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现在是芊芊了...
27o现在是芊芊了
乔乔……
栀子在心底尝试着叫了一句,觉得有些茫然。以后,她真的也可以叫她乔乔了么?
乔乔……
栀子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流出些微弱的气息,那两个字依旧没能出口。
“李少——”
“还叫什么李少爷?”李言微微一笑,温润的面庞在夜色下有着yù一样的荧光。
“芊芊,你要记在,现在你也是位小姐了,可不能再称呼谁为少爷。现在呢,你可以叫我李公子,李大人随便什么都成。以后你和乔乔成了姐妹之后,也可以像他一样叫我‘李大哥’,呵呵。”李言笑容温和,试图给这个心中似乎十分不安的小姑娘一些安慰,想让她轻松下来。
从栀子生病离京到现在已有七天。这七天中,庄亲王丝毫没提何时接栀子回王府,也没有亲自过来查看,那就一定是相关的手续办的不顺利。想一想,唯一的女儿流落在外十三年,做父亲的绝对应该毫不耽搁、jī动万分地认回去是不是?
宗室认亲,先要给康熙上折子。
如果康熙乐见其成,朱笔一挥准了,那庄亲王还需要迟疑等待么?一准儿来告诉栀子这个好消息了
但现在,他没有来。只是派来了所谓的nai嬷和丫鬟,半点没有提起“格格”和“回王府”的事宜……
庄亲王不顺利,那也就意味着,他当初的设想,即是栀子和南乔成为姐妹,同时选秀,栀子中选成为福晋,南乔落选,这个方案已有八分成功的希望……
“李……李大哥。”栀子试探地叫了一声,却比想象中容易出口的多。原来,她真的可以和她一样啊……
栀子眼中闪现出一丝光芒,微微侧目看着并肩行走在身边的李言,听着他温和的声音……当他再次低头给了她一个淡淡的笑容时,栀子轻轻地扯上李言的衣袖——在她的印象中,没有旁人在的时候,南乔总会拉扯一下李言的衣袖,靠一靠他的臂膀。
难道她也可以么?
李言眼角一扫衣角,愣了一下,有些失笑。
这丫头往日跟在南乔身后感觉tǐng大胆的一个人啊?也是……那个时候,她对于自己的身份定位看的清晰,只知道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其他的,都会有自己主子顶着。而现在,她突然也是一个主子了。这仿佛是一个习惯于在幕后工作的人突然暴1ù在聚光灯下让她演一出独角戏,心中会很不安,很惶恐吧?
十三岁的小姑娘,上初中的年纪?并非所有的小姑娘都是他的乔乔,有那样强的接受能力,不需要依赖除他之外的任何谁……
李言没有挣开栀子拉着的那一丁点衣袖,似乎是没有察觉一般,依然温言笑道:“芊芊,你有镜子么?如果你心中对现在的身份感到些许的不踏实……我教你一个方法:让你的新丫鬟给你换上最漂亮的衣服,戴上最珍贵的饰,然后站在镜子前面,对镜中的你自己说,我是个小姐,我是主子……哦,马车到了,芊芊小姐,请上车吧。”
栀子扶着李言的手臂登上马车,车帘放下来,车厢内一片漆黑。她坐在黑暗中,心中所有的不安突然被填满,感觉无比踏实起来。
她轻轻握拳,对自己说道:“从现在起,我是芊芊了。”
马车在黑暗中缓缓行驶。
跟车而来的董虎给大牛一个眼色,两个人慢慢落后了一些。
“哎,大牛,你刚刚看见没?”董虎小声问道。
“看见啥?”大牛也压低声音,显得很神秘。
“你个瞎眼牛……就是这个……看着……”董虎低骂了一句,松开缰绳,“小心翼翼”地拉住张大牛衣袖的一角。
张大牛古怪地看了董虎一眼,狠狠扯回衣袖瞪了董虎道:“你有mao病啊?”然后他又恍然大悟地长“哦”一声,挨近董虎,贼兮兮地指了指芊芊乘坐的马车,低声道:“你是指……她?”
董虎微哼一声,点了点头,心中有些不齿他总是装憨厚,悠悠地道:“你我的命可都是小姐救回来的,咱们要为小姐想不是?下一次可是轮到你给小姐送信汇报了,这事无巨细的,你可要瞪大眼睛瞧清楚了……”
张大牛眼睛一眯,咧嘴1ù出一个憨憨的笑容,脚下轻踢一下马腹,赶上前面的马车。董虎咬了咬牙,也一提缰绳,跟上了队伍。
积攒了几个时辰的雨点终于落了下来……
细细绵绵,如hún1uan的丝线般纷纷绕绕,黏稠的让人喘不过气。
南乔看完李言的信,出神望着窗外的细雨,很久才收回目光,问张大牛道:“芊芊姑娘如今可好?”
张大牛憨笑道:“她tǐng好的。就是当时烧死栀子那会儿似乎很害怕很不安,一直拉着李少爷的袖子不放,李少爷安抚了她好一会儿,她才安心下来。后来就一直tǐng好的,她的那个嬷嬷很满意,说她天生就是个小姐,规矩学的也好,心态仪态调整的也好……总之一切都好,嘿嘿。”
拉着李言的袖子?
南乔眉头忍不住挑了挑,随后嘴角浮上一丝笑意。“大牛,下去找那些娃儿耍去吧,他们盼着你教点儿武术呢。”
“好咧。那,小姐,有事儿您叫我。”张大牛憨笑行礼而去。
张大牛走后,南乔托腮坐在窗前,手中捏着薄薄的一页信纸,抿了抿嘴。
她一直相信,栀子做为她一手养成的丫头,所拥有的学识、气质,扮成一个主子小姐绝对是没问题的。她也一直相信,当栀子成功转型时,她会由衷的为她高兴……
但如今,确认了栀子做的很好时,为何她心中的愉悦并没有预期中的那么多?难道是因为栀子她扯了会儿李言的袖子?
“栀子……”南乔轻轻摇摇头,喃喃道:“错了,现在是芊芊了。瞧这个名字,一听就有一种弱质风流来,比起栀子,好上不少呢……”
不知怎地,南乔突然不想那么快给李言回信,也不想张大牛立即回去报道,就那么让他留了下来,hún在一堆孩子中,炫耀他的武术,让他们站马步。
韩嬷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南乔撑起一把油纸伞,走进了细雨里。
“南乔?”
南乔听住脚步,转头看见陈兴医皱眉向她走过来,微微笑了笑。
“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陈兴医道:“别看这雨不大,但真淋了还是极易生病的。伯母也是,这一次出门,都没让个丫鬟跟着。”
南乔心中一暖,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油纸伞好,轻笑道:“我好歹还撑了伞得,你自己呢?”见陈兴医哑然,她也没在这问题上纠缠,毕竟只是如丝细雨,静静站半天,都不一定能打湿头呢。“那两个孩子如何了?”
说到这事儿,陈兴医正了正神色,道:“种痘后的第一天和第二天,两个孩子都没有什么异常。今天是第三天。早上我去诊脉的时候,现知恩有一些热,他也声称自己身上似乎有些不舒服,却说不上哪里不舒服。玲玲依然没有什么异常。我正要去进行第二次诊脉。另外,两个人的伤口今日都开始正常结痂了。”
南乔撑着伞,漫步向安置两个孩子的房间走去。“听你这么说,似乎牛痘的痘脓对知恩有了影响,而痘粉在玲玲身上却没起什么作用……”
“正是这样。”陈兴医点点头,迟疑了一下,才有些艰难地问道:“南乔,你到底是如何断定牛痘能预防天hua的?虽然与你说话的时候,你偶尔会说出些我难以理解的词,不愿意解释或是糊nong过去……但那到底是闲谈,如今是天hua预防……是天大的事”
南乔听后静静地向前走了一阵,没有立即说话。
细雨从四面八方缠绕上来,让人们眼前门g上一层薄雾。
眼看两个孩子的特别住处就在眼前不远,她终于停下脚步,心情愉快地将纸伞在指尖用力旋转几圈攥住,抬头微笑道:“兴医,你是不是nong错了?我一个女儿家,哪里懂的这些?兴医,这种尝试,和尝试所取得的结论成果,都是你的这个小神医的功劳。这一点,兴医,我希望你能牢牢记住……将属于你的荣誉,是不容被我这样一无所知的人分享的。”
“南乔,你这样说,既是笃定我这次会成功,会有无上的荣誉了?”李言心中掀起前所未有的bo澜南乔难道不知道,她笃定的到底是什么么
那是天hua一旦作便九死一生的瘟疫
南乔收起伞,同时收起脸上的笑容,微微抬头,平静地看着陈兴医,道:“兴医,我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不知道。”
“我明白了。”陈兴医点点头,率先走进屋檐下,先进了程知恩的小房间。
程知恩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但似乎也没有什么大问题。董玲玲站在一个凳子前,手里拿了一本故事书,正陪着他。
“知恩还是有些热,但比起上午没有恶化。”
“玲玲……”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已经不需要南乔cha什么话。她没有进屋,而是站在屋檐下,仰望朦朦细雨。董玲玲很懂事地搬了个凳子给她。
“玲玲,你将来想做什么?”南乔mo了mo她的头,微笑问道。
“恩人姐姐……”董玲玲迟疑地抬起头,问道:“我不想离开这里,想留下来一直照顾弟弟妹妹们成么?”
“哦?为什么呢?”南乔笑道:“如果你是舍不得现在的弟弟妹妹们,待他们长到了八岁,也是要出去学本事做活的,到那时候,你还在这里,他们却走了,你不会难过么?”
董玲玲小脸黯淡下来,但还是坚持说道:“我会难过,但庄先生说咱们庄里一直都还会有像我这样可怜的孩子送进来,我会有新的弟弟妹妹们照顾……小姐,我不想去外面。”
不想……
一阵风吹起她的刘海,南乔看见她额头上的疤痕,这才恍惚想起她有别于别的孩子都是灾民出身,她是京城南门根那里的乞儿,是在被人毒打时自己救起来的……
对于她来说,外面的世界,光鲜的北京城,是很残酷很可怕、梦魇一样的地方吧……南乔轻叹一声,柔声道:“不想出去,咱就不出去,这里也需要你。”
“谢谢小姐”董玲玲惊喜之下,突然跪在地上,砰砰磕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妹妹的”
“傻丫头,额头很结实么?别砸坏了……赶紧起来……”南乔拉起董玲玲,眼前突然回想起当日栀子闯进自己的家门,也是这样欢喜地给陈氏磕头,给她磕头……
这一场net雨,只不过飘了三天,天上又重新出现了暖阳。
被雨水滋润过的田间更加碧绿喜;池塘边得柳树仿佛昨日仅有指甲大小的那么一弯,今日就舒展开来,长成了少女的细眉;桃hua开的更加绚烂,有蝴蝶在翩翩起舞。
似乎一切都很好。
陈兴医已经开始了他第二阶段的实验,间或给百多个孩子们诊脉看病,又将庄先生所说在医术上有灵气孩子带在身边进行考察……
韩嬷嬷也从这些女孩子中挑中了两个八岁的丫头,一边细心教导着规矩,一边也给南乔做些端茶倒水、跑tuǐ递话的活儿……
张大牛在乡野里也hún的如鱼得水,又有田小牛常鞍前马后地跟着,请教些规矩……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美丽的net天多快乐,心情多欢畅……”
每次来田庄,由南乔间隙演奏几儿歌,已经成了庄上孩子们最受欢迎的娱乐时间。这一日,她正兴高采烈地弹奏着《铃儿响叮当》,下面孩子们正齐声合唱着被改的面目全非的歌词时,张大牛急急忙忙地走过来,附耳道:“小姐,奴才刚在庄子前面,看见似乎是十七爷往这边来了。”
十七?
南乔心中一个恍惚,弹错了一个音符。好在下面的齐声欢唱有够大声,兴致正高,没有孩子注意到这个失误。庄先生或许听出来的,但在他眼中,南乔一向都是1uan弹琴的,自然也就懒得指出来,打扰孩子们的兴致。
见南乔没有停下来,张大牛再次附耳,稍微抬高了声音道:“小姐,十七爷往这里来了。”
“知道了。”南乔手上不停,道:“你去迎接了就是。我这里再有一遍就结束了。”
张大牛看了看下面欢笑的孩子们,应了一声小跑着下去了。他边跑心中边想,小姐就是小姐,真是bo澜不惊……
其实南乔哪里是bo澜不惊……若真是bo澜不惊,怎会弹错一个音符?她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而已。立即停下来远远去路边迎接?似乎又太刻意了……
反正十七也是知道这里的,自己这一点1uan弹琴的本事,他也听了不止一次两次,无所谓避讳不避讳、隐瞒不隐瞒的……
只是,他怎么突然来了?
张大牛没有提起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他是一个人来的?
十七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老十七,前面就是那丫头家的庄子?”康熙四处看了一下,道:“倒是tǐng朴实的。”他也不想想,他平日所游玩的地儿,不是名家细作、精雕细琢,谁敢邀请他去欣赏?如南乔这样一般的田庄,他还真少见……
“那丫头倒是有孝心的,收了第一茬草莓就巴巴地给朕送了好些个……”康熙感慨。草莓对于康熙这一国之主来说,实在不算点啥,但难得的是那份心,那份自己有了点好的就想到他的心意……
“是。”十七应道。
这一句回话,单单一个字,是单薄了。但凡皇上闲话时,听者总要顺着他的话音说几句才是,像十七这样,难免显得有些敷衍和不尊敬……
康熙淡淡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踢马前行。
而十七恍然不觉。此时,他心中只充斥着一个念头:七个月二百多天没见,她有没有什么变话?
渐渐有孩童欢快的歌唱声传来,离田庄越近,听的越是清晰。
“池塘的青蛙醒来了,欢喜地叫呱呱……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恭喜你、祝福我,明天更吉祥……”
“这是什么歌?听这动静,不是十个八个孩子能唱出来的吧?”越来越清晰的歌唱声,吸引了康熙的注意,先前由十七所引的那一点不快,这会儿也忘记了。此时他很想知道,这明明只是个不大的田庄,充其量也不过二三十庄户,怎么能有这么多孩子?还在一起唱歌?
十七眼神闪了闪,恭敬地道:“回皇阿玛,这大概是乔乔在弹琴,她收留的小孩子们在唱歌。她总是弹这样……这样轻快的曲子。”
“收留的孩子?”康熙皱眉连连问道:“有多少?什么时候收留的?从哪里收留的?她白养着?”
十七忍不住吞了一口气,十分谨慎地答道:“儿臣听说,这些孩子都是往年遇到灾荒,她随着朝廷的粥棚舍粥,遇见实在无依无靠的孩子,心中不忍收留下来的。她也不是白养着,听说但凡有孩子长到八岁,就会被送去她那工坊铺子中跑tuǐ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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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 来农家乐的?
271来农家乐的?
“儿臣想着,她家底子薄,从小开始养的奴才虽然费时长久,但却能很大限度地保证日后的忠诚,用起来也乖顺……”十七加上了自己的一点想法,那意识是说,这董鄂家不过是在养奴才,绝没有别的意思……
康熙闻言,别有意味地看了十七一眼,没有说话,催促着胯下的骏马跑动起来,转眼间到了庄子口,问张大牛道:“你家主子可在?”
张大牛不认得康熙,但心知他既是与十七阿哥一同来的,看架势身份怕比十七阿哥只高不低,当下不敢怠慢,憨笑行礼道:“回这位爷的话,眼下我家小姐正在此处。敢问您是?”
这个时候,十七也赶了上来,斥责道:“问什么问?还不带我们进去”
“哎是小的错,两位请跟小的来”张大牛走在侧前方哈着腰引路,一边向有些傻眼的田小牛说道:“小牛,赶紧的,去报了小姐,说来了贵客”
“不用。”康熙止住田小牛,对张大牛道:“带我们去你家主子弹琴的地方。”他突然很想看看,这位说话tǐng合她心意的小丫头,平日里是个什么样?他这一次来这里,也是突奇想,除了带路的十七外,真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去处。
庄亲王上折子说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而这女儿原竟是这丫头的贴身丫鬟?
张大牛迟疑地看了一眼十七,十七没好气地道:“愣着干什么,带路也不知乔乔是为何用了你,没个眼色”
张大牛陪着憨笑应了声是,心中却在高呼:小姐啊小姐,十七爷你是不用特别招待,但现在可是有一个顶天的贵人来了能让高傲的十七爷恭敬伺候着的,还能有谁而那田小牛关键时候比自己还笨,愣是老实地跟在后面,都不知道拐个弯儿去通知您我的个老天呐……
不论张大牛心中怎么紧张哀嚎,脚下也不敢走的太慢,很快到了南乔弹琴的桃hua林。
他们几人到时,正是最后一个章节结束,孩子们唱完后齐声欢呼,各自涌上前去,将自己找了好久的各色野hua儿放在古琴上表示感谢。
南乔也一一谢过,挑了一朵小黄hua戴在头上,笑道:“休息时间结束了,都回去跟先生读书去吧。”
只不知她簪这一朵野hua,让张大牛心中一阵惨呼,让十七眉头跳了几跳,让康熙十分开怀地笑了起来……
这丫头,当真是……太……太随意了这戴的是1uan七八糟的什么hua?哪有一点作为格格的高贵矜持……
好吧,南乔其实看见了来的人,看见了十七阿哥,也看见了康熙。
可现在的她,辨的是两条麻hua辫子了,穿的是散hua对襟小薄袄——绝不是一个格格该有的装扮而且,现在去换,如何来的及?倒不如就这么着,至少显得坦然而真实不是?
“丫头啊,朕今个儿算是长见识了就你这一身,在咱大清的格格里面,绝对是前所未有,头一份儿”康熙哈哈笑着走了过来,看样子心情十分愉悦。这个丫头倒是有一种能力,能让人心情不知不觉间放松下来……
“万岁爷吉祥。”南乔微微红了脸,但还是抿嘴一笑道:“万岁您是有所不知,其他格格住的是园子,那是高雅尊贵的地儿,若是不打扮的整齐光鲜,那便是有辱斯文。但乔乔这里可是庄子,是乡野粗俗的地儿,若乔乔在这里也踩个hua盆底儿,估计就显得不伦不类了,您说是不是呢?”
这一个“朕”字,再一句“万岁爷”,让张大牛田小牛都是脑中一晕,大牛还好,心中早有了猜测做准备,只赶紧后退几步叩头,而田小牛则是直接愣在了那里,眼睛瞪的像刚刚儿歌中所唱的铃铛。好在他本就是站在后面的,才没有太失礼,待张大牛退至他身边跪下时,冲他的tuǐ弯就劈了一掌,让他直tǐngtǐng地跪了下来。
“皇——”
田小牛惊醒过来,下意识地就要请安,却被张大牛猛地捂了嘴,按着他一起磕了头后,拉着他远远后退,低声喝茶道:“主子面前,哪有你出声的份儿你当你是谁若是那位爷一皱眉,你死了不要紧,不要连累了我家小姐枉小姐还吩咐我教着你,我看你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哎,大牛哥你消消气儿,都是我的错是泥tuǐ子不懂规矩今后一定多看多学”见张大牛还要骂,田小牛赶紧赔笑道:“大牛哥,小姐那里只有她一个,连个丫鬟都没有,现在怎们办?”
