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想得美
钱灵犀愣了一时,很快明白石氏的用意。
钱玢问她要怎么办,不是真的要听她们的解释,清官难断家务事,她都已经明确的拒绝了钱玢栽培的好意,凭什么还让他冒着得罪老妻孙女的风险替她们出头?
家和万事兴。
沈氏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如果钱灵犀迟迟得不到她的认同,逼得钱玢一而再,再而三的与这个老妻作对的话,国公府岂有宁日?
石氏就是看透了这一层利益关系,才果断提出要走的。她们一走,沈氏再有天大的怨气也就都平息了。日后再相见,她们依旧是国公府的亲戚,遇到什么事彼此也有个转寰的余地,可要是再呆下去,那却是一定要争出个胜负输赢的。
钱玢闻言点了点头,“那样也好。到时我让府上安排车马,送你们过去。也不必心急,等到了三月,春暖花开了再走。”
听石氏恭敬的答,“但凭老太爷作主。”
他又看着钱灵犀,慈和一笑,“无论如何,叔公答应你家里的事,都还是会做到的。”只是这笑容中多少添了些无奈和苦涩。
钱灵犀心中又是感激又是难过,尔后钱玢也不多说什么,让她们回房了。
进了屋,钱灵犀心里还是有点难受,“婶娘,是我连累你们了。”
“胡说什么呢?”石氏嗔了她一眼,眼圈却也有些红了,把她揽在怀里低叹,“这不怪你,要不是为了你姐姐,也不至于生出这许多事来。不过走了也好!”
她提起精神,拍着钱灵犀的肩膀道,“这国公府里委实太过复杂,不是我们应该呆的地方。婶娘是没什么雄心大志的,只想守着你姐姐。把她好好的交待个人就罢了。你呢?想做国公府的小姐,日后攀个贵婿?”
钱灵犀抹一把眼泪,坚定的连连摇头。
“这不就对了?”石氏笑了,“那咱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不如去你干爹那儿。只是边关苦寒,咱们可能要喝几年西北风了,不过,管饱。”
钱灵犀给逗得乐了,“行,那我就跟婶娘一起去喝风。”
石氏真心笑了,忽觉一身轻松。她从前是存着带女儿来国公府镀镀金。日后谋个好夫婿的念头的。可是当她真正深入到大家族的生活,体会到这其中诸多勾心斗角之后,石氏已经很狼的明白,自己那想法是大错特错了。
且不说钱敏君只是国公府的一个亲戚,就算她是正牌小姐,或者公主,日后嫁了人,日后也还是自己在过日子。女婿会看在媳妇娘家的份上。对妻子表面应有的尊敬,但并不表示会有应有的爱护。而那些表面的浮华怎么比得上内里的实在?物质条件再优渥,怎么比得上小两口情投意合。真心相待更加要紧?
所以,石氏很快便召集了自家的下人,告诉他们春上要去九原的消息。别人尚可,何奶娘和玉翠,以及郑祥媳妇是最高兴的。她们的男人都在那儿,早就望眼欲穿不知多少回了。
就连赵大娘都说,“去了好。到了那儿,咱们怎么也是一家团圆了,岂不比在这里寄人篱下强?”
看来下人们在国公府里也过得不甚如意,只是大家都不说而已。
瞧大家如此欢欣鼓舞的样子。钱灵犀也将那连累人的负罪感放下了,老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些人都是跟着石氏夫妇单门独户过惯了的,虽说穷些,却也能图个快活。只要不是穷得没饭吃,谁愿意在这儿受人家的一口鸟气?
走!
上下一心。很快就为了即将国到来的离开而振奋起来。这在别人眼里兴许是不好的事情,但落在石氏一家人身上,却是说不出的开心。
尤其是钱敏君,顿时把本一抛,两眼发光的问,“是不是走了就再不用读做活了?那咱们快走吧!”
众人都抿嘴笑了,石氏白了她一眼,“想得美!我回头会去请莫大家给你们多布置些功课,足够你们做上两三年的。”
啊?钱敏君顿时苦了脸,钱灵犀挤眉弄眼的安慰她,“姐,咱们就是一条藤上结的两只苦瓜啊。”
钱敏君觑着母亲的神色,悄悄跟她咬耳朵,“不怕不怕,等见到了爹,他会帮我们出头的。”
钱灵犀故作惊喜状,“姐,你真是太聪明了!来,亲一个!”
看她抱着钱敏君甚没形象的滚成一团,众人乐不可支,“这还没离了府呢,就活脱脱成两只皮猴了,夫人,您可得把她们拘紧了,别让人笑话咱家竟不是两个姑娘,是一对假小子了!”
石氏看她们开心的样子,更加觉得离开的想法是没错的,虽然离三月还有两个多月的时候,但她们既是要过去,许多事情就得提前做好准备了。
比如棉花布匹的采购,妇人抹脸的头油蜜脂,还得多准备些药材和日常用品,都得提前打点起来。
原先因为寄国公府,下人们也不好意思做些过年的腊货。可是眼下要走了,却可以无所顾忌。纷纷向石氏提议,“咱们趁着天冷,多买些鱼肉来腌上,到时带在路上,我们自家既吃得,还可以给老爷带上,他可是最爱咱们自家的腌鱼就几蛊小酒的。横竖那个风干了又不重,夫人要是同意,咱们再做些风鸡风鸭带上。”
这个主意很好,石氏心里也正盘算着这事,他们此去一路可不是一日两日,起码得走上一两个月,上上下下十几口子,再加上钱玢要拨来的人,一路上可得准备不少干粮。若是夏天,食材容易变质也就算了,可眼下正好是冬天,把腊货做好了备上,一路上能搭起灶来,配些青菜,蒸制一下就可以下饭了。
钱灵犀听着立马举手发言,“还得腌些萝卜酸菜,那个下饭才好!就用我的调料,要辣辣的才过瘾。”
石氏瞅着她笑道,“好好好,到时就交给你了,等过几天学堂放了假,你就着人做去。”
“那我也来帮忙。”钱敏君也很积极的要掺一脚。
钱灵犀笑道,“行啊,姐姐你到时就当个管事,我要什么都问你领,咱们就跟玩过家家一样。”
好啊好啊,钱敏君拍手应了,跃跃欲试。
石氏心中暗暗点头,钱灵犀这个提议非常好,其实是在变相的锻炼钱敏君操持家务的能力。什么样的教导与理论都比不上实际操作,她已经拿定主意,到时就把事情都安排给两个女孩儿去具体操作,让她们都好生锻炼一番。
只是热闹过后,晚上回了房,钱灵犀却见软软的在灯下默默垂泪,“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软软哽咽着道,“我只是,只是舍不得姑娘你们。”
真是有良心的好丫头,钱灵犀心中感动,却奈何没有能力给她一个什么切实的好处,只能安慰她,“菩萨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咱们能相处这么久,你想想得是上辈子攒了多久的缘份?该知足了。再说,就算咱们分开了,可是以后说不定还有再相会的时候,你又何必难过?”
软软抹一把眼泪,疑惑的问,“小姐你说的话,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是哪位菩萨说的?”
呃……钱灵犀干笑两声,“满天神佛那么多,我哪里记得?十年修得同船渡,这话你总听过吧?你想想,我原本在那么遥远的小莲村,结果千里迢迢到国公府来跟你认得了,这是不是缘份?”
软软点头,钱灵犀继续忽悠,“那咱们相处得好,是不是也是一种缘份?”
软软继续点头,钱灵犀两手一拍,“这不就结了?既然咱们这么有缘,你应该高兴才是,虽然离开你我也会难过,但我更加感谢老天,让我有一个认得你的机会,往后只要想起国公府,就想起有个叫软软的好姑娘,心里暖暖的,这不挺好的么?”
软软脸红了,羞答答的道,“我哪有姑娘说的那么好?不过——”她鼓足勇气道,“往后我也会时常惦着姑娘的,想起你的时候,心里也会念着你的好。”
钱灵犀笑得开怀,“那就来抱一个,让我亲亲。”
“不要了!”软软笑着躲开了,她可不是钱敏君,可以这么大还没皮没脸的玩抱抱亲亲的游戏,“哦,对了。”软软突然想了起来,“您想打听二姑奶奶名字的事情,我娘今儿来,告诉我了。”
钱灵犀收起了嬉皮笑脸,竖起了耳朵。她虽然要离开国公府了,但与陈氏的合作可没有中止。关于她的事情,该知道的还是多知道些好。
“原来不止是二姑奶奶的名字没随大小姐,从前几位年纪大的小姐名字都没随大小姐,只是后来从大小姐嫁了信王府才开始有这风气的。”
哦,钱灵犀明白了,这肯定是看她一跃龙门,顿时都开始跟风了。
“不过,原来三太太从前还有位小少爷的,只可惜,为了救大爷,没了。”
什么?钱灵犀讶异了,世人都把子嗣看得极重,这会是什么缘故?
勤劳的二更君又肥来鸟!哈哈~(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81章 发财了
钱灵犀她们要走的消息传来,国公府的风向顿时为之一变。
首先找上门来的是钱珉钱珅二位老太爷,直接就问是不是大房逼得她们住不下去了,所以才要离开。但钱灵犀早和石氏等人统一了口径,一口咬定是担心钱文仲在边关苦寒,无人照料,才决定过去的。
反正这理由也合情合理的很,经得起推敲,由不得人不信。再看她们一家子欢欢喜喜的腌鱼腌肉,打点行李,准备酱菜,实在不象是被逼无奈要离开的样子,这二位也只得作罢,却又打发人送了份盘缠过来。
这个石氏全部老实不气的收下了,她现在正缺钱用,偏偏赶上过年前采买东西,什么都比平日里贵,横竖这是长辈给的,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哪怕是沈氏打发人也送了来,她也乐呵呵的去道谢。
学堂里的小姐妹们听说钱灵犀她们要走了,也收起平日的牙尖嘴利,待她们姐妹多了几分气。她们这一离开国公府,就不会和她们比才学了,更不会和她们竞争好夫婿,再跟她们又怎么斗得起来?不管是交好的,还是不交好的,都开始打点起小礼物,准备到时送别。
而府上的下人们态度也热络起来,长住时是主子,得观风站位,但若是住几天就要走,那就是人,得殷勤礼遇。一时之间,石氏一家走到哪儿都是笑脸,就连支使下人们去做点事情,也甚是积极,使得石氏出行的各项准备工作都进行得异常顺利。
这日石氏把给钱文仲和钱文佑家的信寄了,正盘算着是过了年到京城去一趟,亲自见见娘家人再走,还是光去报个信,就从荣阳去九原的好,忽地有丫鬟来报,“三太太有请。说太太要是忙着。让灵犀姑娘到她那儿去一趟也行。”
石氏估摸着是要谈生意上的事情了,忙让人去把正指挥下人做腌菜的钱灵犀唤了回来,让她自个儿过去。
钱灵犀一面洗手一面问,“婶娘怎么不陪我过去?”
石氏亲手给她拿了件见人的衣裳换上。狡黠的低笑,“你个小人家过去才便宜呢,到时若有什么谈不拢,只说要回来问我就好,机灵点,在那儿别得罪人。”
嘿嘿,婶娘也学坏了。钱灵犀笑嘻嘻换了衣裳,走了。
到了陈氏那儿,原来陈晗也来了,把她请炕上坐着,陈氏笑道,“正因为他也来了,到你们那儿走动不便,所以我才让人把你请了来。怎么。你婶娘忙着?”
“是啊,屋里正做腌菜呢,连我都亲自去帮忙了。婶娘实在脱不开身,让我来给三太太赔个不是。”
“这赔的什么不是?不过你们要做腌菜,我这儿倒有个方子,也不用怎么大改,只是添几味药材,就能解腥去燥,你们要不嫌弃,就拿去试试。”
御医家的方子能有错,钱灵犀可一点也不嫌弃,“这路上辛苦。我方才还在想着,要是做那么多的辣萝卜,万一把人吃坏肚子怎么办?能有您给的药方,那是最好不过了。”
陈氏笑抚着她的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会说话?行了。也不用你跑了,我让人收拾好了直接送去,你就安安心心的在我这儿说会子话。晗儿,把账给你妹妹捋捋。”
陈晗笑呵呵从桌上拿过一本册子,给钱灵犀讲解,“你在家里可能不知道,现在外头这些买了你那配方的酒楼,菜卖得出奇得好,捎带着连酒水生意都好做了。我估摸着,这一个月下来,光你应该分的银子,起码也得有上百两了。”
钱灵犀震惊了,小嘴张成O形,“怎么会这么多?”
她起初想着,一月能赚个十两银子就很不错了,要知道这时代的消费低,只要不买奢侈品,就钱文佑那样的家庭,一百两银子可够全家用上三四年了。
陈氏笑道,“也难怪你这孩子不知道,荣阳有钱人可多,随随便便一道菜卖个一二两银子的那是常事,象是做火锅的,光那一锅五六个人来吃,你算算一锅得卖多少钱?要是烤上只全羊,又得多少钱?你虽是只抽十分之一,但五家酒楼,一天卖上四五个这样的大菜,你不就能收到二三两的银子?一月下来,可不就得上百了么?你自以为赚得多了,其实人家因这些辣菜,搭上多卖的酒水,赚的可比你多多了!”
钱灵犀一张小嘴越张越大,满脑子只转着一个念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商不富?
陈晗点头补充,“正是如此,不过你这生意估计也就一个冬天好做,到了开春,天渐暖和了,这些辣菜估计就没人要了。”
“不会吧?”钱灵犀大张了半天的小嘴终于合上了,现在谁断她财路她就跟谁急!“夏天也有人爱吃火锅的,天越热越吃,摇着蒲扇,弄几杯冰镇酒水,大热天在湖边河边摆上桌子,吹着小风,辣一身的汗,那才叫过瘾呢!”
“这主意听起来不错啊。”陈氏的脸色立即认真了起来,赶紧嘱咐陈晗,“你快些记下,赶紧让人多存些冰,预备着明年夏天。至于说到湖边,那个望江楼不就在水边么?那儿正好还有个长廊的,给人钓鱼下船用,到时不如就摆些露天的酒席。”
钱灵犀又插了一句,“到时弄几艘船,晚上在船上吹着湖风吃也挺有风味的。”
陈氏点头称善,但陈晗却暗自瞅了钱灵犀一眼,似乎不太感冒。
钱灵犀一下子警醒过来,自己马上就要走了,这里的生意完全交给了陈氏,虽不必担心陈氏昧下她的钱,但若是自己将来还想创业,再拿什么做创意?
帮陈氏干得再好,不也跟陈晗一样,是个打工仔?可不能一下子把主意用尽了。钱灵犀定下心神,把那被白花花的银子冲昏的头脑冷静冷静,不再一股脑儿的往外倒主意了。
不过她已经说出来的也够陈氏受用一时了,命陈晗一一记下,回头去办,这边又望着钱灵犀笑,“我可真舍不得送你走了,你这孩子这么聪明,要是能留下,日后说不定能赚个女陶朱公出来呢!”
钱灵犀心中一动,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招揽人才?看一眼陈晗,却见他面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不悦,或是什么鼓励之色,便笑道,“三太太说笑了,灵犀年纪还小呢,哪里会赚什么钱?不过是胡乱出几个主意罢了,再说,我也没那么大的志向,做什么公不公的,只要能赚点小钱贴补家计也就够了。这等到开春,我们可就要去边关了,可怎么留下呢?”
陈氏听她婉拒,却并不见怪,反而对钱灵犀不过分沉迷于钱财的态度十分赞赏。当下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官员一任只有三年,等你干爹任满难道你不寻个去处?咱们可在这儿说好了,到时你若愿意啊,我请你做个小管家如何?”
钱灵犀待要拒绝,想想却觉得没有必要,几年后的事情有谁知道?又不是签字画押卖给她了,套一番又如何?于是便笑着答应了,“谢谢三太太不嫌我笨手笨脚,那就等几年,我大些再说吧。”
她眼睛往旁边一瞟,一脸诚恳的加了句话,“哦,对了,咱们眼下要走,有些事情婶娘还想请表哥过去帮帮忙,不知表哥现在有没有空。”
“有啊。”陈氏大方的应了,眼神却在钱灵犀和陈晗身上来回打了个转,“我让素月跟着你们过去,遇到人也好说一些。”
钱灵犀心中一紧,这陈氏,也太精明了些,她本想找个机会和陈晗私下里谈谈,可眼下加上那么大一个眼线,可如何是好?
孰料才刚进她们院门,素月便主动说给丫头们帮忙,自行离开了。
钱灵犀还在纳闷,陈晗却笑了,“你个小丫头,有什么话就说吧,她不会说出去的。”
我才不是小丫头,钱灵犀老气横秋的鄙视了他一眼,“你收买了她?”
见石氏不在,屋里也没外人,陈晗自行坐下,老神在在的吹嘘,“我人缘好,不行么?”
那就当他默认了。钱灵犀也不气,张嘴就问,“你是什么意思?愿意我去帮你们么?”
陈晗剥一粒松仁扔嘴里,斜睨着她,“这是你自己的事,你是想给人当伙计还是想自己当老板?”
