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五章 丢掉的银子
一零五章丢掉的银子
红锦没有想到胡氏居然敢挑衅四娘,就算是以前的宁氏、包括五娘在内,都让四娘三分:一来是因为四娘无欲无求,对凤德文和凤府都不上心;二来就是因为四娘的叔父们,她的叔父们可是人人都是官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胡氏并不愚笨,她如此做是为了什么呢?难道说她不知道四娘的娘家势力?
红锦的目光和四娘的在空中相遇之后,二人轻轻点头示意:四娘当然也是极怒的,因为胡氏话中的意思太过明显了,居然如些明白的往自己身上泼污水。
“六娘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可否说明白一些?我疼爱哪一个子侄六娘也要过问嘛——我没有儿子自然要找一个心地良善的疼爱,希望老来有靠啊;只是妹妹话中似乎另有深意,却是姐姐不明白的。”四娘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击力道,这让胡氏更有些得意。
“四娘不明白,二娘和五娘可明白?”红锦淡淡的开口,似乎要为四娘解惑一样。
二娘和五娘连连摇头,她们都低头吃茶,并不想搅和进来的意思。
红锦看向五娘一笑:“五娘的身体好多了吧?额头可还有伤痕?”
五娘脸一红,不管当日寻死是真是假,但是她欠了红锦一个天大的人情是真;她抬起头来:“让锦儿挂心了,我现在已经大好了;六妹的话我听不出什么来,四娘你也不要多心了。”
四娘平平淡淡的道:“我也没有听出什么来,只是老爷要议事才会叫了我们来,可是六妹妹几句话便把老爷气走了——我才认为六妹妹另有深意啊;是什么深意,我还真是一丝也没有听出来。”
胡氏以帕掩口娇笑起来:“哪有什么深意,老爷也不是生我的气吧?”
红锦看向胡氏:“有道是什么样的人想什么样的事儿,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儿;六娘话中如果有什么深意,也只能说是六娘就是那样一个人。”
她能影射胡氏,全要借助胡氏前面的话;胡氏想泼什么样的污水到四娘和浩宇身上,现在自食恶果。
四娘笑了:“说得对!”
五娘和二娘对视一眼,都各自避开目光再次吃茶,并没有要开口替胡氏解围的意思;不管怎么说,胡氏夺了她们在凤德文心目中的位置,而这一点当然不是她示好二娘和五娘便会不在意的。
胡氏被红锦的话噎得说不出来话来,她要怎么说?前头的话已经说得太满了,而且还没有说破,她现在不能分辩什么,也不能发作红锦什么:红锦可是没有指责她品行不端的。
红锦甩了甩帕子:“父亲走了,我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就早些回去歇着了;浩宇,你去店里看看吧,盛事将近盛泰福可是忙得很;四娘,我们一起走吧,免得路上一个人坐着无聊的紧。”
说完她对着二娘和五娘微一点头,看也不看面色不善的胡氏,自顾自的挽起四娘的手向外走去。
浩宇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也对二娘和五娘点一点头,背起双手施施然的走了;他们姐弟如此作势,胡氏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三分。
红锦当然不惧胡氏,她有什么可依仗的?不过就是凤德文的宠爱罢了;可是她连凤德文都不怕,又怎么会怕她胡氏。
当真是得了三两染料,便想开染房了:可惜,红锦向来不喜吃亏,她不是不能忍,只是胡氏不配。
众人都走了之后,胡氏又坐了半晌才起身,她脸上的气恼已经没有了。
她当然知道四娘的叔父们都做官,不过她相信这样的几句就算是传到了四娘叔父们耳中,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她可是不曾直说四娘什么,就算是做官也不能平白无故就发作她吧?
四娘的叔父们对凤德文发作?她是巴不得呢,如果当真有这样的事情,她更是有机会添油加醋一番,让凤德文相信这是四娘自己作贼心虚:不然自己不过是说了那么两句话,有说过她什么?什么也没有说过,她如此兴师动众不是心虚是什么。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四娘和红锦一唱一和让她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亏;依着她看,凤浩宇倒是个好对付的,因为心机并不深沉,并且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只要一点小计策就可以让他暴跳如雷,自动跳进陷井里。
但是凤红锦虽然看上去直来直去,什么事情也不肯吃半点亏,却并不是真得直性子,她做事说话没有留下什么把柄——这可不是一个直肠子的人能做到的。
所以,眼下最先要除去的人,非凤红锦莫属啊;只是,要如何做呢?胡氏的眉头一挑,自然要好好的谋算,一次就要成功;宁氏,便是她的前车之鉴啊
红锦此时却没有心思再理会宁氏,因为她名下的铺子出了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凤德文要议的事情很大,红锦今日都没有空闲到大厅上来走这一趟。
凤家在凤德文的手中败落了,这些当然不关红锦的事情,她原本也不关心;不过在将来不久,凤家会是浩宇的:眼下凤家有四成多的家业已经落入他们姐弟手中;红锦当然不能再任由凤家没落下去。
她才会和弟弟赶到大厅议事,不想却被胡氏搅了:胡氏的打算很明显,她并不想让红锦姐弟掺与凤家生意——她越如此,红锦越不可能让她如意。
议事议不成,红锦便赶回房里处置铺子的事情。
红锦手中的铺子有二成是在本城,而眼下出了问题的就是城中的铺子;原本她和浩宇已经查过帐册,并且也到铺子里去看过,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但就在前天,有人具名写信给红锦,告密说城中这些铺子的大掌柜最近贪墨了铺子里的大笔现银,而且还占用了大半儿的货金偷偷放利银以求私利。
红锦和浩宇一看便吓了一跳,便召了告密之人来府中相见;此人名唤小四,是铺子里的一个小伙计,严格来说是个杂役,哪个地方用人他就到那儿去。
人是很机灵的,不管是算帐还是招呼客人,或是整理存货等等,他都做得有模有样;年纪倒并不是很大,只有十六岁;不过人长得有点老相,看上去倒像是二十出头的人——并不是长得高大,而是那张脸就是让人有这种错觉。
小四儿见到红锦和浩宇之后,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就说了出来:原来他这两天拉肚子,夜半起来时看到银房那边有灯光,他好奇便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两个人把现银都装到箱子里,然后抬出帐房,抬出了铺子!
当时小四儿就惊呆了,他完全不敢相信:那些银子有一大半儿是货银,是刁怀刚刚领回来的。
他当时也没有言语,一连几天都注意着刁怀和帐房,终于听他们私语,知道他们把银子偷出去,大半儿放了利钱,小半儿他们两个人分了;不过帐房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小四儿便在晚上故意灌醉了他,引他说话才知道帐房是因为分脏的事情不高兴:那刁怀得了九成,才给帐房一成。
红锦和浩宇听完并没有完全相信,而是在昨天去了铺子查看;到了铺子里之后,却发现银子一文不少的就在柜上!
刁怀还道:“货银这两日便有人来提了,我和帐房先生也就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存银的地方,就是铺子里的一个小暗间,刁怀睡在里间,帐房先生睡在外间;而外间还有一个小小的暖阁,里面睡着三个大伙计:就是为了怕银子被人偷走。
原本凤家也是有钱庄的,可是后来凤家的钱庄被凤德文不得已卖掉了,后来几经转手现在本城的唯一的钱庄就是方家开的;所以凤家和本城商家交易需要用现银,他们便只能自己存在柜上。
凤家所用的银票,却是天川城一家大字号的银票;也是因此有好些商家不愿意为了取现银而专程去天川城。
银子一个子儿不少,红锦和浩宇也就放下大半儿的心思,不过他们多少还是上了心,想再细细的查一查帐本。
此事如果再查没有什么问题也就揭过了,小四儿不过是一个小伙计,他的话当然不可能让红锦和浩宇十成十的相信;而且伙计和掌柜的不和也是常事,此事依眼下来看,倒像是小四儿诬陷刁怀和帐房先生。
红锦和浩宇昨天晚上想再找小四儿细细问一问:小四儿如果是诬告刁怀,他们也不能就此放过小四儿。但是,小四儿却找不到了,说是他已经离开铺子回老家了。
自始至终,红锦和浩宇并没有对刁怀说过什么,更没有向人提及小四儿告密的事情,那小四儿怎么会好端端的回老家——他可是曾对红锦说过,他是一个孤儿,家中根本无人了。
红锦越想越像是小四儿诬告事发逃走了,使人出去一面寻小四儿,一面和浩宇到铺子里再去看看;铺子里一切如常,银子照样还是一分不少,看来就是小四儿为了躲责罚而逃走了。
刁怀也很奇怪小四儿为什么要离开铺子,很是有些不舍:“那小子很是聪明的,本来以为以后还可以大用的;虽然他小子有些小毛病被我训斥过几次,不过只要能改过来,还是不错的。”
红锦点点头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要走时,却在帐房先生的眼中发现了一丝慌乱,心中一下子又生出了怀疑来;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说,好好的勉励了刁怀几句,便回府了。
一零六章 枉做小人
一零六章枉做小人(粉红票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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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锦回府中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春雪查一查刁怀是不是和府中哪一房的人有关系:虽然不太可能,因为她接手初始已经把各房的人都打发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如果小四不是诬告,那他的失踪应该和他进府有关系:想来是府中什么人看到了小四,所以才告知了刁怀——这事儿红锦也没有想到,因为她现在每日见各个铺子里的人是常事儿,所以叫小四进府并不显得突兀。
但是让红锦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铺子里的银子一文不少呢?此事一时间说不清楚谁是谁非:相信刁怀的话,那帐房先生眼中的惊慌是为了什么?她不过是去铺子走走,又没有说要查贪墨等话;相信小四儿?他所说丢了的银子却明明就在铺子里。
红锦为此事很头疼,她回到房里坐下茜雪给了她一杯茶:“姑娘,刚刚容公子来过;因为姑娘不在公子便走了。”
“哦,一会儿打发人去请容公子过来用午饭吧。”红锦吩咐了一句之后,便又取过帐本细细的看起来:铺子的事情一定要查个清楚。
刚刚接过铺子来,还没有大的整顿便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感觉这是有人在拭探她;如果此事处置不好,还不知道日后会有什么事情等着她呢。
红锦看帐本的时候,胡氏也自大厅回到了内宅,不过她并没有回房而是去了园子:她感觉屋里气闷,想在园子里走走,说不定能想到什么好法子。
胡氏刚刚进了园子不久便看到了容连城,她心中一动便走了过去:“容公子好雅兴,这里菊花倒开得盛。”
“品种不同,其它地方的菊花已经不耐现在的寒气。”容连城微微欠身:“夫人也是来赏花的?不想我扰了夫人的兴——夫人请便,在下告辞了。”
“公子留步,我并不是来看花的,只不过是想园子里走一走;”胡氏笑着抚了抚鬓角:“公子赏花怎么一个人,应该请我们大姑娘一起来才是。”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们大姑娘事儿忙,公子今日可能还没有见过我们大姑娘吧?”
容连城微微一笑:“我也不过是空闲这半日而已,大妹妹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我也不好去搅扰她。”
胡氏笑了起来:“容公子真是好体贴的人!”说到这里她轻轻一叹:“我们女人啊一辈子所图也就是个好男人,大姑娘倒是个有福气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有福的人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惜福了。”
容连城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言语。
胡氏看向不远处盛开的黄灿灿的菊花接着说道:“女孩子嘛就是要文文静静、做做女红赏赏花鱼什么的;嫁作人妇就是相夫教子、侍奉公婆;不管是嫁人前还是嫁人后,都要少和人有口舌之争,女人嘛温柔才可爱,尤其是赚银子的事情,更是男人家的事情,你说是不是容公子?”
容连城正视着胡氏:“夫人所言有道理,七出不就有一条‘多言’嘛。”说完,他也不理会胡氏的神色变化,微微一欠身:“忽然想起还有事要做,夫人请,在下少陪了。”
转身不紧不慢的走了,他走了几步之后有长随自一旁闪出跟上,主仆几人便走出了胡氏的视线。
胡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上前狠狠的揪下了一把菊花瓣,再狠狠的掷到了地上,用脚狠狠的踩了下后气呼呼的道:“回房,回房!”
她感觉今天真是运道不好,居然一连被气到两次。
其实能怪谁呢?谁让她枉作小人,硬要在容连城面前搬弄是非,暗示红锦不够贤淑呢?红锦和宁氏等人何止是口舌,她连人都打过;而且红锦不但用新式的衣袍赚银子,眼下更是打理起了那么的铺子——在她看来就不是一个好女子。
只是她这样说的时候忘了她自己,她如此处心积虑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赏花观鱼做女红吗?
容连城并没有开口为红锦分辩什么,不过这一句话足矣;不管怎么说,红锦都是他的未婚妻,已经可以算是容家的人了,他岂能让人轻侮之。
胡氏连连失算,气冲冲的想回房;在路上正巧看到了金绮和银绫,连忙叫住她们一直说笑着向自己院子行去:仿佛刚刚她就没有和谁生过气一样。
红锦抬起头来活动了一下脖子,帐册上没有什么问题,而银子也在,她怎么看刁怀也不像有问题的,小四儿看来是诬告了。
可是她的直觉总告诉她有些不对,却又想不起哪里不对来。
她闭上眼睛细细的想了起来,银子她是亲自验看过,桑皮纸下包着的都是白银绝不会假:什么地方不对呢?
“姑娘,兰初带着人去园子后门了,我拦也拦不住。”春雪进来急急的唤红锦:“听说是外面有小叫化子往园子扔小石块什么的,我们院里的小丫头经过那里叫他不要再扔了,他却扔得更欢,还砸到了小丫头身上。”
“兰初听说之后便叫了婆子过去,说要把那小叫化子绑了起来打一顿;我看那小叫化子也就是调皮罢了,都是可怜的人。”春雪代那小叫化子求情。
红锦心中正有事儿,随口应了一声儿:“小丫头伤得不重吧?”
“被砸到了头,流了不少的血正哭呢。”春雪想到小丫头的样子,也知道兰初为什么如此生气了。
兰初的脾气向来就是,她的人她打得旁人却是打不得,就是碰一指头都不成。
红锦摆手:“取了药给她敷上,莫要让她留下什么疤误了她一辈子。”女子生来命苦,嫁人说亲男人首挑相貌,所以红锦才有这么一说。
春雪看向红锦:“兰初那里……”
“她有分寸的,她就是个命苦的人,你放心好了。”红锦看向春雪一笑:“你担心的不是兰初吧?”
“现在府中多了一个六夫人,老爷如宝似玉的看待,我们行事还是小心些为好,免得那六夫人在老爷耳边吹什么风。”春雪话说得隐晦,其实她是担心红锦把宁氏气死不久,如果兰初带人打了小叫化子,会被胡氏说红锦心狠之类的话。
现在容连城就在凤府做客,传到他耳中对自家姑娘将来不是好事儿;她其实早就在担心此事了,只是却不好对红锦直说:容公子看上去好像也没有在意的样子。
红锦微微一笑:“兰初你们就是什么也不做,六夫人想找我们麻烦,罪名也有得是;让她自以为是的认为抓到我们的小辫子,也比她乱按什么名目在我们的头上要好;放心吧,我心中有数儿。”
春雪看了红锦一眼,张了张嘴终究又闭上了:她最担心的人并不是六夫人,可是话却不知道怎么说为好。
她们主仆二人正在说话,就听院子外来脚步声:兰初回来的怎么这么快?
春雪怕是出了什么意外,急急的打起帘子看出去,这一看把她吓了一跳:“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了,是不是姑娘好性儿,你们就得寸进尺了——居然把这小叫化子弄到了院子里来,当真是皮痒了对不对?”
她训着小丫头,眼睛看着兰初:怪她的意思很明显,只是当着小丫头的面儿,她给兰初留着面子罢了;回头兰初一定要被啰嗦个半死的。
兰初摇了摇头:“姐姐,你也看看这小叫化子是谁。”说着话,她引着小叫化子就往屋里走。
春雪并没有让开,她不可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叫化子进姑娘的房里:这个小叫化子可不小,一看就已经成年了。
叫化子抬起了头来,春雪看一眼有些面熟,然后细细看过去忽然惊呼了一声儿:“是你?!”
叫化子微微欠身,却并没有说话。
他一身的狼狈,衣衫褴褛也就罢了,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是伤,红肿的伤口有的还向外流着血。
这个叫化子正是红锦四处派人在找的铺子伙计小四儿。
春雪让开了,让兰初和小四儿进了屋;她看向小丫头们:“可有人知道此事?”
“除我们院子的人之外,没有人不知道;因为我赶过去时认出了他来——他上一次来是我打得帘子,于是便赶紧带着他回来,路上便遇到了兰初姐姐。”其中一个小丫头口齿清楚的很。
红锦看到小四儿时心里也是有些吃惊的,不过面上很平静的道:“你还敢回来?”
小四儿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大姑娘您要救小的性命啊!小的真得没有说谎,现在已经被刁怀雇的人赶得上天入地都无门;如果小的说了谎,现在绝不敢来见大姑娘,而刁怀也不会让人打小的半死后,还要赶小的离开本城了。”
红锦闻言看了他一眼:“起来吧。”
“大姑娘?”小四儿还准备再说下去的,不想却听到红锦让他起来的话:“您、您相信小的?”
“你相信不相信自己?”红锦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你相信,我便相信。”
小四听到之的重重的叩了一个头,他就知道大姑娘不会被刁怀骗到的。
红锦让小四把事情自头到尾细细的说一遍,什么也不要漏掉:她的直觉告诉她,那刁怀和帐房先生有问题。
小四的话说到一半儿,红锦忽然道:“停!”她知道自己为什么感觉有地方不对了,刁怀当真是把银子贪墨了。
只是,谁给了他那么大的胆子呢?红锦的眼前闪过了:金绮三姐弟、二娘、五娘——会是谁?
一零七章 甜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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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红锦脑过闪过一个人:父亲凤德文?