张大牛也知有正事要做,吩咐道:“你赶紧去找韩嬷嬷,告诉她这里的情况,我去小姐那里伺候着。小牛,我可警告你,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老实点儿若是哪里错了,连小姐都救不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田小牛赶紧打保证,又道:“时间紧急,小弟找韩嬷嬷搬救兵去了。”
这边,南乔见康熙心神放松,心中也跟着放松下来,只不知道康熙突然来这里有什么事情,也不好询问,又见他左看右看的,看样子一时也不肯离开这桃林,去个有桌椅板凳的地方让她摆开茶水招待,当下眼珠一转,含笑着提议道:“皇上,乔乔给您弹个曲儿?不过,十七爷可是知道的,乔乔是有名的1uan弹琴,总是将这里的先生气的胡子1uan翘的。”
“恩,朕今日就来听一听这1uan弹琴。”这个时候,张大牛从学堂那边搬了两把椅子过来,康熙撩起一摆坐下,笑道:“你还别说,刚刚你那个歌儿听起来真的很欢快,朕想再听一遍。”
“遵旨”南乔调皮一笑,然后又眼巴巴地道:“但童谣是要孩童唱的才好听,皇上,您不是要乔乔一个人唱吧?”
“得将你养的那些孩子们都叫出来,让朕也瞧瞧你都收了些什么奴才”康熙笑道。
“好咧。”南乔转身道:“大牛,去喊人。就说我有客人来了,想听他们唱歌。”
不一会儿,百多个孩子欢快地跑出来,人手一个小马扎儿,很快排成了好几排,齐刷刷地给南乔和康熙、十七弯腰行礼。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我有一头小mao驴我从来都不骑,有一天我骑着它上街去赶集……”
康熙看着坐在小马扎上兴奋的小脸红扑扑的孩子们,看见他们衣服干净整齐,脸色上快乐幸福hún没有半点作伪,心中不由一叹,轻声道:“若每个有钱人家都能像这丫头一样,就算是养着了预备奴才……咱们朝廷要少省多少心?你那些哥哥们,那一个不是产业众多,竟没有一个肯做这种投资”
“皇阿玛教训的是。”十七诚惶诚恐地应着,心中却是撇嘴。
他的哥哥们,哪一个敢这样做?就算是碰上大灾大难,眼瞅着四处都是流民,在朝廷没有施粥之前,就没有一家敢置锅他的哥哥们若敢这样做,一个“市恩”的帽子,就能让他们万劫不复
而皇阿玛您今日之所以没有多做联想,只不过是因为乔乔是个姑娘家,身处朝堂之外罢了
韩嬷嬷端上茶盘,自己先是倒了些茶一饮而尽,复又用茶将另外两个茶盏冲洗一番,这才斟满了茶,退了下去。她可是宫中出来的,知道这些讲究——不论你茶水什么味儿,先要保证安全……
唱过了两儿歌,南乔弹的累了,孩子们也唱的累了,康熙也听的差不多了。
他站起来,同南乔一道,跟在孩子们身后,看着他们回到了学堂,有的在温书,有的在习字,有的在演算,竟是分成了好几组,各不干扰。“你这丫头,养着他们倒还罢了,怎么还请了先生?”
“额……回爷的话,他们一个个的,可都将是家里要用的人。这认了字的,岂不比不认字的,能干的事情要多?别的不说,就说他们中间,只要出几个账房,乔乔这点束脩的投资啊,比起将来从外面请账房,岂不是赚了很多?用起来也更放心……”南乔眯着眼道。
“也是。”康熙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笑道:“丫头你的算盘打的精。”
“谢爷夸奖……”南乔面上受宠若惊,心中早泛起了嘀咕,这位爷到底是来干嘛的?这视察也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开始说正事?
难不成,他就是来串门子,赏风景的?她这破地儿,有什么风景可赏?
但康熙一路听完了儿歌,参观了孩子们的教室、宿舍,再顺着池塘溜溜达达地走了好一会儿,竟然又提出说去摘草莓
敢情当她这儿是农家乐了
算了,天大地大皇帝最大,南乔压住心中憋闷,努力表现出乖巧,但又因着熟悉之后,乖巧中带着点儿大胆的俏皮的神色语态,让人觉得透着股亲切劲儿,带着康熙和十七,取了篮子和钝头剪刀,钻进了草莓暖棚。
“丫头啊,你现在怎么说也是一个格格了,怎么身边只带了一个嬷嬷?丢了咱大清格格的份儿……”康熙乐呵呵地剪下一个草莓,丢进十七提着的篮子里。
他问的似无意义,南乔却不能不认真回答。她琢磨了一下,想要回答这个问题,不能说谎的话,就要说她是来治疗因失去贴身丫鬟而生成的悲伤的,又因这悲伤是假装的,所以才不能让更多人知道,所以才带了这点儿人……那,康熙此时问起这个问题,是庄亲王那里在行动,他查到栀子的身份了?
而康熙现在问,怕是存着不想让栀子认回去,至少不想答应庄亲王用她招上门女婿,让孙辈继承王爵的计划?
想到这里,南乔轻笑道:“乔乔正要求皇上您的帮助呢。前些日子,乔乔无意间查出……”她将栀子的事情从头到尾缓缓说了一遍,最后轻叹道:“从一个奴才变成一个格格,听起来是高贵了,可是宗室格格……乔乔斗胆,说上一句,宗室格格真不如乔乔这样的格格自在,若是像静瑜姐姐一样,远远嫁出去了,岂不是也很苦?”
“你这丫头知道什么……”康熙心道,静瑜存了害你的心,你倒好,还在这里为她担忧……其实南乔这话,若是换了个人,说皇家的公主格格们嫁到门g古是去受苦,是受了委屈,康熙十有**会勃然大怒,痛斥此人一番。但南乔现在说话的基点在栀子身上,用的又是静瑜这个与她有点罅隙的人举例,加上南乔在康熙眼中一直都是个tǐng乖巧tǐng亲切的丫头,再者又是在红绿点缀的草莓暖棚,又没有别的什么人听见,一时间康熙真没想起要去生气怒……
所以不得不说,南乔一旦用了心,对于如何说话,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这种谈话技巧掌握的还是很高明的。
康熙笑眯眯地道:“以丫头你的意思,是觉得去做格格不是好事了?”
“也不是。”南乔指了指草莓丛中一个又大又红的草莓,让康熙去剪,说道:“若是像兰儿姐姐那样,不用嫁的远远的,当然是最好的。可庄亲王爷家又不一样……人心常常会被巨大的利益所门g蔽,王府已经有两个子侄在挣家产挣王爵,突然有人横cha进来,怎么不会引起两人的愤怒报复?”
她继续道:“庄王爷大约也是有这种顾虑,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宣布女儿找回来了……万岁爷,咱们这里没有别人,乔乔有句话就直说了……”
“丫头,你说。”康熙停住脚步,看着南乔。他很想知道,南乔能说出什么话来。替她的婢女请求免抚门g古的恩旨?这样的话,说不定她要失望了……
“乔乔觉得吧,那亲王那两个侄子没一个能衬的上亲王的爵位”南乔不屑地撇撇嘴,仿佛没有注意到康熙的目光,继续道:“一无才能二无品德,如何能配上这铁帽子王?平白地玷污了这位置”
272 丫头可人心
272丫头可人心
这话说完,南乔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吐舌道:“皇上,乔乔开了个铺子卖布偶您知道吧?那两个阿哥总是……总是去欺负铺子里的女店员……”说到这件事情,她又是羞又是怒,脸上涨红,紧紧捏住自己的辫梢,道:“仗势欺人品行恶劣皇上您千万别让那两个小人得逞了不然,他们无论谁做了亲王,乔乔的铺子都要开不下去了”
呃……原来是因为此……不过这也很能说明那两个侄子人品恶劣不是么?这丫头的出点虽低,但说的是大实话啊那两个纨绔子弟,如何当的起铁帽子王一时间,康熙只觉得这个小妮子分外的贴心,当即微笑道:“丫头,要不朕给你写个字挂在铺子里,保管什么牛鬼蛇神统统却步如何?”
哇,这么好?如果真有这位爷的墨宝,那还真是谁都不敢惹……不过,眼下不是求这个不是最主要的,南乔心中嘀咕着,面上万分欣喜之下,又有一些为难,迟疑地道:“皇上您肯赐字,奴婢自然是千恩万谢、求之不得的。只是……咱们现在说的不是那两个欺压良善的阿哥么?爷,您能给乔乔铺子里赐字,还能给这京城所有的铺子里赐字不成还是不要让他们当上亲王,拥有更大的权势为好,这样的话,就算他们为害,也不敢太过分……”
“可是,庄亲王没有儿子,他的爵位总需有人继承不是?”康熙笑呵呵地道。
“爷您说的是……”南乔绞着手,很有些气馁。
“呵呵。”康熙摇了摇头,再次将目光投向草莓丛,手持剪刀体会收获的乐趣。这丫头终只是个丫头啊,聪明也不过是小聪明罢了……而她也没有求自己给她那婢女一个自由婚嫁的恩旨,这让他十分满意。
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转而闲聊起来……
而康熙见南乔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知道她的小心思,也没有点出,只乐呵呵地剪了半篮子草莓之后,出了暖棚,让人洗净了吃了些,闲话了几句桑麻农事之后,也就准备走了。他来,虽不是漫无目的,但真的是散心的成分居多……
看惯了精致秀美的园子,偶尔转转自然朴实的农庄,也是别有一番轻松随意啊。
“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康熙漫步走出庄子,见南乔一直yù言又止的样子,笑问道:“你若是舍不得朕,常去请安就是,难道谁还敢不让你递牌子不成?”
南乔期期艾艾、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乔乔有个想法,只怕皇上您会说荒唐……”
“什么想法?说说看。”康熙随意地道。
南乔迟疑地看了看十七,请康熙往旁边走了一点儿,小声地道:“庄亲王要过继侄子继承爵位……皇上,您的儿子也是他的侄子啊成了家分府的不算,十六阿哥、十七阿哥、十八阿哥还有后面的几个小阿哥,哪一个不是能文能武,仁孝纯良的?就那么一个女儿,奴婢想庄亲王也想她能幸福不是吧……只要她一生有靠,做女儿和做媳fù儿……”
她咬了咬net,羞赧地道:“皇上,这是乔乔的胡思1uan想,若是不得用,您千万别告诉别人,让人笑话了乔乔去。”
康熙闻言心神微动,哈哈大笑道:“成朕谁也不说唉,朕有那么多的女儿,又有那么多的孙女,竟没有哪个比你这丫头可人心的”
“啊?万岁爷您这一说,回头奴婢见了兰儿姐姐,又要被她眼红嫉妒了。”南乔连忙摇头。笑话,你那些女儿孙女们,就算是要亲近你,也要能见到你才成
康熙不置可否,利索地翻身上马,喊了一声道:“十七,走了”
“恭送万岁”南乔站在身后,领着一众奴才行礼。
待那爷俩个走远,南乔站直了身,手帕一抹额头,心中计算着,今日自己这一番唱念做打的表演,到底能够取得多少成果呢?
而十七……从头到底,都没有说过话……
“哎,大牛哥,刚刚咱们送走的,真是万岁爷?”田小牛犹自觉得如在梦中:他竟然在自家毫不起眼的田庄里,见到了当今万岁爷
“怎么说话呢”张大牛其实比田小牛还小上一两岁,但此时却端起前辈的架子,拉着田小牛低声训斥道:“万岁爷也是你能怀疑的你莫不是看他今日很平易近人?那也得看对象是谁若不是咱们小姐,换了任何一个人,都得将脑袋别在kù腰上伺候着”
“那是。咱们小姐岂非一般人能比……”田小牛深以为然。
“我跟说,想当初啊……”
不提这边大牛开始对小牛进行起思想教育,只说韩嬷嬷随着南乔回了庄子里,到了前堂坐下,看见南乔在刚刚康熙坐过的位置上坐下,捻了一个康熙亲自摘的、他没有吃完的草莓,忍不住感慨道:“还真如万岁爷所说,老奴在宫里这么多年,还真没看见那个公主、哪位格格像您这般能与万岁爷放松相处的……”
“嬷嬷您说差了。”南乔示意韩嬷嬷坐下,微笑道:“如兰儿格格她们,哪一个不想在皇上跟前尽孝心?只是万岁爷政事繁忙,少有与她们相处的时候,这一来二去的,加上万岁爷九五之尊的身份,她们不免会尊敬太过,亲近不足。”
她缓缓吞下一个草莓,继续说道:“而我却因为不是他的至亲,请安都要递牌子,所以才会觉得特别的不一样……加上我从来不会去想着向他求什么。没有牵扯到利益,谈的是轻松的话题,jiao谈时自然会轻松……”就像这一次,如果她去求康熙在栀子成格格的所有问题上开绿灯,康熙心中绝对会不爽,从此将她划在心里之外,之后,南乔再指望着递牌子或者康熙的接见,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韩嬷嬷点了点头,感叹道:“恭敬太过,就变成了畏惧。若是至亲都畏惧自己,那还见什么?”自己在宫中这么多年,只有那宜妃明白这种道理,所以荣宠至今……自己这个小主子,日后若是能进宫,但凭着对这一点的把握,就绝对能够贵及皇妃
只可惜,万岁爷年纪太大了……以小主子如今的身份,三年后选秀,只有一半几率被指能皇子侧福晋,就算如此,如今没了太子,谁知道将来的新皇又是哪位呢……
如果南乔知道韩嬷嬷这一会儿想了些什么,绝对会大汗淋漓,苦笑不得
做皇妃?她是有主的人了,做的狗屁的皇妃跟一大票女人争老公,很稀罕么
……
美好的net日时光总是短暂,转眼间娇媚的桃hua无可奈何地凋谢,圣洁的yù兰hua羞涩地绽开hua苞,小心翼翼地1ù出娇嫩的hua蕊,迎接着四月已经有些灼热的阳光和渐起渐大的东南风,以及随之而来的、不再缠绵入丝的雨水……
三月初的时候,程知恩手臂上的伤疤终于结痂脱落,而整个过程中,他仅仅是无精打采低烧了两天,就再次生龙活虎起来,这就证明,牛痘至少没有给人体带来太大的坏处再然后,陈兴医开始谨慎地替程知恩种人痘,但无论他如何cao作,痘粉也好,痘衣也好,都没能让程知恩有半点反应最后,陈兴医狠了狠心,让其与一天hua患者共同生活了两天,结果知恩依然健康如昔
——他成功了
对着程知恩疑huo的小脸,陈兴医不敢相信,一遍又一遍地替他把脉,直到南乔说了句:“兴医,你不敢确定的话,为何不请陈爷爷来,再次试验一遍?”
陈兴医欣然从命,连夜回京,说明情况,而陈老得知后,片刻没有耽搁,只待城门一开就与陈兴医一同来到田庄,换了两个孩子,再次重复试验过程,结果……恩,还没有出来……
当然,南乔相信,依然会成功的。
“陈爷爷,您和兴医哥哥尽管住着,需要什么,告诉这田小牛,他会替你们办妥的。”南乔褪去了棉衣,也褪去了素色的孝服,换上一袭鹅黄色的netbsp;“老夫晓得。乔乔,你这一路也要小心些。”陈老谆谆嘱咐道。他有些舍不得南乔,但更不想自己的孙子继续与她相处,越陷越深。兴医的梦,做到现在,也该是醒了的时候了……
“恩。”南乔答应下来,又招过田小牛道:“陈老和小陈大夫正在进行的,是一项大实验,你留下配合他们所有的要求。若是他们满意了,回头我跟你父亲说,让你进京做事。”
“多谢小姐多谢主子奴才一定尽力办事,不敢怠慢”田小牛大喜道。
南乔点了点头,再次向陈老告了别,领着程知恩,以及韩嬷嬷,并新收的丫头扣儿(另一个丫头纹儿留在陈老身边学医)登上了马车。她这一程,不是进京,而是去保定,去探望李言,并接了栀子,也就是现在的芊芊小姐,一同回京。
又一个月过去了,庄亲王依然没有准确的话说何时能接芊芊回王府,只是在南乔提议的义结金兰上面,更上心了些……
呵呵。
马车驶过大片大片金黄的油菜hua间,有蜜蜂在hua丛见忙忙碌碌,南乔放下窗子,不由得微笑起来。
“小姐,您有什么开心的事儿么?笑的这样好看……”程知恩抬头天真地问道。
“当然很开心。”预计的目标有了达成的希望,她怎会不开心?
南乔拍了拍程知恩的脑袋,微笑道:“知恩啊,你知道你兴医大哥在你身上做了什么尝试,有什么意义么?”
程知恩摇了摇头,很坦然地表明了自己的无知。
“那你知道天hua么?”南乔心情不错,所以很有耐心。
“知道。兴医哥哥上次让我给那位得了天hua的弟弟念故事听,他真可怜,听说我走后没两天他就死掉了。”程知恩黯然地道。
韩嬷嬷听了很吃了一惊,忙抬眼惊异地看向南乔。那小陈医生怎能如此胡闹,那是天hua,会传染的
南乔微笑道:“你兴医哥哥给你种了牛痘,也就是说,你这一辈子,永远永远都不会再染上天hua这种恐怖的病了在你身上的实验,证明了牛痘能够预防天hua,这样的话,就有很多弟弟妹妹和你一样不会再染上天hua,不会再因为这个而死掉了你说,小姐我会不会很开心?”
“真的么?那扣儿也一样?”程知恩听到南乔如此说,顿时雀跃起来。
“扣儿当然也一样。”南乔给了扣儿一个鼓励的眼神。扣儿是她离走前两日找兴医悄悄种下牛痘的,现在刚好是症的时候,显得有些没精神。
“喔,那是该开心”程知恩欢喜地笑了起来,跑到扣儿身边,细声跟她说自己的经历,好安慰她。
程兴医人小,不明白这个现的意义,而那边韩嬷嬷听的,已经完全震惊了
如此简单地预防天hua她一直待在田庄,跟本就没觉得之前程知恩有过不妥这是什么概念皇室的阿哥是都种的人痘,但他们种痘的时候,哪一个不是被隔离起来,烧昏mí,在生死线上转了一圈才回来
“小……小姐,”韩嬷嬷咽了咽唾沫,艰难地问道:“牛痘,是怎么种的?”
