靠的是他八面玲珑的做官工夫。
钱灵犀曾与温心媛有争,这事儿他早知道了,可在他看来,只要不涉及到朝党的纷争,这样的小女孩争风吃醋,完全可以置之不理。所以他反倒劝说妻子,来到此处后要对家以礼相待,千万别给人一个故意寻衅滋事的样子。本书首发[熬夜阅读
当然,如果钱家真犯下什么过错,又对自己的升迁有利的话,盛行恕是不会吝啬来出这个手,给自己的功劳簿添上一笔。但眼下,虽是两军交战,但还是小规模的厮杀,又胜负未明,他要不要出手干预,就成了个问题。
心腹师爷伫立一旁,知道主子的烦恼也不急着出声,只等盛行恕开口问话了,才不慌不忙的把心里早想好的答案说出,“此事大人不管怎么管,只怕都会惹出麻烦,既然如此,大人何不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做个人情?”
师爷含蓄一笑,压低了声音“既然这两边都想闹事,大人索性就给个机会,让他们闹去,等到他们打得两败俱伤,都不用大人出马,那结果不就自然而然的出来了?”
盛行恕明白过来了,钱文仲和高杰都不是蠢人,高手过招,往往不需要真刀真枪的赤膊上阵,只要招式一出就知道谁胜谁负了。此事既然是他们两家要斗,那就让他们斗个痛快,等到大局已定,他去收拾残局不就好了?
盛大人思路一旦清晰,行动起来自然是雷厉风行的。
因为公堂不是女眷应该去的地方,所以钱文仲坚决的拒绝了钱灵犀要跟去的申请,独自带着徐荔香去了。等到晌午,又把她带了回来。
可是,钱扬威呢?全家人眼巴巴的看着钱文仲身后,可是谁也不敢问。到底董霜儿最心焦她不好问钱文仲,却可以抓着徐荔香逼问,“相公呢?”
徐荔香支支吾吾连头也不敢抬,钱文仲回头瞥了她一眼,“事情还没弄清楚,扬威还得在衙门里呆几日,不过我已经跟盛大人打好了招呼,不会为难他的,不过你们也可以打点些吃食衣物给他送去。”
看干爹如此吩咐,钱灵犀只怕他是有些话要单独跟他们商量忙推了林氏一把让她带两位嫂子下去。
徐荔香脸瞬间白了,踌躇着不敢离开董霜儿疑心更甚,可钱文仲却不再肯多说什么只道衙门眼下正忙着,他还得回去帮洛笙年处理许多事情,只让家里人摆饭,吃完便走了。
徐荔香明显松了口气,前脚见徐文仲出了门,她后脚也躲回房间,借口乏了,谁来敲门也不理。
林氏很生气,钱灵犀眼见徐荔香这样态度,心知其中必然有鬼,便故意在门口劝道,“娘,咱们快收拾东西去看大哥吧,到了那儿,您还有什么不能问的?”
林氏想想也对,重重冷哼一声,不再纠缠了。可她一走,徐荔香在屋内又坐卧不宁起来。方才在衙门里一对质,那唐竟熠竟是把什么事都抖了出来。
包括看见她打小泰来生辰八字之事,当时钱扬威和钱文仲的脸色可不怎么好,但是当场却都没有发作。
那私分税银之事他是推得一干二净,而售卖被洪水淹过的果酱,也成了徐荔香隐瞒事实,诓他做的。眼下唐竟熠倒装出一副正义模样,言之凿凿的反咬钱家一口,恨得徐荔香直咬牙。
而最可气的就是他还哄骗着徐荔香在一张契约上按了手印,有了那张契约,徐荔香真是百口莫辩。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她是以高价把那批果酱卖给了唐竟熠,并确保质量并无问题。而据唐竟熠称,这批果酱销售出去之后,是有问题来的,见好些人都上吐下泻,他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是以出面检举。
可徐荔香大字不识几个,哪里知道这契约上的内容是什么?当初唐竟熠说卖东西要个凭据,她就稀里糊涂按了指印,要知道她连一文钱都还没收到呢,谁知道会签了这样一个要命凭证?
听着林氏和钱灵犀出门了,徐荔香是越想越心慌。本书首发[熬夜阅读
钱灵犀之前的话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她是妻,你是妾要是你敢以下犯上……随时都能把赶出家门!”
