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网络教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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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网络兴起，拥有电脑的年轻人作息时间也随之推后。
各个自发建立的聊天群、聊天室，每晚都有许多人夜不能寐，不聊到半夜怎能闭眼。
“城市男女”群也不例外，数百人纷纷发言，聊天窗口的字迹流水一般。
忽然有人在群里用加粗加红字体喊了一句。
“岛主的新书发在网上，大家快去看！”
“什么，书还能在网上发吗，要不要收钱啊？”
“不收钱，我在另一个群里知道的。”
“在哪里，我要去看！”群里成员纷纷追问。
“哦，忘记说了，就是上次岛主访谈的那个论坛，叫什么‘说文评书’，网上一搜就知道了！”
“稍等，马上去！”
很快群里只剩几个人说话：“岛主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你刚通网吧？”动作比较慢的一名网友随口说了一句，马上也遁了。
“……我也看看去！”
暗灰色的房间，光线稍显暗沉。
一名长发女孩端坐在电脑前，脸庞很精致，却眉头皱着，不知道有什么忧愁。
“搞什么，什么书这么好看，怎么人全跑了……”
女孩眉头皱的更紧，想了一会，晃动鼠标搜到“说文评书”论坛，点了进去。
“倒要看看是什么书，这么吸引人。”
进入论坛，一眼就看到那个前面带着一簇火焰标志的版块，不用猜，就是这个了。
“跟她是在网路上认识的。怎么开始的？我也记不清楚了，好像是因为我的一个网络签名吧！”
女孩自语道：“原来是讲网络交友的，是男生写的？”
接着往下看。
“如果我有一千万，我就能买一栋房子。我有一千万吗？没有。所以我仍然没有房子。
如果我有翅膀，我就能飞。我有翅膀吗？没有。所以我也没办法飞。
如果把整个太平洋的水倒出，也浇不熄我对你爱情的火。整个太平洋全部倒得出吗？不行。所以我并不爱你。”
女孩一愣，眼睛一瞬间就瞪大了。
“这段话好有感觉，像首诗一样。”
她轻声又念了一遍，感觉非常喜欢，迫不及待往下看。
“其实这只是我的职业病而已。我是研究生，为了要撰写数值程式，脑子里总是充满了各种逻辑。当假设状况并不成立时，所得到的结论，便是狗屁。就像去讨论太监比较容易生男或生女的问题一样，都是没有意义的。”
女孩“噗”笑了出来。
“太监还生男生女，果然是狗屁！”
女孩发现只是短短两句话，他就被打动了，接下来的故事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果然，那种调侃的笔法，娓娓道来的叙述方式，很快让她沉迷了进去。
直到轻舞飞扬出场。
“我轻轻地舞着，在拥挤的人群之中。
你投射过来异样的眼神。
诧异也好，欣赏也罢。
并不曾使我的舞步凌乱。
因为令我飞扬的，不是你注视的目光。
而是我年轻的心。”
女孩就想被雷击中了，呆呆的看着这几行字，说不出话来。
这段话依然和开头一样，带着诗情画意，只看上一眼就走进了她的内心深处。
“轻舞飞扬……”好一会儿，女孩口中呢喃着，“好美的网名，一定是个美丽至极的女孩。”
……
《第一次亲密接触》的第一节只有3000多字，却几乎每句话都能做为网络签名。
“就像用诚实来形容政客一样，都会让人笑掉大牙。”
“恐龙绝不会说她是恐龙，更不会说她住在原始公园里面，她总是会想尽办法去引诱你以及误导你。而优美的昵称，就是恐龙猎食像我这种纯情少男的最佳武器。”
“情场上百战百胜，但绝不收容战俘。”
“女人是被爱的，不是被了解的。”
“君欲上床乎？”“美女难找，有身材就好。”
还有男人的四种类型，棒球比赛形容女孩子之间的进展……这样的语句对刚接触网络的人有着巨大的杀伤力。
很多网友一读之下就惊呆了。
特别是轻舞飞扬出场的时候，读着那几句话，简直是所见过最美的场景。
比曾经梦见的还要美。
还有一个被称为“ladykiller”的哥们，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让很多夜半无法入眠的网友惊呼偶像。
这样的文只读一遍是不够的，是不过瘾的。
华夏年轻人还是稍显含蓄的，同处一个聊天群，很少有人要求见面的，更不要说网络感情了。
只是短短三千字，就像写出了一个梦，虚幻唯美的梦。
夜半还在网上挂着的，矫情一点说，都是寂寞想去数星星的人。
轻舞飞扬，一个小说中虚构的网络虚幻女孩，在这个晚上，让喧嚣的网络世界重归无声。
……
“城市男女”群，网友陆续回来了。
有网友说了句“但凭卿之所好，小生岂敢推辞？”后，聊天窗口马上就被刷屏了。
一大堆自认经典的语句被发了上来。
“我靠，谁能告诉我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我也是，这是我见过最牛的一篇小说开头，简直是网络教科书！”
“哈哈，已经把网名改为阿泰，同学们以后请叫我阿泰！”
“……”
“以我和他所见到的恐龙为x座标轴，以受惊吓的程度为y座标轴，可以经由回归分析而得出一条线性方程式，然后再对x取偏微分，对y取不定积分，就可得到“网络无美女”的定律——这番比喻简直超经典有没有，我猜岛主一定自学过高数，高中数学可没有微积分。”
“你的意思，岛主还是学霸？”
“很有可能噢，前段时间不是有人说岛主是坏学生吗，还有人盼着他落榜呢，都是瞎说。”
群里网友纷纷询问：“这话谁说的？”
“你们不知道啊，访谈的时候岛主说报考了燕大，都以为他自暴自弃了，一心想走文学这条路呢。现在看看，他微积分都懂，不是学霸是什么，话说不会真能考上燕大吧？”
一位女网友道：“我刚才在的公告，看到他说这篇小说是纯爱类型，好像言情界没这个说法。”
“那就是岛主自创的呗，《华夏青年》还有个武侠专栏呢，以前不是也没有。”
“我感觉岛主非常叛逆，不走寻常路啊！”
一众网友胡乱猜测，基本上都离真实的情况相差甚远。
看完这一节文章，他们都在回味那些经典语句，但是网络感情这个新的话题也在心底慢慢发酵。
……
今天“说文评书”的三位版主乐坏了。
在访谈之前，论坛的ip接入量只有四万出头，傍晚的时候已经达到的六十多万。
这只是短短三天的时间，就翻了十几倍！
等到晚上《第一次亲密接触》首次上传，再次迎来一个高峰。
半夜两点多，他们依旧没有睡觉，睁着酸涩的眼睛，不停的刷新页面。
数据增长放缓之后，说明熬夜上网的网友也都休息了，这时已经有一百一十万人注册了论坛帐号。
“老鱼，小四，我们也是国内十大论坛了，哈哈！”胡子版主兴奋的在群里叫道。
“是啊，没想到我们也有这么一天！”
“全是岛主成全！”
胡子忽然道：“对了，小四，你现在还对岛主有意见吗？”
“我哪里对他有意见了，那天也是看他对侠客小说好像不太看在眼里，才随口说了几句。看了他的《龙虎斗京华》开篇，确实水平很高，但是也得罪了侠客协会。”
胡子和飞天鱼都忙问：“这是怎么说的？”
“你们想啊，岛主抛开侠客，弄了个武侠专栏，侠客协会能舒服么？”
“前几天他们搞的视频访谈就不太友好。”
两人若有所思，胡子道：“小四，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们论坛不能出现对岛主不利的帖子，见了你就删！”
“胡子，这就太那个了，没看岛主自己都说不在意了……”
胡子道：“那我不管，我们心意要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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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盈盈一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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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
昨夜一场暴雨，清晨杨欣来到儿子的卧室推开窗户，一股清新的气息马上涌了进来。
沈哲难得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饭到楼下转转。
小区广场上人很多，东看西看的时候被李大爷喊了过去。
“沈家小子，这放假了，你整天缩在家里做什么？”
沈哲叫了声李爷爷，笑着说道：“在家看小说呢，外面没什么好玩的。”
“你也爱看小说？来来来，咱爷俩唠唠！”
然后就被拉着侃了一个多小时的《西游记》，这帮老大爷除了这部名著也没太多话题。
中午的时候，家里接到两个电话。
上次去杂志社的时候，给他们留下了家里电话，钟离还是第一次打来。
文联出面亲自向米国那家出版社催问稿费，果然效率比出版社高多了，三天钱就打到了国内。
钟离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通知沈哲，上午给他的卡上汇了一笔钱，笑着调侃他查过帐后不要太吃惊。沈哲心里也有个大概的估计，这次税后能打到自己卡上的钱，恐怕是个天文数字。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太放在心上，还没有上次拿到二百多万华夏币激动。
最后钟离让他下午三点左右，赶到杂志社附近的一家茶餐厅。
神秘兮兮的说，有个大人物找到了杂志社，想见见他，语气中透着喜气。
沈哲问是谁想见他，钟离却卖了个关子，只说到地方就明白了，这个人还是最好见见，对他以后发展有好处。
“小沈，你现在想躲进小楼，不理外界风雨，已经不现实了。”
沈哲也明白，随着新闻上这次炒作，自己在国内有了一定的名气，特别是网络上粉丝数量一直在稳定增长。
早晚有一天，公众会扒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听凭自然吧。
挂了钟离的电话，没过半小时，又接到华夏商业银行的客服来电。
“沈先生，今天您的账户有一笔数量不小的钱款汇入，激活了您在我行的贵宾身份。如果方便的话，请尽快前来办理贵宾手续，顺便还要帮您换卡。”
“好的，那就今天下午，我赶过去。”
银行的效率很高啊，听人说过银行对待客户也分等级，他从来都在最低那一级。
“妈，您估计要有个千万富翁的儿子了，高兴不？”
看电视的杨欣头也没回，没好气道：“瞎得瑟什么，钱能吃还是能喝？”
沈哲下巴差点掉地上：“妈，以前您可不是这态度！”
“废话，那是没钱，当然要精打细算的花，既然你能挣到那么多钱，钱还是钱吗？”
沈哲想想，上次拿到一大笔钱，事实上他连一百块都没花完。吃饭都在家里，也不抽烟出去玩，没地方花。
趁天气正舒服，今天要出门把事情全办了，然后继续宅。
……
钟离约见的地方是一家叫做“盈盈一水间”的茶餐厅。
沈哲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布置的很是精致，光线柔和，颇有古典韵味。
远远就看见了钟离，从靠墙的一个位子起身向他招手。
沈哲走过去，道：“钟哥。”
然后笑问道：“我来晚了吗？”
中午说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左右，他是踩着点来的，现在两点五十五。
不过已经有三个人在等待了。
“不晚，是我们来早了。”对面一位五十来岁的老人插了一口，脸上带着笑容。
“小沈，来，我给你介绍。”钟离让他坐在在身边，伸手道：“这是中海文联的谭主席，那位是焦秘书。”
沈哲一愣，刚才看到一老一少坐在钟离对面，却没猜到是文联的人要见他。
他在文联的信息就是通过《华夏青年》报上去的，只是一个笔名，没有真实信息，找他也只有通过钟离。
连忙起身伸出手，说道：“谭主席您好。”
谭易笑眯眯和他握了一下，也道：“小沈同学，你也好。”原来钟离已经把他的名字告诉了对方。
沈哲看了看钟离，见他眼中也有无奈之色。
《青年人》就是谭易成立的，和他掌舵的杂志社一直是对头关系，但对方如今以文联主席的身份找上门，总不能拒之门外，何况借口也光明正大。
谭易看着正和自己秘书打招呼的少年，心里叹了口气。
无论是在杂志社，还是在文联主席之位上，都见过不少作者，但十几岁的作者还真没见过几个。
从说话接物看，也不能把他当作少不更事看待。
几人坐定，钟离招来服务员要了饮品，席间先是一阵沉默，然后谭易说话了。
“小沈同学，这次找你是要通知你皇家文学奖的事情，现在投票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今年这个奖就是你的！”
“你要做好准备，六月一日颁奖的时候要去现场。”
肯定是不能拒绝的，看这次网友投票的热情，到时候得奖的人不出现，华夏文学界就成了笑话。
沈哲笑道：“还是文联的支持，否则轮不到我。”
谭易一愣，看了沈哲一眼，旋即笑道：“你是说韩副主席推荐了你的书吧，首先是你那部作品好才行。”
“谭主席过奖了。”
接下来又问了几个高考相关问题，沈哲一一回答。
谭易皱眉，搞不明白沈哲心里在想什么，这个少年人是心里淡然，还是天生狡猾？
无论问他什么问题，都是一本正经的回答。
他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沈哲的态度，能不能请回自家杂志社。
说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
有钟离在场，这话又不能直接问出口，那姓焦的秘书也是欲言又止，看的钟离暗笑。
这期的《华夏青年》发行量已经突破400万册，眼看着就要压过对方。此时文联二级主席亲自找上作者，怎么可能是单纯的通知获奖消息这么简单，恐怕挖人才是主要目的。