有门儿!钱灵犀说不出来,但她有着一种女性天生的直觉,跟陈晗打交道,应该比三太太容易得多。
“我倒是想当老板,可也得有路子啊。你若是能帮我,咱们合伙如何?”
陈晗脸上依旧带着笑,但神色却正经起来,“你是说笑还是认真的?想做事情可不是那么容易,光出几两银子就算了的。”
钱灵犀心里越发肯定了,直言不讳道,“当老板自然比不得入点子干股拿分红,该操的心我自然会操,只是你也知道,我就要去九原了,有些事情便是有心也鞭长莫及的。”
“这你就错了。”陈晗笑笑的看着她,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了,“只要有心,哪里做不得生意?”
桂子花一个多小时,倒三趟车去办事,结果那项业务改在别处办理了,顿时各种内牛满面~~~(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82章 犯难
软软打听到了,陈氏不止有钱杏雨一个女儿,她还曾经有过一个儿子,只比女儿小两岁。因为三老爷也是嫡次子,所以这个儿子曾经被钱玢视为掌上明珠,备受宠爱。那时候在府上,是没人知道大小姐钱明君的,几乎所有的眼睛都围着这个小少爷转。
而三太太也因为进门三年,就儿女双全,曾经在国公府里很是得意了一阵子。甚至在那段时间里,钱玢都动了改嫡立次的念头。
可是好景不长,在这个儿子快三岁的时候,大老爷钱文仕旧疾复发,需要陈氏嫁妆里最珍贵的药材,一枝白玉龙王参来救命,偏偏此时陈氏的儿子也生了病,一样需要这支参来救命。
当时大夫都说,小少爷身子弱,经不起这么好的参,可以用次一等的来代替,但钱文仕却是等不得了。
于是陈氏夫妇思量再三,还是把这枝参给了钱文仕,但他们的爱子在用了普通的人参后,却不幸夭折。
原本人们都还劝他们夫妇,两人还年轻,不怕以后没得生。只可惜天不从人愿,三老爷忽地一场大病,撒手西去。陈氏再没了指望,只剩下一个女儿傍身,从此就深闭院门,再不理会府中诸事。
而钱文仕因为服用了那枝白玉龙王参,身子调养得好些了,才渐渐的在钱明君之后,添了些子女。从这一层意义上来说,确实是大房欠了三房的,所以这也可以理解。为什么钱明君要不遗余力的帮着钱杏雨,陈氏在府中虽然低调,但大房仍是礼遇有加的原因所在。
但钱灵犀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却有两个疑问,一是软软的娘,怎么肯通过软软告诉她这么详细的事情?身为一个下人,就算心里清楚。但她不过是问起钱杏雨名字的问题,她至于把这些前因后果都告诉自己吗?
钱灵犀知道,这是在向她示好。但阮大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二个疑问就在陈氏身上,如果她这样遭遇了重大的打击,又一直生活优渥的话。她是怎么有动力要自己出去投资做买卖的?如果没钱,管大房要不就好了?相信他们也不会不出,可她依然选择了自己去赚钱。她这么做,想来总应该是应该有个缘故的吧。
还有,大房既然待她不错,为什么她还要帮着钱湘君去信王府,这不摆明得罪大房的事情么,她做了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再加上陈晗,这是她亲侄儿,也是给她弄来打理生意的。陈氏又没有儿子,女儿又在外地,她既然用了这个侄儿,为什么还不相信他?象上回,陈晗有意无意跟她提到。那样小的一个纸鹤生意陈氏也要霸在手上,这是她太爱钱,还是对陈晗太没有信心?
如果她连陈晗都信不过,钱灵犀又怎么指望她信得过自己?
钱灵犀不必费心去弄明白陈氏心里的弯弯道道,她只需明白自己在三太太手下不可能得到比陈晗更好的待遇就够了,所以她决定选择与陈晗合作。并迅速敲定大致细节。
石氏回来听钱灵犀说起,表示赞成,“陈晗那孩子虽然看起来顽皮,但眼神之中正气很足,办事沉稳可靠,我也觉得可以试试。你们还年轻,做事不怕担些风险,若是成天疑神疑鬼的,那就什么也做不成了。你们若是当真要做,就替敏君算上一份,我替她出这一份钱,你也分派些事情给她管,行不?”
“那敢情好。这两天姐姐不也帮着算账,打点行李么?我看她虽做得慢一些,却是难得的负责,不如往后还是让她给我们当个账房先生吧。”
钱灵犀已经和陈晗议定,共同出资贩一批货带到九原去卖,然后在那边也发掘发掘荣阳没有的新鲜货品贩到这里来。双方各执一本账,每月通信一封商讨生意事务,而钱灵犀在这边酒楼得到的分红由陈晗帮她掌管。
本来,钱灵犀是要把她这笔收入算作与石氏的共同收入的,但石氏却坚决不肯要,说这是钱灵犀带来的买卖,就算要分,也应该分给为她做这配料的人,而不是她们。所以见着钱灵犀要和陈晗投资做生意了,她才想着要帮钱敏君参一股。
虽然都是亲戚,但石氏还是建议立了个正式的契约,一人投了三百两,钱灵犀那个本钱就是邓恒临走时给她的银票,三人总共九百两的本钱也不算少了。要买什么共同投票,二比一就可以通过。
其实钱灵犀还有一门生意可以做,虽然辣味调料现在用起来了,但小吃却是不多。荣阳靠着海,也有不少海产品,若是做些流动小车,卖些板烧鱿鱼、烤鸡翅、烤里脊肉、烤羊肉串什么的,也未必没有生意。
只是陈晗却不能做,“我若是在荣阳做了,姑母一定会想到我,但这个东西你倒是可以在九原去做了试试看。那边士兵多,生性粗旷,应该更能接受这些又便宜又辣的东西。”
钱灵犀大赞有理,回头就把这门生意交给石氏安排人手操作了,“这个婶娘就不要推辞了,我回头再教你们做串串香,本钱我还有舅舅给的一百两银子,反正多的事我不管,我也没人帮手,婶娘到时看着赚多少,适当给我分些也就是了。”
石氏给她鼓动得热情也起来了,认真开始思索事情的可行性。虽说官员不许从商,但若是在九原那样的偏僻地方,让下人们去做些这样的小吃还是可行的。
她从前总怕从商失了身份,没了体面,但如今看看陈氏,她还是国公府的媳妇呢,不一样偷偷摸摸四处投资?横竖她也就钱敏君一个女儿,往后也得要嫁妆丰厚钱敏君的日子才好过,何况这门生意既不大又好操作,等到了九原让钱敏君学着打理打理,也是对她的锻炼。石氏下定了决心,就开始采买各种香料了。
那边陈晗和钱灵犀商量着,头一次带货,不敢买太多,只花了三百两银子,买了些茶叶绸缎头油脂粉等常用物品给她们带上。
忙忙碌碌之中,钱灵犀也抽空去空间里寻了钱湘君说了一声自己要走的事。
钱湘君倒是挺能理解的,什么都不多说,反而安慰她,“只要灵丫你自己觉得开心,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只是家里,你也要提前说一声才好。”
钱灵犀就是为了此事头疼,钱玢答应过可以让钱家人到荣阳来,钱灵犀却拿不定主意应不应该让他们来。
虽然说来到荣阳肯定比呆在小莲村强,但她也担心,外面的花花世界会迷了家里人的眼,反而失去从前那股最质朴的感情。
可是钱玢又说,请他们家人来荣阳的事,他是早已经寄了信去的,算算日子,也应该就是跟她们托送的货物差不多时候到,怎么家里人却不跟她联系呢?
新年一天天的近了,过小年开始放假的这天,钱灵犀终于鼓起勇气,到空间里去找钱彩凤了。
听她吞吞吐吐说清事情始末,钱彩凤恍然大悟,“我还说你怎么不提起此事呢,原来竟是都不知道,这就难怪了。”
原来钱玢的信和钱灵犀的东西是同一天到的,不过信当时由钱文佐看了之后,并没有说。只是过后才把爹娘妻子兄弟弟媳请到一处,把此事说了。
钱文佐很矛盾,因为这确实是个极好的机会,但他同样有钱灵犀的担心,如果贸贸然的去了,到时学无所成,灰溜溜的回来怎么办?还有,钱玢是邀请他们全家去的,那么真的是要举家搬迁么?这个风险太大了。
钱老太爷和老太太说他们是时日无多的人,现在又不是哪个子孙出息了,接他们名正言顺去享福,不过是寄人篱下,所以他们是肯定不去的。
如果两个老人不去了,那么钱文佐身为长子就不应该走开,但钱文佑一家去不去?还有底下几个孩子,带谁去不带谁去呢?
钱文佑当即表示他也是坚决不去的,“我一个庄稼汉,不过考个童生,跑到国公府去丢什么人现什么眼?国公爷应该是请大哥你带着扬名扬武去吧,再让大嫂跟去,家里留下我们也就够了。”
钱文佑难得聪明一回,猜中了信中的内容,这也是钱文佐另一个为难之处,他身为长子,若是带着儿子侄子去投奔前程了,把家里老人扔给弟弟,这岂不失了孝道?
再说,他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水平不过尔尔,怎么会令得钱玢另眼相待呢?听那信上的意思是在夸他教导钱灵犀教得好,但钱文佐自问除了书本上的东西,并没有教太多内容,如果钱灵犀能让人高看,也是侄女自己争气的缘故,他要去了,让人看穿底细,岂不反而影响钱玢对自家孩子们的评判?
但他要是不去,难道单送钱扬名和扬辉两个孩子去读书?他们年纪还小,万一管不住自己,在那里学坏了怎么办?若要是错过这样大好的机会,会不会让孩子们怨他们大人一生?是以全家人反复思量,都是左右为难。
钱彩凤叹了口气告诉钱灵犀个不太妙的消息,“这事情爹不小心在家说漏了嘴,现在弄得两个嫂子都知道了。尤其是二嫂,不知怎么把大嫂也给说动了,一个劲儿的闹着要来荣阳,说得倒也不是没道理,出来总能奔点小小前程,比当一辈子乡下人强,弄得眼下爹娘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眼巴巴的看着钱灵犀,指望她拿个主意。可钱灵犀也犯了难,这该怎么办?
(谢谢小fan的粉红~)
第183章 小算盘
莲村。
虽是快过年了,但因今年受了大灾,家家户户都没有大操大办,只是少少的准备几样鱼肉,意思意思也就罢了。真正的家当都得捂着,等到开春时用在春耕上,那个才是全家人一年的希望,马虎不得。因为不忙,自然就可以闲着多睡一会儿。
但天还擦着黑,钱彩凤就哆哆嗦嗦披衣起来,蹑手蹑脚的绕过一屋子仍在熟睡的人,到外间就着茶壶里温凉的一点子剩水匆匆洗了把手脸,就去生火了。
人可以冻着,但酒不行。
钱灵犀给她的酒曲已经蒸了粮食拌上了,得小心照看。有件事儿她始终没跟妹妹说,其实这回酿酒全家人都不支持,觉得这时节再酿出多好的酒来也没销路,不如留着多吃些粮食,还省了钱。
但钱彩凤不信这个邪,执意要酿。
上回听窦诚来说,不仅是莲村,到处都是咳嗽成风,他们莲村可能因为条件好些,咳嗽的情况还轻,但别处的病人可当真是多得数不胜数。城里药铺里的罗汉果枇杷膏什么的早就卖断了货,他爹亲自往嵊州跑了一趟,都价高难得。若是再熬到春天,别说下地干活了,会不会酿成时疫都没人晓得。到时若能有一味既便宜又好用的药材,肯定好卖得很。
钱彩凤留了心眼,自家不肯给她粮食来酿,她就踩着齐膝深的大雪,跑到镇上去找了窦诚,预备向他家借了粮食来酿。
窦氏父子见此,决定资助她的生意一把,把粮食免费借给她,说好若是卖出钱来,双方五五分账,但若是卖不出钱来,钱彩凤赔他们一半的粮食本钱就行。
窦诚觉得老爹太抠门,但窦一德却觉得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要是让钱彩凤知道他们没打算收她的钱,就不会那么尽心尽责的做事,所以还执意跟钱彩凤立了个简单的文契。
钱彩凤算了算,就算自己真的赔了。到时大不了就是赔了钱灵犀给她的那几颗金豆子,心一横,把这酒给酿了。
对于这个女儿背着全家人签了契约之事,钱文佑非常生气。但钱家人以书香传世,最重信义,就算钱彩凤还是个小孩子,但全家人也没有谁会想着去毁约。只是钱文佑帮忙归帮忙。但有些事却是不管的。
比如这每天早晚需要记得加柴给堆酒的屋子生火提温,就得钱彩凤自己来干。哆哆嗦嗦的拖着根湿木头进来,见火盆里昨晚生的火已经在寒风中摇摇欲熄了,赶紧重新加了把干草,把火引大,把这根湿木头架在上面烧,任它慢慢的呲起青烟,生起小火来。
这个法子还是钱灵犀听说家乡柴火不够。湿柴又不好烧,去向人打听来的。湿柴确实不好烧,但在野外露宿时。有经验的猎人们却会故意砍一根新鲜的湿木来生篝火,这是因为湿柴烧得慢,火又小,不用人一直看守,大家可以放心睡觉。再一个,这样烧柴对于猎人们赖以生存的森林也是一种保护,要是无限制的砍伐树枝,那岂不绝了鸟兽们的生存乐园?
但烧湿柴也有一样最令人讨厌的地方,就是烟大。在不够空旷的屋子生起来,就更难受了。虽是拿围巾包住了头脸。钱彩凤还是给熏得两眼通红,不停流泪。
但好歹火是生着了,钱彩凤去检视了一番仓库四周大大小小的酒坛酒缸,很好,大部分已经开始出酒了,有几坛离火近的。已经可以闻得到清冽的酒香。
把盖子盖好,钱彩凤只觉已经看见白花花的酒水在向自己招手了,乐呵了一阵子,她直奔厨房去烧早饭。横竖都起来了,不如帮忙家里干点活,分担些家计不好么?
却不曾想到,厨房里已经有林氏在忙活了,见女儿灰头土脸的进来,林氏白她一眼,却将大锅里刚熬开的米汤舀了一勺出来,洒了些红糖往她面前一顿,“喝!这么大的女孩子,一点也不知道保养,等你老了,才知道吃亏呢!”
钱彩凤脸上一红,不声不响的端起喝了。她前几天才来过少女初潮,虽然已经干净了,但却让她的心里真正开始意识到一件事,她不是小女孩了,是大人了。
不过喝过一碗甜丝丝,热乎乎的米汤,钱彩凤只觉手脚都暖和开来,又恢复了平日爽朗的性子,“娘,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能不起来么?”林氏唠叨着抱怨,“你爷爷奶奶都病着,大娘也夜夜咳嗽,再有你哥房里那两个懒虫,我再不起来,一家子都要喝西北风了!”
钱彩凤嘴一撇,“你们原先还说大嫂如何如何好,我看现在,她和二嫂也差不多了。”
听到这里,林氏却叹了口气,蹲下来从坛子里抓腌菜,“当初真不该一时心软留下那个祸害,有她攀比着,再勤快的人也不肯使力了。可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和你爹现在还能动,还能给他们一口饭吃,万一将来我们老了,你哥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可您老这么惯着她们也不是个事儿。”钱彩凤蹲下替母亲端着碗,低声道,“不如早些分家,让他们自己出去过不就得了?”
“又说傻话。”林氏嗔了她一眼,“你哥是长子,把他分出去了,让我和你爹跟着你弟弟们过,那还要不要你哥做人了?”
“娘——”钱彩凤忽地开了个口,却又不吱声了。
“你这孩子有话就说呗,眼下正好人都没起来,咱娘俩还可以说几句私房话,一会子人都起来了,你想说也说不成了。”
“我昨晚见着灵丫了。”钱彩凤吞吞吐吐的开了口,“她倒是说,若是嫂子们一定要过去,她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安置。只是她就要离开国公府了,所以咱家的人若是去了,是绝对不能投奔国公府的。但她可以托朋友关照他们做点小本买卖,就怕到时两个嫂嫂不和,闹将起来,更加不好看。”
钱彩凤一面说,一面一眼一眼的看着林氏。知女莫若母,林氏顿时翻个白眼,“没说实话!你妹妹在那儿能认得什么朋友?不还是国公府的人?说,她到底干什么了,还得离开国公府?”
钱彩凤左右一瞟,附着林氏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番。林氏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这事儿先别急,你容我先想一想。”
钱彩凤不多话了,接手烧饭,让林氏坐下来静静的出神。一时家里各人都陆续起来了,钱彩凤也把烧好的早饭摆上了桌。除了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就煨在床上吃,其余人都下地围坐着小桌。
钱扬武要替姐姐添饭,钱彩凤忙道,“不用了,我有个碗。”
她拿出一早喝过米汤的碗,自己来添,却惹得二嫂徐荔香一顿闲话,“原来妹妹竟是早吃过独食了,怪道你天天起这么早。说说,都吃什么好东西了?也馋馋我们。”
钱彩凤脸色一变,顿时就要发作,但林氏把脸一沉,抢先说话了,“我给你妹妹一早添了碗米汤怎么了?她又没吃你的喝你的,你有的哪门子意见?”