眼下虽不是徐荔香以下犯上,但她也知道,自己是真的闯大祸了。钱文仲刚才不说,并不代表永远不说,更不能说他背地里对自己没有意见,还有钱扬威,走的时候那样望着她的眼神,徐荔香想起来都心惊胆战。他们会不会跟对钱彩凤那事一样,静悄悄的就把自己给休了怎么办?她一定得给自己想个法子,将功赎罪才好。
对了,还有钱彩凤!徐荔香跟抓住根救命稻草似的,只觉豁然开朗。这事说白了就是因为钱彩凤闹和离引起的,只要把钱彩凤送回去了,就算是让唐竟熠打两下子出出气,他心头的火一消,这事不就了了?小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徐荔香越想越觉得可行,顿时行动起来。
装出一副认错的样儿,假装说要帮小泰来洗尿片子,端着盆子去了井台。幸好眼下房子大了,家里人大半又去了衙门探望钱扬威,董霜儿躺在内屋不知道,唯一管事的钱彩凤又在里屋没在意,倒是给徐荔香寻着个空儿偷溜了出去。
一上街赶紧就叫了辆车,匆匆赶到唐家,却见唐竟熠才用完饭,此刻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太师椅上得意洋洋。见她来了,以为是钱家派人来服软的,态度傲慢之极。
徐荔香这会子倒是能仲能屈得很,顿时就赔笑着对他道出来意,“……我知道妹夫你不是有意告我们的,只要你撤了那状子,不再告了,我去把二妹劝回来,如何?”
唐竟熠先是嗤之以鼻,可随后却冒起了坏水,装作很心动的样子问,“你这话可当真?”
徐荔香只求摆脱眼前的困境,自然答得痛快,“当真,一定当真!”
“那好!”唐竟熠心中冷笑,“你若真有诚意,现在就想法把她送回来,我立即就去衙门撤回状子。”
徐荔香喜上眉梢,深觉自己英明,不过想想又有些不自信,“要我约她回来可以,但是恐怕二妹一时想不通,能不能你先撤了状子,我再慢慢劝她……”
唐竟熠顿时拉长了脸,“那就算了。”
“别,别呀!”徐荔香真是病急乱投医了,牙一咬心一横,出了个馊主意,“那我约她去到别处,到时你在那儿等着,你们小夫妻见了面,再好好说说,行不?”
“那样也行。”唐竟熠听出来了,徐荔香**是背着钱家人行事,不过这样更好。只要能把钱彩凤诓回来,到时钱家可就鸡飞蛋打两头空,还不由着他拿捏?
说干就干,徐荔香要去想办法了,可找个什么由头把钱彩凤骗出来呢?正跟唐竟熠商量着打听钱彩凤的喜好,却见唐竟烨满头大汗的匆匆回来了。
也顾不得礼貌,见面就质问起来,“哥哥,你怎么能把钱大哥给告了?你这么做,让嫂子怎么在娘家立足?”
唐竟熠抬眼见着他,却是忽地心生一计。虽然钱彩凤脸上淡淡的,但他知道,钱彩凤对这个小叔着实不错。如果用其他事恐怕难以骗得到她,不如就拿唐竟烨撒个谎吧。
人在犯罪的时候,智商往往会高一点,所以唐竟熠神色自如的道,“那件事是我的职责所在,不得不说清楚,否则日后追究起来,岂不连累我的名声?不过现下二嫂过来,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我回头就会去撤了状子,你要没事,就回衙门里去吧。”
难得见哥哥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唐竟烨未免怔了怔,不可置信的又确认了句,“真的没事了?”
唐竟熠把脸一沉,“我骗你做什么?钱二嫂还在呢,不信你问她?”
徐荔香也满口称是,关于这场官司,唐竟烨本来就知道得不清不楚,他又不好向人打听,只能先回来问自家大哥,眼下听他这么一说,唐竟熠倒是有几分将信将疑。想来哥哥再怎样也不至于跟自家亲戚作对,故此便信了七分。
等他一走,唐竟熠顿时告诉徐荔香,“你回去就说你来向我求情,正逢二弟回来跟我争执,被我打破了头,眼下生死不明!”本书首发[熬夜阅读
徐荔香点头,想也不想的就回去了。
(咳咳,看出来没?桂子这月打算双更了。在此先小小声的放个话,请大家监督我完成。当然,不监督更好。明日,离婚大战即将拉开,有人也是时候拿盒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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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杀人了
听说唐竟烨被打破了头,生死未卜,钱彩凤当时就慌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说真的?”
“这种事我怎么会骗你?”徐荔香一脸的赌咒发誓,“我是想着去好好求求你姑爷,谁想得到我还没开口,就撞上他们兄弟吵闹了。那唐二兄弟真是个好人,口口声声帮着咱家说话,又说不能让你难做,可姑爷却气恼得了不得,抓起那么粗的棍子就劈头盖脸的打下去。二兄弟也是个实心眼的,连躲都不知道躲,不就生生给他哥打坏了?”