南乔理解她的震惊,笑着招过扣儿,将她的衣袖挽了起来,1ù出胳膊上一道不大的伤口,道:“大抵就是在人身上划一道口子,将牛痘的痘脓抹点在上面,让人感染上。扣儿这伤口有两天了,按照知恩的经历,今儿明儿,她会有些微微热,感觉不太舒服,但这种症状,持续两三天也就好了。好了之后,从而再没有生天hua的可能。”
“就这么简单?”韩嬷嬷不敢相信地momo扣儿的伤痕,再momo她的额头试了试体温,然后又抓过程知恩的手臂,捋上衣袖,看到他那里的疤痕还呈rou红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是泼天的功德啊……”良久,韩嬷嬷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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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 “姐妹”
274“姐妹”
她们一行人立在街道中央打量,那边李言很快注意到他们,见是南乔突然到来,微一惊讶后,笑容从嘴角溢出来,似乎向芊芊说了什么后,快步朝着南乔一行人走来。离他一步远的芊芊脚步跟着动了动,终是没有跟上来。
“小姐,李少爷他打从将芊芊小姐送自保定城后,从没有她们所住的客栈拜访过,仅仅让虎子和我偶尔关注了下她们女眷是否有什么不便之后……”张大牛鬼使神差地说完这一句,又觉得这一句来的好没道理,不由得抬袖抹了把额上的细汗,心中嘀咕道,这天气真热……
韩嬷嬷闻言眉头一动,眼角又见南乔嘴角的笑容在阳光下似有一种生冷的气息,目光闪动,手掌轻轻在扣儿的小脑袋上摩挲。
南乔抬头,看见李言背着熟悉的脸庞隐在阳光中,恍惚中竟有些看不真切他的笑,眼睛紧紧闭了闭,再次睁开之后,又是一片清明。“走吧,我看着那位姑娘眼熟投缘,想要结识一番呢。”
韩嬷嬷笑笑,一手牵了一个孩子,跟上了南乔的脚步。
“李大哥。”南乔下巴微微抬起,1ù出一个清澈而又亲热的笑,对着李言道:“怎么没见你去迎我们?大牛可是说让城门司的人一定会给你送了信来着。”
“怕是没找着吧?”李言看着眼前这个小人儿,点头欣慰地笑道:“又长高了啊……怪不得伯母总是忙,单忙活你的衣裳,怕一年四季就不得闲儿。”
语气中竟有一种“吾家有女”的感觉……让南乔心中突然有了几分不适。
前世遇见的时候,他二十八,成熟稳重、事业小成;她二十岁,青net年少,却沉静自持……如今,她却是在他的看顾下,从七岁长到了十三岁,从稚气豁牙的孩童到如今身姿初开,而他依然一直是少年老成、成熟稳重……这算是哪门子的青梅竹马?
南乔低了低头,掩去心中的思绪,笑道:“额娘也没少了你一年四季的衣裳……”想着计划中她该上演的“一见投缘”戏码,南乔向芊芊所立之处微微一笑,问道:“李大哥,她是谁?看着怪眼熟的。”
这话一出口,她不由得微笑起来,连同李言、张大牛、韩嬷嬷都是会意一笑:相处了七八年的人,如今只不过是换了身衣裳,门g了个面巾,如何会不眼熟?
其实,如果芊芊不门g面的话,众人一定会被那张绝美的脸蛋吸引去,难以联想到曾经的栀子身上来。但她门g了脸,却和曾经厚密的刘海有这异曲同工之妙,让人先打量她的身段儿了……
只是换了身衣裳,这身段儿总是不差的,特别是此时的芊芊又不知为何背对了众人……
“小的也觉得这身形眼熟的很,只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董忠皱眉想了一会儿,有些想不起,也就不想了。他和董义常跟着小姐做护卫,认得各府的马车、丫鬟仆人的装饰,但真要说清楚各家小姐长什么样,他们还真不知道……
“你自然是不知的。”南乔笑了斜了李言一眼,道:“我都不认识的,你认识才是奇怪……李大哥,你知道么?”
李言瞧她说的认真,以为她有心将戏演的真切,微笑摇头道:“我也不熟,只说是一介孤女,祖父做过礼部shì郎的。只因刚刚与京里来游玩的一位阿哥有了些小冲突,被我看见了,帮着说和说和。”
“阿哥?”南乔缓缓抬起脚步,朝芊芊所在的街角走去。
李言嘴角的笑容满溢出来,显得十分快活:“不过是位红带子。但因着叔父是庄亲王,平日里有些飞扬跋扈罢了。”
叔父是庄亲王?看李言笑的如此促狭,想必就是那两个争着给庄亲王当儿子的两个侄子中的一个了?这倒是巧的很……
想想庄亲王未来有可能的儿子调戏了自己的亲女儿……那位身子骨不大好的老人家,可别气出什么好歹来……南乔觉得自己的心情突然不可思议地明媚起来,像是这温暖的阳光一下子照亮了心底。
“人呢?走了?”南乔随意问道。
“走了。我这位知府大人,还算有几分薄面。”李言也跟着笑。
两人说着话,很快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芊芊主仆三人所立的街角。
芊芊站在一个卖风筝的摊子前,状似对风筝极感兴趣,一个一个拿起来细细的看。
南乔目光扫过那柳嬷嬷,见她嘴角含怒,xiong口不平,心知这位王府出来的嬷嬷,怕是被气的不轻。而那位丫鬟却在看见李言之后,1ù出一个有了依靠的欢喜笑意来,轻轻在自家小姐面前低低说了一句。
然后便见芊芊身子僵了僵,缓缓转过了脸,手中兀自拿着一张金黄色夹蓝滚黑的风筝,斑斓鲜yan。
“李大哥……”
两人同时叫了一句之后,同时抿住了嘴。
空气中突然安静下来,连四周嚷嚷的人群声也有些听不真切。
南乔定定地看过去,看见离她仅有一步远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一丝熟悉的尊崇和感jī,然后慢慢垂下眼睑,拒绝了她的视线……她的脸上浮出一丝惊叹的笑容,偏头问李言道:“李大哥,我真没有想到保定还有这样漂亮的姑娘家,纵是隔着面纱,就已将我所有的朋友都比下去了”
“你一共才有几个朋友……”李言笑了笑,有些无奈地介绍道:“我也只知道位姑娘姓柳。”
“柳小姐?”南乔1ù出一个善意的笑容,向芊芊介绍自己道:“我是南乔,董鄂家的,正白旗人。”说罢她脸色黯淡下来,怅然道:“我有一个朋友,她跟你的身形十分相似,只是……不在了……”
是啊,人还是那个人,只因换了个名字,换了个身份,就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看到眼前的这位芊芊小姐,南乔终于明了,那个属于她的栀子,真的不在了……
接下来便是一出戏——
两个小姑娘一见如故,很快便亲热起来,携手游玩畅谈了许久,终是韩嬷嬷劝说南乔说车马劳顿,两人约了下次拜访时,才各自散去……
……
点翠园位于知府后hua园的西北角,紧邻着保定最有名气的莲池,夜晚十分静谧,听的见阵阵蛙鸣。
南乔有些睡不下。
下午,她与芊芊热络之后,李言开始还含笑在一旁看着,似是觉得有趣,后来有人来禀衙门有事,便离开了,吩咐张大牛领着她们安置在点翠园,此后便一直没有1ù面。
大牛说是京里来了人……
时间才是四月上旬,月亮不过是弯弯的一芽,和漫天大大小小的星星齐齐缀在夜幕中,美丽而幽远。
细细回想白天,想芊芊从满脸通红也没能说出自己的名字,到磕磕巴巴,最后终于将“乔乔妹妹”四个字念得自然婉转,莫名其妙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叹气了?”李言温暖的手掌从背后轻轻覆上她的脸颊,如要替她扫去net日夜晚的微微寒意。
“我也不知道。”南乔朝后靠了靠,将自己的半个身体安置在他身上,感受着他从xiong膛中透出的温暖气息。“芊芊表现得体,庄亲王认女受阻,我们原本的计划有望成功,我本应该很开心才是……可是,我这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乔乔,路是你帮她选的……”李言顿了顿,将她整个儿搂在怀里,缓缓而安定地道:“王爷好不容易有了个亲生女儿,自然要将王府留给她。怎么留给她?如果皇上那么没有意见,王爷肯定想要招婿。招婿招婿,女婿偏是王府的人,生下的子嗣也都随母姓……只有那家中子嗣众多,且但凡能有出路的,都不会去做上门女婿,我李言堂堂四品大员,又是独子,这上门女婿绝计是不会做的就算是皇上,也没有这样bī迫人的道理……若是招婿不成,那做福晋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你知道了?”南乔有些惊讶,想要转过身。
李言的怀抱紧了紧,将她固定住,热热的双net在她额头上留了个烙印,轻笑道:“想我们十三岁读书时,也是会因为某个男孩子,某个女孩子的某个无心的动作而心中一动……她长这么大,接触道最多、知道最多的男xìng只有我一个,而我又在她这么关键的时候给了她鼓励……”
“但她会知道不可能的。”李言将脸贴在她的细颈赏摩挲,安慰道:“而你们……若真是各自心里有了隔阂,待日后慢慢疏远了就是……乔乔……我想你了……”
脖子上有灼热的气息传来,有一双大手探进她柔细的腰肢……南乔不安地扭动了一下,挣开他的怀抱,抿嘴垂目道:“有韩嬷嬷在。你早些走吧。”
李言起身,再次抱了抱她,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下,柔声道:“那你也不要想太多,早些歇了……”说罢走出了她的房间,替她带上了门。
南乔似乎听到他心底一声叹息,嘴net动了动,终是没有出声。
275 对手么?
275对手么?
南乔似乎听到他心底一声叹息,嘴net动了动,终是没有出声。
他早就是个成熟的男人。而她却依然是刚过十三岁的稚龄,如缓缓长成却尚未绽放的hua苞——青涩的身体中根本燃不起情yù的火,不喜欢面对他的热情,也不能承受他的热情……
她还太小了。
纵然知道他一直爱惜着自己的身体,身边从未有过任何一个女人……但这种感觉……
南乔深吸一口气,再长长缓缓地吐出来,叹道:“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啊。”她慢慢走到窗前,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安静地站在夜幕下,看见夜风轻轻撩起他的衣角,她的心渐渐清明起来,嘴角1ù出一个明朗的笑容,一如这夜空。
他爱她,她也爱他,这便够了。
这若有若无的小情绪,影影绰绰的小怅然,只不过是美丽爱情的点缀而已。
她微笑着向那黑影摆了摆手,伸手关上窗子,安静的夜晚响起吱吱呀呀的细小声响。
李言也微笑起来,向着就要关闭的窗子一挥手,转身离开了。书上说,女人都是感xìng动物,你永远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心情失落了,又为什么突然明媚晴朗了。你要做的,是坚持自己的心……
而他的乔乔,偶然间1ù出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虽然让他跟着担忧,但也分外可人疼呢……
次日是个晴天。
莲池中清bodang漾,尖尖的新荷渐舒渐展开来,1ù出暗藏其中的1ù珠微微滚动,却总是不掉下来,撩拨着四月的netbsp;韩嬷嬷摆手让粉黛下去看着程知恩和粉黛两人,端着盏茶走进凉亭。
“主子,小李大人送来的新茶,尝尝看。”韩嬷嬷将茶盏放在南乔面前的石桌上。
南乔的目光从莲池上收回,伸手端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微涩中带点儿甘甜,net齿留香。“嬷嬷,您有话儿直说吧。额娘早就提过,嬷嬷您是个可信的人,更是见过世面的人,让我仔细聆听您的指点呢。”
“聆听”可是与“听从”是两回事……韩嬷嬷心知自己这位小主子是个有秘密的小姑娘,也是个聪慧的小姑娘,更是个有主见的小姑娘,因而也不在两个词上做纠结,正了正神色,抬眉问道:“老奴昨晚看见那位小李大人……”
南乔愣了一下,嘴角噙了一个笑容,坦然道:“嬷嬷不必为难,他确实在我房中逗留了一会儿。”
韩嬷嬷倒吸一口冷气,当下有些站立不稳,扶着石桌缓缓坐了下来。
夜入闺房孤男寡女
他们……他们
昨天白日里就瞧着几个主子间的神色不对,原以为是因栀子身份变化而生成的尴尬,晚上又见小李大人在自己主子窗外站着……她已经将事情想得够严肃了,如今亲自听到南乔说出两人曾经……曾经共处一室……天
南乔看了看韩嬷嬷不住变幻的脸色,再次移开目光,眺望一片碧bo。韩嬷嬷如今已是她的体己嬷嬷,是她亲近的人,总要知晓她的心意,然后照着行事才是……隐瞒,也不过瞒的一时片刻……
太阳缓缓升起,荷叶上的1ù珠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韩嬷嬷抹了抹额上的细汗,缓缓吐出一口气,问道:“主子,那您们是……小李大人年纪不小了吧?”
“他比我大八岁。”南乔道:“嬷嬷想必也知道,他原是汉人行商出身……而我是旗人,所以他如今也入了旗。我们彼此的心意不容质疑,只待我秀女落选,便是功成的那一刻……”
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正是坚定不移的表现。
韩嬷嬷收集董鄂府上人事消息的时候,当然也曾关注过这个与董鄂府一同迹的年轻官员,知道他曾救过南乔的xìng命,也知道他的履历……“那,府上,老爷、夫人、少爷他们知晓么?”
“自然是知晓的,只是碍着规矩,只能藏着掖着罢了。”南乔再次抿了一口茶,想起陈氏每一次小心翼翼地问起李言的生活起居,每当知晓他又婉拒了谁家的联姻时,知晓他没有沾染过一个女人时,脸上那种掩饰不住的欣喜,她的嘴角1ù出了一丝微笑。
他们已经走过了六年,纵是再有三年又如何?也是一样的走。
韩嬷嬷在心中快将自己已知的情况过了一遍,长长出了一口气,道:“小姐,您替您自己找来了一个对手呢。芊芊姑娘那种颜色……”
南乔心中对韩嬷嬷的表现十分满意,心情更加明媚起来,笑道:“嬷嬷是说,像她那样的美人,足够软化任何人男人的心么?”她嘴角微翘,提起茶壶替韩嬷嬷斟了一盏茶,道:“嬷嬷,李言是值得信任的。我们所要考虑的,从来都是外力……”
她将李言的解释说给了韩嬷嬷听,道:“……很快她便会知道,纵然是格格,也改变不了什么,也必须按照剧本演下去。”
“主子小看了人心中执着。”韩嬷嬷微笑道:“栀子是很聪明不错,也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错——她作为一个乡下小姑娘的时候,她的目标是多赚几枚铜钱;作为婢女,她知道自己应该一切遵从主子的利益行事说话,所以才有了主子您待她的不同……但现在,身份变了,她还能清楚自己的目的在哪儿,她此刻站在哪儿么?”
“她一定会mí茫。”韩嬷嬷叹息道:“人这一辈子,就怕找不准自己的位置……mí茫的时候,如果遇见什么想要得到的,那想要得到了迫切感便会自动成为她生活的中心,成为她前进的力量,越难得到的,便越是执着。更何况,还是情爱这种最蛊huo人心的东西……”
南乔默默点了点头。
……
“皇上,庄亲王的牌子。”
“告诉他,朕心情不好,谁也不见,请他过几日再来。”康熙头也不抬地挥了挥手。
“是。”
李德全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后,康熙“啪”的一下合上手中的奏折,起身背手在书房中走动起来。他知道他这个族兄所求的是什么,但他不想答应他。庄亲王要为女儿打算,他康熙何尝不要替自己的儿子打算?
他的儿子如此之多,所能给的亲王名额、郡王名额也只有那么几个……
想起自己的儿子们……康熙脸色更铁青几分……
……
“芊芊,你此去京城,可有什么头绪?”
保定城外,南乔拉着芊芊的手,眼神中满是不舍和担忧。“唉,芊芊,你再考虑一下吧,多在保定留几天吧,待到四月十八,同我一起进京不好么?咱们也只在城中逛了几日,听说城外景色更好,逛了再走不迟呀?”
“谢谢乔乔妹妹关心。”芊芊淡笑道:“只是我从山阳一路上京,以比预定行程落后了月余,如今身子大好,已没有理由再耽搁下去。再说,你总是要回京的不是么?日后我们有的是相聚的时候……”
“好吧……”南乔闻言不情不愿地松了手,再次叮嘱道:“姐姐一定记住,有困难给吉祥铺子递个话”
“记着呢。”芊芊摆了摆手,上了平安车行的马车。
车把式凭空甩了个鞭hua,马车“得得”地跑了起来,渐行渐远。
南乔目送马车远走,忍不住一声叹息。
“主子,咱们在保定也没什么要事吧?何不与她一同进京?一路上有什么动静,也好随时知晓。”韩嬷嬷目光微闪。几日游玩下来,她隐隐感觉到那柳嬷嬷对她们的戒备之意,想来定有什么打算瞒着她们……
“不用。”南乔rou了rou脸,笑道:“她们大概是接了什么消息……庄亲王那里总也讨不到恩旨,想必要谋其他出路。想来……”
她略一沉yín,嘴角微翘:“皇上那里走不通,不是还有太后老人家么?大清尊贵的格格流落在外孤苦无依十三年,足够演一出苦情戏,勾起太后她老人家的同情心了……老人家,总是喜欢皆大欢喜,合家团聚的。若是太后了话,皇上也不好驳不是?”
韩嬷嬷点了点头,皱眉道:“那主子您……”
南乔哂然一笑,道:“嬷嬷,我支持她认亲,并不是想从中获取什么好处,如今也并不奢望着她的感谢——只要她不怨恨我,我便满足了。”
说着,她再次看了一眼远远成为一个黑点,hún在来往车辆中的那辆不起眼的载客马车,轻叹道:“嬷嬷,她那样的颜色您老也见了,还未长开已是娇妍无双……都说天下丽人俱在后宫,但说句不尊重的话,贵人们我大多也都见过,但论颜色,怕只有良妃娘娘当年能比吧……”
韩嬷嬷一惊,猛的一下抬起头,终又缓缓地低了下来,轻声道:“主子夸张了。圣上选秀,重fù德。”
夸张了?那也得有基础让人去夸张才成……南乔轻轻地摇摇头,转身移步往保定城内走去。“我还是那句话,她那样的人,我藏是藏不住的……留在我身边,总有一天会有**烦。而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不是么?在我心中,属于我的那个丫鬟栀子,是得了天hua死了而这位芊芊小姐,她的路会怎样走,已经与我无干了。”
(忽然现“快乐糕2”同学的慷慨打赏,jī动~今日来不及,从明日起,连续三天加更)
276 林中突变
276林中突变
说是这样说,她的心中还是不免升起一股酸涩难明的意味来。
想当初,她也是真心为了栀子能够有个依靠的,所以知道她是庄亲王流落在外的女儿,也是一心一意、满心欢喜地替栀子谋划……那个时候的她,何曾料到会是眼下这种局面呢?