徐荔香顿时撅起了嘴,一脸委屈,“我哪儿敢有意见呀,不过是问问而已。”
“问问?你怎么不问问家里还有什么活没干?你妹妹起得早,那做的也是正经事,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的?”
徐荔香给教训得火了,气鼓鼓的顶嘴,“她做的正经事也是为她自己忙活,难道就是家里的活了?”
林氏冷哼,“就算她是为了自己忙活,那也是在做事。哪象你,成天不是歪着就是找些鸡毛蒜皮出来吵,连个身孕也保不住,很有意思么?”
这话顿时把徐荔香气着了,左右摇晃着钱扬威的胳膊就开始撒娇,“我的身孕保不住,那也不是我愿意的。婆婆眼下还骂我,你快给我作主!”
她原先进门没多久就怀了一胎,本来就懒的人因此更懒了。但钱家人看在她有了身孕的份上,都没有计较。只是没想到,这徐荔香因为跟董霜儿争风吃醋,硬把钱扬威拽自己房里去。当晚也不知他们怎么折腾的,总之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徐荔香就小产了。
此事弄得林氏非常恼火,连带钱扬威也给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见徐荔香如此,钱扬威也不好说什么。但一旁的正妻董霜儿见这情形不高兴了,“分明是你自己不小心,难道还关别人的事?”
“我找相公替我作主,关你什么事?”
眼见这妻妾二人又要闹腾,林氏黑着脸吼了一嗓子,“够了,再这么闹腾,一个也想别去荣阳!”
这话一落地,全家人都惊呆了,林氏这话的意思,竟是同意让他们去荣阳了么?
荣阳,国公府。
钱灵犀用了早饭,向石氏讨教起主意来,“婶娘,你说老太爷邀我们家人来荣阳,万一他们真的来了怎么办?”
石氏听着这话古怪,“来了就来了呗,咱们虽然走了,但国公府不会连他们也容不下的。你放心,他们是男丁,不会住进内院,肯定是在外头读书,不会掺合到里头的事来。”
钱灵犀觉得这么说话真费劲,索性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其实我想让我哥嫂来,请表哥关照点小本买卖给他们做,您觉得如何?”
石氏看着钱灵犀,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了,“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吧,这样拐来拐去的,累不累?”
累。钱灵犀索性把自己的小算盘扒拉给石氏听。
(今天的二更得晚点,桂子有点不舒服,昨天没码完。群么么~)(文昌书院engshuyuan.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84章 他乡遇亲
新年将至,国公府上上下下张灯结彩,但有一个角落却是冷冷清清,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
府内的小道消息早已流传开来,钱慧君给狗咬了,那狗还跑了,到时要是万一得了瘼咬病,可是连治都没法治。
尤氏生怕传染,严令禁止钱扬辉去探视。他好不容易才寻个没人的时候,使钱疏通了看门的婆子,来见亲姐一面。
却没曾想,钱慧君见都不见,隔着窗子就劈头盖脸把他好一通责骂,“我在这里又不缺吃,又不少穿,要你跑来做甚么?万一带累了你可如何是好?快走吧!”
钱扬辉怀揣着一片热喇喇的心肠而来,闻听此言犹如兜头泼了瓢雪水,那心情,没法说了,“姐,我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
“你要真的想我好,就争点气,读书考个功名出来,别给我来这些虚的!”
功名,又是功名!难道功名真的就这么重要?钱扬辉怀着一颗受伤又不解的心走了。
钱慧君从窗棂上看着弟弟远走的身影,反而埋怨这个弟弟的儿女情长。
确实如钱灵犀所料,她因为莫祺瑞的亲事,陷入了两难。最后不得不自称为了安全起见,自请隔离。因为赶走钱灵犀有功,老太太于待遇上倒是没亏待她,除了冷清些,各种供应倒是充足得很。钱慧君正好拿这段时间进修下自己的琴技,还有广元子教的那套功法。日子过得倒也舒坦。
她不信自己会永远埋没在这里,只要观察一段时间确认没事,相信还是能在人前走动的,正好也把钱灵犀给避开。说实在的,在面对她时,钱慧君总有些犯怵,不敢跟她正面交锋。
自以为是为了钱扬辉好才赶走他的钱慧君沉下心神。继续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
……
过年热闹,但越是热闹的时光却总是过得越快。好象才吃过团年饭,眨眼就到正月十五了。正月廿二。钱家学堂又正式开学。虽然钱灵犀姐妹即将出行,但石氏还是要求在离开之前,她们姐妹天天去上课。
石明睿打趣。“妹妹们这么用功,可让我这做哥哥的都不好意思了。”
钱灵犀一本正经的问,“那表哥要不要头悬梁,锥刺股?小妹愿效犬庐劳!”
石明睿顿作惊恐表情,惹得钱敏君大笑不已。他是过年时来国公府拜年时给石氏留下的,不仅留下了,还托钱玢送进了钱氏族学附读。
这原是石氏从京城来荣阳前答应弟弟石光甫的事,放在要走的时候提起,钱玢自然会卖一个人情。但石光睿自己也挺争气,就算才学不是最好。但他挺认真,又与人和善,很快便与同学们打成一片,跟陈晗尤其投契。两人又都爱讲笑话,只要遇到就一唱一合。跟说相声似的,逗得人开怀无比。
“行了行了,都快些去做功课吧,等得了闲有多少笑话说不得,偏赶上这时候。”石氏笑嗔了几个孩子一眼,把石光甫赶回去读书了。这里问起钱灵犀,“你给家里的房子找好了没?我这儿还有些钱,要不你留着给他们用吧。”
“不用了,婶娘。他们又不是来享福的,住那么好干嘛?晗表哥都帮我安顿好了,您就别操心了。”
钱灵犀笑着推辞了,心里也有几分期待。她已经从钱彩凤那里打听到,林氏决定听取她的意见,说动了钱文佑,亲自上荣阳来了。
钱灵犀心里的小盘算打来打去,最后仍是想给家里人一个机会。难得钱玢同意他们家人过来,如果放弃实在是太可惜了。钱灵犀可不是贪图这里的荣华富贵,主要是钱家学堂的风气确实让人大开眼界,就算钱扬武和扬名哥俩并不能考中举人,但能够在这里学习几年,对于开阔一个人的眼界来说也是非常好的事情。
再说,钱灵犀也想拉拔着自家兄弟姐妹都过上好日子。她和陈晗的合作刚刚开始,能赚多少钱并不好说,但钱灵犀想给家里人一个共同致富的机会。
就算最后并没有挣多少银子,但能让他们见识下繁华的大城市,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这对开阔一个人的眼界与心胸都是极好的事情。
当然,也许他们会被花花世界迷了眼,但人总不能因为怕噎着就不吃饭吧?
最终,在钱家人反复论证过后,得出一致的意见。
去!但不是钱文佐夫妇带着子侄们来,而是钱文佑一家带着侄儿过来。
这样安排,第一是考虑到爷爷奶奶还是留长子在身边照顾要好些,第二是考虑到钱文佑本就是个粗人,纵是给人笑话也有限得很,比钱文佐这个长子给人瞧不起要强。再有一点,就是徐荔香和董霜儿两个闹得太凶了,一个劲儿的鼓动钱扬威来,如果不让她们来撞一回南墙,只怕不止这两人一辈子,包括往后她们跟子子孙孙念叨起来,都消停不了。
但他们也已经商定,来了之后,不会住进国公府,除了要读书的钱扬名和钱扬武,其余人都在外头居住。
钱灵犀已经托陈晗给家人典好了屋子,到时给他们安排点事做。随便摆个小摊也好,开个小店也行,总之让他们自食其力。如果混得不好,就让他们打道回府去。
只是出乎人的意料,钱彩凤却不愿意过来,“大伯大娘年纪也大了,要是咱们都走了,家里就他们对着爷爷奶奶,那该多冷清?再说了,家里的地可以佃给别人种,但酿酒的生意怎么办?眼下刚做出点起色出来,要是我们家都走了,扔下窦家怎么办?就是附近的乡亲们,也该没得喝了。你们尽管去荣阳发大财,我就在家里赚点小钱就心满意足了。”
你还别说,一家人都给说服了,家长们还考虑到很重要的一点,钱彩凤过完年就算十五了,已经到了说亲的时候,如果把她带出去,保不定就得嫁在外头了。
若是钱家人日后离开,她岂不成了孤身在外?家里有一个注定得留在外头的钱湘君已经够让人牵肠挂肚了,这个丫头性格火爆,并不是那等温柔婉约之人,还是留在家中,日后嫁在附近能让娘家照看得到的地方好些。
钱灵犀私下其实很赞成钱彩凤的决定,这个姐姐平常看起来咋咋乎乎,好象没定性的样子,其实真正遇到事情,她反而是很有责任感的一个。肯固守着自己原有的东西,脚踏实地的做好事情,这样的人不管在哪里都不会过得太差。
反而是大哥钱扬威一家,既不太平又不和睦,让人担心。钱灵犀之所以想让他们出来,也是想让他们碰碰钉子,改改性子。尤其是钱扬威,他要是老这么软绵绵的提不起性子来,他们那个小家就更不能安宁了。
钱家过完正月十六就出发了,不过算算日子,除非他们运气超好的搭上同路的大船,否则很难在钱灵犀走前遇上。
石氏倒是觉得可以等一等,让他们一家见个面再走,但钱灵犀却觉得都答应了三月离开的,若是拖得太长,只怕沈氏心生不满,到时有能照顾自家的地方也不肯关照了。于是仍让石氏按正常时间准备,到时若能碰上就是最好,碰不上也不必干等着。
但石氏却不肯听她的,暗暗让人把要离开的时间往后延了延,又写信给石光甫,让他留意着差不多的时间派下人去京城码头守着。如果钱家人走内陆上来,肯定会先到京城,到时她们不在国公府见面,去京城相见也是可以的。
眨眼就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北国的春天虽然来得晚,但也开始冰雪消融,芽绽新绿。吹在脸上的风,也没有了那股子凛冽之意,透出一抹春天的柔和。
石氏需要打点的行装已经准备好了,连人带行李,一共准备了五辆大车,钱玢还挑选了七八个强壮精干的家丁护送她们上路,以防不测。
这天正在跟石氏挑出门的黄道吉日,忽地见赵大娘喜气洋洋的进来报信,“灵犀姑娘,你家里人到了!都已经在外面的客栈安顿下来了,怕你着急,让我先来报个信儿。”
什么?钱灵犀顿时傻了眼,她怎么算自家人还得有十天半个月才到,怎么会来得如此迅速?
反应过来之后,顿时一溜小跑扯着赵大娘往外跑,这么久没见,说不想念那是骗人的。
等着快有两年没见的爹娘兄弟真的就站在眼前,那眼泪是齐唰唰的往下掉。钱灵犀怎么忍都忍不住,在那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他乡遇亲友是怎样的人生大喜。钱文佑一家不仅到了,还是石光甫亲自送来的。
抱头痛哭了好一时,钱文佑才抹一把眼泪,把人劝住,“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好容易得见,怎么竟光顾着哭呢?快说说正经话吧。”
林氏撩起衣角就想拭眼泪,却瞥见在她眼中足称华贵的石氏,想起这可是出了门,不能再有这些乡下习惯,从袖子里摸出钱灵犀特意寄回,她一直舍不得用的帕子小心的揩了眼泪,才跟女儿诉起别情。
“我们这回,真是一路都遇到贵人了。对了,你再想不到吧,还有一个人也来了。”(未完待续)RQ
第185章 安顿
林氏一家去了嵊州,意外的遇上房亮了。
他中了秀才之后,随认下的房家族兄一直在省地求学,很得老师的欣赏,特意写了封信,把他们保荐到荣阳来,让他们去好友馆中求学。而另有一个目的,便是让他们来参加钱氏族学每旬对外开放的讲坛,长长见识。
原本房亮不用这么早走,但听说钱家人要赶着去见钱灵犀,便自告奋勇一同上路了。有他们这样的读书人同路,一路方便了不少。但不论怎么方便,毕竟只是两个秀才,就算是一路上搭船容易,但行程依旧是太慢。无论怎么扳着指头算,却还是赶不上钱灵犀要走的时候。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他们到了吴江府的境地。
“……那天晚上,我跟你爹因为心里着急,在码头拌了几句嘴。却不想遇着一位年轻公子,听说我们姓钱,又是赶着要去荣阳见女儿的。当时就让我们上了他家的船,还吩咐人说,二月底之前无论如何得把我们送到。那船可真大,又气派,走起来一路又不必等人,日夜不停,简直快得跟飞起来似的,咱们这才赶到京城。刚下码头,就遇着石老爷家的人了,一刻都没耽误就驾着马车把咱们送了来。”
林氏说起这段传奇经历,眼睛还在放光,钱灵犀稍稍动动脑子,也知道帮忙的人必是邓恒了。但她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句,“那家人可是姓邓?”
“正是正是。”徐荔香满脸羡慕的插进话来,“三妹你可真有本事。怎么认得这样阔气的公子?我们在船上的时候,每天吃的喝的……”
林氏沉下脸来清咳了两声,“这一路上还不够你累的?扬威,带你俩媳妇都下去休息,一会儿再出来吃饭。”
钱扬威有些尴尬的看了石氏等人一眼,把还想啰嗦的徐荔香连同董霜儿一起拉走了。石氏知道他们家肯定有些体已要单独聊,便也寻了个借口。把钱敏君和石光甫带了出去。
等屋里只剩下自家人,林氏才不悦的翻个白眼,“瞧瞧你嫂子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儿。见着点好处就想往上沾,在人家船上的时候,要不是你爹发了火。还不知做出什么丑态呢,回头不管她问你什么,你都甭理她。”
“行啦行啦,说两句就得了。灵丫,快过来,让爹好生看看。”钱文佑喜孜孜把女儿上下打量,“嗯,长高了好些,从前我记得你才到这儿的。”
眼看着着他比划着腰的位置,钱灵犀果断翻了个白眼。“爹,我离家时也没那么矮吧?倒是小五,长高了好些,你还没叫我呢,不认得了么?”
已经三岁多的钱扬友懂得害臊了。离别了这么久,骤然相见,小家伙确实有点没认出来,咧着小白牙,扯着林氏的衣角躲在她身后偷笑。
林氏一把将小儿子揪出来,“你在家不是成天问三姐去哪儿了吗?这眼下见着了。怎么又害起臊来了?快叫姐姐!”
钱灵犀老实不客气的把小弟抱过来,钱扬友刚露出着急的表情,却见钱灵犀跟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摸出一颗糖来,“叫不叫我?不叫可就不给你吃了。”
见她鼓着小圆脸,满是捉弄之意,钱扬友一下子就觉亲近起来,抢过她手上的糖,带着几分羞涩却是响亮的叫了一声,“三姐!”
“这才乖嘛!”钱灵犀啵的亲了弟弟一口,逗得小家伙顿时笑了。拿糖塞住他的嘴,钱灵犀左右看看,“扬名哥哥和扬武呢?”
“他们还在京城。”
钱文佑夫妇虽然着急见亲闺女,但留在京城的钱湘君却是不可不见的。在石明甫接到他们到之后,钱文佑一行就直接去信王府了。
把钱湘君请了出来,匆匆见了一面,就赶过来见钱灵犀了。但钱湘君见到亲弟,舍不得分离,于是钱文佑就让钱扬武陪着钱扬名,一起住进了信王府里。房亮听说钱灵犀去九原是打算从京城走的,便自告奋勇的留在外头陪伴,等她来时和兄弟们相见了,再一起到荣阳来。这边因为钱文佑夫妇考虑到要早些来打点住宿处等事,就提前过来了。
“这一路上,可真的多亏了房家那小子。”林氏别有深意的看了女儿一眼,又道,“灵丫,咱们在这里你可千万别太破费了。咱们在家都商量好了,虽然送扬名和扬武去读书,但不能老赖着人家,如果三年之内读不出个名堂来,就带着他们回去。也不许他们住国公府,就租个普通民房来住就好。我和你爹还有哥嫂都可以接些小工来做,赚口饭钱还是可以的。”
听爹娘能这么打算,钱灵犀心里挺高兴的,虽然自家人穷,但不求不靠,谁能小瞧?
“爹,娘,关于这个你们就别操心了,住的地方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回头吃了饭,我就带你们过去。然后去见见国公爷,既然来了,总也得尽个礼数。”
林氏忙道,“要是都安排好了,还吃个什么饭,直接带我们去住处不就得了?眼下又不是正经吃饭的点,这外面的东西贵得很,何必破费?不如就在街上买点熟食,咱们回去弄一弄也就够了。不过你要是觉得面子上不好看,那咱们就还是在外头吃。”
钱灵犀笑了,“什么面子比得上里子重要?婶娘又不是外人,不会见怪的。我只是怕娘您辛苦了,不然我还真想吃您亲手做的菜呢!”
那还有啥好说的?回去!