钟离看看沈哲，没发现他有动心的迹象。
几次接触，他也算对这个少年有些了解，绝不相信他看不出那位主席的心思。
沈哲和《华夏青年》的合作还算愉快，确实没有产生离开的念头。
聊了半小时，渐渐找不到话题，谭易起身：“就这样吧，小沈同学，最近几天到文联一趟，登记一下个人信息，颁奖典礼前文联会派人和你联系。”
……
“钟哥，当着你的面挖人，你就没点反应？”
谭易带着秘书走后，沈哲起身坐到对面，对钟离笑着说道。
“你看出来了？”钟离也笑了，“上午谭主席亲自把电话打到我的总编室，不答应也不行啊。杂志社之间互相挖作者也是很正常的事，但小沈你不同，不能随便放你走。”
“不过我知道你不会走。”
沈哲笑道：“那可不一定。”
“林主编怎么办，那可是你未来岳父！”钟离看他一眼。
沈哲：“……”
“好吧，刚才是说笑，目前来说，合作很愉快。”
钟离道：“那不就结了，只要我在总编的位子上，会一直这么愉快的。”
“这家茶餐厅名字起的不错。”沈哲忽然笑道。
“盈盈一水间？哪里不错？”
沈哲道：“下一句是什么？”
钟离神色一愣，马上指了指沈哲，哈哈笑了起来。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刚才那两位，可不就是想说的话说不出口吗？
“你为武侠专栏准备了多少稿子，如果能保证一年不断稿，这个概念就能深入人心了。”
沈哲想了想：“三五年还是没问题的。”
钟离吃了一惊：“三五年？按目前速度连载，那就是几十本书，你能保证质量？”
“放心吧，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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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未来岳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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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的高收入个税挺高的，算是一种劫富济贫的手段。
和钟离分手后，沈哲便坐上公交去了中心区的商业银行，顺便在门口提款机查查账。
看着那一串长长的数字，不由得回想起原时空刚毕业那会。身上揣着两百块钱，在钢铁丛林里流浪，最后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现在千万巨款随手可得，反而没有当初从老板手中接过两千块钱爽快。
“真是矫情！”
低声啐了自己一口。
营业大厅办理业务的人超多，沈哲摇了个号就四处溜达，等着通知里喊这个号码。
谁知道刚转了两圈，一个穿制服的就走了过来。
穿制服的除了元帅，还有保安，这一类人中战斗力比较渣的。
“你要办什么业务？”那保安一脸警惕。
沈哲无语，我很像坏人吗？
很想牛叉的拍着胸脯吼上一嗓子：对不起，我是贵宾！
感觉保安马上会把警棍砸过来。
“贵宾业务。”
不是沈哲像坏人，而是他看着年纪不大，整一个高中没毕业的学生。
这里却是华夏商业银行在中海最大的营业点，保安发现这人四处乱看，还以为他想顺手从客户身上……
听到沈哲的话，保安看看他的凉鞋短裤，更怀疑了。
“贵宾业务？你确定？”
华夏商业银行的贵宾卡，要求个人资产不低于一千万华夏币，这个少年怎么看也不太像有钱人。
沈哲很冤枉，夏天他向来都是短裤凉鞋。
又不是白领金领什么的工作人员，对着装有要求，犯的着穿那么正式么。
“好吧，你们大堂经理呢，我和他说！”
看保安的眼神，八成把他当成扒手了，我去，有这么一脸正气的扒手吗？
他四处瞎转只是对华夏银行内部环境比较好奇，上次办卡的时候是和林语菡去玩顺路，没看仔细。
那保安一直盯着他，挥手招来一名中年男子。
“唐经理，这人说他要办理贵宾业务，你看是不是真的。”
姓唐的大堂经理眼神瞄了瞄沈哲，微笑着问道：“先生，办理贵宾业务有贵宾室，请问你怎么称呼？”
大堂经理比保安有素质啊，即使怀疑，还笑不露齿的。
怎么看着像皮笑肉不笑呢？
“沈哲。”
唐经理听了眉头一皱，马上翻了下拿着的一张卡片，脸色一变。
“三水沈，哲学的哲？”
“嗯哼。”沈哲心里有些不快，任谁好人被当做坏蛋心里都不爽。
唐经理变脸飞快：“哈哈，原来是沈先生，请进请进，我们一直在等着您呢！”
好么，用尊称了。
什么等着我，沈哲刚才就瞅见那张卡片上一排名字，应该都是准备今天办理贵宾业务的。
那保安挠挠头，极有眼色的走开了。
不和你们一般见识，如果西装革履来到这里，还东张西望的，估计这个大堂经理早上来热情招呼了。
在唐经理的引领下，沈哲往贵宾接待室走去。
……
刚进门心里就苦笑，刚才那点不快马上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黄阿姨好！”
和一人走个对脸，正是林语菡的母亲黄心兰，她手拿着一个资料夹正低头往外走，闻言抬头。
“咦，小哲，你怎么来这里？”
说着还向沈哲身后看看，说道：“你妈妈来了么？”
沈哲笑道：“黄阿姨，我自己来的，出门有点事，到你们这里顺便。”
“要办事？不对啊，这是贵宾室，你办事不在营业厅吗？”
沈哲搔搔嘴角，说道：“中午接到你们银行电话，说我的贵宾身份被激活了，需要来换卡，这不……”
“你要办贵宾卡？”黄心兰呆了一下，“你个人资产达到了一千万？”
这怎么可能，黄心兰怎么也没想到。
对了，听远志说小哲好像出版了两本书。
林远志换工作的时候，和她说过沈哲出书的事，却不知道具体有多少稿费，也没有说他新工作是沈哲介绍的。
“小哲，不会是你的稿费吧？”
沈哲点点头：“黄阿姨也知道？就是稿费，今天上午刚到手，收到银行电话就过来了。”
黄心兰面色复杂的看了沈哲一眼。
她没想到写书这么赚钱，一个高中刚毕业的学生写两本书就能挣一千万？
其实大部分作者是挣不了这么多的，虽然华夏版权保护的比较好，但出版一本书最终还是要接受市场和读者的检验。如果只卖几万册，版税也没几个钱，挣钱的是畅销书。
沈哲完全是个异类，两本书国内外发行超过千万，除去个税和中间分成，一千多万版税不算多。
私下算算，真正能到手的钱也就7%左右。
“怎么不让你妈妈陪着来？”黄心兰深吸口气，用责怪的语气说道。
沈哲心下一动，好像黄阿姨态度有变啊，怎么样了呢？
好像是长辈的语气？
心底笑笑，又想起林语菡那小丫头，说道：“黄阿姨，我也算成年人了，不用喊着找妈妈吧？”
“你这孩子！”黄心兰笑道。
身边的唐经理一直听着他们说话，这时忽然道：“黄科，你认识这位沈先生？”
黄心兰上千拍拍沈哲的头顶，笑着说：“什么沈先生，唐经理，这是我邻居家孩子，你可要好好招待！”
沈哲被拍了一下，顿时浑身那个舒服啊。
“黄阿姨，您不是在业务部上班吗，怎么来前面了，换岗位了？”
黄心兰道：“没有啊，刚交换数据，我一般不到营业部，今天赶巧了，正好碰见你来办事。”
沈哲恍然，上次和林语菡一起来办卡的时候，就听她说她妈妈也在这上班，当时没见到。
“唐经理，小哲，你们办事吧，我后面还有工作。”
唐经理道：“唐科慢走。”
黄心兰又看了沈哲一眼，犹豫了一下，转身蹬蹬去了。
等黄心兰的身影消失在墙角，唐经理道：“沈先生，请进吧，我来帮您办理手续。”
“好。”
两人坐定，唐经理道：“沈先生是作家？这么年轻的作家可不多见。”
说着，眼神看了看沈哲的穿着，嘴角挑了挑。
沈哲一眼瞅见，苦笑：“唐经理，这不是夏天吗，穿的随便点，不要介意……作家不是，随便弄点零花。”
“没事，我们开始？”
……
办完银行业务，正好有一万多的零头。
让唐经理帮忙取出来，用纸袋装起，准备顺便把电脑手机的事情也办了。
走出银行大门，沈哲吸一口空气，笑了起来。
今天碰见黄阿姨是一个意外，可能还是一件好事。
林语菡对妈妈整天谈钱的事情比较皱眉，不过林叔叔到《华夏青年》上班之后，工资一下子翻了三倍，她妈妈脸色好看多了，在家里笑脸也多了。
沈哲倒是能理解，不说银行上班的黄阿姨，整天手边都是钱，难免心里不平衡。
就是自己母亲杨欣，曾经也是老说这个事，都是为将来打算。
不过沈哲一下子变成小富翁之后，母亲再也没有提起过，反而有了一种视金钱如粪土的感觉。
最近还学会了码城墙，隔几天就和小区几个阿姨战上两圈。
要不然就收拾家务，完了看连续剧。
父亲沈明诚按部就班，工作似乎也很轻松，回家也是电视机前端坐。
华夏这几年经济发展的比较好，去年还签署了全球贸易协定，民众都在享受发展福利。
可是，好日子过久了，感觉也就那么回事。
报纸看新闻、电视看新闻、网上看新闻……
男明星出轨了，女明星劈腿了……
民众看多了，会有意识的去寻找更多娱乐方式，有的去搞野外生存，有的出国旅游……
不爱大动干戈的就找来各种书籍。
“真是我大展宏图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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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初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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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辽东，学成绝技，擒凶贼，雪了疑冤】
【历历劫灰，抚刀长太息，匆匆来去，引剑上征途】
《龙虎斗京华》第三、四两回随着五月末的一期杂志飞向大江南北，侠客读者先睹为快，大呼过瘾。
这两回中，主要描写老拳师柳剑吟的首徒娄无畏。十年经历奔波，他两度拜师，把一腔仇恨全洒在清廷身上。
文中不但出现了匕首会，也隐隐透露出太平天国事件的影子。
“谁知事与愿违，用激烈的暗杀手段，非但不能成功，反而越弄越糟了！”
“那些旧小说中，侠客夜入府衙，取贪官污吏首级于不知不觉之中的描写毕竟只是‘小说家言’，事实可并没有那么容易！”
司马鸣风也在第一时间关注了这期武侠专栏，看着上面这段话，瞳孔微微收缩。
“侠客小说不用激烈手段，夜入府衙，那你想干什么？往历史演义上靠？哼，一家之言！”
随即把杂志扔到一旁，思考着怎么应付武侠这个东西。
另一名侠客大家孙长卿却在纸上写下几个词：故事、武功、背景……
“情节发展迅速且复杂，悬念很多；武功招式处处创新，前所未见；融入历史著名事件，浑然一体……”
他低声自语道：“难以相信，高中生对文字竟能有如此强的掌控力，还能流畅表达。”
“侠客文学真要变天了。”
过了一会，皱着眉头道：“还是感觉少点什么，意犹未尽。”
而东海散人读完连载后，沉默不语，忽然抓起纸笔，飞快的列出了一篇小说大纲。
……
“基本功夫就有练气、练力和闪、躲、腾、挪等身法步法，简直太厉害了！”
“那算什么，六十四手大擒拿手和七十二路飞鹰回旋剑才是真的厉害，听起来就牛逼！”
“难道听风辨暗器之术就不牛吗，你想啊，伸手不见五指，暗器四处乱飞，我自巍然不动，想想都颤抖！”
“独孤一行，有史以来最厉害的武功大师！”
“你就扯吧，没看岛主写的，独孤一行和云中奇对柳剑吟是慕名生敬的，这说明什么？说明江湖上最厉害的还是柳老拳师，丁派掌门人也未必比得过他！”
读者的讨论更多的集中在武功的创新上。
以前此类小说最让他们惊呼的场景，不过是某位侠客一下蹿上五米高的围墙，或者手持四十斤重剑轻若鸿毛。
而《龙虎斗京华》中的武功却让人眼花缭乱。
好像每个人都有独特的招式、步法，甚至能够在前人的基础上创造一门新的武功，一跃成为江湖大师。
从没见识过这种描写的侠客读者，全都兴奋的脸色通红。
还提到柳大娘交战中受到内伤，连武功大成的娄无畏从外面都看不出来，简直太厉害鸟。
很多读者抑制不住，找来十二个圆球，请家人向他砸硬币，学着左含英和柳梦蝶练的样子练习钱镖。
结果肯定是捂着脸惨叫。
江南几个行政区本来离中海就不远，属于《华夏青年》最先铺货的地区，又是侠客读者集中的区域。经过两期武侠专栏的预热，武侠逐渐开始被侠客爱好者提起，私下分析和侠客的区别。
“这还不简单，这种小说写的就是武功和侠客，所以叫武侠非常好。”
“但侠客叫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
“改了也没什么，以前没发现，你看侠客小说的侠客二字，完全不能代表这种文学形式。”
“咦，你不是很崇拜司马先生吗？”
“哦，这不冲突呀，司马先生也可以开始写武侠小说，反正很多互通之处。”
“我看不太可能，司马先生是前辈，岛主才刚入行！”
“嘿，司马先生不是那样的人，上次视频访谈还说要提携岛主呢，高风亮节着呢。”
“希望如此吧，我也感觉武侠更好。”
他们却不知道，嘴边曾经的侠客三大家，此时心情各不相同。
……
“总编，我们预估这期发行量能达到450万册！”
《华夏青年》总编室正在开会，市场部一名统计人员面带潮红，大声汇报数据。
钟离神色淡然：“这么说，我们从现在起，就算是中海最大的青年杂志了，青年人应该达不到这个数。”
“是的总编。”
室内爆发出一阵掌声，编辑们都面色振奋。
钟离依然脸色平静，似乎眉头还有些发紧，丝毫没有兴奋的迹象。
魏主编问道：“总编，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么？”
钟离回过神，轻轻摇摇头，疑惑道：“我们都知道，今年我们压过青年人，靠的是什么？”
编辑们都看着他，林远志试道：“武侠专栏，小哲？”
“嗯，林主编来的比较晚，可能不太清楚。去年同期我们杂志发行量还不到300万册，小沈两部青年文学加上最近两期的武侠专栏，马上把销量提升到450万册，可以说占了大部分功劳。”
编辑们纷纷点头，谁都无法否认这一点。