不是没有可能,凤德文明着暗着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就是想让红锦把铺子还给他:那就是凤家的铺子,现在他是凤家的一家之主,铺子当然应该由他来打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红锦当然不同意,凤德文却根本没有死心,这一点红锦姐弟很清楚。
还真不能确定刁怀是受谁的指使,红锦的眉头皱了皱,想到了帐房先生得了一成银子的事情:八成刁怀所得也不多吧?不然他就是再贪财也不可能就分给帐房先生一成,他怎么也要防帐房先生急了会反水。
这一定是凤家的人在捣鬼。
红锦在和小四说话的时候,浩天也急急的自府外回来,去寻金绮姐妹二人;在胡氏那里寻到两个姐姐,开口便道:“快回去,我已经把事情办好,凤红……”
“也不知道给六娘见个礼;”银绫打断了他的话,嗔了他一眼之后起身:“外祖家的一点儿事情,我们要先回了,六娘看来要自己用饭了。”
六娘抿嘴看着银绫笑了起来:“看来四姑娘还是不相信我啊,就算是不相信我,只是四姑娘你再灵巧怕也难为母亲出一口气的。”
银绫的笑容僵了僵。
小四儿被红锦安顿好时,已经到了晚饭时分;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而容连城中午并没有过来用饭,说是晚上会过来的。
她便让人把帐册之类的都收了起来,又换了一身衣服才坐下来歇一口气吃茶;晚饭之后容连城并没有离开,而是和浩宇一起陪着红锦说笑了好一阵子,在浩宇告辞离开之后,他起身道:“今天晚上月色不错,大妹妹可否陪愚兄出去走走?”
红锦当然不会拒绝,和容连城一起出了院子。
月色如水,两个人走了好一段路都没有谁开口说话;静默中有一种温情,让红锦心中有了难得的平静。
其实,日子只要这样就好;没有纷争、没有仇怨,一家人可以在晚上一起出来走一走,并不是非要开口说什么,只要这样安静的走一走就好。
红锦的所求并不高。
容连城走了一会儿偏头看向红锦:“其实,我早就知道我定了亲事的,不过却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就算是来凤府之前,我也只是奉父母之命而已。”
红锦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她知道他一定还有话要说。
“后来见到你感觉也只是平平,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反正是父母做主,我只要做好本份就行;母亲说我要买些东西给你,我便买些东西给你,反正你高兴母亲也会高兴。”
原来那些头面首饰等等,是容夫人让他送的;红锦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可是慢慢的,我、我就感觉你很好、很好、很好……”容连城的脸有些红了,他微微偏开了头不再看红锦。
红锦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非常好。”容连城很快便恢复过来,回过头来看向红锦时,一双眼睛亮如星子:“我只是想告诉你,红锦;”他顿了顿:“锦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红锦轻微的点了一下头,她的脸羞得通红不敢再看他;原本她以为只是出来走一走,虽然可能两个人会有一些亲蜜的感觉,不过却从来没有想到容连城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锦儿,我想告诉你,现在不只是父母之命,而我自己,也喜欢你做我的妻子。”容连城说得很郑重,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红锦一眨不眨。
那原本就黑黑的眼珠,现在更是黑得化不开,如同上好的墨一样黑得晶晶亮,却又散发着莫名的热。
红锦哪里还抬得起头来,她几乎要把自己的头埋到胸口;心中羞得几乎生出要打人的念头,可是手却偏偏没有生出相应的力气来,而且心中还有着幸福和甜蜜,涨得她的心鼓鼓的。
“锦儿,我会好好的待你,一生一世都会好好的照顾你;”容连城迟疑了一下,轻轻的拉起了红锦的手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的这点心意是不会变的。”
红锦脸烫得感觉能煎得熟鸡蛋,她用力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容连城握得很紧,她根本收不回来:她的力气现在也是小得可怜。
“锦儿?”容连城轻轻的唤了红锦一声,声音和平常有些不同。
红锦用不比蚊子哼哼大多少的声音“嗯”了一声儿,她不是不想大声,而是没有力气;她现在感觉头都有些晕,呼吸有些困难,全身都有些烫并且软软的没有多少力气。
她感觉容连城的手好像有魔力一样,把她全身的力气都吸走了;而且还把热量不停的送过来,让她越来越热,脸越来越来烫。
“相信我,好吗?”容连城的声音好像有些嘶哑。
“嗯。”红锦好像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请相信我,我要照顾你的心思永远不会变,好吗?”容连城握住红锦的手忍不住紧了紧——她的手,好小、好软,好像没有骨头一般。
他的呼吸也有些沉重,他看着红锦的目光都热了起来:“相信我,不管我以后会做什么事情,是对是错,请相信我,我要照顾你的心意绝对不变。”
他轻轻的摇了摇红锦的手:“好吗?”
红锦轻轻点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才道:“我,相信你。”是的,她相信他;在今晚的月光中,在今晚的星空下,听着容连城如此诚挚的话,她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呢?
这一刻的红锦是幸福的,她认为自己是最幸福的;月光、星辰都可以为她做证,她从来没有过的幸福。
“锦儿。”轻轻的,如同是感叹一样的唤着红锦,容连城的目光更热,几乎能把人灼伤;他很想抱一抱红锦,可是看着眼前脸红通通的女子,他却没有伸出手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想抱一抱眼前的女子:其实也不算违礼,他们可是未婚的夫妻;但是最终他也没有这样做。
他只是轻轻的牵着红锦的手向前走去,在他们身后远远的、远远的跟着春雪和茜雪。
红锦什么也不知道了,聪敏、机变、勇敢等等都在她的身上消失了,她现在根本不会思考,任凭容连城牵着她的手走下去。
她当时有一种感觉,就算是这样走一辈子她也是愿意。
“我们,回去吧,好不好?”容连城的声音还是莫名的比平常暗哑了两分;他其实希望红锦答他:不好。
红锦当然听出了容连城的不舍,她心中甜蜜便重了一分;于是她什么也没有说,既没有说要回去,也没有说不回去。
容连城看着红锦,忽然松开了她的手:“该死。”他喃喃的嘟囔了一句,飞快的把自己外袍脱了下来:“冷到了你,我可真是该死了。”
还有什么比这一句更能让女孩子感动的?红锦微微低着头没有动,任由他把衣袍披到自己身上,虽然她并没有感觉到冷。
“你有伤在身,我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来,我送你回去。”容连城很自然的又牵起了红锦的手来,他很不舍得放开红锦的手。
红锦轻轻摇了摇头,不过还是没有说话;她是女孩子家,矜持让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没事儿,只是摇头已经让她的脸又火辣辣的了。
容连城牵着红锦的手慢慢的走了回去,月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拉长,最后两个淡淡的影子便叠到了一起。
红锦的脸一直到容连城走了好久之后还是烫的。这一天的夜空,成了红锦记忆中永远不会消失的画面。
只是红锦和容连城不知道,在他们二人走了很久之后,一个漆黑的亭子里站起了一个人影来,望着的正是红锦和容连城离开的方向。
风中送来一声低语,听不清楚是什么;那个人影终于回头,扶着另外一个人影离开了。
这一天晚上,红锦睡得很熟很熟,她好像做了梦,唇边一直含着笑意,只是醒来后的她却并不记得梦中的情景。
早上起来神清气爽,红锦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抱怨:“为什么不叫醒我?”
“姑娘近日难得睡得如此安稳,婢子哪里忍心叫姑娘。”茜雪笑着把床帐挂起。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红锦闻言脸一下子红了,却不好意思说茜雪什么,只得吩咐她取衣服来自己穿上起来梳洗。
刚用过早饭,凤德文便打发人来叫红锦去大厅议事——这倒真是怪事儿。
红锦匆匆漱过口起身到了大厅,厅上还是昨天早那些人;四娘看到她便招手让她过去坐,她们娘俩并不避讳让人知道她们是一伙的。
凤德文今天看到红锦倒笑了一下,这可真是难得;红锦看向弟弟浩宇,她不知道今天凤德文是不是吃错药了。
浩宇轻轻摇头,他正自奇怪呢,父亲可从来没有待他如此好过,这让他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红锦看了看四娘,心下警惕起来:父亲不会无端示好,怕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她看向凤德文身边的胡氏,正好迎上胡氏的目光:胡氏目光里全是笑意。
胡氏看着红锦笑得很开心,还对着红锦点了点头,完全不记得昨天被红锦气到的样子:她今天不会也是吃错了药吧?红锦心中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一零八章 胡氏蚀米
一零八章胡氏蚀米(粉红票90)
凤德文和胡氏倒底想做什么?红锦姐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还有四娘都很想知道。
红锦并没有主动开口,她端坐在那里等凤德文这个一家之主说话:他有什么打算总会说出来的。
凤德文扫了一眼厅上的众人,咳了一声道:“‘奉神衣’盛会就要到了,我们凤家要早做准备;这两天我和大掌柜的先议了议,认为凤家这么多年来没有在盛会占一席之地,和我们没有织纺有关……”
他一开口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堆,都是一些人尽皆知的事情;红锦并不着急,支着耳朵认真的听着他往下说,早晚会说他的想法来。
“现在说要准备参加盛会有些太过勉强了,我们凤家现如今……”凤德文说到这里摇了摇头,然后长叹一声道:“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只要我们能有力压全城的丝绸织物,便能重振家风。”
这一点,红锦还是认同的;虽然并不是唯一的法子,无疑是比较省力的法子:只要在盛会上取得了大家的认可,那么凤家商行的织物就会再次声名鹊起,到时自然不愁没有生意。
只不过要做到凭眼下的凤家,可并不容易。
凤德文咳了一声儿:“织物呢,说白了无非就是三个方面,一个是染色,一个花样。再一个就是织功;只要原料好,这三样都能做好,赢了这场盛会并不难。”
织物就这三个方面?红锦看了一眼凤德文,不能说他的话完全错误,只能说是他的话有些不全面吧?她依然没有作声,听凤德文继续下去。
然后凤德文便说了一些凤家兴衰人人有责的话,希望尤其是在红锦和浩宇的身上等等。
一阵凉风在后背吹过,红锦看着凤德文眯起了眼睛:他难不成想把这次的盛会交给自己和弟弟?这不太可能。
凤德文咳了一声儿:“锦儿、宇儿,家中现在离不开你们五娘,而其它人却不懂这些;你们的弟弟妹妹还小,眼下能帮父亲作些事情的也只有你们姐弟了。”
他看了一眼红锦:“虽然锦儿你是女孩子,不过聪明的紧,且现在打理着我们家的不少的铺子,此事也正是你锻炼的好机会;浩宇是家中长子,此事更是不容推脱。”他还没有说什么事情,先把红锦和浩宇的退路封上了。
红锦眉头动了动,看向凤德文等他的下文,还是保持着沉默。
“我呢去寻好的染料,浩宇去寻最好的织机,红锦就去京城找新的花样儿吧——二十天之内不管事情办得怎么样,一定要回到府中;到时我们决定今年的盛事我们凤家要如何做。”
凤德文说完之后抚了抚掌站起来:“好了,现在就回去准备,今天下午我们便各自出发;记住,一定要快。”说完他看向红锦和浩宇:“你们听清楚了?”
浩宇没有说话,他看向了红锦:他不明白父亲此举是什么意思。
红锦看向凤德文:“就算我们都办到了,就能保证我们的织物一定能在盛会中脱颖而出?”
“当然!”凤德文正色看向红锦:“如果你不相信,可以看看近十年来的盛会取胜的织物。”他一摆手便有人把织物送了上来。
织物都是一尺见方的样片儿。一片压一片的摆放在桌面上;每一片布都注明了是何家所出,曾在那一年的盛会得了什么样的盛誉
红锦和浩宇上前细细的看了起来,发现十年里方家是年年的头筹!他们家的丝绸的确是色彩该艳丽的光彩夺目,该沉稳的光华内敛却并不灰暗;而论到织物的花样,他们家年年都是推陈出新,与众不同的。
说到织功,方家的织物在十年里看得出来织法的变化:几乎三四年里便有一次变化。
但是观凤家的织物,除了质底细密之外还真是一无长处,年年都是一个样儿。
红锦和浩宇对视一眼,心中明白凤德文这一次说得并没有错,凤家的织物的确应该有所变化了。
为了凤家就是为了自己,为了浩宇,红锦轻轻的点头:“只是我一个女孩子出门不太方便……”
“我已经想过了,让四娘陪你一起去。”凤德文是胸有成竹。
红锦眼波一转,看向胡氏淡淡的道:“六娘近来睡得可好、吃得可香?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
胡氏脆声笑答:“我睡得好也吃得香,身子好得不得了,多谢大姑娘挂心。”
红锦看着胡氏笑了,笑得仿佛一只刚偷到鸡的小狐狸:“如此实在是太好了。四娘近来身体不好,还是留在府中静养照顾妹妹们吧;六娘见多识广,身体好得不得了,由六娘陪着女儿一起去京城更适合。父亲。”
凤德文闻言愣了愣,四娘便已经开口:“近来有些咳嗽,大夫刚开了清热解毒的药让我静养几日——看来是要麻烦六妹妹一趟了。”
四娘开了口凤德文看了一眼胡氏,也没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不是?
凤家二娘上不了台面,而五娘走不开,四娘又生病了,只有一个六娘胡氏了。
胡氏刚刚已经说过身体很好了,凤府的事情又不需要她打理,她还真想不出什么推脱的理由:“我陪大姑娘走一趟原也是应当应份的,只是我一走老爷身边……”
“父亲身边还有二娘和五娘呢,六娘尽管放心就是。”红锦淡淡一笑打断了胡氏的话。
胡氏原本是想把红锦姐弟、四娘都借机弄出府去,却不想此时做茧自缚,把凤德文留在了凤府:二娘和五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她不在凤德文身边还真是白白的便宜了她们二人。
“是啊,六妹妹放心,老爷有我们呢。”二娘看着六娘挤了挤眼,很是亲厚的样子。
放心也好、不放心也罢,胡氏今天下午都要跟着红锦离开凤府。
红锦没有再做逗留,还要赶回去安排很多的事情,尤其是小四儿的事情:刁怀的事情只能回来之后再说了。
院子里的事情交给茜雪和若蝶,红锦把春雪和兰初带到了身边。
下午,她和胡氏分乘马车向京城而去。
她们今天晚上要到南关镇过夜,时间有些紧所以马车便走得有些快,车子颠簸的很厉害;红锦还好,胡氏吐得一塌糊涂。
胡氏坐马车是不能让马儿跑起来的,不然她一定会连胆汗都吐出来;她和凤德文回来时,那马车可是走得不快,虽然有些摇晃,她还能忍得。
她实在是受不住。打发人让红锦走得慢一些;可是红锦却没有答应:“这可不成,只能让六娘忍一忍了;如果在太阳下山前不能赶到南关,这荒郊野外的到了晚上可没有个人烟,我们这一行人多半是女子,万一遇到什么匪人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胡氏听到红锦拒绝虽然生气,却也没有办法,因为红锦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她也只能忍了。
赶到南关胡氏也没有吃东西,直接扑倒在床瘫软的没有一分力气。
红锦倒是洗了一个热水澡,又叫了一桌子的菜来吃:银子可是凤德文给的,她并不想省着。
第二天一早起来胡氏饿得前心贴后背,早饭吃得饱饱的,撑得几乎挪不动步子;可是她没有想到,一离开南关红锦一声令下,马车又跑了起来!
她早上吃得多,这一下子有得受了!
等得她吐完了肚子里存货,打发人来问红锦:今天为什么要赶得这么紧?
红锦淡淡的道:“父亲要我快些,我自然要节省路上的时间;只能辛苦六娘了,一切都是为了凤家。”
胡氏差一点没有气晕过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宁氏会被活活气死了:她能说什么?为了凤家,她也只能继续吐下去,一路吐下去了。
行到半路时忽然后面赶上来几匹马儿奔跑得飞快,在红锦一行人一侧狂奔而过。不过几个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胡氏到了中午打尖的时候,赖着不肯走,磨了半晌才上马车;虽然红锦让人把马车赶得飞了起来,天黑的时候也没有赶到下一个镇子。
胡氏中午只喝了两口水,她现在已经吐无可吐,却还是伏在车窗那里干呕不止,只是她的眼睛却一直在四处张望。
夜幕把大地整个罩了起来,就算是官道上也没有什么人了,只余红锦一行人还在赶路。
听说还有多半个时辰便能看到镇子,红锦也就没有说什么,只不过在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明儿绝不会容胡氏耍赖,就是架、就是拖也要把她弄到马车上路。
红锦刚合上眼睛,马儿便长嘶了一声儿,马车巨烈的摇晃,让她的头连撞到马车上两次:出了什么事儿?!
她掀起了车帘来一看,外面灯光通明:她们一行人被一队举着火把的黑衣人包围了;这些人虽然距离她们还有一段距离,可是每一个走得都气定神闲,没有气喘吁吁的样子。
而在不远处传来的马匹甩响鼻的声音——他们的马就放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手中举着的刀剑,红锦心中一片冰凉:这些人显然想杀了人就逃走,并不是想掳人的。
此时想逃走已经不可能了,四面都有人。
可是,这些人为什么会在官道杀人越货?又怎么这么巧拦住了自己这行人——难不成就是冲着自己来的?红锦心中电转,立刻自马车上跳下去,几步跑到胡氏马车前看着她的眼睛道:“这就是你们想让我出府的原因吧?”
胡氏冷冷一笑却并没有说话。红锦盯着她:“兰初,把她拖下来!”
胡氏的丫头们想上前拦人,却被红锦用一柄不长的剑给拦下了:“谁敢动?哪个敢动我就现在就要了她的命!”
胡氏脸色一变:“大姑娘,现在遇匪你不想着怎么应对,居然还想害自己人?”
红锦冷笑:“你也算是自己人?”