早在得知林氏他们抵达的时候,石氏已经派人去知会陈晗了。这边过去,很快便请到了他,将钱文佑一家带到他们临时的居所。
这是所标准的一进制小院,地方虽然不大,但房间却收拾得很是齐整。在他们来之前,钱灵犀已经按照人数做了布置。
“正房是爹娘带着小弟住,旁边的厢房给哥嫂,那一间给扬名哥和扬武住。北方冬天冷,这房子虽然小些,但挨得近些,也能省些炭火。”
林氏看了很满意,“我们只要有个能落脚的地方就行,要那么大干什么?难为你想着,连锅碗瓢盆,被褥蚊帐都堂齐了,咱们今晚就住下了。”
钱灵犀忙把石氏推到前面,“这些可不是我准备的,全是婶娘指点我做的呢。”
林氏又连忙给石氏道谢,“我家灵丫每回来信总说您好,她在外头可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石氏却觉得她太客气了,统共就寄那么一两回的事,怎么说是每回?连忙谦虚,“灵犀可是个好孩子,帮了我不少忙,眼下见着你们也不能团圆,还得让她陪我们去那苦寒之地,说起来,倒是我们夫妇的不对了。”
“这有什么呀?我们乡下孩子结实得很,全是风吹雨打长大的,没事儿!您肯带着她,那是瞧得起她,我们感谢还来不及,怎么会有别的心思?”
眼看两位母亲在这里你谦虚来我谦虚去,钱灵犀乐了,“再磨蹭下去天都快黑了,还做不做饭的?”
两记白眼同时扔了过来,林氏挽起袖子就要下厨,石氏急忙拦着,“您这远道而来的,怎好让您动手?让丫头们去也就是了。”
“堂嫂不用客气,刚才灵丫还说想吃我做的饭呢。您坐下和石老爷喝杯茶,一会儿就得。”林氏边说边往外头走,脸上全是为人母对自己手艺的骄傲。
石氏忙让钱灵犀跟去帮忙,可才出门,却差点跟大嫂董霜儿撞到一处。
她委屈之极的来跟婆婆告状,“荔香抢了大房,赖着不走,反让我去住耳房,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两位嫂子的事情钱灵犀已经听钱彩凤说过许多了,方才一直忙着,没空理会,这会子倒生出要会会她们的心了。
在林氏拉下脸之前,她抢先笑道,“嫂子是来帮忙做饭的吧,那就有劳你了。我和二嫂铺床去,你是在厢房的正屋,我还特意给你准备了床大红的被褥呢。”
董霜儿听着这话,知道这小姑子有意帮着自己了,当即就抢在林氏前面进厨房了,“婆婆要做几道什么菜,吩咐我就是。”
林氏看一眼女儿,却见她冲自己扮了个鬼脸,知道她必是有主意的,当下挑一挑眉便撒手不管了。
钱灵犀去了厢房,果然见徐荔香占了厢房的正屋,赶走了董霜儿,正在翻箱倒柜的找被褥。
“不用找啦!”钱灵犀掏出钥匙,开了一口大衣柜,“嫂子身量高,帮我拿拿,上面那床大红的就是,我前儿还翻出来晒过的。”
“谢谢你啊。”徐荔香为自己服务还是挺勤快的,把被褥抱了下来,铺得整整齐齐,还拿床刷刷平整,看起来十分整洁可喜。
钱灵犀一笑,“嫂子真是勤快,走,我再帮你铺床去。”
徐荔香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钱灵犀指着被褥道,“这一床大红的是给大嫂准备的,我还给二嫂准备了一床水红色的,也是一样的东西,就在隔壁的耳房里。”
徐荔香脸上笑容冷了几分,“这倒用不着三妹操心了,我就住这儿了。”(文昌书院engshuyuan.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86章 当头棒喝
徐荔香说着话,一屁股就坐下就不肯起来了。打开自己的包袱,故意当着钱灵犀的面,把衣裳一件一件往外拿。
钱灵犀也不生气,只是换了副挺诧异的面孔看着她,“嫂子真的要住在这里?”
徐荔香气鼓鼓的道,“我就住这儿怎么样了?不就一床红被子么?我用用又怎地了?”
钱灵犀无比同情的看着她,“原来嫂子想用大红。哥,大哥!”
房子不大,她不过是在门口喊了两声,在厅里正和钱文佑陪的钱扬威顿时过来了,“灵丫,什么事?”
钱灵犀往徐荔香一指,“二嫂想讨一纸休,你给她吧。”
徐荔香顿时就炸毛了,声音立即高了八度,“你这话什么意思?”
钱灵犀故作害怕的往钱扬威身后躲,“不是你想用大红住正屋吗?这都是正妻才有的礼遇,学堂都教了的。可是哥哥已经有大嫂了,你这么做,不是想讨休是干嘛?”
钱扬威一听,明白了,这是徐荔香的老毛病又犯了,肯定跟董霜儿争,又闹到妹妹跟前去了。讪讪的低下头来,“灵丫,算了,你嫂子不是故意的。我一会儿好好跟她说,让她让出来也就是了。”
徐荔香原本给钱灵犀的话惊着了,可是后面一听钱扬威维护自己,顿时改了口气,作出一副受气小媳妇状,“我这哪里是占什么正屋了?横竖都是厢房,哪用分什么正偏的?三妹你也不早说。等我连床都铺好了,衣裳都摆好了又要我让,这不摆明欺负人么?”
钱灵犀差点乐了,这位二嫂可真是活宝,然还怪起自己,那好,她就跟她讲讲道理了。“二嫂,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妾,替大哥大嫂铺床不也是份内之事?我还以为你一看这被子就知道了呢。哪里知道你想都不想的?你要真的生气的话,你这几件衣裳我帮你收了,这总该行了吧?”
“不许动!”徐荔香快步上前把她扯开。“不许碰我的东西!”
钱灵犀冷笑起来,“二嫂,恐怕你忘了吧,你现在住的这个屋子,还有屋子里的东西,可全都是我给置办的。”
“你——”徐荔香气得想动手了,但看一眼钱扬威,她到底没这个胆子。再说了,她们能来荣阳可全是仗这个小姑,真的得罪了她。哪里会有好果子吃?
“哎哟,我头晕。”徐荔香假作不支,往床上直挺挺的一倒,耍起了无赖。
钱灵犀唇边笑意更深,看来还是乡下出来的好对付。别看徐荔香挺横的,其实手段有限得很,无非一哭二闹三上吊,没啥新意。
“表哥!请你过来帮忙看个病吧,我二嫂头晕。哥哥你放心,陈表哥可是御医世家的传人。治些寻常的小毛病,那是手到擒来的功夫。”
陈晗很快过来了,接钱灵犀的眼色就知道该怎么说话了,笑嘻嘻的道,“我看钱二嫂并无大碍,不过是旅途劳累,脾胃失和所致。也用不着吃药,饿上一两日便好了。”
徐荔香一听脸色顿时变了,乡下人可不象城里的娇小姐,吃的跟猫似的,要是一顿不给饭吃,肚子都饿得受不了,这要饿上两日,她没病也饿出病来了。
在给徐荔香看病的时候,钱灵犀已经让跟来的丫头替她铺好了床,此时非常诚恳的上前道,“二嫂,你的床已经铺好了,要是不舒服,不如过去休息吧。大嫂虽然不介意你在这里休息,但国公府的规矩可严得很,要是让人传些不好的风声过去,到时别说大哥了,就算是爹娘只怕也很难保得住你。”
徐荔香被她这一番软硬镇住了,犹豫了一时,到底是人生地不熟的新地头,不敢太过放肆,冷着脸起身回房了,不过也留下一句话,“我身子一向好得很,应该没那么严重,我去歇一会儿就没事了。”
这意思就是一会儿吃饭不要忘记叫她,但钱灵犀立即道,“二嫂就别勉强了,好生在屋里歇着,一会儿熬点米汤给你送来。晚上就别跟我们出去了,在屋里睡会儿吧。”
徐荔香脸都快绿了,回来的路上,她明明看见钱灵犀让人买了不少大鱼大肉,晚上肯定有好吃的,却只给自己喝米汤?那能塞得住牙缝么?
他们一会儿吃了饭,还要去国公府拜见钱玢的,这样的大场面她一路来时不知想象了多少次,眼下却不让她去?绝对不行!
“我觉得我这会子好象好多了,已经没事了。”为了表示自己身体好得很,她还主动接过丫头替她收拾的包袱,僵硬着脸问钱灵犀,“公婆的床铺铺好了没?要是没好,我去帮忙铺起来吧。”
钱灵犀忍笑道,“好啊。既然二嫂没事,那就是最好的,你把行李放下,咱们去忙吧。”
陈晗偷偷向钱灵犀伸出大拇指,钱灵犀毫不气的笑纳,只是眼神一瞟,瞧见钱扬威的表情着实有些尴尬。
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钱灵犀暂时把有些话咽了回去。
房屋的纠纷解决了,董霜儿做起事来还算麻利,帮着林氏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通,准备好了四冷八热十二道菜,虽然卖相差些,但自家的手艺还是很地道的。
石氏等人自然不住口的夸着香,石明睿下了学也给接来了,和陈晗一道作为主力军,很给面子的把林氏煮的一大锅饭都吃了个干净,末了还得又去煎了数张葱油饼来才够吃。
不过这样的举止,对于热情好的主人家来说,却是最大的奖赏了。吃饱喝足,一家子换了干净衣服,去国公府拜见。
特意选在吃了晚饭之后才去,也是避免留饭的许多尴尬。这一点上,钱文佑一家子极有自知之明,他们知道自家再如何注意,在这些大户人家面前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也就不去丢那个人,受那个罪了。光看着一桌子好菜,又不敢下筷子,那还有什么意思?
徐荔香当然也跟来了,钱灵犀没有故意刁难,人嘛,都是要开开眼,见见世面的,至于见了之后,她有些什么变化,那就是她自己的事造化了。
虽然是掌灯时分进的国公府,好些景致看不真切了,但毕竟是国公府,这给从来没出过门的钱文佑一家带来的震撼还是巨大的。
坐在紫檀雕花的圈椅上,他们连扶手都不敢碰一下,生怕弄坏了赔不起。等到见过了钱玢夫妇,从国公府里出来,一家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但徐荔香已经兴奋之极的拆荷包,看礼物了。但她得的不过是几锭小银子和两匹普通春装绸缎而已,董霜儿的东西却比她多了一倍不止,甚至还有一套银质吉祥头面首饰,让她妒忌得眼都红了。
不过也因为如此,她开始有几分相信钱灵犀之前所说,她要用大红就得收休的话。不过是个名份,但国公府在对待上却差了不止一个档次,要是当真给人晓得她抢了正室的东西,还不知人家要怎么教训呢!
但徐荔香心里却又生起不甘来,若说她排在董霜儿后头已经是没办法改变的事,但他们为什么不住进国公府里,而在住在外头的破房子里?
如果没有比较过,徐荔香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凡事就怕比较,一旦让她见识到国公府一个体面管事都穿金戴银,跟阔太太似的,让她怎能甘心住在那样的穷街陋巷?
徐荔香决定去找钱扬威好生谈一谈,鼓动着他闹进国公府里去捞好处。但钱扬威已经被久未见面的三妹请了去,钱灵犀见到家人,心里便安定了,也要准备离开了。但有些话,她得在走之前,跟家里人,尤其是大哥好生谈一谈。
“哥,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钱扬威脸上一红,只觉这个小妹不仅是出落得更加漂亮了,还有种无形的气质让他自惭形秽,“我,我就跟着爹呗。爹娘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钱灵犀很想抚额,“那你自己就没什么想法?比如学门手艺,做点小买卖?”
钱扬威讷讷无语,明显是什么都没有想过。
钱灵犀有些头疼了,话不禁尖锐了些,“那你到底来荣阳干什么?”
钱扬威唰地一下脸通红了,捏着衣角笨拙的解释,“我知道,你那个……嫂子她们不懂事。我就带她们来看看……真的,就是来看看。”
钱灵犀真不忍心对着这样老实的大哥说什么重话,但有些话如果至亲的人都不说,那就是坐视他在泥淖里越陷越深。所以,她决定当这个恶人,当头打一棒子下去。
“哥,嫂子她们还是小孩子吗?所以不懂事也是值得原谅的?那你呢,你也还小,一样不懂事?”
钱扬威错愕的抬头,微张着嘴,脸上血色褪尽,是一片难堪的白。
钱灵犀冷冷的看着他,“我问你,两个嫂子进门后总共烧了几回饭,帮爹娘洗了几回衣裳?平素是爹娘在照顾你们,还是你们在照顾他们二老?”
看着哥哥开始发抖的嘴唇,钱灵犀硬着心肠,话说得越发不留情面,“眼下你们来荣阳,就是来看一看,开开眼界。那你有没有算过,这一路来,你们三人总共花了多少钱?这继续住下去还得花多少钱?就算你没本事养活二老,你自己和两个媳妇的花用总该由你挣出来吧,否则人家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倒该改成嫁汉嫁汉,公婆来管了。你说,天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钱扬威给妹妹质问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要是地上有道缝,他肯定立马钻进去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87章 敲打
体谅钱灵犀和家人久别重逢,石氏很体贴的让她随钱文佑一家住在了外面。林氏要与女儿彻夜长谈,早把钱文佑和小儿子赶到给钱扬武弟兄俩准备的房间去了。待把小儿子哄睡了,又逼着钱文佑去洗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衣裳,林氏抱着他换下的脏衣裳回了房。
却听到女儿在里面和大儿子说话,林氏竖着耳朵隔着门缝听了一时,直到瞧见钱扬威神色黯然的出来,手脚麻利的躲到了屏风后头,直等大儿子回了房,这才悄悄进了内室,看着望着烛火呆呆出神的小女儿,赞了一声,“干得好!”
钱灵犀冷不丁给吓了一跳,“娘,您走路也带点动静好么?这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给女儿接连甩了好几个白眼,林氏却毫不在意,反而喜孜孜的道,“你方才骂你哥的话娘都听见了,说得对极了。这些话我不止一次的跟你爹提过,让他去说,可他就是拉不下这个脸,说什么怕拂了你哥的面子。呸,那面子值多少钱一斤?要是再这么下去,等哪天我们老两口不能动了,那日子才叫没法过呢!”
钱灵犀给气得乐了,合着林氏竟是早知这些话是得罪人的,自己不说,撺掇着钱文佑去说,她倒好坐收渔人之利。
“娘,你跟爹还玩什么心眼?要是您早知道不对了,怎么不拿出婆婆的架子来教训她们?反而伺候她们吃伺候她们喝,这把她们惯成现在这样儿,您也是罪魁祸首,就是老了遭罪也是您活该!”
“你这丫头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林氏不满的瞪了女儿一眼,道起了委屈,“你当我不想说啊,这不是没办法么?之前两个一起进门,你大嫂心里就有意见,可我要支使你二嫂吧。偏她有了身孕,不照顾着点能怎么办?后来又是保胎又是小产,把她懒成不知什么样儿了,你大嫂见着能勤快得起来?我也实在不好说。这回上京不瞒你说。我是做好了打算的,让你哥跟你爹出去干活,我们娘儿几个也做些针线活贴补家计,谁都不能拉下!”
钱灵犀嘁地一声,不屑的瞥着娘,“就你那点子针线工夫,搁在街上都人要。死了这条心吧!能在家里做好一日三餐,收拾好家里就行了。”
“你这丫头,怎么还瞧不起你娘了?”林氏叉腰正要戳她,却又忽地换了个笑脸,“你这么说,是不是已经打算好怎么整治她们了?”
“干嘛说得这么难听?”在亲娘跟前,钱灵犀是半点也不需要掩饰的,得意洋洋的道。“您放心吧,我原先还有几分担心来着,怕你们嫌我这当妹子的做得太过。不过眼下看来,我就是对大哥狠一点,你们也不怪罪的吧。”
“只要是为了你哥好,怪你什么?巴不得你越狠越好,也让你哥争口气。”林氏把女儿拉到床边紧挨着坐下,“快跟娘说说,你打算怎么干。”
钱灵犀一笑,附在林氏耳边把自己的算盘说了。这一夜,母女二人絮絮叨叨,说到三更天才睡。
到了次日天明。钱灵犀刚起来开门,就见徐荔香满面堆笑的过来招呼了,“三妹起来了?这里有刚烧好的热水,我给你提来洗漱吧。”
无事献殷勤,肯定不安好心。钱灵犀笑着把水接过,“我自己来吧。谢谢二嫂了。你昨儿不是还说不舒服么,今儿好点没?”
“早就好了,咱们乡下人身体结实,那有那么娇气?自家人何必气?三妹……”
徐荔香正想说点什么,却被钱灵犀望着她身后跑来的小家伙打断了,“小五也起来了?有没有洗脸?来,跟姐姐过来洗漱。二嫂,你再给爹送壶热水过去吧。这壶我先给娘用了,麻烦你再帮我烧一壶吧。”
徐荔香一哽,悻悻的看了她一眼,却是不得不去烧水了。伺候公婆是为人媳妇的本份,她能说什么?
林氏在屋里瞅见,笑得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冲钱灵犀暗暗竖一竖大拇指,“还是你有办法。哎呀,真是不容易,接两个媳妇进门这么久,这还是头一回用上她们烧的热水。”
钱灵犀趁机又抢白了林氏两句,教她们按照城里的法子洗了脸,坐到餐桌前等早饭了。
钱文佑左看右看,总觉得自家老婆今天有点不对劲,林氏给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拿手把他一打,“瞎看什么呢,就不兴我也拾掇拾掇啊?”