她偷觑着钱彩凤焦急又担心的神色,还添油加醋的道,“我唬得不敢进去,出来时还听见姑爷嚷嚷着什么以下犯下,就是死也不给他兄弟请大夫呢!”
钱彩凤铁青着脸,再不犹豫的就要出去,可脚刚跨过门口,却又觉得自己势单力薄,想叫几个丫鬟家丁随行,可徐荔香却怕人多坏事,忙道,“眼下家里人都出去了,本来人就少,你再把人带出去了,留下大姐和泰来怎么办?不如我跟你去做个帮手,万一有什么事,他也不敢乱来。”
钱彩凤想想也是,家里最近不太平,可不止唐竟熠来膈应人,还有高杰那样的高官,万一趁没人在家,差人上门来使坏,那可是连老窝都丢了。
再看一眼徐荔香,钱彩凤却也没那么容易轻信。这女人为了几个蝇头小利,居然都敢和唐竟熠合谋偷税,还倒卖家中严令禁止出售的果酱虽不能说她的心术坏了,但却明显是长歪了。
钱彩凤心中迅速拿了个主意,让徐荔香等等,说要回房带些银钱,一会儿好请大夫,悄悄在袖中暗藏了一把剪刀,又让丫头小菊去跟软软打了个招呼。若是徐荔香所说属实倒也罢了,要是她敢诓自己,就让小菊立即回来报信。
小菊领命想要跟她一起去,可钱彩凤却抓了把钱给她,“你到后门去雇辆车,悄悄跟着我们。万一事情不好,你也机灵着些,这些钱就看着使吧。”
小菊是她捏着死契的丫头,对主子极为忠心,况且人又不笨,立即照钱彩凤吩咐做去了。
这头徐荔香见钱彩凤连随身丫头都不带,只拿着钱袋就要出门心中一喜,忙忙的拉着她出了门。门口送她回来的那辆车得了吩咐还没走,拉上人顿时就往唐家而去。
钱彩凤心里更多了一层警惕,可她也担心真是唐竟烨出了事,还是想去看个究竟。
等进了唐家所在的胡同,钱彩凤就瞧见隐约有几个闲汉在唐家门口晃悠。徐荔香让她下去,说,“我毕竟是外人,就在这儿等着你吧。”
“那可不行。”钱彩凤一把将她抓着,眼神有几分冷“嫂子不陪我下去,我可怕得很。”
徐荔香心中着急,生怕给她看出究竟只得陪她下了车,“二妹妹你可真是的,回自己家有什么好怕的?”
可她这话音未落,就听唐竟熠站在大门口,指挥那些闲汉,“快,把这婆娘给我捆进来!”
徐荔香眼见事破,甩手就想逃脱却冷不防被钱彩凤攥得更紧“二嫂叫我回来,原来竟是这样的用心么?那不如就陪我一起有难同当了!”
徐荔香心中暗自叫苦这个唐竟熠也是的,怎么不等她走了再发难?眼下弄成这样让她怎么脱身?
可心里虽然埋怨,嘴上还得说着假话,“二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嫂子带你回来,不是让你好生和姑爷说说话么?有什么误会,两口子说开了就没事了,你怕什么?”
“那也要看二嫂对我做什么了!”钱彩凤冷不丁抽出袖中的剪刀,抵在徐荔香的咽喉上,迅速退到墙边,拿徐荔香做人质,冲那些摩拳擦掌围上来的闲汉道,“别动,你们要是过来,我这一剪子就先扎下去了。”
“那你扎呀!”唐竟熠此刻反倒阴阴笑了,“这姑嫂相残,倒是一出好戏!正好外头这么多邻居瞧着,到时看钱家怎么保你?”
钱彩凤恨得咬牙切齿,这个王八蛋,果然是在骗她!
“二弟根本没受伤,你诳我回来,看来是知道我们要和离了吧?二嫂,是不是你告诉他的!”
徐荔香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告饶,“好妹子,这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姑爷不好,你慢慢劝说就是,干嘛要和离?那事又不光彩,你将来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的。”
“那也是我的事,关你什么事?要你来狗拿耗子!”钱彩凤真恨不得一剪子戳下去,可她也知道这样不行,周围邻居已经有些出来看热阄了,要是自己真这么做了,抹黑自家名声不说,让唐竟熠白白看笑话。
小菊应该也快到了,她得尽力拖延时间自救才行。
钱彩凤急得鼻尖微微沁出汗来,正在想法子,却见唐父一脸莫名的看戏回来了,“咦,这是干什么?媳妇你拿着剪子抵着你嫂子做什么?”