胡氏叫了起来:“大姑娘,你这是什么话?要知道可不是我要来,是你硬要我来的。”
红锦懒得和她废话,用剑提向她的鼻尖:“我只问你一句,我弟弟那边是不是也有人拦杀?”她知道那些匪人不会给她太多的时间。
“喂,凤大姑娘,我们可是老熟人了,看在我们等你这么久的份儿上,也应该先和我打个招呼吧?还是说你们凤家喜欢窝里斗,要不要我等你把那个****杀了,我们再来好好的叙旧?”匪人已经围住了红锦这些人,自他们中间走出一个人来。
红锦闻声看过去,还真就是熟人:那个在山上曾经带人要杀他,后来又逃走了的人。
“是你?”她没有再理会胡氏,收回短剑看了过去;认出来人之后,她心下已经明白此事是金绮三人所为,眼下就算是捉住胡氏也无济于事的。
大汉一笑:“正是在下,小姓钱名虎。”
红锦看了看周围的人,努力镇定着自己:“还是以你为首?”眼下她不能慌乱,镇定或许还能找到一丝生机。
“当然不是。在下为大姑娘引见我们的大首领,文慈大当家的。”钱虎一伸手,走出一个精瘦的汉子来。
精瘦的汉子只是看了一眼红锦便收回了目光:“好了,钱虎,干我们这一行的要话少手快才能发财,何况这里还是官道。”
钱虎笑嘻嘻的点头:“大首领说得是,再容小的和大姑娘说两句话就成——当初我的兄弟们可是一个也没有留下。”
文慈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他能了解钱虎的心情。
钱虎把身上的长剑拔了出来,比了比好像有些不顺手的样子;又自身上掏出一把匕首,用它敲了敲手上的长剑:“大姑娘,你知道身上被刺穿几个透明窟窿是什么滋味儿吗?”
此时匪人们已经把包围圈又缩小了不少,奔几步就可以刺到红锦一行人;文慈也向红锦这边走过来,他的目标是红锦的马车:那里面的财物现在自然是归他所有了。
钱虎一面狞笑一面向红锦一步一步走过来,他的脸映着火光更是吓人:“大姑娘,我的兄弟们在地下可是寂寞的很啊。”
此时有个丫头吓得哭叫起来,红锦听到之后吓得脸色一白:这个时候哭叫岂不是激这些匪人动手?安安静静还能让这些匪人冷静自持,有一点响动都有可能让这些匪人冲过来杀人的——杀人的人也紧张,不能刺激的;这是花明轩曾说过的话。
坏了!红锦看向那哭叫的丫头,正好看到那边的匪人被刺激到了,已经向哭叫的丫头挺剑扑了过去!红锦脸色一下子惨白:在官道上并不是没有逃生的希望,而且不远处就有一座镇子,只要能拖下去,每多拖一分他们便多一分的生机。
而且她也正在想法子,不管是想法子自救、还是等官道上有人经过,都需要一点儿时间的;可是这个丫头的哭叫搅乱了红锦这一方的阵脚:那是胡氏的丫头。
红锦的人虽然吓得有腿软的、有掉泪的,却都记着兰初的吩咐,死死的咬着帕子没有一个叫出来的。
红锦心头大急,因为只要有一个匪人扑过来杀人,其余的匪人也就会跟着扑过来,到时就算是那个大首领也不可能霎间让所有匪人住手:这该死的丫头!
怎么办?怎么办?红锦向左右飞快的扫了一眼,到处都是匪人根本没有任何逃生的希望;而此时,钱虎的长剑已经举了起来,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冰冷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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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九章 钱虎
一零九章钱虎
红锦没有想有谁会来救她,不要说她不是习惯把性命交给他人的人,就是眼下的情形也不容她有那种奢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不能死在这里!这不仅仅是求生,而是红锦的信念:为了唐氏,为了浩宇,为了她自己,她一定要活下去。
看着钱虎的长剑举了起来,红锦再次看向左右,发现胡氏在向她们主仆的身后躲去!虽然胡氏此举十分的让人不耻,但是眼下的情形也不是无情可原,反正没有谁想死就是了。
但是引起红锦注意的并不是胡氏的举止,而是官道急驰而来的一匹马。
来人当然不是为了救红锦的,那人落地之后就奔向了文慈,然后悄声对文慈不知道说了什么;也是因为此人,那些匪人扑过来的身形顿了一顿。
红锦发现文慈听完之后往她这边看了一眼,不过她可以确定文慈看得不是自己;就在电光火石的一霎间,红锦忽然把短剑一挥架到了胡氏的脖子上。
此时文慈所看的人应该是胡氏:她们一行人当中只有红锦和胡氏两个主子,那人急驰送信而来绝不可能是为了一个丫头或是婆子。
只凭文慈的一个眼神当然不能断定胡氏和这些匪人有关系,但眼下红锦并不需要断定,她只是需要抓住任何一个时机。
胡氏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大姑娘,你、你的剑……”
红锦没有看她,还是紧紧的盯着钱虎和文慈:“我没有放错地方,六娘。”
胡氏的腿几乎要软了,她知道眼下只要一句不和红锦当真会杀了她的:“大姑娘,你不要误会了什么。”
文慈也看到了红锦的举动,他对红锦的反应之快有些微微的吃惊,不过他还是好笑道:“你认为如此便能逃过一劫吗?”
红锦紧紧的盯着钱虎:“那人是为她而来吧?”
文慈摸了摸下巴:“凤大姑娘胆色不错,只是可惜了。”他说到这里忽然举起了手来:“你料对料错结果都不会改变的,还是安心上路吧。”
红锦紧了紧手中的剑:“上路?大首领你还是……”话到一半儿她忽然闭上了眼睛,因为钱虎手中的匕首飞快的插向了文慈的腰间。
文慈毫无防备被钱虎刺了一个正着,而钱虎的长剑也架到了文慈的脖子上:“都给老子住手!”
匪人们大惊立时骚乱起来,不过很快在文慈和钱虎喝声中安静下来,呆呆的看着钱虎不明白他为什么反水:要知道,他的弟兄可都因为凤大姑娘死得一个不剩。
红锦直到匪人们安静下来她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然后才发现她后背都是汗水。
钱虎一开始出现时,红锦便发觉到他的不对劲儿:钱虎是来杀人的,而且也没有必要向她介绍什么大首领。
而后文慈因为钱虎的介绍走到了钱虎身边时,钱虎对着红锦忽然使了一个眼色!
生死关头红锦没有什么选择,反正不相信钱虎也只会被匪人所杀而已经;所以她立时明白过来,知道自己需要做得就是吸引文慈的注意,却又不能引起文慈的怀疑来。
那个急驰而来的人,让红锦寻到了机会;成功的让文慈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她的身上,让钱虎一下子便得手了。
钱虎当然能够一举杀死文慈,他没有这样的做就是为了威慑这些匪人:群匪无首之后会更危险,因为他们面对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红锦等人。
当然,现在红锦一行人并没有脱离危险,因为匪人们还在;而红锦等人并无强援。
红锦并没有放开胡氏,她给兰初使了眼色,把短剑给了兰初让她看着胡氏:她不放心胡氏,在眼下这个时候还是好好的看住胡氏为好。
她看了一眼胡氏:“六娘,你现在应该知道怎么做才好,不然你今天死在匪人手中,父亲一定会伤心的。”她在威胁胡氏。
胡氏脸色惨白抖着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来;红锦没有再理会她,只是给了兰初一个眼色,只要胡氏有半分不对劲:就杀了她!
此时红锦容不得半丝差错,为了她和众人的性命,心狠一些是必需的:如果能断定胡氏和匪人有染,她现在已经死在当场了。
她吩咐完兰初走到了文慈面前,伸手把文慈身上的长剑取了下来;她并无半分惧色,现在怕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如果想要活命,她便要镇定的——包括镇定的杀人。
文慈的眼睛眯了眯,不过并没有说什么;他杀过很多人,所以更知道人的性命只有一次,他也不例外,所以他现在不敢妄动。
钱虎和红锦对视了一眼,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接下来,他们要怎么办?匪人们不会为了大首领什么都做的,过份的要求他们一定不会听。
红锦和钱虎都没有把握能以文慈的性命要胁这些匪人退走,所以他们没有开口。
场中静得除了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再无其它。
匪人们不会安静太久的,红锦舔了舔舌头:“相信大家千里奔波也只是为财而已。”她这是试探,如果一句话也不说,这些匪人没有耐心等多久的,说不定下一刻便会暴起伤人。
现在,她需要的是时间,不然钱虎拿住文慈就是做白工。
匪人们齐齐的看向红锦,不过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
红锦知道有门儿,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如我们把财物给大家做个酒钱,大家就早些回去休息如何?”
她并不认为什么也不用付出就可以逃得一命,就算是有匪人的大首领在手上。
匪人们听到这里感觉有些新鲜,一个女子有这种胆子已经极少见,而且居然还让他们早些回去休息;他们互相看了看,又看向了大首领:这事儿,他们做不了主。
文慈看向红锦:“大姑娘,你放开我,我们不取一文立时便走。”
红锦回头看向他,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大丈夫一言九鼎,你信不过我文慈的话?”
“我只是一个小女子,眼光见识都短浅的很,在没有保住自己性命之前……,所以请大首领见谅了。”红锦不相信他。
在没有得到绝对的安全前,文慈做为保命符是不可能会被红锦放掉的。
文慈瞪向红锦:“大姑娘,你想两败俱伤?”他在威胁红锦。
红锦刚想说话:她不惧文慈的话,因为她知道文慈不会拿他自己的性命做赌注的;她忽然住口是因为听到了一阵声响传来:有些像马蹄声,可是细听又不像。
可是匪人们却一下子乱了起来,他们能听出来,那是马匹的蹄子被包起来急驰时才会有的声响。
也就是说,有人来了!很有可能来意不善。
钱虎也听到了,他的神情在这一刻终于放松了下来:他知道来人是谁。
匪人们终于在刺激下凶性发作,有几人向着红锦和钱虎扑过来,刀剑寒光闪闪的砍向钱虎和红锦:钱虎要护自己就要放开文慈,而且他也做不到同时护住红锦。
只要文慈得了自由,红锦和钱虎一定会被乱刀分尸!
“找死!”一声低喝传来时,几点寒光也跟着飞到了几个匪人的眼前,他们的刀剑就直直的落到地上,随同一起落下的还有那几个匪人的尸体。
几个人影自远处飞了过来,所过之处匪人们接连软倒在地;当前奔过来的一人,月白色衣衫在火光中如此的醒目,无一个匪人能阻他的道路。自来人落到红锦身边时,余下的匪人们如梦初醒一般向远处逃去。
什么比不过自己的性命重要,匪人们哪里还顾得他们的大首领,都各自逃命要紧。
“大姑娘,你无事吧?”唐伟诚月白色的衣衫上并没有一滴血,顿了顿简单的道:“受惊了。”最后一句话无头无尾。
红锦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闪过的担心:“还好,谢谢唐公子。”她并不意外唐伟诚会来,就在钱虎出现在匪人当中时,她便猜到了;到了钱虎动手时,她更加的确定。
当初钱虎在山上要杀她时,就是唐伟诚放过了他:现在他出现在匪人当中,唐伟诚不可能不知道的——因为钱虎的行踪,唐伟诚应该知之详才对。
虽然唐伟诚和她非亲非故,但是她却就是能确定唐伟诚一定会来。
唐伟诚忽然笑了:“又是一笔生意,还要多谢大姑娘的惠顾。”现在的唐伟诚就是平日里红锦认识的那个,而他眼中的担心就好像是红锦的错觉一样。
红锦蹲身福了一福:“唐公子客气。”她没有多说话,因为她在后怕。
她只是一个女子,刚刚只是被逼为了保住性命她拼尽了全力;但是事情现在过去了,她反而知道怕了,镇定在此时消失了大半儿。
唐伟诚看红锦的脸色变化,猜到了她现在的心情,眼底闪过了一丝心痛;不过他并没有上前去安抚红锦,只是把春雪叫了过来。
他知道红锦不需要安慰,而且他并不想让人以为他对红锦多关心:“我要去京城,不想正好遇到了……”他要有个借口能解释,不是对红锦而是对凤家人,当然也是为了红锦。
正在此时,官道上又传来了马蹄声,却不是自红锦等人来的方向,是自前方镇子来的;红锦闻声抬头看去,脸再一次惨白。
来得人到了近前立时就把他们包抄起来,并无一人说话却都亮出了刀剑;这些人和那些匪人不同,他们身上带着浓烈的杀气——就算是红锦这样深居内宅的人都能感觉出来的杀气。
他们,和刚刚的匪人绝不是同路;凤家,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请得动这样的人——每一个都是高手,都和唐伟诚身边人一样的高手。
110章 其实并不想救你
110章 其实并不想救你(粉红票105)
第一时间,红锦看到唐伟诚的脸色变了;他只是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然后抓起红锦就扑向了最近一个人。
在红锦眼中唐伟诚是个特别的人,是个游戏人生的人,是个好人;总之,唐伟诚在红锦的眼中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就算是他刚刚也是风度翩翩,没有一丝狠厉之色。
当然,这才是一个贵公子的样子。
可是现在唐伟诚让红锦很吃惊,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寒光四射的短剑;红锦感觉就是眨了一下眼睛,那马上端坐的高手便自马上掉了下去,而红锦只看到寒光一闪,她甚至没有看到鲜血四溅,那人便自马上掉了下去,而她就坐到了马上!
就在她和唐伟诚坐在马上的时候,身周便刺过来几把长剑,红锦都感觉到了长剑带起来的劲风;她合上了眼睛,什么也不想不看,努力的压下她的尖叫。
有兵刃相交的声音,同时马儿也跑了起来;身后坐得稳稳的就是唐伟诚,他的体温渗透了红锦的衣衫——不!那不是体温。
红锦睁开了眼睛回头看过去,却在转了一半时被唐伟诚以手挡住了:“我没有事儿,那是刺客的血;你不要看。会恶心的。”
扑面而来的劲风让红锦开不了口,而身后传来的狂乱马蹄让她知道并没有脱离险境,不过唐伟诚的语气平稳的很,让红锦心下安定不少。
她知道,只要跑到镇子里,那么便是逃出生天了。
可是唐伟诚并没有沿着官道跑,他策马离开了官道,顺着一条小路跑了下去;身后传来了咒骂声,似乎对唐伟诚离开官道的举动十二分的不满。
红锦心中一惊,明白了官道前面还有人埋伏,就等着唐伟城去自投罗网。
唐伟诚不时的回身,他回身之后便会传来有人坠到地上的声响;奔跑中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稀少。
但是,他们还是被追上了;毕竟一匹马驮着两个人跑得要慢一些,虽然红锦并不重。
唐伟诚轻喝一声儿:“闭上眼睛!”
红锦并没有多想闻言就闭上了眼睛,下意识的还屏住了呼吸;几声刀剑之声后,有****喷到了她的头上、脸上;她知道,那是血。
她恶心吗?她惊惧吗?不,她心中闪过了喜意,因为她知道那是刺客的血。
随后只剩下她所乘马匹的声音也证实了她的想法,那些刺客都死掉了;然后红锦才有了恶心感:血腥味,很重的血腥味儿。
不过她忍下了,其实现在能活着已经不易;那是敌人的血,现在应该算是天下最幸运的事情;所以红锦忍下了恶心。
唐伟诚的身体轻轻的贴近了红锦:“你拉着缰绳,我们要一直跑下去;我记得应该前面有处庄子才对。”
红锦没有想太多,一直以来唐伟诚都是很君子,而眼下这种情形她也没有想到其它;至于为什么要她拉缰绳,她立时偏头问道:“唐公子。你、受伤了?”
身后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沉稳的答道:“嗯,一点儿小伤在胳膊上,所以拉不住缰绳。”
红锦不太放心的又确认了一次,听到唐伟诚沉稳的回答后专心的在唐伟诚的指点下,开始尝试驭马:这并不容易,但却关系着他们二人的性命,所以占去了红锦全副的心神。
而唐伟诚的身体越贴越近,后来几乎是大半个身体都倚在了红锦的后背上;而此时红锦驭马已经熟练了一些,唐伟诚除了指路之外便不再开口说话。
而在唐伟诚说了最后一句话后,红锦驭马跑了少半时辰之后看到了夜色中的庄园:就如同是一头怪兽趴在那里,在黑夜中让人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红锦让马儿放缓了脚步:“唐公子,你要寻的可是这座庄园?”
身后无人回答。
红锦此时才发觉到身后唐伟诚的不对劲儿,依着他的为人绝不可能把人贴在自己身上:“唐公子?”
依然无人应答。
红锦急急回头,唐伟诚因为她的举止身子一歪就要向马下跌落!
她心中一惊立时伸手去抓,险险拉住了他;而唐伟诚也因此哼了一声儿,然后挣扎着坐好:“大姑娘。”
“你没有事儿吧?这是哪里的血,你伤到了哪里?”红锦这才发觉自己的后面的衣裙已经被血浸透了。
“刺客的血,惊吓到了大姑娘了;我刚刚太累所以不慎睡着了,大姑娘不必担心;”唐伟诚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虚弱,不过语气还是一样的沉稳。
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庄园点点头:“我们到了,快走!”没有给红锦再开口的时间。他一夹马腹让马儿又跑了起来,却是向庄子后面而去。
到了后门不远处,他一拉红锦两个人双双滚下马来,正好跌倒在草丛中;红锦虽然受了些伤,不过并不重。
唐伟诚落地时轻轻的哼了一声,不过他几乎和红锦一起爬了起来:马儿并没有停下来,他在滚下马时,狠狠的击了马儿一掌,那马儿身上一轻跑得更快,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红锦刚想开口便被唐伟诚拦住了,他轻轻拍手带着红锦一路直直向前,一路上他不时的停下来,有时候收拾身上、有时候用剑整理地下。
终于,红锦看到了一个狗洞;不期然的,她想到了花明轩,看来她又要再一次钻狗洞了。
让她吃惊的是,唐伟诚居然伏身自狗洞爬了进去,而后在里面轻轻用剑叩击了一下墙壁,这是在催促红锦。
红锦心下极为震惊:唐伟诚那么好的功夫,居然已经不能跃上墙头了!换句话说,他已经受伤,并且受了极重的伤才对。
不过眼下不是震惊或是询问的时候,她沉默的、飞快的钻过了狗洞,跟着唐伟诚向园子深处行去。
这个园子她并不知道是谁的,自然也不知道园子里有些什么、哪里更安全:现在由她逞强带路,不如安静的听重伤的唐伟诚安排。
唐伟诚已经没有多体力,不能再做无谓的浪费:包括争执;红锦在这种时候,明白自己只要不添麻烦,便是帮了唐伟诚。
红锦跟着唐伟诚转来转去。停下来的地方居然是厨房;他进去之后拿了很多的熟食出来,然后又带着红锦继续走。
红锦能做得就是把熟食接过来自己拿着,因为她听得出来唐伟诚的呼吸已经越来越急促了:这不是好兆头。
唐伟诚也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沉默的、又用他眼下最快的速度带她回到了园子里,转到湖边的假山旁,他进去假山洞中按了一个地方几次后,假山旁便现出一个地穴,他立时带着红锦走了下去。
红锦默不作声跟上,那门在她的身后又合上了。
唐伟诚点燃了火折子,扶住墙壁喘息着看向红锦:“现在,安全了。”他喘了几下之后又道:“对不住,是我连累了大姑娘。”
后来的那些高手是来刺杀唐伟诚的,红锦早已经明白了。
“他们一般是不会留活口的,我逃走她们也许、也许会有一线生机。”他在解释,为什么不顾其他人,只身带着红锦逃了出来。
不过却没有解释为什么他不是只身出逃,那样会更有胜算。
红锦过去轻轻的扶住了他,只问了一句:“你的伤在哪里?”