想到自己这几日的虚情假意、再想一想芊芊眼中的尴尬疏离……这人心,果然是最善变的东西……
她南乔变了心思。
又有何理由要求栀子一如既往?更何况,丫鬟栀子变成了小姐芊芊……
这之后,只当这位是芊芊小姐吧,是她在保定府偶遇的,芊芊小姐。
马车沿着宽阔的官道不紧不慢地向前行驶,芊芊美目低垂,身姿随着马车的行进而轻轻摇摆着。“嬷嬷,王爷讨不来恩旨么?”
柳嬷嬷目光一闪,轻声答道:“朝堂上为了立太子的事情闹得不可开jiao,看见亲生儿子们相互攻讦,皇上此刻正是怒极痛极,想必没有心思理会别的。”
那也就是说,王爷从皇上那里讨不到恩旨。宗室认亲,说是麻烦,其实也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拖着不办……除了皇上不愿意外,难不成还有别的理由?芊芊捏了捏手绢,目光晦涩难明。
果然,小姐和李少爷的预想再一次成了事实。
不对,现在她该改口称他们为“乔乔妹妹”和“李大哥”了。
李大哥……芊芊目光一定,再次出声问道:“王爷既然暗招我们回京,想必是有了新的安排了?”
柳嬷嬷抬眼看了看芊芊,垂目道:“正是。认回格格的这样的事儿,因为是女儿,原本就该向太后她老人家报喜的。到时候她老人家听说了,十有**会见您一面,赏下恩典来。”更何况出了前几日那样的事,王爷注定不会愿意自己的王爵落入那样的侄子手中……
芊芊沉默。
若如南乔所说,皇上想要收回庄亲王的王爵给自己的儿子,太后那里能走的通?没有成为格格之前,她不过是一介民女,如何能走到太后面前?而太后又知不知道皇上的打算?若是知晓,又怎么可能帮着庄亲王?
再说,就算是庄亲王成功了,从太后那里讨得她这个格格不嫁门g古的恩典,甚至讨得让她招上门婿、由孙子继承王爵的恩典……但此举,岂不是狠狠得罪了皇上?
天大地大,这大清还是皇上最大。
这铁帽子王头上那顶帽子也不是真的铁,有了由头,照样要被夺爵,最后爵位照样要落入他人之手。而届时,她又会流落何处?
她突然想起几日前,那所谓庄亲王的侄子,她将来的堂哥笑意森森地对她说的那句话:“你这个小娘皮等着瞧待你落入大爷手中那一日,定让你尝够十八般三十六样**滋味”
她的脸色猛的一白,身体不由得战栗起来。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柳嬷嬷忙扶住她,关切地道:“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喜yù,快将南乔小姐送的晕车yao丸取来”
“不必了”芊芊抬了抬手,道:“我没事,只是有些气闷。嬷嬷,咱们这是到哪了?”
韩嬷嬷掀开车帘看了一下,答道:“已经出了保定地界。主子,前面有个林子,不若咱们歇一歇再走?”
“恩。”
芊芊答应着下车后,突然觉得这片林子有些眼熟,不由自主地向内走了几步。
时光倒流。
似乎就是去年此时,就在这一片林子中,南乔遇上了红绫的刺杀,而她毫不犹疑地扑上去,挡了那一剑……那个时候的她,是那样的欣慰、欢喜,全然感觉不到半点受伤的痛……
眼前似乎出现小姐流泪的眼睛,满满的全是心疼和自责……芊芊的手不知不觉间放到自己的xiong口,那里,还留有一个极其细微的疤痕……
才一年啊……芊芊的眼前有些朦胧。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嬷嬷,我想到树荫下走走。”
就是在这一片树荫下,她娘亲留下的yù佩救了她一命,也落入了小姐心中,看在了四阿哥眼里。
然后,小姐就问起了她的身世。
那么……只因为她不顾xìng命地飞身相救,所以南乔才想要去了她奴婢的身份?也就是说,报恩?不然,她有一块别致的yù佩,南乔是早就知道的。她跟她的六年,却没见她问及过一次自己的身世……
芊芊握了握拳,手中的帕子也跟着皱了起来。
以前,她竟从未想过这些,满心以为自己的主子是这世上待她最好的人,亲如姐妹。
她的嘴角动了动,弯腰摘了一朵紫色的小野hua,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这一次,也是说让她放弃格格想法做了福晋——方便她落选?
所以说,人所处的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便不同,得出的结论更是不同。以前,栀子是奴婢,于是觉得南乔所作所为都是要护着她,比如说收了她的卖身契却从不曾去官府落名;比如说,告诉她做福晋比做格格安逸尊贵……但如今她是个小姐了,心中生出了朦朦胧胧的隔阂,于是,从前的好,再想一想仿佛都成了别有用心……
“嬷嬷,您说,王府的格格真的很尊贵么?”她痴神问道。
“自然。”柳嬷嬷深施一礼道:“主子请放心。王爷只得你一点血脉,必定会将最好的留给您。”
最好的……芊芊默默想了很久,转身道:“走吧。”
谁料,她才一转身,便听头顶一阵响动,眼前突然一黑,但见一厚厚的麻布罩了下来,不待她挣扎喊叫,只觉得颈后一痛,立时失去了知觉
“小姐”
一切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柳嬷嬷从惊愕中回神,来人已经带着芊芊消失在树林之中,哪还有半点影子
“喜yù快,快扶我上车”柳嬷嬷靠上同样哆哆嗦嗦的喜yù,两人相互支撑着走出树林,在车把式的惊慌不定的眼神中艰难地爬上马车,冷声道:“快进京以最快度赶到庄亲王府车钱十倍给你”
客人出了意外,听着又事关王府,车把式哪敢细问?只见他咽下一口唾沫,道了一声“坐稳了”之后,猛的向前一chou。拉车的马儿立即嘶鸣一声,向前蹿了出去。
“嬷嬷……小姐……咱们怎么办?”喜yù哆嗦着问道。
柳嬷嬷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冷声道:“光天化日之下,又是朗朗官道之上,竟然敢动手虏人不是个疯子,就是来头不小咱们两个fù孺无用,自然要立刻向王爷报了消息,派人寻找”
喜yù突然想起前几日拦住小姐,硬扯了小姐面纱的那个红带子阿哥,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小姐那样的颜色,王爷竟只是派了她和嬷嬷两个女人,能不出事
……
香樟别院以院内有一颗百年香樟树而命名,原是庄亲王府的产业,但善果却看中了小院的别致幽静,适合做一些sī密事儿,而早早地nong了过来,记在他手下的一个小厮的亲戚名下。
四月,正是香樟树换叶季节,小院子落了一地枯黄的树叶,随着南风打着转儿,似是深秋。
香樟别院,西厢。
茜红色的锦被上半靠着一个淡绿色的窈窕女子,对应着洁白的面巾更加打眼,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mao不住轻颤,似是十分惶恐。
“爷就说,你这小娘皮逃不出爷的手心……”善果志得意满地呷了一口茶,愉快地笑道:“不过是一介孤女,爷老子没死也不过是个没用的礼部shì郎,爷手一招,他还不是一样得乖乖地将你送来?”
“唉,就说你那干爷爷怎么死了呢?”善果遗憾地摇头,叹息道:“平白让爷做了回恶人。不过,美人含泪,更是让人心疼啊”说着他呵呵笑了起来,美美地又喝了一口茶,然后丢下茶盏,扯下netg上之人的面纱,入目仿佛是一副绝美的画卷,让他忘了任何动作,兀自贪婪地看着。
好半晌,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止住将眼前一身淡绿撕碎的冲动,扬声问道:“连小子回来没有?”
“来了来了”
说话间,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气喘吁吁地进来,隔着屏风跪下,焦急地道:“爷,咱们这回怕是惹了麻烦了里面那位姑娘动不得啊”
“动不得”善果闻言三步两步饶过屏风,狠道:“如何动不得爷又惹了什么麻烦你说清楚”
“是”连小子忙道:“奴才遵照爷的吩咐,待任大爷将人掳走后,跟着那个婆子,看她们一路去哪里。可奴才哪曾想,哪曾想她们竟是一路闯进了庄亲王府奴才不敢耽搁,立即快马加鞭回来”
“庄亲王府?”善果眼神一闪,问道:“你说她们进了庄亲王府,而且进去了?”
“小的亲眼所见而且是云大总管亲自出来迎接的”连小子看了看善果的脸色,道:“爷,您要慎重啊”
277 惶恐
277惶恐
“砰”
善果急急走动几圈,突然一脚踹在连小子心窝上,将他踹翻在地,却兀自愤怒地踢着:“慎重**大爷的慎重爷我费了五百两银子才请动那姓任的,好不容易将她nong到了手,你让我慎重不是说是个孤女么又怎么去了王府”
连小子双手抱头,护住要害,任凭自家主子泄,不敢出声,更不敢躲避。良久,只待他觉得自己快要痛昏之时,房间内突然安静下来。
“连小子。”善果支着手坐下红木太师椅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奴才在。”连小子忙正了正衣衫,重新跪好。
“你说,她们去王府干什么?”善果问道。
“奴才不知。”连小子正色道:“奴才只探听到那位姑娘是已故礼部柳shì郎在致仕返乡路上收养的孤女,当成小姐养育至今。那柳shì郎夫妻去世后,怕那位姑娘往后没了依靠,就将当初从其身上得到的yù佩取了出来,嘱咐她进京寻亲。”
“进京寻亲……怎么寻到了王府?”善果rou了rou眉头,起身道:“吩咐人注意给里间的姑娘再喂些安神yao,不能让她醒了我去一趟王府”
说着,他丢了一张银票给连小子治伤,自己走进里间,双手在少女苍白却细嫩无比的小脸上摩挲了一会儿,这才毅然收回手,重又将她的面巾门g上后,转身握拳而去。
……
“你说什么”庄亲王眼珠突了出来,瘦骨嶙峋的手一把抓住身边的云总管。
“是老奴该死”柳嬷嬷一边叩头,一边沉声说道:“小姐回京的路上,出了保定地界不远,偶感气闷,遇见一个小树林,便想到树荫下歇一歇,哪里想到,哪里想到突然串出一个歹人,掳了小姐就走老奴没有本事,阻拦不住,只得留一口气在,好回报王爷”
“歹人哪来的歹人”庄亲王眼前一黑,身子一阵摇晃,眼前想起女儿hua朵一样娇yan的模样,努力镇定了心神,扶着云总管在椅子上坐下,厉声道:“你们伺候小姐,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都细细报我记得你走时我叮嘱你时刻让芊芊门g上面纱,你难道没有做到”
“回王爷,小姐就算在客栈的院子中,也是门g着面巾的只有三日前,小姐第一次出门,遇见了善果少爷,被他一把扯去了面巾,窥见了小姐的容貌这件事,老奴让人带了信给您的……”柳嬷嬷心中虽慌,到底不似喜yù一样的小姑娘,细细一想,便想到了最有可能的方向。
一个少女被人不怀好意地掳了去……如今要紧的是将她找回来,而不是算计别的
“善果”
庄亲王闻言脸色一黑,道:“让人去查,善果现在何处这几日都什么动静善因那里同样也要查清楚给我换装,我要进宫”难道真是应了先前的担心,芊芊的存在被人透1ù出去,引的那两个孽障出手了?
“是”云总管肃然应声,飞快地吩咐下去不提。
只说善果才一走到马状元胡同,就见王府中进进出出一队队人马,很是不同寻常。他正犹豫着是否上前,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拉住,道:“我的爷,您怎么在这儿”
善果回头一看,却是自己cha进王府二门上的一个打杂的,于是赶紧问道:“王府可是出了事?”
那杂役忙道:“回爷的话,王爷传出话来,说要彻查您和善因少爷的行踪仿佛是因为什么‘小姐’……”他悄悄观察了善果的神色,见他听后十分动容,当下不再往下说。
“你没有见过我,知道么?”善果见杂役连连点头,塞给他一张银票,道:“给你买酒吃。”
杂役欣喜地将银票收好,谄媚问道:“爷,若小的有了新消息,哪里找您去?”
“不用你找我,好好当差。”善果说罢,岔进一个小胡同,很快不见了人影。
那小姑娘进京是寻访身世,又怎么寻到了王府?
难不成……她是王爷的sī生女
“难怪……”善果口中喃喃,难过主仆三人就敢上京她怕不是寻访身世,而是已经肯定了身世,一路上都有王府打点了吧不然,为何那嬷嬷丢了小姐,直接就能去了王府求助,而王府立即就有了如此大的动静
原来她是个格格
而王爷如此隐秘的将其找回来,莫不是要将全部家业留给她不成
想到自己和哥哥这几年一直将他像老子一样伺候着……善果心头生气一股不忿,当下脚程更快了几分。
……
“皇上,庄亲王请见。”
“昨日不是才来过么?不见。”康熙抬了抬眉,淡然吩咐道。
只没过一会儿,李德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道:“皇上,他似乎要去慈宁宫。”
去慈宁宫?
康熙再次抬眉,挥手道:“由着他去。”
“皇上,太后召见了庄亲王。”
“庄亲王在慈宁宫嚎啕大哭……”
“皇上,太后请您去一趟。”
自打听到“庄亲王嚎啕大哭”,康熙便从御桌前起身,背手在书房内踱起步来。此时,听见太后请见,当下也不耽搁,弹了弹衣袍,出了御书房,上了龙撵,往慈宁宫而去。
大哭?自己这位堂兄,这点脸面也不要了么?就算太后是长辈,他也是六十岁的人了
到了慈宁宫,康熙眼睛一扫,见庄亲王眼睛红肿,悲戚之色难掩,当下向太后请了安,诧异地道:“庄亲王这是为何?”
“皇上来的正好。”太后面带戚戚然,探身问道:“庄亲王说他找到了流落在外的女儿,您可知此事?”
“朕当然知道。”康熙淡然一笑,道:“庄亲王确是写了折子,请朕yù成此事。但宗室血脉不容hún淆,朕谨慎起见,正使人暗访查证,只是年代久远,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消息,所以一时便没有与王爷说……没想到,王爷倒是着急了。”
暗访……若是暗访这点小事一个多月都没个结果,那些探子怕早就被他剁了
关于这一点,太后自然也清楚的很,于是身子往后靠了靠。
“皇上”庄亲王老泪纵横,跪地痛呼道:“臣请皇上救救芊芊吧且不论她是否是臣唯一的血脉,她光天化日之下被不法之徒掳走,而今下落不明,就是一无辜女子,也请皇上主持公道”
“你说,那芊芊丫头被人掳了去?”太后心不由的一软,道:“你且说说清楚,让哀家和皇上都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的先不说,只说这目无法纪一点,皇上便不能不问”
“是”庄亲王当下急急将如何找到芊芊,如何传信让芊芊进京,她又怎么被人掳走,前前后后,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hún账这天子脚下,竟有这等目无法纪,胆大包天之人”康熙怒道:“来人给朕去查三个时辰之内,朕要看见结果”
当下有人领命而去,康熙抿了一口茶,似乎是借以平息心中怒气,向太后笑道:“朕失礼,让母后看了笑话。”
“说的哪里话。”太后淡笑,又向庄亲王道:“你也不必焦虑,皇上既然下了命令,想必不用一时半会的,就能将那姑娘完完整整地找出来。哀家有些累了,你们兄弟两个,自己找地儿说话去吧。”
她当皇后时,后宫一切自有孝庄太后;她当太后时,后宫又有了皇后皇妃……而她也从不是个喜欢cao心的人,更不愿意因着自己,碍了皇上的事儿……
康熙和庄亲王齐声应是,退了出去。
三个时辰内……庄亲王心中缓缓舒了一口气。皇上既然应下了三个时辰,那基本上也就错不了。此时是正午……三个时辰内,芊芊应该不至于受到伤害吧。
“皇上……”庄亲王长叹一声,道:“求皇上您给芊芊一个妥善的安置吧。只要她平安,臣……臣就是舍了这一切又如何?臣怕的是,臣百年之后,她一个女子,会像今日一般被人欺负”
康熙摇摇头,淡笑道:“一切待有了你那丫头的消息再说吧。朕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这样大胆,hún不将朕放在眼里,更不将大清律法放在眼里”
“是……”庄亲王深施一礼,再起身时已是又苍老许多。一个月中,皇上屡次避而不见,他早就明白,这是皇上不想让他认回女儿。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皇上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乾清宫的小hua园中,洁白的yù兰hua苞贞静地挂在枝桠上,美丽端庄。
康熙悠然地品着茶,指点着这小hua园中的*光,但庄亲王哪有心思欣赏?他满心惶恐的,是女儿不要受到什么伤害……若真是被善果掳了去……他难以想象……
好在皇上养的密谈绝不是吃素的。没用半个时辰,李德全带着一个黑衣人过来,道:“皇上,王爷,有消息了。”
“说。”康熙眼睛眯了眯。庄亲王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回皇上,奴才等在北城后桃hua胡同的一处院落找到昏mí的柳姑娘……”
“她还好么?”庄亲王站起身道。
“王爷请放心。柳姑娘并没受到任何伤害,奴才等已经小院保护起来。”黑衣人安慰了庄亲王,继续回禀道:“据查,那座小院远是庄亲王府产业,后归惠郡王博翁果诺之子善果名下。此次柳姑娘被掳,正是善果指使收买游侠任消平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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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 依靠
278依靠
芊芊悠悠醒来,入目粉红色陌生罗帐立即让她警醒地抱了抱双臂,momo了自己周身的衣物。
还好,衣服看起来很完整;除了脑袋有些晕痛外,身子也没有什么不适——看来自己尚没有受到什么侵犯。
“你醒了?”
温和的男人声音吓的芊芊一跳,紧张地抓住自己xiong前的衣襟。
饶过屏风,稳稳走来一个笑容温和的少年,看见芊芊戒备,宽容地一摊手,微笑道:“我是十六阿哥胤瑺。你之前别歹人掳了来,庄亲王求到了宫里,是皇上的派人找到了你。门外那些shì卫,都是暂时保护你的,我是暂时的责任人。”
十六阿哥……芊芊仔细看了来人几眼,终于与印象中远远见过的十六阿哥形象重叠,赶忙下了netg行了礼。“请问,这里是哪……?”
“后桃hua胡同,位于京城的西北角。”十六阿哥见她不再惊慌失措,心中微赞,道:“姑娘,你可有其他去处?若是没有,暂时在此住下也好,我会雇个fù人来服shì你。”
“不用麻烦了。”芊芊想也没想地拒绝了。她虽是做了一个月的小姐,但也没到一时片刻都需要人服shì的地步。但是,她还有其他去处么?