钱彩凤灵机一动,迅速把话接了下去,“那就要问问相公干了什么好事了!各种街坊邻居,大伙儿评评,可有没有这样的道理?我相公今儿上衙门,居然把他亲亲的大舅子给告了!可怜我大哥,一向安分守已,老老实实,谁知却被他这小妾出卖,跟我相公勾结,也不知两人私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现在反累得我大哥背黑锅。眼下,我在娘家站不住脚,回来想寻相公和这位二嫂当面对质,把事情问个明白,可他们倒好,却合起伙来雇了人想要捆我。我若被捆了,必是要被相公拿出威胁娘家的,又岂能就范?”
她这一嚷嚷,周围邻居立即露出同情之色,唐竟熠见着坐不住了,“大伙儿别听她胡说八道,明明是这女人不守妇道,还要与我和离,我那岳家不分是非,还帮着她胡阄我这才要把她绑回去好好管教,这夫为妻纲,天经地义,又有何不可?”
他又催促起旁边闲汉,“我可是付了钱的,你们快把她弄进来!”
亏得钱彩凤泼辣,素有急智,顿时呼天抢地起来,“大伙儿听听,这捆了我,是要我的性命啊!唐竟熠,你也不问问,你眼下住的宅子,穿的绸缎,吃的大鱼大肉,还有在衙门担的官职,哪一样不是我娘家给的?谁知你贪心不足,成日嫌东嫌西,骗我二嫂偷我家的钱不说,眼下还要反咬一口,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二嫂,你说,是不是?”
这话说得徐荔香连连点头,钱彩凤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二嫂,你莫怪我,我今日这样对你,也只是想让你当面和相公说个明白,这些事到底是你干的,还是他主使的?”
“是他!”徐荔香毫不犹豫的抬手指认,“要不是他说税银可以不交,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心思?还有那些坏了的果酱,也是他说可以卖个好价钱,我才拿去给他的。可怜我一个不识字的妇人,哪里懂什么道理?可他堂堂一个举人,竟也如此,那才叫黑心烂肺呢!”
观众听得一片哗然,要是一个读书人居然干出这种事情,那实在为人所不齿。
唐竟熠急红了眼,不知不觉间就给钱彩凤悄悄转移了话题,指着徐荔香痛骂,“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这妇人贪图小利,我不过是被你蒙骗而已,若非如此,我怎会主动上衙门揭发此事?就你这样的妇人,浸猪笼都是轻的,应该让你去千刀万剐!”
徐荔香这下子火也上来了,“唐竟熠,你个王八蛋,我就没见过象你混帐的男人!是,我承认,我是贪小便宜,所以才上了你的当。
可你呢,你一个男子汉,怎么敢做不敢认了?还去衙门告我男人,你到底是不是人啊?就你这德性,要不是有我们家帮着,混得连饭都没得吃,街边乞丐都不如!”
“你······你······”唐竟熠气得直跳脚,要比起撒泼来,他可真不如徐荔香有战斗力,你了半天,硬是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道,“我不跟你个无知妇人吵闹,简直有辱斯文!”
“你别走啊!有种咱们今儿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老娘一个唾沫一个坑,敢对着老天爷起誓,说的都是真的,有种你也发个誓?”
在徐荔香还没有察觉的时候,钱彩凤已经收起了剪刀,她一时激愤,冲上前去要拉着唐竟熠的衣袖讲理。
唐竟熠虽然是个男人,可身材矮小瘦弱,还没有钱荔香高大有力,给她这一拉一扯的,居然踉跄了几步,一屁股摔倒在地,引来观众们哄笑一片。
徐荔香在乡下长大,深谙吵架中的真理,占了便宜就一定要对广大观众卖乖,于是她习惯性的转过身,还想跟大伙儿多说几句,争取同情。
可不防唐竟熠自觉丢脸,大为光火,突然冲到门边,捡起门闩,想也不想的就冲徐荔香后脑勺打下去。
在众人一片惊呼声中,徐荔香只觉脑后生风,扭头一看,就见一根那么粗的门闩冲着自己直直打来,她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就给打了个正着,然后直挺挺的栽倒了下去。
所有人都傻了,静默了半晌,才有人惊恐的嘶吼起来,“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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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救命
从衙门出来上了车,林氏就忿忿的拉着石氏道“你看,那样的女人还留着做什么?趁她现在还没有孩子,送回娘家算了。”
石氏不说话,只是反握着她的手,好脾气的听她一路埋怨。要论徐荔香干的好事,钱灵犀也觉得这个二嫂真的可以光荣下岗了。方才在牢里,虽然钱扬威也没说什么,但光凭她害得自家相公身陷囹圄,就足够发落她的。
钱灵犀不奇怪林氏的态度,但她有些奇怪于石氏的态度,要说婶娘可是对妾室也不甚感冒的人,尤其是不守规矩的徐荔香,已经看她不顺眼很久了,可为什么反而会在这时候对她表示容忍呢?