“胁下。”唐伟诚眼前一阵又一阵的发黑,他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到了这里他不必再隐瞒了。
红锦没有再说话,扶着唐伟诚一步一步顺着阶梯走了下去,拐了几个弯儿之后,眼前居然出现了一扇石门。
唐伟诚指点红锦去按机关打开石门。进去之后是一间石室;门当然又关上了。
红锦打量了一眼房间,把唐伟诚扶到床榻躺下,然后用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一盏油灯;回身看向唐伟诚:“怎么救你?”
她很镇定,没有任何的失措,也没有问这是哪里:眼下,最重要的莫过于救唐伟诚。
唐伟诚不是因为护她的周全,应该不会伤得这么重;可是红锦连救他的方法也要问他才知道:她没有药在身边不说,而且她也不明药理。
唐伟诚努力的挣扎着:“你先听我说,时间不多你不要打断我;”他说到这里又长长的喘了几口气:“那边的架子第四排的第四格,你在各个角上按一次就会得到离开这里的方法;不过,你不要急着离开。那些人一定会追到这里来的,要等到……。”
他又喘了一口气还要再指点红锦,却被红锦打断了:“你不走,我不会走。怎么救你?”就像唐伟诚所说时间不多了,红锦不想他多浪费精力。
唐伟诚勉强抬眼看向红锦,可是他伤重失血现在已经看不清楚东西;他忽然笑了一下:“说实话,我不想死,也很怕死的,更不想受这么重的伤——简直要痛死我了;如果当时让我再想一下、只想一下下,我就会只身逃出来。”
他在这个时候,说了这么一番话。
红锦眼中浮上了泪水,她只能再重复的问唐伟诚“要如何才能救你”:因为她看得出来唐伟诚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再不说她还真没有法子救人的。
唐伟诚看着红锦,虽然出现在他眼中的红锦已经不是一个,而且面目不清,不过他还是笑了笑,然后抬手指了指另外一边的架子便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并不假,他是真得不想死,非常的不想死。
红锦吓了一跳,摇他、晃他、大声的呼唤他,可是唐伟诚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如果不是怕红锦会被困死在这里,早就撑不住了。
红锦的泪水滑落了下来,一点一滴的落到了唐伟诚的身上;她并没有痛哭失声什么也不管不顾,她只是一面撕下裙子给唐伟诚包伤口一面落泪:她不想落泪的,因为现在不是落泪的时候,可是她却怎么也忍不住。
就像唐伟诚所说,他肋下是有一条很大的伤口,可是他身上的伤口并不是只有一处,此处的伤却是最重的一道;他的背上有太多的伤口,另一侧肋下也有一道伤口。
可是红锦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
唐伟诚全身上前,除了前面腹部、脸部之外,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伤;有一些伤口粗粗的包过,应该是唐伟诚自己包的。
唐伟诚不是一个冲动的人,相反他的城府很深,这样的一个男人为什么要拼了性命救自己?红锦很想知道,而且她还很想对唐伟诚大喊一句:我担不起这样的恩情!
她宁愿她现在也浑身是伤,她宁愿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人是她。
如果能重来一次。红锦不会让唐伟诚如此做,虽然她想活,可是她无法承受她的性命,是用另外一个人性命换来的事情。
刚刚经历的惊心动魄,现在都变成了悲壮,唐伟诚一个人的悲壮。
红锦的泪水模糊着她的眼睛,她也看不清楚床上的唐伟诚:他,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倒底是为了什么呢?
她想,如果她没有忘掉以前所有的事情,那么她或许能猜到一些:听唐伟诚以前的话,他们原本应该是自幼就相识的。她自摔下楼醒来之后,从来没有在意自己忘掉的从前,在她看来那些从前是不堪的、是受尽了欺辱的,忘掉便忘掉吧。
现在,她第一次想知道,她的过去倒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当然,眼下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唐伟诚的呼吸越来越弱,再不想法子他挺不了多久的。红锦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她并不懂医术,她所会的、所知道的一切在此时都救不了唐伟诚。
好在,她知道泪水不能解决任何事情。她把泪水擦干,努力的镇定自己,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停下了手上所做的事情,跳起来冲向唐伟诚最后晕过去时所指的架子。
架子上全是小瓶子,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全是;架子上面有字,注明这些都是药品。
小瓶子上都有名字,可是红锦却根不知道这些药都是做什么用的:就算是有药,她也是束手无策。
而唐伟诚的呼吸越来越弱,随时都会没有命的。
红锦的手脚都冰凉了:怎么办?就算是面对匪人的刀剑,她也没有像此时一样的紧张、惊慌。
111章 谁的肚子都会叫
111章谁的肚子都会叫(泪奔求票)
红锦看看床上的唐伟诚,回过头来便取下一个小瓶子来,打开看看、嗅嗅,依然是无解:她根本不懂药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再看一眼架子上的药,她回到了床边,眼下也只有唐伟诚才会知道哪些药可以救人;床上的唐伟诚的呼吸已经极弱,而且脸色有些潮红。
红锦看到之后心中一惊,伸手一触唐伟诚的额头,果然是发热了!如果高热发起来,不要说叫醒唐伟诚了,到那时唐伟诚就真得有死无生了。
她连忙四下打量石室,在一方墙壁上发现了唐伟诚告诉她的机关;她看一眼架子,奔到了机关前按了下去:现在,唐伟诚最最需要就是水。
所以她要出去,就算是危险也要出去取一些水来救唐伟诚;她珍惜生命不想死,但是谁又不是呢?唐伟诚为了救她落到如此地步,她为他出去取水也是理所应当。
她顺手取了床头小几上的一个水囊,以她的体力而言一次能取回来的水多不了。
机关果然是是打开门用的,不过门外却不是她和唐伟诚来时的通道,那里面只有一大一小两个池子,池子里全是水。
大池子里的水冒着热气,而小池子里的水很清澈;红锦奔到了小池子旁,取了放在小池边的铜盆盛了水便跑了回来。
水,有些冰意;不过正好合唐伟诚此时用。
红锦并没有浪费时间去寻毛巾,而是自身上撕下来一块裙子浸湿后放到了唐伟诚的额头上;如此换过几次之后,她开始用力的掐唐伟诚的人中:一定要弄醒他。
不知是累还是急,红锦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水,而唐伟诚也终于轻轻的“哼”了一声儿。
红锦立时伏在唐伟诚的耳边:“什么药,要用什么药?”她知道现在唐伟诚就算是醒了,也不可能说得了几句话。
她也担心唐伟诚听不到或是听不清她的话,所以才如此大声的伏声询问。
唐伟诚的嘴唇边好像有一丝笑意,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了一句话:“止血散、黑玉膏、内服白、白……”他的话就此断掉了。
红锦看他时,他已经又晕了过去,气息更加的微弱,几乎要感觉不到了;但是显然唐伟诚也在努力,他说过他并不想死的,现在他依然在下意识的努力着、争取着最后的一丝生机。
红锦立时扑向架子,飞快的找到止血散、黑玉膏;因为她手忙脚乱,把架子上的小瓶子弄掉了不少。
回到床边,红锦立时又去打了一盆水来,这一次却是温水,用来给唐伟诚洗伤口。
敷药是一个艰难的过程,铜盆里的水换过几次红锦已经不记得了,她只知道在她给唐伟诚的所有伤口都敷上药之后,唐伟诚还活着,呼吸虽然断断续续的。
接下来红锦也没有休息,她不停的用冰水给唐伟诚降体温,希望他不会发起高热来。
石室里没有日夜之分,红锦一直忙啊忙啊,要换药、要降体温,忙到她不知不觉在换过一次湿布后睡了过去:此时外面太阳已经升落了两次。
红锦睡的并不踏实,她一直没有放弃的努力着,甚至不惜打湿唐伟诚的身上的衣服来,可是高热不但没有退反而越来越重了。
她只是咬着牙不想放弃,为了不放弃而不放弃。
唐伟诚终于醒了过来,他感觉自己嘴唇干裂的很难受,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了石室并不高的屋顶:几乎就在同时,他清醒了过来。
想起了所有的一切,他第一时间转头四顾,寻找那个在他心底的人影:就在床边。
他看到红锦就趴在他的床边,一双眉毛就算是在睡梦中依然紧紧的皱着,而那张小脸更是满布忧心。
天下间居然有这样巧的事情?!
他眼前浮现了多年前的那一天,当年他还是孩子也是这样醒来时,身边趴着的也是她,那张稚嫩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脸上的表情和现在一模一样。
唐伟诚合上了眼睛,因为他的眼圈有些泛红;男人大丈夫留血不留泪的,他把心底升起来的酸涩都压了下去。
因为他想得不止是儿时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包括容连城。
他再睁开时眼中已经是一片平静,轻轻的“哼”了一声,他相信这一点声响足够让红锦醒过来:坐在地上如此趴着睡,会着凉的。
红锦几乎是跳了起来,她的手习惯性的伸向一旁的铜盆:因为唐伟诚在晕迷中,不时的会不舒服的发出一点哼声;后来哼得便少了,不然红锦就算是太累也不会睡着的。
手进入铜盆的同时,她也看到唐伟诚睁开的眼睛。
“你、你醒了?”红锦愣了愣之后眼圈红了起来。
担心、忧虑、期盼等等的心情压得她就要喘不过气来,在看到唐伟诚醒了的时候,绷紧的心一下子放松了。
“水,水……”唐伟诚避开了红锦的眼睛,他也没有道谢或是什么,只是简单的说出了他现在的需求。
红锦连忙用碗端来到水:“没、没有火,只有、只有温水。”
唐伟诚却一下子闭上张开的嘴巴,连连摇头示意他不喝这水:那是澡池的水!
红锦闻言之后脸一红,不过却对着那冰凉的小池水发呆:这样的冷的水,唐伟诚一个重伤垂危的人如何能喝?
她看了一眼水囊,用它灌了一些冰水。
唐伟诚等了很久,非常的久之后,才看到红锦端出了一碗水,并不冒热气的水;他并没有在中间催促过红锦,因为他需要时间来平静自己。
有些事情,比他想像中更难以做到;他并不想让红锦查觉到什么。
水喂到了嘴巴里,他心猛得跳了一下:那水,不是冰的;但绝对是小池里的水。
唐伟诚一霎间分不清楚嘴巴里的水是什么滋味了,他心里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不过他并没有抬头,也没有问一句,只是沉默的把水喝完,然后便好像是累极一样合上了眼睛。
他的确是累了,重伤之下失血过多,就算是喝水也需要他付出极大的体力;因为他并没有依靠红锦是自己硬撑抬起头喝得水——他和她,男女授受不亲。
红锦脸上有些微红,看到唐伟诚什么也没有问,心底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如果他要问,自己还真是不好作答。
她把碗放下之后,再看唐伟诚发现他好像睡着了;不太放心的伸手拭了拭他的额头,发现他的高热已经退了下去,她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感觉全身骨头每一根都是酸痛酸痛的。
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后,肚子忽然叫了一声,而且声音极大。
唐伟诚的眼皮颤动了一下,却并没有睁开。
红锦飞快的看了一眼唐伟诚,看他睡得很好这才真正放下心来,坐到一旁打开了包熟食的笼布:那是自大厨房里顺手拿来的。
嗅到食物的香气,红锦的肚子叫得正欢了;她扫一眼呼吸平稳的唐伟诚,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实在是太饿了;她直到现在,才发现她好像有好久好久没有吃东西一样,饿得快要虚脱了。
床上的唐伟诚的眼睛悄悄的睁开了一线,看到红锦的吃相后,他又合了眼睛;只是眼皮颤动了好几下,他的呼吸也有些不稳。
不过吃得正欢的红锦没有查觉到,她吃到饱才停下手喝了些水,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满足感——很幸福的一种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红锦想起了容连城来,想起那个月夜;她的心中忽然一动:她好像在不见容连城时,也不会特别的想念他呢。
想到这里,不自禁的就想到那一只握着自己手的大手,红锦脸上忽然有些烫,摇摇头抛开了这一切:眼下,还是要把唐伟诚救活,然后再想法子离开这里才对。
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唐伟诚又怎么会知道这里有这么一座石室呢?红锦看向了唐伟诚。
唐伟诚睡得很熟,红锦当然不会叫醒他来问。
红锦精神放松下来,并且又吃饱喝足了,立时便哈欠连连;看唐伟诚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她决定小睡一下。
她把四把椅子排一起,又自橱子里拿出一床被子来一半铺好一半盖,几乎在躺下的同时,她便睡着了。
此时的唐伟诚却睁开了眼睛,他并没有看一眼红锦,而是盯着石室的屋顶看得很专注,看了很久。
直到红锦那边传来声响,他才又一次合上了眼睛。
红锦睡醒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查看唐伟诚的额头,还有他的伤口;忽然她听到了“咕咕”的叫声——她很熟悉的叫声,因为前不久她的肚子就刚刚这样叫过。
看着床上的唐伟诚她笑了:“唐公子,你饿了吧?”她能确定唐伟诚现在一定醒着。
唐伟诚的脸有些发红,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肚子会出卖了他:他一直想事情时,肚子可不曾叫一声儿的;可是谁曾想他刚刚想装睡着的样子,肚子就叫了起来呢。
他睁开眼睛:“呃,好、好像有点儿。”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便又叫了起来;叫得极响亮、极欢快。他的脸,更红了。
红锦在唐伟诚脸上看到什么表情都不会惊奇,不过看到他会脸红还真是难以相信:不过,脸红的唐公子,看起来有些可爱,那些不属于他年龄的成熟感一下子便都消失了。
“其实、其实谁的肚子都会叫。”唐伟诚这一辈子也没有说过再比这句更笨、更可爱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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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章 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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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伟诚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可是他不能把话再收回来了,只能咳了两声偏过头去不再看红锦:实在是太窘了,从来没有过的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红锦笑着转身取了食物过来:“唐公子,现在只能吃些冷的,你吃得慢一些,不然对身体可能不好。”
唐伟诚点头答应着,接过食物来却全忘了红锦的话的;好在红锦怕他伤重吃得太多不好,所以并没有给他太多的东西。
虽然不饱,不过吃过之后唐伟诚还是感觉舒服了不少。
“这是哪里?”红锦一面收拾东西,一面问唐伟诚。
唐伟诚微微偏头没有让红锦看到他的眼睛:“我们唐家的庄子。”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黯然。
红锦听到之后并没有太过吃惊,她猜想这庄子也和唐家有关系,只是没有想到是唐家的庄子罢了:“那唐公子可以让人给家中送信,让人来接公子回去了——伤势太重,最好是能回城请大夫好好的瞧一瞧。”
唐伟诚并没有回头看红锦,只是平静的答了一句:“那些刺客,应该是我们唐家的死士。”
红锦手上的东西掉到了地上,她看着唐伟诚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好像是掩饰一般拣起了掉在地上的东西:“唐公子,你伤势太重还是多休息的好;吃了一点东西,再睡一会儿吧。”
唐伟诚回过头来:“架子上第九排的第六个小格里是白药,你给我取过来服下去,伤势能好得快一些。”
红锦依然把药取来给了唐伟诚,看着他挣扎着自己把药吃下去:唐伟诚自醒来便硬是什么事情非要自己做。
唐伟诚服下药之后躺好合上眼睛:“药架旁边还有一个机关,打开后里面都是书;大姑娘如果烦闷便取来两本瞧一瞧。”
红锦答应了一声儿,两个人便没有再交谈;唐伟诚睡觉红锦去了石室取水:她脱掉衣服,把水囊抱在怀中跳进了大水池中,用大水池底的一块石头压住了水囊一角。
石室里不能生火,现在没有热食如果再喝冰水,唐伟诚的伤能不能好还真难说;反正,红锦为了唐伟诚的伤尽了最大的心力。
她泡在热水中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唐伟诚一定是猜到了什么:把水囊扔到热水池中总是要捞起来的;就是因为唐伟诚猜到了,所以他才没有问一句。
红锦心中并不是不着急的,她的弟弟浩宇生死如何,若兰和春雪生死如何,还有胡氏、金绮姐弟三人、凤德文等等,他们在做什么?