杂志社旗下数十名作者，那个少年已经成了最重要的那一个。
“我们给他的独家连载稿费是千字300，现在看来似乎不那么合适了，你们认为呢？”
一名男编辑道：“总编，签字300已经是业内四星作者顶级水准了。”
钟离哦了一声，看着他问道：“现在你还认为小沈是四星作者？”不等那名编辑回答，摇摇头，“再说，稿费标准的问题不能按照规矩定死，规矩都是用来被少部分人打破的！”
魏主编苦笑，又是这一套，年轻人就是爱不按套路出牌。
“总编，是不是小沈对稿费提出了异议？”有编辑问了一个问题。
林远志插口：“小哲不是这样的人！”
“呵呵。”室内编辑都笑，难免觉得这个新来的林主编太闷了些，都快把你家闺女弄到手了，这么说太那个了。
钟离也笑着说：“这倒没有，林主编说的不错，小沈不是贪心不足的人。”
旋即摊开手，又说：“但我们不能冷了其他作者的心，一个能帮助杂志提升一百多万销量的作者，竟然还不能破例打破星级限制，那么他们会怎么想？”
这下大家都不说话了。
沈哲的稿费标准已经是四星作者中的顶级水准，虽然都知道，他达到五星不过时间问题，毕竟还没达到。
贸然再次提价必然招致某些作者嫉妒之心，但不提价坏处或许更多。
编辑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作者，估计也会嫉妒那名少年，但不给他提价，反而会和杂志社离心。
相比起来，对杂志社来说，还是破格提价比较好。
等到作者提升到五星，要么等待下一次文联公布新的出版数据，要么由评定小组决定。
魏主编忽然道：“总编，再版的《那些年》数据快出来了吧，那时小沈肯定是五星了，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
“苏编辑向我提了一件事，我觉得在小沈达到五星之前提价比较好？”钟离道。
“哦？”魏主编偏头看看苏薇，“苏编辑说了什么事？”
苏薇扶了扶镜框，撇撇嘴：“魏主编，你不太上网，可能不清楚。小沈前几天晚上，忽然在“说文评书”论坛上传了一部小说开头，在网上引起了轰动。书我看了，怎么说呢，可能会让你吃惊。”
“小沈还同时写另一本书？”魏主编一愣。
“是啊，现在网上连续几天都沸沸扬扬，一个开头就被称为网络教科书，那个论坛快被慕名的读者挤爆了！”
有编辑也看过，说道：“开头只有3000多字，我看了都……哦，反正让人挪不开眼睛。”
然后总编室就是一阵讨论声，对里面的各种句子张口就来的编辑有好几位，没看过的听了，眼睛都瞪着。
“这些句子很多读者都会背了，好多人拿来做网络签名……”
钟离屈指敲了敲桌面：“不要带偏了话题，都是专业编辑，怎么变成疯狂读者了？”
苏薇笑道：“总编不能说上两句文里的话？”
钟离一滞，却说道：“还说回给小沈提价的事，当然，我不怀疑小沈在网上发表小说的动机。只是这件事提醒了我，虽然我自认比较了解他了，万一呢？”
看大家都不发言，钟离接着说：“哪怕明天小沈就五星作者了，今天也可以告诉他提价的消息。”
“这样是不是更好？”
“好吧，我们直接表决，赞成的举手。”
大部分编辑都举手了，几个人稍慢，看到结果已定，也随后举起手。
“嗯，大家接着去做事，我这就向公司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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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武侠新在哪里？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五月末。
文联大会前天下午已经结束，但没有立即公布评选结果，而皇家文学奖人选早已注定。
虽然文联和媒体出于某种缘由，对这届北极星奖下意识的尽量淡化，但如今华夏网民每个月都以几何级数增长，他们失去了部分掌控能力，信息共享的网络精神已经初现端倪。
各大新闻网站和论坛，甚至聊天群里，都在议论今年这个重磅奖项花落谁家。
最后愕然发现，如果文联还要脸的话，似乎得奖的还是西方作者。
去年北极星奖被米国一名战争小说作者拿走，华夏读者就很不满意，私下难免骂上几句粗口。
今年倒好，一共举办八届颁奖典礼，人家拿走一半。
有聪明的网友从文联和媒体的态度，以及皇家文学奖突然提前举行这件事情上，看出点什么。
“我们被文联利用了！”
很快这条消息就传的沸沸扬扬，正要骂文联无耻，南方一位文学评论家发了一个帖子。
——《华夏文坛怎么了？》
从东西方畅销书每年数量对比、各奖获奖情况等，历数十余年来东西方文学作品。各方面的差距正越拉越大，文联似乎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在鼓励创作上完全无所作为。
帖子有些危言耸听，好像再不改变现状，华夏文学界就要沦陷了一样。
以沈哲看来，西方如今的文学也不怎么样，只不过他们的作品更能吸引眼球，获得读者青睐。
距离颁奖典礼还有五天的时候，沈哲收到了邀请函，钟离亲自送来的。
“六月一日那天，穿正式一些，杂志社会派车来接你，千万别穿着短裤去，那就闹笑话了。”
沈哲道：“怎么可能，我也不敢胡来。”
最近文学方面的新闻爆发的很猛，平时占据前列的娱乐新闻都被顶到了下面。
不知道是不是文联内部商议后的结果，今年的颁奖典礼放在中海大剧院举行。钟离猜测是主席谭易争取的，在他的地盘举行一届文学盛会，被媒体报道出去，肯定对他本人的知名度有不小的提升。
这正中他和沈哲的下怀，不用千里迢迢赶去燕京参会。
同时也在在这一天公布了姬老先生出席的消息，另外，还邀请到法兰西文学院著名教授塞利纳担任颁奖嘉宾。
……
“你说直播，到时候你会上电视了？”杨欣诧异道。
“肯定啊，领奖的都不拍，还拍观众啊。”沈哲从裤袋里摸出几张门票，“钟哥给了五张票。”
沈明诚皱眉道：“记者不会找上门吧？”
“不会，他们也不知道我家住哪里，顶多去堵杂志社的门。”
“嗯，不要让他们知道家门，还要过安稳日子……我就不去了，让你妈去就行，从没请过假，不好破例。”
杨欣愣道：“就我自己啊？”
沈明成道：“不是有小哲陪着你，我看人家以前领奖的，不也是坐在下面么。”
杨欣扭头忽然问道：“小哲，那个姓钟的总编为什么给你五张票？”
沈哲挠挠头，钟离做事还是周到，应该是连林语菡一家子也算上了，林远志属于杂志社，所以少给一张。
晚上九点多，沈哲去了对门。
“黄阿姨，这是两张文学奖的门票，到时候请您去支持我哈……林叔叔，您应该有了吧？”
他们一家三口在看电视，黄心兰笑眯眯的起身道：“小哲来了，坐吧，真是出息了。今天在单位就听同事说起你的事，能得文学最高奖，阿姨真没想到。”
沈哲挠挠头：“这次算是意外，比不上北极星奖。”
“那也是早晚的事！”黄心兰一直带着笑脸。
林远志道：“小哲，我拿回来三张票都没用，你黄阿姨请不了假。来说说，新稿子准备的怎么样了？”
三句话又绕到他的老本行了。
林语菡坐在一边，眼神狐疑的在沈哲和母亲身上打转，妄图发现什么。
和沈哲探讨一会武侠相关的问题，林远志起身进了里间，不一会拿出几张稿件递过来。
“小哲，这是最近几名作者的来稿，你看看怎么样。”
沈哲没有马上去接，而是问道：“林叔叔，我不是杂志社的编辑，看别的作者稿件不太好吧？”
林远志一愣，笑道：“没事，你也不会外传，想让你提提看法。”
“那好吧。”
……
花十来分钟浏览一遍，沈哲皱眉不语。
林远志看他的表情不对，问道：“稿子里有什么问题，发现没有？”
“林叔叔，怎么全是以义和团为背景的武侠？”
林远志道：“我是武侠编辑，负责的也是此类稿件，最近接到来稿大部分都是这样设定，这几份是选出来的。”
“都是受了你的《龙虎斗京华》启发创作的，我感觉有些问题，才让你看看。”
沈哲从中拿出一份，指着其中内容说道：“林叔叔你看，这一篇模仿的痕迹太重了，只是换几个名字，情节发展都差不多。借鉴可以，但是照抄后替换几个词就……”
“嗯，是不太合适，读者很容易分辨出来。”林远志随手把那份稿子丢在一旁。
“还有这一篇，主要是武功的创新，我感觉没写到点子上。”
林远志问道：“你是《龙虎斗京华》的作者，那你说说你的创新在哪里，几份稿子我读着也不对劲。”
沈哲想了想，说道：“武功的创新只是一方面，别看读者对这方面的反馈最多，但真正吸引他们的，并不单纯的武功，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以后随着连载，他们就会把武功放在次要地位。”
“什么才最重要呢？”林远志目光炯炯。
连黄心兰都听的很认真，看着沈哲的目光意味难明。
只有林语菡撅着嘴，父亲和阿哲一起正经聊天的模样，怎门看怎么别扭。
沈哲摸摸鼻子，还是问道：“林叔叔，你说为什么侠客小说读者越来越少，渐渐没落呢？”
“你说呢？”林远志化身小学生。
沈哲无奈，只好接着往下说：“没有进步，固步自封是最大原因。”
“从市面上买回十本侠客小说，总能从里面找到许多共同的元素，读一本是爽快，读十本就是折磨！”
黄心兰忽然道：“就是，全是那些杀人报仇，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它什么。”
沈哲笑道：“黄阿姨，我正在构思一部新小说，您肯定喜欢！”
“真的？”黄心兰笑呵呵的，“我可不像你林叔叔那么爱看侠客，想打动我可不容易。”
一语双关？
沈哲哑然失笑，自己想得太多了。
“那黄阿姨拭目以待，我肯定能让您也爱上武侠小说！”
林远志催促道：“别管你黄阿姨，说武侠小说，和侠客小说区别到底在哪里。我也读完了你正连载的《龙虎斗京华》，再去看侠客小说就没了味道，但总是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好像到处都是问题。”
“林叔叔，你是身在此山，沉入侠客世界太久了。”
“我个人的看法，武侠小说相对侠客有三点不同，等这类小说多了您就该明白过来了。”
林远志急道：“快说哪三点，我是编辑，现在指导作者都稀里糊涂的！”
“首先是文学观，要有思想性。可以赞美，可以批判甚至揭露，总之不能空洞。”
“其次是历史观，要有个人历史观。我一直认为‘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这个观点，对武侠创作有指导意义。”
林远志忽然道：“史学界有这个观点吗？”
“……哦，这是我发表过的一篇文章，林叔叔如果有兴趣，可以找来当期的《文史周报》看看。”
黄心兰咦了一声：“小哲，你还研究历史？”
“啊，黄阿姨，我也是瞎想。”
林语菡看着沈哲在父母面前高谈阔论，气的哼了一声。
林远志道：“杂志社有这份报纸，明天找来看看，小哲，还有一点是什么？”
“最后是创作武侠小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价值观。侠客小说描述个人英雄主义，寻仇、报复、比武或者救苦救难，比较狭隘。而武侠中提倡集体主义，以一个‘侠’字束缚着角色的行为，甚至要优先保证国家和民众的利益。”
“记得在杂志社第一次谈武侠稿子的时候，我说过‘以侠胜武’，可以作为武侠小说的总纲。”
当然，以后还有金庸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那是将来的事，现在不好对他提起。
“再辅以创新情节，武侠必然能够兴起，最终成为被文联承认的文学类型。”
第六十六章 月满则亏
新派武侠发展到《射雕英雄传》，算是达到一个高峰。
男女通杀，当时无人不读，如果把这部书搬运过来，现阶段却不一定能达到那种热度。
武侠市场尚未真正激活。
依然选择梁师的作品比较好，对女性杀伤力最大的，无疑是那部《白发魔女传》。
沈哲本来准备的是先发《七剑下天山》，如今在黄阿姨面前打了包票，计划就要更改了。事实上之所以原来这样选择，是因为梁师当初就是按这个顺序发表的。
其实《白发魔女传》的情节，发生在《七剑下天山》之前。
也就是说，前者在创作时，首先有了结局，然后才有主人公卓一航和练霓裳年轻时的故事。
可能梁师也不想他们有那样的结局，只是前书已定，不好改了。
如今也不是宅男腐女遍地的时代，看武侠的大都是男性中老年读者，要征服女读者，当然是女主武侠。
书名就是女性的《白发魔女传》，真是合适不过。
梁羽生大师肯定是怕老婆的，当然这是玩笑话。不过纵观他的全部作品，女性主体意识都占据着重要地位。
其中尤以练霓裳最为突出。
敢爱敢恨，至情至性，个性超强，不拘泥于俗世。还美丽聪明、武功吓人，自立女性的绝对偶像。
一朝翻身，便把歌来唱。
看看沈明诚和林远志在家中的地位，就知道了。
全书三十二回，四十来万字，按现在的连载速度，需要四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已经是燕大新生了吧。
沈哲从来没想过会落榜的问题，努力那么久还身披外挂，我是主角才对。
……
全国高考分五处阅卷点，东部地区设在双江市一所大学校园内。
此时已是深夜，宽敞的计算机房灯火通明，数百名阅卷老师正在忙碌。
机器和人工阅卷已经全部完成，到了统计总成绩的时候，随后就要开通成绩的电话网站查询。
只是一个阅卷点，就有数百万份试卷，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机器阅卷是由500多名警校在读生完成，而人工阅卷就需要资深教师来负责了，而这些阅卷人员在将近半个多月的时间内，无法与外界联系，算是事实上的囚犯。
每份试卷都关系到一名考生的前程，所以即使统计成绩是很简单的事情，大家也都不敢稍有疏忽。
“哎呀！”忽然，有一名老师惊叫一声。
“出什么事了？”
站在台上的监督员快步走过去。
那名老师起身指着电脑屏幕，结结巴巴道：“这名考生……这名考生的成绩……”
“怎么了？”监督员皱眉问道。
这名监督员经验丰富，参加过好几年的高考阅卷工作，还从没见过某位阅卷老师这种表情。
走过去瞄了一眼，监督员也瞪眼了。