“我说呢!”钱文佑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今天看起来白了些,脸色也红润了些,原来是涂了脂粉。啧啧,这一把年纪的!”
见他不甚赞同的摇了摇头,钱灵犀不服气的道,“娘就涂点脂粉怎么了?爱漂亮不对吗?难道要成天弄个黄脸婆样,爹您爱看吗?”
“可你娘都这个年纪了——”
“我什么年纪了?”林氏顿时不高兴了,“灵丫说了,国公府的老太太那么大年纪还每日涂脂抹粉呢,你昨儿去又不是没见着,我好歹比她不年轻多了?”
钱文佑嘿嘿笑了,“算了算了,我说不过你们,你们母女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嗳,早饭呢?”
钱灵犀往屋外瞟了一眼,望着正准备到堂屋来的钱扬威高声道,“那不是嫂子们在准备吗?哥,早饭弄好了没?”
呃……钱扬威转身往身后两个媳妇看去,董霜儿和徐荔香是起来了,可是除了烧水,什么都没干。眼下听见问起,俱都低着头撅起了嘴。
想想昨晚妹妹说的话,钱扬威耳根子有点发烧,“这……她们这就去做!”
可是董徐二女对视一眼,却是谁都不愿先动。钱扬威有点生气了,自己抬脚往厨房里走。这回两个媳妇倒是着忙了,伸手把他拉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妥协了,“我们去做。”
钱灵犀把哥哥叫进堂屋里,“有正事跟你商量呢。一会儿吃了饭。我带你去见工。”
啊?钱扬威昨晚给妹妹一通好批,弄得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琢磨着是不是佃两亩田地来种种,也省得给说成是啃老的。怎么这么快。妹妹就给他安排了差使?
“昨儿你们见过的陈家表哥,在本地刚好有些买卖,我请他给哥哥安排个伙计做着试试。两个嫂嫂在家闲着,也可以去学门手艺。”
钱扬威非常高兴,能够有个正经事干,赚点生活费,他没什么可挑剔的。只怕自己做不来。
林氏却道,“你又不比人家少条胳膊少条腿,怎么做不来?做不来就慢慢学,猪也不是一天就喂肥的。那陈家哥儿既是亲戚,肯定会关照你的,你只拼着多下力气也就是了。我昨晚上问了下你妹妹,才知道这荣阳的东西可不便宜,随随便便买点子菜。一天都要十好几文钱,咱们家哪里养得起这么多吃闲饭的?所以不单是你,连你爹都得出去找活干呢。”
“没问题啊。我就算当不成伙计,给人家扛麻袋总还有两把子力气。来时我就瞧见这儿有码头了,要去找个活干也不太难吧?”听钱文佑都如此说了,钱扬威自然没啥可说的,只等妹妹安排就是。
只是徐董二女烧好了早饭过来,听着却不乐意了。
“咱们年轻,面皮薄,出去抛头露脸的事情可做不得。”
听董霜儿这么一说,徐荔香急忙附合,“就是。万一给国公府的亲戚瞧见。也忒不象样了。”
“放心,不让你们出去抛头露面。”林氏嫌弃的看一眼桌上熬得太清的粥,和煎得有点糊的饼,“我让你妹妹给你们找点织补烹饪上的活去学,日后回了乡下,你们也有个安家立户的本事。”
董霜儿听着不吱声了。但徐荔香却有些不高兴,索性把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那不如请妹妹去国公府问问,有没有这样的活计安排我们的,总比在外头抛头露面强的不是?”
“不可能!”不必钱灵犀拒绝,钱文佑首先发了话,“来前都已经说好了的,有扬武扬名两个过去读,已经很麻烦人家了,咱们怎么还能跑过去?想都别想那个心思!”
徐荔香满心不服,“扬威可是大哥,咱们一家来了,就算要得国公府的照顾,也应该是他排在前头,凭什么只让弟弟们过去?爹您可不能这么偏心!”
这不是在家时就说好的事么?怎么一出来她就变卦了?钱文佑生气的把碗重重把桌上一顿,就要发火,钱灵犀出声了,“二嫂,你若是要去,那也可以,签一张卖身契,国公府不会不给咱们这个面子。”
徐荔香恼了,“我为什么要卖身?那是亲戚!”
“你还知道那是亲戚家?”林氏狠狠的剜她一眼,“谁家听说过自家媳妇上亲戚家做工挣钱的?”
“娘,您这话可说错了。”钱灵犀正色看着林氏,敲打起两个嫂子,“二嫂在咱们家也算得上是媳妇了,但是在体面人家,妾就是妾,无论是吃饭还是干什么,永远得跟丫头们一起,站在主母身后伺候的人。把一个小妾卖进国公府做丫头还算不得什么,要是大嫂也想去国公府做工赚钱,那才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呢。我这么说,请二嫂不要生气,但这就是事实。”
徐荔香一张脸已经气得通红了,捏着的竹筷都快被她拗断了。可是仔细想想,钱灵犀说得似乎没错,就从昨晚的礼物来说,不也是和董霜儿天差地别吗?
可真要听钱灵犀的话,去外头做工?徐荔香不愿意。早饭后,在钱灵犀带钱文佑父子出门之后,转机来了。
听说taobao可以充值抽奖了,桂子摩拳擦掌去转账,一充,没有;二充,还没有;火了,三充,嘤嘤,还是没有。某作者得知后悻悻磨牙,就你那两下子还想抽中?我都转一天了,也木有抽中一个。桂子顿时平衡了,啦啦啦!不过希望去抽的亲们个个好运哦,只是购物需理性,钱包要捂紧,别花得太狠,否则账单出来会很痛苦滴~嘻嘻(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88章 最亲的人
钱灵犀其实早就跟陈晗商量过了,他们两边的买卖要做起来,一定得人能让人放心的人手。也许钱文佑父子憨厚了些,但绝对是老实人,尤其是钱扬威,把事情交给他们,是肯定出不了错的。
只是起先,钱灵犀怕这样的安排会让家里人心里不舒服,但林氏昨晚听说之后却非常支持,“咱们一家人不用来那些虚的,你爹和你哥是什么人,有多大本事,咱们心里都清楚。就他们这种庄稼汉,能帮上点小忙不拖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要是给他们个掌柜的来干,也得他们干得下来才是。能当个伙计就很不错了,就是要学,也得慢慢来。”
钱灵犀头一回这么高兴的发现,原来自家的爹娘是如此明喇人,之前的担心一扫而空,坦然把自己和陈氏合作,在酒楼有分红的事也告诉林氏了。
“娘你们不用担心生活上的问题,那里每月多少都能收些钱,不会弄得没饭吃的。只是我不想告诉哥嫂,是怕他们有依赖的思想。那份钱我都分了一半出来,想攒着日后给房亮哥哥,毕竟是他给我的方子,分他也是应该的。”
林氏非常赞同女儿的想法,“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至于你哥嫂,凭什么花用你的钱?不说也是对的,免得引起纷争来,你爹嘴上没有把门的,连他也甭告诉才好。不过房亮那孩子只怕不会要这份钱,但你也得跟他说一声。就算人家不要,你也可以攒起来。日后攒得多了,给他爹娘也行。”
她别有深意的看了女儿一眼,“房亮这孩子也是个有心的,这回我们上京他一路上总是说自己怎样,其实明里暗里都是在想法帮咱们,到了京城好生给人家道个谢。我看他跟房家人在一块虽然吃喝不愁。但毕竟也是伸手要钱的。到时你劝劝他,自己拿点银子防身,总比求人强。”
钱灵犀点头。这份人情她会还的,“我现在只担心大哥的家计,还有扬名扬武的学业。钱家宗学考核可严得很。也不知他们吃不吃得消。”
林氏倒是很豁达,“来前你大伯都说了,现在路已经铺好,他们要是有那个本事咱们卖房子卖地都供他们读,要是没那个本事,回去种地也不算丢人现眼,只要别弄得一事无成就好。嗳,那个陈昆玉不是也在此处么?他家还托了咱们带了信和东西来,你知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钱灵犀撇撇嘴,把陈昆玉的情况一说。林氏听得连连摇头,“咱们在家就是怕你两个兄弟最后弄成这样,所以我和你爹才不远千里的跟过来。他们家人虽在外头还强撑着,但是听说已经开始卖地了,要是供出这样的败家子。也实在是倒霉。”
但别人家的闲心他们也操不了,于是钱灵犀一早就把陈家的东西带出来,和父兄去找陈晗了。要送这点子东西,让陈晗打发个下人就行。
钱灵犀和陈晗合伙做买卖的事情后来在石氏的建议下,在陈氏那里已经过了明路。与其日后给陈氏发现闹出别扭,石氏想想。不如由自己出面,直接告诉陈氏,这是她拿的主意,想出几百两银子让孩子们学学管家,但因是两个女孩儿,所以需要陈晗帮忙在外打点。如此一来,陈氏反而不好说什么。
于是陈晗便光明正大的租了间小小的店面,开了个南北杂货店。荣阳经济繁荣,又靠着海,这样的小店在城中寻常得很,几乎是遍地开花,并不打眼,也省得陈氏疑神疑鬼。
只是陈晗不想用陈氏手下的那些人,便对外招了几个,只是那些都算不得心腹,钱氏父子要来之前,他就跟钱灵犀商议,要把他们家人留下了。
钱灵犀因为对两个嫂子的品性不熟,先不好把她们弄来,便只让老爹和大哥过来干活。他们两人倒好说话,一看新店开张,正是最忙的时候,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开始干活了,根本没觉得有份什么的。
陈晗非常高兴,钱家父子他昨天一见就知道都是实诚人,现见他们能这么放下身段,就更好相处了。
不过他也答应钱灵犀,“我不敢打包票说什么大话,但他们在这儿,我会当自己的父兄一样尊敬的,日后让他们学着管事理账,也懂些经济道理。”
钱灵犀知道这家伙满肚子主意,十分放心的把父兄交到他手上了。不过等她回了家,却见来了贵。
徐荔香正殷勤之极的围在陈氏左右,见她回来,悄悄扔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道,“三妹妹,不用你操心给我们找活干了,三太太说,她就有门路。”
林氏的神色颇有些尴尬,瞅了女儿一眼,又望陈氏赔笑道,“三太太,我们乡下人什么都不会,怎好来劳烦你?”
陈氏笑得亲切之极,“这话可就见外了,都是一家子,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一笔写不出两个钱字,我不帮你们又帮谁去?”
她望着钱灵犀笑道,“你可不要怪我自作主张,我一见你这两个嫂子就喜欢得很。果然是一家,都是聪明爽快之人。正好我在荣阳还认得几个人,上回有家绣坊的老板就说起想要两个管事的。也不用对外见,就是给绣娘们分派活计,定时催取就好了。我看你家两位嫂子正合适,不如就给我做个顺水人情,举荐了去,保管人家满意。”
徐荔香忙不迭的道起了谢,就连董霜儿的神色都颇为意动。只是还不太敢答应,瞅着林氏的脸色。
钱灵犀稍一犹豫,陈氏就故作恼色,“怎么?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么?”
“当然不是……”
“那此事就这么说定了!”陈氏笑得越发温柔亲切,钱灵犀只觉嘴里发苦。这位三太太,果然是不好招惹。
这边他们刚扯起旗帜要唱戏,她那边暗渡陈仓就把自家扯两个人过去,让钱灵犀不得不领她的一份情。徐董二位不过乡下小媳妇,还能指望她们管事?不添乱就算不错的!
她忽地同情起陈晗来,这么多年,在这样一样心眼儿贼多的姑母手下,真不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和家里人相伴了七天,诸般事宜都安顿下来之后,钱灵犀和石氏母女一起,辞别了国公府和家人,出发上路了。
临别前,林氏倒不象头一回别离时那么多眼泪了,只是红着眼圈,狠狠教训小女儿,“你给我记着一句话,别人再好也不是你亲生爹娘!走到那儿,敢忘了我和你爹试试?”
钱灵犀还以为林氏不会介意,没想到她还是记着这事。一时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酸是甜。
她选择离开家人,去陪伴钱敏君,固然有补偿的心理,但另有一层,也是难忘与石氏钱文仲夫妇的母女父女之情。但相会之后,点点滴滴的相处已经让她深刻意识到,不管钱敏君和钱家人有多投缘,不管石氏对她有多倚重,但在彼此的心目中,还是自己的女儿最亲。
这种血缘上的认知是不可磨灭不可替换的,所以钱灵犀在石氏面前再放肆也不会公然翻起白眼,但在自家爹娘面前,却是想怎样放肆就怎样放肆。
含着眼泪微笑着抱住林氏,“放心,我知道这世上最疼我的就是娘和爹了。等着过几年敏君姐姐嫁了人,我还是要回来的。您在这儿帮我把生意看好,到时咱们一起回家去,多置些田地,到时娘也跟个地主婆似的,成天十个手指头都戴着金戒指,四处收租去。”
“去你的!”林氏戳了她额头一记,心里却甜丝丝的,虎着脸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送我十个金戒指,到时你要做不到,我就不给你嫁妆了!”
“那正好,我赖家里一辈子,就让您养活我。”钱灵犀把眼泪咽下,厚着脸皮开玩笑,“或者,我招个女婿上门,往后你要是跟嫂子过不来,跟我过日子去?”
“想你的春秋大梦!还以为你在国公府有多长进了,还是这么没皮没脸的!”林氏白了女儿一眼,却到底绷不住弯了弯嘴角,“出门以后记得照顾自己,眼下咱们离得近,有空多写信回来。要是去到那里差什么,写信回来管我们要,你爹娘虽没本事,总之尽力给你办就是,别太苦着自己。”
“知道了。”钱灵犀听得心里暖暖的,这一辈子,她虽然失去了钱文仲和石氏的疼爱,却也得到了真心疼爱自己的爹娘,还有一大家子的兄弟姐妹,老天真的已经很厚待她了。
到了京城,见过堂姐钱湘君和钱扬名钱扬武俩兄弟,自然,也就见到了几年未见的房亮。
“你犯什么傻呀?”房亮被她瞧得不好意思了,白皙的耳根浮上一层红晕。
钱灵犀真是感慨,都说女大十八变,其实男大也是十八变。
也许是长期读熏陶出来的气质,总之,现在穿着青衫长袍的房亮已经完全不是当初乡下那个背筐砍柴,目不识丁的放牛娃了。脱胎换骨,进退有度的气质看着就象大家子弟,儒雅清俊。想来要不了几年,再博取个功名,就会是无数闺中女儿心目中的上佳夫婿人选。
周末快乐,谢谢投评价票的亲们,尤其是给好评的。咳咳~~~(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89章 恩情
“这是来的路上给你准备的,也不知你还爱不爱吃。”房亮被钱灵犀看得不好意思了,尴尬得干咳两声,从袖中取出一包东西转移她的视线。
钱灵犀隔着油纸闻着那股味儿就差点没乐出来,“你怎么还给我带一包调料来了?”
房亮脸更红了,讷讷的道,“那不是你爱吃么?我怕这边买不到,所以从家里就带了些来。你要是不喜欢了,那就算了。”
“不,我喜欢!”钱灵犀劈手从他手中夺了过来,笑靥如花,“房亮哥哥,谢谢你一直记得我爱吃什么。”
房亮听她这么一说,脸上笑容跟绽开的花似的,层层叠叠怎么也藏不住,只是更有一股莫名的热意直从脚底涌上,让他比刚才尴尬的时候脸更红了。
“行了行了,又不是大姑娘上花轿,至于么?”被冷落半天的少年走上前来,寒碜了房亮一句,笑嘻嘻自我介绍,“房岱,他是你哥,我是他哥,你说你要管我叫什么?”
噗哧!钱灵犀喷了,房贷,这人怎么叫这么个有趣的名字?要是在现代,非给人笑死不可。
房岱被笑得莫名其妙了,“你笑什么?”
钱灵犀好半天才忍住笑,“没什么,就是房……大哥你的名字太好听了。”
房岱听起笑容越发灿烂了,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成两条缝,给他方正的脸上添了几分滑稽,但看起来很觉亲切。
“嗯。有见识,大山为岱,这也象征着我高尚的品格与宽广的胸怀。”
看他瘦得竹竿模样的一个人,还夸张着比划着这样的动作,委实更加好笑了。钱灵犀自认石明睿和陈晗两个都算是挺能吹的,但在这位黄脸生的面前还是略逊风骚啊。
听他这么吹嘘,房亮受不了了。“灵丫,我大哥就喜欢开玩笑,你别见笑。对了。听说你跟堂婶一家在一起,我们应该去拜见一番吧。”
钱灵犀这回来,还是住的石府。今日石光甫特意下了帖子,早打发人把钱湘君和钱扬名哥俩都接到府上来了。也请了房家兄弟,不过眼下其他人都在后室相会,钱灵犀先出来跟他们打个招呼。
“跟我来吧。”钱灵犀笑吟吟做个请的手势,在头前带路。
房岱在后头暗自捅一捅房亮,挑眉笑得猥琐,“眼光不错。”
房亮脸上又是一红,压低了嗓子,“别胡说。”
房岱给他一个“我省得”的眼神,闭口不再说笑了。见到长辈时。他便换了副面孔,谦恭有礼,有模有样。
石氏对他印象颇好,细问起来,原来房氏一族倒也当真是南方的望族。从前祖上还在前朝时封过王侯。就算是改朝换代这一百多年,房家虽比不上前朝时风光,却也未曾一蹶不振,朝中也还有几位官员,石光甫曾经有一位同僚就是房家的人。这样一扯,关系就更觉近了。
钱灵犀心中不免感慨。这就是关系网啊,只要你在这个圈子里混,绕几个圈总能把人套近乎起来。眼下她结识的虽然都是些没有官职的年轻人,可他们将来说不好就都是一任地方官员。只要把基础打好,到时自己做起生意来,岂不是处处都有方便?