可是唐伟诚一日不脱险,她一日不能离开的:滴水之恩还要涌泉相报,她岂能在此时弃唐伟诚于不顾。
她现在只希望她的遇袭已经让容连城知道,那么凭他和花明轩、胡正豪,一定可以保全弟弟浩宇的。
对于名声她并没有想太多,她认为容连城一定能理解不会多猜疑的:她和唐伟诚可是一直以礼相待的——就算是她为唐伟诚敷药,那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嫂溺叔援之以手,正所谓事急从权而已;她对得起天地良心四个字,心中无愧自然没有那么多的担心。
这池中的水是自池底那块石块下的泉眼冒出来的,那里是最热的地方,所以红锦才会把水袋放在那里。时间也差不多了,红锦把水袋取出来抱着上了岸,这次的水应该已经热了吧?时间可比上一次久多了。
唐伟诚的精神每睡一次好一分,睡过三四次之后他已经能够自己起身勉强行走了;不过他并没有提过要走,也没有说要让红锦走的话。
红锦和他两个人在一起话却并不多,但是并没有太过沉闷:红锦只是抬抬眼,唐伟诚就知道她想做什么;而唐伟诚只要一动,红锦便知道他需要什么;好像十几年的老友一般。
但是两个人都十分的守礼,就算只有他们两个人共处一室,却并没有半丝暖昧产生;光明磊落,不止是红锦、还有唐伟诚。
石室因为两个人的存在,也并不显得那么冰冷了,反而有了一丝暖意。
外面已经日出日落五次了。食物也所剩不多,勉强够唐伟诚和红锦二人吃一天。
睡醒之后的红锦,像往常一样去水池的石室中热水,可是等她出来之后,却不见了唐伟诚,只有他留下的几行话:“我今天出去一次,你在这里千万要小心,在你吃完这些东西之后,如果我还不能回来,你便想法子自己逃出去——不要在晚上,要在黎明时分;万事小心在意。”
红锦看完之后当然着急,可是就算她再心急也没有办法:人早已经离开了;唐伟诚的伤并没有好,他现在出去如果遇上那些刺客,根本逃都不逃不掉。
在石室中等,她还真是做不到;她自石室中出来,躲在假山中看向四周:园子里静悄悄的,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她并没有离开去寻唐伟诚,现在最好的法子不是寻人,而是等待;等待是最受煎熬的,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分都是那么的漫长。
唐伟诚出去做什么,他这么久不回来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后面的这个想法让红锦坐立难安。
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红锦才听到假山外传来的声响;她急急探头:是唐伟诚!
唐伟诚气喘吁吁的钻进假山,看到红锦之后有些恼意:“你怎么在这里?”
红锦不甘示弱:“你怎么出去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都笑了:“先回去再说。”
唐伟诚只是出去买衣服,给红锦和他自己买了一些衣物、还给红锦买了胭脂水粉什么的;此外还有一些食物。
红锦看到这些东西,看着唐伟诚张了张嘴,最后只道:“为了这个实在是不必冒险的。”
“我一来是想想探探外面的情况,看看刺客们是不是已经离开了;二来也是为了联系自己人,再来我们也不能这个样子出去见人的。”唐伟诚只是简单的一解释,便摊倒在床上不动了。
他实在是累坏了。
红锦闻言心中一动,看了一眼唐伟诚没有再说什么,把衣服抱到了水池那里打开来看:里面只有外裳,中衣和小衣并没有——如果有,红锦怕是要羞恼的。
唐伟诚这是怕有人诟病红锦的衣衫不整:毕竟她和唐伟诚不见了近十天,有什么风言风语还真是难说。
换了外裳保留中衣和小衣,也就是为了保住红锦的清白名声。
红锦轻轻摇了摇头:其实不必,就算世人有误解,只要容连城相信她足矣;但是唐伟诚的所为还是很让她感激的。
她把外裳换了下来,看到唐伟诚道:“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唐伟诚淡淡一笑:“人言猛于虎。”他不认为自己所虑过多:“我还没有娶妻呢,大姑娘多为我想一想。”
红锦看他一眼没有再说话,这个男人有时候很口不对心的;她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二十天的时间已经过半。
唐伟诚继续道:“我们明天黎明离开这里吧,要赶快到京城去才成;呃,我是要去相亲的,说好就是后天的,只是辛苦大姑娘要跟着我赶路了。”他后面加了一句解释,为什么要如此着急的离开这里。
红锦呆了一会儿才轻轻点头:“嗯,一切依公子的安排。”
唐伟诚没有再说话,他合上眼睛好像是极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会儿;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底是什么感觉。
这个石室,他以后不会再来了,永远不要再回来。
天色还黑着的时候,唐伟诚带着红锦离开了石室,他在关掉石室的机会时多看了一眼石室,便一手按在机关上,头也不回的带着红锦走园子外走去。
他和红锦依然是钻狗洞,他的伤势很重,现在还做不到跃上墙头的事情。
出来之后走了不远,唐伟诚进林子里牵出两匹马来,示意红锦上马之后带着急驰起来:他自要离开石室之后,便没有再和红锦说一句话。
马儿跑得很快,凉凉的寒风打到脸上带着一丝丝的痛意,好像能把人所有的烦恼都带走一般,也能让人心中畅快一些。
红锦紧紧的跟着唐伟诚,一路狂奔直到太阳升起。
前面的路旁立着一群人,红锦近了才看到,那是唐伟诚的人,还有兰初和春雪;主仆相见没有相拥哭泣,因为唐伟诚只是略略停了停,便立即又打马狂奔。
红锦看着前面狂奔的唐伟诚,感觉他的后背有种莫名的酸涩,还有就是无奈与——,绝决以及绝望。
她其实很想喊他慢一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喊:现在的唐伟诚让人不敢轻易和他说话。
在前面的镇子外唐伟诚才勒住了马,红锦没有想到镇外也有人在等他们。
等的人看到他们已经策马迎了上来:最先一人居然是容连城!
“大妹妹,你没有事儿吧?”容连城看到红锦时,眼中的关心、担忧并没有掩饰。
红锦心中一暖,除浩宇之外还有人待她如此关切:“我还好。”看向唐伟诚:“多亏唐公子相救。”
容连城连忙向唐伟诚道谢,唐伟诚还了半礼之后,谢绝了容连城的好意:“我还有急事便不进镇了,我们在京城再见。”说完一抱拳,便带着他的人走掉了。
红锦发现,常跟在唐伟诚身边的人少了一个;唐伟诚身边的几个人身手极好,现在居然有一人不见了:那日在他们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
113章 背你
113章 背你(粉红票135)
红锦不敢往下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那些刺客的身手如何她没有亲眼看到,可是唐伟诚身上的伤她看到了;而且当天那些刺客身上的杀气,现在想起来还会感觉后背发凉。
只希望那人只是重伤,这样唐伟诚至少不会伤心;她可以看得出来,唐伟诚和他身边的人感情很好:那几个人说是长随,不如说是他的好友、他的兄弟。
容连城目送唐伟诚送掉之后,引着红锦主仆进了镇子:“你们主仆失踪多日,实在是让人担心不已;凤六夫人就在镇子上,我们歇一晚上,明天再赶向京城吧。”
红锦闻言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兰初二人并没有多说什么,点头答应了容连城:“让兄长挂心了。”主仆失踪多日,而兰初春雪在前面等她一起骑马赶过来——怕也是唐伟诚安排的。
昨天他出来一天看来办得事情不少,不但联系到了他的心腹,而且还找到了兰初二人;红锦心下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找不到兰初二人,或是她们已经遇害,唐伟诚会不会和她一起出现在人前呢?
她微微摇头,认为唐伟诚太过小心了,他们行得正坐得端怕得什么人言;不过唐伟诚的好意她是明白的。
容连城看着红锦轻轻摇头:“只要大妹妹无事就好。”他说完这句话,眼底闪过了一丝什么,眼神不经意看向了唐伟诚一行人远去的方向。
那个唐公子怎么能每次都如此巧的救下红锦来呢?容连收回目光:“走吧。想来六夫人十分‘想念’大妹妹了,看到大妹妹会很高兴的;还有,大妹妹要找的布匹织花样,我母亲已经写了信给京中的好友,到京中不需要奔波就能拿到新花样,所以这几天大妹妹不用太过劳心费神,只管好好调养一下身体;其余的交给愚兄就好。”
这些日子他不只是担心,几乎就要绝望的时候,便得到了唐家的消息;得知红锦还活着并且无恙时,他是很高兴的。
他并不是瞎子,唐伟诚那张白如纸的脸表明他是受了伤的,虽然有衣袍罩着看不到伤口,但是只凭脸色也知道他的伤势不轻;可是红锦全身上下连根头发都没有掉。
容连城看着红锦心下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换作是他有高深的功夫在身,在那种情形下要保护红锦,是不是也能护到如此周全呢?
他如此想,并不是怀疑红锦什么,他并没有生出半分怀疑来,因为他相信红锦,也相信唐伟诚:这两个人都是磊落之人,绝不会行不光明之事。
此时的唐伟诚已经放缓不再狂奔,因为他的伤口有几处绷裂了:策马狂奔,根本就不是他眼下应该做的事情。
“公子,你为什么要让我们通知容连城?你可是差一点就没命了,你不会还是什么都没有对凤大姑娘说吧?”他的一个长随脸上有着斜斜的新伤,看上去狰狞异常;他是李四。
唐伟诚看他一眼:“你小子瞎想什么。”
“公子,是我瞎想吗?你问问张三他是怎么想的?我实在不明白公子如此自苦是为了什么;如果公子你不说,那就放开手吧。我们不去京城,我们也不回老宅,这天下之大我们哪里去不得?”李四并没有嘻笑,他很认真。
他不能理解唐伟诚的所为,也不极为不赞同唐伟诚的所为。
唐伟诚看看他的脸:“不是瞎想是什么?唉,先不说这个了,赵七的伤势没有大碍吧?”
“送回他的师门了。”李四垂下了头,手握得很紧:“他会回来的,他被送走时让我给公子带话,说他一定会回来的。”
张三淡淡的开口:“赵七的事情以后再谈,我们先谈凤大姑娘的事情,公子。”
唐伟诚回头想狠狠瞪他一眼的,可是看到张三那只空荡荡的袖子他偏开了头:“凤大姑娘的事情归容公子管,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张三盯着自己主子的脸:“公子拼命相救我能明白,可是公子眼下所为我不明白——你这是何苦?”
唐伟诚咬牙:“说过了,让你们不要瞎想的——我当时只是想找个肉盾而已,现在刺客都不见了当然要送她回去——难不成我还要请她吃完燕翅席再送她走不成?”他说?***p蘖俗约旱穆矶幌拢矶僖淮慰伎癖肌?br />
他现在心情很不好,所以脑子并不清楚,根本想不到什么像样的借口;说完之后他自己也感觉借口太差劲了,才会跑掉的。
而且他现在很喜欢风。尤其是劲风扑到脸上、身上的感觉,让他的心情能稍微的好一点儿。
李四看着唐伟诚的背影:“还是不要问了,不然公子再这么折腾自己,说不定他连这半条命也留不住了。”
张三长叹一声看向王五道:“你怎么不劝一句。”
王五淡淡的道:“你们不是已经劝了嘛。”他开口也是如此结果,自家主子的脾性就是这样的,他能做就是护好自家主子,不要让主子再有那种自己拼命的机会。
“走吧,跟上公子不要再提这些事情,我们接下来可是要加千万分的小心才成。”王五一夹马儿也跑了起来,他扬声问道:“李四,你给了那个兰初姑娘什么东西?”
李四一听用剑鞘一磕马儿便越过了王五去,只匆匆扔下一句:“哪有什么,你不要乱讲。”他倒是第一个追上唐伟诚的人。
唐伟诚脸上已经平静的不见一丝波澜:“她们居然为了这么点事儿就动杀手,要狠狠给她们点教训,为赵七讨点利钱回来才成。”现在的他嘴角眉梢都挂着那么一丝狠厉,但是身上却没有半分杀意。
他已经把心事都压了下去,再一次深深的埋了起来;只是埋得再深,却不是忘掉。身上的伤口他也已经简单的处理过了,要想好好的敷药包好只能等到下一个铺子投宿时再说了。
红锦并不知道自己让唐伟诚主仆小小的争执了一番,她正和容连城并骑向镇子上走去;容连城并不有再提红锦遇袭的事情,在他没有查清楚之前他并不想再提及此事,尤其是眼下。
眼下他只想能让红锦受惊之后的心安定下来,所以一路上都给红锦说着笑话:书上看来的,还有身边的,最后甚至是他小时候的趣事儿。
红锦听着听着便笑了起来:“真看不出来你儿时如此顽皮呢。”
容连城笑道:“说起顽皮来,我可是家中最老实的一个;”说到这里他忽然勒住马儿跳下去,那边有一家卖松子糖的小贩。
他买了一包松子糖又跳上马来:“给你,吃吃看;我听府里的人说,松子糖是极好吃的。”他自幼便不喜欢吃这些东西的。现在长大成人更是不知道松子糖是什么滋味儿了。
红锦微笑着接过来,在容连城的注视下吃了一颗:的确是香甜的很。
容连城听到红锦的话后,再次跳下马来走到红锦的马下伸出手:“我们索性走回去吧。”说着话屈起了一只腿来,示意红锦踩着他的腿下来。
红锦看着他的笑脸,伸出手去由容连城扶着她、踩着容连城的腿下了马;一起走一走也好,她还真是在石室中憋坏了。
小镇并不大,人也不太多;有民妇坐在门前做针线说笑的,有老人家依靠在墙上晒太阳的,还一群小孩子跑来跑去的嘻闹,甚到跑到红锦一行人不远处好奇的打量他们。
一路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一路慢慢的行来,红锦的心还真是安静了下来;她看着这些淳仆的人,心里有着极大的羡慕:他们,多么的幸福。
身边有她要倚靠一生的人,再加上阳光洒在身上,她感到很温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她转身看向容连城:“谢谢兄长。”
容连城微笑摇头:“没有什么,前面便是客栈了,大妹妹可累了?”
红锦摇了摇头,看看客栈道:“可惜,这路太近了些。”她现在还真是不想看到胡氏。
容连城偏头想了想,招手叫过来长随把他和红锦的马儿接过去:“我们那就再走一走。”说完转身又叫上两个长随,还有春雪和兰初。
红锦没有反对。跟着容连城沿着小镇上的路继续向前行去;一路上轻声笑谈着,七拐八拐之后红锦看到了一片田野。
田野里并不是枯黄一片,刚刚冒出头的麦苗绿油油的很招人喜欢。
容连城并没有停下脚步,引着红锦沿着田间的小路一直向前走,直到身后的小镇变得很小很小。
红锦自醒来之后从来没有真正放松的心,在空旷的田野里慢慢的放松,宁氏、五娘、凤德文等等这些人,在她一步一步的行走间都慢慢的离开了她的思绪。
就在这空空的只有落叶与麦苗的田野里,红锦寻到了心灵的安宁;她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天空:这天,真蓝、真大。
那些无形的桎梏在这一刻都远离了红锦,她的心自由自在的。而她的脚一直没有停下。
终于,红锦累了。
容连城停下了脚步,看向红锦柔声道:“累了?”
红锦轻轻的点头:“累了。”说完她满意的吐了一口气,身体的劳累反而让她的心活泼灵动。
容连城转过身子看看小镇,再看看红锦忽然道:“来,我背你回去。”
“啊?”红锦一愕然后脸便红了起来,如同是熟透的苹果;一向守礼、稳重的容连城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累了,回去路还很远。”容连城看着红锦,目光柔柔的:“我们,是未婚夫妻,并且过了年节不久就要成亲了。”
红锦因为后一句话脸更红了,不过心动因为头一句话柔软了一下。
容连城蹲下:“这里没有什么人,到镇子不远处我会放你下来的。”
红锦是很累了,脚都酸了;可是她还是在迟疑:这怎么都有些惊世骇俗。
春雪和长随们已经转过了脸去,好像正在商量着要回去的样子。
“兄长也很累了。”红锦终于找到一句话,她并不想让容连城背着。
容连城抬头看她:“走吧。”他坚持。
他不是忘了礼法,而是他忽然想为红锦做点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其实他并没有真正的对红锦用过心思,虽然她是他的未婚妻。
眼下的红锦累了,而且她刚刚脱险,容连城不想她再累倒;背红锦有什么呢?他们可是未婚夫妻,并且他并没有其它的歪心思。
红锦却没有同意,她如何能同意呢?做为一个女孩子,她就是再累也不可能让一个男人青天白日的背起她。
容连城忽然后退了一步,然后便握住红锦的小腿一下子把她背了起来。
红锦不防之下惊呼了一声儿,招来了春雪等人的回头,她的脸上立时便火烫火烫的:这太羞人了!
容连城走得很轻盈,走过呆愣的春雪等人身边时淡淡的道:“大妹妹扭到脚了。”他说谎脸一点儿都不红,脸红的是红锦。
红锦不敢看春雪等人,也不好意思在容连城的身上的扭动,只能安静的任由他背着自己向小镇而去。
容连城的呼吸悠长悠长的,显然他真得没有动什么歪心思;不过红锦身上却火烫火烫的,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以后,你累了就说,有我呢。”容连城一面走一面轻轻的和红锦说着话:“那些事情你也不必烦心了,一切都有我。”他说得并不用力,平平淡淡的却带着十二分的诚挚。
红锦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儿。现在的她哪里还有什么脑子想其它?
容连城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而是说起了闲话来:他生意上的、生活中的,一些他记得的有趣的、难忘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说给了红锦听。
阳光照在了两个人的身上,短短的影子里根本分不出哪一个红锦、哪一个是容连城。
小镇不远了,容连城蹲下了身子:“大妹妹,如果你的脚还酸痛我们就等一会儿,让人去叫顶小轿来。”
红锦轻轻的摇了摇头,眼光飞快的扫过了容连城额头的上汗水:看来,她还真得是不轻啊。
汗珠折射着阳光,每一颗都在红锦的眼前闪动着光芒。
容连城一笑:“那我们就走回去。”他也想这条路能够长一些,再长一些。
红锦看着他的后背没有动:这宽宽的后背,能挡得住以后的风风雨雨吧?她的心头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走啊。”没有听到脚步声的容连城回过来唤红锦:“是不是还累?”
红锦的脸还有些红色:“不累,我们走吧。”她都不好意思道谢。1
看到客栈的招牌时,红锦的羞涩云消雾散:那里,还有一个胡氏在等她——钱虎那帮人来袭击她一事,凤家有多少人知道内情?包括不包括胡氏、五娘,甚至是凤德文呢?这些事情她很想忘记,永远不会再想起;可是不行,因为她要活下去。
人只有活着,才会有其它。红锦扫了一眼身旁的容连城,吸了一口气迈步进入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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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章 活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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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在房里听到房门轻响,便让丫头去开门:“快去,看看是不是容公子回来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她知道容连城在寻找红锦,不过她并不认为凤红锦还能活着回来。
因为当天的情形她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她看到钱虎制住大首领,之后又有人扑过来相救时,便低下了头藏到丫头身后,不敢再抬头看过去;因为她知道凤红锦转危为安了;她忍不住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心下安定了不少——因为她敏锐的感觉到,大首领一行人似乎并不介意杀了她和她的人。
虽然不能确定,但是刚刚生死关头时的惊惧她认为有一次足够了,也就在那个时候,胡氏认为什么事情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较好,尤其是关系到性命的事情。
然后她便听到了马蹄与惨呼声,她抬头看到的是飞起来的头颅、满天的血雨!