可眼下林氏正在发泄心中怨忿,钱灵犀不好张口,还暗想等到回家才问问,可没等到进家门,就见自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在指指点点。
林氏瞧着吃了一惊“这是出了什么事?快下去看看。”
可钱灵犀却把她拉着,只让外头的端画去瞅瞅,然后吩咐车夫绕了个弯,到自家后门才下车进去。
一进门,软软就急急迎了上来“不好了,这回真是出大事了。唐家姑爷把二奶奶给打了!”
林氏才想说一句打得好,让那两人狗咬狗去,可想想又不对劲“他怎么就来把她打了?难道他还敢上门来捣乱?”
软软颤声道“不是唐家姑爷来我们家闹事,是……是二奶奶把二姑奶奶骗回唐家去,然后就吵了起来……眼下二奶奶已经凶多吉少了!”
啊?这下事态可严重了。连石氏都沉了脸“人在哪里?快领我们去看看!”
徐荔香已经给钱彩凤雇人抬回来了,大夫也来瞧过,可她头上伤势严重,失血过多,而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徐荔香居然又怀孕了,而在这回的重创之下,胎儿是肯定保不住了。那大夫为了先吊着她的命,已经开了副安胎药给她补着,但这也是让人没那么难受而已。据大夫说,徐荔香已经没救了,眼下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
钱彩凤好容易见她们回来,急得是眼泪汪汪“这要当真闹出两条人命,可怎么办?”
“你先别慌,先把事情说清楚。”见女儿吓得手脚冰凉,林氏反倒镇定下来,扶着女儿坐下,让她细细的说。
钱彩凤定了定神,把事情前后因果交待得清清楚楚。
石氏一听当即就变了脸色“快!去把城中最好的大夫请来,甭管huā多少钱,都得把人救过来。”
林氏却很气愤的拦着她道“嫂子,为那种人huā钱值得么?你没听凤儿说,是她自己安了坏心眼,诓骗凤儿回去,还害了我们家的孙子,现落得这样下场,全是她自找的!活得下来是她命大,活不下来就谁也别怨!”
“不!娘,您听婶娘的,咱们得救二嫂。”钱灵犀没工夫跟林氏解释,先去召唤丑丑弄药了。
她想得很明白,这件事虽然是徐荔香居心叵测,但毕竟牵连到钱彩凤了。而且钱彩凤虽然在邻居面前揭露了唐竟熠的恶行,但她毕竟有拿剪子威胁过徐荔香。这件事要是闹上公堂,那就连钱彩凤也有了不是,所以徐荔香一定不能死。
她若死了,唐竟熠虽要担一个杀人的罪名,但他告钱扬威的那场官司就没了人证。眼下钱扬威是自愿代替媳妇给收押在牢房里的,可要是徐荔香一旦真的死了,那钱扬威想不自愿都不行,必须为徐荔香的过错承担罪责了。
而果酱偷税一事已然罪证确凿,真要如此,那钱扬威这场牢狱之灾可是怎么也逃不掉了。万一给高杰抓着把柄大做文章,参钱家一个内德不修的罪名,钱文仲也是会被连累的。
这道理钱灵犀能想得明白,石氏肯定更能想得明白。有她在外头解释,等到钱灵犀再端着药出来,让人给徐荔香灌下时,林氏主动的过来接手服侍。
家里出这么大的事,不能不给钱文仲递个消息。等他匆匆赶回来时,已经拿定了主意,进门就问“扬名在哪儿?”
“我在呢。”钱扬名收到消息也赶了回来。
钱文仲当即吩咐“你马上拟一份文书递到盛大人的衙门里去,请衙门判决彩凤和唐家义绝!唐竟熠无故殴打妻子长兄之妾,虽暂未伤及人命,但那孩子肯定保不住,这就足够义绝了,咱们都不必跟他闹什么和离。对了,你记得在文书上还得注明让唐家交还彩凤的所有嫁妆。”
钱扬名微怔,看了钱彩凤一眼“那他们家怎么还得起?”