只是可恨她上一世的时候于这些人情世故方面太不留心了,这一世,她可再不要犯同样的错误。就象这回到石府来,钱灵犀还特意给石梦瑶石梦玥姐妹俩都准备了小礼物,别看人家是庶出,一嫁出去也是一府的少夫人,为什么要为了那些龌龊耿耿于怀?见面且留三分情,不挺好的么?
于是,在接待房家兄弟时,钱灵犀的态度越发的落落大方,从容有礼了。不说房岱暗暗赞赏,就连钱扬武也极是诧异,私下里说,“三姐,你可和从前在家时完全不一样了。”
钱灵犀一笑,“你不也学了不少规矩?咱们既然出来了,自然是要入乡随俗的。往后你去了国公府念,也要依着那边的规矩行事,遇到委屈的时候当忍则忍,不要逞一时之气。”
钱扬武懂事的点头,“我知道,出门的时候大伯跟我们讲了不少道理。我和哥哥去了,就算读不出来不要紧,但不能失了做人的本份。”
“就是这个话了。”钱灵犀拍拍已与自己比肩的弟弟,“读虽然要用功,但也要保重自己身子,不光是你,还有扬名哥哥,都别累坏了。”
钱湘君在那头听见,忙附合道,“我刚刚不也是这话?咱们虽希望你们有出息,但也不要逼着自己,若是拼上性命才挣来的功名,又有什么意思?”
钱扬名却倔强的看了姐姐一眼,“不,我就是拼上性命也得给咱家挣点功名出来。”
他的眼光落在姐姐依旧梳着的少女发髻上,神情明显是忿懑的。钱湘君眼圈红了,却不好说什么。
钱灵犀知道此时再劝只会激起钱扬名更多的愤慨,忙道,“你们能有这志气,我们做姐妹的自然高兴。”
然后私下里跟钱扬武嘱咐,记得要时时劝钱扬名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别为了读就熬坏了身子。
钱扬武苦笑,“那也得我劝了有用才行。要说吃饭哥哥倒会记得,只是成日起早摸黑的,我怎么拦得住?”
“笨蛋!拦不住不会换个法子?比如以后早上起来先拉你哥出去跑上两圈,晚上吃了饭再出去散会子步,人累了不就知道歇息了?他要不肯,你就让娘来劝他,读虽要紧,也要身体好,否则怎么撑得住?”
钱灵犀想着,等弟弟回头去了荣阳,还得带封信给林氏,以后每天给他们加点小灶,煮两只鸡蛋,炖一盅汤补补,正长身体的时候,没营养怎么行?他们又不住在钱府,肯定喝不到新鲜羊乳,也吃不到那么些好东西,只能在现有的条件下尽力了。
觑了个空,钱灵犀单独和房亮见了一面,把调料配方赚钱的事情和盘托出,并给了他张银票,“这是头一个月的分红,算是我们俩人的,具体的账你可以到荣阳找陈晗表哥查。这里一百两银子,一半是你应得的,另一半是我赠你的。你眼下刚来,可能还不太清楚这京城和荣阳的东西有多贵,这钱看起来不少,其实不怎么经花的。你拿着也做两身新衣裳,别让人小瞧了去。”
见房亮刚想说话,她又忙道,“你可千万别说什么衣裳只要不破不烂就够的话,在这种地方,都是先重衣冠后重人,这钱省不得的。”
房亮摇了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他轻笑了一下,笑容里有几分苦涩,却也有几分解脱,“其实我刚才没想推辞,只想谢谢你来着。”
他握着手中的银票,目光认真,口气诚恳,“你也知道我们家是什么境况,这些年我出来读了,家里顶多一年到头寄件棉衣棉鞋过来,其余什么都帮不上。虽然堂哥一家待我不薄,但我也不好意思如何使唤他家的奴才,用他家的东西。我不瞒你,在嵊州的时候,有时我就偷偷给有钱人家的子弟捉刀,换几两银子花用。这到了荣阳,虽是件好事,但一想起这几年的花销,我就头疼。所以这笔钱虽然在我心里全是你的,但我还是收下了。”
房亮唇边的笑意真诚无比,“灵丫,真的很谢谢你,这钱来得太及时了,真的解决了我的大问题。不过这些钱,等我日后出息了,一定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说什么还不还的?要不是你给我那么好的配方,我上哪儿卖出钱来?”
“可要不是你,这方子就是一文不值。好了,咱们别争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若再跟我争,就是逼着我把钱还给你了。”
钱灵犀无语,这小子什么时候学得这样大男人主义了?算了算了,随他去吧。出来一时,也该回去入席了,钱灵犀最后也只嘱咐房亮一句话,“读虽然要紧,但也得保重自己身体,闲时多活动活动,出去散散步,爬爬山什么的,别真弄得最后手无缚鸡之力了。”
她促狭的眨眨眼,先走了。剩下房亮一人,心里暖融融的。到底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只有钱灵犀会真正理解他的窘迫与为难之处。
薄薄的银票藏在袖里,却觉得沉甸甸的份量不轻。这不仅是一份体贴,也是一份恩情。就好象他能有机会读,能有机会从那小乡村走到繁华的大城市,这全是钱灵犀的恩情。
而这样的恩情,除了用一生来报答,房亮想不出更好的方式。
在京城盘桓短短三日,和亲戚们见了面,又亲自去探望了丘夫人,把该尽的礼数都尽到了,石氏带着两个女孩又上路了。
不过走之前,钱灵犀抓紧时间也到街上逛了逛,又采购了一批货物贩上,再加上京城亲戚们还有丘夫人等人送的礼,又添了一辆大车。
原本石氏是打算雇一辆马车同去的,未料涂氏难得大方一回,主动表示,“走这么老远的路,用外人哪有自家人放心?不如让我们府上的车夫跟去,回头让他们再跟着国公府的一起回来就是。”
石光甫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好心,倒是石梦玥猜出三分端倪,最后里私下议论,“她那哪是好心?多半是看在灵丫头家有几个读人的份上,所以才作此行径吧。”
但不管她为什么这么好心,总之解决了钱灵犀她们的大问题。上路,赶紧上路!(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90章粗鲁
四月的北国,早晚还得穿着夹袄,但中午已经热得人出汗了。尤其是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更加憋闷得难受。
“这还有多久才能到啊?”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掀开车帘,愁眉苦脸的望着明晃晃的太阳,以及太阳底下一望无垠,遍布杂草,却偏偏没有半点树荫的连绵山丘,唉声叹气。
“软软,快把车帘放下吧,我就快睡着了,又给你弄醒了。”车里,一个小姐模样的十来岁姑娘毫无形象的趴着,口气虽然是在抱怨着,但并没有多少生气的模样。
软软撇了撇嘴,“姑娘,您就甭躺了,横竖也睡不着,不如起来坐坐,老这么躺着也不是个事儿。”
钱灵犀不起来,她一身骨头都快给颠散了,只有这么躺着她还能舒服点。什么叫做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她不知道,但这去九原边关的路,实在是太太太他nnd的折腾人了!
按说他们乘坐的马车已经是比较结实的,但在这样崎岖的山路上完全就是一种折磨。自从离了京师大道,走上山路,就摇摇晃晃摇摇晃晃,象装在罐头里丢进沙尘暴里的鱼,一路身不由己的磕磕碰碰,都快把人的命折腾掉一半了。
钱灵犀后来受不了的出来坐在车辕上,可是坐在外头就得忍受风吹日晒,路上又不方便洗沐,没两天钱灵犀就觉得自己跟后头大车上挂着的咸鱼差不离了。再说坐久了,屁股也颠得疼,还是老实回去趴着。这一路折腾哦。她是真心想念飞机了。
石氏和钱敏君同样给折腾得不轻,在那辆车上歪着。眼下正是上坡,能够走路的丫鬟仆妇都下了车,一是减轻马车的负重。二来下去走上两步。总比在车上干坐着强。只是石氏怕失了身份,也怕她们磨了脚,一定不肯让两个女孩儿下车,钱灵犀为寻个宽敞位置,便到下人车上来换换感觉了。
软软这丫头和紫薇是临别之时钱玢赠了来的。原本钱灵犀不要。不忍心让她们骨肉分离。但阮大娘却亲自找到钱灵犀,恳请她把软软收下。
“我们做下人的,到哪里不全听凭主子一句话?我家这丫头就是这会子不跟着姑娘走,日后也不知会配给哪家小子。分到哪里去。我时常听我们丫头说起姑娘,知道您是个好心肠的主子,她跟着您,比交给别人我们还放心些。我自家的闺女自个儿知道。虽然读了点,却是个老实本分的,姑娘要是有心,将来给她寻户好人家我们就给您烧高香了。”
听她这么说,钱灵犀才收下了软软的卖身契。也终于明白这位阮大娘那回为什么肯毫无保留的告诉她三太太陈氏的事情了,赶情人家一早就埋伏下了,就等着这时候讨个人情了。
不过软软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虽然伶俐程度上差了一点,但忠心本份,从前不过是分给自己使唤,就一心一意的对自己,现在完全归了自己,就更加一门心思的为钱灵犀打算了。
只是有时这主意未免太大了些,就象现在,非把钱灵犀死活拖了起来,“您别老躺着,越躺越没劲,不如起来坐坐,看看风景,透透气也就没那么闷了。”
钱灵犀拗不过她的好意,给拖了起来,刚坐了没一会儿,就听钱敏君在前面车上喊,“妹妹,把那辣萝卜舀点来,娘又不舒服了。”
钱灵犀好歹找到点事做了,从这边车上取了一小坛昨晚炒好的辣萝卜,又回到了主马车上。
石氏连嚼了好几根辣萝卜,才抚着胸口缓过劲儿来,叹息着道,“这一路上,可就指望它活命了。你们也再忍忍,再有个三五日,总该到了。”
钱灵犀和钱敏君也各自拈起根辣萝卜送进嘴里,剩下还有浅浅一小坛子,谁也舍不得吃,让软软又收了起来,免得看到时总想吃。
谁都没想到,真正出门之后,钱灵犀让人炮制的这几坛辣味腌菜,拯救了所有人的胃。石氏让人做的那些普通酸菜,时日一长,根本没人吃得下去,原先还有劲儿蒸点咸鱼腊肉,可吃不上十天,全都腻味得不行,只有钱灵犀弄的这种辣萝卜辣笋什么的,能够对付下干馍大饼。
只是受欢迎的反作用就是消耗巨大,路上走了一半,就快见底了,只剩下这一点子,成了难受时的晕车药,提神提气。
钱灵犀见石氏的脸色是真不好,神情恹恹的,只怕是要生病,便强打起精神要跟她讲个笑话听,可搜肠刮肚正琢磨着再讲讲小明的啥故事,忽听前面的家丁喧哗起来,不多时,就有一人匆匆回头报信,“太太,老爷派人来接咱们了!”
这话可跟打了强心针似的,令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钱灵犀急忙挑开车帘,“把话说清楚一点,是干爹来了么?”
“钱大人没来,小的是奉命前来斥侯的。”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小兵在队伍前头乐呵呵的回话了,“樊将军已经带人在这儿等了好些天了,你们走得可真慢,要是再不来,俺们就得拨营回去了。”
终于有了钱文仲的消息,石氏也没怪罪这小兵的爽直无礼,“那真是多谢你们将军了,我们再有多久能到?”
那小兵遥遥一指,“不远了,上了这个山头就能看到边关的城墙了,急行军跑上一天一夜也就到了。”
呃,钱灵犀她们肯定是不可能有急行军的速度,“那正常呢?”
“正常?正常没走过,俺也不知。”小兵前后上下打量了他们的队伍一番,“你们在后面快些跟上,我先到前面去报个信,让大伙儿准备准备,把你们的行李拖上,走得就快了。”
他话一说完,也不问石氏的意思,打马就飞奔而去,留下一地烟尘,呛得刺鼻。
钱灵犀赶紧把车帘放下,却又忍不住挑起看他的去向,就见这小兵瞬间就跑得没影了,此处地方又没个密林,他们那么多人隐蔽在哪个山旮旯里呢?
不过这时候大家伙儿都没心思想这问题了,赶紧快马加鞭,去追寻所谓的接应。可这一趟走,直到傍晚才瞧见人。
为首的还是那个性急的小兵,见他们过来,就忍不住抱怨,“你们怎么这么慢?我都回来半天了,还以为你们给狼叼了呢!”
“这是怎么说话的?”旁边一位黑瘦黑瘦的年长头目训斥了这小兵一句,上前给石氏见礼,“钱夫人,我们是九原左护军樊将军手下的兵,钱大人就在我们军中任职。听说你们要来,我们樊将军就带着人马过来操练,正要回去,恰好就遇上了。”
他这话说得很有水平,既表明了人情,又算是正事,让人挑不出理。石氏一听,可不敢怠慢,忙先道了个谢,又问这位樊将军在哪里,要去拜见。钱文仲来信时曾提过,这位樊将军可是他的主管领导,对钱文仲一直很是关照。
那小头目见石氏态度良好,也更加气,“钱夫人不必多礼,这眼下正要带兵回防,恐也不是相见的时候,你们且在此稍候,我去请示了将军,咱们一起上路。”
石氏道了谢,那头目自行回去了,留下几个小兵带他们继续前行,石氏再次严词告诫自家的家丁,一定要有礼貌,遵守纪律,别给人家添麻烦。
军中汉子虽然不拘小节,但于礼字却也看得极重,他们是文官家庭出身,又是香门弟,要是给人一个清高傲慢的印象,就不好了。
之前报信的小兵倒是个爱说笑的,见状没心没肺的道,“夫人真的不必气,您要心里过不去,回头让小姐帮我们代写几封家信就好了,也让我们见识下,国公府千金小姐究竟是怎样的有学问。”
这话虽是无心,却大大的有些粗鲁了,有那国公府出来的下人都皱起了眉。别说是正儿八经的国公府小姐,就是寻常读人家的女孩儿,有轻易抛头露面的么?她们的墨宝又岂能轻易流落在外?石氏心中也有些不快,却不好发作,只得含糊敷衍。
幸好这小兵倒并不深究,不一时,就见那之前离开的头目烟尘滚滚的带回一二百号人来,“夫人,让我们兄弟帮你们把行李扛上,你们就能轻快多了。”
这怎么好意思?石氏还待拒绝,那头目已经指挥着士兵把他们几大箱行李分头装好了,三五个人一抬,健步如飞的去了。他又现场把石氏带来的丫鬟婆子重新调换了一下,平均分到六辆车上,也不要那些车夫驾驭,全换上自己人,一声吆喝,“跟上!”那马车瞬间就快了三五倍不止。
钱灵犀颠得心都要蹦出来了,这帮兵痞子!你们要急行军你们自行去,我们可不要这么折腾。可她刚想开口说话,但石氏却朝她摇了摇头,脸色发白的抓紧了车厢里的扶手,示意大家忍一忍。
好不容易遇上人家长官,石氏不想一来就把人给得罪了。
谢谢小烨的粉红还有亲们的评论,嘿嘿,光棍节了,祝还没“脱光”的都快乐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91章终于到了
尽管马车颠簸,但石氏和两个女孩儿心中有顾虑,都忍了下来,可后面车上那些丫鬟婆子可没这么多想法,随着马车的剧烈摇晃不时发出惊呼,有那胆小的,比如郑祥家不足半岁的小女儿就吓得哇哇大哭。
“来,把孩子给俺。”那个爱说爱笑的小兵从郑祥媳妇手中把小海棠半抢半抱了去,打马就飞奔起来。
郑祥媳妇吓坏了,“小心摔着孩子!”
“你放心吧,跑起来就不哭啦!”那小兵边说边回头,余音末了,人已经没影儿了。
那小头目倒是体贴,到石氏车边来问,“夫人,你们受不受得住?”