当时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尖叫,拼了命的尖叫;而那闪亮的刀剑就要砍到她身边丫头身上,她知道下一次便会是她。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一声冰冷的暴喝:“还不去追?这些人有什么要紧,如果跑掉了正主儿,我们兄弟明天也就不用再吃饭喝酒了。”
随着暴喝,那些刀剑忽然就都消失了,随着马蹄声的远去,周围只余下了胡氏和几个丫头婆子:其余的人都倒在了血泊中。
浓重的血腥气让胡氏跑到一旁吐得直不起腰来;那一霎间带给她的恐惧,让她在之后的几天里夜夜睡不安宁,晚晚都会梦到发生的一切。
她脱力坐倒在地上直到冷得发抖时才清醒过来,她让婆子去寻红锦的尸骨;当然不是好心要为红锦收尸,而是想确定一下凤红锦是不是已经死掉了。
红锦和她身边的大丫头并没有在那些尸骨中,胡氏听到之后也只能认为是老天眷顾凤红锦了;她在当时被那些黑衣人吓坏了,并没有注意到红锦主仆的影子。
因为她的问起,镇静下来的丫头倒有一个说看到杀匪人的几个人带着红锦主仆离开,而后那些黑衣人才会追了下去。
胡氏在那时才知道,原来自己能拣一条性命,多亏了红锦等人的离开;不过她心中并没有感激,只是一心盼着凤红锦一去不返。
实际上的情形,是唐伟诚带了红锦上马的时候,他身边的长随李四和赵七一人带了兰初、一个带了春雪上马,也同时夺马逃走。
他们并没有和唐伟诚选同一个方向,是为了引开黑衣人;而他们两人认为王五和张三等人会追上去保护唐伟诚的。
可是王五和张三为了掩护唐伟诚逃走,和黑衣人缠斗起来,拖住了不少的黑衣人;只不过他们也受了不轻的伤,在最后关头张三拼着一条手臂不要,才和王五侥幸逃得一命。
而李四和赵七跑得并不是很快,他们也是为了吸引那些黑衣人,所以赵七伤重几乎死掉;不过黑衣人数量众多,他们和唐伟诚终究是走散了。
之后的几天他们潜伏起来并没有寻找唐伟城,因为他们的举动很有可能会引来黑衣人的注意;再后来他们确定了黑衣人退走,可是却同样找不到唐伟诚了。
直唐伟诚以暗号联系他们时,他们才又见到了自家的主子;却又被拒绝跟在身边,只让他们带着春雪和兰初,第二天在路边等他们。
只不过胡氏等人都被血光吓傻了,并无一人注意到红锦和春雪、兰初不是一起逃出去的,甚至不是向一个方向逃出去的。
而这一点被唐伟诚料定,并加以利用:他当然不承认是为了保住红锦的名声,他是为了不用太过多余的解释,也为了自己的相亲能顺利进行。
胡氏后来指挥着丫头婆子把财物都放到一辆车上,由婆子赶着马车带着众人一起向镇子而去;那满地的尸体,也只能由官府来收了——她一个弱女子哪里能收拾得这个;胡氏连她身边人的尸骨都没有理会,带着人就这样走了。
她报官之后便住到了客栈中,官府的人盘问了她两三天,直到容连城来了之后她才解脱;她对容连城是很有些感激的。
不过容连城并没有给她道谢的机会,盘问了她一番之后便离开了客栈,只是说让胡氏等在这里,便一去几天不见踪影。
现在听到敲门声,胡氏料定容连城是死心了。
丫头打开了门,脸上的笑意却一下子僵住,然后便尖叫了一声后退了几步:门口立着的是凤大姑娘,好端端的、毫发无伤的凤大姑娘!
那丫头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认为自己白日见鬼了,所以才会如此吃惊。
胡氏也被吓了一跳:“叫什么叫,这里是客栈,引人来看很好玩儿嘛。”她喝斥着移过来,看到门口的红锦时,也吓得几乎失声。
红锦身穿一身素白的衣裙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无喜无悲;而她的身后立着同样一身素白衣裙的兰初和春雪。
红锦看到胡氏之后才轻轻的开口:“六娘,我回来——看你了。”她忽然间起了捉弄胡氏的意思,把一句“我回来了”改成了“我回来看你了”,两字之差,意思可就是天差地远了。
尤其是听到胡氏的耳中,她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晕倒之前还喊了一句:“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来找我……”
并没有人扶住她——丫头也翻着白眼晕倒在了地上;胡氏就那样直直的摔倒在地上,不过受惊过度就是摔了一下发出“嘭”的一声,她也没有醒过来。
丫头的尖叫声让胡氏一旁的门也打开了,里面探头出来两个婆子;看到红锦主仆时也是脸色大变,而兰初偏还向他们做了一个鬼脸,于是她们也就顺着门框软到在地上人事不省。
红锦没有想到胡氏如此不禁吓,她回头看向一旁的容连城:“她的胆子,还真小。”
容连城莞尔:“是不大。”
这里的响动引来的客栈的伙计,不过被容连城两句话就打发走了,并且赏了他银子去请大夫过来。
红锦便进了六娘的房间坐了下来:她和兰初两个都是白衣,是因为她们早在另边一个房间洗过澡、换下来的新衣——穿得素白,只是为那些死去的丫头婆子尽一点心意。
胡氏在床上醒了过来,并不是大夫相救,而是她被兰初和春雪扔到床上时,力气过大使得她的头狠狠的撞到了墙上,头上立时便红肿起来:人自然也就醒了。
她睁开眼睛刚想呼疼便看到了红锦坐在床边,一下子便坐了起来脸色雪白:“你、你……”
“六娘,不应该找你那应该找谁?”红锦看着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胡氏和红锦离得很近,在醒来被吓了一跳、吓得几乎又晕过去之后,慢慢镇定下来:她感觉红锦并不像是鬼。
“你,是人是鬼?”胡氏还是有些怕,她缩到了床里面。
红锦的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六娘以为呢。”
胡氏盯着红锦看了半晌,然后放松下来:“大姑娘,你几乎吓死我了。”她并没有抱怨红锦。
红锦淡淡的接了一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胡氏脸色微微一变,勉强笑了一下:“大姑娘能够平安回来,实在是太好了、太好了。”
“六娘真得高兴?”红锦的看着胡氏似笑非笑:“只是看起来六娘并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胡氏再次笑笑:“当然高兴,当然高兴。”她的心跳还没有恢复正常,脸色也还是白的。
红锦伏身向前,和胡氏的脸距离也就两指时盯着她的眼睛道:“六娘不把第一句没有说完的话说完吗?我对六娘没有说出来的半句话,很感兴趣呢。”
顿了顿,红锦笑了,只是笑意冰冷:“六娘不会说不记得、或是没有后半句吧?”
胡氏刚刚到嘴边的一句“什么话,哪有什么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她心虚的垂下目光:“当时只是、只是吓到了,所以胡言乱语而已,大姑娘不要介意。”
红锦坐正了,淡淡的一笑道:“不,六娘,我很介意呢。”
胡氏的嘴巴一下子便想是被缝上了,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好。
“不是你,哪会是谁呢?”红锦看着胡氏微笑:“我真得很介意——难道六娘不介意?我看那个什么大首领可是安了一个赶尽杀绝的心思啊,六娘当真不介意?心胸真是宽广啊。”
说完红锦起身坐到了椅子上,门外传来了店小二的声音,大夫请来了。
胡氏已经醒了,那几个丫头婆子也不过是被吓了一跳而已,没有什么大碍的。
容连城一直坐在一旁并没有说一句话,他好像完全置身事外一样;不过胡氏看了他两眼之后,断定如果凤红锦吃亏了,他可能就不会如此只看不开口了。
对于红锦的话她心里当然明白,也知道当天那些人八成是要连她都杀的;不过她并不想、也不能对红锦说什么:说到底,她和凤红锦不可能会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不能留把柄在红锦的手上。
好在大夫走后红锦没有再问她什么,只是闲闲的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胡氏的房。
“姑娘,你就这样放过她?”兰初的眼睛睁得很大:“就算那些匪徒同她无关,可是我们被老爷逼出府来,八成就是她的主意;要知道现在老爷心中、眼中可只有她一个,活脱就是一个狐狸精转世!”
115章 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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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什么,一个女孩儿怎么能说什么狐狸……不狐狸……的?”春雪嗔了兰初一句,看向红锦:“姑娘,兰初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老爷让姑娘出府的理由根本由不得姑娘推脱——我们出来却又遇到了匪人,如果不是六娘在路上耽搁时间,我们那天晚上也不会还在路上,自然也就不会遇到匪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红锦点头:“这些我都知道,事情当然不会就此算了;只是眼下我们不能拿她怎么样,无凭无据的只会给自己招来麻烦——府中说不定有多少人希望六娘能死在我的手上,到时父亲又气又痛之下,再加上有心人的撩拨,会饶了我吗?怕是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打杀了。”
对于那个父亲,红锦何止是失望:他不能保护自己也就罢了,还会带给自己莫大的危险,不得不时时防着他有心或是无心的伤害。
春雪轻轻点头:“此时是要从长计议才可以。”
红锦看向春雪笑道:“从长计议?你们能等得?就是你们能等得,我也等不得;没看人家都在喊打喊杀了,我们还要从长计议。”
兰初立刻点头:“就是,就是,我们应该立刻给她些厉害看看——姑娘不说过嘛,心计并不只是坏人会用的。”
红锦笑着一指点在兰初的额头上:“你呢也太心急了,不过也不需要等很久,我已经有了法子。”
春雪却有其它的担心:“可是铺子里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置,‘奉神衣’的盛事也在眼前,姑娘您现在哪里还有时间应对这些?她们想来也是料定了这一点,知道你现在顾不过来,才会如此步步紧逼,等着姑娘思虑不到的时机。”
红锦只是摇头一笑,却并没有再答春雪的话:她忙,那些人还要给她找事,就是因为那些人太闲了。
春雪还是不放心,红锦看向她:“有什么可担心的?她们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一样也有她们的缺点与弱处,只要我们用对了法子,到时手忙脚乱、苦心思虑的人便不再是我们了。”
春雪闻言想了又想:“可是要害姑娘的不只是一个胡氏,那些匪人八成和……有关的;还有其它房的人,除了一个四娘之外,唉——!”
“一样的,不用担心,她们现在有着一个极大的痛脚,你们等着看我回去之后狠狠的踩一脚,看她们到时气急败坏的跳起来吧。”红锦笑了,只是她的笑容带着几分坏意,和花明轩挂在唇边的有几分相似。
春雪和兰初看到之后都在心下猜想,姑娘想用什么法子呢?她们并没有想到凤家各房的痛脚是什么,所以一直在追问可是红锦偏生就是不说。
新式织锦花样很快便寻到了,容夫人的好友帮了很大的忙:红锦等人一到京城,那花样儿便送到了容连城的手中。
容连城并没有着急护送红锦等人回去,他劝红锦好不容易来京城一次,不如逗留两天再回去完全来得及。
红锦也不想回去早早面对凤德文那张脸,得知弟弟现在安然无恙,并且在胡正豪和花明轩的帮助下,已经得到了极好的织机,她便答应了容连城留在京中玩两天。
胡氏很老实,就算是天下最老实的****也没有现在胡氏这般老实;而且她现在很贤良,非常的贤良,日日关心红锦吃穿,事事亲自打点:当然经手的人不是她,是兰初和春雪二人。
防备了几日也不见胡氏动什么手脚,兰初和春雪却没有放松下来:她们是认定了胡氏要害红锦的。
胡氏到了京中之后也忙了起来,除了给红锦买了不少的东西:贵重的如头面,不值什么的如点心瓜子糖果之类,是什么都有。
红锦是来者不拒,只要胡氏送来她便收下:不用也可能送人嘛。
她每日不过早饭和胡氏见一面,便和容连城一起出去游玩了;容连城带着红锦在京城玩了一个痛快,两个人并没有顿顿饭去什么酒楼,尤其是晚上的时候,他们便会去那长长的夜市上吃东西。
自长街的一头吃到另外一头,吃得两个人肚子涨涨得,可是看到小吃还是会坐下来叫上一碗:只叫一碗,并不是因为容连城没有钱。
两个人吃一碗东西,就在你推我让中,不知不觉两个人变得熟悉起来,不再总是“兄长、大妹妹”的那般客气了。
长长的街道上灯笼的光线昏黄,但是却能温暖人的心;人来人往的嘈杂声,落到红锦的耳中比丝竹之声要悦耳太多;尤其是其中不时传来的母亲或是父亲喝斥孩子的声音:不管声音是高是低,是严厉还是温柔,都有着掩不住的关爱——那是浓浓的亲情。
杂在其中,红锦有一种感动。
两天,每每晚上回到客栈都已经要到三更了;不过在外面红锦早上不需要起来给谁请安,倒也不用早起,睡到自然醒自然会有人为她安排可口的早餐。
容连城已经知道她喜欢吃些什么东西了,并且也总能猜到她起床的时辰,在她梳洗之后便可以用早饭。
这天的早上红锦起得更晚一些,因为今天要回去了;虽然还要好几天才能到凤府,不过想到凤府红锦便有些提不精神来,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起来的。
就算再讨厌,那里也是她的家。她要做得不是逃避,而是努力让那个家变得温暖,变得让她流连不舍,变成弟弟安身立命之所。
梳洗之后她出来用饭,胡氏和容连城已经在等她;饭菜冒着热腾腾的白气,显然是刚刚摆上的。
红锦对着胡氏轻轻点头致意,又对着容连城一笑:“不好意思,今日有些迟了。”
“没有,我也是刚刚坐下而已;”容连城的笑容和早晨的阳光一样:“来,我们吃吧;吃完稍稍休息一下就要上路了。”
“今天要回去了?”胡氏有些吃惊。
她已经被红锦和容连城一起遗忘到一旁:不过是凤家的一个妾室,根本不需要事事都告诉她的。
“今天回去正好,可以提前一天到家;”红锦看向胡氏笑得别有深意:“六娘难道不想家吗?我以为六娘牵挂父亲的身体,恨不得能早早归家的——原本受了惊吓了之后,不是我的坚持,六娘现在早已经在府中了。”
胡氏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自京城直接回府的,只是接下来的行程是由容连城和红锦拿主意,她的意见自然是被忽略了。
“当然是挂心的,不过大姑娘的事情可办妥了?”胡氏只看到红锦和容连城玩了两天,并没有看到她出去找什么花样子。
红锦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低头吃起饭来表示她不想再说话了。
胡氏到嘴边的话只能咽了下去,用过饭之后她让红锦稍稍等她一会儿,急急带着人出去了;过了半个时辰她才回来,直接去了红锦的房间。
她把带来的盒子打开:“我这两天只寻到了这些花样儿,里面有两样据说是京中还没有布匹用过的;大姑娘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红锦把盒子里的花样儿一个一个拣起来看过,然后微笑道:“让六娘费心了。”
胡氏在红锦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不知道她心中现在是怎么想的,只能笑道:“没有什么,只要能帮上忙就好。”
看看红锦的脸色她继续道:“我出身并不像其它几位夫人,能帮上大姑娘的也有限。”
兰初笑道:“六夫人太过客气了,夫人是姑娘的长辈,不帮忙也是正理儿,只要夫人在一旁看着,我们姑娘有什么对的、错的,事后夫人指点两句我们姑娘就很承情了。”这话的另外一层意思就是,你帮不帮忙不要紧,只要不捣乱就好。
红锦嗔了兰初一眼:“越发没有规矩了,幸亏是六娘不然岂不是让人笑话?”
兰初不在意的笑着:“六夫人疼爱姑娘婢子才敢小小的放肆一下下,如果是其它人婢子哪里敢多嘴半个字。”
红锦笑着啐了她一口:“六娘莫怪,不过这丫头倒代我把话说了出来——六娘不要太劳累了,累倒了回去父亲要怪罪我了。”
六娘怕什么红锦当然知道,她不过是想让红锦手下留情,不要让她一路吐回去:不然她岂会如此费尽心思讨好红锦?
红锦心中暗笑,知道胡氏暂时是怕了自己;想来她回去之后,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她当然不怕,因为她早已经准备好,到时怕就怕六娘没有功夫再来理会自己。
在胡氏的忐忑不安中,红锦和容连城带着众人上路了;来时的大半人都已经死在了半路上,并且埋骨在那里。
红锦行到遇匪的地方特意逼留了半日,买了香烛等物去那些新坟上看了看: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因为耽搁了半日,接下来的两天胡氏的罪便受大了,吐了一个晕天黑地,根本就是连水也喝不得一口。
虽然后来行得慢了一些,可是胡氏也没有停下呕吐来:只要吐起来,她便会一直吐下去,除非她能停下来休息两天。
好在也没有多少天便到了凤府,胡氏还留下了半条命,不过却没有办法和凤德文来个久别胜新婚,她就是有一肚子的话也只能等到明日再说了。
就连当天的晚饭胡氏也没有到大厅上来,一家子人只有她一个人孤单单的在房里吃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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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章 凤德文的转变
116章凤德文的转变(粉红票155)
红锦到家之时,浩宇已经回来一天了;姐弟相见当然是极高兴的,尤其是浩宇,他差一点赶过去救红锦;还是后来容家把救出红锦的消息给了他,他才和花明轩等人赶回了凤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因为花明轩的话提醒了浩宇,红锦虽然是在外面遇险,可是害人的却是在凤家之中;浩宇赶回凤家可以让某些人不敢妄动。
当着凤家许多的人,红锦和浩宇并没有说什么;凤家迎出来的姑娘们是以翠绢为首,翠绢和红锦行过礼之后便立到了一旁,并没有再多同红锦说话;她低垂的目光扫向了一旁,那里立着的是容连城。红锦行到金绮面前微笑:“三妹妹好。”
金绮心跳一下子快了不少:“大姐姐能平安回来就好。”
红锦笑着挽起她的手来:“能得三妹妹这句话,姐姐我就心安了。”
金绮的脸色变了,她倒底是心中愧、并且眼下再无人能替她遮风挡雨:宁氏已经去世,她的所为没有人会自甘认下不语的。
银绫看到这里连忙笑着上前:“大姐姐一路奔波想来是累了,去厅中见过父亲便去洗洗好好歇一歇,晚上妹妹们给姐姐接风。”
红锦回眸:“四妹妹伶俐的让人爱到心里去。”她回头道:“兰初,我们得你们三姑娘、四姑娘诸多照顾,要厚厚得答谢才是——你一会儿可要把东西收拾出来。”
兰初脆生生的道:“姑娘放心,早已经收拾了出来,就等着姑娘送给三姑娘和四姑娘了。”
蓝罗和青绸并没有上前,她们二人才真是和红锦亲厚的人,但是她们并没有多说一句话:看到红锦好端端的出现在眼前,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银绫现在也答不出话来了,因为红锦句句语带双关,她很奇怪:为什么红锦就认定了她们呢?