钱文仲顿了顿足“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心眼?咱们当然知道他们家还不起,但义绝之后,妻子索要嫁妆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他们家还不起,为了快些脱身,不就会快些了结此事?你写了状纸,趁天黑我和你爹一道送到衙门里去。你再去一趟唐家,找那姓唐的把这事说清,他要是不肯撤了告扬威的状子,那我们也就告他行凶。就算不至于出了人命,但吃上这样一场官司,对他的前程可也没什么好处。”
钱扬名领命,立即去了。钱文仲转头又看着家中众人“不过就算侥幸把事情了结,但大大的破上一注财却是难免的。夫人,你去准备好银钱,预备到时交纳罚金。”
钱都是小事,只要人没事就行。石氏二话不说,去拿钱了。林氏争着要出,却被钱灵犀拦住,眼下不是争这些的时候,先解决问题才要紧。
很快,在钱文仲的指导下,钱扬名的状纸写得了,连饭也没心思吃,钱文仲换了一身便服,就和钱文佑出门了。
钱扬名要单枪匹马杀去唐家,林氏还有些不放心,想要跟着,可钱灵犀却把她拦着“娘您还一直在装病呢,今天去看大哥,还算是母子连心,情有可原,要是这时候过去,岂不是落人口舌?让我陪二哥一起去,反正天也黑了,我换一身男装,外人认不出来,就算是唐家的人看到,也没什么闲话好说。”
可是林氏还是不大放心,石氏却相信钱灵犀有足够的能力应付这样的事情,而且现在家里说实话,若不是她去,真没人能陪着钱扬名。
石氏林氏都不方便出面,钱扬武年纪还是小了些,不如让钱灵犀去,兄妹俩也好彼此有个商量。
这边等钱灵犀换好了男装,正要出门,却见房亮不请自来了。
他显然已经知道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了,见面也不废话,直奔主题“灵犀妹妹,你之前不是让我留意唐竟熠的事吗?他祸害扬威大哥偷税之事我是没有查出来,但他还有些税单不实却是查出了底细的。”
那就不多说了,钱灵犀道“你把东西给我,我们带去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房亮跟他们一同上了车“我不方便出面,这些东西的原件也不可能从衙门里拿出来,但这些事和相关律法我却可以跟你们分说明白。你们到了那儿,也好应对。”
如此最好不过了。
三人乘坐的马车往唐家而去,而在九原城外,又有一队人马长途而来。
幽幽一盏孤灯照得遍地暗黄,混合着烈酒的气息,在大雨退去后的潮湿天气里,越发透出一股颓唐没落的味道。
唐父站在门外,看着一向引以为傲的大儿子,却半晌也说不出话来。至于房中服侍的丫鬟,更是大气也不敢出的隐到暗处,恨不得把自己缩到地底下才好。
至于唐竟熠,他的情况很不好。要是钱彩凤这会子回来,都不一定能认出他来。
短短几个时辰不见,他完全跟换了个人似的,脸色青白憔悴,活跟被人重刑拷问似的。素来喜爱修饰的他,此刻还是今天白日那身被拉扯得明显邋遢的衣裳,头发也乱蓬蓬的,若是凑近了细看,就会惊觉其间竟悄然生出几缕银丝。
忽地,外头响起敲门声。
声音不大不小,但颇有些急促,瞬间击碎了屋内的宁静,原本坐在桌边独酌的唐竟熠跟受惊的老鼠似的顿时打了个激灵,本就青白的脸变得惨白了,连嘴唇都开始哆嗦。
唐父明显也畏惧了,望着大门的方向就是不敢吩咐人去开。
等了一会子,还是在屋里的唐竟烨听到,走出来打算开门。
“别……别开!”唐竟熠的声音抖得厉害,象是秋风中摇摇欲坠的落叶,几乎都颤得不成调了。他想跑,可是两条腿象灌了铅似的,抬都抬不起来。
可唐竟烨回头看一眼躲屋里抖如筛糠的大哥,却是面带忿然,毫不犹豫的把门打开了。
门一开,他就愣了“怎么是你?”
“当然是我。”姜伯勤说着话就往屋里走“你大哥呢?快让他出来说话。”
唐竟熠跟捞着根救命稻草似的,立即从屋里奔了出来“姜大哥,你救我,这回你一定要救救我!”