芊芊有些茫然。
庄亲王求到了宫里,求动了皇上寻找自己,却没在第一时间出现在这里,等自己醒来……那便是有了其他意外?而柳嬷嬷和喜yù也没来,所以王府她肯定是靠不上了。这位十六阿哥来的也身是蹊跷——她此时还是一介民女,就算是格格,怕也用不到一个皇子亲自领队看护……
她突然想起南乔的话。
南乔曾告诉她说,皇上很可能想要将庄亲王的王爵给某个皇子……
“十六阿哥,请问您知道吉祥铺子么?朝阳门大街的那个。”栀子垂目想了很久,才抬眼道:“我与她们的东家南乔小姐有些jiao情,她曾说过,若有困难,可以去找她……还请您替我送个口信。”
“卖布偶沙的吉祥铺子?”十六含笑道:“听说我十三哥与那铺子很熟。你放心在这里歇着,我这就让人送信去。”
待十六阿哥走后,芊芊跌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满地的落叶,有些怔愣。
什么小姐……什么格格……
所谓水中月镜中hua,不外如是。
那种单纯而忙碌的婢女生活,现在想来竟是那么的踏实、安心、幸福,却已如此遥远。
时间分明才过了一个月,怎么这一切已是面目全非了?
芊芊解下腰间的荷包,取出那断成两片的yù佩,低下头,轻轻地摩挲起来。
……
“去收拾行李,备车。”
南乔当先吩咐一声,才仔细问董虎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是说,芊芊上京的路上被人掳走,而后庄亲王进宫苦求,万岁爷的人很快解救了被掳的芊芊……之后,芊芊却没被接见王府,而她的柳嬷嬷和丫鬟也没近前伺候?”
“正是如此。”董虎道:“如今芊芊小姐赞住在之前被掳的小院,由十六阿哥带出话来,想要联系小姐您。”
南乔皱眉。
一旁的李言问道:“知道掳人的是谁么?怎么处置的?”
“正是庄亲王的侄子,两个争夺继承权的侄子中的一个,叫住善果的。据说,此人已被关押进了宗人府。”
“庄亲王呢?他在做什么?”李言继续追问。
“王爷尚在宫中,听说因此事又羞又怒,气急攻心,像是病的不轻。万岁爷仁慈,留了他在宫中修养两日。”
南乔和李言听罢,对视了一眼,挥手让董虎暂且退下。
“李言,你看?”南乔眼睛闪出一丝亮光。
“善果的行为虽是出人意料,但之后,怕是皇上顺势出手了。”李言说完,转头调笑道:“乔乔,那被掳的可是你的姐妹,我看你……怎么有些幸灾乐祸呢?”
南乔小嘴一撇,道:“她此时不是很安全么?能受点儿惊吓也是好事,才能看的清形式不是?免得太顺利了,人会忘乎所以,想些有的没的。”
李言很优秀,芊芊会产生些朦胧的情思,她能理解。但理解归理解,心中还是万分不爽。
之前,你芊芊不是知道的很清楚么?李言与她南乔才是情投意合,一直向着幸福努力的那一对。你明明知道的很清楚,为何还想要进来参一脚?
不爽。
南乔很不爽。
所以,她会赶往京城去,但想要让她担忧的牙疼上火……还是不要装模作样了。
“你呀。”李言轻轻在南乔额头拍了一下,含笑道:“枉她跟了你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其实是个小心眼……唉,世人皆是被你的表面门g蔽了。”
南乔闻言,骄傲地一仰头。所谓善良,所谓大度,那也要看是什么。在感情上,她以自己的小气为荣……
保定离京城很近,但打从接到董虎传信,至南乔一路紧赶慢赶到达京城时,已是华灯初上,yù兔东升之时。进了朝阳门后打了一个人回家报讯,南乔的马车继续前行,直至后桃hua胡同。
后桃hua胡同很幽静,但不少小院门口竟是点着暧昧的灯笼,夜风中伴着yin靡的丝竹之声,空气中暗香浮动……南乔chou了chou鼻子,问道:“董虎,这都是什么人住在左右?”
董虎尴尬了挠了挠头,期期艾艾地道:“这个……这里住的多是权贵人家养的外室……”外加一些暗门子……
“哦。”南乔心中了然,也不再追问。
马车在胡同里的院门前停了下来,在董虎上前叩门jiao涉之时,南乔在韩嬷嬷的陪同下下了马车。
“南乔小姐?”
“十六阿哥吉祥。”南乔行礼问安之时,心中不免嘀咕,皇家的儿子个个不好惹,瞧这位小爷,这气定神闲、月下独酌的模样,想必也是个不简单的。“敢问十六阿哥,芊芊姑娘可在此处?”
“她在厢房。”十六笑着为南乔指了方位。
南乔自然也不指望着人家皇子替自己领路,当下“忧心忡忡”地道了谢,快步走进厢房。
“栀子你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中秋佳节,偶却烧了。洗了热水澡,吃了yao,有些晕~~争取明日多码一些~~)
279 言语
279言语
“栀子你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这惶惶的一声出去,竟是连南乔自己都被惊吓了一下,才跨进房门的脚突然迈不出去,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小,小姐”芊芊jī动转身,昔日的称呼脱口而出,眼泪不能自抑地涌出来,握着手也僵在了那里。
韩嬷嬷在身后关上房门。
南乔嘴巴艰难地张了张,缓过了神,借着外面朦胧的光,看见芊芊泪水盈盈的眼睛,忍不住轻叹一声走上前,揽过她的肩膀,轻声道:“好了,现在没事了。”
“小姐,我,我……”芊芊俯在南乔肩膀上,身子不住颤抖,哽咽着说不出话。
南乔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轻轻拍打着芊芊的后背。入手不过是极一般的丝绸,甚至不如往日栀子所穿的衣料……
在她的设想中,没有这样的情节。
她或许想到了两个爵位候选人会对芊芊使手段,但从不曾想会来的这样快,这样直接。
这样也好。皇上既然使动了十六阿哥,怕是将那日自己“荒唐”的一席话听了进去,并且准备实行了。不然,也不会拦下了庄亲王,让芊芊一个人拘留在此。
“芊芊,将眼泪擦擦,咱们拜谢了十六阿哥,这就回家吧。我早将你的事儿告诉了额娘,她一定很高兴看到你。”南乔轻轻推开她。
“是,小……乔乔。”芊芊擦干眼泪,欠了欠身。
韩嬷嬷端了盆水进来,点燃了房间内的蜡烛,绞了两个帕子,分别递给了两人。
“谢谢嬷嬷。”芊芊道。
南乔吩咐韩嬷嬷给芊芊梳洗,自己走到门外,深吸一口气,向香樟树下的十六阿哥走去。“十六阿哥。”
她行完礼,顿了顿,轻声道:“出了这样的事,不仅闹到了万岁爷面前,又将惠郡王家的两位阿哥怕是再没有脸面提爵位的事儿……”
十六阿哥眼神一闪。
皇上让他来,并没有告诉他其他的。但屋里的这位芊芊姑娘与庄亲王牵扯颇深这一点他自然已经猜到了,可……这事儿不是善果一个人做下的么?听这位南乔姑娘的意思,竟是连着善因也要被迁怒了?
“王爷没有子嗣,芊芊一个姑娘家……”南乔深深地看了十六阿哥一眼,缓缓地道:“王爵怕是要另选他人。若论品行,宗室之中,怕只有十六阿哥您,和万岁爷其他的未成亲的阿哥们为仁孝德善之最……”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十六阿哥脑中快地将今日前前后后所生的事件想了一遍,惊疑地抬起眼,问道:“请教南乔小姐,这芊芊姑娘到底是何身份?”
南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阿哥可知,十三年前,庄亲王府丢了一位未入宗谱的小格格?”这句话说完,她欠了欠身,道:“芊芊怕是收拾好了,我这便带她来谢谢您的看护之恩。”
南乔转身迎向芊芊,见她依然门g着面巾,抬手替她取了下来,轻声道:“十六阿哥是皇子,你这样,有些失礼。”
芊芊微垂下眼,没有说话。
月色朦胧。
当芊芊从廊檐的阴影中走出时,十六阿哥直觉天空突然明亮起来,心道,原来,那面巾下,是如此一个美人,难怪善果会冲动地掳了她回来……
“南乔代芊芊姐姐谢过十六阿哥援手之恩。”南乔微微一笑,道:“改日,我请哥哥代为设宴相请十六阿哥,还请阿哥届时赏脸。”
“一定,一定。”十六阿哥恍惚应道。
南乔带着芊芊再次拜了拜,别了院中出神的十六阿哥,经过shì卫身边时让韩嬷嬷打赏了酒钱,终于带着芊芊上了马车。
一路上两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没有人说话。
待马车进了两人都十分熟悉的院门,南乔轻声道:“芊芊,你记住,你现在是芊芊了。相信我,你现在的样子,麦穗她们根本不可能认得你。而阿玛和额娘那里,只待你回来,便到统领衙门去走门路,认下你做董鄂家的大小姐,从此不姓柳而姓董鄂……芊芊,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可愿意?”
芊芊看着垂hua门边立着的两位熟悉的身影,轻轻咬了咬net,小声道:“我都听小姐的。”
她的眼前突然闪现出庄亲王那含泪的苍老面容……只是,为何兜兜转转了这一圈,最后还是要依着自家小姐的步子走,别无它策?就连堂堂一个亲王,比这个董鄂府上任何人都尊贵的多的亲王,也受困其中么?
是了。
她忘记了。原来董鄂府只不过是个空壳,是她这位小姐凭借了一个小小的布偶,赚得了银子,搭上了十三阿哥,搭上了燕宁小姐,搭上了兰儿格格,又搭上了四贝勒,让少爷从一文不明的小子,做到了现在的四品shì卫,让董鄂府从里到外光鲜了起来……
她忘记了。她的这个小姐原还是个平常的小姐的时候,就有十七阿哥全心庇护,有四阿哥另眼相看……之后呢?然后她的小姐神奇地扭转了十八阿哥的病情,不仅避过了自身的危机,而且让皇室承了情,成了和善格格……
她忘记了。她这个小姐从了和善格格,这原本算不上什么的荣誉,而她的小姐却又能得了皇上的欢心,比真正的格格与皇上还亲近一些……那些库房里堆满的各种赏赐,她原不是很清楚么?
她忘记了。纵有曾经皇上为李言少爷赐婚静瑜格格,纵有静瑜格格不甘心地向李言少爷表达情意……结果呢?结果静瑜格格惨淡地嫁去了门g古,她的小姐依然滋润地在京城生活着。
她的小姐的种种,与李言少爷的种种,她明明都知道的,为何偏偏认为,自己能够不按照小姐选的路走下去?
更何况,她的小姐给她选择的,是一条光明的路。
芊芊扬起一个羞涩的笑容,轻轻握了握拳。
“怎么又忘记了……”南乔嗔怪地拍拍芊芊的手臂,挽着她向前给宝柱和陈氏见礼,快活地道:“阿玛、额娘,我们回来了。这是芊芊,是前礼部shì郎柳大人的孙女儿,女儿一见她就觉得像认识了好多年似的,立即就拉着她拜了姐妹”
“芊芊给伯父伯母请安。”芊芊深深行了个礼。
“好,好好。”陈氏愣了一下,很快拉住芊芊的手,眼中有着说不出欢喜,爱怜赞道:“真是个天仙一样的美人儿难怪乔乔看了要拉到家里来芊芊是吧,一路上受委屈了……既然到了咱们家,就安心住下,当自个儿家一样”
芊芊眼中突然涌出了泪,用力眨了眨。
南乔听了陈氏的话,高兴地宣布道:“额娘,你还不知道吧?芊芊和我拜了姐妹呢她是二月初六的生日,只比我大六天”说到这里她有些沮丧,嘀咕道:“就大那么一定点儿……”
陈氏呵呵笑了起来,道:“好了,赶紧进屋吧,饭菜给你们热着呢。”
她牵着芊芊一面往内院走,一边唠叨道:“也不知道你都喜欢吃什么,就让厨房随便做了一些。乔乔又是个马虎的,给的消息又晚,今晚就委屈你,跟乔乔一起住下,明天去看看的慧园和怡园,看看你喜欢哪一个……”
陈氏拉着芊芊在前面走,宝柱落后几步,问南乔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王爷在她身边派了人服shì么?怎么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了?又这个时候回京了?”
南乔低声将生了事情略略说了一遍,道:“王爷这会儿大抵顾不上她……阿玛,我和李大哥的意思,都是将她先认到咱们家姓了董鄂,之后就看万岁爷的意思。反正咱们现在做了援手,王爷那里需记得这份情,皇上那里也好说话。”
南乔想了想,又悄悄地道:“上次,我还在田庄的时候,万岁爷悄悄去过……”看见宝柱神色一惊,忙道:“万岁爷也隐晦地表达了这个意思,大约是想从未成年的皇子阿哥中挑一个过继给庄亲王,得了他的爵位……今儿咱们就碰见了十六阿哥……阿玛,别的不说,顺着万岁爷的意思总是没错的。”
宝柱凝眉想了好一会儿,才轻叹道:“认下她也没什么……只是,你找时间再跟我仔细说说,你和子默到底是何打算?你们啊,也别什么都瞒着家里……”
“阿玛,不是要瞒着您……”南乔忙道:“他也是要趁势讨巧,不敢说的太明白。阿玛,明儿我就跟你全都说清楚。”
“好了……”宝柱轻轻mo了mo南乔的头,疼惜地道:“阿玛又不是生气了。赶紧前面去吧,你额娘都回头看好几回了。”
“女儿知道。”南乔吐了吐舌头,笑道:“阿玛这是想帮我……”说罢,她三步两步,跟上了陈氏和芊芊,正听到陈氏欢喜地唠叨道:“芊芊这个嫂子,早两年就订下了,前几日终于议定了日子,四月二十八日过门……”
南乔愣了一下,随后欢喜起来:晴兰要嫁进来了么?这两家定亲之后,她都好久没见到晴兰了,真有些想她……
夜阑如水。
粉萝将蜡烛烛hua剪去,罩上纱罩,最后行礼关门离去。
房间内只剩下南乔和芊芊。
南乔披了件外套,捧了杯温水在沙上坐下,抬头见芊芊定定地站在门边,似是非常局促,轻轻一笑,道:“芊芊,你在担心庄亲王?放心,他怕不一定病了。就算是病了,宫里多的是御医,定然会服shì的妥妥当当的。”
“小姐,”芊芊突然看向南乔,问道:“您和李少爷为什么总是能料到许多事?皇子们虽然也是同宗的,但过继的话,一直都是选最近的血脉。”
南乔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微笑起来。她指了指对面的沙,示意芊芊坐下,随后拉了拉自己的外套,缓缓说道:“也不是真的料到,不过是预想到有这个可能罢了。最初的时候,因为想你的出现,会对郡王家的两个阿哥造成威胁,所以才去提醒王爷你可能面对的危险,也只是想,待王爷先得了恩旨,你再光明正大地做了王府的格格,之后自有王爷护着你。”
她顿了顿,苦笑道:“只没想到,你的身份还未公布,便遇上了善因的觊觎……”
芊芊不由得伸手mo了mo自己又光滑许多的脸蛋儿,微微抿了抿netbsp;“这也是碰上了。”南乔双手捧着水杯,道:“庄亲王没有留下血脉,自己弟弟家的两个儿子没一个有出息的,不然,万岁爷也不至于起了这样的心思。再说了,万岁爷纵是疼爱自己的儿子,也不能随便封其为亲王,更别提世袭罔替的亲王……遇上这样的机会,他老人家也是做父亲的,想要替自己儿子谋划,也是人之常情……”
芊芊略微点了点头,动身在沙上坐下,学着南乔的样子,握住了自己面前的水杯。
隔着一个方桌,倒是安全的距离。
南乔微微一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理了理散下来的头丝儿,轻声道:“那么,芊芊,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看上了李言的什么?”
明明是很小声的一句话,听在芊芊耳中却是如同霹雳,震的手下杯子的水洒了出来,洒在她的手上,有一些烫。
“小……小姐,”芊芊眼神慌1uan,惶惶地道:“您,您说什么?”
南乔轻嗤一声,低下头不看她,轻轻地道:“我没有问罪的意思。因为我们都知道,你是没有机会的。你不妨想一想,若是万岁爷恩典,大方地让你真个做了王府的格格,为血脉传续计,定是要为你招婿的。那,你觉得,李言会去做上门女婿么?就算不招婿,李言之前能拒绝了静瑜的赐婚,难道你认为,因为你比静瑜长的漂亮的多,所以他便不会拒绝你?”
芊芊拼命地摇着头,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明明知道的
自打最开始这个董鄂府还很穷的时候,自打李言少爷进来住的那一刻起,李言少爷一直喜欢的都是自己的小姐,哪怕她那时候还是个孩子他年纪轻轻做了大官,会有多少女人送上门,但他从未多看一眼
她明明知道,他绝不会因为,因为谁长的好看,就忘记了初衷他一直等着的,都只有小姐一个
她明明知道的,为何她现在才想起?
南乔没有理会芊芊的眼泪,继续说道:“若是按万岁爷的意思,让某个阿哥,说不定就是今日碰上的十六阿哥,承了庄亲王的爵位……那么,王爷为了他唯一的女儿着想,想必是要求自己女儿做了嫡福晋,尊贵一生的。芊芊,你说说看,在嫁给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和做亲王福晋之间,特别又是那四品官不情不愿的情况下,王爷会怎么选择?”
“小姐,请您不要再说了”芊芊终于支撑不住,俯身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南乔没有再说下去,也没有上前去安慰芊芊。
芊芊选择了错过南乔提前进京,不用想也是动了别的心思,更极有可能是为了摆脱南乔的“钳制”……若是芊芊成功了,南乔心中会有不爽快,但也不会去报复什么的,最多当是两人缘分尽了,各走各路,之后各使手段便是。
但偏偏,芊芊在进京的路上就遭遇了bo折,听说事地点就是在去年她舍身救她的那个小树林……似乎有些讽刺?而如今,芊芊还是进了董鄂家的府门,这之后,自然要有很长时间的相处……
所以,南乔不想让两人之间这样装模作样、虚伪地相处。
惟有将芊芊朦胧的心意毫不避讳地揭开来,清楚明白地告诉她,她的心思绝不可能实现,让她明白自己的出路,自己的位置……她们之间,怕才有继续jiao心的机会。
当然,也有可能,这一番毫不留情的言语打击,换来的是芊芊的怨恨。如果这样的话,爱谁谁去,她家才不留自己的仇人。难道没了这芊芊,没有她入董鄂家,占了福晋的名额,她南乔就一定能够被选中了?她南乔就没有别的路好走了?