“749分？”
他声音大了些，马上惊动了不少人，纷纷惊呼：“什么？”
监督员伸手抓鼠标，拉了一下，低声念道：“国文149，英语150，数学150，自然300，这怎么可能？”
房间里顿时乱了，另外三名监督员连忙维持秩序。
“全部满分，不会是程序出问题了吧？”
“不可能，三道关卡，还有每科成绩都有，怎么可能同时出问题！”
“谁还记得往年成绩最高多少？”
“我记得，是98年荆南一名考生，总分746，被封为考试之王！”
“……那这位算什么，考神？”这句话后来真的一语成谶。
“出什么事了？”
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听起来很威严的声音。
监督员快步走过去，汇报道：“张组长，今年考生中间好像出了一位神仙！”
“什么神仙，胡说八道！”进来的是阅卷组组长张在兴，华夏教育部门一位副职领导，皱眉斥了一声。
“真的！”那名监督员急道，“749分，张组长看看就知道了！”
闻言，张在兴愣住，猛然看着那名监督员，问道：“749分？最终统计出来的成绩？”
说着，快步走到电脑前观看。
然后他也呆住了。
全国高考制度实行几十年，每年的考题有难有易，某些学霸考出的成绩却总能让人吃惊。
但从来没有一个考生能全部满分的。
这名考生只有国文少了一分，已经是高考历史上最神的一个了。
“小刘，查查这名考生的国文试卷是哪几位老师审阅的。另外，调出他的所有试卷，嗯，原始试卷！”
张组长皱眉道。
……
很快，会议室就进来七八位老师，其中还有两位看上去很不一般的人物。
三位阅卷组领导坐在桌子后面，凑在一起正在观看着什么，助手小刘招呼老师们坐在对面。
等了一会，张在兴抬起头。
他拿起一张试卷，问道：“你们是不是都审阅过这份国文试卷？”
一名老师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点头道：“是的，这份试卷我印象很深。”
其他几位也扭头看看，马上都说：“我审阅过。”
“看来都记得。”张在兴点点头。
“当然，这种字体只要看上一眼就挪不开，想忘都忘不掉！”
“很好，”张在兴皱眉看着其中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师，缓缓说道：“我知道，国文试卷上作文这一项最难拿捏，但每年还是有那么几篇能够打动所有老师，得到满分……我先不说这份试卷上的作文如何，只看你们分别给的分数，其中五个满分，只有最后那个扣掉一分。齐教授，应该是您最后做的决定，能不能解释一下？”
语气中已经透着不满，齐教授是专门从华夏文学院请来的专家之一，负责对争议作文做最终评定。
“咳。”齐教授咳嗽一声，拿过那份试卷重新看了一下。
“唉，真不可思议，这笔字竟然出自一名高中生之手，已经透出大师风范了。”
张在兴敲敲桌子：“齐教授，我问的是作文的事！”
“好吧，我给你们解释。”
齐教授目光依旧停留在试卷上，摇着花白的脑袋说道：“当初我看到这篇作文，也马上就想给他满分，如果这篇作文加上这手字体，还不能得满分的话，其他考生更没有得满分的资格。”
“但是我忍不住去看了他前面的题目，竟然发现也是全对！”
“我们都知道，国文试卷有很多主观部分，有的拿不准就需要讨论，结果所有老师都给满分。”
“那么，这份试卷就是完美的。”
张在兴皱眉道：“既然完美，为什么还要扣掉一分？”
齐教授叹口气：“因为大道有缺，算是我的一个人生态度吧，如果张组长你不赞同我的判定，可以解除我的阅卷资格。”
张在兴愣了：“只是这个理由，你就扣掉他一分？那你知不知道，这位考生其它三份试卷也是满分？”
这次轮到齐教授发愣。
在场的几位老师也面露吃惊之色，那岂不是说，如果这一分没有扣掉，今年高考就要有一位全科满分的考生？
这……还是人吗？
“哈哈，”齐教授忽然大笑起来，随后说道：“这下我更觉得扣掉这一分是明智的了！”
“你这是迷信！”张在兴气哼哼道，“这件事我要向部长汇报，由他最终决定，我也无法定夺。”
确实比较扯，高考判卷竟然扯到了圆满上面。
就拿吃饭的碗来说，华夏民间很多地方，吃饭都不用带豁口的碗，认为预示着生活的不圆满。
而本来对生活很满意的人，看法却恰恰相反。
比如明朝的嘉靖皇帝，用膳时，要先把完好的饭碗敲个豁口，认为无暇必毁、月满则亏。
作为争议作文的最后判定人，齐教授的意见还真不能无视。
整个阅卷组也只有一条通往上级的专线。
打完电话，张在兴颓然道：“就按这个分数公布吧。”
第六十七章 新闻第三弹
几名初中生模样的少年勾肩搭背，走进一家网吧。
刚一进门就傻眼了，以往这个时间段都会有十几个空位，今天早已是人满为患了。
最奇怪的是，大部分来上网的同学身后，站着的好像是家长，里面熙熙攘攘，跟逛菜市场似的。
“这是怎么了，开始流行带着父母来玩英雄？”
《英雄》是国内一家网络公司在年初推出的一款网络游戏，客户端大型多人角色扮演的在线游戏，操作简单，互动性强。一现世就征服了所有人，纷纷抛弃街机走进网吧。
推广期的一个月内，在线人数就达到300多万，如今更是风行华夏。
特别是暑期将至，大街小巷新开的网吧如雨后春笋，屏幕上一色的游戏界面。
不过今天情况明显不同。
“老板，这是怎么了，今天这么多人？”
吧台小哥看看他们，努努嘴道：“没看人家都跟着爸妈么，今天是高考公布成绩的日子，都是来查分的。玩游戏的就得让让，你们要不了几年，也会和他们一样的。”
“噢，这么回事，我说呢。”
一名少年回头道：“走吧，我等不及了，再升一级就能拿上龙纹剑了，我们换家网吧去！”
吧台小哥也不阻止，换别家同样也没位置。
如今电脑还算是大件，普通人家尚不多见，今天哪家网吧都爆满。
……
五月二十四日，上午八点。
一直在不停刷新页面的考生，忽然发现眼前一变，成绩查询开通了。
“小哲，开始了！”母亲杨欣大声提醒道。
沈哲道：“妈，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超不出我的预估。”
杨欣照他肩膀上就是一巴掌，急道：“快点，语菡还等着呢！”
“好好好，麻利的……”
身后，沈家加上林家六口人全在，盯着电脑屏幕，连上班比较准时的沈明诚和黄心兰，都难得迟到一回。
买了两台畅想笔记本，不过林家目前没接通宽带，七点就来到了沈哲书房等待。
沈哲把自己的考试号输入查询框，回车后一下子愣住了。
“嚯，749！”
杨欣哎吆一声，冲上去凑到屏幕前仔细瞄：“小哲啊，你是不是输错号了？”
沈哲挠挠嘴角，他也有些意外。
本来心里预估总分大约745左右，如果没有变态人物，拿个本区状元还是很轻松的。至于满分谁也不敢保证，特别是国文这门考卷，判卷老师带有很大的主观性，好像没听说谁拿过满分的。
他不知道的是，那一笔顾体字让他占到极大的便宜。
只要答案符合，国文判卷老师看到后，全都不约而同的给了满分。
林语菡在后面，小嘴张的老大。
黄心兰也不敢相信：“只扣一分？那不是其它三科都是满分，小哲，你真没输错考试号？”
“妈，黄阿姨，这不我的名字在上面的吗？”
意外归意外，沈哲并不是特别吃惊，可能运气也占了一部分。
沈明诚吐出一口气，他刚才也挺紧张的，虽然儿子成绩一直不错，但没出结果前一切都有可能。现在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马上催促道：“好了，快帮语菡查查吧，都考上才好。”
黄心兰和林远志也忘记了沈哲的事，扭头问道：“语菡，你考试号多少，快告诉小哲。”
“黄阿姨不用问，我知道。”沈哲道，一边迅速输入林语菡的考试号。
“国文138，英语142，数学148，自然296，总分724！”
林语菡小嘴马上撅起来了。
这个成绩和平时差不多，发挥很正常，不过想起刚才沈哲的分数，就偷偷瞪了他一眼。
这次高考沈哲可是花了大功夫的，在外挂帮助下，务求做到尽善尽美。
“好了，这下他们俩都没问题，你们慢慢聊，我去上班了，这就迟到了。”沈明诚说道。
黄心兰对女儿的成绩很满意，只是看了看沈哲，眼神古怪。
等要上班的三人走后，杨欣欣慰的看看儿子：“还真让你考个状元，你们沈家祖坟冒烟了！”
这个分数拿个本区状元是肯定的。
沈哲哭笑不得：“妈，是我们沈家才对吧？”
“我可不姓沈！”杨欣看起来浑身都轻松很多，转身向外走，“中午想吃什么，说罢，我下楼买菜去。”
……
每年这一天，整个华夏都很躁动。
作为目前全国第一大考，高考制度实行数十年，除了老一辈外，基本上每个人都经历过这一关。
尽管有很多这样那样的问题，批判的声音从来未绝，但似乎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才选拔制度来替代它。
查完成绩的考生，有兴奋，有沮丧，也有不忿想申请查卷的。
接下来的几天，连媒体也围绕着这件事，各区状元，满分作文，奇葩考生……
二十四日的晚报，已经开始刊登与此相关的消息，标题加粗加红。
沈哲：749
一个名字，一个数字，短短时间就传遍半个华夏。
“额滴神哪！”
“儿子快来看，明年你也要参加高考了，向这个人学习学习！”一个母亲喊着复习功课的孩子。
“老张，听说了吗，今年的状元简直神了！”
“这还能没听说，我家孩子也是今年高考，查分的时候就看到了。”
“唉吆，对了，你家小明考了多少？”
“670多，唉……”
“咦，不错啊，我们这片又要出个大学生了咧。”
“不错什么呀，比人家少了80分，太好的学校是不敢想了。”
“这……”那人估计想说，这能比吗，不过当着孩子的父亲，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网上——
“唉吆喂，老天爷，吓死偶咧！”
“完了，这年头考试之王都不算啥，满分才是追求。”
“考神出巡，诸邪退避！”
“特么的，也就考神能称呼这货了，沈哲是吧，妈妈拿他教训我一天了，我和你不共戴天！”
“楼上淡定，不能和他比，要和你当初的妈妈对比……”
“我就想知道，那一分是怎么扣掉的？”
“是哎，要是能考750分，以后的高考就没人敢叫状元了，变成他专属称呼算了。”
“状元沈？听上去不错。”
“不关我事，反正我666，本区重点毫无压力，大学，我来了！”
……
第二天，全国各大媒体头条几乎都是一个人的名字。
这个分数实在有点吓人，高考历史上的最高分，当初那位98年的荆南考生就已经被惊呼天人。
晚上，沈哲收到责编苏薇的信息。
“小沈，你还真是文曲下凡哪！”
沈哲笑眯眯回道：“当初你不是不信吗，现在信了吧，天上太冷，凡间来转转。”
“好吧，我信了，这回你可在全国都出名了。”
“可惜你不是娱乐明星，要不然只靠这么一回，就能大红大紫。”
沈哲的笔名又是出版又是连载，也不过在读者中间有了一些名气。就算因为评选皇家文学奖的关系，在网络上的名气更大，也无法和这次引起的轰动相比。
家中有学生的家长无不瞠目结舌，和街坊邻居闲聊时，都把沈哲挂在嘴上。
“苏姐，我可不想当明星。”
“这可由不得你，对了，你什么时候公布和桃花岛主的关系？”
沈哲想想说道：“听凭自然吧，总不能出去喊一声，我就是桃花岛主，快来膜拜我吧，不像话是不？”
对面的苏薇也被逗乐了。
“很快大家就会知道了，到时候对杂志社好处也不少，发行量估计又会增长很多。”
沈哲笑道：“那你帮我问问钟哥，稿费是不是要提一提？”
“你不说钟总编就想到了，正在向公司申请呢，不过我现在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沈哲一愣，他不过是开个玩笑。
和哪家杂志社合作是看个态度，不过涨稿费也很好，回道：“那帮我谢谢钟哥。”
第六十八章 街坊邻居小朋友
几乎全华夏都知道了沈哲这个名字，紫薇小区的邻居也不例外。
傍晚的时候，沈哲在书房看书，林语菡也在忙着设计《舒克和贝塔》新稿子。
这时就听门外咚咚咚有人敲门，把屋里加上杨欣三个都惊动了。
沈哲和林语菡出了书房，看到杨欣正向门口走去，一边口中道：“这谁呀，不会按门铃啊！”
开门一看，杨欣唉吆一声：“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门外的是李大爷。
看到门开了，他先是哈哈笑几声，然后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乐乐也来啦，告诉阿姨，怎么没去幼儿园哪？”杨欣蹲下身逗弄男孩。
乐乐笑着躲开，绕到爷爷身后藏起小脸。
杨欣笑骂一声：“小东西，还学会害羞呢，比小哲小时候老实多了。”
“扑哧！”林语菡笑了。
沈哲：“……”
李大爷看到沈哲在家，眼睛一亮，从怀里摸出一个红包递了过来。
沈哲疑惑道：“李爷爷，您这是？”
“给你就拿着！”李大爷上前把那个红包塞进他怀里，中气十足，“你这小子，这么大喜事躲在家里，要不是楼下听老黄的孙子说起，还不知道有这事。”
沈哲有点明白了。
华夏学生考上大学时，邻里亲戚都会随礼，有的直接叫做贺礼，有的地方叫喝茶钱。
和结婚大喜上的份子钱差不多。
不过这规矩乡间比较盛行，城市人邻里关系稍显冷漠，随不随礼看人看关系。李大爷是个热心人，整个小区都很有名，谁家都什么喜事都爱掺乎掺乎，沾沾喜气。
“李爷爷，您知道我高考的事啦？”
李大爷嗨一声道：“这还能不知道，楼下正传呢，我先上来拔个头彩。”
沈哲愣愣：“什么头彩？”
就见李大爷抱起小孙子，硬是送到沈哲怀里，口中道：“让乐乐和文曲星亲近亲近，将来也考个状元！”
林语菡：“……”
沈哲也很无语，手忙脚乱接过小乐乐，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是不是要说些什么？”说完就想抽自己嘴巴，又不是领导视察，看完小朋友还带讲话的。
李大爷大咧咧摆手道：“不用，多抱一会就行！”
杨欣假意道：“您这事整的，现在只是分数下来，录取通知还没到呢！”
沈哲忙低头，妈，您这话太假了吧。
李大爷也愣住：“不是说只差一分就满分了吗，这也会考不上？”
杨欣也觉得话有点过分，忙去开冰箱：“太阳还没下去，怎么就带乐乐出来了，我拿块西瓜给他。”