看他鼻涕眼泪都一起下来了,姜伯勤甚是不屑“瞧你这点出息,行啦,我就是奉了姐夫之命来搭救你的,走,咱们进屋去,你听我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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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给他们好看
唐竟熠几乎是诚惶诚恐的将姜伯勤请回了屋,唐竟烨本不想理这些烂事,但怕他们商量了阴谋诡计祸害嫂子,还是站在屋外的窗下细听。
因家中没有外人,姜伯勤倒也不避嫌疑了,直截了当的告诉唐竟熠“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了,眼下是什么局面,相信不必我多说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我要来告诉你的就一句话,横竖事情已经这样了,你现在想要无罪脱身,就得一口咬死钱家。你今天打的那个不过是个妾,对吧?你可是有功名的举子,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别人都看到她先羞辱你,你才还的手,虽然出于一时激愤力气大了些,但这也是情有可原的。等到上了公堂,你只要咬死了这一点,你就无事了。”
唐竟熠听得心中稍安,可还是不放心的确认了句“真的?”
“当然是真的。”姜伯勤一脸笃定,又问“钱家的人来过没有?”
唐竟熠摇头。
姜伯勤越发笃定了“看吧,钱家的人也不敢把事情闹大。听说这事还牵扯到你夫人,对吧?”
唐竟熠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姜伯勤笑得颇为阴险“若是如此就更好了,到时有什么扯不清楚的,你就把你夫人一起拖下水。难道钱家还敢告吗?看看他们家至今都没动静,不就是顾忌到这些?”
唐竟熠啊了一声,只觉茅塞顿开。钱彩凤虽说要跟他和离,但毕竟还没有和离不是吗?徐荔香的事情虽说自己有错,可追根究底起来,还是钱家蒙骗自己在先,所以自己才不是理亏的那一方。
姜伯勤还在那儿分析得头头是道“你告钱家的全是罪证确凿之事,只要你不反口,钱家绝对没有办法洗清罪名,而只要你把钱家脱下水了,他们哪里还敢得罪你?就算真来告你行凶伤人,你也可以反咬他们一口,说是他们串通,故意演这出苦肉计来陷害于你!”
对呀!唐竟熠一拍大腿,佩服得是五体投地“还是姜大哥有见识,本来就是他们串通起来演的一出戏!否则怎么这么巧,就让我打那个徐氏?”
“你明白最好啦。”姜伯勤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低语“所以这件事你半点也不必担心,只要你把钱家扳倒了,回头我姐夫定不会忘了提携你的。他说军部衙门里还有个参军的空缺,虽然官品是低了些,但也是正经官员不是?等到此事了了,就将你举荐上去,然后有我姐夫关照,你还怕不飞黄腾达么?”
送走了姜伯勤,唐竟熠一扫之前的颓势,简直是扬眉吐气,神采飞扬!好似已经穿上官服,耀武扬威的走在钱家人面前,把他们一一踩在脚下。
“哥,我觉得这位姜大爷的话,信不得!”忽地,唐竟烨进来,兜头就对飘飘然的唐竟熠泼了一飘冷水“他挑唆着你跟钱家斗,无非是高大人想从中谋利。你若事成,他不一定会帮你,可等你事败,他却绝不会来拉你!”
唐竟熠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去这些?忿然道“你才是吃了钱家几天的饭啊,就成他们家的走狗了?钱家让你嫂子跟我和离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们先不仁,就怪不得我不义!”
唐竟烨反驳“哥,真是钱家先对不起你么?你仔细想想,你待嫂子可有几分真情份?”
唐竟熠恼羞成怒了“什么情份不情份的,关你什么事?你给我滚,我的事还轮不到你多嘴的地步!”
唐竟烨还想再劝几句,唐父一棍子已经打到他身上了,听说大儿子会没事,他似也找到了主心骨,重又抖起威风“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难道还想胳膊肘往外拐吗?我早就说了,这门婚事不合适。要说起来,是钱家高攀了我们,他们家想和离,我们还要休了那个媳妇呢!竟熠,你别怕,等休了她,爹再给你另娶个好媳妇。”
唐竟熠却咬牙切齿的道“我才不会休了她,我就要把她留在家里,慢慢的折磨她。钱家要给我好看,我就要给他们好好看看,他们如此欺我,会是个什么下场!”
话音刚落,门又响了,这回,是钱家人找上门来了。
“让他们进来!”唐竟熠趾高气昂的开门迎客了,大马金刀坐在堂中,立意要狠狠给钱家一点颜色看看。
钱灵犀进来的时候就颇觉古怪,瞧唐竟熠的模样显然是邋遢不堪的,但看他的眼神却透着一股奇异的亢奋,象是打了鸡血似的,未曾开口,便觉出他的斗志昂扬。和钱扬名交换一个眼神,兄妹俩不约而同的沉一口气,让自己更加冷静。
“你们来是干什么的?”还没等他们开口,唐竟熠先挑眉瞪眼,咄咄逼人的开口了“怎么不去告我?”