南乔端起水杯,将微微凉下来的开水喝下大半。
良久,芊芊的哭声渐渐低了下来。只听她哽咽道:“我不知道。小姐,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天好黑好黑,他们将我住过的竹屋烧了……我很害怕……栀子被烧死了,那我是谁?我怕的要命……就觉得整个天空都是黑的……然后李少爷来了,他对我笑……”
南乔放下水杯,微微一叹,起身坐到芊芊身边,将她揽到自己怀中,轻轻拍打起来。
一个小姑娘,生活突逢变故的时候,当然会惶恐不安。而于她惶恐不安中带来安慰、带来安全感的那个人,给她的印象自然是难以磨灭的。可她却不知道,这样的印象,这样的感觉,并不是爱情。
“柳嬷嬷说……”
南乔静静听着芊芊有些hún1uan的讲述,心中终是松了几分——她愿意说出来,也就意味着,她不再执着了……
(中秋快乐只可惜下雨天无月可赏,月饼也很难啃~~)
280 说道
28o说道
次日是个晴天。
待芊芊从房间内走出来,深吸一口清晨的湿气,只觉得心情比这微微绽放的yù兰hua还要明媚动人一些。
虽然眼睛还有一些浮肿,但根本无损她的娇嫩的容颜,在清晨中闪闪亮。南乔瞥了一眼看呆了的丫头们,轻笑道:“芊芊,跟你走在一起,真的需要有很大的勇气啊……瞧她们,一个个都成了呆头鹅。”
“乔乔你就会说笑。”芊芊伸手mo了mo自己的细嫩的面庞,似是想要拂去脸上的微微的红霞。
南乔微微一笑,挽上芊芊的手臂道:“走吧,阿玛额娘等着我们用饭呢。昨天是哥哥值夜,也不知这会儿回来没有……”
两人走上鹅卵石镶嵌的小道,朝着西院走去。
她们身后,一个个忘记动作的丫头们终于回过神来。麦穗轻轻拉了一下麦芽,疑huo地道:“芽儿姐,刚刚是咱小姐新jiao的朋友?那个,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麦芽迟疑一下,道:“不太可能吧。像柳小姐这样的漂亮的,只要见过的,就绝不会忘掉……咱们别七想八想的,赶紧做活”
麦穗胡1uan点了点头,手中抹布在廊柱上心不在焉地抹着,眉头兀自皱紧,显然还在费劲地想。突然,只听她大叫一声,转身jī动地抓着麦芽,道:“啊我想起来了栀子栀子她们很像看背面简直一模一样”
“鬼叫什么”麦芽猛拍了麦穗的手臂,恨不能上去掩了她的嘴,低声呵斥道:“一惊一乍的,被嬷嬷知道了又要罚你”
说罢她远远看了看南乔和芊芊相携而行的背影,却现这场景真的和无数个早晨,自家主子带着栀子前往西院请安时相似,忍不住愣了一下,轻声道:“栀子得病没了……大概是小姐伤心之下,看见这与栀子有些面善的柳家小姐,觉得亲切,才请回家里来,拜了姐妹吧?”
“小姐待栀子真好。”麦穗喃喃出声。
麦芽点点头,叹息一声,道:“可惜栀子没有福气……穗儿,别想了。眼瞧着小姐因为柳姑娘的出现心情好很多了,咱们更该尊敬她才是。你忘了夫人的吩咐了?以后关于栀子的事儿,万不要在小姐跟前提起,引的小姐伤心不说,说不定更要引得这柳小姐猜疑,咱们都要受罚没脸……”
“我知道……”
同样的疑huo与现,或许不止麦穗和麦芽,但所有人都得了同样的结论,认为自家小姐只因惦记着栀子,所以才对这柳家小姐特别地不同……但主子的事儿,自然不会有人傻呼呼地去问,反倒是因为南乔心情好了,府上的人们给柳芊芊行礼时,都带了几分感jī……
“哟,这是怎么了?”陈氏见两人联袂而来,笑呵呵地受了两人的请安礼,随后就注意到芊芊略有浮肿的黑眼圈,怜惜地道:“听乔乔说你路上受了惊,连从小服shì的丫鬟婆子都失散了……真是可怜的孩子。”说着眼睛微湿。
“额娘”
陈氏似是被南乔这一身娇呼唤醒,重又换上笑颜,自责道:“你看我这是做什么……芊芊,你也别担心。既是跟乔乔投缘,就是跟咱家投缘,尽管安心地住下来,见过你南英大哥……”
“南英大哥。”
芊芊上前见礼,唬的南英赶紧从椅子中站起来,很是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原来,栀子丫头真的不一样了啊……如此想着,他又十分佩服陈氏,那感情竟跟真的才认识栀子一样……
陈氏白了南英一眼,转头对芊芊道:“你的嬷嬷和丫鬟,你南英大哥已经托人帮着打听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你别担心,啊?喏,这是乔乔的两个弟弟,左边这个大一点,是南齐,后边这个是小的,叫南林。”
“芊芊姐姐好。”两个小家伙行玩礼,兴奋地道:“你是新姐姐么真好看”
童稚的赞美让屋里的大人们都笑了起来,更是将芊芊的紧张也冲淡了一些。
之后,由宝柱咳嗽一声,严肃地道:“用饭吧。”
饭桌上的气氛显得自然而温暖。
一家之主的宝柱依然有些严肃不大说话,陈氏却欣慰地不时唠叨些生活中得琐事,替小一辈人夹菜添饭。若有南英不爱吃的,他会皱眉嘀咕,最后还是吃了下去;而若有南乔不爱吃的,便是好一阵娇声软语抱怨……
芊芊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投奔而来的那一天。那一天整个府上还没有什么仆人,不过是李秀姐姐帮着做事……那一天,所有的人都围了一桌……
原来,这个家前后接纳了她两次。
芊芊的眼睛突然涌出泪水。她赶紧低头,将眼泪和着甜粥一同喝了下去。
“……你南黎姐定了十六日出嫁。”陈氏不知怎地,略叹了一口气,向南乔道:“前些日子她托人递话来,你却在庄子上。如今你回来了,少不得去看看她……”
南乔点点头,疑huo地道:“怎么,南黎姐姐那里不顺利?康亲王府世子侧福晋,她之前还是很满意的呀?”
“还不是嫌弃嫁妆少了,怕日后在王府中站不住脚。”陈氏再次叹了气,道:“先前因为你祖母买鸦片治病的事儿……你二伯母也难,费尽心力替南黎备了嫁,但你南实大哥却是如今没说亲……眼看这一届秀女又出来了,若是不抓紧,再等两三年,南实都二十多了……”
“你用空cao心别家的,不如想着怎样风风光光将媳fù娶进门”宝柱不以为意地道:“南实他不是中了举人,马上要做官的?二十岁的举人,说到哪里都是风光,怎么会怕娶不上妻子这只有二嫂拿乔挑别人的,就没有别人挑南实的”
南乔听着陈氏与宝柱说话,轻轻喝了几口甜粥。
董鄂家的亲戚中,她一直没感到有多亲切……南实堂哥对她来说,也就是一个印象而已。只不过,那个印象中的书呆子般的少年,如今不仅中了举,还要去做官……
恩,怎么说呢,感觉似乎有些奇妙……
饭后,陈氏大概知道了南乔那里有话要向宝柱和南英jiao待,热情地拉了芊芊去替她挑选接下来的住处、安排丫鬟等等。
待她们两个一走,丫鬟将饭桌收拾了,上了香茶之后,南英当先感慨道:“真想不到,当年那个又黄又瘦的丫头能长的如此动人……”
“瞎感慨什么”宝柱呵斥南英一声,挪动一下身子,手指轻轻mo着茶碗碗壁,凝眉道:“乔乔,我昨天看你和那丫头之间的神色有些不对头……今**们又和好了?喏,趁着你哥哥也在,你给我们说说,你和子默两人在倒nong什么。”
南乔额头冒出一丝细汗,心道,这幸亏昨晚和芊芊一通jiao心,两个人之间暂时没有问题了,不然,这貌合神离的,估计偏不过谁去……而如果宝柱和陈氏知道了芊芊并不感恩,甚至心怀不满的话,如何还会配合着认下她?
她忙欠了欠身,含笑道:“阿玛不必担忧。她是路上被人掳了去,受了很大的惊吓;又因为怕家中的人认出来,又想着在您二老这样了解底细的人面前装大家闺秀陌生人,很是不自在罢了。只要她心里转了弯,那不就好了?”
“至于我和李大哥……”南乔略一低头,想了一会儿,才道:“李大哥也是从芊芊身上看到的希望……万岁爷不大愿意让庄亲王认回芊芊,想来不过是想将亲王的爵位给了自己的儿子……如果这样的话,又有什么让芊芊成为亲王福晋能够让庄亲王心平气和,觉得能够接受的?”
“可是……”南英惊道:“如果芊芊是庄亲王女儿,她和皇子阿哥们,不都是堂兄妹么他们怎么能够成亲这岂不是荒唐至极”
南乔脸色一红,双手不自觉地捏起了别在腰间的手绢儿。
她虽然觉得李言说的没错。这个年代,表兄妹之间成亲的比比皆是,按血缘关系上说,芊芊和皇子们往上数五代,到努尔哈赤那里才是一个祖宗,血脉可是比表兄妹淡的多了去了……而芊芊的身份对外不宣布的话,谁还能在这个问题上嚼舌头?
可真让她解释,她还真开不了口……
南乔开不了口,宝柱却是不以为然。他淡淡扫了南英一眼,道:“咱们满人没入关的时候,同宗族之间相互嫁娶的多了去了,没得如此大惊小怪的。何况是隔了多少辈的关系,万岁爷那里恐怕都不计较了,你咋呼个什么事?”
宝柱的解释,再次让南乔额头上冒出了细汗——
没入关的满族人,没接受汉人文明的满族人,他真的是野蛮人呐……难怪李言说起选秀指婚制度,万分鄙视地说那是丑陋原始的部落配偶分配制度……
南乔端起来茶喝了一口,借着擦嘴的功夫,顺便擦了一下额头,红着脸继续说道:“李大哥和我之间的心意……阿玛和哥哥都是知道的。”
281 说道(二)
281说道(二)
说着她偷偷观察坐上的两人。宝柱抬了抬眉头,没有什么反应;而南英则是冲着她1ù了一个促狭的笑容,只让南乔觉得脸上燃起一团火,烧的她滚烫滚烫的。
再次掩饰地喝了一口茶,她继续道:“芊芊在保定一待就是月余,所以李大哥猜到万岁爷可能对庄亲王身后的爵位有想法,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怎么说?”宝柱沉声问道。
“若是想让芊芊做福晋,那她现在的什么故去柳shì郎家的小姐这个身份是不够的,必须有个旗人的身份。阿玛您将她认在董鄂家门下,她偏是咱董鄂家的大小姐,这样自然就必须参加选秀……只要是选秀,那指了她给皇子做福晋还不是一个旨意的事情?再说,哥哥是四品,咱家又是上三旗,这样的身份做皇子嫡福晋也勉强够了。”
说道这里,南乔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她看了看宝柱,又看了看南英,道:“就算是不够,阿玛您想想,咱们这算是给万岁爷帮忙吧?若万岁爷有心,找机会升了哥哥的官,再赏阿玛您一个爵位,能有什么难的?距离下一次选秀,可还有三年呢。”
看见宝柱端着茶正在思考,南英也一手支起了下巴,她继续说道:“若我与芊芊一批选秀,为平衡计,总不能两人都能选上的。想一想,芊芊若注定是嫡福晋了,咱家还能同时出两个嫡福晋不成?如果不行,总不能说,同样的身份,让我差太多吧?所以,我的落选就成了十有**的事儿……”
这话说完,南乔没有再说什么。
大堂上一时安静下来。廊檐下似乎有鸽子飞过,翅膀带动着南风哗啦啦的一阵响。
良久,宝柱轻轻一个叹息,再听见叹息声消逝在空气中,抬头真切地望着南乔道:“你和子默两个……”他似乎有些不知道如何说,转而仰望堂外的天空,道:“我们作为亲人,总是希望你能幸福的。”
“是啊,乔乔。”南英也感慨地道:“我们都支持你。李大哥他等了你这么多年,我们都看着呢。”
是啊,这大清,还能到哪找到如李言一般,多少年默默坚持如一的人?南乔可是他们一家的珍宝,只愿意jiao给真心呵护她的人……
南乔俏脸再次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呐呐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幸的宝柱挥手很快让她们兄妹离开,待出了门,这才松了一口气,突然现,今天脸红的次数,竟是比她往年加起来一块儿都多……
“咳咳,真没想到,我妹妹也是个会害羞的。”在兄妹两人一同走回东院的路上,南英摇头晃脑、阴阳怪调地说道。
“哥哥觉得什么都像你一样么?”长辈不在,南乔毫不客气地反击道:“我可是知道,有人往晴兰姐姐那里送了不少次饰呢。恩,我想想看,有五福的簪子,暗红色玛瑙编金丝的手串儿,百八颗南珠做成的项链,点翠滴hua的耳坠子……”
她数一下,南英就挠一下脑袋;数一下,南英的腰就弯下几分,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向南乔抱拳拱手讨饶道:“好妹妹,咱别说了成不?哥我认输,哥我错了……”
原来,南英定亲之后,也是受了李言的影响教诲,觉得该对未来的妻子表达几分心意,于是就琢磨着送小饰。一开始,他也是用了零hua钱,在街上精心选了一些,欢欢喜喜地送去了。可打南乔从宫里抱了赏赐回来,将她得的那些一展示,然后,南英就觉得,自己往日送的饰简直太不精致了。
他自然是不跟南乔客气的。于是乎,他所送饰的来源就从街边铺子转移到了南乔的库房……今天南乔这一数落,虽知道南乔不是跟他计较,但给未过门的妻子送东西,送的又是从妹妹那里拿的东西,总是尴尬不是?
“哼,算你识相。”南乔骄傲地一扬小脑袋,1ù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兄妹两说说笑笑一路,待看见陈氏拉着芊芊介绍这院里的景致时,南英停下脚步,认真地对南乔道:“妹妹,栀子她……恩,哪怕你觉得她再好,心中要清楚,她总归不是那个受你掌握的丫鬟了。人心难测……她是丫鬟的时候或许忠心,但身份变了,想法也会跟着改变的……你凡事多留几分心。”
南乔遥遥注目着芊芊裙角飞扬,沉默了一会儿,才正色道:“我有分寸。谢谢哥哥了。”
这人心经过了一次细微的变化,生出了些bo澜之后,将来再想要做他想时,总是比第一次时要考虑的久一些。对于芊芊,她相信自己还是能够把握的——毕竟的话,只要芊芊她不再想着李言,她们根本没有冲突不是么?
芊芊最后选定的是离乔园较近的慧园,里面种了不少芍yao,想必今年有了主人,hua儿会开的分外灿烂吧。
之后的两日,便是悠悠然地过去了。
——庄亲王还在皇宫中养着。而柳嬷嬷和丫鬟喜y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一个也没从王府中出来。芊芊知道这一消息后,便再没有提及她们,在韩嬷嬷送来的丫鬟中,挑了麦芽做大丫鬟,在陈氏院中做了两年的鹂儿和百灵做二等丫鬟,随意指了几个新进府的做小丫鬟,然后拜托了韩嬷嬷教规矩,自己无事或是跟着陈氏学女红,或是随着南乔学画,当起了客居董鄂府上的孤女柳小姐。
“芊芊,明儿我去老宅瞧瞧南黎姐姐,你去么?”南乔提着画笔转过头,歪头指着芊芊的画架道:“这里添朵hua或是蝴蝶什么的。你细节上掌握的不错了,但画面的整体xìng上却有些欠缺,布局上还是要多hua点功夫琢磨琢磨。”
“哦。”芊芊点头,一边仔细打量着自己的画,一边答道:“南黎小姐那里我不方便去吧,我还是陌生人。”
南乔也不勉强,点头道:“你也别着急,若是王爷明儿还没回府,我也正好要去宫中请安,顺便探视一下。”
芊芊闻言,望着图画怔愣起来。
那位老人……柳嬷嬷曾告诉她说,她的娘亲曾经多么受宠爱,她出生的时候他是多么的高兴……他真的病了么?
南乔转眼瞥了她一眼,搁下笔拍拍手,让粉黛送了清水,一边净水,一边道:“好了,画画不是一日之功。今儿先到这里,明天你再看自己的画,或许又有不同的想法呢。芊芊,跟我去库房,给南黎姐姐挑点礼物添妆吧。”
“好。”芊芊微微一笑,也跟着搁了笔。
再次见到南黎时,南乔现南黎瘦了一些,人却有一种安静的美好,站在那里微微笑时,像纷纷扬落下的hua朵。
“乔乔,好久不见了。”南黎轻轻上前,拉住南乔的手臂。
“一年了吧。姐姐漂亮好多……”南乔忍不住赞叹。
“也不过是闲着跟哥哥学了写大字。”南黎嘴角微微勾起,1ù出一个细微的笑容,牵着南乔边走边道:“我比不得你,还是自由人。阿玛说,姑娘家长大了,总要有个长大的样子,免得嫁到别人府上,让人笑话……可我野了十几年,怎么不见他有多关心?总不过是因为那是王府的关系吧……”
貌似,那康亲王世子就写的一手好字……南乔笑道:“二伯说的在理呀。你看,额娘那么由着我1uan来,如今还不是给我请了个嬷嬷管教着。二伯他往日是疼你,现在这样也一样是疼你呢。”
“就你会说话。”南黎理了理被风吹1uan的鬓角,看见富察氏在堂前等着,也没多说什么。只待南乔给富察氏请了安,送了个蝴蝶卡给怯怯的南笑做礼物,便开口道:“额娘,我带乔乔妹妹去屋里坐坐。”
富察氏犹豫了下,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挥了挥手,让两人退去。
“额娘是怕我跟你讨东西。”转过屋角富察氏看不见的地方,南黎在一丛开着粉白hua朵的蔷薇边停了下来,目光毫不避讳地望向南乔。
南乔愣了一下,随后真切地道:“姐姐你有什么难处么?我能不能帮的上?”
“我选择跟你说,你自然是能帮上的。”南黎终于还是别过了脸,伸手掐了一朵蔷薇hua,继续向前走去。“这两年额娘东拼西凑,终是给我备齐了四十八抬嫁妆。原本,以我家的情况,又不是去做正室,我该感到满足了才是。只是……”
南黎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乔乔,我不满足。世子嫡福晋至今无所出,又有病患在身,听说很可能撑不了多少时候;府上几个小阿哥,俱是年幼不说,生母不是汉人女子,就是包衣出身……乔乔,我是有机会的。你懂不懂?”
南乔自然懂。正室病弱无用,侧室出身尊贵……她有什么不懂的?“姐姐,我能帮你什么?”