打开一看，扭头气道：“还剩三块呢，怎么都没了？”
沈哲扭扭嘴：“早就被我啃了，对了，语菡也吃了一块……”
林语菡小脸一红。
杨欣关上冰箱，从茶几下面拿出钱包，说道：“你吃了就下去再买，反正小区门口就有，跑着去。”
沈哲把乐乐放下来，拿着红包道：“妈，这……”
“噢，那是你李爷爷的心意，收着吧，要记着李爷爷的好。”
李大爷道：“哈哈，这就对了，乐乐，去找哥哥，让他带你一起去，多亲近亲近。”
沈哲无奈，只好再次抱起乐乐。
正要出门，楼道里传来一阵喧哗声，快上到三楼了，恰好沈哲开门。
“小哲在家呢，正好。”
“小哲，这可是大喜事，你妈在家吗？”
是小区里和母亲相熟的四位阿姨，身后还有两个小孩子，一个看样子十三四岁的少年。
沈哲根本不会和同龄孩子玩耍，只记得这名少年大名叫黄志俊，就是李大爷口中老黄的孙子。
“阿姨，您们怎么来了？”
沈哲连忙把们敞开，退回屋里，让七八个人都进屋说话。
一位阿姨道：“平时就听说你和语菡成绩好，还不知道这么好，早就该让志俊跟你多玩玩，老是跟那帮孩子踢球瞎跑，过几年高三了才愁呢。”
这是黄志俊的母亲，说话间带着懊恼。
沈哲心道，让我和这帮小子玩？还是别了，真玩不到一起。
他也就在长辈面前还像孩子，在小区一群少年眼中绝对是个异类，平时对面打招呼都有面对家长的感觉。
想说话都说不到一起。
“咦，李叔，又是你先到！”一位阿姨说道。
李大爷得意道：“那是，小哲都抱着我家乐乐好一会儿了，文气沾了不少！”
屋里人全都无语，老辈人的心思理解不了。
杨欣连忙从里间拿出几个小板凳，招呼几个姐妹坐着，至于两个小孩子随便跑。
黄志俊已经上了初二，极有眼色的缩到沙发角落数圈圈。
“你说，你是怎么教的孩子，成绩这么好！”话匣子一打开，李大爷也去数圈圈了，逗弄两个小孩子。
一说起这事，杨欣忽然就脸上放光，姐妹面前极有面子。
今年全国的母亲，她绝对是最有面子那个。
沈哲怀疑母亲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出，要不然怎么连电视都没开，连续剧都不看了。
看这架势准备使劲聊呢。
听从母亲的指挥，跑到小区门口买回来水果招待客人，这时候杨欣才讲到沈哲上小学的事。
然后他就被李大爷拉着，侃起了《西游记》中的情节。
说到长生不老，就扯到神仙上面。
“李爷爷，神和仙是不同的。”沈哲原时空从网上见过多少段子，侃晕李大爷毫无压力。
李大爷一愣：“神仙就是神仙，咋还会不同咧？”
沈哲道：“共同点是他们都有法力。”
“但是，神是有编制的仙，就好比神是政府公务员。”
“仙是没有编制的，属于体制外的一群人，但是他们有文凭，得到了认可，属于贤达和精英一类的存在。”
“如果拥有法力，但没有文凭，就得不到认可，那就只能称之为妖了。”
一番话把李大爷听得一愣一愣的，连几位阿姨和黄志俊都听的津津有味，气得母亲直瞪他。
李大爷阻住沈哲，抓抓脑袋：“你等会，再从头说说，我没记住。”
沈哲哑然，估计李爷爷是听入迷了，想把这番话记在心里，和他那帮老伙计闲聊的时候吹牛。
到沈明诚下班回家，屋里已经挤了二十多人，都是闻讯前来贺喜的邻居。
一番恭喜，在李大爷的催促声中，接着往下侃。
沈哲不得不开起讲座，专挑原时空网上关于《西游记》的新奇观点。什么神与仙的异同啦，什么狐狸精是死的最冤枉的妖怪啦，什么猪八戒对高小姐的相思之苦啦……
到最后连母亲杨欣都听入迷了，忘记了无声炫耀儿子成绩的事。
林语菡开始还以为沈哲在李大爷面前胡说，听着听着，发现挺有趣的，也蹲在一边听得投入。
林远志夫妇下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知道林语菡也考了700多分，没准备小丫头贺礼的邻居，说明天补上。
反正这个分数录取是一定的了。
只有李大爷不太高兴，本来想用这小子的话在老伙计面前吹牛的，现在已经扩散的太广，吹不成了。
不过看到沈哲一直抱着小孙子，心里舒服多了。
沈家这小子是不错，但也比不上自家孙子，将来也能考个状元就好了。
晚上快九点的时候，人群渐渐散去。
李大爷恋恋不舍的把小孙子接回去，邀请沈哲明天参加老伙计讨论会。
家里只剩下一家三口。
沈哲手里拿着一小摞红包，翻来覆去的看，拆开数了数，一共三千多块华夏币。
递给母亲，杨欣却道：“你收着吧，过几天咱家也得去给别家送钱去，小区好几个高三学生呢。”
那得等通知书下来了，不像沈哲，没有落榜的可能。
第六十九章 易学大师
杨欣很快简单弄点晚饭，说了今天太晚，明天再好好庆祝一下。
吃完饭后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沈哲帮忙端盘子的时候，不小心摔碎了一只。
放在以前这就是毛手毛脚，今天就当是碎碎平安了。
父母休息了，沈哲却暂时不困。
坐在电脑前随意浏览最近的新闻，不少都是关于全国各考区几名状元的事，他的最多。
还有少部分网友对沈哲同学少掉的这一分很惋惜，没希望也就罢了，现在只差这么点就是完美，很令人遗憾。要是那个沈哲考个满分多好，简直能作为华夏高考的代言人。
沈哲心里本来没什么，看到这些议论竟也有些触动。
成绩在这里，他就能确定客观题部分没有什么错误，应该是评卷老师在主观题上扣掉的。
这没法说理，既然带有主观性，扣掉也就扣掉了。
想了一会，忽然自嘲道：“两辈子的人了，怎么还有这种执念？”
……
民众对那一分的怨念，也只是追求完美心态的自然体现，说说而已。
但是，第二天考试组爆出的一条消息，却引爆了舆论。
原来今年高考是可以出一个满分考生的！
就因为国文评卷老师的一句什么狗屁月圆则亏，硬生生的拿掉一分。
不管是唯恐天下不乱，还是真的想补回这一分凑个圆满，媒体掀起了讨伐那位齐教授的风潮。
网友也跟着凑热闹。
“简直莫名其妙，当然是完美的才是最好的，姓齐的教授搞什么鬼？”
“什么教授啊，这不误人子弟吗！”
“个人感觉没什么意思，就算改回来，也已经不完美了……”
沈哲也没预料到真相是这样的，看看到外界的态度，反倒觉得昨晚的想法有点可笑。
母亲杨欣差点跳脚：“这是什么教授，害人不浅！”
沈哲安慰道：“妈，我已经是华夏高考历史上的最高分，您还不满意啊？”
“我是说这个姓齐的，”杨欣气哼哼的，“干什么的？为什么能做主扣你分数，差一分和满分能一样吗？”
沈哲道：“新闻上不是说了，他是争议作文的判定人。”
“儿子，咱们去查卷！”杨欣忽然来个个主意。
沈哲苦笑道：“妈，您就得了吧，信不信我真去查卷，外界马上调转枪口针对我。”
杨欣愣道：“这是为啥，他们不是都在为你说话吗？”
沈哲摇头道：“那是我没吭声，我如果也对这一分表现的耿耿于怀，他们马上就会觉得我太不知足。都状元了还不依不饶，这样的人您也看不惯吧？”
杨欣想了想，点头道：“也是，那就这样算了？”
沈哲摊摊手：“还能怎么办？”
……
考生本人保持沉默，齐教授却很快被人挖出了老底。
齐景阳，华夏文学院资深教授，文学理论研究专家，国内著名易学大师。
“哇，很牛啊！”
“那又怎么样，教授也不能随意安排别人的命运？”
“晕，说的太严重了……”
“一点都不严重，假如那个沈哲只是正好达到录取线，这下岂不完蛋？”
尚未解散的考试组面临着舆论压力，齐景阳不得不出来接受媒体采访，给考生和民众一个交代。
因为华夏崛起的比较早，对传统文化破坏并没有原时空那么严重，此时的华夏人还是比较传统的。虽然心有不满，要的也只是一个解释，有时候，公平也就是一句安慰而已。
齐教授只解释了一句：“有大者，不可以盈。”
“什么意思啊？”
“装神弄鬼吧，有谁知道这老头什么意思？”
这时候教授在民众的，心里地位还是很高的，不像原时空新世纪后什么教授、专家的，一露头就成过街老鼠。
很快有研究过古代文化的人出来科普。
……
沈哲在网上查询了齐景阳的身份，又听了那句话，隐约猜到他的想法。
释然的同时，未免觉着这老头有点可爱，研究完典籍之后，估计平时都拿来做生活指南。
这位齐教授说的话出自《序卦传》。
《序卦传》是“十翼”之一，夫子及其弟子为《易经》作的十篇传，意思是为《易经》插上十只翅膀。
《易经》也称《周易》，是华夏文化的总源头，被称为设教之书。
沈哲之所以了解这些，不是他专门研究过易经，而是原时空看过台湾曾仕强先生的视频讲座。
曾老先生对这部著作很精通，更难得的是，他还能应用在工作生活当中。
八十多岁的老人，一副红尘仙人的模样。
“有大者，不可以盈”是《序卦传》中对谦卦的释义，谦卦是易经六十四卦之一。
当然，这里的卦和算命算卦没有任何关系。
易经中，每卦都有六个爻，就是平时经常看到的六根棍棍排在一起。连着的棍棍叫阳爻，断成两截的棍棍叫阴爻。每个爻都有爻辞，爻辞是对爻的解释。
通常来说，卦名听起来很好的，都会有一两个爻辞给人警惕；听起来不太好的卦名，又会给人一些鼓励。
听曾仕强先生说，易经六十四卦，其中谦卦是最好的一卦。
因为它六个爻的爻辞全都是好的——吉、贞吉、吉、无不利、无不利、利用，六爻皆吉。
所以谦卦在易经六十四卦里面，是非常特殊的一个。
受谦卦影响的华夏人也好，原时空的人也好，都认为谦虚是美德。
相对的，满就是不好，不可以盈。
和老子说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意思差不多，有余就损你。
金庸就在作品中的九阴真经里引用过这句话。
这些追其根源，都源自《易经》。
……
沈哲笑笑，猜测齐教授家庭生活会很枯燥。
理论研究是一回事，可全都在生活中照做就难了。
如果能把易经研究到一定程度，并且日常生活中习惯性的应用，外表应该像曾仕强先生那样，有出尘之意。
当齐教授的学生也会有些奇怪。
坏学生他会鼓励你，好学生反而往往受到打击，怕你才高自诩。
学生最讨厌的一种老师。
忽然想起在论坛连载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上传一章后就没去看过了，这都四五天了吧。
登上“说文评书”论坛，果然催稿的网友快疯了。
“岛主还活着没？”
“快出来更新，不然砸你家玻璃啊！”
“不要催了，岛主还要连载《龙虎斗京华》，话说六月的杂志还要等一个周，心焦。”
“是唉，作者是需要灵感的，多花点时间才能写出好文。”
沈哲差点泪流满面，两个时空很少见到为作者说话的读者。
如果是网络小说连载，四五天生不见人，弃书的不知道有多少，幸好还没有网络站。否则，自己肯定忍不住去发上几部原时空的红书，过过做大神的瘾。
没说的，打开文档开始码字，反正也不想睡觉。
蔡先生的文里奇怪的标点和符号很多，码起来很慢，沈哲就这毛病。
脚底下有个垃圾，就当没看见，还要母亲收拾。但论起码字正好完全相反，看不得一点瑕疵。
当初做网络写手时就是这样，读者看到内容的时候，他已经检查过两遍了。
被催急了，来个眼不见为净。
读书也这样，尤其是翻译文学，纠结于大殿外面的过道，应该翻译成“走廊”还是“回廊”一类的琐碎细节。
如果读一部历史著作，看到描写文人走光，露出白皙的屁股，就觉得改成白皙的臀部更好。
码完一章都午夜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去练了一会书法。
只要是和文相关的事，沈哲能忍受麻烦。
第七十章 歪楼了
七点半沈哲就被母亲赶了起来。
出门一瞧，今天林语菡换了一身装扮，正坐在客厅吃早饭。
纯棉白色t恤，淡蓝色薄牛仔，如果不是身材规模渐成，看上去反而年纪更小了。
“语菡，早，今天漂漂啊！”沈哲半睁着眼打个招呼。
“大懒虫！”
沈哲抬头看看表，嘟囔道：“还不到八点啊，我再去睡会。”
“你敢！”杨欣正好走到他身后，闻言训斥道：“赶紧去洗簌，吃完饭出门有事。”
“那好吧……”
洗簌完毕精神很多，林语菡已经吃完了。
沈哲一边啃着包子，口齿不清问道：“妈，什么事啊，非要出门？”
“你想烂在家里呀，”杨欣看看儿子，面带不满，“今天二十六了，不是说下月初一要参加典礼吗，不买身衣服怎么行，上了电视多丢人。”
沈哲转转眼珠，很快吃完东西，起身去书房。
杨欣急问道：“唉，你干嘛去？”
沈哲愣道：“去书房呗，要不然我还去睡觉？”
“赶紧走了，趁现在太阳还不高买完东西回来，就没你事了。再等两小时，出门晒死人。”
沈哲想了想，到书房抽屉里拿出那张存稿费的卡，回来递给杨欣。
“妈，用钱从这卡里取吧，我也没用。”
安贫乍富往往让人不知所措，就像买彩票中了头奖的感觉。
沈哲记得看过一本书叫《彩票的人生教训》，作者忘了是谁了，里面就说巨奖得主大都在五年内破产。
或挥霍，或投资失败，落得最终处境还不如以前。
他手拿一千多万华夏币，也和中大奖差不多，收益远远超过付出。
如今国内私家车还没有泛滥，沈哲拿到稿费后曾提议给父亲买辆车，开车去上班多拉风。
结果被沈明诚好一通教训，然后又被杨欣数落一番。
杨欣没接，打开钱包好几千块，说道：“你爸的工资都花不完，你那钱留着娶媳妇吧。”
“要不，语菡你收着？”
说完直想抽自己嘴巴，果然，两个女人全都瞪眼。
就算母亲认同了这个未来媳妇，当着她的面让林语菡管账，纯粹自个找抽。
沈哲缩缩脖子，一溜烟跑书房去了。
“反正你们知道我的号码，不用我去，一样能买到合适的。”
逛街那是绝对不去的，上次陪母亲去新街就受了老罪，现在再加上个林语菡。
林语菡对各式各样的衣服都感兴趣，要不然也不会喜欢服装设计。
无论两个女人怎么威逼利诱，沈哲就是坐在椅子上不动弹，无奈只好撇下他一人在家。
……
高考是最近的社会焦点，而高考状元就是焦点中的焦点。
齐景阳教授的一句话，显然无法浇熄民众的怨念，渐渐开始质疑某些教授的人品。
这时，湘南教育部门某位公务员匿名在《湘江周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
——《高考状元并不杰出》
文中公布了一份最近几十年，历届各考区状元的职业发展调查报告。
数据显示，他们大部分都成了大学教授，甚至有的是博士生导师。还有的进入了职场，占据中高层职位。少部分曾经的高考状元自主创业，取得了不小的成就。
最让人们惋惜的是95年的一位女生，毕业后选择到米国继续深造，最终自杀，原因不明。