她们到现在还不知道钱虎的当日所为,不然不用红锦开口,她们怕是连见红锦的勇气也没有了;不过看到红锦浑身上下毫发无伤,她们心中不是不震惊的。
倒是翠绢落在了众姐妹后面,一个人行得不紧不慢。
红锦步入大厅之后没有再理会银绫姐妹二人,向端坐在厅上的凤德文蹲了下去:“父亲。”
凤德文站了起来:“快进来坐下吧,回来一路上可平安?”
“回来的路上很安静,让父亲挂心了。”红锦微微有些吃惊,这样的凤德文还真让她有些不太习惯;忍不住看向浩宇和四娘,想知道凤德文倒底是怎么样了。
可是四娘和浩宇只是笑而不答,显然他们早已经知道凤德文现在的“慈父”样子。
凤德文咳了两声,他好像也有些不太习惯:“坐下说话,可真是吓坏了我;你这孩子也是的,虽然说织锦花样重要,但是也没有性命重要不是?遇匪脱身之后就应该早些回来才是。”
红锦欠身:“匪人已经不在了,而时间还足够,所以女儿才到京城去了;只是女儿没有照顾好六娘,还请父亲见谅。”
“咳,那个没有什么,六娘不是很好嘛;不说不说了,现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凤德文被红锦两句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路上累坏了吧?先去洗洗歇一歇,我们晚上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红锦闻言让春雪把织锦花样递给了凤德文:“女儿寻到了两个很适合‘奉神衣’盛会织锦的花样儿,父亲看看可好。”
小小锦盒里只有两个花样,并不是六娘给红锦那些。
凤德文一看到眼睛就亮了亮:“好、很好!”他倒底在布匹行业多年,眼光还是有一些的:“不愧是京城,倒底是比我们这里要强太多了。”
红锦轻轻笑了笑:“父亲,就是京城也没有这种花样儿;是新近才画出来,得容夫人相助女儿才能拿回府中。”
凤德文更是大喜:“好,好,你和宇儿果然不愧是我们凤家的儿女,有你们两个是我们凤家之福啊。”他这话可是说得有些意思。
红锦闻言看了一眼浩宇:父亲怎么会转性了,居然夸奖了他们姐弟二人不说,言下之意还承认了他们姐弟在凤家的地位。
凤德文自然免不了容连城道谢,待他也和平日城有点不同。
放下花样之后,红锦也没有久坐,便告退回了院子;浩宇一会儿就到了,同来的还有四娘。
红锦开口便问父亲是怎么回事,四娘笑道:“你的性子就是个急的,一时半会儿也忍不了。你们父亲啊,就在你们走了不久之后,被叫到族长家里去吃了一顿饭。”
四娘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浩宇笑道:“回来之后在书房里呆了一天,之后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来,只是浩宇回来之后我们才查觉到变化;当天晚上我趁机问了他一句,他说都是他的子女,谁有出息了都是他的福分。”
红锦看了一眼浩宇:“族长啊;看来我们姐弟要备份厚礼才对。”
凤德文一时想明白了,可是他的妻妾这么多,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犯糊涂,这族中的长辈们巴结奉承着,到时不会没有用的。
浩宇答应之后,便追问起红锦遇袭的事情,红锦只是轻轻摇头:“都过去了,你放心就是。”
到这时红锦才注意到一点儿,在凤家下车之后到进大厅之前,容连城在她的印像中就好像不存在一样;想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便对浩宇道:“你去容大哥那里走走,代我谢谢他连日来的奔波。”
浩宇笑了起来,用手指刮了刮了自己的脸便跳起来跑出去了:姐姐不说,他去问容大哥也是一样。
四娘看着浩宇出去之后轻轻的道:“没有想到居然如此恶毒,这十几天我和蓝罗、青绸、浩民缠住了他们,宁府那边他们一直没有再去。”
红锦这才知道为什么金绮和银绫看到自己之后,虽然震惊却并没有慌乱之意:他们还不知道当日发生了什么。
“宁府没有人来寻他们姐弟?”红锦有些不解;就算是金绮三人不能去宁府,可是宁府的人在得知事败之后,尤其是钱虎的反水,他们不可能不知会金绮三人一声啊。
“没有,我们也奇怪这一点,五娘那边还让人特意留意了前后门,的确是没有宁府的人来过;”四娘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红锦:“五娘还算可以,至少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夺人性命。”
红锦笑着倚到四娘的肩膀上:“我相信宁府没有人来过,五娘的话信得过。”
“有大姑娘这一句,我心里的大石头就落了地;”五娘挑起帘子进来:“大姑娘永远都是明理的人。”
红锦起身迎过去:“那也是和五娘学的。”
五娘伸手拧了她的脸一下子:“你这丫头就不能夸一句。”娘俩说笑打闹,好像没有一丝芥蒂一般。
四娘只是温温的笑看,并没有说一句话。
下午红锦院子里是人来人往,如同走马灯一样各房的人都到这里走了一遭,没有一个人落下:包括那个最不成气的浩天。只是这样的情景,却没有带给红锦多大的温暖之感。
凤德文的转变很明显,最不舒服的人并不是五娘而是胡氏;尤其是她在伺候过凤德文一晚之后,她心中更是不忿。
不过她是有准备,在第二天一早把一个盒子给了凤德文,里面全是织锦的花样:比她给红锦那些花样多出六七成来不说,而且给红锦的花样儿她的盒子里都有一份儿。
然后她便笑着说起了容连城来,很是夸赞了他一番,说着说着便说到了容连城和红锦一起在京城游玩的事情:他们可不曾为花样子费一分心思——就算红锦拿回来了花样子又如何,她对此事根本不上心。
一个对凤家的事情不上心的人,自然不能成为凤家的主事人:这就是胡氏要让凤德文明白的事情。
凤德文听完却压根没有想到那些,只为了红锦能得容连城及容夫人的喜爱而高兴;在他看来红锦只要能把容家的人哄高兴了,就是对凤家用了最大的心力。
而且事实也证实他的想法是对的,因为红锦哄得容连城很高兴,她不费吹灰之力便拿到了极好的织锦花样儿。
听完凤德文的话,胡氏气得几乎要狠狠啐凤德文一下:你长脑子没有?!不过她当然是不敢的,所以只能再行第二计。
用过早饭之后,红锦被凤德文叫到了大厅上议事,所议之事就是“奉神衣”的事情;除了她之外,厅上的凤家小辈儿只有浩宇一人。
凤德文很高兴,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便直接说出了他的决定:他要用得织锦花样并不是红锦的,而是胡氏的!
红锦很吃惊,因为胡氏的那花样儿虽然新奇,便是相比自己的花样来说要差上一些的:盛事怎么能不全力以赴?
凤德文笑道:“你们六娘的话很对,我们不止是要在本城中脱颖而出,还要准备着在天川城一举成名——-所以锦儿你寻的花样我们要用到天川城。”
红锦手里还有花样儿,她自然不会不想到天川的事情;只是她回来之初没有交给凤德文,现在拿出来也只会让胡氏多一个机会害她而已。
而且胡氏的用意很简单,她要抢功!胡氏不想让红锦为凤家出力,从而得到凤德文的喜爱:她没有放过红锦,自然也不会放过浩宇了。
胡氏今天很安静,并没有再咄咄逼人,很贤淑的坐在那里;只有在她看向红锦时眼底不掩饰的笑意,表明了她现在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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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章 有心算无心
117章 有心算无心(粉红票165张)
就像红锦所想那般,浩宇的织机全落到了原本属于宁氏一房的织工手中:这些织机怕是不会有好下场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凤德文看着胡氏的目光很温柔:“我们凤家的人现在都像六娘、锦儿、宇儿一样一心为凤家着想,我们凤家一定可以东山再起,让方家知道在本城只有我们凤家出的绸缎才是好绸缎。”
红锦没有说话,她如果坚持要用自己的花样儿,一定会落入胡氏的圈套中;因为胡氏一直在用目光挑衅她。
凤德文接着说道:“除了浩宇找来的新织机,浩飞也四处寻来了极好的织机师傅,把我们原有的织机都修理了一遍,并且还改了不少的地方——现在那些老织机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同时浩飞还寻来了一些极好的织工师傅,我们凤家在这一次的盛会中,一定会赢的!”
红锦闻言看向了五娘,对着她轻轻的点头微笑:她就知道凤家不可能只有胡氏想争功的,五娘岂会在一旁只是看着?
她轻轻一叹:这样明显的事实,父亲居然会视而不见,说什么全家齐心合力——她真得想问凤德文一句,齐得什么心、合得什么力。
胡氏想来已经找五娘谈过了,所以今日五娘才如此淡定,而胡氏才会如此的得意。
红锦看向凤德文:“织锦花样的事情容夫人说过还会再为我们寻来,女儿也想在天川城的盛事中占一席之地,所以才恳请容夫人再助我们一臂之力。”她为自己握在手中的锦织花样儿寻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如此便有了反击之力。
胡氏微微一笑:“大姑娘和容公子好事将近,在这个时候我们还是少麻烦容家一些为好,如此大姑娘到了容家才能高看大姑娘一眼;眼下的事情我们自己能解决,花样儿也足够应对了,实在是不必再因此事去麻烦容家。”
凤德文当然不是因为红锦才听从了胡氏的,胡氏说服他的原话是这样:织锦花样儿已经足够用了,并且有十二分可以赢的把握,所以不要再求容家帮忙;到了直正的大事儿上,我们再求容家,到时让容家没有借口推脱不是更好?
凤德文认为胡氏说得很有道理,不能总麻烦容家、尤其是小事或是自己能解决的事情,要把容家这块好钢用在刀刃上才对;毕竟那只是儿女亲家,不可能予取予求的。
“对,你六娘说得对;你就要成亲了,我们家的事情不要总麻烦连城,更不要去麻烦容夫人,对你太不好了。”凤德文很慈爱的样子。
也就是说事情就要这样定了,因为此事做主的人说到底还是凤德文;如果红锦和浩宇反对,他们必须要有合理的理由,不然就是无理取闹,只会让凤德文厌恶他们姐弟。
现在,红锦和浩宇没有合理的理由,因为胡氏所为表面上都是为凤家着想,就算是争功也不能说她做错了什么。
红锦九死一生才得到的花样,而胡正豪为了浩宇欠了人家的人情,此时却都成了胡氏的踏脚板。
那些改良过的织机绝好不过浩宇寻来的新织机,但是织机是死物、人是活物:想要织机坏掉、或是织出坏布那是太容易的事情了;就是红锦就能想出很多种法子来,想必五娘的法子更多。
红锦和浩宇被动的防备,绝不如五娘等人直接的破坏来得快:五娘现在可是凤家实际上当家做主的人,要比红锦和浩宇有太多的有利条件。
事情现在好像是一面倒了,所有的好处都被胡氏和五娘占尽,红锦和浩宇都是做了无用功。
浩宇的脸色变了,不过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脸去呼呼喘气:他经过一次又一次的事情,已经在慢慢的成熟起来。
虽然说织机坏掉、或是说织出来的东西有瑕疵的话,依着胡正豪的脾性一定不会就此罢手:他老人家弄来的东西会坏不成?!
只是红锦不能次次都依赖胡正豪等人,借力当然不是坏事儿,但是事事都要借力便不成了:外力不能长久,她和浩宇需要是自己本身的成长。
胡氏看着红锦和浩宇都没有说话,很得意得看向五娘;可是五娘却避开了她的目光:她想起了在她撞头的那一刻,红锦喊出来的那一声救人。
五娘是心中有愧的,因为她了解红锦:以红锦的聪明,当然知道她有儿子不会放弃争夺凤家的家业,可是红锦还是开口救下了她。
可是她要为了儿子着想,不得不做这种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情来;她的底线是红锦姐弟二人的性命——只要不伤到他们的性命,她便会昧起自己的良心来。
红锦就算是再为了家族着想,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儿,和凤德文、胡氏争执,容连城和容家的帮助不会对她有什么坏影响——她一个姑娘家面儿薄。
这一点想来胡氏也是料到了,所以红锦不说再提容家,再提起胡氏调笑两句红锦便不好接下面的话。
事情便暂时这样定下来了,红锦和浩宇带着一肚子的闷气出来,互相看了一眼之后浩宇出府去打理铺子的事情,红锦回房。
“锦儿,我们一起回去吧。”胡氏在背后叫红锦。
红锦明白胡氏的意思,她不过就是想在自己面前炫耀她的胜利:胡氏是有心计,但是却没有宁氏的沉稳。
转身回头红锦淡淡的道:“六娘叫住我何事?难不成我还有什么是六娘看上眼的,也要为我好好打算一番后拿走。”她并没有客气,因为此时凤德文并不在眼前。
胡氏脸上的笑意不见了,她走过看着红锦:“你一个要嫁的女儿家,还是安安心心的绣你的嫁衣等嫁的好。”
“六娘实在是太为我费心了,不知道六娘准备了什么为我添妆奁呢?”红锦看着胡氏轻笑:“如果拿出来挡不过人眼去,六娘你今天的关爱可就有点儿假了。”
胡氏脸上不太好看了:“大姑娘,我可是好心。”
红锦看着胡氏笑得更欢快:“六娘,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明儿我也有好心,到时还请六娘笑纳千万不要客气了。”
微微欠身之后她又接着道:“我有事儿先走一步,六娘慢慢走回去吧。”说完她转身就走人,看上去心情并不低落。
胡氏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她原本的打算可不是这样的,急急两步赶上去道:“大姑娘铺子打理不过来吧?要不要六娘帮帮忙,到时想必浩宇也能清闲些,可以常去看看那些新织机了。”
红锦眉毛一挑:原来她还是太小看了胡氏的贪心,她居然利用五娘想要夺自己手中的铺子!
红锦想了想改变了主意,和胡氏并肩向内院行去;不过她并不是向自己院子行去,而是向园子进走去。
胡氏倒并不在意红锦往哪里走,只是一路上明言暗示的想让红锦答应给她一些铺子。
红锦没有直接拒绝,她心有所忌,应对着胡氏似乎在想法子的样子;胡氏并不着急,她知道红锦想不出法子的,不然在大厅上她就应该反驳,不会让凤德文把此事定下来。
本来她还准备了一些手段,等红锦或是浩宇和凤德文争执时用,可是红锦和浩宇谁也没有开口,让她的打算落了空:不然她现在更有和红锦谈的筹码了。
红锦此时才发现她还小看了胡氏:有这样大的贪心,这人自然就会机变百出;此人要比五娘更难应对。
因为五娘有良知、有顾忌,可是胡氏没有,她对凤家的每一个人都没有认同感,在她的心里,凤家各房都不是她的家人,只是被她看作是敌人、或是可以利用之人。
她慢慢的引着胡氏向前走,终于她停了下来,一面看鱼一面应付着胡氏,并没有直接拒绝,让胡氏始终看得到希望,认为可以说服她。
贪心是胡氏最大的缺点吧?
胡氏看红锦总是犹豫不决的样子,便下了一剂猛药:“你想铺子给弟弟是好事,可是你想过没有,那些铺子到了浩宇的手中,就是害了浩宇呢?”
红锦偏头想了一会儿回头看向胡氏:“六娘,你这样做不怕五娘生气?浩飞请那些人回来可是要不少银子的吧。”
胡氏笑了起来:“大姑娘这话说得有意思,我为什么要怕五娘生气?有道是事在人为,事情败露了五娘只能怪她行事不秘,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呢?”
红锦微笑点头:“六娘既然如此说,那我更不敢现在应六娘,让我再回去想一想吧。”她说完转身就走。
而她和六娘身后大树后,五娘的贴身丫头就站在那里,自然把红锦和胡氏的话都听了去。
虽然这样并不能解决眼下的事情,不过能让胡氏和五娘不和,也算是小小的出一口气;最重要的是,在五娘那里埋下了一粒种子,凭五娘的手段想来会有胡氏哭得时候。
红锦往回走得脚步轻盈了一些:六娘,你明儿可准备好笑纳我给你的厚礼。今天她让五娘的人知道胡氏的真正打算,只是临时起意罢了;要送给胡氏的厚礼,当然要郑重一些,要在全家人面前送上才成。
胡氏并不知道她的话已经被人听去了,她对凤家的了解还是太少太少了,就像是她和红锦说话的地方有五娘亲手种下的一株花树,只要无雨哪怕是下雪她也会按时来看看:她来不了,就会让丫头们过来。
此事凤家上下不少人都知道,不知道的怕只有胡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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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章 刁人妄想欺幼主
118章 刁人妄想欺幼主
红锦回到房里刚刚坐下不久,浩宇便匆匆赶了回来,他一进门便道:“气死我了,真真是气死我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红锦一面递给他一杯茶水一面道:“有话慢慢说,倒底出了什么事儿?”