南黎轻轻笑了笑,将手中的hua随手丢弃,道:“我刚刚不是说了么?额娘怕我跟你讨东西……我自然是看上了你从宫里得了那些赏赐。”
282 讨妆
282讨妆
说着她偷偷观察坐上的两人。宝柱抬了抬眉头,没有什么反应;而南英则是冲着她1ù了一个促狭的笑容,只让南乔觉得脸上燃起一团火,烧的她滚烫滚烫的。
再次掩饰地喝了一口茶,她继续道:“芊芊在保定一待就是月余,所以李大哥猜到万岁爷可能对庄亲王身后的爵位有想法,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怎么说?”宝柱沉声问道。
“若是想让芊芊做福晋,那她现在的什么故去柳shì郎家的小姐这个身份是不够的,必须有个旗人的身份。阿玛您将她认在董鄂家门下,她偏是咱董鄂家的大小姐,这样自然就必须参加选秀……只要是选秀,那指了她给皇子做福晋还不是一个旨意的事情?再说,哥哥是四品,咱家又是上三旗,这样的身份做皇子嫡福晋也勉强够了。”
说道这里,南乔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她看了看宝柱,又看了看南英,道:“就算是不够,阿玛您想想,咱们这算是给万岁爷帮忙吧?若万岁爷有心,找机会升了哥哥的官,再赏阿玛您一个爵位,能有什么难的?距离下一次选秀,可还有三年呢。”
看见宝柱端着茶正在思考,南英也一手支起了下巴,她继续说道:“若我与芊芊一批选秀,为平衡计,总不能两人都能选上的。想一想,芊芊若注定是嫡福晋了,咱家还能同时出两个嫡福晋不成?如果不行,总不能说,同样的身份,让我差太多吧?所以,我的落选就成了十有**的事儿……”
这话说完,南乔没有再说什么。
大堂上一时安静下来。廊檐下似乎有鸽子飞过,翅膀带动着南风哗啦啦的一阵响。
良久,宝柱轻轻一个叹息,再听见叹息声消逝在空气中,抬头真切地望着南乔道:“你和子默两个……”他似乎有些不知道如何说,转而仰望堂外的天空,道:“我们作为亲人,总是希望你能幸福的。”
“是啊,乔乔。”南英也感慨地道:“我们都支持你。李大哥他等了你这么多年,我们都看着呢。”
是啊,这大清,还能到哪找到如李言一般,多少年默默坚持如一的人?南乔可是他们一家的珍宝,只愿意jiao给真心呵护她的人……
南乔俏脸再次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呐呐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幸的宝柱挥手很快让她们兄妹离开,待出了门,这才松了一口气,突然现,今天脸红的次数,竟是比她往年加起来一块儿都多……
“咳咳,真没想到,我妹妹也是个会害羞的。”在兄妹两人一同走回东院的路上,南英摇头晃脑、阴阳怪调地说道。
“哥哥觉得什么都像你一样么?”长辈不在,南乔毫不客气地反击道:“我可是知道,有人往晴兰姐姐那里送了不少次饰呢。恩,我想想看,有五福的簪子,暗红色玛瑙编金丝的手串儿,百八颗南珠做成的项链,点翠滴hua的耳坠子……”
她数一下,南英就挠一下脑袋;数一下,南英的腰就弯下几分,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向南乔抱拳拱手讨饶道:“好妹妹,咱别说了成不?哥我认输,哥我错了……”
原来,南英定亲之后,也是受了李言的影响教诲,觉得该对未来的妻子表达几分心意,于是就琢磨着送小饰。一开始,他也是用了零hua钱,在街上精心选了一些,欢欢喜喜地送去了。可打南乔从宫里抱了赏赐回来,将她得的那些一展示,然后,南英就觉得,自己往日送的饰简直太不精致了。
他自然是不跟南乔客气的。于是乎,他所送饰的来源就从街边铺子转移到了南乔的库房……今天南乔这一数落,虽知道南乔不是跟他计较,但给未过门的妻子送东西,送的又是从妹妹那里拿的东西,总是尴尬不是?
“哼,算你识相。”南乔骄傲地一扬小脑袋,1ù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兄妹两说说笑笑一路,待看见陈氏拉着芊芊介绍这院里的景致时,南英停下脚步,认真地对南乔道:“妹妹,栀子她……恩,哪怕你觉得她再好,心中要清楚,她总归不是那个受你掌握的丫鬟了。人心难测……她是丫鬟的时候或许忠心,但身份变了,想法也会跟着改变的……你凡事多留几分心。”
南乔遥遥注目着芊芊裙角飞扬,沉默了一会儿,才正色道:“我有分寸。谢谢哥哥了。”
这人心经过了一次细微的变化,生出了些bo澜之后,将来再想要做他想时,总是比第一次时要考虑的久一些。对于芊芊,她相信自己还是能够把握的——毕竟的话,只要芊芊她不再想着李言,她们根本没有冲突不是么?
芊芊最后选定的是离乔园较近的慧园,里面种了不少芍yao,想必今年有了主人,hua儿会开的分外灿烂吧。
之后的两日,便是悠悠然地过去了。
——庄亲王还在皇宫中养着。而柳嬷嬷和丫鬟喜y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一个也没从王府中出来。芊芊知道这一消息后,便再没有提及她们,在韩嬷嬷送来的丫鬟中,挑了麦芽做大丫鬟,在陈氏院中做了两年的鹂儿和百灵做二等丫鬟,随意指了几个新进府的做小丫鬟,然后拜托了韩嬷嬷教规矩,自己无事或是跟着陈氏学女红,或是随着南乔学画,当起了客居董鄂府上的孤女柳小姐。
“芊芊,明儿我去老宅瞧瞧南黎姐姐,你去么?”南乔提着画笔转过头,歪头指着芊芊的画架道:“这里添朵hua或是蝴蝶什么的。你细节上掌握的不错了,但画面的整体xìng上却有些欠缺,布局上还是要多hua点功夫琢磨琢磨。”
“哦。”芊芊点头,一边仔细打量着自己的画,一边答道:“南黎小姐那里我不方便去吧,我还是陌生人。”
南乔也不勉强,点头道:“你也别着急,若是王爷明儿还没回府,我也正好要去宫中请安,顺便探视一下。”
芊芊闻言,望着图画怔愣起来。
那位老人……柳嬷嬷曾告诉她说,她的娘亲曾经多么受宠爱,她出生的时候他是多么的高兴……他真的病了么?
南乔转眼瞥了她一眼,搁下笔拍拍手,让粉黛送了清水,一边净水,一边道:“好了,画画不是一日之功。今儿先到这里,明天你再看自己的画,或许又有不同的想法呢。芊芊,跟我去库房,给南黎姐姐挑点礼物添妆吧。”
“好。”芊芊微微一笑,也跟着搁了笔。
再次见到南黎时,南乔现南黎瘦了一些,人却有一种安静的美好,站在那里微微笑时,像纷纷扬落下的hua朵。
“乔乔,好久不见了。”南黎轻轻上前,拉住南乔的手臂。
“一年了吧。姐姐漂亮好多……”南乔忍不住赞叹。
“也不过是闲着跟哥哥学了写大字。”南黎嘴角微微勾起,1ù出一个细微的笑容,牵着南乔边走边道:“我比不得你,还是自由人。阿玛说,姑娘家长大了,总要有个长大的样子,免得嫁到别人府上,让人笑话……可我野了十几年,怎么不见他有多关心?总不过是因为那是王府的关系吧……”
貌似,那康亲王世子就写的一手好字……南乔笑道:“二伯说的在理呀。你看,额娘那么由着我1uan来,如今还不是给我请了个嬷嬷管教着。二伯他往日是疼你,现在这样也一样是疼你呢。”
“就你会说话。”南黎理了理被风吹1uan的鬓角,看见富察氏在堂前等着,也没多说什么。只待南乔给富察氏请了安,送了个蝴蝶卡给怯怯的南笑做礼物,便开口道:“额娘,我带乔乔妹妹去屋里坐坐。”
富察氏犹豫了下,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挥了挥手,让两人退去。
“额娘是怕我跟你讨东西。”转过屋角富察氏看不见的地方,南黎在一丛开着粉白hua朵的蔷薇边停了下来,目光毫不避讳地望向南乔。
南乔愣了一下,随后真切地道:“姐姐你有什么难处么?我能不能帮的上?”
“我选择跟你说,你自然是能帮上的。”南黎终于还是别过了脸,伸手掐了一朵蔷薇hua,继续向前走去。“这两年额娘东拼西凑,终是给我备齐了四十八抬嫁妆。原本,以我家的情况,又不是去做正室,我该感到满足了才是。只是……”
南黎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乔乔,我不满足。世子嫡福晋至今无所出,又有病患在身,听说很可能撑不了多少时候;府上几个小阿哥,俱是年幼不说,生母不是汉人女子,就是包衣出身……乔乔,我是有机会的。你懂不懂?”
南乔自然懂。正室病弱无用,侧室出身尊贵……她有什么不懂的?“姐姐,我能帮你什么?”
南黎轻轻笑了笑,将手中的hua随手丢弃,道:“我刚刚不是说了么?额娘怕我跟你讨东西……我自然是看上了你从宫里得了那些赏赐。”
283 逗乐
283逗乐
如果,如果
如果他能够得到占据这样荣誉
那么,他是不是也能如那李言一般,恳求皇上给他一个旗人的户籍
那他与南乔之间的距离是否就不那么遥不可及了
但他不能够……
他爷爷不会准他如此做,他的良心他受到了教育,都不允许他如此做。更何况,他爷爷并不知道的是,这一切最初都是南乔的主意。如果他贪心霸占了这样的荣誉,他还能够如今日般坐在南乔面前,坦然地面对她对他的微笑吗?
那样的他,已是脏的。
内心绞痛难忍,陈兴医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面色如常。他自谦地笑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双手递给南乔,道:“这是爷爷所做的记录。听伯母说你打算这两日进宫请安的……南乔妹妹,请将它呈给皇上吧。早一日昭告天下,便能早一日救的许多人。南乔妹妹,拜托了。另外……”
陈兴医说着站了起来,向着南乔深施一礼道:“多谢南乔妹妹了。”不论怎么说,有了这件事打岔,他爷爷一直没有再提及回乡事宜,估计至少,他们还能在京城盘亘些时日吧。
南乔忙闪身避过,接过他手中的小本,笑道:“我不过是顺便的功夫,当不起你这样谢。”她也心知,陈兴医怕是为了她最初的“指点”道谢的……
陈氏不明所以,也跟着嗔怪说陈兴医太见外,得知陈老还在乡下,一边张罗着为他庆祝接风,一面吩咐下人,将前面的客房打扫了,留着陈兴医住下不提。
也许是net风对于人间权贵的皇宫格外眷顾一些,御书房前面的几颗有了年纪的yù兰,迎着南风绽放出或洁白或玫红的hua朵,如同枝头挂起了一个个yù瓷盅碗,动人非常。
“丫头,朕这几株yù兰,当真不赖吧?”康熙温和地受了南乔的请安礼,指着对面的锦凳让南乔坐了,看样子心情不错。
“万岁爷您的,自然得与众不同。”南乔乖巧的笑容中带了点沮丧,道:“早net的时候阿玛给乔乔院子里也移了一株yù兰,当时那卖hua的商人将那株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可如今才稀稀拉拉结了三五个hua骨朵儿,喏,”她说着放下手中的画卷,拇指和食指捏出一个圈比划道:“只有这么一丁点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呢”
康熙不由哈哈大笑,只觉得就这么说起小儿女中生活中的点滴趣事十分的轻松愉快。
——朝臣们总是跟他说国事大事,事事都如此重要,仿佛不解决大清的天下便要1uan了一般。而他的家事…………帝王之家哪有什么家事?如是换了某个公主格格跟他这样说,他听到的怕不是轻松,而是该立即想:是不是有奴才怠慢了公主?宫中的大小主子们难道又不安分了?她们与外臣又有什么龌龊?
如此种种,如何会轻松?
而南乔却是一个无关的人。她高兴,只为看见了美丽的hua朵而高兴,她沮丧,也只是因为自己门前的hua不开而沮丧,没有暗语,没有借指,一切都是明明白白的。
“今儿给朕的是一幅画?太后倒是对你送的观音像很喜欢的,常对人夸过你。”康熙微笑看了一眼画卷,却不亲自打开。
南乔一听,一边摇头称“不敢当太后夸奖”,一边拉来捆绑的绸带缓缓展开,微微得意地道:“乔乔斗胆,画了圣颜,没敢给第二人看过……皇上您瞧,都没有装裱。”这个年代,只要是有关皇上的东西一不小心就是僭越,就是目无尊上,更何况是皇上的画像?所以南乔才特别强调:至今为止,只她一人看过。
南乔说着话,手中顿了顿,展开画卷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中带了点恳求,又带了点怯意,看向康熙道:“皇上,就算是乔乔画的不好,您不喜欢,也别生气吧?”
“不生气不生气。”康熙很愿意答应这样无关紧要的请求,目光示意李德全站的远一点,又挥挥手装做十分大度,身子微微向前倾:“莫非,你将朕画的很丑?”
南乔自然不敢画的丑。
她画的,是康熙那日采摘草莓的画面。不仅如此,还将他身上的锦衣改成了常见的农家式样……老农康熙手中一颗草莓,神态因收获而微微欢喜,正要投进农家少女两手抱着的篮子里,又有一个小少年跟在后面,脚上不知怎么缠上了些草莓藤蔓,很是懊恼。
看着像祖孙三人,但整个画面却透着一种悠然闲适的意味。
南乔之所以画这个做礼物,无非是想起后世雍正留下了很多诸如手稿播种扮演老农的,又如戴个破斗笠扮演渔翁的之类的画像。她很清楚的记得,李言曾经看动漫展时,说起雍正是当之无愧的角色扮演爱好者鼻祖……
所以,她画的这幅画,就算不能得了康熙的由衷喜爱,也应该不会触太大眉头吧……
而这样的色彩鲜活,又是如此别具一格的形象打扮,看在康熙眼中也是十分新鲜。他将不大的画卷拿在手中看了半天,才指着小少年问南乔道:“丫头,朕怎么不知道十七那小子还没藤蔓缠住过?”
“自然缠过的。”南乔一见康熙的神色放了心,抿嘴笑道:“只是十七阿哥身手敏捷,一瞬间又走出来了而已。皇上您看,乔乔既然都给他换了带补丁的衣服了,索xìng让他笨拙一点儿,多被缠一会儿……嘻嘻。”
“你这丫头,就会作怪。”话是责备,康熙的神情却很是轻松。他将画卷两端一对,jiao给李德全吩咐道:“叫人用心裱成了,也给太后她老人家逗个乐……”
逗乐逗乐,她来皇宫,可不是娱乐这位爷?
舒服地抿了一口茶,康熙抬眼道:“看到你的画,到是让朕想起来了……听老十六回来jiao差事时说,那柳家小姑娘,也就是你原来的婢女,被你接进府里了?她现在怎样了?”
(额,今天明天搬家~~)
284 波折
284bo折
南乔闻言心中微松。
若是康熙不先开这个口,提及这个问题,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切入,探听一下他的打算呢。
“芊芊么?”南乔神色间毫不作伪,轻笑道:“她在我家里住的还算可以吧,不用动手做活了,正跟着我学习画画儿,又跟了额娘学针线,可比我还像个大家闺秀呢长的又好看的很……额娘说,若是她入了我家的族谱,以后一定能赚好多好多彩礼钱”
“以朕看,你家就你这个财mí才算计这个吧?”听到芊芊不闹不燥,康熙心中略松了些,心情不错地小小揶揄了南乔一下。他大概也知道了,那芊芊怕是有十分美貌,但若仅有美貌,德工全无,哪怕她是庄亲王的女儿,也当不起皇子福晋
年龄合适的,只有老十六和老十七。两个儿子都不错,只是……康熙探了探身,看着正被自己说的略微不自在地捏着小手绢的南乔,目光闪烁地问道:“丫头,你想不想做福晋?”
呃……啥?
手绢儿没有捏住,被南风吹着正贴在康熙手臂上。南乔慌张地站起告罪,看着自己的手绢儿被康熙拿到手中,脸上猛地腾上了红云,一时间愣在那里。
“哈,小丫头害羞什么。”康熙将手绢还给南乔,笑眯眯地道:“不怕,你就跟朕一个人说说心里话,你有没有想到当福晋?老十六xìng子很好,颇有才情,吹的一手好萧;老十七的脾气虽倔了点儿,朕瞧他对你却是——”
“皇上”急急地一嗓子之后,南乔又赶紧为自己的失礼而道歉,脸色憋的更红。
她哪里是害羞,她只是急的明明在说芊芊,怎么突然间绕到她自己想不想做福晋上面来对面的是什么人?那是大清的皇上是康熙
若万一她哪个表情哪句话引了康熙的误会,金口yù言一开,她就只能哭死
她做什么福晋她费劲饶这一圈子,还不是要离福晋那该死的位置远一点儿
南乔深吸一口气,甩帕跪地道:“回万岁爷话,奴婢自打懂了事,就从来不曾想过要做福晋”
这种要命时候,拼着惹了这位爷不高兴,她也要将自己的意思清晰明白地表达出来。不然,谁知道这老爷子会不会认为她是谦逊,是害羞,或是其他别的什么而会错了意
也许康熙是在试探……可这种要命的时候,南乔哪还能顾的上他是不是试探?
“哦?”
南乔这种认真拒绝的态度,实是让康熙有些意外了。
在旗人眼中,福晋这个词,一直代表着高贵的地位,精致的生活……就算皇帝还年轻力强,福晋这个词依然比起贵人娘娘更胜一筹——宫中生活费心费神,一个牵扯便是万劫不复;但福晋呢?这大清,就没休了嫡福晋的说法
而作为上三旗很有资格成为一个嫡福晋的小姑娘,又得了自己的眼缘……他认为,南乔丫头一直很聪明,所以大概不会兴奋的忘乎所以,而是会模糊应对一番,将决断的权利再回给他……“丫头,你为什么不想做福晋呢?看你这样子,也不是害羞……难道是看不上老十六和老十七?”
真不管他们的事儿……是因为她有了李言……
可这样的理由,能说么?只要她敢开口说自己有了心上人,sī定了终身,眼前这位估计会立时拂袖而去,并要将她送去寺庙守上几年青灯不可再说,就算没有李言,她也不会想做什么福晋——
正妻的位置是很稳固了,但面对宫中像赏hua瓶似的往家里赏小老婆,(每一次选秀,差不多年龄的显贵宗室们都会被指一个两个秀女,皇子犹甚)她一定会抓狂之极而没有那点儿福晋的俸禄,她南乔又不是养不活自己了
眼下,南乔心中几乎要哭了,面上却要慎重再慎重,看着咬着net很害羞很为难很难以启齿,其实是在飞地想个说的过去的、不太突兀的理由……“奴婢,奴婢是想像阿玛和额娘那样,两人之间没有别的人,和和满满的……”
宝柱和陈氏之间,与其他夫妻不同之处,自然是他们夫妻恩爱,一双一对……康熙微微点头。女人总会有这样幼稚的想法,他也是知晓的,而作为皇子福晋显然就不能够如此,是这个原因的话……那倒也说的过去。“丫头,你起来吧,nong的像是朕多可怕是的。”
南乔顺从地谢恩起身,缓缓呼出一口气。心道,难怪书上总说“伴君如伴虎”,她一个逗乐的,都要横生bo折……今天这关算是过去了,也不知道这位老人家心中有没有放弃替她点鸳鸯谱的想法……
“呵呵,朕还以为丫头你看上了那家的少年郎呢。”
康熙这漫不经心的一声,差点让南乔又一次tuǐ软跪下她满面通红,呐呐难言,最后只得半是撒娇地跺脚喊了一声“皇上”,声音拉的娇媚悠长,才让康熙满面欢喜,再次说回芊芊来——
“你告诉你家那小姑娘,就说不是朕限制了庄亲王与外面的联络,而是他一直在太医院接受诊治,待身子好利索了,自然会回去。丫头你说是不是,这大清上下,哪里还有比太医院更好的看病地儿?”