状元们取得的成就似乎不低，但看到这份数据的民众很是失望。
远低于他们曾经的心理预期，既然是状元，那就要做的比所有人都要好，否则就令人失望。
他们都没能在职业生涯也做“状元”，取得赫赫威名。
状元情结是华夏千年科考制度积累下来的。
“高考状元”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好像表示他们的生活一定会不平凡。
“但此状元非彼状元，现代高考状元和科举时代的状元不同，不要过于在意一个名头。”
一位教育工作者也发声道：“能在全国近两千万考生中占据鳌头，高考状元都是天才，更重要的是他们同样付出了很多努力。考生中的天才有很多，但状元每个考区只有一个，也带有一定的偶然因素。”
这番天才论一下子把民众议论的方向转移了。
“特么的，我不是天才，也就是说我这辈子都考不成状元？”
“我认为这位不敢透露姓名的老师说得对，当初我上高中那会，学习也很努力，可成绩就是比不上坐在我前面那个家伙。我做一道题花十分钟，他刷刷刷，不带打磕的，气的要命，这不是天才是什么？”
“你们都没明白他的意思，没看说么，天才也是要努力的。”
“我看你才是没明白，如果我不是天才，努力学习也没用？这完全是消极观点，对教育行业不利。”
“就是，太打击我们了！”
事实上国内很多人内心都信命，孩子是否聪明，那是天生的，命运的一种。
当然信的不像南亚三哥国那么严重，什么这辈子过得越惨，下辈子生活越好，太扯了。
这番天才的说法招致教育界猛烈抨击，简直是反教育的观点。
但很多家长都情不自禁看看自家孩子，聪明伶俐的，开始欢天喜地。看起来笨头笨脑的，父母就开始担心。
“不是讨论那个沈哲是否该得满分的事吗，怎么扯到天才上去了？”
“因为他就是天才呗，那么多锥刺股的考生，你见过有人能全科满分的吗？”
“反正我觉得今年请姓齐的教授做评卷老师，是考试组的失职。”
“姓齐的把个人处事原则代入评卷工作，有违师道。”
“严重了，国文本来主观题就多，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别的老师都同意满分，齐教授说的也在理。”
“估计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考生了。”
“不可能了，姓齐的在一天，我们就别想考满分，明年我就高考了，哭死。”
“噗，你确定你能考149？”
沈哲又被扣上一个天才的帽子，民众自发为他鸣不平，讨伐齐景阳。
……
杨欣和林语菡回来了。
“看看，这是语菡为你挑的，本来我想给你买件衬衫的。”杨欣从纸袋里掏出新买的衣服扔过来。
一件t恤，白色的，款式也很好。
“妈，你要把我打扮成大龄青年吗，这件挺好，简约而不简单。”
林语菡咦了一声：“这句很好啊，能做广告词。”
沈哲一愣，哦，本来就是广告词嘛。
趁母亲离开的时候，沈哲鬼兮兮凑过去：“语菡，这是情侣t恤吧？”
林语菡脸色一红，抓起旁边的纸袋砸向他的脑壳：“情侣你个头啊，不想要送给我爸穿！”
“哪个爸，貌似我们有两个。”
“……”
林语菡跑去了书房，沈哲拿着新衣服呆了一会，猜测挑选和她身上差不多的款式，是不是有意的。
上午的时间特别短，做饭的当口，客厅电话响了起来。
林语菡探头进来：“阿哲，去接电话。”现在林语菡真的快成老沈家闺女了。
“哪位啊？”
“是沈哲同学吧？”
听上去是一个老头，叫自己同学，沈哲迟疑道：“您是任校长？”
“是我啊，”任校长笑呵呵的，“沈哲同学，成绩知道了吧，明天有空的话，能来学校一趟吗？”
“任校长您好，我一直有空，能问问什么事吗？”
任校长道：“是这样的，高一高二的学生也快放假离校，学校知道你的成绩后，想请你来给他们做一次演讲。这次你可为学校争光了，很多家长都打电话问我们的招生要求呢，呵呵。”
听起来这位老校长心情很好。
沈哲皱眉道：“可是任校长，我不会演讲啊，再说我这也不算什么，都是学校教得好。”
任校长心里那个舒坦，电话中口气却变得严肃起来：“怎么不算什么，你可是学校有史以来，不，全国有史以来的高考最高分，无论如何也要给学弟学妹介绍介绍经验！”
好吧，刚才是商量，现在口气直接开始命令了。
沈哲只好答应下来。
“任校长，到时候我讲不好，你可不要怪我。”
“没事，我让人帮你准备讲稿，没信心照着念也行！”
正要挂电话，那边任校长又来了一句：“对了，穿正式点，到时候有领导和媒体在场。”
沈哲苦笑，总算明白校长的心思，敢情还是为了宣传学校。
也是，今年紫薇高中放了个大卫星，学校不利用机会好好宣传一下才奇怪了。
但他只能答应下来，毕竟是母校。
既然媒体找到学校，真实身份也必然会出现在公众面前。
第七十一章 宝宝，你真聪明
独自走在校园里，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看着学弟学妹兴奋的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知道他们是因为漫长的暑期将至，可以尽情玩了。
听说今年新出的那款网游超火爆，不知道多少人十年后满是唏嘘。
就像《那些年》中的结局，又是忧伤又是怀念。
远远看见图书馆门口站着十几名记者，都扛着摄像机，肯定是为了逮他。
沈哲有些恶趣味的绕过去，从他们面前走过，记者们当他不存在，眼神一直盯着办公楼的方向。
紫薇高中的图书馆其实没什么用，里面的藏书虽然不少，却禁止学生进去。听上去有些搞笑，但老师和家长估计都不愿意让孩子去看那些他们眼中的闲书。
只有一楼的大会议室有机会进入，平时召开一些表彰会什么，能容纳近两千人。
沈哲直接去了办公楼的校长室。
“我们的小天才来了！”任校长看见沈哲敲门进来，起身笑呵呵的说道。
沈哲道：“任校长好。”
看到班主任范思哲也在，沈哲立即去打招呼：“范老师您好。”
范思哲拍拍他的肩膀：“沈哲同学，做的很好！”
语气有些激动，来到紫薇高中的第一年，恰好遇见沈哲这样的学生，作为班主任也在教育界名声大涨。
沈哲笑道：“是范老师您管得严。”
“呵呵，我可没管过你，你也不需要人管，我见过最省心的学生了。”
校长室里有五个人，除了任校长和范老师外，最显眼的是一位中年人，看上去一脸官相，他身后站着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沈哲不认识他们，还有一名中年妇女也不认识，不过好像在哪里见过。
任校长笑着说：“沈哲同学，这是我们中海教育部门的章局，专门来看望你的。”
沈哲腹诽，是您请来的吧，我有什么好看望的。
“沈哲同学，你可为中海争光了，今年最大的状元落在中海，市长都被惊动了，指示我们表彰你呢！”
中年人这时才起身，准备上前和沈哲握手，可能觉得不妥，中途也换成拍肩膀的动作。
“谢谢章局。”
任校长笑着道：“学校也准备了奖学金。”
章局忽然道：“沈哲同学，上大学家里有困难吗？除了奖学金还可以申请助学金，不要不好意思说。”
任校长也道：“对，这样的天才学生就应该全心投入学习当中。”
沈哲拒绝道：“助学金不用的，我家里条件挺好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没问题。”
“那就好，”章局看向任校长，“老任？”
任校长马上反应过来，却是看向那名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走过来，递给沈哲一个信封，笑眯眯的说道：“沈哲同学，收着吧。”
信封也没封口，沈哲打开看看，是一张支票，十万。
“这是……出场费？”
“哈哈……”校长室里的几个人都大笑起来。
“老任，你这个学生可不一般，将来成就也不会低噢。”
经过中年妇女的解释，沈哲才明白这就是刚才那位章局说的奖学金了，市里和学校共同发给他的。还真够大方的，这时他才想起，这名中年妇女好像就是学校的会计。
想了想，不客气的收下来。
书中自有黄金屋，说的真不错。
……
图书馆大会议室早就坐满了学生，后面还有不少闻讯前来的家长。
都想看看沈哲这个差点考个满分的变态学生，长得是怎生模样，是不是身长八尺，腰围也是八尺。
沈哲几个人走进来的时候，立即就被挤在门口的记者一阵猛拍。学生和家长的目光都绕过前面几人，落在最后的沈哲身上。
“这就是沈哲？”
“长得和我差不多嘛，没什么奇怪的。”
“差远了好不好，比你秀气。”
“唉，这个演讲是什么玩意，赶紧结束吧，我今天要升到58级……”
学生们窃窃私语。
沈哲当然不是身长八尺的怪物，因为比较仿杨欣，有些男生女相。
据说生有这种面相的都是牛人，最好的例子就是原时空的太祖，那多牛啊，明星中也有张国荣这样的。
当然不是娘娘腔。
任校长先走上台：“同学们，今天你们的学长，学校的天才学生沈哲再次回到母校，我们请他来和大家分享学习经验，掌声欢迎！”
沈哲手拿演讲稿走上去，这是刚才班主任范思哲塞给他的。
估计是怕他不懂演讲，在台上卡壳。
“同学们，我是你们的学长沈哲，一个月前还和你们一样在这所学校……”
家长们听的很认真，学生却不满意。
“这什么啊，又是开会那一套！”
“一会我就要睡着了……”
听着下面的窃窃私语，沈哲目光扫过稿子上的内容，范老师果然写的中规中矩，一般讲话的套路。
任校长起身，眉毛皱起，生气的看着学生。
校长的威严，在校学生还是一般不敢冒犯，很快大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
沈哲却没了继续往下念的心情。
既然不愿意听老话，那我就随便说说吧，所谓演讲也就那么回事。
看到沈哲随手把演讲稿抛在一边，闭着嘴看着台下的人群，马上又是一阵喧哗声。
“怎么回事，老任，没安排好？”
任校长头上出汗了，这些学生太不懂事了，没看见媒体在门口吗？
他本来想借沈哲来演讲的机会，好好把学校宣传一下，打造成国内知名高中，作为在任校长这辈子都值了。
现在似乎反而要在媒体上丢人。
扭头看看，果然看到那帮记者，正把摄像机对着沈哲和下面的学生猛拍。
范思哲也急了，不断给台上的沈哲打手势，让他不要理会下面的反应，继续往下念。
没上过台的人，果然要出问题！
这时，沈哲忽然笑了。
他身体忽然变得更加放松，双手撑在讲桌上：“好吧，我们重新开始！”
“咦，有意思啦。”
“还有意思？哈哈，这下校长要气死了！”
沈哲不管下面学生议论，继续道：“刚才校长说我是天才，最近也看多这个词，我是不赞同的。”
“至于什么学习经验，也是没有的。”
任校长的脸一黑。
坐在旁边的章局却饶有兴趣的看着台上，这个学生貌似很有想法啊。
学生们听到沈哲说不赞同校长，马上都低声笑起来。
“这个世上有天才，但不是我！”
后面的家长们都愣住，如今选拔人才就是高考，考的最高那个，肯定也是最大的天才，怎么不是你？
沈哲清楚如果不是有外挂，他连人才都不是。
“问一句，小时候谁的妈妈对你说过：宝宝，你真聪明！”
沈哲一顿，看着下面的同学。
“噗，这是什么话？”
“谁的妈妈没说过啊，现在我妈妈还这么夸过我呢，真逗！”
沈哲停了一会，继续说：“听到过这句话的同学就要小心了，它会成为伴随你一生的魔咒。”
“什么，太扯了吧？”
章局皱眉道：“老任，怎么不提醒他，教育的事能胡说八道吗？”
任校长真头疼了，没想到好好的演讲会变成这个样子，可现在也不能上去把沈哲拉下来吧。
沈哲此时也不顾下面的反应了，自顾自的往下说。
“听起来这句话像是良好的祝愿，却在你内心从幼时便压上一块大石。”
“是不是觉得从小学到高中，你的成绩排名一直往下掉？”
“小学第一，中学前十，高中就只能排在中等，甚至垫底，连考大学都有没希望？”
“你总会遇到比你更聪明的人。”
“将来也是一样，那时候会发现我原来并不聪明，那我怎么办？”
“你们或许羡慕我高考成绩很逆天，或许也有同学成绩很好对我不屑一顾，但谁知道今年我是怎么过的？”
这话虽然有些装逼，如果不是母亲关他一年，也不可能做这么完美。
下面家长老师们却不知道沈哲的情况，看着台上那名活生生的状元郎，最想知道的就是他怎么考那么多的。
议论声渐渐小了下来，直到整个大会议室只剩下沈哲一个人的声音。
范思哲若有所思，作为老师他也相信有天才一说的，有的学生怎么教都教不会，有的学生甚至不用教就能考出好成绩。但师德告诉他不能在学生中搞三六九等，内心却很认同。
沈哲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拿自己做例子，劝学总没错吧？
任校长脸色也好看了。
大约半个小时，沈哲结束了演讲，记者们马上围了上来。
第七十二章 迷糊的家长
“沈哲同学，你的话是对天才论的反驳吗？”
“沈哲同学，你考了高考史上最高分，难道不认为自己是天才？”
“你不向学弟学妹传授学习经验，是不是敝帚自珍呢？”
特么的，沈哲直想破口骂人，哪只耳朵听到我不想传授经验了，你用屁股思考的吗？
没办法，记者的问题他还真有点应付不来。
低头想了想，转身又上了演讲台，把那行“沈哲同学演讲会”擦掉，抓只粉笔拿在手里。
“我送一篇文章给你们吧。”
大家都愣神，有的家长还在思考刚才沈哲的话，因为在家里没少这样夸奖孩子。
小时候学会吃饭，幼儿园拿到小红花，或者考个一百分，爸爸妈妈谁不说上一句宝宝真聪明？
“金溪民方仲永，世隶耕。”
刚起身的章局又坐了下去，看到沈哲写出的几个字，咦了一声：“这字漂亮！”
范思哲早就知道沈哲有一手好字，却不奇怪。
沈哲忽然停笔，回头道：“也不要羡慕我写的字好，基本上每晚都要练习，时间长了谁都能写好。”
既然要装逼，就装个彻底。
原时空说起天才，读完义务教育的人，脑海里首先就会蹦出一篇文章——《伤仲永》
【金溪民方仲永，世隶耕。仲永生五年，未尝识书具，忽啼求之。父异焉，借旁近与之，即书诗四句，并自为其名。其诗以养父母、收族为意，传一乡秀才观之。自是指物作诗立就，其文理皆有可观者。邑人奇之，稍稍宾客其父，或以钱币乞之。父利其然也，日扳仲永环谒于邑人，不使学。】
【余闻之也久。明道中，从先人还家，于舅家见之，十二三矣。令作诗，不能称前时之闻。又七年，还自扬州，复到舅家问焉。曰：‘泯然众人矣。’】
前两段比较易懂，学生和家长基本上都能明白。