见他态度嚣张,钱扬名到底是年轻男子,忍不住动气道“姓唐的,你猖狂什么?难道是我们家不敢告你么?”
“你们当然不敢告我。”唐竟熠还得意洋洋的翘起了二郎腿“因为你们家心虚,明明是你们家合伙做了笼子来陷害我,若是你们要告上衙门,那就正好,把钱彩凤那个贱人绑上,一并送到公堂上去啊。”
钱扬名心中咯噔一下,他怎么知道自家顾忌着彩凤,投鼠忌器的不敢告他?
旁边钱灵犀心思急转,唐竟熠的态度变得这么古怪,肯定是有人挑拔,她左右一看,就见唐父老神在在的独坐一旁,意态笃定,而唐竟烨却在另一边,面上隐有气愤之意,她灵机一动,放软了口气先岔开句话“姐夫,能不能请唐老伯和唐二哥都回避一下,我们有话想单独对你说。”
听她还管自己叫姐夫,唐竟熠自觉底气又硬了三分,梗着脖子道“君子坦荡荡,有什么话,你说直说吧!”
钱灵犀淡淡一笑“那好,请恕小妹得罪了。冒昧的问一句,西街那个香油铺子的生意可还好么?”
唐竟熠露出些不安之色,眼神闪烁“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钱扬名会意的看妹妹一眼,接着朗声道“那铺子开了好几十年,生意一向十分稳定,纳税也及时,可不知为何,最近的税银却减了不少,不知这是何故?”
“说来我这儿也收到件稀罕事物,姐夫不如帮着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钱灵犀从袖中取出一张借条,似笑非笑的递到唐竟熠的面前。
唐竟熠展开一看,顿时吓黄了脸,这借条不是他之前诓骗一些商户孝敬时所留,怎么到了钱灵犀的手里?
来不及细想,他便将借条放在烛火边引燃,然后快速扔在自己身后,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无赖模样。
可钱灵犀嘻嘻笑着,又从袖中取出一张借条来“烧得好,可我这儿还有许多呢,姐夫要一张一张的来烧只怕会累着。”
唐竟熠咽了咽唾沫,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了,说话也没那么有底气了“你……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钱灵犀不答,反问了一句“你说呢?啊,我记得从前街上有个卖果子的小贩,他家有个媳妇长得还挺标致的……”
“别说了!”唐竟熠厉声将她打断,脸上到底有几分挂不住,看一眼唐父和弟弟“你们都出去。”
见此情形,唐竟烨反倒放了心,顿时扭头就走。而唐父犹豫了一下,到底也离开了。
灯光下,钱灵犀笑意更深“这才对嘛。人少些,总是好说话了,对不对?”
没了外人,唐竟熠也无须伪装了,沉着脸道“光凭这些字条,又能证明什么?”
“但要是人证物证俱在呢?”钱扬名走上前来,不屑的瞥着他“你干过什么好事,自己心里清楚,若是全部闹到公堂上,你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颠倒黑白吧?”
听到公堂二字,唐竟熠忽地镇定下来了“有种你们就去告啊,判我一个斩立决,你们家又能落得什么好?别忘了,我现在还没跟那个贱人和离!”
“谁说要跟你和离了?”钱灵犀凉凉的看着他“我们家已经向衙门递了状子,我二姐要跟你义绝!”
和离还是夫妻好和好散,但义绝却是律法规定的强制离婚。唐竟熠听着吓了一大跳,可转而却道“你别唬我了,义绝非得要我伤了你家三代以内的直系血亲才行。可那徐氏不过一个小妾,算得了什么!”
“我二嫂自是算不得什么,可她肚子里却有我哥的亲生骨血,而你那一棒子下去,就算她不死,但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你说我二姐能不能跟你义绝?”
唐竟熠的脸一点点的白了。
钱灵犀再接再厉的打击下去“等到衙门判了你和我二姐义绝,那么我们家还为什么需要对你容忍?那个卖果子的小贩可是恨你入骨,只是被我家好言安抚才咽下这口气,如果我们家把他接回来,你说他愿不愿意来告上一状?更别提我手上的这些东西了。姐夫你是读书人,定是明白其中轻重吧?”
唐竟熠的脸白得厉害,哆嗦着嘴唇想辩驳,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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