“还,还可以。呕……”石氏一面答应着,一面却给颠得实在是恶心欲呕了。
那小头目见状,立即招手叫来一队人,“把车厢抬起来。”
这些当兵的全是惯家子,闻言迅速把钱灵犀她们所乘的车厢拆下,只留下空马车拖着车辕毂轳在跑。几十号人利落的把车厢抬起,健步如飞的抬着她们母女三人,说起来,真比马车舒服多了。
可钱灵犀有些于心不忍,这样让人抬着,多不好意思?可怎么办呢,军队的意志就是服从,不管她们愿不愿意,为了快点赶到九原,走吧。随着大军急行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终于到了。
钱文仲早已闻讯,眼巴巴的在城门口等着了,好容易下得“轿”来,只来得及看一眼那位樊将军的背影。大军就放下她们,匆匆回营房了。
不知道是不是边关的斜阳份外寥落,钱灵犀只觉那位樊将军的背影在青天黄土之间,倦鸟归鸣的掩映下也透着一股苍茫之意。看得人莫明肃然。
总算是进到家门。再不用打起面具应对旁人,石氏只来得及交待一句,“快扶我进去歇着。”就瘫软下去,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是真的累坏了。
钱文仲想跟两个女孩儿说话,可钱灵犀也没有半点精神。钱敏君更是半闭着眼睛求饶。“爹,您就行行好放过我们吧,快让我们洗个澡吃饭,我们要睡觉。睡觉!”
水早就烧好了,秦姨娘因为来过一回,有了经验,今儿一早听说她们会到。早早的就熬好了米粥,铺好了床铺。下人们等不得,吃了东西就全都横七竖八的睡下了。只有爱干净的女孩子们坚持梳洗过后,才去躺下。
颠簸了这么些天,终于踏踏实实的睡在床上了,可钱灵犀却仍觉得象是在车上晃荡似的,一个劲儿的摇啊摇的。可就这样,她仍是无比迅速的沉进了梦乡。
实在是累啊!尤其是最后那一天的急行军,就算她们坐在车厢里给人抬着,但这样大强度的转移也实在是太辛苦了。
一夜好眠,几乎所有人都睡到日上三騀才醒。
伸个大大的懒腰,从被窝里爬出来,钱灵犀诧异的发现,石氏脸上隐有怒容,而秦姨娘在一旁低头陪着小心。
大人的妻妾之争,她不好插嘴,正要悄悄的走开,石氏眼角扫见她了,“灵犀你先去吃饭,吃了饭跟你姐姐把行李收拾出来。”
嗳,钱灵犀应着,心情稍放松了些,石氏还肯跟她说话,证明还没气到那个地步,不过秦姨娘是老实人,却是哪里把石氏气到了呢?
吃了饭到院子里去查看行李,钱灵犀左看右看觉得不对劲,她怕弄错了,又数了一遍,问过下人所有的行李都在这里了,跑去找石氏,“婶娘,有箱货不见了,是谁舀错了么?”
石氏脸色一变,难道是昨日那些当兵的趁乱舀走了?秦姨娘却嗫嚅着问,“姑娘问的,可是一只枣红箱子,上面封皮写着各色杂物的?”
“正是,你见过?”
秦姨娘松了口气,“没事儿,那箱子东西老爷一早舀去送人了。”
啊?钱灵犀傻眼了,“那箱货是我们特意带来贩卖的,给你们带的东西还没拆呢!”
秦姨娘唬了一跳,下意识的看向石氏,却见主母气得越发不轻,“送送送,把这个家全都送掉了才干净!”
钱灵犀听出点状况来了,不敢再问,过去清点货物,心中暗自叫苦,钱文仲舀什么不好,偏偏把她们从荣阳贩来的一箱最为贵重的脂粉花粉,和各式精致小玩意儿舀走了,这就是一百多两银子啊,就这么没了。
不多时,钱敏君也起来了,小心翼翼的来找钱灵犀,“娘是怎么了?一早是在跟谁生气呢?”
还能有谁?你爹呗!但钱灵犀也不好明说,只让钱敏君跟着她,小心行事,莫要苦恼了石氏才好。
没一会儿工夫,石氏似是缓过劲儿来了,亲自查点房屋,开始分配东西了。
钱文仲原本带的人少,便住在将军府里,但自从春上接到信,知道妻女要来,他便在城中另租了一套大些的宅院,就是她们眼下所之所。
这是一套双份的四合院,属一家所有。原本是弟兄两个一人一套,但有一个兄弟搬走了,眼下便归一家所有。
两套小院都是一进制的,三间正房,两边各有两间厢房,前面连着厨房和厕所,大门两边的倒座是给下人准备的所。
两套小院当中开了道小门相连,左边那套主人家自正房,把厢房倒座那些都让出来租给了他们,右边这套就完全归钱文仲所有了。
房子有些年头了,不过因为石氏要来,秦姨娘已经先着人重新打扫得很是干净,所有的窗户都换了新纸,墙也全部重新粉了一遍,看着也很象个样子了。
秦姨娘带着她们四下参观,虽然房子简单,但哪些地方烧火,哪些地方住人还是有些说头的。北方天气寒冷,风沙又大,是以窗户都极小,而厨房的灶都连着隔壁屋子的火灶,也是为了省些炭火。
突然钱敏君好奇的指着一处道,“这是什么地方?”
秦姨娘一笑,“这是地窖,上面作了库房,下面是储藏过冬蔬菜,放腌菜放酒的。不过这里可比不得南方,能放的也不过是些蕃薯豆菘而已,姑娘往后可得克服着些。”
钱灵犀心中明白,秦姨娘所谓的菘就是大白菜了,别说在这个没有大棚技术的古代,就是到了现代,北方过冬的主要青菜还是大白菜。看来这个冬天,她们是要跟大白菜死磕上了,回头得让姐姐传个白菜吃法一百种来,否则,这日子可怎么过?
看完房子,秦姨娘见石氏似乎不太满意,忙又跟她解释,此处已经是把整个九原都快翻翻了,才租到的最好的房子。
这九原城共有官兵十余万人,说起来热闹,但实际上常驻九原的不过数千人而已。其余人全部分散在各个关隘辖区,大大小小共有十几个营。
平常各营的官兵都得驻扎在他们的营地里,只有遇到轮休才能来九原城逛逛,否则就算违反军纪。这也就能理解为什么樊将军一把她们带进城就搁下,匆匆忙忙赶回去的原因。
至于钱文仲,因为是文官,年纪又大了,待遇才比较好,在军营里呆上三天就放他回九原来两天,号称是处理往来文杂务,其实是让他变相的休息。钱文仲早上既去了军营,少不得也得等到明天中午才能回来。
历朝历代的朝廷律法都明令禁止边关的主要将领带妻室过来随军,象石氏这样能来,多半还是因为钱文仲位卑官小,又是文职所致。
当官的不能在此安家置业,边关这些年又太平无事没甚战功可立,大家不过守着本份,领份苦劳,自然也不会得到朝廷的大肆嘉奖。
于是这九原城既然是依靠一群苦哈哈的士兵才建起来的,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太象样的繁荣景象。
就算当地还有些富商家的好房子,可那多半也是人家自己要住的,断不可能对外出租。所以秦姨娘能租到这样独套的院落,已经算出租房中的“豪宅”了。
石氏听完介绍,思量片刻迅速做出调整。
让钱敏君和钱灵犀带着丫头搬进正屋西头那间原本给钱文仲做房的大房,舀屏风和柜子一隔,做成里面是卧室,外面是房和起室的样子。
同理,她的主卧也做此调整。秦姨娘给她一间单独的厢房,对面的两间厢房也隔一下,分给何平赵大娘等几个有头有面的老家人。
那两间倒座安顿剩下的男仆女仆,这样她们一大家子就可以只占一套院子了。至于对面的那套等过几天打发走了跟来的家丁们,立即退掉。
钱敏君有些不明白,“人家明明有房子,为什么要挤在一处呢?”
钱灵犀瞧石氏脸色不善的瞪过来,忙抢先道,“难道姐姐忘了么?北方天冷,烧炕的季节长,相应的所费炭火也更多,咱们若是住那么多的房间,一个冬天下来,只怕得多花一半的炭钱,不如挤在一处,又热闹,又便宜。难道姐姐不想跟我作伴?”
钱敏君最近在学着管账,知道但凡省钱的都是好事,再瞧瞧自家娘那神色,不敢吭声了.搬家搬家,当下闹哄哄的重新开始收拾住处。
钱灵犀心中暗自思量,只怕这九原的日子并不如想象中安逸呢!但没关系,在国公府那样复杂的环境都过来了,钱小妞不相信,自己都到这天高地远的地方来了,还会束手束脚的受憋屈。
二更了,光棍节的庆祝!嘻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92章 艰难边关边
钱文仲第二天回到家的时候小院已经给收拾得认不出来了不过他对于石氏料理的家务事却从没意见男主外女主内身为男人钱文仲也还是有那么点子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义
进门的时候正好钱敏君正在向石氏抱怨睡不惯北方的大炕……**的一点也没有床舒服娘要不你给我们换张床吧妹妹你是不是也睡不惯
钱灵犀当然也睡不惯却见石氏有些不悦出言哄她回头我们买几床厚些的草垫子铺上就软和了
石氏却仍是横了女儿一眼当着钱文仲的面骂道以后想买什么都得靠自己赚赚不到钱零用也没有了
钱敏君给骂得不敢吭气钱文仲却不清楚妻子生气的原因只以为是与女儿口角小事仍是乐呵呵的进来道敏君你要是不睡炕到了冬天当心冻掉你的脚丫子夫人樊将军体谅你们刚来给了我三天的假我打算抽一天摆酒宴请军中相好的同僚再答谢下护送你们来的家丁然后咱们置办些礼物择个吉日让他们带回去多少是个心意只是这边关风俗与咱们那里不同你且听我一一道来……
眼看钱文仲还要滔滔不绝的说下去钱灵犀甚不忍心的清咳了两声示意他留意石氏的脸色
钱文仲猛地警醒再看向夫人就见那气色与往日不同分明就是怄着气在多年的老夫老妻钱文仲滴溜在心中打个转立即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钱灵犀就见干爹跟变脸似的迅速换了副面孔不谈酒宴先吹捧起来夫人啊你可不知道你过年时送来的那些礼物可给为夫大大的长了脸面了且不说那些书本笔墨那些刀伤药什么的可是给人一抢而空边关虽然没有战事但士兵操练时常总有受伤的本地的土大夫哪里有甚么好药那些东西一亮相谁不夸老夫有个贤惠体贴的好妻子还有你打制的那些花钱也是极好的我过年给同僚家的孩子们一送人人都称心思细密样式别致还仿着去打呢
石氏听及此脸色稍霁但语气仍是淡淡的这些都是妾身的本份没什么好值得夸奖的倒是老爷在边关辛苦了
不辛苦我一点儿都不辛苦听妻子的反话钱文仲好脾气的呵呵赔笑但头上明显增多的白发还是看得人心里一酸
钱敏君上前坐到他的身旁伸手指着他的白头发认真端详爹又老了脸上的皱纹也多了
钱文仲听得心里一暖却故意打趣要不你给爹把白头发都拔了
钱敏君挽起袖子真想动手可钱灵犀却觑着石氏的神色黯然叹了口气同到钱文仲身边坐下拔不了太多了要是全拔了干爹就该秃了
她轻轻的一句话却顿时勾起石氏心酸再望望丈夫花白的头发心中纵是有气也消了大半
钱文仲心中明白干女儿的好一手抚着一个女孩儿逗她们开心没事儿要是你们怕见着干爹这老气样子不如拿墨汁来染染可好听说你们可都在国公府里学了不少东西现就考考你们看谁染得又快又好
钱敏君心地纯良顿时上当了我们是学过读书识字却没学过染头发啊
钱灵犀却笑不会难道不会学么别人不知道绿蝶是一定知道的快教个法子咱们也给干爹染一染让老爷年轻几岁
她以此作借口就把屋子里的人全都带下去了
钱敏君还有些不放心低声道娘还在生气呢咱们走了他们要是吵架怎么办
不错有长进都能看出大人面和心不和了钱灵犀悄悄往窗下一指把她带过去偷听只令绿蝶去准备染发用具
屋子里只剩下夫妻二人的时候钱文仲再不用掩饰上前给石氏作了个揖夫人全是为夫不好请你莫要见怪
石氏心中仍有三分气把脖子一拧身子侧向一旁不敢妾身可受不起老爷的大礼
钱文仲赔笑其实那些钱吧也不是白借人家都在菊芬(秦姨娘)那儿按了手印的
他要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这话石氏的气又提起两分来了起身取出那本账册翻开指着质问这样的手印也做得数么瞧瞧这儿九月初三李二娃看病借钱三十文九月初七张百户母亲做寿借钱一贯
把账本放下石氏隐含怨怼的望着钱文仲道老爷我不反对你做好人同僚之间互通有无也是常有的事可你这样总是只有借的没有还的算是怎么回事
那他们……他们饷银太低一时入不敷出也是常有的事钱文仲答得有些勉强
所以你就把这些时的俸禄全搭进去了甚至于连家里带来的钱都花得干净石氏真心有些生气了调门都高了两度要不是秦姨娘拿出来一笔笔的跟我算我竟不知道这钱竟还有这样的花法眼下连咱们租的房子都还是您当了冬天的大毛衣裳才租下来的若是我两手空空的过来您打算怎么安置我们等到入冬您又打算穿什么冬衣御寒
钱灵犀在外头听着总算明白石氏的两天的低气压是怎么回事了只怕任何一个女人遇到这种事都会火大男人赚钱养家是天职就算石氏不指望这个钱过日子可是才离了钱文仲这有多长的时间他一分钱没攒下也就算了却反收了这样一堆烂账难道他就不为妻女考虑考虑
钱文仲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去他不是不明白这些经济道理从前他在西康府的时候还是主管税收的官员难道连最基本的出入道理都弄不清楚
夫人您是没跟这些人接触过他们说话行事虽然粗鲁了些真的全是难得的好人从前我刚到军里有人刁难非要我一把年纪了去跟着搞什么急行军要不是这些士兵们一路背着我抬着我但凡有口热的总是先照顾我铺好了帐篷也总是第一个请我过去歇息我这条老命只怕早就给折腾了去
石氏闻言吃了一惊老爷是谁跟您过不去
钱文仲摇头叹息不欲再提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之前不跟你说就是怕你担心眼下倒也没什么了你就不必再问了我也知道把俸禄全花在这些人身上确实不对但边关的有些事情……唉我实跟你说了吧不按时关饷那是常事象我这样人口少家里又不需要贴补的还算是好的了有些一家子都指望着饷银过日子的那才是艰难呢所以人家求到我头上来了我能不借么总不能眼看着人家饭都没得吃当初想着在这一任三年你们在国公府也不需要我攒下什么钱来手就松了些到后来收也收不住了
石氏越听脸色越是骇然边关的粮饷一向是由皇上亲拨怎么会有不及时的时候如果是上司截留你们就不会上书朝廷要求彻查此事么
钱文仲苦笑查怎么查如果真的要追查起来的话只怕都要查到几十年前去了边关偏远朝廷虽然有定额的拨款但一遇上灾年或者国库空虚就不过是个幌子历朝历代欠下的银钱还有以次充好的军粮难道朝廷真的不知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去年南方一场雪灾损毁了不少稻米粮食那边的百姓苦边关的将士也跟着受苦如果我们带头闹事朝廷为了平息边关将士的怨言只能加重税赋到时苦的就是老百姓也是这些边关将士的爹娘兄弟们你说此事要我们怎么查
石氏无语了钱灵犀在外头听得也觉心头沉重无比这不是一个人的问题是整个国家或者时代的问题
南明王朝并不穷但也谈不上有多富裕也许皇上是有心让边关将士都过上好日子可总有这样那样的原因让原本良好的心愿不能贯彻执行下去从前她一直呆在较为富庶的南方从来没体会到这样的问题想来钱文仲若不是亲自到了九原也不会对这样的现实有如此深刻的认识
所以钱文仲最后两手一摊向石氏交了个底我在自己尚有能力的时候能帮帮这些军中兄弟就帮帮了不过往后既然你来了自然这当家的差使仍是由你来管我每月的俸禄你派人去领谁要借钱就得向你张口借与不借全凭你作主我再不干涉如何
石氏叹口气无奈的接受了这一妥协
一般男人单身在外面的时候狐朋狗友借钱的多但若是有了夫人大家都要收敛许多了都是有家室的人谁都不容易
只是石氏开始觉得钱灵犀原先提议要做点小本买卖的主意不太靠谱如果边关的士兵已经这么穷的话她们再做生意去赚钱岂不是变相的盘剥
(新的一周请多支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93章 考察
比起生意失败更可怕的事情是什么?
是生意还没开张,就黄掉了。*.