让他们吃惊的是沈哲竟然能用古体作文，除了那些专门研究的老教授，以前从没见过高中生这么做的。
“字太小了，快帮我念念！”有同学催促身边的好友。
“就是一个叫方仲永的人，五岁就会写诗，长大了泯然众人……哎呀，等会，我再看看，写古文的神人！”
范思哲最为震惊，他看的是文中的思想内容。
现在文章还没写完，也就是点题的部分还没写出来，忍着怦怦的心跳，眼都不眨的盯着沈哲手里的粉笔。
【王子曰：仲永之通悟，受之天也。其受之天也，贤于材人远矣。卒之为众人，则其受于人者不至也。彼其受之天也，如此其贤也，不受之人，且为众人；今夫不受之天，固众人，又不受之人，得为众人而已耶？】
本来沈哲想把“王子曰”改为“沈子曰”呢，想想放弃了，太过分了。
王安石的文章，总不能把名字都给改了。文章也只有300来字，把黑板占了大半部分。
“这一段是什么意思？”
“我也蒙着呢，看不太懂。”
同学们议论纷纷。
范思哲是国文老师，所以最激动，猛地起身，快步走上演讲台。
“沈哲同学，这是你写的文章？”
沈哲点点头。
“好好好，我看绝对能选入国文课本！”
沈哲一点也不意外，这篇文章带有部分古代背景，但留给人们的启示是多方面的，至今价值依然很大。
沈哲不想再多说，直接走下演讲台。
“沈哲同学，给我们解释解释最后一段，那是什么意思？”最后面有位家长大声道。
沈哲向范思哲指指，笑着说：“那是老师的职责。”
范思哲一愣，哈哈笑道：“当然可以！”
“这段话的意思是：仲永的能力是上天赋予的。天资比一般有才能的人高得多，最终成为一个平凡的人，是因为他没有受到后天的教育。像他那样天生聪明，如此有才智，没有受到后天的教育，尚且要成为平凡的人；那些不是天生聪明，本来就平凡的人，又不接受后天的教育，想成为一个平常人恐怕都不能吧？”
说完跳下去，来到任校长和章局面前，脸色涨红：“章局，校长，这篇短文绝对有资格入选教材！”
听了范思哲的解释，在场的都知道整篇文章写的什么了。
章局哈哈笑道：“我看对整个教育界都有指导意义！”
任校长兴奋的不行，连声道：“我们要把它刻在教学楼前面，不，挂在每间教室里面……”
记者们冲到演讲台前，把黑板整个拍进镜头。
转头想找沈哲的时候，忽然发现他已经趁人不注意，遛了。
……
当天，反应最快的电视新闻就报道了这件事。
沈哲在母校的演讲，那句“宝宝，你真聪明”加上一篇《伤仲永》，很快蔓延到全国。
去了演讲现场的媒体都是中海本地的，其它电视台也都纷纷转播。
迅速在所有家长和教育界引起轩然大波。
“啊，夸奖孩子也成了坏事？”
“宝宝今天没尿床，我刚夸奖了他，好担心！”
“我去，你的宝宝话都听不懂吧？”
“一个刚读完高中学生说的话，你们也信？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想想也是，如果世上有个最聪明的人，其他人肯定都不如他聪明，那么该怎么办？”
“你看的还是不认真，《伤仲永》不都告诉你了吗？”
“是啊，真是一篇好文章，家长和孩子都应该好好看看，就不会为是不是聪明担心了……”
教育问题是头等大事，谁都不敢马虎。
国内最大的电视台之一，星辰电视随即在晚间做了一个即时访谈节目，邀请了两位教育界资深专家当嘉宾。
担当主持人的就是那位《大师有话说》栏目的沈静。
“韩教授，对于沈哲同学在演讲中说的，不应该夸奖孩子聪明，您是怎么理解的？”
这是一名看模样快70岁的女老师，据说在某师范学校教了一辈子书。
“是啊，这位沈哲同学一席话，就让我们开始质疑天才这个词语了。不过我认为他说的有些道理，过多的夸奖会让孩子将成功归结到本身天赋上，而不是后天努力。随着时间推移，当有一天比不上别人的时候，那么又会把失败也归因于这方面，开始怀疑自身。”
沈静又转头问另一名嘉宾。
“费先生，对于这个问题，您的看法呢？”
费先生道：“我认为这位状元同学说的有些道理，但孩子需要鼓励，就离不开夸奖。或许过多的夸赞会让他们迷失自我，但是如果缺乏自信，也会变得自卑。”
星辰电视在国内覆盖率很广，很多家长都看到了这次访谈。
沈哲虽然是状元之身，毕竟不是专业老师，说出的话让家长们开始怀疑以往的做法，却不是百分百相信。
现在两位资深教育人士似乎也这么认为，立马就不淡定了。
“完了，我的孩子都十几岁了，小时候没少夸奖他！”
“韩教授说的我明白，那个费先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越听越糊涂？”
“是啊，或许？听起来夸和不夸都不好，那怎么办？”
……
“你说你，怎么在电视上胡说啊，教坏人家孩子可怎么办？”
一家三口吃晚饭的时候，正好看到沈哲演讲的视频回放，杨欣气的放下碗要揍儿子。
“妈，我哪里胡说了？”沈哲端着碗就跑。
沈明诚说话了：“好了，吃饭，我看小哲说的没错，孩子就不能夸。这不人家教授也说了，教不坏人。”
杨欣愤愤坐下，道：“那也不能这么说，以后嘴给我扎紧了！”
“听到没？”
沈哲忙点头，现在的身份确实不能在媒体面前瞎说。
铃声猛然响起，是客厅的电话。
杨欣气头上，沈明诚不动如山，沈哲只好颠颠的去接电话。
“你好，是哪位？”
“哈哈，沈哲同学吧，不打扰你们吧？”
沈哲道：“甄奶奶？”
“是我啊，刚才看到今年状元沈哲的新闻，和你一个名字，是你吗？”
沈哲看看母亲，杨欣目光早看过来了，说道：“看我干什么，跟甄奶奶说实话！”
“甄奶奶，是我，今年我也参加了高考。”
“哈哈，真是你啊，了不得了不得，原来孩子们口中的老鼠哥哥，竟然是今年的状元！”
沈哲手一抖，怎么又多了个诨号？
“你别在意，孩子们这么叫你，那是喜爱你的故事，特别是图画版，拿着都不愿意松手！”
沈哲笑着说：“喜欢就好，这么晚打算电话您这是要催稿？”
“那倒不是，上次你发来的十二集还没有连载完毕。”对面的甄奶奶忽然声音变得严肃，说道：“沈哲同学，我是想问问你，你说的孩子不能夸他聪明是怎么回事，我看电视上说的也有道理，你认为该怎么做？”
原来是这事啊，甄奶奶对小孩子真够关心的。
也是，她一辈子就干这件事了。
“甄奶奶，孩子当然要夸奖，但不能对人，只能对事。”
“比如孩子做了一件好事，能夸他这件事做得好，但不能夸他人聪明，不能形成一种我很聪明的印象。”
沈哲也不算胡说，原时空现代教育对这方面已经开始忌讳。
挂完电话，杨欣怪异的看看儿子：“你小时候我也没少夸你，现在才长成这样？”
沈哲无语：“妈，在您眼里，我很不靠谱吗？”
星辰电视的访谈没有让家长们清楚，反而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关于孩子的话题，媒体当然不会忘记采访甄奶奶，很快公众就知道了她和沈哲之间的电话内容。
“这个沈哲怎么还会认识甄奶奶，难道小时候是甄奶奶带大的？”
第七十三章 最强考生
五月二十七日晚上，评卷工作已经完成，老师们都在收拾个人物品。
近一个月的禁闭生活，见不到家人，只能在休息间隙从电视新闻上了解外界发生的事情。
忽然有勤务人员前来通知：“全体到一号会议室！”
老师们都愣愣，任务不是全部完成了么，明天就能回家，这个时候开什么会议？
一号会议室也在同一栋楼，本身是学校一间阶梯教室。
大约只有五六百个座位，而所有参加本次评卷工作的老师加上工作人员等有千余人，所以略显拥挤。
前方的大屏幕上显示着一张试卷。
有国文评卷组的老师一眼就认出了这张试卷。
“这不是那个沈哲的国文试卷吗，张组长要做什么？”
“谁知道呢，等着吧。”
“啧，只看卷面就想给他满分，这字写的，比打印出来的字体还规整。”
“你们谁见过这种字体？”
“没见过……看上去还有毛笔书法的神采，带着书卷气。”
“我也没见过，总不会是他自己琢磨的，学生就算练习书法也需要有字帖吧？”
“不太可能，就算自成一家，开始习字也要首先模仿，他才多大？”
看到差不多人齐了，一直站在主席台前的张组长咳嗽一声，扭头看了看大屏幕，再次转了过来。
“这张试卷有的人已经见过，甚至做过评分，没见过的刚才也应该都看清楚了。”
说着，他转头向坐在主席台仪器后面的一名工作人员示意。
那名工作人员点点头，在投影仪上操作几下。
大屏幕一闪，瞬间出现一篇文章。
——《伤仲永》
张组长咂咂嘴，对着大屏幕看了好一会，才回身道：“这篇短文怎么样？”
目光却落在第一排的齐景阳教授脸上。
齐景阳苦笑一声，摇头不语。
事实上他也知道自己在学生中不讨喜，本来就是搞文学理论的，此类考试很难准确判定。
加上尚缺不尚全的态度，也从没给过任何学生满分。
但看着大屏幕上这篇古体短文，作为教育界资深教授，他不能违心的说出任何诋毁之语。
“张组长，如果他在试卷上写上这篇文章，我也同意给他满分！”
在场的所有老师都点头，他们也都是教育界人士，对这篇文章的价值再清楚不过了。
不可否认，有不少不负责任的坏蛋老师，但好老师更多。
师德是什么，华夏几千年也没个准确的说法，每个时代都有各自相适应的师德规范。
但每个做老师的心中都有一杆标尺。
聪明学生、笨蛋学生、捣蛋学生、自闭学生……
无论什么学生都得教，现在不像古代社会，老师没资格选择天赋更好的学生。
当老师时间长了，见过很多天赋好的学生取得大成就，普通些的也能通过自身努力赶上去。但也见过不少聪明孩子没有达到应有的高度，正像文中说的“卒之为众人，则其生受于人者不至也”。
张组长听了齐景阳的话，摇摇头。
“你又错了，高考作文自有判定标准，字数不够，当然不能给他满分。”
齐景阳愣住，再次苦笑。
张组长不再看他，看着在场的老师们说道：“下午我接到通知，让我们对这份考卷重新判定。”
老师们全都哗然。
“这……把定下的结果推翻？”
“以前好像没有过这种先例，合适吗？”
张组长伸出手向下按按，等会议室安静下来，说道：“我这不是商量，难道你们不明白这个通知什么意思？”
众人沉默，还能什么意思，看看外界的议论还能不明白？
细想之下，出现一个全科满分的考生其实也不错。
科举一千多年，高考数十年，国内选拔人才的考试，从来没有出现一个毫无瑕疵的考生。
历史上，科举考试倒是有十几位连中三元的状元，但没出现过六元。
所谓“三元天下有，六首世间无”。
沈哲那个时空倒是有两位六首状元，其中一位就是洪武年间的黄观，但在靖难中投江自尽。
至于高考历史，单科满分不稀奇，全科满分基本不可能。
教育界和公众每年高考季，都对最高分那名考生很关注，但直到去年为止，最高的还是98年的746分。
想想刚才大屏幕上那份影印试卷，谁都不相信以后还会有考生能达到那个地步。
“没有先例，这名考生可以作为先例嘛。”
张组长笑道：“我不能直接下定论，叫大家来开会，就是让大家来共同决定。”
这会老师们也明白了，结果其实已经注定。
“同意的举手吧。”
张组长看向齐景阳教授：“齐教授？”
齐景阳直接道：“我同意。”首先缓缓举起右臂。
然后全体老师都举起手。
“人太多了，”张组长四下看看，“都放下吧，这样，不同意的举手。”
没有一个人举手。
即使有人心底因为某种原因不赞同，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傻乎乎的跳出来。
……
消息第二天一早就对外公布出去。
“经本区考试组全体决定，对沈哲同学国文一科成绩，做如下判定：国文150、英语150、数学150、自然300，总分750分。”
很短的一条消息，却被各大报纸不约而同的登上头版头条。
今天，如果国内还有人没听过沈哲这个名字，那么他一定生活在深山老林。
接下来公众就爆发了激烈的争论。
“高考成绩还能更改？”
“当然能，不是说如果感觉和预估分数相差太大，可以查分吗？”
“你天真了，只能差分数，不能查原始卷的。”
“虽然我也希望出现一个能考满分的神人，但这样做是不是不合适啊，高考很严肃的事情，怎么能改？”
“你看《伤仲永》了吗，如果写上去，别的题都不做，我都愿意给他满分。”
“既然是全体老师决定，没什么吧。”
争论刚起，沈哲的国文试卷也随之公布在报纸和网站上。
“这……不会是电脑印刷的吧？”
“电脑上有这种字体吗？”
“谁知道这种字帖哪里有啊，我要买，太漂亮了！”
一天之内，质疑考试组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整张试卷毫无瑕疵，宛如艺术品任人欣赏。
沈哲在试卷上前面用的顾体硬笔楷书，作文部分是顾体行书。
部分学生到书店寻找字帖，却没有发现相似的字体。
一位书法界前辈忽然现身，告诉媒体：“这种字体架构已成，希望沈哲同学能够继续完善。”
“原来是沈体！”有人这样说道。
……
至此，华夏高考的最强满分考生产生了。
难得的是，虽然经历了一番波折，在公布原始卷之后，质疑声也渐渐消失。
最高兴的要数母亲杨欣了。
为了庆祝，第二天自顾自忙碌大半天，害的沈哲午饭都没吃好。
吃完一顿丰盛的晚餐，父亲沈明诚竟然翘着腿哼起小曲，连母亲都惊奇的看他一眼。
沈明诚尴尬看儿子一眼，说道：“做得不错。”
上班的时候，沈哲考了750分的消息就在同事中间传开了，接受了一大堆恭喜，下班回到家依然红光满面。
只差一分，感觉却完全不同。
沈哲也觉着不错，身上带着这么大的光环，对他以后的搬运大业好处很多。
即使有一天搬出名著，公众也不会太难理解吧？
上网的时候，忽然发现有网友认为，沈哲之所以在各区状元中最出名，除了成绩外，长相也占了便宜。
“现在就到了看脸的时代了么？”
第七十四章 大剧场
六月一日。
上午，似晴非晴，太阳时不时的躲到薄云之后。
这样的天气很适合外出，今天是颁奖典礼举行的日子，沈哲从头到脚都被母亲收拾了一番。
这几天，总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在一直跟着他，回头去看却什么都没有。脑子变得有些混乱，昨天晚上睡的比较早，躺在床上思来想去，直到快迷糊时才恍然发现，那东西是摄像机。
最近除了回趟母校，也没怎么出门，已经有一大堆麻烦事缠上了身。
遇到这种情况，他通常的做法是全忘掉，就当那些事不存在。
还是比较喜欢平静、无人打扰的生活。
手机都爱开着震动，正想着，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屏幕一亮，电话来了。