“那个刁怀今儿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非要见你讨个公道,在铺子里闹将起来;说姐姐如果不能还他的清白,实在是寒了众多掌柜与帐房先生们的心——不管不顾的就是闹,我无论是喝止还是说什么,他一概不理睬。”浩宇气得一口气把茶灌了下去:“最可气的是,还真有人信了他的话,让我不能拿下他问罪。”
红锦闻言微微皱起眉头:“他一见你就闹将起来?”
“嗯,一见我就哭倒在地上不肯起来,一面哭一面说,那样子就好像我们给了他大多的气受一样。”浩宇气得直想拍桌子:“我如果发作,更让人以为我们委屈了他,弄得我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
红锦看向浩宇:“你没有问他这话是自何而来?我们可不曾薄待了他,铺子到现在还是由他管着,那帐房先生也一直在打理着帐目钱粮,他如此闹你没有问问他?”
浩宇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一见我就哭着说起来,一旁还有不少的伙计、掌柜的也说刁怀是冤枉的,说小四儿怀恨刁怀很久了等等;刁怀还是伏在地上只管叩头,非要让姐姐给他一个公道,我被闹得一时间没有想起问他来。”
红锦看着浩宇摇摇头:“舅舅是疼你,不过也太疼你了。”说完起身:“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这事儿并不简单,怎么好端端的刁怀就会闹起来呢,要知道红锦和浩宇到现在都没有问过刁怀一句话呢:是谁给刁怀加了一把火呢?
春雪也查到了刁怀的事情,听说他看上了五娘院子里的一个二等丫头,近来跑得很勤,银子可是没有少花;除了这一点,他和府中任何一房也没有什么关系。
红锦当时听到之后便轻轻摇头,五娘应该不会如此做的,她不会用这种笨法子讨回铺子。
赶到铺子里的时候,守铺子的只有两个伙计,可是客人们很多,他们忙得满头大汗却根本忙不过来。
红锦的脸一下子放了下来,两个伙计看到之后心里叫苦不迭,可是却没有时间过来给红锦请安;浩宇身边的小厮看到红锦的脸色变了,倒是心思灵活立时赶过去帮忙招呼客人。
穿过前面的铺子,到了铺子里的小院儿,刁怀等人正急急的往外奔,想是来迎红锦的。后面小小的院子里倒有十几个人,除了这个铺子的几个大伙计之外,还有邻近几个铺子的掌柜和帐房先生。
红锦的面沉如水的扫过了众人,冷冷一哼自众人身边走过,走到了小小的抱厦下立定;她没有说一句话,春雪和兰初立时便进去抬了一把椅子出来。
刁怀的脸色当然不好看,他万万没有想到红锦会来得这样快,原本以为红锦会再晚过来一些:她不着人去把小四儿一起带过来吗?找不到小四儿,她能不去寻二少爷?
就算是再快,他预定红锦也要在太阳要落山时赶过来了,而且极有可能要在明天才能过来。
春雪把椅子擦拭干净,又铺了自己的手帕才请红锦坐下;她一面扶着红锦坐下一面看向刁怀微笑:“大掌柜的好雅兴,居然摆了好几桌席面请客——请客居然一点儿也不记着我们姐妹,就算是送几个菜进去给我们也好啊。”
刁怀脸涨红起来,他勉强一笑却答不出一个字来。
春雪原本也不是想让刁怀答什么话,只不过是点破了此事而已。
看着一个个吃酒吃得一脸红晕的众人,嗅着屋里飘出来的酒气,红锦心下的恼怒已经升到了极点;这些人在屋里吃酒在说什么事情,不用脑子都能想得出来:好龌龊的心思!
“在吃酒哦,倒是我来得不是时间搅了你们的兴;”红锦开口却没有带一丝火气:“诸位还要多担待了。”
刁怀几个掌柜的、还有帐房先生面红耳赤,垂下头躬身道了一声不敢,却根本答不出话来:现在正是铺子做生意的时辰,他们这些人不做正经事却聚在一起饮酒,可是大错一件。
那几个大伙计已经腿一软跪在地上:“大姑娘,小的、小的知错了。”他们并不想过来的,是被刁怀硬拉进来的。
要知道他们上有老下有小的,就指着每个月的月钱过活,他们可不想跟着刁怀胡闹的。
刁怀听到大伙计们的话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如此一开口,他们岂不气势就弱了三分?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早就听说过红锦的手段厉害,便想着先下手为强,立时也跪倒在地上:“大姑娘,你可要为小的做主,小的在凤家做事十几年了,从来都没有出过半点差错,现如今有小人到大姑娘那里嚼蛆、给小的下绊子,小的、小的受不得这口气。”
“就算是小的离开凤家,也要清清白白的离开才成;请大姑娘为小的做主,小的情愿和小四儿那个杀才对质,不能让他就这样污了小的名声。”刁怀那是声泪俱下,哭得那叫一个痛。
看他的样子,那冤屈足可以当得起六月飞雪这样的天降异常。
红锦没有开口,一直握着茶盏听刁怀哭诉;浩宇气得脸都白了,看姐姐不说话他也就硬压下去了火气——这个刁怀被撞到了大白天聚众吃酒,不说认错领罚居然一上来就给姐姐扣了一个是非不明的大帽子。
红锦不说话,刁怀还真就哭不上劲儿了,哭了半晌也就说得差不多了:尽着他一个人说,就这么点儿事还能说出个花儿来不成?当然很快就没有什么可以说得了。
直到刁怀不再哭诉,只是叩头说让红锦还他一个清白时,红锦才开口。
一样是不带一丝火气,也没有问刁怀聚众饮酒的事情,声音柔柔的道:“刁掌柜请起,我和弟弟二人倒底年轻,哪里让刁掌柜的受了委屈,还请刁掌柜说出来,大家也做个明证,我们姐弟二人以后也不就会再让哪个人受这般委屈。”
刁怀听到红锦的话心下大安:就这么两个人,也当得起二少爷说厉害?想到二少爷的草包样儿,他也就释然了,对于二少爷来说,哪个人不是厉害的;说到底她只是个闺阁女子,哪里见过什么场面——宅子里不过就是那点争风吃醋的事儿,她就算是再厉害也就是在宅子里,而不是在外面。
他并没有起身,而是伏身道:“小四儿到大姑娘那里诬我和帐房先生贪墨了银两,此事还请大姑娘明断,还我和帐房先生一个清白。”
他吃定了凤红锦姐弟:银两是一分不少,今儿就要让凤红锦给自己赔礼道歉,日后这些自凤府分出来的铺子,也就成了他刁怀的银库了。
红锦看着刁怀很有些吃惊:“这话有何说起?我和浩宇这些日子虽然来铺子里几次,也看过帐册点过银两,可不曾说过刁掌柜一句不是,也没有训过帐房先生一个字吧?”
刁怀和帐房先生对视一眼之后道:“大姑娘是没有说过我们,但是小四儿诬蔑我们的事情,还请大姑娘说个清楚明白。”他们死死咬住了小四儿不放。
红锦没有想到刁怀如此奸滑,根本不理会自己话,咬定了小四儿不放;她低头沉吟一时间没有说话。
浩宇忍不住喝了一句:“小四儿说没有说先放到一旁,我们姐弟可曾说过你们一个字?东家一句不是也不曾说你们,你们却在做什么——前面铺子里只有两个小厮,而你们却在这里饮酒做乐!还好意思说什么委屈,我要是你们就一头撞死免得让人笑话。”
刁怀被骂的面皮紫了又转青,正要开口时却听红锦喝道:“浩宇,你这是怎么说话呢?一件事归一件事,不要把什么都搅和在一起说。”
刁怀听到之的舒了一口气,扫一眼浩宇眼底闪过不屑,心里以为红锦是怕了他们这些人:也是,没有他们这些铺子的生意还做吗?凤红锦姐弟不过就是凤家无依无靠的两个半大孩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根基,离开他们这些铺子都得关张大吉!
还是凤红锦这个大姑娘有些心机,知道他们这些掌柜的得罪不起,哪像凤家的公子哥儿,一个比一个草包!刁怀低头腹诽了红锦姐弟一通,并没有开口说话;对于浩宇指责他的过错,他就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红锦扫一眼院子里的众掌柜道:“刁掌柜的说什么有委屈,不过我这里还真是不太明白是什么委屈——小四儿又是哪一个?我和浩宇可是对刁掌柜一直信任有加的。”
她的这番话听到刁怀和众人的耳朵里,等同于示弱:她做为东家根本不敢承认小四儿告密一事,不是示弱是什么。
刁怀在心底阴笑起来,头也同时抬了起来看向红锦:“大姑娘,小四儿去过府中一次,是自凤家大门进门的,此事凤家有不少人可以做证;他就是去见大姑娘的,而后大姑娘就和大少爷来铺子里验看银了——此事,请大姑娘还小的们一个清白,不然、不然小白情愿一头撞死在这里以证实自身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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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章 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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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怀说完之后直视红锦,他是越来越不把红锦和浩宇当回事儿了:简直就是两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屁孩儿,有什么可怕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红锦闻言看向刁怀:“刁掌柜的,小四儿入府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反问了一句。
刁怀多看了一眼红锦,想不到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有点心思,不过这点小事儿他应付起来当然不费心:“回大姑娘的话,府中很多人都知道此事的。”
红锦看着刁怀:“是吗?春雪,兰初你们听说过吗?”
春雪和兰初蹲下行礼恭恭敬敬的答道:“婢子从来没有听说过。”她们和红锦说话向来很随便,就算是是在人前,也没有如此恭敬过。
“我也没有听说过,浩宇你呢?”红锦淡淡的问浩宇,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盯着刁怀。
浩宇大力的摇头:“没有,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和红锦主仆都没有说谎,因为他们的确是没有听说过,他们只是亲眼看到过。
刁怀的脸色有些难看,只是心底对红锦更加的瞧不起:不承认?不承认就以为我没有法子了吗?反正二少爷早就吩咐过了,怕是你们没有料到吧。
他在心里冷笑了两声:“大姑娘,小的不会欺瞒东家的,这一点二少爷可以为小的做证;小四儿进府的事情,也是二少爷和小的闲话时提起来的。”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也不用庥烦二少爷过来,其实只要让小四儿来和小的对质就可以。”
红锦心下动,她盯着刁怀的目光变得冷了下来:“小四儿?”
刁怀毫无惧意,迎着红锦的目光道:“就是小四儿,他说回老家了,其实是这小子心里有鬼,所以躲了起来;现在小的已经找到小四儿——他是不是进过府,请大姑娘当面问他就可以。”
红锦听到这里脸色终于变了,她的眼睛也眯了起来:“嗯,很好;就把小四儿带上来吧。”她的语气里已经有了一丝若隐若现的怒气。
不是她城府不深,而是她想到小四儿现在的情形,心下便是一紧:她足足有二十多天没有见过小四儿了,自京城回来之后,因为要忙的事情太多,这几天也没有叫小四儿过来——她原本是要寻到刁怀的破绽,再把小四儿叫回来的,就是怕小四儿早早回来再万一落到刁怀的手中对他不利。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小四儿已经落到了刁怀的手中,这些日子不知道他受了什么样的苦;看现在刁怀的发难,也知道刁怀是有问题的,她如果保不住小四儿,以后还会有谁敢对她表以忠诚?
所以,红锦怒不可遏。
刁怀根本无视红锦的怒气,不要说只有一丝,就算是红锦现在拍案而起,他也不怕:两句话就可以让这位大小姐重新坐下——他可是受委屈的人,要打要骂总要给个理由吧?要知道他可不是凤家的奴才!
他回头吩咐了一声儿,后面那几个大伙计互相看了看,有两个人垂着头到一旁的小耳房里拖出了小四儿。
小四儿衣服上都是斑斑血迹,看样子腿好像是被打断了,无力的拖在地上,根本没有知觉的样子。
浩宇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的双拳握得紧紧的,几乎就要冲过去打到刁怀的脸上。
红锦的双眼也红了,她的身子也轻颤起来,不过她及时出声阻止了浩宇:“浩宇,你看这可是小四儿?”
浩宇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止住脚步:“是。”多一个字他也讲不出来。
小四儿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这让浩宇感觉没有脸见他:他们姐弟曾经说过会好好保护他的。
刁怀看向红锦:“他离开铺子之后以偷东西为生,这一身的伤是被失主打得,可同小的们没有半分关系。”他的眼中有一丝得意洋洋:“小的们一向守法不敢动用私刑。”
红抽看着刁怀冷冷的道:“刁掌柜,你放心,一定会给你个说法的。”
她看向小四儿沉声道:“小四儿,我是凤家的大姑娘。”
小四儿抬起头看向红锦,目光有些呆滞,不言不动;刁怀跪在一旁,嘴角挂上了冷笑:现在这个小子还敢胡说一个字吗?
红锦看着小四儿的眼睛:“你,受苦了。”她并没有再避讳什么,这么一句话并不能弥补什么,可是她却必须要说。
小四儿的眼珠动了动,可依然没有说话;半个月的生不如死的日子,如同恶梦一样,让他的嘴巴如同被缝了起来。
刁怀看了红锦一眼:“大姑娘,小的可以和小四这小子对质了;”他不等红锦答应就对小四喝道:“说,你小子为什么要诬陷我?”
红锦忽然把手上的茶盏狠狠的掷向了刁怀,砸到了他的脸上,洒了他一头一身的水:“哪个让你开口的?这里你是东家、我是东家?!”
刁怀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他恶狠狠的抬起头来看向红锦,心底已经开始咒骂红锦了。
红锦盯着他:“先不说你在聚众喝酒,和这些人在议什么龌龊事儿,就说你被诬之事——小四儿就算进了府,是你能过问的?!你如此打听东主的事情是何居心?!”
“是二少……”刁怀没有想到红锦会喝骂他,一愣之后便想把凤浩天扯出来做挡箭牌。
红锦一掌拍在桌子上:“你给我闭嘴,这里是我的铺子,同二少爷没有半分关系!你也少安些挑拨是非的心思,我们姐弟的事情是你这样的小人能过问的?”
“就算二弟给你说过什么,可是我和浩宇责过你一句,还是问过你一句?眼下这铺子是不是还是由你打理,钱粮是不是还是由你和帐房先生打理?我问你,你口口声声的委屈是哪里来的?”
红锦说到后面,话里已经不带一丝怒气,可是一句又一句的反问让刁怀答不上话来。
院子里的众人没有想到红锦会忽然发作,一个一个脸色都微微有些变化:怎么说她也是东家,万一真翻脸赶出他们去,他们的名声坏了谁还会用他们做事儿?他一家老小要怎么过活?
红锦冷冷的哼了一声儿:“现在,这里是由我做主;我已经说过会给刁掌柜一个说法,你急什么?还是说,你心里有鬼?”
刁怀脸色铁青自地上站了起来:“大姑娘,我现在就辞了这份工,因为我受不得这般的冤枉——今儿大姑娘不把事情说清楚,我们就官府见!”
红锦没有理会他,看向地上的小四儿:“我知道你受苦了,我什么要求也没有;不管你是想报仇还是你想闭口,一切都随你——但是,请相信我这一次,不管你如何说如何做,我一定会保下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你一分。”
说到这里,红锦的目光慢慢的扫过院子里的人,一个字一个字道:“哪怕是赔上我所有的铺子,我也要保下你;如违此誓,天地不容。”
声音并大,可是人人都知道红锦不是说着玩儿的;有人动容,有人沉思,有人变色,而刁怀看向红锦的目光的沉了沉:这个大姑娘好像真有点手段。
他看向地上的小四儿冷笑:“你可听清楚,还不把事实说清楚?”
小四儿的眼珠转动了,他看了看红锦又看了看刁怀,喃喃的道:“刁怀掌柜的没有、没有拿铺子里的银子。”
刁怀听到之后心下大喜,他就知道小四儿被打了这么多天,绝不敢再反口的:“大姑娘,你可听清楚了?银子也在,小四儿也说出了实情,现在就请大姑娘给在下一个说法。”
他已经不再自称小的,而是自称在下,和红锦平起平坐了。
红锦看看小四轻轻点头:“你放心,这些伤我一定会让人医好你的。”她并不怪小四儿,换成是谁被折磨成这个样子,还能相信她呢?
“来人,把小四儿抬到房里去,立刻请府中最好的大夫来。”红锦先吩咐人安置小四儿。
刁怀却不干了:“且慢!大姑娘,你如此袒护一个犯错的伙计是什么意思?你是安心要诬陷我是不是?好,那我们就官府见!”
“你着什么急,刁掌柜;”红锦看向他淡淡的道:“小四儿的话大家都听到了,现在他已经没有用了,可是他一身的伤——大家共事一场,不想眼睁睁看着他死在眼前吧?”
刁怀做得最大的一件错事儿就是把小四儿弄得浑身是伤后,把他带到众人面前来;这些人都只是平常人,和小四儿都是相熟的:他们心中早已经生出了不忍来。
毕竟事情倒底如何,众人虽然不确定,可是刁怀的为人平常如何大家还是知道的;所以此时众人已经有些不相信刁怀的话了:也只是存疑而已。
所谓物伤其类,他们现在心底还是偏向着刁怀的,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人。
红锦当然看出了众人的意思有了活动,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而刁怀却以为红锦怕了:因为他料定红锦是怕见官的,因为她和官家有仇啊——听二少爷的话,宁知府可是恨死了她。
刁怀得意的看向红锦:“大姑娘,宾主一场我也不难为你,此事你要还我一个清白——首先在迎仙楼设宴,请这条街上的所有的掌柜们去吃酒,当着他们的面儿你把事情说清楚,对我道个歉。”
“我为铺子里辛苦这么多年,大姑娘你却如此待我,怎么也要给我些补偿吧?相信大姑娘当着那么多掌柜的,必不会给得太少跌了大姑娘的体面。”
刁怀知道自己赢了:有小四儿的话,还有那些银子在,凤红锦只能向自己赔礼。
而院子里的其他人当然也是如此认为,虽然小四儿的话大家多少存疑,可是事实摆在这里——铺子里的银子一分都不少啊;这事儿,大姑娘怎么也要好好的赔个不是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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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门之秀
书号:1715512
作者:柠檬红茶
一句话简介:穿成名门的大小姐,想做个米虫却极难!再难,这也是我们的终极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