“呸呸!”恨恨的漱掉嘴里的土沫,钱灵犀这才开始喝茶。茶水深褐色,除了苦和涩,一点茶香都没有。但总能润润喉咙,让干渴的身体没那么难受。
谁也不知道,这九原春天的风沙竟是极大,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不戴头纱根本就不能出门。怨不得这里的本地人无论男女,总是眯着个眼,红红的兔子模样,全是给这风沙闹的。
把满是尘土的头巾解下,交给丫头们拿出去掸灰,坐在对面的钱敏君捶着腿苦着脸问,“妹妹,咱们还要考察多久?我走不动了。”
因为了解到边关的境况,石氏原本支持钱灵犀从商的念头动摇了。她想得也不错,边关将士的日子本就不容易,要是她们再满大街的卖小吃,就算赚了钱,也于心不忍。二来更为现实的情况是,这些当兵的连饭都快吃不起了,要是买卖开张,他们来赊欠怎么办?然后就跟钱文仲借钱似的,最后收回一堆白条来,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些现实的问题困扰着钱灵犀,但总不能就这么什么都不干的坐以待毙吧?困难总是存在的,成功就是寻找到解决成功的钥匙。这句忘了是从哪里听来的话,现在成了钱灵犀的座右铭,激励着她在九原安顿下来之后,立即投身于水深火热的商机寻找中。
钱敏君作为她的合作者,也是最坚实的同盟军,责无旁贷的陪她出来“考察”市场了。石氏也是想藉此来磨砺女儿的心性,不管钱敏君怎么叫苦连天,也非逼着她跟着一起出来不可。但钱敏君的腿有残疾,行走不便,时间短还好,时间一长明显的有些吃不消了。而她们要走街串巷。不可能雇顶轿子跟在身后随走随停,便只能辛苦两条腿了。
“咱们在这里喝杯茶,歇一会儿就回去吧。”
终于得到钱灵犀的首肯,钱敏君大大的松了口气。可一见到她忧心忡忡的神色。又觉得自己太不应该了,想了半天才怯生生的道,“伱要是还想转转,那我……也是可以的,歇会儿就没那么难受了。”
钱灵犀正在出神的想到底做什么才好,忽听她这么说,愣了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笑了,“姐姐不必觉得过意不去,实在我也累了,想回去歇歇了。再说回去还有功课呢,完不成可不行。”
听她这么一说,钱敏君才算是安下心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了。却悄悄抱怨,“娘也是的。咱们都这么累了,还逼着我们回去做功课做针线,比莫大家还严。”
离开国公府的时候。石氏特意找莫大家要了足够两个女孩儿学习两年的功课带着了,除了路上没办法,一到九原就每天督促她们早晚读书练字做针线,这两天还张罗着要给她们请个绣娘师傅。
“婶娘这么做,这是为了我们好,咬牙忍一忍,以后养成习惯就好了。”钱灵犀其实也挺吃不消的,但为了鼓励钱敏君,不得不这么撑着。
钱敏君长叹一声,“小时候。总是天天盼着长大,等到真长大了,我倒宁肯永远停在小时候。什么也不用学,什么也不用干,那该多好?”
哈!难得她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钱灵犀忍俊不禁。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那要是伱永远长不大,干爹和婶娘老了靠谁?”
这话又把钱敏君心头的责任感勾起来了,苦恼了半天,得出结论,“那还是长大吧。”
钱灵犀哈哈笑了,压在心里的愁闷也少了些。其实钱敏君真的不笨,只是有点象小孩似的不太懂事,如果日后她能嫁一个肯包容她,体贴她的丈夫,相信以钱敏君的个性,会给丈夫带来很多快乐的。
只是那样的人,会出现吗?
钱灵犀心里想着,脑子里不觉就勾勒出一个年长温柔,体贴宽厚的男性形象。哎呀呀,她怎么想到乔峰了?那个英雄太悲情,不适合钱敏君,还是平凡一点好。
正胡思乱想着,钱敏君忽地揉着肚子问,“我能要一杯热热的糖水么?不知道为什么,肚子里有点不舒服,就想喝点热热的、甜甜的东西。”
行啊,钱灵犀招手让丫头叫来伙计,却要钱敏君自己跟人吩咐,这也是让她学会独立生活的重要一环。
伙计听完,挠了挠头,“我们店里倒没有专门卖糖水的,要是姑娘想喝,我去问问掌柜的,看能不能给您沏一杯来。”
这种东西又不贵,想来无事,可不一会儿,这伙计红着脸跑来,“真对不住,我们店里没有糖了,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煮一碗甜菜汤给伱喝可以吗?”
随便吧,钱敏君明显有些神色不好了,“快些拿来就是!”她倦怠之极,坐在椅子上左右不是,怏怏的蔫巴在那儿,话也懒怠说了。
钱灵犀劝慰着她,“要不要给伱叫盘别的糕点?”
钱敏君摇了摇头,坐着不动。
见她没有精神,钱灵犀也不烦她了,依旧关注着街面上的人来人往,想着究竟能做些什么买卖。但思来想去,好象当真没什么可做的。
九原是南明王朝的极北之地,边境上有一角与云洲大陆上的大楚和北燕都有相连,形成一个三国鼎立的局面。此处地方虽然广袤,但并不富饶,所以即便是有大片大片的荒地,也没有百姓愿意前来耕种。
是以此处除了军事意义并没有多大的经济意义,边关贸易并不繁荣。偶尔有些三地的百姓往来贸易,也多是些伱家的牛羊换我家的粮食布匹,无甚特色。
但伱要是完全没有生意可做,那也不尽然。就好象刚才钱敏君提到的糖水,原本钱灵犀心头还动了一下,要是在这里开家糖水店,好象还是独一份,应该生意不会太差。
但问题又转回来了,卖给什么人?钱要怎么收?
别的不看,就看眼下她们所歇息之地,这是本地一家还算有些气派的饭馆。粗看门面还颇为威武,但一走进来,细看桌子椅角的磨损,还有永远也打扫不干净的灰尘,就知道高档不到哪里去。值得一提的是,在柜台的后面,钱灵犀留意到了,有一块木板,上面密密麻麻钉着纸条,那都是别人的欠账,从多少年前的到最近,似乎从来没有断过。
而这几天在街上晃荡的时候,钱灵犀也留意到一个现象,能够欠账的多半是本地人。要是外地人是无人肯欠的,如果是当兵的,最多只肯让他们欠三个月,欠钱时一定得留下详细地址,还有要起码一个担保人。
而这些赊账人也多半都是本地的老住户了,对各营各师不说了如指掌,起码知道人家的主管将领是谁,万一士兵欠账不还,他们是敢直接冲到军营里去收钱的。
钱灵犀自问,她是没这样的魄力,就算有,钱文仲肯定也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所以在九原,形成一个比较奇特的现象,别的生意不火,当铺的生意异常火爆。时常有士兵前来当些暂时用不上的东西救急,正好可以从中牟取差价。象这家酒馆的隔壁就开着一家,听干爹说这月的饷银又拖欠了,就看门口排着的队伍中,站着不少来当东西的士兵。
但这门生意都不用钱文仲否决,钱灵犀自己就看不上眼。其实要是朝廷能够正常发放饷银,边关将士手头宽裕必然能带动此处经济发展。但这偏偏又是一个解决不了的问题,该怎么办呢?
忽地,门外的喧哗引起了她的注意。
“……伱们怎么能这样?我那么好的一块祖传翡翠,说好到期来赎,利息也不少伱们一分,伱们怎么能说没有?”
“我也没说没有啊,这不是赔了伱一块么?”
“我不要这块,就要我原来的那块!”
“都已经跟伱说了,原本那块已经摔了,这块也是上好的翡翠,不一样的么?”
“就算伱这个再好,我也不要。伱把我原本的还给我!”
“伱要是不要的话,那就赔钱啰。当票上写得明白,那块玉当了五两银子,我们不要伱还,再包赔伱五两,行了吧?”
“伱们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
定晴细看,钱灵犀认出来了,那个和伙计吵架的可不就是她们进九原时见到的第一个小兵李二娃?他爱说笑,也是个热心肠的小伙子。听钱文仲说,这小子在自己刚来时,着实帮了不少忙,当然,也欠了干爹不少钱。
不过是十来步的距离,钱灵犀急急把帷帽戴上,跟钱敏君招呼一声,出去帮忙了,“二娃哥,这是怎么了?”
“二小姐,伱快来评评理!我上个月拿了一块翡翠玉佩来当了五两银子,这个月按时拿钱和利息来赎,可这里的伙计却拿这么个破烂玩意儿糊弄人,这象话么?”
为了称呼方便,现在石氏都吩咐人将两个女孩儿以大小姐和二小姐分别称呼,也是更显亲热之意。
钱灵犀其实刚才就已经把事情瞧明白了,李二娃的玉她虽没见过,但那个伙计拿出来的玉却明显异常粗劣,而且态度一点也不惊慌,这摆明就是想黑他的玉了。
(谢谢环境和suky的粉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94章 真要命
钱灵犀看也不看那当票,就指着李二娃道,“这下可好,看伱回去跟我婶娘怎么交差?”
李二娃一愣,钱夫人?她关这玉佩什么事?
钱灵犀却忿忿的道,“伱别以为我婶娘不知道,是干爹叫伱偷偷拿玉来当的吧?否则就凭伱,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玉?哼,一早伱上我干爹那儿拿当票的时候,婶娘就让我跟着伱了。”
她转头看着那伙计,冷冰冰的道,“那块玉佩可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伱们最好仔细找一找,要是真的给弄丢了,拆了伱们这店也赔不起!”
她戴着的帷帽和身上的衣饰明显不是人家女孩儿的穿戴之物,况且口气又横,听得那伙计一愣,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起来。
往里瞟了一眼,接收到某个信号,只得服软道,“那请小姐稍候,容小的进去再找找。”
又磨蹭了一会儿,他拿着一块水头极足,青翠欲滴的翡翠玉佩出来了,“不好意思,原来是掉到柜子旮旯里了,还以为丢了,请小姐查验。”
“就是这个!”李二娃明显松了口气,可钱灵犀还是装模作样的查验了一回,才拿手绢装进随身的荷包,扯着李二娃去了隔壁。
一到旁人看不到的地方,钱灵犀就把玉佩又拿了出来,“还伱。”
李二娃虽是个粗汉子,但并不愚笨,也想到方才那伙计是看他不象是从正经途径得到这玉的人,所以才想昧下他的。要不是有钱灵犀出面。恐怕这玉就不好要了。
“谢谢二小姐。”李二娃真心实意的道了谢,可问也不问,就连同钱灵犀包着玉佩的帕子一同接了去。
钱灵犀本想讨回来,可再一看他那粗得跟石头似的大手,还真怕把人家的玉给磨坏了。不过是一块普通帕子,算了。
钱灵犀也不多打听,“行啦。伱快回去吧。要是没事过来喝杯茶,我请。”
李二娃嘿嘿一笑,“那多不好意思?”目光不自觉的就往这饭馆的某处瞟了一瞟。
“得了吧。就伱还知道不好意思?过来吧。”钱灵犀没留神他的小动作,笑嘻嘻把他往桌边一带,正好伙计终于端出钱敏君要的甜菜汤了。
软软她们在旁边伺候着。早已经倒好了茶,但钱敏君要气,又让人拿碗分了甜菜汤给李二娃。
他虽粗鲁,但这点子规矩还是懂的,并不上桌和两位小姐同座,只端着那甜菜汤站在一旁,起初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可刚喝了一口,他就嫌弃的直皱眉,“大小姐伱怎么跑出来喝这个?我们那儿。见天喝这个,闻着这味道就要吐了,伱要想喝,赶明儿我挖一筐给伱送去。”
“我这不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么?”钱敏君喝了一口,也嫌弃了。这汤水甜又不够甜。还带着股土腥味,实在没甚么喝头。
“那就当尝个鲜吧。”李二娃换了茶盏喝了干净,道谢离开了。在这饭馆的角落,有个戴斗笠的人,也打算起身离开。他一身布衣打扮,只是那魁梧的身形透着几分不同。就连低调的系着件玄色的披风也还是显现出来。
但钱灵犀几人却没留意到,歇了一时,钱敏君自觉有了力气,懒懒的站起身道,“咱们也回去吧。”
她这一站起来,那个戴斗笠却又不动了,坐下把头埋得更低。
那就走吧,可钱灵犀刚转过身,蓦地,她发现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了。
呀!跟着钱敏君的玉翠也发现了,惊呼出来,指着钱敏君的后裙,才想说话,却给钱灵犀一掌拍下,“别吭声,快坐下!”
她说着后一句的时候,已经把钱敏君又摁下了。钱敏君莫名其妙,“怎么了?”
真要命,怎么偏赶这时候来了?怪不得钱敏君会特别疲惫,又想喝热的甜的东西,敢情都是有原因的。
钱灵犀低头,在钱敏君的耳边低声道了两句,钱敏君顿时张大嘴巴,赶紧低头看自己的凳子。
不用看,那里已经留下印记了,这几天天气晴好,都已经换了春衫,是以才会透出来。眼下麻烦的是,要怎么把钱敏君带回去。
换裙子不太可能,就算能找饭馆借间房,但要怎么让钱敏君避过所有人的耳目走过去?最好的办法是立即拿件披风来。可眼下离家还有些远,真的要跑回去再跑来,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就在她们手足无措的时候,那个戴斗笠的人悄悄起身离开了。不一时,走了的李二娃拿着件披风和手帕过来。
“二小姐,不好意思,方才拿了伱的帕子,还伱。对了,眼看就要变天了,伱要不嫌弃,把这件披风先拿着吧。”
他说完就跑了,钱灵犀没空去想这其中的究竟,立即拿起那件玄色披风给钱敏君系上,又让玉翠去雇了辆小轿,和钱敏君一同坐了,急急往回赶。
进了家门,石氏正在跟个面生的妇人在厅里说话,抬眼就瞧见女儿身上明显不属于她的披风了,“这是怎么了?”
钱灵犀没空跟她细解释,“姐姐有些累了,先回房歇息,一会儿再来给婶娘请安。”
对那面生妇人赔个笑脸,然后迅速拖着钱敏君回房了。
这异常的举动弄得石氏心里七上八下的,那妇人也知道她家肯定有事,忙不迭的告辞了。
石氏进了女儿房间,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忙指挥着人去熬生姜红糖水,又拿了她自己所用的物件和干净的热水进来。
钱灵犀上一世已经成长过一回了,知道古人是怎么处理这样尴尬的生理问题。其实要说起来,她也算好命,没投胎到那种穷得过不下去的人家,是以在面对这样成长的烦恼时,还算是好过。
因为钱灵犀今天已经看到了,石氏顺便就跟她和钱敏君一起上了次生理卫生课。教她们如何使用那绣着精美花纹的红色布带,以及如何更换夹在布带里的草纸,以及不可碰冷水,不可劳累等等注意事项。
钱灵犀受过现代教育的人脸皮厚,只觉得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听得连眼都不眨。只是钱敏君通红着脸,象是煮熟的西红柿,呼呼冒着热气。
一堂课上下来,石氏给两个女孩儿布置了课后练习,“等把手上的活做完,一人做一套这东西,迟早都要用得上。”
古代女孩子的身体发育迟缓,钱灵犀估计她还有三年快活日子可过,虽然早了些,但这东西就象家里的存粮,总是有备无患的。
欣然应下,又打趣起钱敏君来,“婶娘,姐姐眼下也算是大姑娘了,咱们是不是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这种羞人的事情有什么好庆祝的?”钱敏君啐了她一口,娇羞的横了一眼。
石氏却甚是感慨的叹了口气,“灵犀说得也不错,来了癸水,就算大姑娘了,娘可真的要开始给伱张罗婚事了,再过几年,伱也要嫁了。”
钱敏君羞得连脖子都在发烫,“女儿不嫁,不嫁!”
“要是不嫁,那才要出问题呢。”石氏忽地收敛起笑意,正色起来,“敏君,伱真的该学着长大了。娘会好好教伱,可伱自己也要争气,努力学习知道吗?”
她的声音里,已经含着几分哽咽了。钱灵犀心中微觉伤感,只怕这是天下做母亲的在面对渐大的女儿时都会有的心情。就象林氏,不也对自己牵肠挂肚?还有钱彩凤,一人呆在老家,也不知过得怎样了。
钱灵犀忽地无比想念她们,决定了,今晚进空间探亲去。
不过闲下来的她,却也想起一事。今天,到底是谁送来这件披风?会不会是那块玉珮的主人?否则的话,李二娃也不会连同自己的手帕一起送回来吧?
应该是军中的将领了。不过却是个体贴细心的人,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虽然自己年纪还小,却还是避嫌的立即还了手帕回来,是个有礼貌的人。
可那是谁呢?
李二娃直到出了九原城,才又见到那个戴着斗笠的男人。收起平日里的玩笑,语气里多了几分尊敬,“将军,事情已经办妥了。”
嗯。男人应了一声,摘下了斗笠,“二娃,谢谢伱了。”
“不气。您平常那么关照咱们,我不过是帮您跑跑腿,办这么点子小事,有什么呀?您放心,我李二娃虽然话多,但也知道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这事儿我一定不会说出去。不过将军,您要是真的遇上什么为难的事情,怎么不找人帮忙呢?我是没什么本事,但象钱大人,却是难得的好人。还有……”
“谢谢伱。”男人话语里透着几分沉重和苦涩之意,似是大山一般,把他原本挺拔的脊背都生生压弯了几分,但仍是逞强的道,“如果我真的……那时候再说吧。”
李二娃无话可说了,在他心里,对方是这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坐标,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总会有办法解决事情的。
可他却不知道,这世上哪怕是九五之尊,只要是人,都会有排遣不了的烦恼。
铁血不能当饭吃,傲骨也换不来衣裳,武功韬略在和平年代除了作为取得官职的晋升之阶,又有何用?
明明是洒满阳光的春日,但男人却觉得彻骨的寒冷,伪装坚强的眼神出现了一丝茫然的松动。
钱文仲今天在军营里值守,可是他却发现了一份奇怪的东西。(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