钟离打来的。
“小沈，准备好了么，到你们家小区门口了。”
“好的，钟哥，马上下楼。”
昨天下午，责编苏薇就提醒他，颁奖典礼上午九点举行，早些休息，到时候精神一点。
锁好家门，和母亲、林语菡一起下楼，其他人都去上班了，连林远志一大早都去了杂志社。
一辆崭新的旗舰型商务车停在那里。
钟离站在车边，看到沈哲他们过来，迎上来和杨欣打招呼。
母亲和杂志社的编辑们不熟，客气几句便上了车，已经坐了好几个人。除了司机老赵外，苏薇带着女儿也在后排坐着，旁边是一位女主编，还有一位男主编坐在前排老赵旁边。
钟离道：“挤了点，反正也不远，很快就到，忍忍吧。”
前面的那位男主编回头笑道：“小沈，本来是林主编来的，他接到一篇稿子不来了，我是顶替的。”
钟离安排的是他和苏薇，就是沈哲的责编，加上武侠主编林远志一起来捧场。
不过林远志收到了一篇新稿件，看着看着就不愿意动弹了。
小女孩薇薇看见沈哲上来，眼睛就是一亮。
“老鼠哥哥！”
说着就想从母亲身旁起身，到前排和沈哲坐一起，手里拿着的正是《少儿365》刚发行两天的图画增刊。
“老鼠哥哥，为什么贝塔的尾巴不是卷起的？”
沈哲笑眯眯道：“薇薇啊，这得问你的老鼠姐姐了。”
林语菡白了他一眼，苏薇却是招手让她也坐在后排，转身把女儿抱在膝上。
“钟哥，你们有点抠门了。”
钟离苦笑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何况财务还有上面公司盯着。”
商务车很快启动，钟离靠门而坐，对身边的沈哲说道：“小沈，怎么看着不太兴奋？”
沈哲愣愣：“是吗？”
“这次得了这么大奖，不应该很高兴吗，哦对，那还是你的处女作。”
沈哲摇摇头：“钟哥，我这次得奖有其它原因吧？”
钟离诧异：“这是怎么说的？”
“开始我也以为是读者自发投票，这几天翻了翻当初的新闻报道，似乎有人为的迹象。”
“有这事？”钟离皱眉想想，过一会拍拍沈哲肩膀，“不要想太多，能得奖就是好事，杂志社旗下作者你还是第一个拿到这个奖。本来就是读者网上评选，就算里面有什么，也能代表公众的认可度。”
……
颁奖典礼设在中海大剧院的大剧场内。
今年华夏两个文学最高奖同时进行颁奖，虽然文联公布了原因，依然挡不住外界猜测。
国内媒体心照不宣，西方媒体则开始冷嘲热讽。
华夏青年杂志社一行人下车后，远远就看见安检处许多国内外记者在排队入场。
大剧场门口最显眼的，是一辆带着星辰电视标识的直播车，这家电视台是新闻霸主，影视剧方便稍弱。全球发生的热点新闻现场，往往都能发现它的身影，是当之无愧的传媒巨无霸。
今天的颁奖直播也是由这家电视台进行。
上次中海文联的谭易让沈哲去文联一趟，就是为了登记作者信息，领取胸徽。
不过沈哲一懒，就忘了那事。
凭票进场后，就来到大剧场内部，这是中海大剧院最大的剧场了，三层看台，可以容纳1800余人。
其实每个获奖的作者都被提前通知，钟离拿到的就是底层前排的提名区。
场内已经坐了三四百人，因为此次典礼并不对外售票，拿到入场票的都是文学界知名作者、评论家等，获奖人员所属单位的人，加上亲属好友前来支持的，还有就是两侧那一百多家国内外媒体了。
沈哲一行，两个少男少女加上一个小女孩就比较显眼，很快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咦，那不是今年的高考状元沈哲吗？”
“看着挺像，他怎么来了？”
钟离扭头问道：“小沈，你准备好曝光身份了吗？”
沈哲摇头道：“早晚都要被人挖出来，瞒也瞒不住，听其自然。”
钟离点点头：“如果不知道怎么应付媒体，面对他们点头或摇头就行，有些问题不需要回答。”
几人很快找到座位，刚坐好抬头就看见主席台方向几个人朝他们走过来。
领头的就是谭易，他身边是一位白发皱纹的老奶奶。
“是甄奶奶！”薇薇首先叫了出来，她经常在电视上看到那个身影，一眼就认出来了。
看他们的目光，目标就是他们，连忙都起身迎接。
来到近前，谭易指了指沈哲，笑着说：“甄总编，那位就是沈哲同学。”
沈哲走上一步，客气道：“甄奶奶您好。”
甄奶奶笑眯眯的，看着沈哲：“好，你写的故事也好，那个丫头就是林语菡吧？”
沈哲回头道：“是的。”
林语菡也忙上前向老奶奶问好。
眼尖的记者马上围上来，纷纷道：“甄奶奶，您为什么会认识沈哲同学？”
还有中海本地记者认识钟离的：“钟总编，你和沈哲一起来，请问你是他的亲友？还有，你们杂志社这次获奖的桃花岛主在哪里，难道不来现场？”
没等钟离回答，他猛然一愣，伸出手狠狠拍向自己脑壳。
“高中生！”
“桃花岛主也是今年参加的高考，我的神，不会就是今年的状元沈吧？”
甄奶奶看看沈哲，对记者道：“小沈是我手下的作者，当然要认识。”
钟离也笑着说：“你说的没错，他就是桃花岛主。”
记者们全都呆住。
桃花岛主的笔名最近一直不断出现在媒体上，尤其是网络上很火，正在连载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如今刚到第二章，却已经给“说文评书”论坛带来两百多万的流量，加上这几天的网上评选热潮。
至于武侠专栏，只在《华夏青年》读者和侠客界震动不小，尚未大范围流传开。
但没有人会把这个名字和今年的高考状元联系在一起。
虽然知道桃花岛主也是高中生，但文学上天赋已经显露无疑，甚至，网友认为他落榜才是正常的。
如今两个身份合二为一，对记者们的冲击太大了。
一名女记者忽然看见小女孩薇薇手上的图册，走过去俯身道：“能让阿姨看看吗？”
薇薇看看她，马上把图册藏到身后。
女记者笑着用商量的口吻道：“我不抢你的，翻到前面让阿姨看看就行，好不好？”
薇薇歪着脑袋想想，娇声道：“那就看一眼！”
“好，多一眼都不看！”
看到薇薇翻过来的图册封面上沈哲的卡通名字，女记者脸孔涨红：“甄奶奶，他就是写出《舒克和贝塔》的那个沈哲？”
甄奶奶笑着点头。
“天哪，我每天给儿子讲故事，竟然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华夏的儿童文学一直是很特殊的存在，无论是孩子还是家长，记住的都只有甄奶奶，她就代表了童话。
事实上很多民众也都无意中看到过沈哲的名字，但没有多想。
直到沈哲获得高考状元，才有人怀疑他是不是写出那篇童话的作者，不过没有在主流媒体上引发猜测。而一些小报纸和电视台报道的时候也都打了问号，没有轰动起来。
八点五十左右，大剧场座无虚席，拿到入场票的大约到齐了。
而沈哲这片地方围上来的记者越来越多，都面带不可思议之色看着他。
场内忽然响起一阵轻柔的钢琴声。
工作人员不得不前来维持秩序，警告记者们可以在颁奖结束后再进行采访。
甄奶奶临走时，对沈哲道：“小沈，结束后到后台去一趟，还有林丫头，咱们好好谈谈你那篇作品。”
沈哲点头答应。
第七十五章 典礼上的意外
钢琴声渐渐变得几不可闻，走上台一名女主持人。
母亲杨欣一直没怎么说话，主要是代表亲属来支持儿子的，她一般不只看电视剧。沈哲拿回去的两本样书还有刊载他小说的杂志，都被珍藏在床头柜里，却没读完。
这时忽然道：“这不是那个《大师有话说》的主持人吗？”
沈哲道：“妈，总要记着人家名字吧。”
钟离道：“她叫沈静，国内女主持人很少有比她知识丰富的，文艺界都很著名。”
下面是重头戏，一个个重量级颁奖嘉宾入场了。
沈静拿着话筒挨个介绍他们的名字，最开始就是那位颤巍巍的老先生，慢悠悠的走到主席台中间一个单独的位子上坐下。接下来也没一个简单人物，全是数十年国内国际享有盛誉的文学作者或评论家。
他们的入场顿时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这十几位都可以被称作文学大师，是大家奋斗的方向。
做文学的还是比较矜持，会场响起嗡嗡的嘈杂声。
却不像娱乐界文艺大奖上，得奖的明星粉丝会挥舞着棒棒尖叫出声。
听沈静的介绍，这些嘉宾除了姬老先生外，都是各文学类型的顶尖大师。有纪实文学、散文大师、戏曲编剧，甚至还有哲理文学、文学批评大家等，为儿童文学颁奖的自然是甄奶奶。
沈哲比较关注一个看模样就是外国人的老头。
“这位是法兰西大学的梅吉斯·梅萨克教授，今天也作为颁奖嘉宾特意赶来华夏。”
沈静的声音很沉稳，比电视上还要严肃。
沈哲看向媒体区的记者们，华夏的记者都面露不忿，而大约三分之一的西方记者兴奋的对着那老头猛拍。
连钟离都低声骂了一句：“么的，来看笑话的吧。”
沈哲失笑，他见过钟离好几次了，从没听他说过脏话，看来北极星奖被外国人得去，国人都很不高兴。
连西方的文学最高奖都和原时空不同，都是颁给某部作品的，当然也是由作者前来领奖。也就是说，只要能写出两部好作品，一名作者还可以重复得奖。
要是被某位作者连续出现在文学最高领奖台上，估计到时候更不爽。
忽然一愣，联想到自己被通知获奖的事情。
“我特么也想骂人了，这次不会被利用了吧？”
他那部作品出版一年，虽然入了畅销榜，但一直不温不火，突然出现密集宣传，本就令人生疑。
想到这里，获奖的喜悦又被冲淡些，差不多没有了。
隐约知道了自己被获奖的原因，加上皇家文学奖提前举行，应该就是为了冲淡北极星奖的影响。
但现在也不能拒奖，假假他也是华夏人。
“我靠……”低低的骂声脏话。
钟离扭头道：“你也觉着憋屈吧，赶快创作一部超级畅销书来，武侠希望不大。”
正好接下来是少儿文艺表演，沈哲索性和钟离聊了起来。
“为什么武侠希望不大？”
钟离诧异道：“你还真想写出一部武侠畅销书啊，受众太小。”
“钟哥，那你为什么还支持武侠专栏？”
“哦，虽然市场不大，但开创一个新文学类型，杂志社的地位也能大大提升。”
“我觉得将来武侠畅销不难，得奖才难。”
“畅销不难？”
沈哲点头：“尤其是国内，比让主流文学承认武侠地位容易多了，得奖估计更难。再说，你觉得现在文学奖能叫文学奖么，叫畅销书奖还差不多。”
像原时空的诺贝尔文学奖，颁给文学方面创作出具有理想倾向作品的人，并不看重是否畅销。
所以影响力一直很高。
但诺贝尔先生的遗嘱“评奖不考虑候选人之国籍，不论是否斯堪的纳维亚人，最够资格者获奖。”措辞不那么严密，执行起来漏洞很多，同样受到政治因素的影响。
钟离也叹气：“我们都知道，文联估计更清楚，改变起来不容易啊。”
交谈间，文艺表演结束，沈静再次走上前台。
最先颁奖的是各类型文学奖项，小说奖、散文奖、诗歌奖……
每种文学类型竟然还分两个，紫星文学奖和皇家文学奖交替颁奖，台上跟穿花蝴蝶似的，来来往往。
典礼的组织者太狡猾了，本来皇家文学奖地位变低，现在都搞不清楚了。
但无论如何，最大的那个北极星奖肯定是压轴的。
果然，沈哲被排在倒数第二位领奖。
当沈静念到他的名字，台下嗡嗡声骤然变大，所有人都看着起身的沈哲。
两侧的几名华夏记者也不顾会场秩序，飞快的扛着摄像机来到过道前方，跟着沈哲的脚步拍摄。
不明真相的国外作者愕然，操着一口生硬的华语问道：“这个年轻人是谁？”
后面华夏人傲然道：“这是沈哲同学，他的作品征服了米国！”
这么说倒也不夸张，《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确实在米国引起了轰动，比国内动静大多了。
说着，那名华夏人眼前一亮，指着前方道：“看，那个肯定是米国记者！”周围人一看，果然有一名西方脸孔的记者混在华夏记者当中，追着沈哲狂拍。
没等走到台上，沈静就大声道：“欢迎今年的皇家文学奖得主沈哲先生！”
台下华夏人刷就站起来了，掌声潮水般的响起。
搞得像最大奖似的。
沈哲心中哀叹，这个华夏的国人真能想到一起啊。
看着儿子登上领奖台，好像场内全都在欢呼，这种直观的印象，给杨欣也带来很大震动。
只有林语菡嘟嘟囔囔的。
与其说她是林远志和黄心兰的女儿，倒不如说是沈哲带大的。
特别是十几岁的这几年时间里，受沈哲的影响很大，都不怎么爱在旁人面前表现。
一上台，沈静忽然道：“沈哲先生，什么时候能到我们栏目做客？”
沈哲一愣，马上笑道：“我可不是大师。”
其实沈静话一出口，自己都是一愣，还想说什么随即反应过来，这个场合却不能偏了主题。
台下也有人好奇的打量沈哲，实在是一个少年人的脸孔，出现在在文学最高领奖台上太有冲击力。
文联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接下来就是颁奖，忽然意外发生了。
同时站起来两位嘉宾。
一位是姬老先生，一位就是那位法兰西大学前来的梅萨克先生。
为北极星奖获得者颁奖的肯定是姬老先生，本来组织方安排为沈哲颁奖的就是梅萨克。
谁知道姬老先生怎么忽然也站起来了。
以他在国际上的地位，加上八十多岁的年纪，谁也不敢多说什么。那位梅萨克先生耸耸肩，又坐了回去。
姬老先生颤巍巍的来到台上，从沈静手中接过证书和奖杯，塞给沈哲。
沈哲有些发愣，看着那位老先生的眼神也不太对劲，为什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沈静反应极快，拿着话筒递给沈哲：“沈哲先生，说说获奖感受吧。”
“感谢全国网友对我的支持……”
这种感言不就是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父母和人民么，沈哲张口就来。
又有意外发生了。
姬老先生忽然抓起他的手，口中道：“说完了吧，说完先跟我走！”
也不管台上台下什么反应，拉着沈哲向后台走去。
沈哲忙紧赶两步，搀住老先生一只胳膊，老先生看他一眼，又道：“走吧。”
两人步子不快，却很快消失在台后。
留下一地大眼小眼。
“老先生今天怎么了？”
“不会身体不舒服吧，上次不就说不宜外出么。”
台下杨欣诧异：“老先生要带小哲去哪儿？”这话是隔着沈哲那个空位问的钟离。
钟离笑呵呵的：“放心吧，说不定是好事。”
典礼很快在反应极快的沈静主持下进行最后一项大奖的颁奖仪式。
既然姬老先生忽然发神经玩消失，那么北极星奖只好由那位梅萨克先生颁给本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