康熙端了茶抿了几口,搁了茶碗继续道:“丫头你是个聪明的,你告诉她,只有她配的上大家小姐的身份,才能有以后的富贵你不是跟她拜了姐妹吗?让她安心地做她董鄂家的大小姐”
这最后一句,就是拍板定论:芊芊从今后只能是董鄂家的大小姐了,除非嫁人,才能有新的身份……
经历了之前的惊心动魄,南乔觉得此时听到这句简直就是天籁。她立时眉开眼笑:“爷您放心。您别看她比我早出生了六天,但她现在还是要听我话我是她先生呢”
这事儿一了,南乔估计着康熙能给她的会见时间也差不多了,想着自己还有一个人物,也趁着康熙刚刚提过太医院……她抢在康熙让她告退之前赶紧说道:“万岁爷,听您说起太医院,乔乔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您呢喏,爷您看看这个……”
她将陈老的报告记录呈给了康熙。
“哦?”康熙不甚在意地接过记录本展开,看了开头眉头一挑,然后便肃然起来,身姿不知不觉间绷的笔直。
陈老的报告南乔看过。
没有夸张不实之言,只有对实验对象、实验过程、实验结果进行了详尽严谨的描述。甚至,通篇没有一个字提到他或者陈兴医个人……
完完全全是客观的记录。
南乔端起自己一直没动过的茶,掩面小口喝着,眼角余光偷偷观察着康熙。
肃然,欣喜jī动,然后……恩?
锁眉深思,又有些忧虑?能有什么好忧虑的?
南乔轻轻放下茶盏,看康熙一直盯着最后几行字出神,轻声而欢快地说道:“皇上,您不知道,当额娘听说两个弟弟只要被拉个小小的伤口,便一辈子都不会得上天hua这种恐怕的疾病时,第一句就是感谢佛祖菩萨,第二句就说是皇恩浩dang今儿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她还特意叮嘱了,要给您多磕几个头呢”
少女婉转美妙的声音将康熙从思索中唤了回来,神色终是因为南乔的“马屁”而稍稍缓和,却没有接着南乔的话去说,而是将记录本慎而重之地收到袖中,有些肃然地问道:“丫头,东西是谁让你送来的?”
南乔也坐正了些。
“是京城朝阳东大街回net堂的老大夫陈济病陈老,和他同样是大夫的孙子陈兴医。”虽然陈老一颗仁心,并不想从中得到什么,但南乔还是希望,哪怕最后真变成了“祥瑞”一类,康熙也应该知道是谁做了贡献。
见康熙没有说话,南乔解释道:“奴婢打生下来身子就不好,都说是养不活的,就是陈老陈爷爷费心诊治了六七年,中间不知道贴过多少好yao材,才让奴婢活成了。……”
南乔说的这些,说陈老和她们家之间的情谊,康熙心中都是有数的。作为皇上,他需要记住很多人的资料,而南乔也是他曾经关注过、如今又常亲近的人,她的资料,他当然有,所以知道有这个姓陈的大夫……
他没说话,不是等着南乔解释,也不是不能认定那份报告的正确xìng——他不相信在大清会有人敢在这种大事件上骗他——他只是要好好想一想。
康熙不说话,南乔便只有继续说。待她说过了两家的情谊,又说起陈兴医如何要给一个孩子种人痘,现了那孩子没有该有的症状产生时如何地心细如细细盘问,如何请自己的爷爷一同研究……
“丫头,你知道门g古人为什么不入关么?”
待南乔就这个问题讲无可讲、甚至要说及某个小孩如何害怕不肯被划伤时,康熙终于开了口。
但这是什么问题?南乔嘴巴微张,一时有些反应不来。门g古人为什么入关,她怎么知道?这也不归她一个姑娘家关心吧
康熙没有理会南乔是不是在怔,仰头望着天空微微叹息,怅然道:“观中国历史,关外游牧民族只要一有机会,就从不忘记对中原繁华之地进行劫掠,那现在的门g古人为什么一直都很安静呢?”
是啊,为什么呢?
看康熙这样子,南乔估计他并不是想要听到谁的答案,于是只是在脑中配合地思考了一下,并没有问出声来。
“世人都说是门g满两家是姻亲,你将女儿嫁给我,我家的姑娘多也进了你的家的门,都是一家人,才没有打来打去的。”
这个理由……有些靠不住吧?该打仗的时候,哪个头头会管自己的女人是怎么想的?南乔微微摇了摇头。
康熙瞥见她摇头,眼中惊讶一闪而过,但也没有细问,而是继续说道:“太宗的时候,门g古人那时候并不是愿意将大好河山让给咱们满人的。那个时候,突然爆了天hua,他们害怕了,才撤出了关……”
原来历史上还有这一段?作为一个只对历史上的画家名作有几分关心的人,南乔自是不知道这个……但李言倒是跟她说起过,说顺治明明有好几个儿子,却选了八岁的康熙做皇帝,有很大原因是因为康熙曾从天hua手中幸存下来,生命明显比其他皇子阿哥有保障的多的缘故……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偷偷瞧了瞧康熙的龙颜……呃,这细看之下,真的有不少麻坑?
可这位爷该不是只想给她普及历史秘辛……南乔突然心中一惊:莫不是他怕门g古人也得了这防天hua的法子,然后就能没有顾忌地叩关了?
这个……这个……
南乔很努力地开动了脑筋,将往日李言漏出来的信息联系了又联系,斟酌了再斟酌……她展颜一笑,轻轻一拍手,很高兴地道:“乔乔知道了是因为咱们大清现在兵强马壮,又四海升平……咱们国富民强,门g古人心知讨不到好处,所以才一直要维护了亲戚的面子吧?万岁爷,您认为乔乔说的可对?”
“很对。”康熙出奇地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只笑得眼角微润,胡子散1uan这才停了下来,大手一挥道:“正是如此是咱们大清兵强马壮”
天hua总有生,却从未让人死光了可笑他堂堂一国自尊,竟是不如一个小姑娘看的清楚
预防天hua这样的事件,无论从哪个角度说,都是不应该因任何原因而不作为的……南乔生怕康熙想法再次反复,于是忙马屁道:“所以额娘才吩咐乔乔给您多磕几个头她说啊,都是因着您的文治武功,才让上天借着陈老和兴医的手,降下了祥瑞乔乔觉得也是,不然,这民间那么多的大夫,肯定有比陈老他们医术还高明的,他们为什么都没有现呢?只因为佛祖知道乔乔能见到您的面呢他人就算现了,也不能给您递上来喜讯不是么”
好吧……这马屁拍的……实在是……
她本就是一个逗乐的,这咋转职当了阿谀奉承的了呢?
南乔瞄见康熙眉头一跳一跳,显然是听的十分顺耳高兴,人却矜持地品着茶,终是觉得不负所托,无责一身轻了。
这一趟,明明预料的是一帆风顺的,怎么硬是生出这许多bo折呢?前面关于福晋的问题已让她吓掉了一半的魂魄;后面想报上件大功劳大喜讯想讨点赏的,却愣是让她绞尽脑汁……
唉命苦啊
莫不是最近犯了小人?
从康熙那里退了出来,南乔十分觉得自己今日需要回家好好泡个澡洗去邪气好好休息一番,实在不适合再继续给她人请安,于是只是站在养心殿前的回廊下犹豫了片刻,便很毅然地选择了往左行——穿过月华门再往御hua园走上长长的一段,就能回神武门里登记出宫了。
四月的御hua园,正是百hua绽放、争奇斗yan的时候。
这美丽的,不仅是hua儿,还有宫中的丽人们。
来的时候南乔没有注意,这往回走的时候,加上她是借口“微恙”没有继续请安的,这脚步就慢了下来,也多了些时间欣赏景致。而此时她才现,皇宫中多了许多……小姑娘。
“嬷嬷,她们是?”又看见几个模样不赖却年龄都不大的少女在假山hua丛边软语轻笑,南乔忍不住问出了声。
“哦。”韩嬷嬷抬眼看了下,笑道:“主子莫不是忘记了?今年选秀呢。”
那,这一路上的小姑娘都是秀女了?康熙那老头留了这么多的小姑娘想到之前他还拿过了自己的手绢儿,南乔直觉的一阵头皮麻,手中的手绢儿顿时只捏了一个角,差点没给丢了。
“她们都是过了复选,一边在宫中学习规矩,一边等着指婚结果的。”韩嬷嬷进来也现自己这位小主子对选秀不大上心,当下给南乔解释起来。
原来不是留给自己用的……她说呢……手绢儿被慢慢提了上来,稳稳当当地握在手中,随着hua盆底走路的步调一甩一摇。
“今儿天气不错,想来是有某位娘娘恩典下来——”
韩嬷嬷的话尚未说完,突然听见“啊”的一声沉闷痛呼,然后就是其中几声刺耳的尖叫,又有一个女声反复说着“不是我不是我”声音惶惶。
南乔转头。
正是她刚刚注意到的少女们。一位身着蝴蝶兰色的少女萎顿地半倒在假山上,碰在假山夹角上的额头殷殷鲜红,眼睛紧紧闭着,显然是昏了;说着“不是我”的,是一个一身葱绿,看年龄只十二三岁,明显避其他人小的小姑娘,眼中流满脸,像是吓过了;另外两个,一个主玫红色,一个主鹅黄色,都是睁大眼睛捂着嘴巴,也像是吓住了……
“嬷嬷”
突事件,让南乔愣了几秒,但她马上喊了一声,下意识想要过去帮忙,这才迈出一只脚,就被韩嬷嬷紧紧拽住。
285 规矩
285规矩
“主子不能去”韩嬷嬷对南乔匆匆摇摇头,对不远处几个听见动静赶过来却有些傻掉的宫女喊道:“都愣着做什么你去请太医来你你赶紧去报了娘娘知道”
那位被指的小太监撒tuǐ就跑,而另外两个小宫女却是磕巴问道:“哪……哪位娘娘?”
“自然是德妃和宜妃两位娘娘”韩嬷嬷怒斥完毕,像是感慨又像是对南乔解释道:“这样笨拙的小宫女怎么也能在外走动了?那出事的眼看是几位秀女,而今年的秀女是由德妃和宜妃两位娘娘挑的头……主子,咱们不是宫里的人,不便沾染宫里的是非,您更是不能过去……”
南乔略略点头。
她刚刚想上前去,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罢了,就算韩嬷嬷没拦着,她怕走两步也能明白过来,这不是她该参与的是非……更何况,她又不是大夫,上前能做什么?
韩嬷嬷见状放了心,扶着她往稍远点的一颗柳树下,站了下来。“那受伤的,是纳兰大人家的千金,听说是有极大希望许给十六阿哥做嫡福晋的。那略小些的,是科尔沁草原上送来的,祖母是大清的公主,极是尊贵。另外两位稍稍不如,但也不简单,一位是……”
作为教习嬷嬷,韩嬷嬷十分称职。就算府上的夫人小姐都不曾提起,她还是将今年选秀的相关资料收集了起来,以备查询。在她想来,就算小李大人很不错,但万一呢?
“我们回吧。”
女人间的斗争,却看的让人心中堵的难受。南乔见御医已经过来,暗自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往神武门方向走去。那蓝装少女殷红的额头总是在她眼前晃动,她狠狠地闭了闭眼。
不过是一个位置,一个甚至从未见过的男人……而这些青netbī人的少女们,本该是一颗善良的心,如今却生生地烂掉了一块……
经过这一bo折,那蓝装少女会有怎样的转变?那位小女孩呢?
韩嬷嬷暗自看到南乔沉下来的脸色,心中叹息。目睹了这一幕,自家这个小主子对于这皇宫、皇宫中的生活,会更加厌恶排斥了吧……
四月中的阳光已经很有温度,走在没有树荫闪避的地方,南乔额头很快出了些细汗。原本极是阴霾的心情被这阳光一照,也如冰雪般渐渐消融,心中逐渐敞亮起来——别人争的是十六阿哥也好,是十七阿哥也好,只要不是李言,都不关她的事儿……
心情一好,脚步似乎也快了些,不知不觉见便到了顺贞门。过了此门,已不算是内宫。入宫请安的命fù亲眷们的马车就停于此处,而但凡宫中有较大宗的赏赐,个人不好携带的,也会送抵此处jiao接。
这一次,南乔没能捞到赏赐。
她正准备兑了牌子登上自家等候的马车,突然听见有一个少女在身后道:“南乔?你是南乔”
南乔回头,很容易就看见她身后不远看着一位十分娇小的小女孩儿,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裹在一身火红色绣银色hua朵的旗装中,很是娇俏。
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哪里见过……“我是董鄂南乔。请问你是?”南乔觉得对方很可能是她铺子的客人,温婉地问了一句,没有太在意。
“哼”
回答她的,先是一声怒哼。
这样十分不礼貌的哼哼让南乔挑起了眉。
她的朋友不多,仇人似乎更少。眼前这一位却毫不犹豫地释放出了自己的鄙夷和怒意,又曾喊出过她的名字,真想让她猜想对方错认也不可能。
她微微偏过头,却见韩嬷嬷微微摇了摇头。不再韩嬷嬷的关注之内,那就不是这一批的秀女,大概也不是什么她惹不起的显贵了?
就在她心神1uan转之中,就听见对方继续说道:“你不要装做不认识我快说你是怎么闯到宫里来了?你且等一等不要走,待我报了姑姑,让她将你抓起来”
这是哪来的小孩子,家里大人哪里去了?
听她说什么“闯到宫里来”……哪怕是后世紫禁城住的没有皇上了,进来还要买门票呢,那个能用闯的南乔心中如此腹诽,当下决定不再多事,转过身不再理会她,就要登上马车。
而那小女孩见状,却急急地喊道:“乔乔你不要逃我是陈娇娇”
陈娇娇?
南乔目光一闪,顿下脚步,回头上下打量了陈娇娇,终于算是与记忆中的一个名字对上了号……陈娇娇,陈氏娘家的心头爱女,曾在一二三四,恩五年前有过一次jiao集。那一次,因着自己不肯替她笼络十七阿哥一起玩,惹恼了这个小丫头……
看她的样子,竟是记恨至今。
对面陈娇娇见南乔想起自己,略有些得意地抬了抬下巴。但因着身高比南乔矮了一个头还多,很快又被南乔居高临下的打量看的又羞又怒,竟是连脖子也红了起来,跺脚指着南乔急急地道:“南乔你凭什么能在这里”
这话是怎么说的?
她南乔自然是光明正大地在这里的……这个陈娇娇到底是不谙世事呢,还是太单蠢了
南乔眼前闪过陈氏曾经十分黯然的表情,索xìng转身站好,也不着急走了,斜睨着眼反问道:“这就奇怪了……我站在这里,还要你的允许么?难道这皇宫是娇娇妹妹你家的不成”若不是因为这陈娇娇无理取闹,陈氏本能与陈家恢复来往,至少表面上能一团和气的
这问话一出,立即就有不少听见动静的shì卫太监们支起了耳朵,齐刷刷地看向陈娇娇。是啊,皇宫又不是她家的,她如何管着别人凭什么进来的而以这小姑娘“主家”的态度,当皇宫是她家的……真若计较起来,怕是吵架灭族也是有可能的
“你你胡说你无赖”陈娇娇满面涨红,跳脚指着南乔,憋了半天却没有憋出什么厉害的话来。
唉,小女孩吓唬吓唬也就算了,欺负她也是无趣……南乔正想是不是就此算了,就听见有fù人关切焦急地喊了一声“娇娇”,随后急急走过来一位小老太太。
有陈娇娇出现在这里,南乔很快认出了来人,正是那陈家老夫人,只是略老了些。
“小孩子不懂事,口无遮拦,让众位见笑了。”陈老太太拉过陈娇娇护着,向周围赔笑着行了礼,有一个看来是陈家的仆人婆子,更是挨个给那些shì卫太监们塞着什么。
看来,为了堵住这些人的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陈老夫人该“失血”不少……看着这个狠狠伤害了陈氏感情的小老太太赔笑着散财,南乔心中真是舒服不少……
“你是南乔吧?”
南乔本打算就此走了,却看见陈老夫人向她笑的极和蔼、又极慈爱地问道:“怎么连自己的外婆也不认识了?见了面连招呼也不打的?看来是我女儿对你太放纵了……这如今见到的是自己外婆也罢,都是自家人,若是见了外人也没有礼貌,岂不是让人笑话我陈家女儿都没有礼貌”
我……
南乔连连深吸几口气,这才克制住自己没有爆出粗口——这小老太太当真是不知所谓无耻之极
外婆?她是谁外婆
不认陈氏是陈家的女儿,不认她们一家人是亲戚也就罢了,竟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论起祖孙亲情,却只为指责她南乔没有礼貌指责陈氏,指责陈氏……
南乔定定地望着那笑的虚假的小老太太,突然于嫣然一笑,手帕拂了拂net边,仿佛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是乔乔错了。”
南乔直直地站在那里,看向陈老夫人的目光很是无辜委屈。“乔乔原本想着暂不与外婆相认,免了您老在众人面前给乔乔行礼的尴尬……您老或许不知道,乔乔如今是御封的和善固山格格呢。唉,是乔乔想岔了,没想到外婆您如此注重规矩。”
固山格格,其实品秩并不怎么高,只是正四品,南乔是有封号的,要往上加一品,变成了从三品,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才一百多两银子……但陈老夫人因为有女儿是育有阿哥的贵嫔,有儿子是四品武官,所以也有诰命,但好像却只有六七品的样子……
按照规矩,她们虽然是祖孙,却要先照了官面上的等级见礼,然后才按sī下的辈分见礼。也就是说,陈老夫人是要先给南乔行礼,然后才是南乔给她行礼……
而南乔如今爽快地认了错,不仅解释了自己不认外婆是有的“苦衷”的,并不是没有礼貌;而且——你陈老夫人既然拿规矩说事儿,为何自己没有照规矩做?若说先前是因为不知道南乔是格格,但现在南乔明明白白告诉你了,你待如何
南乔含笑站在那里,目光嘲讽地盯着陈老夫人,仿佛在说,你不是说自己很规矩很礼貌么?那就先行个礼来没见我已经摆好了架势在等着
陈老太太看着南乔的笑容,眼中一阵刺痛,面上一阵白一阵红,最后终是红色占了上风,微微起紫来。